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后续报道(第三章到)

2025-03-25 21:45:54

弘历恩养坤翊宫的事情,在大臣们心中属于稀松平常,一点也没有像当年弘旺和弘晢恩养乾清宫以及胤衸恩养乾清宫时那样的轰动。

因为在他们眼里,储位争夺本来就是四和十四之间的斗争,十四虽然战功彪炳,但是也吃了战争亏,家中子嗣稀少,统共只有一儿一女,虽然十四福晋怀孕,却也有百分之五十可能是女儿的。

所以,比起胤禛家里已两位阿哥,两位格格,十四在这方面是吃亏不小,再加上,胤禛受封亲王已经有年头了,监国也已经有年头了,又有廉郡王的支持,朝中的势力不容小觑,皇上封了弘时做世子,又选了弘历恩养宫中,很明显,就是告诉群臣,胤禛就是皇上选定的那个人。

于是,康熙五十七年,雍亲王府热闹了,胤禛一时间风光无量。

另一边的十四却是恨他入骨,不为别的,秋菊在顺天府门口的那一席话,把胤禛当成了胤禩的幕后支持者。

胤祯自己也认为凭借胤禩绵羊的性子和能力根本没可能抓住自己的小辫子,只有胤禛,自己命里的天敌哥哥,才能做出这种事。

八哥只不过是替四哥卖命的马仔罢了,四哥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吧。

不然八嫂也不会气急败坏地说出那种话,把四哥直接推到台前,想是四哥一直奴役压榨八哥,却不给好处,把一直看他不顺眼是八嫂给惹急了,才会做出那种事来,他也听说了,八嫂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呢有趣,实在是有趣。

现在,皇阿玛把弘晢退回来,却把弘历带进了宫,按照八嫂的性子,更是要咒骂四哥了,这个时候,自己没道理不煽风点火啊胤祯根本不知道,敏芝在知道弘历被康熙带进了宫,跑到佛堂去拜了观音,神啊,佛啊,你终于听到了我的祷告,将这部分历史修正了,把我儿子还给我了,这样才对嘛。

养在宫中备受摧残然后变成脑残的,应该是弘历才对,怎么会我儿子呢感谢纽钴禄氏,感谢胤禛,你总算做对了人生唯一的一件事,那就是五十年的时候生了弘历啊回想自己为争取儿子,失去儿子而吃的苦,敏芝痛哭流涕,我的人生就因为和康熙抢儿子而产生了重大偏差,康熙渣渣,你终于想通了吗?为什么你到现在才想通啊儿子们终于全回来了,不用说,敏芝的日子快乐得像老鼠,马不停蹄地为弘晢选住地,挑仆人,每天都带着还住在主屋的小儿子去弘旺和弘晢院子里观望一下。

胤禩之前给弘旺请的老师,是钱伯纳在翰林院的朋友,康熙四十年进士,六十多岁,对做官没有兴趣,只爱做学问,偏生是个高度近视眼加散光,几年前康熙给了他一个员外郎名头,让他退休了,没赶上康熙字典的编纂。

老爷子心生遗憾,终日闭门苦读,研究汉学。

结果还是钱伯纳和胤禩亲自登门,才把老先生请到家里教弘旺读书。

老先生和何焯不一样,他是一个史学家,无论是春秋战国还是史记汉书,老爷子都烂熟于心。

敏芝对胤禩的眼光颇为满意,她最怕胤禩给儿子找个程朱理学的捍卫者,把儿子教成卫道士,那还不如交给康熙教成脑残呢对历史有研究的学者,必定胸中有沟壑,现在,两个儿子都交给他,敏芝也放心。

于是,接下去的几个月,敏芝享受着儿子都在身边,想什么时候见就能见着的喜悦,幸福了好一阵子。

连带对蹒跚学步的弘晔也亲切了起来,加上为太后丁忧而至今未出嫁的晗音,四子一女的庞大队伍,敏芝满意了。

然而,老天爷总会在敏芝正心诚意谢它之后,再做点什么让敏芝痛心疾首地骂它的,葛礼一案最终审结。

葛礼赐死,毫无悬念,他的家人发配宁古塔也无悬念。

但是,因为葛礼一案产生的后遗症却像瘟疫一般蔓延开来。

敏芝的乌鸦嘴说中了,张伯行因为长子的死而伤心欲绝,以年迈体衰为由辞官,康熙亲自挽留只留下了老人的两行热泪。

无奈放行,赐以丰厚的田产钱粮作为补偿。

没有留住贤臣,让康熙郁结于心,葛礼死了,家人充军了,不能对他们发泄。

幕后黑手十四还有用处也不能迁怒,老爷子心火难消,盯上了屡教不改,得了暗示也不听话的裕亲王家。

老康那叫怒啊,当年福全哥哥多么听话,幼年的时候就说自己要做贤王了,而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在哥哥的眼里,君臣的界限明显超过兄弟间的情谊,忠君这一条,他永远是刻在脑门上的。

当年朕亲征葛尔丹,福全身先士卒,最后即便被宵小参他延误军机,朕为了顾全大局,也为了他能歇下来养伤。

撤了他的职,让他赋闲在家。

他也毫无怨言,反而很配合地上了一本言辞恳切的请罪折子,这样乖巧听话,又忠君爱国的哥哥,怎么会生出保泰这样的傻蛋儿子,居然把自己的生母派到廉郡王府上做说客,简直荒谬至极,倒是郭络罗氏一向以趋吉避凶为本能,那些日子躲灾躲得够辛苦的。

于是,裕亲王府遭罪了,一道圣旨,以裕亲王保泰在葛礼一案尚未结案之时,为葛礼寻求庇护,眼中干扰了审讯程序为由,革除其裕亲王爵位,由其同母弟弟保綬继承。

另外,保泰自革职日起,奉其生母,搬出裕亲王府前往盛京老宅居住,终生不得回京。

此令一出,胤禩唏嘘,保泰哭丧着脸上门向胤禩辞行,胤禩只能无奈地拍拍他的肩,请他多保重。

实际上,他对裕亲王府的事情一直表示很无奈,当初妻子让他提醒保泰的时候,他就已经预见到这个结果了。

有些事,敏芝可以做到断得一干二净,是因为那些人,本质上都不是她的亲戚,而且这幅身体的原主人小时候还受过他们的虐待,胤禩当初也因为变相招赘而憎恨安王府。

诸多因素导致当年安王府的没落成了定局。

可是,同样的事情放在保泰身上,却不可能做到,福全的母家董鄂氏,是康熙最恨的家族,但是看在福全的面子上,康熙一直保着他们的富贵,甚至把胤祉和胤禟都贡献出来,做了董鄂氏的女婿,当然,这也是为什么,早年康熙虐胤祉,一点儿也不心疼,董鄂氏,绝不能有强大的外援。

现在,保泰的做法触痛了康熙,但是,福全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所以,弟弟代替哥哥享受亲王爵位,哥哥却带着母亲远走他乡。

想必弟弟这个亲王做得会相当抑郁,却不敢轻举妄动,就好像当年的安王府那样,董鄂氏的荣耀,只有福全可以继承,没了福全,其余所有人,朕都可以舍弃。

要怪,就只能怪你们自己,当年安王府的例子,没能好好记在脑子里紧接着倒霉的,是赡郡王妃董鄂氏,当然,其实诚郡王妃董鄂氏也倒霉的,但是敏芝只关心九福晋,因为之前,董鄂家的人来给葛礼通路子,当然不会忘了胤禟家,胤禟和胤禩一样忙得加班,忙着躲难,跟本没功夫见他们。

九福晋接见了娘家人的同时,还回了一趟娘家,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敏芝不知道,她只知道,结果是赡郡王妃被禁足三个月,抄女诫一千遍。

胤禟治家不严,罚银一万两。

胤禟因此差点气得写休书,这个笨女人,面团女人,一万两银子啊,老爷子嘴巴一张,一个数目字就这样吐出来了,你知不知道这么多钱,你老公我要花多长时间早出晚归才能挣来啊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九福晋禁足,失宠了,胤禟因此偏宠侧福晋年氏了,不久之后,传出年氏有孕,而九福晋在家自杀未遂。

消息传到敏芝耳朵里,气得她再一次怒闯赡郡王府,正好看到割腕自杀的董鄂氏气息奄奄躺在床上,手腕上的绷带还渗着血。

气急了的她不顾董鄂氏还在昏迷中,一把扯住她的领口,就是一顿骂:不过是禁足三个月而已,我当初禁足佛堂大半年呢,你割腕,我是不是要去上吊了?董鄂氏幽幽转醒,一见是敏芝,顿时哭成了泪人儿。

这一次,敏芝却没有心软,你的心性太过绵软,相信你身边每个人都是好的,相信这个世界就没坏人了,这样是不行的,你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多为他们想想吧,你不坚强,你死了,胤禟很快会有新的嫡福晋,你的儿子女儿就会遭受到新额娘的迫害,你忍心?九福晋哭得几乎昏厥过去,敏芝劝了好久都没让她收住眼泪,倒是年侧福晋过来请安,跟她说了胤禩在自己屋里喝醉酒,大声控诉自己怎么娶了一个这么让人不省心的福晋,这样的福晋怎么能让他放心的把银子搬回家而不被老爷子惦记敏芝听后笑得不行:你看看,为这样一个财迷寻短见,根本不值得,他除了心疼钱,根本不会惦记别的了,你是他的妻子,怎么还能跟他较真了,他为银子生你的气,你还真为银子自杀了,你的命才一万两银子吗?真真是个傻的第三百零八章 弘晢的变化第三百零八章 弘晢的变化一晃眼,康熙五十七年也走到了中秋,老爷子又动了南巡心思,中秋节一过,就带着胤祉,胤禛,胤禩,胤俄,胤禑,胤禄出发了,京里留守了三位亲王,一位郡王,看家足够了。

敏芝领着儿子给胤禩送行,还像往年那样嘱咐了好些话。

胤禩却对敏芝放心了,不为其他,儿子都回来了,老婆满足了,一定不会再起事端。

胤禩是这么想的,事情却不是这样发展的。

头几天还好,敏芝没事和儿子们聊天吃饭,检查他们的功课,日子别提有多温馨了。

谁知到,偏偏这个时候,自家没事,老十家里出事了,老十的侧福晋生的长子弘旭,今年十岁多一点,居然高烧不退几天之后,死了。

侧福晋哭得死去活来,硬要说是有人诅咒她的儿子,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到了宜妃面前。

宜妃就问十福晋,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家里有什么脏东西,古人最迷信,总爱信一些怪力乱神的事情。

可是,宜妃对上的是十福晋,草原格格的脾气,这些年虽然减淡了不少,但是还是有的。

宜妃这样的诘问,让十福晋一根筋的以为宜妃这是在怀疑她动手脚害死了弘旭。

于是,出事了,十福晋的脖子一梗:宜母妃不必问了,我对得起我的良心,弘旭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活了十几岁,我要是像对他不利,她能活到现在么?母妃若是不信我,大可以派了嬷嬷去家里查验。

这下子,宜妃的面子挂不住了,心想,我就是问问而已,你倒好,夹枪带棒的,到底你是婆婆还是我是婆婆,既然你说要我查的,我还就老实不客气了!j紧接着,郡王府乱成了一锅粥,敏芝得到消息的时候瞠目结舌,对着来报信的家奴说:你说什么?宜母妃派了嬷嬷去抄家?报信的人黑线:启禀福晋,不是抄家,是去查证大阿哥的死因。

敏芝翻了一个白眼:死因?找仵作验尸不就能知道是病死还是他杀了么?秋菊这时候躬身:回主子的话,大阿哥是皇孙,不能那样做的。

敏芝一闭眼:胤俄才出去没几天,家里就出事儿了,可惜,我还不能去干涉。

福晋明鉴:十福晋是多罗格格,且十福晋本身儿子一女傍身,且弘暄世子皇上封的,王妃没有害大阿哥的必要。

这一次,恐怕只是王妃言语中开罪了宜妃娘娘,才会招来横祸的吧。

敏芝闭眼:八成是这样了,哎,她们两家这是怎么了,董鄂氏这才消停了一会儿,老十家的又出事了,而且一个比一个离谱,上回董鄂氏的事情,要不是我去的及时,加上胤禟给大夫施压,严格封锁了消息,董鄂氏就算无罪,这会儿也多了自戕的罪名了。

做了皇家的媳妇,这条命就不是自己的了,死活都不由自己说了算。

叹了一声:你们都下去吧。

吩咐下去,今日的请安取消,各自在屋里好好呆着,孩子们那儿也去告知一声,今日不用请安了。

秋菊带着四墨退出去。

敏芝却对金嬷嬷和李嬷嬷说:两位陪我去佛堂吧,去看看玥玥。

敏芝带着两个嬷嬷去了佛堂,却发现大门敞开着,弘晏跪在晗玥的祭坛前面,察觉到背后有人,转头一看,慌忙起身:儿子给额娘请安。

敏芝一抬手:你怎么在这里,今天的可曾吃了?弘晏最终确诊为先天性心脏病,家里瓷人儿,隔三差五就要接受检查,要吃药针灸。

听敏芝这样问,弘晏小脸微红,眼里隐隐有了泪光:额娘,塔拉嬷嬷都告诉我了,妹妹是因为我才死掉的,可是我却……却一直这样,额娘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我……我却……敏芝苦笑了一下,走到弘晏跪过的那个蒲团上跪了下去,弘晏连忙取过另一个蒲团跪到她身侧。

金嬷嬷把点好的清香交给主子。

看着女儿的牌位,敏芝的思绪勾回了多年以前,刚知道女儿夭折的时候,她也是这样跪着,茶饭不思神思恍惚,觉得是自己亲手杀死了女儿,边上人一再规劝哭求,都不能叩开她的心门,许多年过去了,有时看着弘晏的脸,她还会有女儿在眼前的错觉。

仿佛女儿的灵魂附在了儿子身上一样。

弘晏,既然嬷嬷都告诉你了,额娘也不瞒你,你刚出生那会儿,额娘也是这么想的,觉着是你害死了玥玥。

在怀你们的时候,额娘已经有了旺儿和晢儿,额娘的希望是为廉郡王府再添一位格格的。

边上的弘晏浑身发抖:可是,可是额娘却在生我和妹妹的时候难产,最终没能生下妹妹。

我,我还是个病秧子,没有大哥健康,没有二哥聪明。

连姨娘的弟弟也比不上。

我……额娘怀你们的时候啊,根本不知道自己又怀了双胎……生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生了两个。

可是醒来之后,额娘看到襁褓中的你,第一反应是厌恶的,儿子,最初的时候,在额娘还不知道你有个孪生妹妹的时候,额娘是不喜欢你的。

说到这里,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边上的弘晏也是泪流满面:额娘,都是我不好,晏儿如果是格格,额娘就不会这样哭了……敏芝一把抱过弘晏:不是的,你本来应该拥有健康的体魄,和旺儿晢儿一样,还有一个天真可爱的妹妹。

都是因为额娘没保护好自己,所以才导致玥玥在出生以前就已经死了,不是你害的她,是额娘害了你们两个。

晏儿,你能活下来,是老天爷对额娘的宽恕,而玥玥的死,则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

你还小,等你长到和哥哥们一样大,读了书,就不会说这些妄自菲薄的话了,你是额娘的小儿子,廉郡王府的三阿哥,身带有疾又如何?阿玛额娘还有哥哥们都会保护你平安长大,连同你妹妹的份一起长大。

佛堂的门开着,敏芝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话被别人听了去,等她收拾情绪回头看的时候,却发现弘旺和弘晢站在门口,两人见额娘看见了他们,快步走近:给额娘请安。

弘晏见到两个哥哥,用细若蚊乃的声音说:给两位哥哥请安。

敏芝见了二人,视线停留在弘晢的身上,奇道:今天怎么没上课?回额娘的话,师傅告假了,要两日才回,儿子做完了师傅布置的功课,听说额娘免了请安,想着大约是来看妹妹了,没想到三弟也在这里……说话的是弘旺。

敏芝点点头:师傅告假了,你们也不能放松了功课,听说钱翊病了,你们去看过么?回额娘的话,早上就去看过了,大夫说只是吃坏了肚子,现在已经无碍了,钱夫人还要儿子替她谢恩呢弘旺恭敬地回答。

钱翊是喜鹊和钱伯纳的儿子,敏芝因为喜鹊的缘故很喜欢这个小孩,加上钱翊的年纪和弘晏差不多,看看人家儿子活蹦乱跳虎头虎脑,敏芝更觉得自己的儿子也能长好了。

听着弘旺的汇报,敏芝点点头,还是看向弘晢:额娘想一个人呆一会儿,你们三个,晚膳时再来一起用膳吧。

三人告退。

大门关上,敏芝跪在那里,双手合什,嘴上却说:金嬷嬷,你是宫里的老人了,见识广博,你看弘晢,是否是故意疏远于我?嬷嬷躬身:福晋断断不可作此想法,二阿哥从小在皇上身边长大,宫里规矩多,拘谨些是有的,福晋不能因为这个原因断定二阿哥疏离了您那嬷嬷,这些话,我们爷,以及宫里的额娘都说过,可是,他和旺儿都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这种感觉一直困扰着我,不过没有关系,我会用心把他带回来的。

