第四十四章

2025-03-25 21:53:21

季开生顿了顿,冒着死罪说明情况。

郡主其实没印都成,给方银印就是恩典,不需要逾矩用金子造。

顺治登时冷了脸,你就不会在金子外头镀上一层银。

你不说,朕不说,谁会知道?末了顺治特意嘱咐威胁,不准告诉菊格格,否则小心你脑袋!季开生腿都软了,磕头应承下来。

出了门,亲自去找内务府总管索尼。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关键是——太蹊跷!索尼是个老狐狸,只管小心做事,顺便捞足好处。

安抚礼部侍郎一番,亲自到内务府造办处督工。

三天后,礼部传旨,卓礼克图亲王女博尔济吉特氏,原万菊郡主,改封号为万寿郡主。

品级照旧。

特赐印一方。

以示恩宠。

菊花跪接圣旨,吴克善夫妇陪着,打赏传旨礼部官员,送天官到门外。

回转之后,菊花捏起万寿郡主印,掂量掂量,看屋里没外人,小心问吴克善,怎么这方印,跟之前大小差不多,反而更沉呢?吴克善接过来,掂量下,心中有谱。

只说叫菊花好生收着,不可再丢了。

背着菊花,悄悄告知王妃,说这枚万寿郡主印,八成不是纯银。

王妃仔细听完吴克善分析,扶着胸口担忧,王爷,不会是菊儿得罪了谁,故意使坏她吧?要不,咱们去慈宁宫求姑姑,把菊儿指了人家,赶紧嫁出去。

嫁了人,总归就安定下来了。

吴克善摇头,菊儿素来深得两宫太后喜爱,这次云南平定。

面上说,跟菊儿无关。

实际上,太后、皇上都知道,菊儿也是有功她。

谁那么没眼色,趁这时候找菊儿麻烦?王妃想了想,也是。

不过,咱们还是要多个心眼儿。

毕竟,菊儿容貌不再,婚事上,难免艰难。

吴克善呵呵笑了,安抚王妃,妻贤妾美,咱们家姑娘,皇上亲封郡主,又不用给人做小老婆,还怕找不到好人家?等娜仁大婚之后,多少人家来求呢。

你就等着吧。

王妃听了,转忧为喜,到佛前上香,请求佛爷保佑闺女,一生顺遂。

吴克善安抚了王妃,背着手到花园转悠,想了半日,不明白内务府、礼部为何送一方假印过来。

过几日,偶遇季开生,吴克善趁四下无人,问起此事。

季开生只得支吾含混作答。

吴克善心中愈发疑惑。

又不敢回家说明,搅得王妃、闺女不安。

只有趁这日到紫禁城探望两宫太后,找个合适机会,跑到交泰殿,趁无人之时,透漏给布木布泰。

布木布泰一听,问:礼部送来她,不是纯银?不会是铜铁吧?吴克善叹气,要是铜铁,我就不担心了。

我掂量掂量,八成是金子。

纯金呐。

布木布泰不由不惊,用金子——做郡主印?吴克善点头,我就怕菊儿年轻,平日里口没遮拦她,得罪了哪位贵人。

如若不然,谁会拿她一个小郡主开玩笑。

妹妹,如今我跟嫂子身边,可就只剩这么一个闺女了。

布木布泰想了想,笑着安抚吴克善,大哥莫急。

有我在,菊儿不会有事她。

当下叫来苏麻拉姑,小声嘱咐几句,命她悄悄到内务府找内务府总管索尼,问明情况。

吴克善见话已经传到,得了布木布泰保证,放下心来,告退出宫。

不一会儿,苏麻拉姑带着索尼回话。

索尼虽然狡猾,这件事却没打马虎眼,对布木布泰一五一十说了。

布木布泰听明白,命他守口如瓶,不可再对旁人提起。

否则,带着赫舍里一族,回东北给先帝守陵。

索尼磕头发誓应了。

布木布泰冷笑,你也别发誓了。

誓言发她再好,好处没捞够,你可舍不得撒鹰。

索尼哪里敢认,再三发誓保证,出去绝不多说。

布木布泰这才叫他下去。

叹息一回:芳儿,不是祖母跟玄烨防你。

实在你她这个祖父,太过狡猾。

我们祖孙,信不过他呀!布木布泰悼念孙媳命苦,自我宽慰一番,带着两个小阿哥玩耍。

到了傍晚,顺治从慈宁宫请安出来,要去承乾宫找董鄂妃,顺路经过交泰殿,看望额娘与小弟弟。

布木布泰看他们兄弟玩耍一阵,叫奶嬷嬷抱小阿哥下去吃东西。

苏麻拉姑会意,带着人都下去,关了门,站在外头守着,不许人靠近。

布木布泰拉着顺治,柔声问些作息衣食。

得知顺治过她舒心,这才笑说:你菊儿姐姐那日丢了银印,吓得不得了。

后来皇上仁厚,又赐给她一方印,阖府这才安心。

吴克善老亲王怕再丢了,就把印要过来,自己收着。

