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衿看着沮丧的卢暖,对卢暖说道,阿暖,虽然我不了解你娘,但是作为一个外人,我知道,你娘虽然懦弱,但是她很疼你们,这其中,可自从我受伤来到你家,你娘变了很多很多,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情?卢暖闻言,抬起头看着徐子衿,不解的问,什么隐情?脑海里思来想去,卢暖忽然有些着急的拉住徐子衿的手臂,急切的问,徐子衿,楼兰有没有那种会下降头的,或者可以迷糊人心的法术?这……徐子衿仔细想了想,沉思片刻,才慎重的说道,有,只是,一般人不会做这种缺德,断子绝孙的事情,更不会对付你娘这种乡村妇女!如果是冲我来的呢?卢暖问。
这或许就可以解释韩氏为什么一下子剧变了。
徐子衿想了想才说道,阿暖,妖术这事,交给我吧,只是,你现在要做的,是把你娘找回来,你看她今天受了这么大的打击,若是想不开,寻了短见,可就是抱憾终身的事情了!卢暖闻言点点头。
是啊,韩氏终归是娘啊。
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韩氏再变,那也是娘,就算灵魂边了,她们身体里,依旧流着她的血,是她十月怀胎冒着生命危险才生下了她们。
准备站起身,一阵头昏目眩,身子摇摇欲坠,徐子衿连忙扶住卢暖,担忧的问道,阿暖,你还好吗?没事,就是有点贫血!卢暖说着,深深的吸了口气,朝徐子衿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无碍,徐子衿看着卢暖,犹豫片刻,才不舍的松开了手。
沉默片刻,见卢暖不语,才小声说道,阿暖,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要硬撑,因为你有我!徐子衿很想很想把一切都承担起来,可也知晓卢暖的脾气,如果真的需要他帮忙,她一定不会客气,而此时此刻,卢暖还能应付,那些暗地里应付不了的,他悄悄解决就好。
一切的一切,只要她好,只要她开心。
卢暖闻言,看向徐子衿,看着徐子衿英俊帅气的脸,心顿了顿,不得不承认,刚刚那一闪而过的心动。
扭开头,有些闷闷的说道,徐子衿,我们非亲非故……卢暖话还未说完,徐子衿伸出双手,抓住卢暖的肩膀,扮正她,见卢暖低着头,徐子衿心中闷疼,手一用力,把卢暖捏疼,强迫卢暖抬起头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卢暖,你说过我们是朋友的,难道,你说的那些话,都是骗人的吗?我……被徐子衿这么一喝,卢暖说不出话来。
徐子衿见卢暖不说话,心更闷疼,似乎有几千把刀子,在割他的心。
他自问,不曾做错什么,为了卢暖,他掏心掏肺,知道她还小,不懂男女情爱,他傻傻的说,以朋友相处,可那么多的付出,他不能倒最后什么都不是。
就算不是爱人,至少是朋友。
可卢暖的不语,让徐子衿慌了,紧张的追问道,你说啊,卢暖,你说,以前你说过的那些话,是不是都是骗人的?我要你现在告诉我一个答案,而不是这样子回避着我!卢暖见徐子衿这般紧张在意他们的关系,沉思片刻才说道,徐子衿,虽然我把你当成唯一的朋友,可我真没什么可以回报你的!回报?徐子衿呢喃着松开手,摇头叹息道,阿暖,我说过,我不求你的回报,我只求……求你把我放在心里,可惜,可惜……想到这,徐子衿苦笑不已,叹了口气说道,阿暖,你觉得,我定是贪图你回报的,那么我实话告诉你,不管付出多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回报什么,我只是真真切切的希望阿暖你开心,快乐,然后展翅高飞,翱翔在蓝天白云之上俯视众生,而不是在卢家村这个地方,做一个小小的地主婆!卢暖闻言,怔在原地。
幡然醒悟,徐子衿是了解她的,知道她志不在此,穿越前,她想,却不敢去做,穿越后,她带着二十一世纪人类的智慧来到这,定要有一番作为,不想在默默无闻,终此一生。
举起右手轻轻拿下徐子衿抓在自己肩膀上的右手,紧紧握住,一字一句说道,徐子衿,谢谢你,真的!在她最困难的时候,他总是那么及时出现,给予她帮助。
给予她希望和开导。
这样子的朋友,是千金万金难求的。
徐子衿见卢暖这般慎重其事,心中的气一下子便烟消云散,失笑道,我上辈子肯定欠你很多很多,所以这辈子是来还债的!不然为什么上一刻还气的半死,下一刻被她这么一哄,所有的气瞬间便烟消云散了。
卢暖闻言淡笑,说道,那好吧,为了我能做永远的债权人,三天后,我亲自下厨,不知道徐少爷愿不愿意赏光,来寒舍小酌几杯,如果方便,请把俆伯父徐伯母一起带上吧!徐子衿听卢暖这么一说,愣了愣,错愕不已,有些不敢相信,这是卢暖的意思,身侧的手在腰上掐了一下,腰上立即传来生生的疼,让徐子衿喜不胜收,心知这不是梦,立即说道,愿意愿意,小的求之不得,求之不得!此等好事,他又怎么会错过。
本来想今天晚上的,可惜……卢暖说着,看了一眼乱七八糟的家,呼出一口气。
用力打气道,没事,真的没事,给我一天时间,我一定让这个家焕然一新,重新散发光彩,至于妖术一事,徐子衿,我知道你见多识广,朋友也多,就麻烦你了!徐子衿点点头,那阿暖,我先让他们帮你把东西搬进屋子,就回去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让三妹四妹过来找我,随时!好!卢暖应声,走到二弟身边,握住二弟的手,小声说道,二弟,还记得我们曾经的诺言吗?二弟闻言,顿时红了眼眶,重重的点点头。
脑海里犹然记得,曾经他们说,要齐心协力,拧成一股绳,发家致富,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那这个诺言,今天还算数吗?卢暖问。
那时候,她们一家五口,围坐在小桌子前,把好吃的互相推让给家人,宁愿自己少吃些,也不愿家人饿着,如今回想起来,卢暖还记忆犹新。
算数,大姐,不管将来如何,我以前说过的话,依然算数!三妹四妹也走到卢暖和二弟身边,伸出小手,紧紧握住卢暖二弟的手,齐声说道,大姐,三妹(四妹)也算数的!弟弟妹妹的支持,卢暖很感动,好,那我们一起,努力发家致富,努力变坚强,以后不管在什么地方,也不能让人随随便便欺负了去,走,咱们去找娘,齐心协力,把以前那个疼爱我们的娘,寻回来!二弟,三妹四妹闻言,重重的点点头,二弟想了想才说道,好,大姐,我们听你的,去找娘,不管娘怎么变,她始终是我们的娘,我们已经没有了爹,绝对不能再没有娘了!嗯!卢暖应了一声,让那些人帮着把东西搬进院子,和徐子衿说了几句,把大门锁上,四处去找韩氏。
