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风波再起

2025-03-25 21:52:27

强烈的光线让公孙弘微微眯了眯眼,等到适应之后,却见来人,竟是一个身穿黑色圆领下摆红绸袍子的太监。

公孙弘喉结动了动,有些不敢置信,竟然是他!御史大夫公孙弘关押在何处?尖细的嗓音有些瘆人。

公公,那是朝廷重犯,不能随意探监的。

狱卒好声好气地回应,点头哈腰。

给诸位兄弟买点酒喝,洒家就看上一眼,不会给你们碍事。

那太监暗暗递上了一锭金子。

那……好吧。

狱卒掂了掂分量,笑着点头。

那太监走到了公孙弘的前方,狱卒打开了监狱的门,让他进入。

你来做什么?公孙弘斜眼看了看,声音沉闷。

嘿嘿,你知道吗?本来按照惯例,要斩首示众,必须等到秋后,你尚且有翻身的机会,只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你可真是完了。

那太监嘿嘿一笑,上上下下扫了公孙弘一眼,仿佛他已经成了死人。

什么?皇上不会这么狠心的。

自己还没招供,皇上这么快就下令将自己斩首示众了?公孙弘慌了,沉闷的声音一下子嘹亮了起来。

别忘了你现在名声有多臭,百姓都请愿赐你死罪,皇上只不过是顺应民心。

若是你散布皇后谣言之事揭露出来,只怕你会死得更快。

哈哈哈……民心,传言。

没想到有一日竟然自己也会折损于此!这算什么?报应吗?公孙弘凄厉地大笑起来。

难道,你就一心等着死,你不想知道是谁害你吗?是谁将你的事件揭发吗?太监嘴边的笑容有些诡异。

自是想得,你知道?公孙弘收敛了面容,定定地看着那太监。

洒家是不知道,但是洒家的主子知道。

太监的笑意加深了。

快,快告诉我。

公孙弘急切地发问。

你也不想想,为什么好巧不巧,皇后的谣言才一出,你的传闻就铺天盖地,这不是太蹊跷了吗?太监声音低低地,却在公孙弘心中响起了一道惊雷。

对啊,这实在是太蹊跷了。

可是皇后不过一介弱流,怎么可能这么厉害?公孙弘摇头,想了半晌,终究还是否决了这个念头,皇后娘娘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只不过,既然……不如……太监突然瞥了一眼四周,附耳说道。

就算没有证据又如何,照样能在人心中埋入怀疑的种子,一不小心就长成参天大树。

容我想想。

公孙弘还是有些胆颤,咬了咬唇。

反正,你明日午时,也要死了。

还不如留点东西下来。

太监淡淡地笑了笑,神色变幻,声音里充满了蛊惑。

好。

公孙弘眼中一片死灰,不管怎样,都到了这一步,能拖一个垫背,就拖一人下水,好歹,还能为自己的儿子博个好前程。

眼见着公孙弘眼里的狠意,太监阴森森地笑了一笑,就回去复命了。

太监迈步离开,那狱卒收了好处,只当做没看见。

来人,来人,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我招了,招了!太监走后隔了好几个时辰,公孙弘突然大喊。

只因满地的证据,实在太过清晰,刘彻都不耐烦听他的证词,直接下令问斩了。

狱卒头疼地听着公孙弘的吼叫,不知该不该上报。

御史大人,实在不是小人不禀告皇上,而是你的罪状已定。

不必招供了。

听得烦了,狱卒终于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你去回禀一声,我有其他的事要说,是秘密,与皇上有关。

耽误了事况,就凭你,如何担当地起?哼!公孙弘色厉内荏地冲着狱卒瞪眼,久居高位还真有些威慑。

狱卒在他的目光下慢慢低下了头,匆匆前去禀告。

奴才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被太监领着进了御书房,狱卒甚至不敢窥见天颜。

跪下磕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平身,此次到来,所为何事?夜深了,刘彻一人坐在御座上,神色有些恍惚,说话漫不经心。