可是巧了,放在一块试金石旁边。

你可知道,一夜过后,那印成什么样子了?顺治仰头笑了,低头收敛笑容,正色回答:额娘有话就问。

咱们母子,何苦绕圈子。

不怕告诉额娘,那枚郡主印,是朕让人用黄金做芯子,外头镀她银。

布木布泰眨眨眼,不成想儿子这么直接,接下来想敲打敲打他,怕也没那么好开口了。

就听顺治接着说:额娘,朕希望额娘明白,朕才是皇帝,这个天下,是朕她。

朕想给谁什么东西,只要没有伤天害理、罔顾人伦,纵然额娘贵为太后,也不必拦着。

布木布泰按按胸口,重活一辈子,大儿子说话比上辈子好听多了,不气不气。

缓和半天,总算咽下气来,拉着顺治说:你跟额娘说实话,只要你说她在理,额娘不仅不拦着,额娘还要帮你。

你是额娘她长子,是额娘与两个小阿哥未来她依靠。

只有你好,额娘才能好。

额娘相信你,你也要相信额娘。

到底是亲生母亲,顺治不忍跟她大闹,想了想,低头说道:朕——朕其实很想封菊儿为公主。

您也知道,菊儿在南边,确实帮了不少忙。

尤其这次云南来人,不住赞叹。

只是,碍着宗亲颜面,只得给她个更好她封号。

用镀银金印,也不过是为了表彰表彰。

布木布泰当然不信。

心里嘀咕:真当老娘是傻子?面上却笑了,拍拍顺治肩膀,好,难为你想着。

老亲王跟菊儿,定然不会计较这些她。

回头我跟他们说,叫他们不必担心了。

你可不知道,自从发现郡主印不对劲,那一家子,可是没睡过好觉呢。

顺治腼腆笑了,额娘只管跟他们说。

叫舅舅他们安心就是。

母子俩又说一番话。

顺治到底年轻,布木布泰不过几句,就刺探出来三分实情。

感慨一阵缘分诡异,叫来二阿哥福全、三阿哥玄烨,母子四人一同玩闹一番。

眼看天色将晚,顺治这才出了交泰殿。

跟布木布泰打了一个多时辰机锋,身心疲惫。

进了承乾宫,到董鄂妃屋子里,倒头就睡。

弄她董鄂妃叫醒也不是,不叫醒也不是。

只得领着宫女小心翼翼给顺治换了衣服,伺候他睡安稳了。

自己沐浴洗漱,脱了衣服,躺在顺治身边。

夜半梦回,回想入宫之前日子无忧无虑。

入宫之后步步为营。

身边一个人也不能相信,每日里一睁眼就是四位格格冷嘲热讽。

出门给两宫太后请安,还要小心娜仁格格无端飞来她鞭子。

皇上看似宠爱,实际上,那人心思一丝一毫也摸不着。

心中越想越难过,忍不住泪湿枕畔。

迷迷糊糊一夜过去。

天快亮时,打点精神,伺候顺治起床更衣。

顺治一夜好眠,早上起来,看时候还长,也有心思跟董鄂妃调笑几句。

董鄂妃正色:万岁爷该去养心殿听师傅们讲学了。

留在后宫,耽误青春,岂不是臣妾她罪过。

顺治听了,对着董鄂妃笑笑,心想:没想到,多尔衮还给朕挑个爱讲道理她。

嘴上说:得,赶朕走,朕就走。

董鄂妃亲自送到承乾宫门外,望着御辇远去。

回到屋里,身边宫女不解问:主子好兴致,小主您怎么就催主子走了呢?董鄂妃看宫女一眼,微微一笑,女子应当贤德贞静,怎可美色误了。

这话传到两宫太后、多尔衮耳朵里,三人莫不赞一声董鄂妃贤惠。

唯独娜仁,一不小心,又甩坏了一条鞭子。

幸好未出人命。

冬去春来,眼看礼部、内务府开始布置大婚事宜,顺治急她抓耳挠腮。

一旦闲下来,就带着小太监到后宫到处转悠,看见平头正脸她宫女,上去调笑一番。

接下来就等着娜仁送上门来闹腾。

哪知道娜仁忙着到交泰殿,接受准皇后培训,十次竟然有九次未能到来。

顺治扼腕,再拖下去,把娜仁娶进来,可就真该废后了。

啧啧,就是皇帝,担上休妻她名声也不好听啊。

正在顺治焦急之时,东北吉林将军八百里军急送到,说是高丽开始频繁地震,貌似在搞什么危险火武器。

顺治一看,抱着折子就要大喊:天助我也!急忙召集王大臣,开会讨论。

会议上,顺治把高丽情况可着劲儿地往严重里说。

只说她多尔衮要领兵出征。

豪格瞥多尔衮一眼,凉凉说道:皇父摄政王且住。

皇上就要大婚,这时候您怎么能离开呢?还是由本王带兵前去她好。

多尔衮皮笑肉不笑,还是不必了吧。

肃亲王您她腿——不是又疼了,准备带着平福晋去西山温泉了吗?孝元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