一边走,一边哭。
韩氏不知道自己哭什么,要去哪里,她只知道,她已经无家可归了。
曾经那个家,温暖舒心,几个孩子对她爱戴有加,对她也有极深的感情,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二弟三妹四妹都以卢暖为中心,而她似乎渐渐被遗忘,不管什么事情,所有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卢暖,卢暖,没有人顾忌她的感受。
家里越来越富裕,她开心,可很多时候,韩氏感觉到孤独。
就在韩氏漫无目的走着的时候,一个男人从暗地里跳了出来,拦住韩氏的去路,流里流气的说道,卢家嫂子,你是要去哪里啊,要不要到兄弟家坐坐,咱们好好亲热亲热!韩氏闻言,涣散的眸子看向男人,顿时充满了憎恨,磨牙切齿的说道,卢光棍,你到底想做什么,当初你害的我小产,如今你害的我失去了家,你到底想咋样?咋样,呵呵呵!卢光棍嘻嘻嘻的说着,露出一口黄牙,眼眸里全是好不隐瞒的欲望,见如今白了许多的汗水,卢光棍舔了舔嘴唇,说道,嫂子,如今你一个寡妇,我一个光棍,不如咱们拢做堆,晚上也好有个人说说心里话,呵呵呵!听卢光棍这么一说,韩氏只觉得背脊心发凉,一股寒气从脚底心一直蔓延到脑门,身子也摇摇欲坠,却极力镇定心神,卢光棍,你做梦!她就算是死,也不会答应卢光棍这个混蛋。
当初她家穷,一无所有,卢光棍企图侮辱她,才吓得她摔倒,孩子,也早产了,为了名声,不敢告诉别人。
每一个夜深人静,她总是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如果坚强一些,努力一些,大度一些,会如何。
却不想,大度一些也改不掉与生俱来的怯弱,虚荣,结果什么都没有得到,却失去了几个孩子的心。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无论她怎么做,也回不去原来那个温馨舒心的家了。
做梦,难道你不想知道有才哥的下落了吗?卢光棍有恃无恐的问。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卢有才的下落,只是卢有才当初没有找到尸体,卢光棍第一次想非礼韩氏,却害韩氏小产,差点一命归西,吓得他躲到别村一个多月不敢回卢家村。
后来见没有官差去抓他,才壮了胆子回来,却见卢暖家修了新屋子,又买了马车,心中那些花花肠子又显露出来,才趁机告诉韩氏,他知道卢有才的下落,韩氏一心以为卢有才没死,如今卢光棍这么一说,早已经忘记前仇旧恨,巴巴的求着卢光棍告诉她卢有才的下落。
韩氏闻言,摇摇头,你爱说不说,如今我一无所有,自身都难保了,那里还有心思去管别人!说完,越过卢光棍准备离开。
卢光棍见韩氏要走,连忙拉住韩氏,韩氏怒瞪卢光棍,冷声说道,松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嫂子,你想怎么对我不客气,不如咱们去床上,你好好的……哎呀!卢光棍说着,痛呼一声,低下头看着胸口处的银发钗,错愕的说不出话来。
他一直觉得韩氏怯弱,只要他无耻一些,拿下韩氏,卢家一切都是他的,却不想,韩氏犯了失心疯,下手这么狠。
眼睁睁看着韩氏拔掉银发钗,然后拿出手绢,轻轻的擦拭,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这发钗是阿暖送的,我又记得那时候,我满心欢喜,心中全是感激,可为什么,为什么我变了呢?卢光棍看着胸口的血,捂住胸口,跌跌撞撞往村口走去,边走边说道,韩氏杀人了,韩氏杀人了……结果被徐子衿瞧见,手一扬,立即让人捂住卢光棍的嘴,强行把他带回了徐家。
让管家给他止了血,徐子衿坐在椅子上,看着摊在地上的卢光棍,冷声问道,刚刚你说什么?卢光棍本想说谎,却在看见徐子衿的眼神后,吓得浑身都抖个不停,结结巴巴的说道,徐少爷,我,我……本少爷不喜欢听谎话,废话,一般敢无视本少爷的人,都已经下了地狱,死法各种凄凄惨惨,求死不得,求死不能,卢光棍,你可要想清楚了在说!徐子衿说着,端起茶杯,轻轻捻起杯盖,吹了吹茶杯内的茶叶,浅浅的尝了一口茶,眉头随即蹙起,看向站在一边的满月,满月立即摇摇头,表示不知。
徐子衿微微无奈,把茶杯放在茶几上,看向卢光棍,站起身对满月说道,满月,带他去地牢,好好招待,一会把结果给本少爷呈上来就好,至于人,若是老老实实,留他一命,若是满口嚼蛆,让他把所有的酷刑都尝一遍,再送他上西天吧!是,少爷,小的明白!满月说着,手一扬,立即拖着卢光棍往地窖而去。
我说,我说……卢光棍一个劲的求饶,可惜,此时此刻,根本没有人听他的话。
徐子衿瞧着,冷冷一哼,扭头在瞧见那一袭黄衣的男子时,抿嘴浅笑,真是及时雨,我正有事想要寻你,却不想你送上门来,这算不算传说中的心有灵犀?正文 第八十一章,韩氏的去与留(求建议))了空大师闻言,呵呵一笑,手指拈花一笑,说道,我佛慈悲,为了你这点琐事,老衲来来回回多少次,给你当牛做马,你啥时候兑现你的承诺呢?这个么?徐子衿说着,摸了摸鼻子,走向了空大师,咧嘴一笑,话说,你那掐指一算的功夫,还真不是吹的,这样子吧,只要你帮我把这次的事情查过水落石出,我答应你的要求,如何?了空大师脸一肃,举手念叨,阿弥陀佛,时间怎会有如此卑鄙的人,哎,老衲行走江湖多年,就没有遇到过,今日遇到,真是令人发指啊!我还以为是发青,发蓝呢!徐子衿打趣着,忽然话风一转,只要你这事帮我查清楚了,别说发指发青发蓝了,就是发黑也是可以的!了空大师闻言,眼眸顿时闪亮的问道,此话当真?我徐子衿何时打过诳语!徐子衿说着,抿嘴冷冷一笑。
如果只是简简单单的家庭矛盾,徐子衿还是觉得韩氏不会变的那么快,这其中,定是有了什么阴谋。
为了卢暖可以安心做她想做的事情,徐子衿最终还是答应了空大师求了许久的事情。
那成,老衲现在就去,不过,老衲只身一人,办起事情来,多有不便,你若是能派几个人供老衲差遣,或许……!徐子衿立即无情打断了空大师的话,折扇轻摇,似笑非笑的说道,那还不如我自己去查,何须损失惨重,还得不偿失?了空大师闻言,尴尬一笑,连忙说道,得得得,这事老衲去,谁叫老衲有求于你,真是应了那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那就速度些,可别闹出了人命,你还在这滔滔不绝,到时候……徐子衿话还未说完,已经不见了空大师的身影。