敏芝的心思细如发丝,即便是这些年胤禩给她创造了近乎完美的家庭生活,朋友和亲人环绕,拔除了她的心魔,却不能改变她敏感顾我的内心。

对于自己在乎的人,她的感知足以渗透他们的内心世界。

弘晢是她的儿子,是她和弘旺弘晏一样珍视的儿子,自从当年储秀宫感受到他的疏离之后,她就没有一刻不被这种感觉捆绑。

即便是额娘和宜妃多番开解,都不能让她摆脱这种恐惧,是的,恐惧,她觉得弘晢长大以后,会完全对她形同陌路,即便是行礼问候也只会流于表面功夫。

弘晢的心里,将没有她的位置。

这样的感觉在同被康熙教养多年的弘旺身上一点都没有体现。

明明弘晢小时候是最粘自己的,他说过最喜欢额娘的,额娘是最好的,为什么现在,除了请安他连半句话也不肯对自己说?问他什么他也躲在弘旺身后,自有弘旺替他作答。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康熙究竟对弘晢做了什么,十足年龄才十四岁的孩子,怎么就学会沉默是金了。

敏芝问过伺候弘晢的下人,发现弘晢的生活习惯简单到单调。

每天除了读书写字,就是锻炼身体,做俯卧撑折返跑之类的。

敏芝一再怀疑,这孩子是十四岁还是二十四岁?怎么回家几个月了还这么刻苦,一点都没有改变呢?第三百零九章 番外之弘晢(一)第三百零九章 番外之弘晢(一)我的名字,爱新觉罗弘晢,我的身份,廉郡王府二公子,世子弘旺是我的双胞胎哥哥,廉郡王妃是我的额娘,三岁的时候,我就会写她的名字,我记得她用一头烧黑的木棒在地上一笔一划写出我的名字:弘晢。

记得她抱着我看着地上的字,微笑着说:晢儿,这可是个好名字呢东门之杨,其叶肺肺,昏以为期,明星晢晢。

我的晢儿,是天上的启明星,太阳都不能夺了你的光彩。

天上的启明星么,代表光明和希望的启明星么?我是她的希望么?我弯下腰,捡起她用过的木棒一笔一划照着她的模样,写下名字,虽然很费力,虽然歪歪扭扭,可是我看见她的眼里露出了惊讶以及欣喜的目光,她几乎不敢相信第一次写字的我,就能把这么复杂的笔画全部临摹下来。

她是那么的高兴,抱着我来回转圈,我听见她说:我的儿子是天才其实我至今都不明白,天才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照着她的模样,做了和她一样的事情,她就那么高兴。

那时我想,如果我能让她一直那么高兴,她就会一直抱着我,一直对我笑,一直夸我是天才了。

为了这个目标,我怂恿哥哥陪我擅闯了阿玛的书房,那个只有阿玛和额娘才可以自由进出的地方。

结果,我不小心打碎了阿玛的砚台,被阿玛暴打了一顿屁股。

后来我才知道,那块砚台是皇玛法赏给额娘的。

原来,我打碎的,是额娘的东西。

也就是那一次,阿玛打了我之后,把我抱在膝上,教我写额娘的名字,哥哥都不会写的,额娘娘的名字。

我很得意,估摸着如果我写给额娘看,她应该会更高兴一点吧?我要找个最恰当的时间,把它当作礼物送给她。

让她高兴。

然而那是的我并不知道,就是这样的一个念头,让我铸成了终生不能弥补的大错,让我和哥哥成为伤害额娘的两柄利刃。

就是那一次,我在皇阿玛面前拼命表现,以为这样额娘会有面子,会高兴,实际上,她的确是高兴了,得意了。

我和哥哥的表现让她在皇玛法面前倍儿有面子。

那是,我们成了她的骄傲,只可惜,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她流露出那样的表情,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过。

从皇玛法把我们带到他身边开始,额娘所剩下的,就只有伤心和失望。

起先,我还不懂,一切都是因为我过人的表现,才使皇玛法对我和哥哥起了兴趣,把我和她分开,把我们关在偌大的养心殿里,四岁的我们,从此开始了笔墨纸砚的修行。

是的,修行,每天的生活枯燥乏味,除了学习就是请安,给各种各样的人请安,除了额娘,皇玛法说,到了养心殿,我们就是大人了,每年只有在初一拜年的时候才能见额娘一面,这是宫里所有阿哥在成年之前必须经历的过程,而我们,也将经历这样的过程。

那时的我,抗拒着,故意不写字,不吃饭,不和皇玛法说话。

但是没几天就发现,皇玛法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他忙得几乎看不到我们,即便我饿了哭了闹过了,他也只当不看见。

每天早晚各一次的请安,如果我不去,就会有太监把我拎过去。

皇玛法可以无视我的挣扎,笑眯眯地对我说:真是谁养的就像谁呢,这脾气在男孩子身上,怎么看怎么讨喜,但是过了度就不好了弘晢,你来了养心殿,就不是奶娃娃了,你如果不听话,就永远见不到你的额娘。

我怕了,想起小叔叔说的话,君无戏言。

就是说这个人说出来的话,就一定会应验,如果我不顺从,我将再也见不到额娘。

我后悔了,早知道就像哥哥那样,把聪明藏起来,把想法藏起来,不让他抓住自己的把柄,做个平淡无奇的乖孩子,这样就能留在额娘身边,不用住在这冰冷的地方。

可是一切都晚了,我们被拘禁在这个地方,读书和写字变得让人憎恶,但是我们却不能不做到满分,因为他只有在高兴的时候,才是慈祥的爷爷,更多的时候他是严厉的老师,他说的话,我们必须百分百的完成,稍有差池,就会加倍,甚至三倍四倍。

这样的日子周而复始,还好这里还有一个小叔叔,阿玛的亲弟弟,因为龙凤胎的关系,他先后在乌库妈妈和皇玛法之间转来转去,比我们还要惨,明明和他的额娘住在一个家里,却不能见面,他说他不能不每天都想,因为怕哪天不想了,就再也记不起额娘长什么样子。

我们知道,小叔叔的额娘,是额娘长挂在嘴边的,最美丽最温柔的良妃娘娘,根据阿玛的说法良妃娘娘是额娘除了阿玛以外第二喜欢的人呢于是,我i们决定交换,我们讲印象当中的良妃娘娘给他听,他讲他记忆里的额娘给我们听,再后来,他去了上书房,每天早上三四点就要起床去报到了,而且,学业比我们更繁重些。

但是,去了上书房也有好处,好处就是下课后可以抽空去给他的额娘请安了。

当然,还得悄悄的去,不能让皇玛法注意到。

即便是这样,小叔叔也比我们要幸福得多。

印象中额娘的第一次哭泣,是在我们进宫后的第一次见面,是小叔叔偷偷把我们从养心殿带出来的,原本满心欢喜,想了好多话要跟额娘说的我。

看见了她的眼泪,她抱着我们不停的哭,眼泪沾湿了我的肩膀,她的身体在颤抖,我被吓傻了。

记忆中的额娘是喜欢笑的,笑起来好像整个人会发光一样。

印象中的额娘是无所不能的,额娘做的饭好吃,额娘写的字好看,连额娘哼的歌都是好听的。

可是,万能的额娘抱着我们却一直哭一直哭,一直说对不起,除了叫我们听话,叫我们乖之外,就不会说第三句话了。

是因为我们不能回家么?小叔叔说,养心殿除了皇玛法和吴总管之外,谁也不能自由出入,阿玛不能,额娘就更不能了。

所以她才这样伤心,才会流这么多的眼泪么?我知道,其实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爱表现,皇玛法才不会让我们和额娘分开。

是我让额娘那么伤心的,因为我的关系,还连累了哥哥,哥哥不是不聪明,他比我的反应更快,额娘哭了,我只会傻看着,他却伸手为额娘擦眼泪。

后来的事实也证明,哥哥更得额娘的心,额娘怀了弟弟。

皇玛法让哥哥去看她,却不让我去,我一点也不难过,真的,一点也不难过。

哥哥回来,说额娘生了弟弟,却一直昏迷,昏迷前还叫着我和哥哥的名字,哥哥却没能见上她一面。

我终于放下心来,即便是额娘有了弟弟,她也不会忘了我们。

更加清楚地知道,我和哥哥的离开给额娘带来了致命的伤害,从那以后,恐怕额娘的脸上,一直挂着愁容,一直在哭,就像那那次见面时一样。

哥哥回来后,我们被皇玛法关在一个黑屋子里,连续两天,那时我就下决心,无论如何都不能屈服于皇玛法的威吓之下,对于他的要求,我要加倍做好,我要让他知道,我的能力绝不局限于他的那点教育,我是额娘的儿子,我是暗夜中的启明星,我是额娘的希望,我一定会从这里出去,回到额娘身边,让她永远都不再掉眼泪,不再害怕。

我要变得足够强大,真正变成她的骄傲。

我的努力是有回报的,回报就是,皇玛法越来越喜欢我,每次出宫无论去哪里都会带着我,我的要求基本上他都会答应。

于是,我跟他要求说我要见额娘,又是一年的新年,他同意了,我和哥哥被送去了储秀宫,不但见到了小叔叔的额娘,也见到了她。

她哭了,意料之中的事,她心疼我手上的茧子,我怕她哭,只好说没事,结果却惹来了她更多的眼泪,我才知道,她更怕失去我,更怕我不理她,我很想安慰她,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今天的相聚只是暂时的,过了今天,我们还是要回到养心殿去。

所以,一切的安慰都还太早。

可恶,在我认为安慰什么的,等我回家了还来得及的时候,额娘遇刺了,根据小叔叔的说法,她伤得很重,皇玛法不允许我们去看她,只说她会好的。

我又一次后悔了,我应该在那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告诉她,我一直一直最喜欢额娘了。

可是现在却……难道,我生来就是给额娘招祸的吗?为什么小时候的一切,长大都变了,每次额娘见到我,眼神里都是受伤和担忧,每次我都想说,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回来的。

可每次都说不出口。

额娘,对不起,你还是像小时候那样爱我。

可是,我却一再让你伤心。

对不起,请不要用这样哀伤的眼神看着我,当你摸着哥哥的头叹气的时候,当你抱着弟弟在佛堂里哭泣的时候,我在这里看着,想说话,却觉得说什么都是徒劳,我的额娘,你要怎样才能恢复到以前那样?我要怎么做,才能重新见到你对我笑呢?第三百一十章 福晋难为第三百一十章 福晋难为这边厢敏芝纠结弘晢的对自己疏离,越发勤快地每天去看儿子们读书,一日三餐都叫上他们一起吃,她还经常带他们到庄子上,去看庄丁们训练,胤俄不在,可是敏芝的规矩做得好,庄丁们在各自队长的带领下不敢有松懈,加上田里正是收获季节,这批人白天还要帮忙干农活。

敏芝只是护着弘晏在边上看,却不干涉弘旺和弘晢,让他们跟着庄丁下地干活,意外地发现他们两个居然认识不少农作物,一问之才知道,这是康熙的功劳,他在丰泽园旁置田数畦,环以溪水,体验农桑作业,隔两个月就会带着年幼的皇子们去田里看看,验收成果,据说,宫里吃的御稻米就是那儿种的,而且康熙试种成功了两季稻并花了近四十年的时间予以全国推广。

这是康熙的骄傲,甚至还让皇家画院给画成图册纪念这件事。

敏芝却觉着这纯粹是老爷子闲着没事干不务正业,作为一个皇帝,你只要颁一道旨意,就会有全国各地有多少清朝袁隆平会跳出来自荐,用得着你亲自去挖地种田?真实没事找事。

一种稻子而已,推广一下居然花了进四十年,这什么工作效率。

敏芝在心里把老康同志批得半文钱都不值。

她告诉儿子们,任何行业都有它博大精深的地方,东庄的实验室之所以越办越大,门类越来越多,就是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有新事物冒出来,不算有新问题要攻克,读书做官是学问,开门七件事也都是学问。

她带儿子们看农民用水车带动巨大的碾子把麦秆和稻草碾碎了埋到地里,而不用焚烧,看他们把舂米剩下的麸皮洒在田里,引来无数雀鸟啄食。

孩子们不明白为什么,她笑笑说:鸟儿们也要过冬,秋天以前,咱们不让它吃,可是现在却要款待它们,这样,明年春天的时候,它们还会再来。

春天庄家容易招虫,没有它们可是不行的。

这些米糠和麸皮用来喂鸡鸭是再好不过的,可是敏芝却坚持这么做,农户们试了几年觉得没什么变化,却碍于主子的规矩,不敢有意见。

其实敏芝是被当年山东的蝗灾吓怕了,所以才特别留意农场的生态环境,水渠,洼地,甚至田边的柿子树上都有人工挂上去的鸟窝,夏天的时候,胤俄会带着庄丁到这里来练习射箭,但只是入夏后才被允许,入秋后就禁止了。

这天,敏芝又带着孩子们来体验农家乐,一直到夕阳西下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胤禟跑来了:八嫂,大,大事不好十弟家出事了敏芝一愣,看着急得不行的胤禟问:怎么又出事了,宜母妃不是已经派人查验过了么?胤禟急得满头大汗:这回,这回是玉福晋,玉福晋高热不退,命在旦夕,十弟妹到王府找你,你不在,求到我这儿来了啊?怎么会这样?大夫呢?怎么,怎么现在才想起来说呀进宫告诉宜母妃,赶紧的请她搬太医,十弟不在家,他要是回来知道玉福晋出事了,弟妹可就惨了胤禟满脸是汗:可不是这么说的嘛我已经差人进宫了,估摸着额娘出面,太医就快来了。

八嫂,你去老十家看看?敏芝想了想吩咐管家把孩子们送回家,自己顾不得许多,骑上一匹快马就和胤禟一起到了十福晋府上。

十福晋正在侧福晋的院子天井里坐着,一见敏芝来了,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八嫂,你得救救我,弘旭死了,她要死要活,她要是……我们爷回来,这可怎么办啊敏芝拍拍她的手:别紧张,府上孩子们的住处,都检查过了?这恐怕是什么传染的病症啊,弘旭发烧的时候,你们都没主意防范。

十福晋稳了稳心神:为了弘旭的事。

宫里的嬷嬷太监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什么也没找着,现在她又病了,我让然是严加防范的,早就让人用烧了艾叶,熏了醋了。

孩子们也都关照过了,让他们在自己屋里呆着不让出来。

敏芝点点头,这样就好,且等太医来了会诊之后再说。

忽的,敏芝想起来一件事:当初弘旭病了的时候,请太医了么?十福晋眼睛一红:头几天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他发烧了,直到第四天他烧得说了胡话,这屋里的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找到我,我来看时,已经烫得摸不上了那时才进宫搬太医,已经来不及了,用药吊了两天就没了。

你说,这能怪我么?听了十福晋的话,敏芝只能安慰的递上帕子,这怎么说呢,家务事不好管啊她又不能追究为什么弘旭请安的时候,十福晋没有发现他不对,等人家来报备了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

她也知道庶出的孩子不值钱,弘旭虽然是长子,奈何占了庶出的名份,十福晋不喜欢他冷落他可能都是有的。

但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万一玉福晋也挂了,老十回来一生气,十福晋就此打落冷宫也未可知啊不多时,宜妃请的太医到了,一诊断,让敏芝和十福晋吓得魂不附体,玉福晋的病状,和两年前太后的病状一模一样。

加上弘旭的死,太医们也吓坏了,这别又是一次传染病啊太医去别的屋子商讨药方了,敏芝和十福晋面面相觑,这玉福晋和弘旭得了与太后一样的病症,太后没治好,弘旭也没治好,岂不是说玉福晋也治不好了?想到此节,两人的脸色难看了。

太医一出去,敏芝就跟十福晋说,赶紧的,让嬷嬷把玉福晋周身上下都检查一遍,哪怕是多了一粒痱子也要出来汇报,看看除了发烧还有什么其他症状,脸上看不出,太医又不能打着帘看个究竟,古代就是这么落后,没有办法。

十福晋这会儿,什么都听敏芝的,八嫂让怎么做她就怎么做,当下派了两个胆大的妇人,进去把玉福晋剥了个干净,上下周身一检查,发现玉福晋浑身上下雪白粉嫩,只有脚踝的地方有一个蚊虫叮咬的肿块。

敏芝囧了,难道玉福晋的症状是被蚊子咬了?当下找来伺候弘旭的下人:大阿哥在发烧以前有没有说什么地方疼或者痒啊?这个问题宜妃派来的人早就问过了,下人很认真地回答没有。

敏芝决定再问得明白点:大阿哥的房间里,有蚊子吗?下人一愣:大阿哥最爱干净,屋里有一点点灰尘都会感觉浑身不舒服,奴才们一天三遍打扫,大阿哥出事时正是秋老虎凶猛的时候,奴才们更是不敢掉以轻心,根本就不可能有蚊子的。

再问玉福晋身边的丫头,回答也是一样,玉福晋脚上的肿块,估计是逛花园的时候,让那儿的蚊子给蜇了,谁也没在意。

这么一来,敏芝茫然了:说的也是,若是真的是疟疾,没道理太医太医诊断不出来,再射桌,太后也是发烧降不下来烧死的,难道寿宁宫里也有蚊子?明显不可能啊但是,有了疑问还是要问一下的。

于是,太医捧着斟酌了半天的药方出来回话的时候,敏芝就问了:玉福晋有没有可能得了疟疾?结果太医的回答又让她闭嘴了。

会王妃的话,您的怀疑,奴才们也曾仔细研究过,可是最终被排除了,因为大阿哥卒的时候,奴才们对他周身上下都做了检查,并无叮咬痕迹,当不是疟疾。

敏芝急了:不是疟疾那是什么?好歹该有个说法,这烧得莫名其妙的,几天都不见退,你们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十爷的脾气,你们可是知道的。