狱卒身子抖了两下,却是背上薄汗一层,黏糊糊了。

他颤抖着说道:御史大人说有要事相告。

哦?刘彻顿了顿,淡淡地说道。

哼。

证据确凿,他还有什么话要说?他冷哼一声,威压更甚。

黑沉沉的瞳中满是思量,原本恍惚的神色瞬间褪去,溢满璀璨流光。

刘彻不再说话,狱卒不知该如何作答,御书房安静得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强大的压迫冲击而来,狱卒心擂如鼓,忐忑难安。

走罢。

隔了半晌,刘彻发话。

狱卒擦去额上的冷汗,暗叹皇上真是威严,跌跌撞撞地走出御书房,跟了上去。

到了天牢门口,刘彻连脚步都没有顿一下,径自走了出去。

皇上,皇上。

公孙弘等了许久,简直是望眼欲穿,一见刘彻,便立马跪倒,老泪纵横。

何事?刘彻淡淡地瞥了一眼。

皇上,臣下是良心被狗吃了,才会做出有损朝廷之事。

臣下心知有错,才打算检讨罪行,并将功赎罪。

公孙弘抹着泪。

如何将功赎罪?刘彻勾了勾唇,看不清神色。

臣下,臣下,说了!公孙弘咬了咬牙,挺直背脊,神色决然,顿了顿才说道:臣下此事做的本就隐秘。

若是皇上免了臣下的死罪,臣下就说。

说罢。

刘彻根本不会答应,只是不耐烦地皱了皱眉,胆敢威胁自己?必死无疑!那人,出自窦氏。

公孙弘看到刘彻眼中的狠戾,心里一颤,不由自主地说出。

是谁?可有证据?刘彻收紧了眸子,神色多了一份严肃。

窦氏派人威胁了我,这就是证据。

公孙弘拿出一张竹简,递给刘彻。

皇上您看。

刘彻接过一看,字迹不同,但语气和所透露的信息,都像是出自窦婴之手。

窦婴算得上是窦氏的顶梁柱,只因太皇太后仙去,窦氏本就式微,早不如之前荣华,连在朝说的上话的窦婴,丞相之位,都被田蚡挤掉了。

这样的人,怎么有能力做出此事?还不如实说来?刘彻冷冷一笑,嘴边带上一丝讽刺,竟是半点不信,这种陷害的手段,他可是见多了。

皇上,这真是窦氏所为,您看窦婴还故意变了字迹。

您该知晓皇后娘娘归来了。

臣下这次落得这样的下场,何人能受益?除了之前谣言纷纷的皇后娘娘,臣下自问没有得罪何人,可真是惶恐。

直到收到这样的东西,才知为何。

窦婴是没什么能力,但是太皇太后的班底……不得不说,这个制定计策的人,猜的极准,一番陷害再妥帖不过。

仅凭一番猜测,就叫朕前来。

未免太好笑。

刘彻依旧不为所动。

皇上,臣下句句属实。

您若是不信,臣只有以死谢罪。

公孙弘猛烈地撞击在墙上,啪嗒掉下那个竹简。

血流不止,顷刻间染红地面,人命就此陨落。

刘彻走过去,捡起那个竹简,拍了两拍,面无表情地出去了。

太皇太后的班底么?若真是如此,倒还有两分可能。

因为,祖母连死,都没有将她手中的那些人交给自己。

刘彻抬了抬下巴,眼里的光芒齐齐涌起,幽深地让人胆颤。

深夜时分,秦子慕等了许久,才敢慢慢溜了进来。

这一回干得很好,谢谢你了。

听到宫人的话语,阿娇想象着公孙弘身陷囹圄,再无翻身之日,心头大快。

你我何必言谢?秦子慕如玉的脸上浮现了丝丝羞赧,低声说完这一句,惊觉话语中的暧昧,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阿娇噗嗤一笑,压根没有放在心上,在她眼中秦子慕就是一个孩子。