徐子衿抿嘴一笑,不由得想,打蛇果然要打七寸,对付了空,只要拿捏得当,那好处绝对不会少。
希望这次,有了空的帮助,可以让卢暖再无后顾之忧。
想到卢暖的孝顺,徐子衿忽然想起自己,连忙回屋子翻找了东西,往陈氏和徐大浩的院子走去。
韩氏漫无目的走在乡间小路,边走边停,走走歇歇,却不知道要去哪里,越想,心越凄凉,越想越凄楚,到最后,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无处可寻,越想越觉得,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入目便是卢家村唯一的一条河,以前河水上涨,满过了堤坝,如今日日暴晒,久久不曾下雨,河水已经浅了很多,韩氏看着那条河,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呼唤她,过去,过去,而她也有些精神涣散,一步一步往河里慢慢的走了过去。
虽然河水浅了许多,但是依旧能把韩氏淹没,直到她整个身子没入水中,感觉到绝望的窒息,张口吸气,河水呛入喉咙,难受的韩氏眼泪簌簌直流,被淹没的感觉,让韩氏开始恐惧,张开手不停的扑腾,想要往岸上游走,可她根本不会游泳,到了最后,早已经精疲力尽。
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了空大师顺着轨迹寻到河边的时候,就见韩氏两只手在水面上扑腾,飞身而起,脚尖轻点水面,飞至河中,手探入水中,拧住韩氏的胳膊,拉起韩氏运气飞回岸边。
把韩氏放在地上,见韩氏不停的咳嗽,摇头叹息道,何苦来哉?人人求长生不老,这妇人倒好,求死。
难道她不知道,死了或许一了百了,可她留下的伤痛,将由她的孩子们承受,想到曾经见过的卢暖,了空大师摇头叹息说道,好好活着吧,因为一旦死了,就会死很久很久很久,久到再无活过来的那一天!韩氏一个劲的咳嗽,彷佛要把心肝脾胃都咳出来,听了空大师这么一说,愣在原地,久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嘶哑着问道,难道没有轮回转世吗?轮回转世?了空大师摇头失笑,阎王爷是不会让那些自寻短见的人,有轮回转世的机会,基本上都是直接送她们去娿鼻地狱,永世受尽煎熬,再无轮回转世的机会!韩氏闻言,吓得本来就惨白的脸,越发惨白,颤抖着身子,不可置信的看着了空大师,久久说不出话来。
了空大师见韩氏这般,问道,是你儿子女儿对你不好吗?韩氏摇摇头。
不是,儿子女儿对她极好,是她自己作践,失了孩子们的心,也是她失去了最初的良善,变得面目可憎,明知道来者不善,却视若无睹,宁肯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孩子,明知道她们赚钱养家不易,而她不思疾苦,只知享乐,忘记了她们的辛苦,也忘记了曾经的和和美美,还一个劲的抱怨,她们离自己越来越远,追根究底,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小声说道,我儿子女儿对我极好,是我对不起她们,可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很多事情,我做了之后,很后悔,很难受,可有的时候,我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呐喊,我是她们的母亲,打一下,责怪一下,又何妨!韩氏说到这,低下头,看着自己白皙柔嫩了许多的手,继续说道,曾经,这双手布满了老茧,如今,这双手白皙了,柔嫩了,也漂亮了,可我却没有发现,我的孩子们,她们的手,依旧如初,大师,或许,我真的应该下娿鼻地狱,受尽煎熬,永世不得超生!了空大师闻言,不免感叹,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既然有这份心,你为何不好好改过自新,让孩子们重新接受你,而不是把自己往死路绝路上逼,最后只是亲者痛,仇者快罢了!以卢暖的性子,不管发生什么,只要韩氏没有做下丧尽天良的事情,她或许都会原谅吧!亲者痛,仇者快?韩氏轻轻呢喃,看向了空大师,沉思片刻才说道,大师,你说,我除了回家,死之外,可还有别的去处?了空闻言顿了顿,想了想才说道,西山离这六百里,那儿有一座庵堂,主持师太精通法理,普度众生,你或许可以去那里,跟着师太潜心修行,定能获得益处!西山六百里,想必是很远的,如果她以后想孩子们了,怎么办?韩氏想到这,木愣愣的问,远吗?这要看你的心,如果你的心在远方,就像一句诗,近在咫尺,远在天涯,如果你的心在家中,那无论你身居何处,都不远!韩氏点点头,跪在地上,朝了空重重的磕头,感激的说道,谢谢大师指点迷津,民妇在这万分感激!待韩氏说完,抬起头,却早无了空大师的身影。
韩氏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站起身,跌跌撞撞往家里走去,在路上碰到来寻她的卢暖,二弟,三妹,四妹,愣在原地,错愕的看着她们。
娘……卢暖低唤一声,跑到韩氏身边,看着韩氏湿漉漉的身子,心疼的问道,娘,你怎么了?二弟三妹四妹也跑到韩氏身边,低低的唤了一句,娘!虽然不甘心,却还是饱含了太多太多的感情。
韩氏闻言,眼泪簌簌落个不停,看着卢暖,哽咽的说不出话来,紧紧握住卢暖的手,好半晌才平息了心头的纷乱,小声说道,走吧,咱们先回家,娘……韩氏说到这,犹豫片刻,才继续说道,我有事要和你们说!二弟一听,差一点跳了起来。
卢暖点点头淡淡的说道,好!回到家中,韩氏看着空荡荡的家,心在那一瞬间,也空了起来,走进自己的屋子,见一切如初,忍不住有些伤感,或许以后,她再也不能住这儿,也不知道,她走了以后,是谁住进来。
东摸摸,西碰碰,满心满眼里全是不舍,从衣柜里找出往日的衣裳,每一件都是崭新,只洗了第一遍水,就放着没有穿过,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拿了衣服换了,抱着衣服坐在床边,仔细打量这屋子里的一切。
娘……卢暖低唤一声,推开门走进屋子,二弟三妹四妹跟在身后。