太医连连磕头:奴才尽力,可是这病症与太后当年极为相似。

奴才实在没有把握……极为相似,也就有可能不是,如今发现得早,一定有办法的。

你就别回宫了,我去给宜母妃递消息。

你就留在这里,医好她为止。

对了,从今天起,玉福晋每天的脉案和药方除了太医院留档的那份以外,还要都要一式两份,一份交给玉福晋的贴身丫鬟,一份交给敦王妃。

敏芝严肃地说。

边上十福晋感激涕淋,里面这个女人可是宜妃的亲戚,又是自己老公偏宠一时的女人,这要是活不了,他们两头闹起来,挤扁的可是自己的脑袋。

在京里,她除了十个护院以外就没有别的倚仗了,弘旭那边,自己已经落了下成,玉福晋这边,可不能再冲动了。

敏芝见她受教了,终于放下心来:就这样吧,你心急火燎地把九弟也给惊动了,我得五看看九弟妹,她那个棉花心肠,一定正替你愁着呢你们两个……哎……十福晋被敏芝说得脸都红了:八嫂,还好有你及时赶到……敏芝起身往外走:行了,别送了,你也回去歇着吧,也别慌,以后多领点儿神就是了,里头那个,会没事的。

第三百十一章 都在局中第三百十一章 都在局中老天保佑,两天以后,十福晋亲自上门,胤俄的小老婆已经退烧,并且能进食了。

她也接受了敏芝的建议,进宫给宜母妃赔罪,宜妃终是看在她给胤禟添了两儿子的面子上,跟她和解了,加上这次郭络罗氏病重,她很尽心关照,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宜妃都觉着这个蒙古媳妇终于从冲动型向理智型发展了。

但是她也叹气,自己这两个媳妇,加上五福晋,一有什么事儿,头一个想到的,都是采萱,什么时候才能自己长点脑子。

看来,自己的眼光还是不及自家男人,这么一个宝贝,怎么就被他一眼相中,许了胤禩呢,这简直就是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护身符啊。

远在江南的康熙还不知道自己被崇拜了,他正在苏州织造老李家的密室里,急得团团转。

不为别的,就为了新任江宁织造曹寅的长子,失踪了。

两年前,曹寅病故,康熙特别允许其长子子承父职。

原因只有他们几个老的知道。

江宁织造和苏州织造,是康熙搜罗江南情报的据点,每天往来与朝廷和两府之间的加密奏折不知多少。

能知道的不能知道的,他们全知道,如果找了别人去接他们的盘子,万一有什么处置不当泄露的可不是天机而是杀机了。

更何况,两大织造府都是万年巨坑,背的债把他们全家宰了卖都不够还个零头的,这要是外人接手了,曹李两家,就等着抄家灭族吧。

曹寅是康熙的忠仆兼发小,曹寅的母亲还是康熙的奶娘。

康熙无论如何都要保曹家,所以才有了曹家长子继任苏州织造,替父还债的现实。

然而,这个曹大公子明显是个没肩膀的,这才当了不到一年官,就挂纱帽抛妻弃子失踪了。

康熙那个怒啊,这个孩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每次下江南都不忘到曹家去关心他一下,自己的儿子见了他都要客气三分,自己对他也是寄予厚望的。

没想到,居然是这么没担当的人。

真是看走眼了他逃了不要紧,曹家的秘密在他身上有曝光的危险,好歹他也是当过织造的,织造府的那些事他也知晓,这个人绝不能在自己的视线之外活着老头子气愤之余,动了杀心。

一方面,对外宣布曹大公子病亡,由其弟弟接任江宁织造。

一方面派出各路人马查找失踪者的下落,要求只有一个:死要见尸。

然而,一年多时间过去了,依然没有消息,这个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等了一年的康熙终于按耐不住,他这次下江南,是专门去临场指导的。

苏州织造府花园,和江宁织造府一样奢华与雅致并存,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无一不包。

胤禄和胤禑两个,正在九曲桥的这一头,听着潺潺的水声,聊着各自的家事:外人都说,你娶的是郭络罗家三代才出一个的魔星,怎么到你这儿,就变了模样,怎么调停的?胤禑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同母弟弟。

胤禄笑着把手里的鱼食扔到水里,拍了拍手心情极好:她身上,有我生而不得,却向往不已的自由和活力。

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我就觉得她很有趣了。

九哥每次见到你们在一起,总要仰天长叹奇迹,害我也想知道,她做姑娘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子……十五半真半假地说。

胤禄听了这话,脸莫名地红了,仿佛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眼里全是笑意:她说她从小就是姑姑的崇拜者,她姑姑小时候,也是家里的魔星。

十五一头黑线:姑姑,莫不是后,宫头号辣椒,宜妃?把女王反转成贤妻,皇阿玛做到了,没想到十六弟居然也做到了,真是奇迹啊、这边聊着轻松愉快的话题,九曲桥的那一头,小石桥上,胤禛和胤禩之间,却是猜不完的哑谜。

胤禩面对着湖水站着,胤禛看着他的侧脸,毫无温度的声音:老爷子在这里逗留了近七天了,还没有动身的迹象……胤禩头也不回:是啊,自从曹大公子去世,他老人家仿佛一直被什么事困扰着,这次来苏州,多散散心也好。

哦?你觉得,他需要为什么事困扰?胤禛仿佛提起了一些兴致。

胤禩却一转身,拿背对着他:四哥若是想为他老人家分忧,不妨去打听打听,我是无从知晓的。

胤禛目光一寒,语气却还是淡淡的:八弟自谦了,四哥我还是仗着你的人脉才得了今日之势,你想知道,还有什么能知道的吗?胤禩回头,好笑地看着他:四哥说笑了,那些支持四哥的,都是四哥的拥趸,怎么说是我的功劳,这话让老爷子听去了,四哥这是要给弟弟惹祸呀胤禩的笑看在胤禛眼里那叫一个欠拍,表面上,这些人都是支持自己的,所以在他监国的时候,要听他们的聒噪,要原谅他们的错误包容他们的缺点,变着法儿收拢人心,别提有多累了。

偏偏这些人私底下都以八爷的门生自居,都说自己是八爷在吏部的时候提携照顾过的,这还成了他们的共同语言了他派驻在他们府里的探子来报的时候,他是听一次恶心一次,却不能不按捺着,原想着隐忍再隐忍,好好地替皇阿玛站好最后一班岗,只要坐稳了位置,未来就是自己的。

然而,这个关键时刻,皇阿玛居然把十四召回来了,称了胤禛的心,最好额娘这辈子都见不到十四弟才好,可是他竟然回来了,他一回来,额娘的眼里就有他没我,换做是别的嫔妃,胤禛根本不担心她们会对康熙吹枕边风给自己儿子明着讨官做,偏偏自己额娘就会说来真是讽刺,永和宫居然是他第一个安插奸细的地方,他要提防地最大的敌人,居然是自己的生母很不凑巧的,德妃被胤禛料中了,真的在康熙跟前替儿子求了一个差事,还是一个让胤禛气得三尸神暴跳的差事,兵部右侍郎。

没错,因为十三的连累,马尔汉退休了,原来的右侍郎上位,留下的位置一直空着,居然因为额娘的一句话,皇阿玛就把这个位置给了胤祯胤祯现在缺什么?缺的就是文治的功绩,军中的威望他有了,如果再让他在兵部混得风生水起混得风生水起,掌握了兵符和檄文,他将会是一个多么恐怖的对手?这也就是为什么,胤禛在接到老爷子协理张伯行案的时候,选择了暗访,没有让刑部和顺天府知道,当探子来报,说顺天府的人和胤祯勾结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掌握的那些证据,原以为这样,就抓住了弟弟的窍门,这也太简单了一点。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老爷子才是胤祯身后的靠山,就在他拿到这些信的第二天,信失踪了。

紧接着胤禩上门来,请自己陪他看好戏,并且明说抓到了顺天府的把柄。

原来,自己身边的一切,都已经超出了掌控,紧接着,眼看胤禩把两名刺客活着收入囊中,本还想借着先离开的契机让他和十四正面交锋,替自己背个黑锅。

没想到,事情再一次脱离掌控,眼前的胤禩,已经完全脱掉了绵羊的外衣,强硬到一点亏也不肯吃,一句福晋说就让自己被迫站在了聚光灯下。

现在好了,自己成了那个替皇阿玛背黑锅的人,还背得生拉硬拽,莫名其妙。

他才不会相信真的是他家那个事儿精媳妇给出的主意。

总有天大的胆子,她也只是个女人,小八,你还是改不了啊,什么事儿自己不出面,把老婆顶在前面,你就不怕老爷子容不下她,给你换一个?还是说,你有足够的把握保住她?这个女人,强硬到要用皇阿玛的名头才能让她屈服,你就不怕她拆了天你补不了?胤禩,现在才想要崛起,已经太晚了,等着看吧,不用我动手,十四会替我收拾你的,当年年家妹妹嫁了胤禟,我和他都没捞着,我还好些,毕竟武将只是棋子罢了,没了这个还有别的。

十四弟在西北可是感同身受啊年羹尧那个张狂的脾气,不是亲戚绝对会变仇敌的。

十四的性子,哪儿受得了他的闲气,这笔帐,胤禟扛不起,还得找着你,你就等着他的招呼吧前面胤禩说完转头下桥,自顾自走开了,胤禛依然寒着脸,转身看向胤禩看了半天的湖水。

嘴角一勾,波光粼粼的湖水下面,谁知道是不是陷阱呢?既然多一个人想跳下去试试,那就让他跳吧,反正这水已经够浑了,他急不可耐地要借用自己的名头挤上末班车,就别怪自己拿他当试金石。

挡箭牌这种东西,向来是毫无自觉的用起来最好。

到这个时间点,大家都开始不冷静了,不冷静好啊,不冷静才会乱,乱了才会自相残杀,那样皇阿玛才会怒,这戏就越长越热闹了。

小八,你确定你要进来么?现在退出去,也已经来不及了,我的名头可不是那么好借的第三百十二章 开始摸鱼第三百十二章 开始摸鱼胤禛想得很美,京城的十四却是希望破灭了。

因为,十四福晋头胎生的,是一个格格。

德妃很失望,十四更失望,侧福晋却是松了一口气,十四福晋怀孕到现在,家里严防死守,跟捧了个聚宝盆似的。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嫡女降生,十四福晋就此失宠。

十四福晋还没出月子,那边两房侍妾又进门了。

众家妯娌磕着瓜子看着戏,暗叹十四福晋命薄。

这一天,正逢着十六福晋抱着儿子来做客,敏芝带着弘晏陪她逛园子,婉宁说起十四福晋,一阵乐呵:八嫂,你是没瞧见,那天十四哥府上的冰火两重天,简直跟戏文似的……敏芝一笑:德母妃也太实在了,十四常年再外,十四福晋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怀上一胎,生个女儿很正常啊。

十四弟妹的母家,完颜氏也不是那么好拿捏的,这下好了,又多了一家不太平的。

婉宁一撇嘴:不太平便不太平呗,谁让她怀的不巧生得更不巧呢?哼,八嫂你是不知道的,年前儿她怀着的时候,恰巧十三嫂和小表嫂都怀着呢结果你猜怎么着,那两个都生了儿子,只有十四嫂生了女儿。

这人啊,就是禁不起比较的。

敏芝忍不住拿手去戳她的额头:我说你啊,十六弟不在家,没人管住你的嘴,你就掰扯吧,我这儿没有嬷嬷管你是吧?婉宁腆着脸蹭过来:谁不知道八嫂福气最好,连带着我们也沾光。

我听表嫂说表哥早年的时候连生了七个女儿,才得了一个儿子,还是给苏嬷嬷守孝的时候怀上的。

要不是那会儿天天和你在一起,指不定又是一个女儿。

敏芝心里翻白眼:你们就饶了我吧,到处去说,好像我真的那么灵验一样,九弟妹怀头胎的时候,我也没少去蹿门子,不一样是个女儿,以后出去别乱说了。

眼看着自己被妯娌们传得越来越神,敏芝是各种无奈,年侧福晋怀孕的时候,正赶上董鄂氏禁足抄经。

胤禟觉得年氏才十四岁就要生孩子,有点拔苗助长了,怕她出危险,特地把敏芝请过去,想借她神乎其神的气场保证年氏顺利生产。

结果,不知道是天佑敏芝呢,还是天佑年氏,她不但顺利诞下麟儿,而且几乎没吃什么苦头,半个时辰都不到,孩子就出来了。

加上年氏的儿子,小九彻底摆脱了生不出儿子的阴影,无论嫡子还是庶子,都已经上了规模。

只是欠敏芝的那个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上了。

年氏生儿子没两天,十三贝子府上传出喜讯,兆佳氏再得一子,敏芝却知道,这个女人,才是皇家媳妇中最会生养的,胤祥所有子女中活到成年的儿子女儿,除了瓜尔佳氏的一子一女,其他都是她生的,绝对的生育机器。

十四福晋生了女儿,最急的恐怕就是胤祯,虽说雍亲王府也没有嫡子,可是弘历被养在坤翊宫,全世界只有纽钴禄氏和敏芝两人谢天谢地,胤祯绝对是恨之入骨的。

坤翊宫佟贵妃,养子不少,十六十七都是她宫里长大的,这些都不算什么,可是弘历不一样,生母钮祜禄氏的来历,胤禩知道,胤祯当然也知道。

再加上佟家和胤禛千丝万缕的关系,皇阿玛这一招的用意,真的让人胆战心惊,以前弘晢受宠归受宠,好歹胤禩被看死了是没机会的。

可是胤禛是得百官举荐且有丰富监国经验的,这可不妙啊远在江南的胤禛刚刚拨弄着如意算盘让十四去收拾胤禩,却没想到因为弘历的关系,仇恨值没有转移成功。

十一月底,康熙回京,老规矩躲进畅春园,带了胤衸和一群小阿哥,让人意外的是,这一次,老康同志还从江南带了一个小美女回来,封了常在。

胤禩回来汇报的时候,敏芝一口茶喷出来,老爷子今年都六十五了,儿子编号都排到二十四了,他还不忘扩展后宫啊经过胤禩的解释,敏芝才知道,这个女孩,是苏州制造李老爷子孝敬的,姓何,父亲一个七品知县。

老爷子从李家出来的时候,就带着她,一路上都是这个女孩一路随侍,很得老爷子的欢心。

敏芝黑线:原来两江的织造衙门还有这个功能。

且把康熙老牛吃嫩草搁在一边,敏芝把十四家里添了女儿的事告诉胤禩,胤禩只是皱了一下眉头,随即笑了:这下好了,永和宫可以名正言顺地恨佟家了。

敏芝一愣:恨佟家?为什么?胤禩一眯眼:这是后宫的事,你不用知道,弘历恩养坤翊宫的后遗症罢了。

敏芝越听越迷糊:后遗症?皇阿玛不是喜欢上弘历了才把晢儿还给我的吗?怎么你说的我都听不懂?胤禩的心情很好,笑容又回到了脸上:你若什么都知道,那还不反了天?对了,我不在这些天,你没惹事吧?敏芝无语,自己这幅身体都三十好几了,加上前世,已经五十几岁的老人了,在他眼里,怎么还是一点信誉都没有。

才没有,只是十弟家的弘旭没了,玉福晋也差点就没了,他家倒是一阵的鸡飞狗跳。

敏芝没好气地说。

这个我听说了,和皇玛嬷一样,莫名其妙发烧怎么都退不下来,最后烧死的。

皇阿玛已经让太医院重点攻关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说到这里胤禩叹了一声:弘旭刚出生的时候,很得胤俄的喜欢,却不知尚未成年就没了。

敏芝没在意这个,她的心思全在胤禩刚才说的后宫的事上: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永和宫恨佟家还要名正言顺的。

说了你不用知道胤禩转身出去,到门口又补了一句:别乱打听,知道了对你没好处敏芝一怔,随即怒:该死的,给你几分颜色你还开起染坊来了,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么?康熙后宫几乎没绯闻,唯一的一件就是德妃和佟皇后那点冤孽。

我是谁啊,我是穿越者,有什么不知道的,只是懒得去想罢了。

不告诉我,还不让打听了,太后把金嬷嬷和李嬷嬷给我,难道是摆设么?她们两块老姜,可是我的宝库,老嬷嬷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后宫那点儿事儿,光听说就已经足够了,这么想着,敏芝两眼放光。

几天后,敏芝通过自己的不断验证以及嬷嬷的八卦资料,终于弄明白胤禩说的光明正大记恨佟家是什么意思。

原来,因为自己和弘晢的出现,延缓了弘历进宫的时间,但是对于永和宫和景仁宫以及后来坤翊宫的怨恨却是一点没有改变。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抢儿子的那点恩怨,帐还是要算到康熙头上。

敏芝并不知道,因为自己这只蝴蝶,造就了弘旺和弘晢以及胤衸三人组,霸占了康熙近几年的视线,导致弘历只是在侍卫的调查报告上出现过,老爷子对他的直观印象为零,仅仅是为了他的那张命格记录加上某些不可告人的恶趣味才把弘历送到了坤翊宫。

对于外界对老爷子用意的猜测,康熙本人只当不知道,照样悠哉悠哉吃喝玩乐。

老爷子人回来了,心思还在江南,这次南巡时间比以往都长,但是效果却没有达到,人没找到不说,还差点把消息给走漏了。

纸是包不住火的,尤其自己身后还有一群狼崽子一样的儿子,他们早晚都会发现江南这两个巨大的坑,自己在的时候,曹李两家还能没事,自己若是死了。

这两家就全完了。

康熙在清溪书屋的软塌上叹着气:总在想起来做安排的时候枉生是非雍亲王府,胤禛在书房里召见幕僚,分析江南的局势,葛礼死了,两江的官场表面上是落入了自己的手里,但是实际上却是落入了胤禩的手里,可恨的是,胤禩根本不用去经营什么,那一场轰动一时的科考弊案,学台是自己杀的,官声却是胤禩得了,八爷下江南拯救数千学子于水火,听起来多么伟大。