她满眼柔情地望着小包子,拉起秦子慕,对他说道:这一回反正我欠你好多人情了,债多了就不怕,再帮我孩子看一看,看他好了没有。

什么人情啊,我不知道。

秦子慕故意装傻,跟着阿娇前去,看着阿娇主动拉起自己的衣袖,勾了勾唇。

先拉衣袖,以后可就……无数遐思破闸而出,越想越是脸红,整一个像是颗人形大荔枝。

红润润的很。

阿娇有些诧异地望着秦子慕,心内叹道:果真是淳朴天真的孩子,竟然会时不时脸红。

小包子在摇篮里睡得不算安详,整张小脸消瘦了些许,下巴慢慢尖了起来,望上去已经隐然有了刘彻的影子,外边的人竟然还风传小包子是孽种,真是瞎了眼。

秦子慕心里不知为何,对刘彻又是羡慕,又是酸涩,按捺住一腔情绪,慢慢把脉,神情竟然越来越严肃。

怎么回事?小包子身上的紫金花毒素,还未清了大半,又加深了些许,反反复复之间,如何才能好?可怕的是,这人一直潜伏在四周。

敌暗我明,简直是致命。

孩子才这么点大,波折却是重重。

秦子慕望着小包子,想到是阿娇的骨肉,心里也涌起一阵怜惜。

还是没见好?只要是涉及到小包子的,阿娇就乱了分寸,不自觉地抓住秦子慕的手,急切地问道,夜间都出了一身虚汗。

是,又有人下了毒。

秦子慕脸上红晕又浮现了上来,咬着唇,迫使自己镇定而言。

什么!阿娇大恨。

本来孩子就虚弱了几分,连饱嘟嘟的面颊,都凹陷了些许,竟然还有人敢下药。

当她是纸糊的吗?就是如此。

解药已经开给你了,只是这毒素若是积累多了,还是会落下病根,你得早日找出这背后之人了。

秦子慕关切地说道。

我会的。

你帮了我这么多,若是以后有事,我定会为你做到。

阿娇深吸了一口气,感激地回道。

知道了,以后有事一定找美人儿。

此事需要我插手吗?秦子慕温温一笑,安了阿娇的心。

想着欠秦子慕的足够多了,再者内鬼总要靠自己。

阿娇摇了摇头。

秦子慕不在意地一笑,眼见着阿娇还有事要处理,便先告退。

秦子慕一走,阿娇眼里寒芒一片,如同墨云翻转,深沉冷冽。

她咬着红唇,一一揣度,小包子接触的人,除了自己与奶娘,就是一个换洗尿布的小宫女了。

这些人中,谁最可能?窦风还没有回来,下毒之人暂且没有查出,是不是,该让小包子断奶了?能减少一个人的存在,就减少一人。

最好,将小包子的身侧,围地像个铁桶,刀枪不入!阿娇抱着孩子,心有戚戚然,摸着孩子的面孔,翻转半日也没有睡意。

小包子一直昏睡中,想到刚出生一月就分离,而今遭受了这样的苦难,阿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强大!现在,她还多了窦风的势力,若是再妥善运用边塞的势力,再拉拢朝中之人,撑起窦氏,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如此宽慰一番,阿娇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午时,百姓翘首以待公孙弘问斩,却知道公孙恭竟然在牢里畏罪自杀,不由愤愤地骂了几句,看不成好戏,自是再没了兴趣。

此事一平息,前头有传皇后的谣言,再度兴起,不知从何处传来,却有如蝗虫过境一般,在百姓口中再次传播。

百姓也是得了甜头,自觉得了理,越发不饶人。

发现自己也有这么大的力量,能动摇朝中之事,说得更是愉悦。

皇后娘娘出了边塞之事,他们不知道原因,只以为皇后娘娘任性,阿娇的刁蛮善妒本在民间广为得知,而出了这样的事情,在边塞一年有余,直接带个孩子回来,这对百姓来说,简直无法接受。

对于阿娇的映像更是恶劣无比,越说越是恶毒。

涉及皇后娘娘一事,当地京官都诚惶诚惧地管教,可惜百姓胆子已经大了,脾性也摸出来了,有人来,立刻闭嘴,在家里,说的大声。

当地京官不可能将所有人无缘由地关入大牢,只好作罢,无可奈何之下只能上报刘彻。

听闻这样的消息,刘彻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