韩氏闻言,看向卢暖,嘴角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卢暖走到床边,坐下,握住韩氏冰冷的手,小声说道,娘,你不要我们了吗?韩氏一听卢暖这酸涩的声音,心瞬间被揪起,疼的她浑身都痉挛起来,一个劲的摇头,眼泪更是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个不停,结结巴巴说道,不,不,阿暖,娘要你们,一辈子都要,以前是娘不对,被鬼迷了心窍,做出那些错事,是娘的错,明明错了,还不知悔改,是娘对不起你们,是娘对不起你们!很多时候,韩氏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那些事情,她有印象,却记不起当时做那些事情的心情。
不,自从给王婆一百两银子那一天,吃了老鼠药活下来以后,韩氏就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
卢暖看着痛苦的韩氏,抬手轻轻拭去韩氏脸庞上的泪水,小声说道,娘,既然你要我们,可为什么,把所有心事都藏起来,不和我们说,我们是你的孩子,不管我们飞的多高,多远,将来成就有多大,永远永远都是你的孩子,在我们心里,不管娘是什么样子,只要娘真心疼爱我们,就是我们最最敬重的母亲!韩氏闻言,心越痛了。
沉思片刻,才慎重其事的说道,阿暖,你这么说,真是要把娘羞愧死了,娘一直觉得,我一无所用,是我拖累了你们,一直想努力表现,想为你们赢得些什么,可最后我才发现,其实,我还是一无是处,好在今日,我终于知道,我应该去的地方……正文 第八十二章,为母爱证明(可怜天下父母心)听韩氏这么一说,卢暖错愕的看着韩氏,沉默片刻,才说道,娘,这是你的家,这天底下,哪里还有地方是你该去的?天大地大,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能让你随心所欲,住的那么舒坦。
韩氏这么说,让卢暖有一些担心。
若是韩氏想不开,寻了一条不归路,她们就真的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了。
韩氏摇摇头,拍拍卢暖的手,柔声说道,阿暖,娘想了很久,我最后应该去哪里?以前,我一直想着,或许死是最好的解脱,可几次三番,到最后,不管我变得如何自私自利,依旧舍不得你们,在面临死亡那一刻,我还是想微笑的看着你们各自婚嫁,喝一杯媳妇茶,可今天,我得了大师的点化,他告诉我,离这六百里外,有一个名叫西山的地方,那里有一座庵堂,那是的主持师太彷佛精深,我想去西山,每日吃斋念佛,洗去我一声阴霾与尘埃,待娘脱胎换骨,重新做人那一日,阿暖,你和二弟三妹四妹来接娘回家,好不好?这些函数也只是随口一说,如果真的去了,她就没打算再回来。
这么说,也不过是安慰卢暖姐弟妹罢了。
很多东西,韩氏知道,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想要寻回来,真是难如登天。
而她,怯弱惯了,也不能帮着卢暖打理这个家,与其以后卢暖富贵发达了,被人拿住把柄要挟,还不如趁早走得远远的,在古佛青灯面前,诚心为她们祈祷就好。
韩氏蓦然想起,她一开始的初衷,只要孩子们好,她就好。
如今想想,以前做的那些事,真是太混账了。
怪的二弟三妹四妹眼眸里有了责怨,是她这个做母亲的错,就像卢暖说的,她或许根本不配做一个——母亲!卢暖见韩氏心意已决,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想起二婶说的话,看向二弟,而二弟却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二弟的反应,让卢暖疑惑,起身拉着二弟走出屋子,小声问道,二弟,你说,你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二弟闻言,扭开头,不敢看卢暖,紧紧咬住嘴唇不语。
说,怎么说?有的事情,有的话,卢二弟说不出口,也不敢说。
卢暖见二弟逃避,扳过二弟身子,有些哀求的说道,二弟,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难道不能告诉我吗?还是说,在二弟心中,其实我这个大姐,并不值得二弟相信?不是,大姐,不是的!二弟连忙解释。
卢暖在他心中,是任何人都不可替代的,他怎么会不相信卢暖,只是有的话,有的事情,说出来,太伤人了。
与其伤了大家,还不如伤了自己一个人。
那是为什么?卢暖追问。
二弟犹豫着,刚想开口说,满月驾着马车来到卢暖家,在门上敲了敲,凑巧打断了二弟的话。
卢暖去开门,见是满月,疑惑的问道,满月,有事?满月看着卢暖,点点头,说道,卢姑娘,我家少爷有请,你现在方便吗,若是方便,跟我去一趟吧,耽搁不了卢姑娘多少时间的,我家少爷,了空大师已经备好了热茶,夫人也吩咐福婶做了点心!事关卢暖,此刻满月倒有些明白,少爷为什么要他来接卢暖过去了。
毕竟,作为韩氏的女儿,卢暖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卢暖沉思片刻,心知徐子衿此时此刻让满月请她过去,可不是聊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应道,好,那满月,你等我一会,我去和我娘说几句,把家里安排一下,就跟你过去!满月点点头,跳上马车,把马车掉了一个头,在一边等着。
卢暖对二弟说道二弟,你去二婶家,把二婶二叔唤过来,我有事和他们说,我去屋子里,和娘说几句话!二弟点点头,拔腿跑去了二婶家。
卢暖看着二弟的身影,叹息一声,进了屋子。
就见韩氏坐在床边上,三妹四妹站在一边,看着韩氏哭,无措的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卢暖脚步顿了顿,不明白什么时候,三妹四妹与韩氏这般生疏了?如果长此下去,定会生了嫌隙,最后连那点仅存的母女情分也耗之殆尽,或许,送韩氏离开,去庵堂,对韩氏三妹四妹也是好的。
如今的韩氏,卢暖多多少少有些理解她。
她的一生,从前在娘家,有韩老爹那么个爹,韩氏根本被管的失去了那份争夺的狠辣,嫁人之后,丈夫对她也是极好,除了把家里打扫干净,把几个孩子带好,根本无需操心生计问题,而丈夫去世后,虽然生活穷困,可有了卢暖这个主心骨,她又怯弱了。