两江总督是十四的人,胤禛知道这个猫腻之后,曾一度觉得胤禩真是悲催,裕亲王府明明应该是他最坚实后盾的,没想到竟被十四挖了墙角,而自己在两面的博弈中得了不少好处。

现在葛礼死了,裕亲王府元气大伤,应该是自己的大好机会才是,怎么偏偏这个节骨眼上,老爷子盯着江南不放了,这两江的织造府,到底出了什么事?自己还真的要打听打听了,弄不清老爷子想要干什么,自己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胤禛猜得没有错,最先有动作的,就是胤祯,老爷子没有带他下江南,并不表示他对江南发生的事情就一无所知了,在葛礼的帮助下,他曾借用官方的名义,严厉打压义门以及额尔济。

偏偏作为康熙的岗哨,两个织造府一点动静都没有,完全保持静默。

这让敏锐的胤祯起了疑心,自己的动作那么大,老爷子竟然视而不见?因此,两个织造府,是胤祯的严密监察对象,曹寅死,曹大公子接盘,胤祯都没有放松警惕。

而世界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一点点细微的风声,还是被胤祯捕捉到了。

第三百十三章 教子要乘早第三百十三章 教子要乘早老爷子下江南,是因为曹家出了大事,这件大事和已故的曹家大公子有密切关系,恐怕是大公子临死前,掌握了什么不可告人的重要机密,所以老爷子才在他死后盯着江南不放。

胤祯是这样想的,但是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呢?光想是没有用的,江南能用的人在葛礼倒台以后,被皇阿玛大清洗过了,亏皇阿玛想的出来,各省之间的官员平级调动,除了老根据地山东以外,其他的局级以上干部当年考评合格即可到换一个地方享受同级待遇。

一年为期,一年一换。

这么一来吏部的工作量大了,但是底下人玩猫腻的可能性就小了很多。

论经营人脉,谁也比不上胤禩,但是胤祯有自己的办法,他的办法就是钱,在四川打仗那么多年,他的手下在他的指点下没少搜刮政治资本,粮饷吃国家的,搜刮来的战利品都是自己的。

十四这笔帐算得门清。

年羹尧治军极严,决不允许决不允许他手下的兵有藏私的行为。

因此,十四在西北嚣张惯了,很快就另起炉灶,康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就暗自搜罗了一批兵痞子,都是些无利不起早的家伙,现在就是用他们的时候了。

胤禛的探子得到消息十四已经动了。

嘴角一勾,盯着他们让他们闹腾,如果不够瞩目,就给他们添点儿火。

于是,两拨人都想着对方能替自己捞点好处,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最原始的方法。

挑拨离间。

这事儿一拨人做,很快就会有效果,比如A害B,然后嫁祸给C,这样A和C就会被挑拨成仇人。

但如果两拨人同时挑拨会是什么效果呢?这个效果,胤禩尝到了,看着江南的来信,他哭笑不得,四哥和十四弟这会儿齐心协力挤兑起我来了,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两兄弟,什么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只是,光有假的怎么过瘾呢?给他们来点真的才叫过瘾。

江宁很快乱成了一锅粥,到处都是借刀杀人暗渡陈仓,原本是去查曹家的猫腻的,倒变成了三家互相缠斗的闹剧了。

畅春园里的康熙乐不可支,就这么闹吧。

越热闹越好,老爷子乐得看江南的官员们扮演墙头草。

乐得看四和十四在江南玩角色扮演,互相陷害,乐得看胤禩渔翁得利。

这小子真是成精了,主动避免与曹家扯上关系,而且绝不主动出击,一副我是乖宝宝的样子,好像他一早就知道四和十四是想着去江南找他的麻烦而不是去探消息的。

这天晚上,胤禩正在书房里看信,敏芝带着人点着灯就来了。

陆九一通报,胤禩看看天色,把手里的东西放在蜡烛上燃了:请她进来。

敏芝一进门就皱眉了,这几天书房里一直萦绕着一股烧焦的味道,不用说也知道,他又在烧东西了。

这么晚了,还在看么?这天燥的很,注意一点,别走了水。

敏芝皱着眉,绕过多宝架,看着他椅子边上还在冒烟的碳盆。

我知道,你怎么还不睡?胤禩拿签子挑了挑烛芯,顺手从书架上抽了一本册子。

今儿早上,吴师傅跟我递了辞呈,说是他才疏学浅,当不得两位贵公子的老师。

敏芝走到桌前,双手撑着桌面,一副很无奈地样子:他是你和钱先生亲自登门请来的,你好歹想个办法。

胤禩一听,终于把注意力从册子上移开:又是晢儿惹的?这次又为了什么?敏芝两手一摊:咱们这位二少爷自打回来之后,就变成了闷葫芦,问他十句能有一句回答还要看他的心情。

那旺儿怎么说?他们不是一起上课的么?胤禩眉头皱成了川字。

嗯,旺儿倒是说了,不过等于没说,只有五个字:弟弟也没错。

敏芝想起白天两个孩子跪在自己面前,一个低头认错,一个低头沉默。

再次叹了一声,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胤禩却有些生气:什么叫做也没错?不敬师尊就是错,明天弘旺罚抄论语10遍,弘晢……还是你去,把事情的经由问出来。

啊?怎么又是我?你就不能找他问?胤禩无奈道:过两天吧……敏芝也有些气了,一天到晚不是上班就是书房,儿子的教育问题还没有外头那点破事儿重要?万一儿子叛逆期长歪了,谁负责?我知道刑部事情多,总不能连找儿子谈心的时间都没有吧?不都说秋后处斩么,夏天都还没到,鬼才相信你是刑部比较忙为什么要过两天啊,我问他不说,原指着你有法子呢,没想到你还没上心,你呀,成天想着外头的事儿,也不着家,先头不是皇阿玛的圣旨来,你都不知道晗音九月就要出嫁了。

现在,儿子的事情你也不管,你到底想怎样啊长叹了一声,就知道这个女人几十年如一日,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她说什么,你非得应了她,不然她就在你耳边使劲掰扯,把你埋怨得不能不听她的。

放下根本没看进去的册子,胤禩伸手搭在她肩上: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两个孩子已经不是小时候了,教不好拎起来揍两下,尤其晢儿,才从宫里回来没多久,他不听你的,你可以动手请家法,我要是出面,事情就大了。

皇阿玛亲自教过的孩子,回来没多久就让我给罚了……切……敢情我做恶人做习惯了,你做一回都不行?皇阿玛教过怎么了?我就不信拧不回来敏芝怒火中烧,丝毫不觉得着了胤禩的道。

胤禩见老婆上钩,安抚地拍拍她的肩:所以,这事儿还得你去过问,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嘛你在小九小十家里威风得紧,怎么反而怕了自己的儿子?敏芝垂下眼睑:我不是怕他,我舍不得,他从小就离开我,宫里是什么环境,别的不用看,就看十五弟以前的生活,就知道晢儿以前受过什么样的苦,只要一想到这些,我就心疼。

心疼也得给他治,晏儿是体质不好,喝药调理,小心看护着。

可是旺儿和晢儿也不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你这个做人额娘的,不能掉以轻心啊旺儿又怎么了?敏芝有些疑惑:吴师傅和钱先生多说他勤勉和善,知书达理,府里上下没有不夸他懂事的。

怎么到你这儿,又有问题了。

我没有说他有问题,只是太乖的孩子更容易被忽略。

他是我的嫡长子,不能不多一点重视。

胤禩叹了一声:真不凑巧,这些事都要你操心,等我忙过这一阵……明明是双胞胎儿子,偏偏兄弟俩是两个极端,一点都不像敏芝嘟囔了一句:早知道你会推得那么干净,我就不来找你了,哎,亏我想了一整天的说辞,我走了,你忙你的,记得早点休息。

当着他的面,拿手一遮,很优雅地打了一个哈欠:真是困哪,熬夜什么的,最讨厌了自顾自转身朝外走去,胤禩看着她的背影还半天,苦笑着摇头,终于还是放下外头那些尔虞我诈,快步走到她身后:是,熬夜不好。

习惯性地伸手把她都上的发簪拔去,随手一扔:走吧,回房。

敏芝出面,一块上品徽墨把吴师傅留了下来。

这样还不算,她命人改造了两个孩子的书房,亲笔画了一副孔子像挂在书房的墙上,给吴老做了专用的讲台和专座,让孔子站在他身后给他壮胆。

另外,为了进一步加强老师的权威性,她模仿胤禩所说的乾清宫御书房制度。

凡有与老师顶嘴,不尊老师教诲的,一律在孔子面前罚跪,罚多少时间,老师说了算。

这一套,弘旺和弘晢在上书房的时候都曾领教过,看到额娘把这些搬出来,弘旺是一如既往地受教,弘晢也受教,但是他的表情明显很受伤。

敏芝看着两个一点也不相像的孩子,忍不住说叨起他们来:本来,你们都是刚从宫里回来,旺儿虽回来的早一些,可额娘还是心疼你们小时候被皇阿玛管教得严了,想着家里就相对松一些,毕竟你们都还小,才十四岁而已。

可是,现在看来,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古话终是不错的,这才回来没几天,晢儿你竟学会和师傅顶嘴了,旺儿,你看着弟弟做错事,非但不劝阻,反而还认为他也没错,额娘那天很失望,可还是心软,不舍得罚你们。

这件事,你们阿玛还不知道,他若是知道了,又是一场风波。

旺儿,唐宋八大家知道么?敏芝不去看弘晢,问刚抄完十遍论语的弘旺。

回额娘的话,儿子知道。

敏芝点点头,却诧异地看着回话同样简明扼要的弘旺,一时有点适应不过来,不是应该顺势把八大家的名字报一遍的吗?你知道我要说的是谁?敏芝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弘旺抬头,认真地看着敏芝:儿子和弟弟的书房里,有他们的文集,额娘今日训诫当与尊师有关。

说到这里却又停住了:不知道儿子猜得对不对?敏芝终于服气了,胤禩说得没有错,弘旺才是最大的问题,十四岁的孩子,已经知道听风辨味,即便是对额娘,也要藏着半截话,做出诚惶诚恐的姿态,康熙你教得可真好,养心殿,乾清宫,畅春园,处处带着他们的结果,让所有人都知道弘旺只是弘晢的陪衬的结果,就是把两个孩子往两个截然不同的方面给催熟了第三百十四章 简单粗暴的方法第三百十四章 简单粗暴的方法敏芝发现了这个让她心率失衡的真相,恨得想把康熙从龙椅上拽下来狠揍一顿,要练成这样草木皆兵的本事,这孩子在康熙身边的日子,得多艰难,才养得出这样的自知之明?弘晢的少年叛逆,敏芝觉得大棒加胡萝卜就能解决问题。

可是弘旺,敏芝却没把握了,他很乖,是府里上下交口称赞的大少爷。

也就是说,他在出宫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知道自己把自己放在了廉郡王世子的定位上去表现。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他不但清楚自己的定位,同时还清楚弘晢的定位,知道他一旦回来,势必会因为性格的原因而受到父母的加倍关注。

因此,他退却了,用自己乖到完美的表现,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掉了,自己太过在乎弘晢的变化而忽略了他,以为他一直就是那个最让人省心的孩子。

好在,有胤禩的提醒,加上两个孩子放在一起比较和观察。

终于让她发现,弘晢是个问题少年,弘旺也是。

唯一能给敏芝一点安慰的,是自己还有一个正常的弘晏。

但是,这孩子常年卧病,苍白娇弱的他,从小带着点儿自卑,别人能跑跑跳跳的,他只能在边上看着,看着他羡慕的表情,敏芝也是各种头疼,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眼看蔡氏的弘晔晃晃悠悠的也会走会跳了,敏芝越想越愁,果然还是女儿好教养,当年晗音就没让自己操什么心。

想到晗音,就想到她九月要出嫁了,作为廉郡王府的独女,康熙格外给了恩典,晗音将以多罗格格的品级出嫁,不过很不幸的,她不是嫁去盛京的满族同胞,而是嫁去了科尔沁草原,额驸是一位郡王世子,博尔济吉特氏。

接了圣旨回来,敏芝好一阵埋怨,人家胤禟家嫁女儿好歹还有近两年的准备期,他们家到好,元宵节刚过,圣旨就来了,并且言明婚期定在九月二十七日,京城到科尔沁,马车要走近一个月啊这不是赶鸭子上架么?虽然说早在晗音十三岁的时候,家里就已开始准备她的嫁妆嫁衣了(按照十三岁参加选秀的原则,清朝女子十三岁即可过媒定亲了。

嫁妆什么的也会在女儿是十三岁的时候开始准备。

眼看着夏天就要来了,离晗音出嫁的日子又近了,敏芝忍不住唏嘘,如果自己的女儿能活下来,过两年也该准备嫁妆了,康熙封了晗音多罗格格。

心领神会的敏芝让胤禩递了折子,给陈氏晋了位分,现在家里三个侧福晋,两个妾,阵容也算对得起封建的大清皇室了。

佟氏平日里躲在素玉精舍里不见人,胡氏在屋子里整天扮演老姑子,敏芝都让她们维持现状。

自打上回遇刺之后,她就从大夫嘴里知道了自己以后再怀孕的几率只有个位数,而且,看大夫的表情,都知道这个个位数也是用来哄人的。

哎,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年轻的时候不懂事,现在却是要还债了。

敏芝为家里的孩子伤神,胤禩却为江南的烂事儿而烦恼不已,他根本不想知道两江的织造有什么秘密,那本来就是老爷子的情报机构,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他还真想说和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为什么最后大家都找上他了呢?四哥想他和十四弟掐起来,十四弟想他和四哥掐起来,最后变成了四哥和十四弟联手和他掐起来了,他可真是无辜啊。

难道,这也是老爷子故意安排的一场戏?故意在江南伤春悲秋,让四和十四以为江南有什么猫腻,引得他们把目光放到自己身上,故意搅乱江南的局势,可这是为什么呢?他都已经把弘晢和弘历交换了,暗示大家上位的应该是胤禛,这样的话,怎么还要找自己这个胤禛的支持者的麻烦呢?不应该啊从去年南巡回来到现在,江南那边的大小动作就一直没断过,胤禩一开始还饶有兴致地陪他们猫抓老鼠,到后来却是不胜其烦,凭什么老爷子眉毛皱一下,我就跟着心惊肉跳,你们要捣浑江南的水,你们捣浑去,我不在吏部好多年了,两江的官员换了一茬又一茬,加上老爷子别出心的所谓平级调动,这江南的官场,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你们凭什么以为,我就一定会被你们拿捏住呢?胤禩烦了,胤禩倦了。

于是开始简单粗暴了。

葛礼死后,额尔济上面没了大山,很快凭借早年在清剿反清势力时的出色表现,升了总兵。

成了两江军事的一把手。

于是,很简单的,额尔济按照敏芝训练手册上的要求,决定来一次半公开的军演。

所谓半公开就是通知两江官员做好所辖居民的管理工作,明确告知他们,在夏季来临的时候,两江的驻军要进行一次夏训,军方会尽量做到不扰民,也请广大群众到时见到大部队出没不要惊慌。

但是,所有流出来的消息仅限于此,对于夏训的具体规模,地点,方式,并没有只字片语。

大家都觉得这事儿新鲜,往年额尔济的军营里,也有拉练,有模拟对抗,甚至有野外生存训练,但那都是小规模甚至是分组分批悄悄经行的。

动静小得额尔济自信连那两个织造衙门都被蒙在鼓里。

这一次,他很大方地把这个消息透露了出去,两江各县市虽然没有私兵却有衙役,额尔济的军令一到,文官们懵了,武官们也懵了,这事儿从来没有过啊怎么配合?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城管出马。

上头既然说了是夏训,就意味着只是六七月份而已。

那么这段期间,两江所有地界路上禁止摆摊占道,无论城市还是乡村,都是如次,所有关卡路障全部严加警戒,替官兵们营造出紧张的战时气氛。

不知道,这样算不算配合呢?老百姓们紧张了,官员紧张了,谁也没心思玩政治游戏了,在强大的武力面前,四和十四那点政治阴谋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可以说,额尔济的一纸文书,直接肃清了江南的乱局,夏天还没到,各种伸长脖子等看军演的人就已经忙着打听消息,想着看热闹了。

康熙在畅春园里一阵惬意,原来胤禩也有被惹毛的时候,朕还以为他的涵养是众儿子中最好的呢夏训么?真想去看一下,可惜,去年已经下过江南了,再去太劳民伤财。

康熙有点小怨念,不过很快就平息了,朕不能去,就让能代表朕,也对军事感兴趣的人去吧。

这样,也能让另外那头的两个把手收回来,别真的老虎头上拍苍蝇,把老虎惹急了,朕留着他俩还有用呢一道圣旨到盛京,把六大铁帽子王的老王爷请了出来,(睿亲王和豫亲王暂缺)直接送到了额尔济的军营里,这么一来,全朝哗然,虽然大家多少都得了消息,但都把夏训当成了胤禩被逼急了的跳墙之举,根本不信他真的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举办军事演习。

就算是当年康熙西巡阅兵,也只是让他们站桩而已。

廉郡王这是要疯啊,这要是出了什么差池惊扰了百姓什么的,他就等着被参吧廉郡王在江南一直以来的贤王形象,这就要毁于一旦了然而。

众人或紧张或看戏的心态全不在胤禩的考虑范围之内,他之所以做这个动作,全是借了当年二哥兵变,十弟领着区区三百人就把整个城防都给接下来了,效率比十三领的丰台亲兵还快,想要镇住宵小,就必须出重拳,光明正大的把实力铺开来,给大家都看到。