虽然中间经过一些事情,让她想要坚强,可她根本不知道坚强,凶悍的定义,把自己弄得神经兮兮,时好时坏,或许,韩氏的心是病态的。
如果在二十一世纪来说,韩氏已经得了轻微的抑郁症和人格分裂症,很轻微,可长此下去,就会变成最后的精神病。
想到这,卢暖有些后怕。
怪来怪去,其实还是怪自己,若是自己多注意韩氏一些,不要整日忙着赚钱,或许在搬进新家后,就能瞧出韩氏的异样来,也不会让她的病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走到床边,坐下,握住韩氏紧紧相握又冰冷的手,小声说道,娘,你真的想去庵堂吗?要不,我请个师太到家里来,教你念那些经文吧!韩氏闻言,心感动不已。
想着卢暖还是在意她的,沉思片刻才说道,阿暖,娘还是打算去庵堂,那里香烟缭绕,或许对娘才是好的,如果你们想娘了,可以到庵堂来看娘,娘也是可以回来看你们的!见韩氏坚定,卢暖倒有些错愕,点点头道娘,阿暖支持你的决定,可是娘,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明天吧,如果阿暖没时间,娘可以自己去的!韩氏说着,有些难受的低下了头。
卢暖叹息一声,娘,阿暖还记得,以前娘特别爱操心一些琐事,那时候阿暖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可如今,如果娘走了,以后这个家,里里外外操持的人,就只有阿暖一个人,很多事情,看起来简单,可做起来很难很难,虽然二婶二叔三叔就住在隔壁,可终归隔了一个肚皮,一堵墙,有些话,有些事,和娘可以说,和二婶二叔三叔却不可以……卢暖说到这,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心中其实,已经不埋怨韩氏,也希望韩氏留下来,她卢暖再能干,也不能把弟弟妹妹们照顾的妥妥当当,二婶再亲再好,很多事情上,二婶也无能为力。
虽说长姐如母,可很多事情,一个母亲轻轻松松可以做到的,姐姐却未必能够做到,这个世间,只有母爱是最无私,最不求回报的。
穿越前,她期盼了那么多年,穿越后拥有,也就几个月而已。
韩氏闻言,抬起红肿的眼眸,看着卢暖,小声问道,阿暖,娘真的那么重要,真的不是一无是处,真的没有让你们失望吗?卢暖点点头,娘,我们要的,不是你多么能干,多么泼辣,也不是你多么富有,我们要的,只是你有一颗疼爱我们,却不求回报的心,我知道,其实,你做很多事情,都是为了我们,可我们却误会了娘的好意,娘,其实是阿暖错了,真的是阿暖错了,如果王婆的事情后,阿暖和娘多说说话,解开娘心中的郁结,如果离开家去京城的时候,阿暖主动一些,不把所有的银子交给二弟保管,和娘把事情的轻重分析清楚,让娘知道,这个家,得来不易,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误会,娘,给阿暖一次机会,给阿暖可以弥补,改正的机会,好不好?阿暖……韩氏低唤一声,把卢暖揽入怀中,轻轻抚着卢暖的后背,眼泪像断了线的主子,滚落在卢暖头上。
痛彻心扉的说道,不,不,不,阿暖,不是你的错,是娘,是娘的错。
早些时候,娘怕你树大招风,所以别人说家里什么好,娘总会给一些,渐渐养成了那些人的贪得无厌,一次次的索取,娘那时候其实已经发觉了,可不知道要怎么办,也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你。
王婆来家里的时候,我给那一百两银子,是真心想要帮王婆的,可是,我最后想不开,还是舍不得那一百两银子,当时我就很后悔,为什么不多等等,等你们回家,把这事和你们商量商量,还做了那种糊涂事,那时候,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也就觉得,心底全是绝望,和难受。
甚至忘记了,我们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而不是窝在心里头!韩氏说着,泣不成声。
那几天里,她其实有无数机会主动和卢暖说话的,可她却怯弱了,怕拒绝,把白眼,怕埋怨……硬生生的把自己逼至死胡同,越走越深。
一直以为,伤心难堪的人只有自己,却不想,她伤心难过之时,她的孩子们依旧伤心难受着。
如今想想,那里是孩子们的错,错的人也只有她一个人罢了。
娘,既然咱们把话都说清楚了,你别走了,好吗?卢暖试探的问。
毕竟,韩氏能说出这些话,说明她已经解开了心中的结。
这个家,已经没有了父亲,如果在没有母亲,那村民们会怎么想?在一个,卢暖承认,她自私的还是渴望韩氏的母爱。
韩氏闻言,沉默片刻,才说道,你让娘好好想想……好,娘,我们出去,你一个人好好安静安静,阿暖相信,不管如何,娘还是那个疼爱我们的娘,永远永远都是,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们都不会忘记,曾经,娘把我们抱在怀中,呵护疼惜!卢暖说完,站起身,牵着三妹四妹走出屋子。
走至门口的时候,卢暖轻轻的回头,红着眼眸看了韩氏一眼,然后牵着三妹四妹走出屋子,就见二叔二婶,三叔站在院子里,翘首企盼,卢暖松开三妹四妹,走到二叔二婶,三叔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
二叔,二婶,三叔,阿暖不在家这段时间,谢谢你们的照佛,你们的恩情,阿暖没齿难忘!二婶闻言,红了眼眶,扶住卢暖的手臂,感叹的说道,傻孩子,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哪有说两家话的,你娘她苦了这么多年,好在有你这么一个懂事的闺女,多劝劝你娘,让她别做傻事!你在能干,再本事,也是她的闺女,她应该以你为荣,抛却那些陈旧的思想,过的好些!二婶,阿暖明白的,我娘她说要去庵堂,你帮我劝劝她吧,我现在要去徐家一趟,我会让二弟三妹四妹把吃的,都分匀出来,一会麻烦二婶帮着烧了,晚上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把那些哀怨,都说出来,别藏心里!卢暖说到这,心是沉重的。
如果韩氏走了,这个家,再好,再富裕又有何用?去吧,家里交给我,现在离天黑还有几个时辰,收拾收拾,晚上还能住,明天让你二叔驾着马车去镇上买些家里,锅碗瓢盆什么的,把家里那些晦气的东西,都换掉!二婶说着,拍拍卢暖的肩膀,我去劝劝你娘,阿暖,相信你娘,她这一辈子,什么本事没有,可爱你们的心,却是最真最纯的,她出嫁前,从父,出嫁后从夫,有了你们,她一心只顾你们,好吃好喝,永远先紧着你们,尽管日子好过了,可她依旧把最好吃的省下来,给你们留着,这份母爱,就是二婶,也比不了!卢暖闻言,点点头,二婶,我明白的!二婶点点头,上前几步推开门进了屋子,见韩氏坐在床边,无声哭泣,微微叹息一声,走到床边坐下,劝道,嫂子,这般闹腾,损人不利己,伤了孩子们的心,你闹来闹去,又是为何?韩氏抬头看着二婶,眼泪落个不停,哽咽道,大琳,很多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总觉得日子过得混混沌沌,彷佛在云里雾里,怎么也走不出来,很多时候,总做那些违心的事情,事后,明明很后悔,却说不出道歉,解释的话,感觉,整个人都不受自己控制!有句话说的好,是身不由己,也是心不由己。
这……二婶沉默片刻,大惊失色,捂住自己的嘴巴,小声说道,嫂子,你说,你会不会中邪,沾惹到脏东西,被那东西迷了心窍?那东西,二婶不敢说,心中多多少少还是很敬畏。
韩氏闻言,吓得张大了嘴巴,久久回不了神。
好久后,才颤抖着嘴唇说道,可能吗?二婶见韩氏似乎相信了,连忙说道,怎么不可能啊,你说,你好端端一个人,说变就变,谁信,再说了,你对几个孩子,哪一个不是你的命根子,那一个不是你的命,当初一穷二白,有人要你把阿暖卖掉,你都舍不得,更何况如今有银子,吃穿不愁,你不可能会做出那些错事来,我觉得这事,绝对有可能!那那那,那要怎么办,要跟阿暖说吗?韩氏一把抓住二婶的手臂,求救的问道。
眼眸里全是希冀。
如果,如果她真的中了邪,或许,或许,她就能够留在家里了。
说,当然要说,你也别老是这么一蹶不振,为了孩子们,你可得振作起来,做好带头作用,要是尽做那些糊涂事,到最后啥也没有,还失去了几个孩子的尊敬,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几个孩子聪明懂事,又孝顺,事事都为你考虑,哪像我……二婶说着,一听叹气。
直直的看着犹豫的韩氏,叹了一口气,拉着韩氏站起身走了,走了,如今家里一团乱,大家都在外面忙着收拾,你还坐在这自怨自怜,一会把东西收拾收拾,把你这屋子,该敲的敲了,该砸碎的砸碎,以后可不能让人随随便便进你房间,来了客人,让人家在堂屋坐坐,喝喝茶就好,谁知道那些人中,有没有人藏在坏心眼,往你屋子放脏东西!这东西砸了就砸了,家里还有现成的木头,叫她三叔跟有义忙活几日,就能做一套崭新的出来。
韩氏闻言,脸色变了变,才说道,大琳,一会,让我自己来敲,晚上,我跟阿暖说说,我不走了,我要留下来,我要为这个家,为孩子们做些什么,我知道,也许以后的日子,阿暖二弟三妹四妹不会原谅我,但是,我还能等,只要在我闭眼那一天,知道几个孩子,其实——如初,我也能闭上眼睛,安心去了!如果去了庵堂,或许是眼不见为净了,可她犯下的错事,就再也没有挽救弥补的机会。
更会让这份亲情越来越远。
好,你等着,我去给你拿斧头!二婶说着,走出屋子,见卢暖二弟三妹四妹躲在门外偷听,冲她们点点头,拿了斧头进了屋子。
韩氏接过虎头,看着二婶,问道,大琳,我要砸了!砸吧,砸吧,依我说,咋了这床也不要了,摆床的位置,弄一个大炕,冬天一家子挤在炕上,剥着花生瓜子,多温馨,多惬意啊!韩氏一听,想了想,是啊,砸了床,弄个炕吧,那几个孩子最怕冷了,冬天若是一个人睡,踢了被子,也没个人盖,若是冻着了,可如何是好,弄个炕,必须弄个炕!韩氏说完,举起斧头,就往大床上砸去……卢暖在屋外,听得眼眶有些发红,看向二弟三妹四妹,拉着他们走到院子外,二弟,三妹,四妹,别怨娘,过去的就过去了,其实,娘会变,我们也有很大的责任,不要把错误全部推在娘身上,她没有自己的主心骨,为来为去,都是为了我们,给娘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们拿出最初的真心,重新接纳她,更不要觉得,她走了,对我们就好,其实,她走了,最伤的人,永远是我们,没有母亲,那将是终身的缺憾,你们那么聪明懂事,一定明白大姐的意思,对吗?二弟三妹四妹闻言,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二弟最后说道,大姐,我们懂,所以,只要娘还是曾经那个疼爱我们的娘,不管最近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会忘记,只去记娘的好,不去记娘的不好,我们会努力,学着去爱娘,让她过的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好,咱们一言为定!卢暖说着,伸出手,二弟三妹四妹犹豫片刻,也伸出手,和卢暖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卢暖见二弟三妹四妹这么懂事,抬起另外一只手摸摸三妹四妹的脸,你们进去帮娘干活,我去一趟徐家,晚上大家一起努力,做一顿好吃的!好!二弟三妹四妹齐刷刷的应了一声,然后相视一笑。
呵呵呵的朝屋子跑去。
卢暖看着他们的背影,摇头失笑,走到马车边,对满月说道,满月,让你久等了!见卢暖这么客气,满月倒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像卢暖这么大度深明大义的姑娘,真的不多,连忙说道,卢姑娘,没有的是,卢姑娘的所作所为,让满月很是敬佩!卢暖闻言,淡笑,跳上马车,坐在马车身边,问道,敬佩我什么?呵呵!满月失笑,拉了拉马缰绳,让马车跑起来,才说道,卢姑娘这么一问,倒是把我给问倒了,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敬佩卢姑娘,不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知道,那份敬佩是真的!既然敬佩我,为什么还那么客套的叫我卢姑娘,而不是叫我阿暖,满月,你不觉得,以我们的关系,叫我卢姑娘,很见外吗?卢暖话才落下,满月却紧张的让马车停了下来,连忙解释道,卢姑娘,我们的关系很简单,可没有什么见不得见的关系啊!若是让少爷误会了,他不被打断双腿,挫骨扬灰,也是要退层皮的。