文官什么的,你们去争好了,西北的军功,你们去抢好了,我都不在乎,我所有的一切,一直以来你们都知道。

无论义门还是额尔济,就是经营了十几年了老牌子了,你们要有本事也早就探了个底朝天了,这样的话,我就再公开一次,让你们看得更仔细些我可是很好心的全部给你们看到了,到时候,真动手,别怪我事先没通知康熙五十八年的夏天注定是火热的,夏天还没有来临,关于江南驻军的各种小道消息疯狂流传,没有最夸大只有更夸大,江南夏训一时间成了街头巷尾的时髦用语,连忙着家中琐事的女人们也知道江南驻军要夏训了。

这不,胤禩又忙着和官员们打太极,表示夏训是老爷子的意思,没看见老爷子把盛京的老祖宗们都请动了么?敏芝则在家接待女眷,心里好笑,清朝真是落后啊,亏胤禩想得出这个时候动用武力。

不过时间选得真不错呢虽然肯定没有现代军演那么紧张刺激,但是好歹把训练规模扩大化了,这要是能成为制度,让他们每年都搞一个夏训,一个冬训,假以时日,八旗兵还是有救的。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眼前这场训练才是重中之重,皇阿玛既然认真了,那咱们就要比他更认真,不管胤禩的初衷是什么,这次夏训,一定要让那些看戏的老古董们全部折服才行第三百十五章 开始分化第三百十五章 开始分化这边厢积极备战,那边康熙却想着要去避暑了,这一年,康熙除了年初一到年初三,在养心殿里住了三天,其他时间都在外面忙着,谒陵,视察京畿,巡视永定河水产养殖区,慰问丰泰将士。

老爷子几乎就没听过,眼见得六月将至,江南的夏训就要开始了,老爷子想着避暑了。

于是,胤禛,胤禩,胤俄,胤祯,胤禑,胤禄,以及胤礼,胤衸,都上了陪同人员名单。

值得一提的是,二月末的时候,胤礼迎娶一等公阿灵阿之女纽钴禄氏为嫡福晋,成了胤俄的妹婿,而且这位纽钴禄小姐还比胤礼大两岁,据说做姑娘的时候,就是管家理财一等一的好手,阿灵阿儿子女儿不少,这个姑娘虽说是庶出,却是老来得女宠爱非常。

当年,孝昭皇后和温僖贵妃死后,为了避免纽钴禄家再有女人入宫,影响太子的地位,恩旨免了阿灵阿一脉所有女孩的选秀,康熙遵从祖母的意思,后,宫中从此再无纽钴禄氏的妃嫔,但是额伊都这位开国功臣的后裔怎么说也要照顾的。

因此和胤禑一样,胤礼也成了皇室送给功臣的补偿。

胤礼娶纽钴禄氏的时候已经是贝勒了,而且皇子等同亲王例,未来新君登基,胤礼早晚都要受封亲王的。

纽钴禄家有胤俄这个外孙,又有胤礼这个女婿,不能不说,老爷子大方起来非常给力。

但是,这么一来,不安的人就更不安了,胤禛和胤祯这两个斗得你死我活的,围头一看,胤禩正舒舒服服地坐在那儿看戏,他的阵营里,如今又多了一个十七,虽说这些小字辈的皇子,胤禛除了十三以外,其他的还真没放在眼里过。

可是现在一看,老爷子的安排其实是对症下药的。

四,十三,十四,十五这几个,亲生也好,领养也罢,都算是永和宫一脉,因此,老爷子在给十三选媳妇的时候,选了外官兆佳氏的女儿,同理,十四的媳妇完颜氏,也是外官的女儿。

完颜氏一族占了女真伟人前金国首领完颜阿骨打的名头,成为女真第一大部落,历史的变迁导致其不断缩小没落,已经排不上显赫的八大姓,但是他们却和叶赫部一样是女真最古老的部落之一,是女真人就一定会尊敬善待完颜氏族人。

因此,完颜氏的嫡系血脉生来隶属上三旗中的正黄旗,就是这个道理。

完颜氏虽为外官女,却因为姓完颜,也算个名门贵族的千金,只不过这个贵族就好像孔子后代圣衍公一样,只是虚名,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这几家中,妻族最显贵的,其实还是十五的妻子石佳氏,他们一家和纽钴禄家乌喇那拉家一样世代皇亲和爱新觉罗皇室带着不可磨灭的血缘关系,石佳氏到了石炳文这一代,生的女儿全部嫁入皇家,大姐嫁了已革和硕裕亲王保泰,二姐不用说了,清朝唯一一位太子妃殿下,三姑娘嫁了胤禑,未来亲王福晋的位置是跑不掉的。

虽然前面两位姐姐的遭遇都挺惨的,但是三姑娘因着胤禑的关系,看来还是能熬到受封亲王妃的时候。

这么看来,永和宫这一脉的隆恩看着也不少,面上光鲜,但仔细琢磨却都是虚名。

最实惠的全给了胤禩这一边。

郭络罗氏这个意外且放一边,九十十六十七这四人的嫡福晋除了婉宁之外都是老牌皇亲,婉宁因着宜妃的关系也算是新晋皇亲,背后的人脉实力不用说,富贵显赫更不用说,等到未来康熙驾崩之后,无论那位新君登基,胤禩这边全部都是亲王加皇亲国戚的架势,出来绝对是无敌战车。

康熙这么不遗余力地养肥一个庶出的皇子,还把他养得贵气逼人势力惊人,这算什么个路数?那边两位最有太子相的四和十四正斗得跟乌鸡眼似的,这边廉郡王风轻云淡里实力稳步提升啊关键是皇上临时还用弘历替换了弘晢,把所有人的眼球又都吸引到胤禛身上了。

反而给胤禩更多肆无忌惮发展的时间。

要说这次江南的乱象,完全是那边两位皇子想借用胤禩这个庞然大物来阻击对手,把胤禩当门板,结果直接把他给惹怒了。

这一怒,直接把两江的热情给点燃了,两江驻军大规模夏训,真是史无前例的大手笔。

连皇上都不能不派了铁帽子老王爷把这件事给坐实了。

要不然,万一胤禩以军训为名,肃清为实,四和十四两位恐怕就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么简单了,地头蛇想看戏,你们就是小丑,地头蛇想动动筋骨,你们还不够塞牙缝的。

也只有铁帽子王出面,才能稳住这庞然大物,挽救四和十四于水火。

现在看来,廉郡王只想一边独大,对未来政事归属,完全没有兴趣的样子。

但是没有兴趣是他的事,谁想在他眼皮子底下玩阴谋,绝对是自寻死路,超出郡王势力的郡王,康熙一直不晋封他,却把他打造成了庞然大物。

看来,廉郡王才是老爷子留给新君的最强靠山,最大遗产啊群臣们都做此念,一直在家赋闲并打算从此不理政事的佟国维,老泪纵横,后悔怎么找了佟淑兰这么笨的孙女嫁了胤禩,早知道就该挑个温顺贤淑没有脾气的庶女嫁过去,说不定还能达到目的,你看他家的五个小妾,除了傻蛋孙女以外,哪个不是低眉顺眼,气场全无的?这样才能在廉郡王府生存,才能入了胤禩的眼,你看他家正妻,对谁都敢横,却只在丈夫和婆婆面前恭顺乖巧。

这才是最聪明的媳妇,自家孙女,实在是被老太婆养坏了,愚不可及叹了一声,但是,现在补救已经来不及了呢老头苦苦思冥想,决定把目光放得更远些,没错,廉郡王府的三位嫡子中,长子和次子都已经十五岁了。

敏芝不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子已经被有心人盯上了,胤禩被老康拽走,正合了他们的心意,毕竟老康还不知道胤俄和额尔济手下的军队是敏芝一手搞起来的,这个秘密,至今只有胤禩,胤禟和胤俄加上现任额尔济手下首席教官的侍卫长柯安知道。

就连额尔济本人,都以为这是自家主子和其他两位王爷共同研究的结果。

因此,胤禩被康熙带走,意味着敏芝可以自由地通过信鸽遥控这场夏训而不被人察觉,老爷子绝对想不到,胤禩去避暑山庄,只是障眼法而已。

倒是胤俄很不满意,他本来也想留在京城的。

自从手下的三百名庄丁在胤禛和康熙面前大大的露脸之后,胤俄就迷上了训练他们,可以说,敏芝每次想到什么新点子(其实是压榨记忆库),总是他先拿去做实验。

庄子上的三百庄丁才是他的命根子,跟康熙避暑,除非有木兰围猎,其他的事情,胤俄都不感兴趣。

而且,长子弘旭病亡,到底让胤俄心疼了好一阵子,这个儿子眼看着就要长成,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了,胤俄本来是想等他成家以后让他也加入军队,去挣一分军功的,地方都想好了,就去江南,去帮八哥的忙,谁知道还没等定亲就病死了。

失望之余,对十福晋倒也没有横加指责,毕竟自己的老婆自己最了解,要她费心思想阴谋陷害,还不如给她一把蒙古刀,直接宰了痛快,加上听说为了弘旭的事情,她和宜妃还闹了矛盾,要不是八嫂出面,估计等他回来,老婆已经气得把敦郡王府拆了。

于是,弘旭的事情就这样轻拿轻放了,玉福晋见他不追究,当然很不满意,哭闹了一阵之后,发现失策,敦郡王府的美人数量不能和赡郡王府比,却也不少,哭闹的结果,只能让胤俄去别人那儿留宿,自己年纪不小了,眼看着失宠在即,当然也不能真的动真格,毕竟宜妃已经出手查验,儿子的确是病亡。

自己也唱过这种病的滋味,还是安分一点,好好守着自己剩下的两儿一女吧。

敦郡王府太平了,胤俄的心思活络了,总想着江南夏训,自己的人也来搞一次,当做炫耀也好,检验成果也好,反正他就是手痒得不行,真想在十四这个正牌军人面前显显威风,却没想到,老爷子这回把他和十四都拎到身边,带着避暑去了,这让胤俄人在曹营心在汉。

康熙看在眼里,心里的算盘珠子拨弄着。

时间差不多了。

六月初,老爷子已经到了热河,江南的夏训也同步开始了,场地就在杭州临安郊区的一片无人山谷。

这是柯安在几年前就相中的地方,远离闹市,环境清幽,高山溪涧无一不有,最适合隐蔽性军事训练,他和额尔济都看中这块宝地,专门绘制了地图向胤禩汇报。

敏芝一看,发现这一带群山绵延,却是人烟稀少,除了少部分种茶的山民以外,基本上就是荒山。

她一眼就看出了这里的价值,大隐隐于市,前世南京军区在杭州的驻军,就是在深山里,方圆几百里的无人山区,二三十万士兵随便藏。

而且,深山老林是最好的训练场。

于是信罗棋布的训练场兼驻地就隐藏在荒山里,半模拟现代化的军事设施正一点点展现在参观团的眼中。

第三百十六章 养兵千日第三百十六章 养兵千日定场地,科目,进度。

敏芝放心遥控整个夏训过程,她只恨清朝太落后,不然像现代办公室一样时不时来个视屏会议什么的,岂不是事半功倍?奈何愿望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残酷的,无图无真相的结果总让她抓狂,不能亲临现场,不知道任务执行程度究竟如何,她只能祈祷额尔济和柯安够听话,够聪明,知道在老王爷们面前该表现到什么程度。

事实证明,敏芝想得太多了,老王爷们从没见过的训练项目以及训练场地,已经足够让他们叹为观止了,根本不用担心表现问题,哪怕是最简的蛙跳登山就已经让他们嘴巴张成了0型。

当柯安绷着脸一本正经的解释说这只是正式训练前的热身而已时,老头子们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看一望无垠的荒山,再看看已经完成热身并列队整齐的士兵们,果然长袖善舞一团和气只是廉郡王戴了假面具而已。

在他们眼里严苛的体能训练,敏芝看来都是初级阶段,看过《冲出亚马逊》的都知道,亚马逊丛林的猎人学校才是真正地地狱训练营。

这要是让老家伙们看见了,绝对是要连理抨击惨无人道的。

夏训的前半段是表演为主锻炼为辅,刀剑枪弓的兵器演练,老家伙们看到的是带着护具真刀真枪的拼杀,一旦失手,虽不至死,也要受皮肉之苦。

前半段结束,所有的训练科目都是步战,没有马上项目,但是步兵才是基础,有了最坚实的基础,配以好马或者火器,加以专业指导,他们可以适应各类兵种,关键是他们已经有的纪律意识,团队意识,令行禁止。

在软件和硬件各方面,都高出了满蒙八旗其他部队。

也许皇上身边的两黄旗禁军以及神秘的亲卫队比他们强。

但是不要忘了,他们的这种模式,是可以大面积复制的。

科学的,系统化的训练,加上流水作业的后勤保障使整支部队规格提升不是一点点。

更令王爷们服气的是,这支部队六人一个小组,三十人一个小队,九十人一个中队,一百八十人为一个大队,每个单位中除了组长和队长之外,还有一个特别的岗位,就是文书,这个职位是参考现代部队中的司务长,文书,指导员、政委的职位综合捏起来的。

这些人都是清一色根正苗红的满人或汉人包衣,除了负责小组后勤之外,还负责给他们统一思想,维持部队的稳定性。

文书这个位子是敏芝在训练纲要中用红圈圈勾出来的职位之一。

还特别为它做了岗位描述。

除了编制不一样,训练方式和强度不一样,连他们身上穿的军装,训练时带的装备也都不一样清一色墨绿色的衣裤,没有褂子,没有袍,只在胸前有一块护心镜,连头盔都不戴,每个人都把鞭子盘在头顶上厚厚的,像顶了个帽子。

当然,这也是敏芝的主意,未来这些人都要穿迷彩的作训服,带着钢盔。

长辫子是大问题。

剪掉是不可能的,不剪掉是很碍事的。

苦思冥想之下,被她想起亲爱的鲁迅先生在日本留学时看到的晚清留学生们,把辫子盘在头上,弄成富士山的形状,还油光可鉴什么的。

于是,才想出让这些士兵也怕头发一圈圈顶在头上,疾步碍事,又有保护头部的作用,只是敏芝很怨念,一天满头大汗下来,这些男人们洗头是个麻烦事。

胤禩洗头就是要两个人在边上伺候着的吗,那头发长的,要不是前面剃掉了一半,出去绝对可以扮成人妖了。

不知道大清的祖宗们是什么个想法,居然造出这个别致的造型。

话说以前岳飞抗金的时候,金兵难道就已经留着半剌大辫子了?好像没有吧?视线转向另一边,避暑山庄里,康熙带着儿子们游山玩水,好不惬意。

私底下不断的有情报送进来。

而且还有图有真相,康熙的情报机构多么强大,找几个绘图高手,把额尔济手底下的士兵的穿着打扮,训练项目全部画了出来,一幅幅呈现在康熙面前,眯着如果知道老爷子还有这种待遇,一定更加诅咒他。

更加令老爷子欢欣鼓舞的是,西藏班禅和达赖联名的求援函到了,藏王在战斗中被葛尔丹侄子一箭射死了,葛尔丹长驱直入,兵临红山要求达赖和班禅承认他为新的藏汗,不然他就血洗圣城。

求援函八百里加急送到康熙手中,老爷子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打打停停打打停停停停打打,终于到了收官阶段。

之前所有的隐忍等待,终于等到了补偿的契机。

于是,像是早就算计好的,兵部户部吏部满尚书以及理藩院主事这次全部跟到了热河,康熙在行宫临朝,成年皇子外带这些个官员全部到齐,老爷子也不多说,直接把仓央嘉措的亲笔信扔了下去,让他们自己看。

官员们当然不会发飙任何意见,他们是执行者不是决策者,全部眼巴巴地望着对面的一群黄带子,皇上这是要考试啊,不是到皇子们谁 得满分呢?胤禛和胤禩这回同时沉默,胤禛铁公鸡的名头众人皆知,打仗什么的,他一定是第一个反对的,天塌下来,一句没钱顶着,有本事老爷子你再去搜刮胤禟的家底去,我这里反正是没钱。

胤禩沉默的原因,恰是因为江南这会儿正在进行的夏训,特帽子亲王出马组成的观摩团,老婆才不会放在眼里,炸弹地雷一个个往外扔,绝对累死人不偿命。

现在老爷子得到的消息还不是最直观的,等到铁帽子王们回来一汇报,老爷子一定两眼放绿光,指不定想什么招剥削自己呢所以,现在还是不要主动找上门去求凌虐了,更何况,牧仁还在那里呢,自己还是保持沉默,免得又被老爷子钓上了勾。

偏巧的是,胤祯这次也选择了沉默。

西藏,比西川更加蛮荒的地方,语言不通,文化不同,加上高原气候恶劣,穷山恶水的破地方,他才不想趟这趟浑水。

要军功,他断断续续十几年在外面东征西讨,军功早就攒够了的,好不容易额娘给他谋了兵部的差事,还没玩转呢,怎么舍得抛开?再者说了,他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多纳妾多生儿子,其他的都不缺了,一根独苗的惨淡才是最戳他心筋的。

他们三个不开口,小的那几个如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就更不会开口了,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

康熙见没人说话,哼了一声,把众人吓得头更低了:昔年策妄阿拉布坦刚刚兵进西川,两位活佛和藏汗就曾有文书到京,表示愿意出兵助我大清平叛。

如今……理藩院,距离收到活佛求援书又过去了数日,朕心甚忧尔等有何解决之策?胤禛和胤禩继续沉默,胤祯目光看向四哥,胤俄看向胤禩,随后也低下头,那边的几位尚书大人,至始至终,头就没有抬起来过。