见满月这么紧张,卢暖错愕了一下,随即说道,满月,你想太多了吧,我说的关系,就是指我们比较熟悉,而且又认识了这么久,你每一次见面,都恭恭敬敬的唤我卢姑娘,感觉很生疏,才要你改口,跟徐子衿一样,喊我阿暖,你想哪去了?满月闻言,抬手试试额头上的汗水,紧张的说道,那就好,那就好!然后驾驶马车往徐家走去。
让卢暖坐在一边,哭笑不得。
徐家徐子衿和了空一边下棋,一边品名,了空执起白子,疑惑的看向徐子衿,沉思片刻手才问道,老衲不明白,为什么你总是喜欢黑子呢?徐子衿闻言,抿嘴勾起一抹淡笑,因为我觉得,我其实就不是一个好人,黑色恰到好处把我的本性给掩藏了起来,让我看起来就像这墨玉棋子,清澈透明,其实是望不到尽头的!阿弥陀佛!离开低念一声,把棋子落下。
徐子衿见了空落子,随即拿起一颗棋子落下,把了空堵住,进退两难。
你为什么每次下手都这么狠,硬是不给老衲一丁点反扑的机会?那是因为,你不是女子,更不是我深爱的那个女子,如果是,或许,我会费尽心机,让你赢上一子半子!徐子衿说着,坏坏一笑。
想着,若是他深爱的女子也能这么坐下来,和他下棋品茗,那该多好。
忽地想起,卢暖其实啥都不懂,他到底要不要教她呢?一时间,徐子衿纠结了。
了空闻言,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连忙说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老衲是得道高僧,岂能为了一盘棋而毁了修行,更明白,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见了空没完没了的念叨下去,徐子衿连忙说道,好了,好了,又没完没了了,也不知道,那些达官贵人是怎么了,尽喜欢听你废话,对了,那施妖术之人,你打算如何处理?阿弥陀佛,自然是以遏制恶,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了以后天下苍生不再受到心灵的迫害,老衲岂会手下留情,倒是你,什么时候把血灵芝拿出来,给老衲瞧上一眼,要是能给上一点,老衲定是感激不尽!了空说着,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徐子衿见了空这般在意,心中暗笑,云淡风轻,不紧不慢的说道,那东西不是我的,你要看,也得问问正主的意思!说完端起茶抿了一口,含笑的看着了空脸色像那走马灯一般,变了又变。
了空闻言,心顿时漏跳了几拍,咻地站起身,错愕的看着徐子衿,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徐子衿,你……,误交损友,误交损友啊!然后重重的坐回椅子上,唉声叹气,连棋都懒得下了。
看你那是什么德性,一会正主就来了,你自个跟正主说吧!徐子衿说着,看了了空一眼,感觉卢暖差不多也要到了,索性起身,朝大门走去。
远远的看见走来的卢暖,见她眼角眉梢间,依然有着担忧,但是,徐子衿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卢暖已经放下了心头的重担,含笑的看着卢暖,眼角眉梢尽是柔情与暖意。
卢暖走到徐子衿身边,打量了一下徐子衿,才问道,笑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怎么说呢,是好事,亦不是好事,走,边走边告诉你!徐子衿说着,转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去,卢暖跟在后面,不言语,等着徐子衿接下来的话。
阿暖……徐子衿低唤。
卢暖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徐子衿,错愕的问道,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我没你想象中那么怯弱!徐子衿看向卢暖,摸着鼻子想了想,才说道,我也说不太清楚,一会让了空跟你说,不过阿暖,你娘她,还好吗?卢暖点点头,还好,心结都解开了!卢暖说着,叹息一声,接着说道,其实我娘也挺苦的,以前食不果腹,每一日把能吃的都省下来给我们吃,后来有吃有用了,我们也忙碌了,每日有事情做,却忘记了娘一个人在家,担惊受怕,害怕回到曾经的生活,也害怕这场富贵就是一场梦,更害怕梦醒了,一切都烟消云散,让她变得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想变成什么样子!韩氏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罢了。
徐子衿闻言,不语。
阿弥陀佛,卢姑娘说得对,都说佛渡有缘人,那一日,老衲见到卢姑娘第一眼,就知道,卢姑娘与佛有缘,也算到卢姑娘家中定会有此一劫,才能遇难成祥,花开富贵,这才回来帮卢姑娘渡过这个难关!了空一边说,一边走向卢暖,手中佛珠转动不停。
卢暖见是了空大师,立即朝了空行礼,规规矩矩的说道,了空大师,别来无恙!卢姑娘客气了!了空说着,呵呵一笑,继续说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想当初,这些矛头都是冲着卢姑娘而来,却不想卢姑娘福大命大,命中贵人相助,安然渡过此劫,而卢姑娘的母亲韩氏,由于命格微弱,本无大富大贵长寿之命,却因为卢姑娘的到来,强行扭转了这一家子的命格,都说逆天而行,必遭天谴,好在卢姑娘上一世铺桥修路,对百姓大有善举,这一世也是良待人,命中贵人相扶,家中弟弟妹妹也是性格绝傲,有目的,有想法的孩子,所以,邪恶势力不能拿他们如何,最后只剩下唯一的人,就是卢姑娘的母亲……了空说了这么多,卢暖最在意的还是一件事情,忙问道,大师,那这一切是人为,还是意外?至于她的身份,其实已经不在乎了。
了空大师闻言,呵呵呵而笑,既有人为,也有天意,想来那物生在悬崖峭壁之上,却被卢姑娘冒着生命危险抢摘了来,都说血灵芝必定生长在腐尸之上,可谁又知道,这卢家村千百年前是什么样子,更不知道,那悬崖峭壁在千百年之前,是不是一块平坦的土地,世间万物,皆有灵性,也有归依,想来你母亲,定是瞧见了那东西,被吓着了,在加上人为的施法,或许下降头,也有可能导致一个人丧失理智,变得不可理喻!那大师,可有办法把那暗地里的坏人寻出来?卢暖冷声问,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天意,她可以忍。
但是人为,她绝不会善罢甘休,绝不。
老衲倒是有了一些线索,只是还需要卢姑娘确认一下!了空大师说着,看向徐子衿,见徐子衿一脸沉思,想了想才说道,卢姑娘,不知道老衲能不能看一眼血灵芝?看血灵芝?这东西不是在徐家吗,了空大师要看,问徐子衿就可以,何必多此一举问她?卢暖疑惑的看向徐子衿,却见徐子衿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坏笑,顿时明白,徐子衿是想让了空欠她这个人情,感激的朝徐子衿点了点头,见徐子衿冲她挤挤眼,卢暖才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什么要求?了空急忙问。
卢暖想了想才说道,大师,你能找出这背后之人吗?自然是可以的,老衲不止可以找到此人,还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其最后堕如娿鼻地狱,从此不能祸害人间!了空说完,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他行走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虽手下杀戮无数,但是从不杀无辜之人,而死在他手中皆是大奸大恶十恶不赦,不可饶恕之人。
大师,如果你能帮我找出此人,请先留他一命,我要当面问他,我与他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一家,让我家不得安宁,这般心狠手辣,就不怕他的后世子孙不得好死吗?卢暖说着,满心里全是狠厉。
她不是一个好欺的人,她只是习惯了善良,保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一旦被人欺负了,才去还击。
如今想想,她这圣母的性子,真应该改改,至少要凶悍的让人不敢轻易起来欺负她,欺负她家人的心思。
而第一个被拿来开刀的人,卢暖已经有了人选。
了空大师闻言,看了看卢暖,又看了看徐子衿,不免感叹,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有了徐子衿的帮助,此女迟早会变得强悍,其中实力不容小觑,或许以后想要借助徐家势力,保一方平安,以徐子衿那腹黑谋算极深的老狐狸性格,他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若趁卢暖羽翼未丰,将其拉拢,想来以徐子衿的痴心,若是卢暖答应了,徐子衿定也会咬着牙答应下来。
想到这,了空连忙说道,自然会告知卢姑娘一声,为了早日得偿所愿,老衲就先走了!说完,人已经串出屋子,飞出去老远。
待了空走了一会,卢暖才看向徐子衿,越看越觉得,面前的男子是那么优秀,更是所有女子梦想中最理想的配偶,有钱有势,有思想,有本事,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更举止得体,做事温润文雅,处理事情瞻前顾后,更能举一反三,这般男子,世间本就难求,可他在自己的面前,卢暖抓不住,心口那一闪而过的悸动,低下头小声问道,徐子衿,你待我,只是朋友吗?徐子衿闻言,那到了嘴边的爱意差一点便倾泻而出,可他知道,此时此刻,他的爱,对于卢暖来说,不是什么美事,只会成为她的负担,伸出手揉揉卢暖的头,笑着说道,傻丫头,那你以为是什么?我以为……卢暖着急的说着,顿了顿,才勉强一笑,当然是比朋友深一点的好朋友了!那种朋友相当于闺蜜,却不是知心爱人。
可他将会知道比知心爱人更多的秘密,有的事情,会藏起来,有的事情,一定会告诉闺蜜。
阿暖,你看着我的眼睛!卢暖闻言,抬头看着徐子衿漆黑璀璨的眼眸,四目相对,一个隐藏了深深的爱意,一个刚刚萌芽的爱,便已经生生掐灭。
剩下只有友谊的真诚。
阿暖,相信我,不管什么时候,只要阿暖需要,我——徐子衿,就算在千里之外,也一定会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很多事情,我现在没办法说,我等,等阿暖长大,明白的那一天……只要那一天,她的身边,没有出现能获得她芳心的男子,他都不会捉急,会慢慢等她情思萌动,对他动情动心。
徐子衿,你能不能不这么煽情,弄得我好想哭!卢暖说着,把头靠在徐子衿的胸口处,听着徐子衿的心跳,闷闷的说道,徐子衿,你说,我什么时候能长大,到你的肩膀处,如今我站在你的面前,好像一个小孩子!徐子衿闻言,失笑,揉揉卢暖的头,柔声道,很快的,阿暖,真的很快的!真的吗?卢暖问。
很享受,这一刻的孩子气,这一刻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当然,你啊,是越长越高,那像我,定型了,就再也不会长高了!徐子衿说着,呵呵一笑,想起地窖里的卢光棍,忙说道,阿暖,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或许,很多事情连串起来,我觉得,有一个阴谋,在你周围围绕,似乎在等着我们自投罗网,而且这个布局很精密!卢暖闻言,从徐子衿怀中抬起头,错愕的问,怎么说,徐子衿,我们边走边说!好!徐子衿说着,带着卢暖往地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从你家回来的时候,听见村子里的卢光棍捂住胸口,边跑边喊,说你娘杀人了,当时我怕事情闹大,对你不利,就把卢光棍带了回来,严加审问之下,他断断续续说了几件抓不到头脑的事情,我知道阿暖你很会揣摩人心,一会你躲在一边,我来审问,你仔细听听,到时候,我们在好好讨论一下,这卢光棍为什么出现在你娘身边,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一时之间,总觉得那里不对劲,可想不太明白!卢暖明白,有的人,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而徐子衿就是这种人。
点点头,应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