理藩院……你们有什么看法?康熙不问兵不问钱,先问外交部.外交部长头一抬:启禀启禀皇上,臣以为,皇上当先给予正面回应,稳定西藏民心,西藏与我内陆多接壤,若西藏不能不能与我亲善,我内陆必寝食难安康熙点点头:藏王战死,西藏的局势已经迫在眉睫,奈何西川局势初定,民心不稳,此时此时再动干戈,只怕会引来无穷祸事啊外交部长无语,这话说得两面光,到底怎么做还是没说,我是外交部的,皇上你好歹给我个态度,我好去放话啊。

那边一个是葛尔丹的侄子,与大清是世仇。

一边说西藏两大活佛,我四川境内也有许多信奉黄教的信徒,这避暑山庄还有很多黄教寺庙呢人家可是咱的盟友啊且让外交部长去着急上火,三大尚书六个人站在那里眉来眼去,谁都不敢说话,他们六个人除了吏部两位有实权以外,兵部和户部都是仰人鼻息的,主要还是看四和十四怎么表态,而吏部的两位,满尚书当然听胤禩的,汉尚书新来不久,实权都在满尚书那里,自然也是不敢多话的。

这么一来,还是三位皇子说了算,可三位皇子谁也不愿去当出头椽子。

座上老康一瞧,得,都乖了,以为不说话就那你们没辙了?十四,你久在西川,对一山之隔的藏区有多少了解?十四见第一个就点到自己,非常无奈:回皇阿玛的话,儿子听俘虏提过,只八个字蒙昧无知,穷乡僻壤。

康熙皱眉:当真如此?朕怎么听说,当地的土司极尽奢靡黄金铺地,银丝织被,难道这贫富竟是如此悬殊?穷则思变,这可大不妙理藩院这回听出味道来了,连忙附和:皇上所言甚是,据臣了解,西藏民风彪悍,奴隶主对家奴极尽残暴,导致富者用金砖砌墙,贫者却是连一间草屋都住不起。

葛尔丹侄子进藏时间一久。

万一引起民变,对我大清可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到底是外交部长,危言耸听的一番话他是信手拈来,却让在场的其他人扛不住压力了。

该怎么办,老爷子您发话吧。

第三百十七章 用兵一时第三百十七章 用兵一时康熙的办法早在策妄阿拉布坦进川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的,装模作样闭关一天之后,立即下旨,赐五世班禅为班禅额尔德尼,六世达赖为达赖喇嘛,此二封号随宝册代代相传,赐纯金镶八宝开光释迦摩尼像两座,银字藏文经书两百册。

金瓶一对,分别供奉于扎什伦布寺以及布达拉宫内,分别作达赖和班禅转世抽签之用。

赏赐的这些东西,全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价值的,但是康熙给西藏两位活佛的另外一道圣旨却是旷古未有,他宣布西藏将高度自治,在西藏仅设驻藏大臣三人,做联络之用,绝不干涉两位活佛处理内政。

宣布西藏为大清西北门户,宣旨日起算,免二十年赋税。

圣旨是写了,外交部一听说老爷子这么处置,心里既高兴又犯愁,这意思是很好,恩惠也很大,但是赏什么都不要紧,关键是两个金瓶赏得凶狠,直接决定了转世灵童的选择方法,金瓶抽签,不知道那边肯不肯答应啊,再说,派谁去宣旨呢?他们理藩院的人一定要去,可是那边正战乱着,藏王新丧,策妄阿拉布坦正式气焰嚣张的时候,谁去宣旨都讨不到好处的啊康熙当然知道这一点,他的办法是,传旨升年羹尧为川陕总督,统辖两省兵力,迅速稳定地方局势,山东山西宁夏银川等周边的蒙古八旗将士连年扩招,已有数万众。

用了蒙古八旗的兵,自然要用个震得住蒙古八旗的人,十四不行,敦郡王胤俄被拖了出来,他是博尔济吉特氏的女婿,又是贵妃子,身份够高,且勇猛之名早已外传,这几年的围猎,他的威风大家都看在眼里的。

除了胤俄以外,胤祯还是被老爷子派了出去,回到他的老根据地西川,辅助年羹尧。

而信郡王则在接到圣旨之后,带着理藩院的官员,先行领兵由川入藏,替康熙宣旨。

这么一来事情搞定了,继胤禟之后,胤俄和庄子上的三百庄丁,也被老爷子拖下了水,他知道胤俄用不惯别人的兵,三百人的亲兵团,足够他耀武扬威了。

至于十四,他就不能在京里呆着,老想着和胤禛汲汲营营,搞不清楚,还不如扔在外面和年羹尧斗气去更实在。

两个脾气都急躁,都好大喜功的人凑在一起吵翻天是肯定的,吵就吵吧,如果十四这次能吵过年羹尧,等西藏平叛之后,给他封个郡王当当,如果他吵不过年羹尧,反而被他抓住把柄,那老爹就不客气了。

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带在身边培养,替自己抄圣旨抄了足足三年的文书,自己的意图,谁最明白,毫无疑问,一定年羹尧。

十四,能不能有最后的辉煌,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年羹尧任川陕总督,全大了,管得也宽了,是该给他个不服管的,一直烦着他,这样他才不会有一飞冲天的优越感,这样自己才能放心在畅春园睡睡午觉逗逗蟋蟀过过夕阳红的生活。

江南的夏训,在七月的最后一天正式结束,后半段的军事竞赛中,江南省完胜江西省。

庄亲王代表皇上给教官柯安赐了黄马褂,赏了额尔济三眼花翎,镶行龙宝刀一把。

全能前三名分别赏银一千两,六百两,三百两。

当然,敏芝给他们的荣耀要虚伪得多。

她让额尔济给他们每人定制了一元硬币大小的金银铜奖章,让他们挂在胸口作为表彰。

当然,单项的前三名也有金银铜币,只是上面的字不一样。

单项前三,全能前三全部选入额尔济的亲兵营,进行更高级别的训练。

老王爷们当然也眼热的不行,这可都是人才啊回去一定要跟皇上好好说说,挖一个两个过来当侍卫才好。

中秋节,康熙也不回宫过,就在避暑山庄接待回来述职的参观团成员,庄亲王带头,一股脑儿把所见所闻全部说给康熙听,把额尔济的兵夸得天上没有地上也没有。

我说皇上,叔眼瞅着行将作古,这庄亲王一脉的后嗣,还得要靠皇上,叔也没有别的要求,就希望我那后嗣身边,能有几个那样侍卫,让我过过眼瘾才好。

康熙一口茶喷出来,庄亲王无子,一早就定好要从皇子中过继一个给他,康熙在十三,十六,十七中摇摆不定,这三个都是从小就陪在他身边,陪他出塞,南巡,北巡一路走一路看的,对他们三个的了解超过了他们的哥哥,这三个孩子都不适合在宫廷纷争中生活。

只是,庄亲王作为铁帽子王,祖辈也是马背上打江山的,怎么能容忍子嗣文弱不堪呢?因此,老爷子把胤祥也算了进去,但是内心里,他认为最合适的人选是十七,十六经过幼时的一次中暑,身体竟越来越好。

十七却越长大越病弱,康熙专门给他找了大两岁会照顾人的妻子,又想让他出嗣旁支杜绝纷扰。

偏偏老庄亲王一眼相中的是十三,打小的时候就活泼好动天真善良的十三。

因此老康犹豫中。

既不想驳了王叔的面子,又想安排十七。

听了老王叔的这个要求,眼前一亮:叔王的意思朕明白了,比不会让叔王失望。

中秋节一过,康熙回畅春园,传旨胤祥胤禛胤禩递牌子觐见。

敏芝在家里忙着应付因为丈夫突然出征西藏而接受不了现实的十福晋。

她死心眼儿的认为胤俄是因为长子的死不能算在自己头上才故意躲着自己,一躲竟然躲到西藏去了。

这叫她情何以堪啊故而十福晋在丈夫走后,第一时间到敏芝这儿来求安慰了。

敏芝也很奇怪,老爷子怎么会想到让胤俄去,他可是从来没上过战场,一点经验都没有的菜鸟,这要是出点什么差错,纽钴禄氏不得翻了天?再者说了,不是还有个能征善战的胤祯的嘛,怎么也轮不到胤俄才对啊。

到最后,还是胤禩给他借了惑,老爷子派了信郡王先行入川,这个人可是葛尔丹的老对手了,现在让他去对付策妄阿拉布坦才算是专业对口,胤俄只不过是代表康熙去给蒙古新兵壮声势的,众皇子中,除了胤礽胤禛以外,他可是出生排第三的皇子,又是博尔济吉特氏的女婿。

老爷子什么都是算计好的。

绝不是无的放矢。

敏芝眼晕了,合着老爷子早在十几年前,赐婚的时候就已经把胤俄装兜里了,只是现在才拿出来用而已,老爷子这步棋埋得可真够深的。

但她和十福晋一样,都担心胤俄过份冲动的性格会让他在战场上吃亏。

胤禩却神秘的笑了:放心,咱们这位皇阿玛什么时候算漏过,胤俄此去,是做监军的,没有真正的军职,除非信郡王批准,他是不能私自上战场的。

而且,信郡王手中,是有兵符的,蒙古八旗的兵都听兵符调遣,至于老十的三百亲兵,你手底下训出来的人,你不了解?他们除了没见很多血以外,还怕什么?适应一下就能攻城拔寨了,你还怕十弟会吃亏,根本不可能。

敏芝一嘟嘴:你说得轻松,那才三百人,对上几万几十万的大军,那不跟水滴遇上大海,转眼就没,最多就是昙花一现。

胤禩叹了一声:你又来了,关心过度,脑子又不好使了?胤俄不会用兵,指挥权在信郡王手中,他会不知道好钢用在刀刃上?会让这三百人去填坑么?会让胤俄受伤么,兵符在四哥手里,老十或许会因为闹情绪而出事,可现在掌兵的是信郡王,不会出事的。

我忘了告诉你,胤俄此去,还有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去接牧仁,这小子,皈依了黄教,受戒做了喇嘛,别人去还劝不动他,我让胤俄带了昔年你姑姑送的蒙古刀带去了,不知道那小子肯不肯回来呢敏芝一下子跳起来:你,你不是说喇嘛不能还俗的么?当初那么说是怕你想岔了硬要叫他回来,那时他身上有任务,是六世达赖的贴身侍卫,我不放心,怕你坏了老爷子的布局,又惹祸上身所以才扯的谎,没想到你还真信了。

你……敏芝哑口无言,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又是感动又是心酸,自己真是活的太不知足了,想这想那的,总是招惹是非,让他操心外面的时候还要担心自己。

五十几岁的让人,还像个十七八的懵懂姑娘,真是太幸福到不知足。

就在感动得热泪盈眶的时候,太监来传旨,宣胤禩畅春园见驾。

慌忙帮他换衣服,一路把他送到了门口,目送他的马走远,这才回转,回到自己的院子,去监督儿子们的功课,弘晏如今也读书了,吴师傅还夸他聪慧勤奋,且记忆力超强,什么书看过一遍,就能背得八九不离十。

把老师傅乐的跟捡到宝贝似的,历史这玩意儿,全靠脑子记忆力好,什么朝代什么事儿,只要能背下来就没有错的。

弘晏意外地在读书这一项上找回了一点自信,让敏颇感安慰,心里琢磨着不管多艰难,总要把这三个娃掰成德智体全面发展的三好学生,绝不能输给康熙。

第三百十八章 只是布景板?第三百十八章 只是布景板?畅春园清溪书屋,康熙斜靠在湘妃榻上,手里握着打开的书册,闭着眼假寐。

吴书来凑到他耳边:主子,那三位,已经在门口侯着了……康熙依旧闭着眼,没声音。

吴书来遂推到外间:三位爷,主子正睡着,请三位爷少待。

外面三人全部肃立,老爷子年纪越大,就越是嗜睡,年轻时异常勤勉的他,到老了像是要把前面遗失的睡眠都补齐了,早上睡,下午睡,晚上接着睡。

无论是接见大臣还是召幸妃嫔,一般都是到了门口被告知皇上睡着了,要等一会儿。

所以大家都有心理准备,眼观鼻鼻观心,站在廊下静默。

自从太子兵变十三被解除禁足之后,他还是第一次接受康熙的召见。

激动之余又有些忐忑,巫蛊之祸,他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栽赃陷害,而且还求告无门,那段灰暗的时光,是他心里永远的阴影,为了不连累四哥,他拒绝了雍亲王府的一切帮助和邀请。

但是,廉郡王府给的温暖,却是来去无影,只是给予,却不想给他造成负担,次数多了,甚至连谢谢都不给他机会说,八哥在太和殿上公开表示支持四哥,那么说大家的目标都是一致的,都希望四哥继承皇阿玛的衣钵,成为未来大清新的主宰。

可是为什么?八哥对自己比以往疏离了,自己解禁之后,偶尔相见除了问候再没有别的话。

想要登门拜访却被告知廉郡王工作忙,不在府上,王妃不见男客。

说笑的吧,九哥十哥他们上门根本都不要通知的,八嫂什么时候拘泥过这种规矩?想想自己未出宫建府以前,八嫂连他吃不到餐桌上的肉这么小的事情都会放在心上,他被禁足时更是坚持送医送药帮他治疗腿疾,如今廉郡王府与自己的关系却变成这样。

想来想去都是自己的错,当初想错了,以为八哥是帮十四弟的,和四哥不对付。

故而一再拒绝他们的示好。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如今,皇阿玛把四哥和八哥一起叫到这里,却不知道为什么?难道有什么新的差事?想着当年一起下江南赈灾,八哥还救了四哥的命。

自己真是笨哪八哥从未替十四弟做过什么,全都是十四十四倒贴出来的那点关系,自己怎么就被蒙过去,以为八哥帮了十四弟呢这边厢十三站在四哥的身后,眼睛却瞄着胤禩的方向,偷看他的表情。

这目光被胤禩完全屏蔽屏了,他看着庭院里的俯首松,针叶在秋阳中镀上了昏黄的颜色,仿佛枯黄了一般,想着门里边的那位,也是垂垂老矣。

看得出来,他已经心急着要做一些安排了,这次把十弟送去西藏,没有两到三年休想回转。

如果战事焦灼,三五十年也未可知。

老爷子这样的状态,能撑这么久么?一旦新君真的是胤禛,胤俄能不能回来真的就是未知数了,四哥的性子,绝对不会容忍自己坐大,到时候,又是一番腥风血雨,自己即便交出所有,也未必能保得许多人周全。

九弟,十弟,十六弟,十七弟,还有小十八,和自己有牵扯的人太多了啊胤禩望着远处的的树,针叶全部向下生长,真如它的名字一般不但针叶全部向下生长,就连枝干也是靠近根部的地方笔直,越往上越弯,仿佛一个垂首站立的人。

这棵树,是当年孝庄太后在的时候,作为庆祝孙儿平定三藩的纪念,也是为了给住在这里避祸的建宁长公主警示。

建宁的丈夫因为吴三桂反清而被诛杀,儿子也没能逃过。

公主悲愤欲绝,孝庄把她接进畅春园。

无奈生在帝王家,建宁从此青灯古佛为伴,没几年就去世了。

皇阿玛就在屋里睡着,这棵松站在外面,就像他们三个一样,皇权面前,哪怕是儿子,女儿,哪怕是作为长辈的姑姑也不能幸免,全部都要俯首称臣,没有例外,里面的人睡一天不醒,他们也要在外面站一天,就像这松,站在这里,已经有几十个年头了。

胤禩看着俯首松,一时间入了迷,一动不动地站着。

胤禛看他发呆,还以为他变了性子,对自己和十三弟都视而不见了。

心里很不爽,偏偏江南的浑水摸鱼没有成功,让胤禩反将了一军,这家伙手上,居然有这么强大的军队,此次夏训一过,恐怕满蒙汉八旗都要经行大改革了。

江南的文官武将就此封印,小动作什么的,没人敢动了。

没想到一向怀柔的胤禩,居然学了胤褆的大开大合。

真实失算了。

他什么时候变的,看来,他家的探子得换一批了,这么长时间以来,得到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消息,真正有用的,现在看起来一条都没有。

外面的三个人各自想着心事,里面的康熙悠悠转醒:吴书来?他们站了多久了?吴书来凑上来,全白的鞭子就垂在康熙眼前:回主子,有半柱香了。

康熙点点头:让他们进来吧。

隔间里走出何常在,端水给老爷子净面,奉上参汤。

五十岁以前,康熙是不用人参的,他觉得满人的体质根本不用人参这种大补的药材。

可是现在,人参吃得比饭还多,亏得他是一国之君,顶级山参取之不尽。

三人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她侍奉康熙用参汤。

齐齐一愣,何常在是老爷子最近的新宠,二八芳华的小姑娘,一般说来,老爷子召见儿子,她是不能在场的,可瞧老爷子这架势,并不打算避开她。

这算怎么回事儿?三人上前请安,老爷子班眯着眼:都起来吧,今儿找你们来,是有个事儿,弘昱殁了,你们知道么?三人一愣,弘昱?胤褆的嫡长子?这个名字已经淡出大家的视线很久了,胤褆被圈之后,他的家人也和他一起搬出了京城,弘昱走的时候还没娶亲呢,怎么就死了?这个时候不能说话,尤其不能承认不知道,不然的话,定是一顿责罚,老爷子护短,儿子只能自己罚,别人一定要夸,兄弟间暗地里斗死斗活不要紧,表面上一定要做出想兄有弟恭。

康熙见三人都不说话,果然目光冷了下来:胤禛,你不知道么?胤禛低头:儿子不敢欺瞒皇阿玛,儿子是今日才知道。

康熙哼了一声,你们两个,都不知道么?边上两人同时低头。

不敢说话。

康熙叹了一声:罢了,你们的心思,朕有什么不知道的,胤禛你替朕走一趟,弘昱这孩子,也是个可怜的,打小就很乖,如今这样,把他移出来,按贝勒品级安葬,她的妻子若愿守,就让她到清静庵出家,若不愿守,发回家再嫁也可。

你去给他家送点东西,看看,他过的好不好。

胤禛瞳孔收缩,躬身领命,所谓他只得却是胤褆。

这个时候让自己去看胤褆,又给死去的弘昱恩典予以厚葬,究竟是何用意?没等他想明白,老爷子话锋一转:十三,最近在家,都读些什么书?老爷子吩咐完胤禛和胤禩,又转向胤祥。

胤祥低着头,小小声地回答:回皇阿玛的话,儿子最近读……读《战国策》康熙好像愣了一下,挥手让一直在旁听的何常在退下,然后饶有兴致地看着胤祥:小时候让你们读,不好好地读,现在想着捡起来了。

这里可是有研究《战国策》行家,说说,你都悟了什么?回皇阿玛的话,儿子愚钝,如今重读《战国策》才知道当年辜负了皇阿玛的一片苦心,儿子现在才明白,眼光不能只在小事上停顿,只靠热血行事,要有全局观。

听听,全局观,多好的词啊朕记得,这些话,晢儿七岁的时候就已经会说了。

你啊,算了,现在明白也不晚。

胤禩,回头将你家的那本借给他,让他抄个一百遍送过来。

这书啊,还是要多抄才能记得住罢了,你们下去吧,胤禛记得给朕回个话。

就这么着,三人出来,胤禩什么事儿都没,只是过来旁听,胤祥领了抄书的差事,抄的还是他家的书,这让胤禛脸皮紧绷,老爷子,究竟想干什么?八弟家的书,如此奇特?皇阿玛还指明要十三弟抄你家的?胤禛一边走一边问。

十三垂着头跟在后面,好不容易进宫见驾,没想到老爷子只让他抄书,别的什么都没说,抄谁家的书不是抄啊皇阿玛还是没有原谅他。

胤禩闻言勾唇一笑,老爷子这招明显就是祸水东引,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不妨就此让四哥绝了动歪脑筋的心思,就许老爷子拉他顶包,不允许他借老爷子虎皮?四哥见笑了,自打那会儿,采萱跟皇阿玛要人之后,咱们的墙就比众兄弟家的都要薄些,他老人家说的,是采萱的手抄本,还是请何老师点校过的,放现在,却也是难得之物了。

只是苦了十三弟,皇阿玛说的抄,听着就是全抄,连注译加点校,这书厚了三倍不止。

第三百十九章 好戏在后头第三百十九章 好戏在后头没理会胤禛和胤祥各自精彩纷呈的脸色,胤禩几乎是哼着小曲儿回家的,一到家,就到主屋去找老婆。

正遇上敏芝和陈氏在屋里一边一个拖着晗音的手说着话,这才想起来,启程的日子就在眼前,内务府早已送来了定好的嫁衣和首饰。

结果,走到门口的他有点不好意思进去了,对于这个女儿,他一直没怎么放在心上,一个没注意,女儿竟要出嫁了,而且还是嫁去遥远的科尔沁,陆九通报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才走进去。

敏芝见他回来,直接拉着晗音的手过来见礼,陈氏落在后面。

胤禩一本正经地伸手扶了女儿一下:晗音,过几天,你就要启程了,阿玛还有些话要嘱咐你,少时到书房来。

现在,你与陈氏,先回吧。

晗音已经很久没有和胤禩这样亲近了,有些小激动,想着自己还有没几天就要离开家,甚至离开京城,到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嫁给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阿玛和额娘了。

小姑娘一边退出去,一边眼泪都落下来了。

敏芝叹了一声:你看看,都怪你平时关心不够,如今,一句话又把她弄哭了。

胤禩垂目:有你这个嫡额娘在,她还不是想要什么有什么?你要注意,多罗格格的陪嫁是有规矩的,小心多了落人口实。

敏芝白了他一眼:小九嫁女儿时这么舍不得,都是舍不得银子。

你倒好,一点舍不得的样子都没有,到头来也是一样的心思。

那还不如装点样子出来,晗音心里也能踏实一点儿。

哎,你这张嘴啊,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罢了,于你说个别的事儿,这回皇阿玛召见了我,四哥,还有十三弟,你猜怎么着,皇阿玛指明要十三弟抄我们家的《战国策》还说要抄一百遍。

啊?我们家的?谁家不一样啊?敏芝反问。

胤禩知道她会这么问,补了一句:皇阿玛绝不会说无用的话,我琢磨着这本《战国策》估计只有我们家有。

是你抄的那本请何师傅点校过的那本。

敏芝惊了:那本?那本怎么能让人看见,那是我……我手抄的那你说别的,谁家的不一样,偏指明要我们家的?胤禩反问了一句。

敏芝哑口无言,乌云罩顶,她抄的这本,是现代从左到右的排版模式,所有的注解都是现代白话文,这要是给人看见了,会被当成怪书的。

康熙怎么又盯上她了,真真莫名其妙胤禩见老婆说不出话来,又心软了,安慰道:老爷子这么说,就说明他没有怪你的意思,反而还起了兴趣,说实话,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也是惊讶占了上风,你的鬼点子就是比别人多,所以,这种担惊受怕自然也比别人多。

放心吧,你不是一直说,十三是个有分寸的么?不会有事的。

敏芝懊恼地点点头,心里把康熙追加咒骂一千遍,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十三弟抄书,那么你呢?你领了什么差事?胤禩两手一摊:我只是去听训的,什么差事也没领。

敏芝不可思议地望着他:总不会你和四哥都是陪着十三去领差事的?那倒不是,大哥家的弘昱殁了,四哥被派去慰问了,皇阿玛说是把弘昱移出来,按贝勒品级入葬。

啊?弘昱……殁了?敏芝很惊讶,虽然这名字已经有年头没听到了,但是还是很快就回忆起他的身份以及印象当中的样貌。

难道最近是长子的背运期么?弘旭的事才没多久,弘昱也没了,虽然康熙赏了厚葬,可名份上来说,胤褆现在是光头阿哥,弘昱却是贝勒,这怎么听怎么诡异啊,而且派前太,子党的胤禛去慰问,这不是戳胤褆的心筋么?这事儿怎么不让胤禩去做?老爷子把他叫去,却什么事儿都交代,反常即妖,敏芝紧张了,不是还有什么后招吧?正说着话,外面报进来说,四爷和十三爷联袂来。

敏芝黑线了一下:会不会太过了,你没没把他们请家里来取书,反而自己一个人回来了,他会不会……什么都不会,安心吧拍拍她的肩,胤禩出门,敏芝也没闲着,这会儿已经是晚膳时间,她要去操心儿子们的晚饭,至于外面两个,看老公现在的态度,估计水都不会让他们喝一口,胤禩要是记恨了谁,绝对会小心眼记到底的,没办法,爱新觉罗家的家风如此。

书房里,胤祥拿着像字典一样厚的《战国策》一脸的震惊:这都是八嫂手抄的?这可是她的宝贝,据说弄了大半年,家里的这些藏书基本上都被她翻抄过,皇阿玛说的书要抄才记得住,说的就是她。

胤祥捧着书就像捧着圣经一样,胤禛寒着脸:这么厚一本有你抄的……胤禩笑笑刚想开口说什么,无意间瞄了一眼百叶窗外,暗红的天色,遂改口:时间过得真快,眼瞅着已经是饭点了,十三弟难得来做客,不如一起留下用膳如何?结果,胤祥当然是听四哥话的好孩子,四哥说一百遍抄书任务在身,怎么能不惦记着早些抄完?饭随时都能吃,书可是不抄完就没有好日子过的。

简单一句话,就是胤祥最终咽下口水抱着书跟着胤禛走人。

胤禩送他们出门后立即吩咐,请福晋来书房,吩咐传膳。

随后,敏芝就听说了刚才的事,顿时皱眉,胤禛怎么这样,连表面上的兄友弟恭也不愿做,胤禩都已经明说了,家里有康熙的探子在,难道他是故意做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显示自己有风骨?荒谬如此也好,亲王规格的宴席,咱们还真摆不起,倒是十三弟拿去的书,别惹什么是非才好。

敏芝咬着筷子恨恨地说。

胤禩哭笑不得,举起筷子佯装要去敲她的脑袋:说闯祸,你这张嘴才是最大的祸事。

皇阿玛突然让十三弟抄书,这是给自己台阶下呢瞧着吧,等书抄完了,他也该回兵部了。

敏芝恍然大悟:皇阿玛这是要重新用他?那还整那么多事。

话说,弘昱能封贝勒,是不是大哥也要解禁了?胤禩一个白眼飞过来:我几时说弘昱封了贝勒?皇阿玛的原话是按贝勒品级按?勒品级入葬,移出来的意思,就是赏他阴宅独享。

行了,吃完赶紧回房去歇着,明儿不是要去庄子上么?十弟不在,你又逮着空了,自己小心这点儿事实证明,敏芝在大清白活了这么多年,规矩什么的,还是不怎么明白。

弘昱的墓地是按照贝勒品级造的,但是碑上却只有一个名字,没有任何记载,连碑文都没有。

胤禛后来回话,说胤褆叩谢了皇恩之后就一言不发直愣愣地看着窗外,自己问他什么,他却只做聋哑状。

康熙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几天后,晗音出嫁,敏芝亲自把她扶上马车,陈氏跟在后面抹眼泪,敏芝把除了一二三四和十三以外的其他妯娌团成员全部请来给晗音送嫁,并且要求府里的女眷都要出席。

久违露面的佟氏也出来了,送上一块翡翠方牌。

只是孩子她爹上班,刑部的差事大过天,多少让敏芝有点遗憾。

目送着晗音的车架越走越远,敏芝叹了口气:送算了了一桩心事,皇恩浩荡,终是得偿所愿了。

众人齐齐点头。

回到府里,照例是茶会聊天和看戏,闹腾了一天,晚上胤禩回来的时候,敏芝已经累得靠在床上了。

搞那么大的阵仗,把自己累着了吧?胤禩一进门,就忍不住数落她。

晗音去了草原,恐怕是相见无期了,你怎么还说这这种话?敏芝没好气地瞪他:也没让你送,你抱怨什么胤禩一阵无语,只好转换话题:额尔济来信,皇阿玛开始整顿江南财政了,这首当其冲就是盐商。

整顿财政碍着军方什么事儿?敏芝漫不经心地问。

胤禩在床边坐下,耐心地解释,江南的盐税是大清税赋中比重非常大的部分。

也因为这样,地方上私盐泛滥,官商勾结,近十年来上缴的赋税逐年递减,如今已经不到三成了。

这两年西北战事不断,朝廷正是缺钱的时候,老爷子这回是下了决心要拿盐商开刀了。

敏芝一翻身,从床上下来,一边帮他宽衣解带,一边说:你和我报备这些做什么?你忙你的,难道我还能不让你忙了?胤禩嘴角一勾:也不知道是谁,半夜三更跑到书房来跟我抱怨说儿子不听话了我也不管管。

难道你不该管管么?敏芝横了他一眼:皇阿玛也是的,正经事不做,成天想着撺掇你们内讧,这次盐税的事儿,你可得让额尔济领点儿神,别因为夏训出了点风头,就放松警惕,莫名其妙的卷入了纷争中,军人一定要保持成份单纯,才能发挥战斗力。

有胆量吃盐税的,都是有背景的,我可舍不得咱们花大价钱培养的人,被老爷子炮灰了。

第三百二十章 出继风波(一)第三百二十章 出继风波(一)又是这样状似埋怨实则提醒,只有一句话,就让胤禩觉得无比舒坦,说到底,这世上,能听懂他说话,能顺着他思路快速做出反应的,只有她而已。

整顿江南财政等于再次整顿江南官场,也等于之前自己和四哥以及十四弟在江南混战的惩罚。

老爷子故意把风头正劲的额尔济扯进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早就知道,老爷子的赏赐从来不会白给,之前那些个赏钱也好,赏黄马褂也好,派铁帽子王观看也好,都是付给额尔济的工钱,让他死心踏地为他效命的投资而已。

而且,老婆说的没错,现在的两江兵马,正是心气儿最旺的时候,处理得不好,真有可能被炮灰,要谨慎,一定要谨慎。

不过,这也是考验额尔济对党是不是忠心的最好机会。

但是,就像敏芝说的那样,这批人对胤禩来说太重要了,他输不起。

十三倒低还是没赶上五十八年的家宴,康熙以他书还没抄好为由,把他拒之门外,却让十五十六十七连番在庄亲王面前晃着。

庄亲王见不到十三,自然也知道胤祥这几年被皇帝罚的狠了,皇上这样表态,意味着十三算是没戏了,十五十六十七三人接到款待庄亲王的差事,自然也明白老爷子这是要把他们三人中的一人出继庄亲王府。

三人心里五味杂陈,尤其是十五,胤隅一直是众皇子中最隐形的那一个,虽说老爷子基本上每次出巡都会带着他,但是老爷子的目光大多放在同母弟弟胤禄身上。

胤禄随不能武,文采却是极好,长相更是继承了母亲的柔美,加上性格文静却不木讷,也不像胤祉那样夹带着文人认死理的毛病。

各方面条件都要优于哥哥,得到的待遇当然更优于哥哥好几倍。

如今得到的差事也好,家里又有了嫡子。

正是上升期的时候。

不像自己,被皇阿玛抓去做了送给大臣的补偿,什么都没有。

如果能借此机会得了庄亲王的好感,出嗣旁支,对自己来说也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心灰意冷的十五,把庄亲王看成了脱离皇家樊笼的契机,异常积极的表现成功引起了庄亲王的注意,但是,老王爷心系十三,并没有放弃希望,而对比十三,胤禑明显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胤禑的努力没有得到回应,却落入了十六的眼里。

十六知道哥哥一直郁郁不得志,早已动了去意,但是真的见到这样的哥哥,心中大是不忍,一把把胤禑拖到边上:哥哥真想要那庄亲王的爵位?十五一脸淡然:我这副样子,恐怕什么都要不成的。

十六心中一痛,毕竟是自己的亲哥哥,难道他连这一点点的念想也要变成奢望么?哥哥,你听我说,我知道,老王爷钟意的,其实是十三哥,但是皇阿玛想的,却是你我还有十七弟三人中的一人,你若真想走这条路,还是有机会的,只是走了这条路,你我之间,你与皇阿玛以及其他兄弟之间,就无法挽回了。

你要想清楚。

胤禑的情绪十分低落:原来是十三哥,那我是怎么比也比不上他的,即便没有十三哥这个因素,你和十七弟,一个从小就受皇阿玛的喜爱,又有宜母妃八哥九哥他们帮村着,十七弟也是,我拿什么和你们比?算了,就当是闹了一场笑话吧。

十五叹了一声,反剪着双手走远,胤禄看着他萧索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胤禑漫无目的地走,恰好遇上从坤翊宫看儿子出来的胤禛,换做平时,胤禛根本不会注意到胤禑有什么不对,可是今天不同,今天他也是满腹心事。

儿子在坤翊宫呆着已经两年了,期间皇阿玛来扛过几次,却总是匆匆来又匆匆去,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对弘历感兴趣的样子。

这与胤禛的想法相去甚远。

老爷子应该是对弘历感兴趣才把他接进宫的。

可是这两年,老爷子一直在外面转悠,在宫里住的日子不过寥寥数日,想起弘历的次数更是少得可怜,弘历进宫,好像只是被扔进了坤翊宫,让后就放着积灰了,小家伙甚至连皇爷爷长得什么样都描述不出来。

这和当年弘旺和弘晢得到的待遇简直是天差地远,胤禛因此开始怀疑康熙的动机,怪只怪自己这两年也只顾着在外面,很少注意到儿子,妻子又因为额娘的再三阻挠而不能不放弃对弘历的探视,以至于儿子在坤翊宫日渐失去往日的活泼模样,变得胆小如鼠,也没人知道。

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胤禛竟也有没看路的时候,就这么着身后的奴才们一个不注意,两个满腹心事的人撞到了一起。

等到撞上了,奴才们才惊叫出声。

两人齐齐回神,胤禑慌得手足无措:给四哥请安,对,对不起。

胤禛愣了一下,思绪收回,见撞到自己的是胤禑,顿时有些不高兴了:你怎么在这里,皇阿玛不是让你和十六弟十七弟招待庄亲王的么?胤禑神色一暗:回四哥的话,我只是出来走走,无意冲撞四哥,告辞。

说完转身就想走。

胤禛忽然叫住他:站住,你去哪里?回去……胤禑的声音有气无力。

胤禛却上前一步上前一步:你觉得,庄亲王是条好的出路?胤禑停住步子,却没有说话。

胤禛站在他身边:你若真想走这条路,我可以帮你。

胤禑的身体僵了一下,依然没有回应,快步走了。

胤禛的眼里都是算计的光。

两人几分钟的交集没有人知道。

很快,晚宴时间到,敏芝踏进宴会厅,今年的妯娌团成员又有增加,十七福晋纽钴禄氏和婉宁一桌。

十五福晋身边,十四福晋板着脸坐着,那表情,和对面四福晋的冷脸简直一模一样。

再边上是两位蒙古福晋,一个隐形到无形,一个胃口也小了,人也瘦了,看着菜也没有以前大开大合大开大合的劲头了。

每道菜上来几乎都要先叹气在动手。

这是十福晋,谁都知道,从未打过仗的老十上战场了,把八九十三家以及纽钴禄氏,博尔济吉特氏,以及郭络罗氏,甚至沉寂的董鄂氏都揪出来了,好一阵的忙乱。

对康熙来说,胤俄只是二十四个孩子中的一个,可是对这几家来说,却是不可或缺的重要的人。

康熙这么一安排,让大家这个年都过得沉闷无比,敏芝和九福晋一起,时不时给她夹菜,自己却吃的很少,心里也是一阵苦闷,我的好胃口啊,你在哪里?想想年轻的时候……自己吐槽一下,我已经不年轻了吗?看着一桌子顶级珍馐,却发现自己内存不够,又没有外接移动硬盘,这是一件多么悲催的事情。

吃完出来,迎面看见胤禩和十六十七站在一起说着什么,胤禟已经接了年氏,站在边上听着。

九福晋见到丈夫,几乎是下意识地往敏芝背后缩了一下。

敏芝只觉得有人扯自己衣服,回头一看,却是九福晋:弟妹这是怎么了?着凉了?啊,没,没有,只是……九福晋慌乱地辩解着。

敏芝握住她的手,皱着眉:怎么指尖这么凉?说着从墨霜拿去拿了自己的手套给她:女人的手和脚都是最要保暖的。

九福晋还来不及说话,敏芝就帮她带起了手套,胤禟过来,给敏芝见礼,九福晋乖乖地跟在他后面,好像自己是妾,年氏是嫡福晋一般,敏芝目光转寒。

不过还好,走了没几步,年氏就把位置让出来,让九福晋走在胤禟身边。

敏芝看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叹什么气?胤禩走过来,牵起她的手:手套给了人家,你也不怕冻着我觉得我的干女儿,没了。

敏芝答非所问。

干女儿?胤禩楞了一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你看着就好,小九的家务事,你越想帮她,说不定就是害了她。

敏芝叹了一声,也不顾边上人看着,双手抱着他的手臂:我是不是又做了多余的事?其实,我也喜欢年家妹妹的,可是……行了,回吧,还下着雪呢胤禩如是说。

敏芝却很懊恼,自己把手套给董鄂氏的动作,年氏看见了,也许就是这个动作,让年氏刚才把位置让给了董鄂氏,而不是出于真心。

董鄂氏在家里的地位,也许就因为上回的一次自杀而一落千丈了。

敏芝摇摇头,把这些想法从脑子里赶出去,轻轻地道:果然,最不屑一顾是相思。

九弟妹一念之差,终是错了。

希望小九看在孩子们的面子上,原谅了她吧。

胤禩却听不得这些,伸手想拽她头发,才意识到今天她是大打扮,满头的珠翠,头油抹得一丝不苟,根本没有发丝散落。

于是改拉她的耳坠:想什么呢?走路还想,也不看着点儿脚下敏芝吃痛:我……我没想什么。

这些个小动作他是做惯了,从不顾及场合,周围人也看惯了,廉郡王夫妻一直都是这样,从来不把边上的目光当回事,几十年如一日的蜜里调油。

看得看得人不由得各种羡慕嫉妒恨。

第三百二十一章 出继风波(二)第三百二十一章 出继风波(二)年初一,进宫拜年的大日子,康熙特旨到了廉郡王府,让胤禩把弘旺弘晢双胞胎都给带上,按照规矩,弘旺已经是世子,也就是王府法定继承人了,进宫面圣这种大事,没有特旨,弘晢就不能进宫见驾。

不像是以前,康熙没有定各王府的继承人,只要是嫡子,或者是头上没有嫡子的庶出长子,都能进宫参加皇室聚会。

胤禩接到旨意,和敏芝对视了一眼。

敏芝两眼往上一翻:老爷子怎么还惦记着晢儿呢这不是诚心见不得我们家安宁吗?嫡长子封世子,那是应当应分的事情,可是老爷子揪着晢儿不放,这让外人怎么看待旺儿?这世子的身份,旺儿担着,寒不寒碜。

知道的,那是老爷子有特殊癖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旺儿有什么不好,或者晢儿有心僭越,夺了旺儿的风头呢你才知道啊,老爷子的心思,就是做给某些人看的,某些人这会儿在家,恐怕眼里都要喷出火了。

老爷子可真想着我,南边儿虎视眈眈盯着额尔济,京城里也不忘找人提点我。

还好你的训练守则上鬼点子多,想得出拉练。

说什么,练适应各种地形气候。

又有老礼亲王和老肃亲王的联名担保,让额尔济称病。

柯安带队,把大军拉到松花江上去练水性顺便打击偷猎以及巡视内务府旗下的东珠养殖基地了。

你还说呢还不是赶巧了,正好在老爷子下旨之前投了两位老王爷的好,一口应下了他们的请托。

让柯安带人去了东北,要是等老爷子旨意下来,到时候,额尔济再称病也没有用了。

敏芝笑了一下:这叫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皇阿玛肯让你屯兵江南,当初是为了提防二哥,后来又是为了整顿科场舞弊。

现在这两件事都没了,他还让你养着,就说明大用处在后头。

两江什么事儿大,能大得过银子?赋税眼下就是天大的事儿,你想想,就算把小九一家一当全抢过来,也不够解西北的渴呀胤禩起身走过来,抬手就往她脸上捏去:你知不知道这么一来惹了多大的事儿?敏芝笑着躲,胤禩的手没捏着脸,挂到了她耳朵上:你别说我,我只是写了个手册而已,去和两位老王爷坐地要价为将士们谋福利的可是王爷您吶,指明训练地点在松花江沿岸的,也是您啊。

我懂什么?我认识的人,十个手指都能掰过来。

哼,胤禩根本不把她的花言巧语放在眼里,指指铺在桌上权当桌布用的地图:这些个红圈圈蓝圈圈,是谁画的?中间圈的公鸡又是怎么回事?外蒙古,朝鲜,日本,老挝,缅甸,越南,这些都是什么?我,这,我乱画的。

敏芝目光闪烁着。

这幅图原本是在传教士们画的大清全图,敏芝最初看到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这个图标注的面积比现代的中国地图大了一大圈儿。

她认了很久才把现代中国的公鸡给画了出来、看看北边儿的大肉块(外蒙古)南边儿的三条虫(不解释)以及海上飘的那块,鸡嘴边上的那块。

她有种想哭的冲动:就这样保持现状吧,咱们中国也不用和周围的鸟国争什么岛画什么边界了,这块土地,康熙四十五年绘制的这块土地,已经很满足了,看到这张图,她有种冲动想把胤禛给掐死。

没有四爷老子,就没有白痴四爷儿子,就没有宠信贪官的败家孙子,就没有中国的屈辱近代史。

用红笔勾勒国土面积的时候,她甚至激动得眼泪都滴下来了。

就算是这么大的一块面积,她们还曾为了搬到扳倒索额图,把《尼布楚条约》割去的一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说事儿。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老康同志不可能不知道索额图当年签订的协议内容,老爷子当时焦头烂额的,再碰上沙皇那边当政的是出了名善战的彼得大帝,老爷子说不定就是觉得拖下去也打不赢,外兴安岭那里在他眼里又是除了土产啥也没有的破地方,让就让吧。

于是,才有了尼布楚条约。

只是,要致死索额图,又要光明正大,只好把屎盆子往他头上扣把他编排成欺上瞒下十恶不赦的大罪人。

好让康熙在朝臣和江南士子的众目睽睽之下,还有点脸面。

现在,胤禩拿这地图说事儿,敏芝炸了眨眼:哎,你怎么把这东西翻出来了,这是当年,旺儿和晢儿还没进宫那会儿,我画了教儿子认地儿用的,现在三个娃都大了,改明儿给小四捎去,让蔡氏用着,至于这鸡么,咱们家可不就有一个人属鸡的么?胤禩一愣,看看图又看看老婆,再看看图,忽然轻叱了一声:胡闹,这是大清的地图,你怎么在上面乱涂乱画,你不是说咱们家的墙比谁家的都薄,你就不怕让人看到了,编排你的罪状?怕什么呀,这不就画只鸡么?值当这么大惊小怪的,你们男人,就是思想复杂,成天费脑细胞。

我画这鸡,和你把大军调松花江去捕鱼,有关系么?真是的胤禩刚端起茶碗来想喝水,听她这么一说又把茶碗放下了:是你给小九出的馊主意,让小九弄什么东珠养殖场,那地方穷山恶水的,小九也是,真被银子迷了心,不但废了好大的人力物力建设养殖场,为了守好这片产业,他还在周边建了一个城,外加一个营地。

借了内务府皇商的名义,跟皇阿玛要了好些充军的犯人去那儿当差,这几年还真把那儿发展起来。

要不然,我还真想不出把那么多人藏哪儿合适。

我就知道你最聪明了敏芝小拍了一下马屁:我把《尼布楚条约》的风放给了江南士子,就等于放给了天下百姓,民间对俄国那边,是有些抵触情绪的,这会儿把一支部队放在那里来回拉练着,也好给百姓们做个姿态,咱们可不是随便让人欺负的,一切都是当年索额图搞的鬼,朝廷可是有守土安邦的决心和能力的。

你这一招,还真是神了松花江,足够咱们做姿态了敏芝越说越美,把弘旺和弘晢的那点麻烦事全忘了,胤禩看她眉飞色舞,心里叹气,眉头也皱起来了:你也别兴奋,我原也没想着摆什么姿态,就想着你说的,什么全地形全天候战斗力的部队了。

你就吹吧,在我面前摆什么关子,地图是我画的,就算我画的时候是纯玩儿,可你琢磨事儿的时候全是瞎琢磨的?敏芝千娇百媚地白了他一眼:你就瞧好吧,这笔买卖咱们不但亏不了,没准儿还有得赚。

这么一批人在松花江沿岸这么来回拉练,一准把沙俄那边吓得够呛,我瞧着老爷子就是在紫禁城里太闲了,才会一天到晚地提溜着你们往外跑,这回给他找点事儿做,省的他一天到晚的算计我们。

胤禩眼睛一眯:你又想什么馊主意呢?我跟你说,如果真的因为这次拉练导致两国有什么摩擦,你王爷我,也捞不着好,你给我消停点儿,别给那边再添火。

哪能啊我就说说,咱们在自己的地盘上进行军事训练,碍着沙俄什么事儿,他们顶多紧张一下而已,咱们看咱们的场子,他们最多只能眼巴巴看着,能怎么样?就算他们真想怎么样,我也想看看,他们手里能打死佟将军的鸟枪,究竟多厉害胤禩横了她一眼:你也知道鸟枪?没见过吧?我见过,当初打葛尔丹的时候,他们的叛军用过,大哥还挨了枪伤呢咱们缴获了几把,后来不知怎么的,不了了之了。

你不说我都不记得了。

你见过?后来不了了之了?那缴获的东西呢?敏芝眼前一亮。

胤禩沉吟道:内务府有,皇阿玛偶尔来了兴致,会拿出来打打鸟,有时候去木兰也会带上把玩。

你说……能不能找一个由头,让皇阿玛赏一个这东西给我们?敏芝像对自己说又像是对胤禩说。

某人想也没想就回了:想什么呢,你要那玩意儿干什么?咱们的那些个庄丁,个个都是顶尖的弓手,还用得着它?敏芝又不能这玩意儿就是现代狙击步枪的先祖,这玩意儿要是研究透了,出了改良品,且装备了部队,那咱们还怕什么帝国主义列强啊照她的意思,在周边国家还没有发展起来的时候,赶紧的消除隐患才是正理。

别等到欧洲工业化了,俄国日本人军国化了,咱们才意识到自己弱了,咱们现在已经弱了彼得大帝都派人出国留学了,咱们还在自己地盘上搞党争呢这不是瞎忙活耽误事儿吗?毛主席的阶级斗争天天讲月月讲年年讲,那是要讲死人的。

咱们就该把目光放远点儿,江南让他们争,西北让他们抢,江南留下的区区三千兵马,足够供他们闹腾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出继风波 (三)六千字大章第三百二十二章 出继风波 (三)六千字大章敏芝带着双胞胎进宫拜年,一眼就看到了胤禩所说的某些人。

某些人眼里没有喷火,只是周身的气温和养心殿里的暖气形成了鲜明对比。

弘历先给康熙拜年,老爷子赏了个红封之后,就再没有第二句话。

可是轮着弘旺和弘晢两兄弟时,老爷子不但笑出了褶子,还捏了捏弘晢的小脸:回去这些日子,也没长多少肉嘛跪在地上的敏芝听了都快磨牙了,孩子的胃口都被你练得比麻雀还小,我已经想着法儿给他们开胃了,都不见效,吃的还是那么小,我己都快急死了,你还在说风凉话,诅咒你敏芝的怨念还没完,老爷子就叫起了。

夫妻两牵着孩子退下,一个个轮下来,到老十这儿就开始断档了,老十出征,没男人,女眷不能单独拜年,十福晋带着儿子在宜妃那儿呆着叹气呢,十二一家子过去之后,十三和十四都没人来,轮着十五,康熙皱眉了:胤禑你也不小了,朕的孙儿呢?朕还等着给赏钱呢十五暗着脸色给康熙行礼告罪。

结婚到现在,别说儿子了,家里女儿都没有一个,胤禑也急,但是没想到老爷子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揭了他的短处,脸色很难看。

想着自己在皇家,真的活得很多余,皇阿玛眼里要么没有自己,要么自己什么都不好,什么都不满意。

猛地想起四哥那天的话:你若真想走这条路,我可以帮你。

可以相信四哥的话么?四哥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帮自己。

然而,想来想去,胤禑都觉得自己完全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四哥能图他什么呢?也许是看自己可怜吧,同情自己吧?也许,是可以相信的吧?就这么着,年初二一早上,咱们的十五爷就带着礼物,去向雍亲王讨主意了。

而另一边,胤禄带着婉宁以及儿子,到廉郡王府拜年,一同遇上的,还有十福晋和她家的两个儿子,令敏芝叹息的是,九福晋没来,来的是年氏和赡郡王世子弘晸来,据孩子说,额娘是昨儿夜里回家时吹着风感冒了,所以在家休养没来成。

敏芝叹气,这小九的家务事,还真不好管,弄不好,真像胤禩说的那样,反而把董鄂氏给害了。

他们夫妻间的事儿,还是他们自己解决吧。

倒是眼前这个年家***,不能不稳着她。

就冲年羹尧西北掌握着实权,小九也该给年氏面子。

况且年氏年轻貌美,跟朵小白花似的,董鄂氏以前再怎么美,如今也是人老珠黄了。

昨儿个琢磨着胤禩的话,再想想年羹尧,敏芝叹气,但愿得董鄂氏守得嫡福晋的位子,守得二子一女的本钱,安安心心地过自己的日子。

至于年氏,侧福晋的名分就已经是顶天了,她的脑子要是清楚就该懂规矩。

看样子,董鄂氏守着一生荣华还是没有问题的。

真正让敏芝担心的,是十福晋,胤俄走后,家中琐事本是交给几个管家打理,十福晋向来不管这些,只知道每天有银子花就行了。

这胤俄在时还好,胤俄一走,问题就来了,郭络罗氏嫌自己的零花钱少了,嫌女儿的脂粉钱少了,成天到帐房去闹,起先十福晋为了眼不见心不烦,尽量满足她,可后来发现,这女人居然动用家里的银子给她自己置私产。

她自己居然有小金库,这一下十福晋怒不可遏,请了家法,直接和玉福晋针尖对麦芒了。

为了这事儿,家里天天吵,十福晋气都气饱了,加上老十不在,她本来就闷得慌,几乎天天到敏芝这儿来躲清静。

敏芝是既无奈又头疼,怎么这么些年了,这两家就一直不消停,就跟煮沸的水似的,气泡冒不完了,看看别人家,再对比自己家,不能不说,自家男人还真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家里所有的经济账都归自己一个人管着,自己不在,前些年有周祥管着,现在周祥退休了,他儿子接任,后院其他女人一概都是工资党。

按着份例领着零花钱,多一分都没有。

敏芝每年算着日子给她们发额外的赏赐,赏赐也全都是日常的消耗品,什么药材布匹什么的,从不给银钱。

相反的,赏下人,却只给银子,而且只要赏到起价就是十两。

全都到帐房去领现银。

而她自己,做了二十年的当家福晋,完全一点私房钱没有,也从来都不领工资。

吃用全是府里的,遇上外烧个香什么的,才会让秋菊到账上支些散碎银子,用剩了还还回去。

以至于常去的法源寺都知道,廉郡王妃来,若是开口添了香油钱,还得劳烦小沙弥自己到府上走一趟,自己去领。

至于到妯娌家里去做客,更没有带银子的,也从来不像戏里那样,动不动就说赏,她曾跟秋菊私底下说,这都是别人家的奴才,做得好,自有主人赏赐,做得不好,也有别人教训,咱们上门是客,怎好喧宾夺主。

以至于外头人都只以为,廉郡王府坐拥偌大的产业,福晋却是个没半点实权的,出来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的。

哪儿像人家太太,荷包里随便一祹,就是几百几千两的银票。

她们背地里嘲笑她,廉郡王妃估计连银票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为了这事儿,胤禩也曾说叨她:你这样出去,人家背地里不知怎么笑话呢,这不只是笑话你,也是笑话我这王爷。

敏芝不以为意:你这王爷?你的封号可是廉郡王,廉啊你要是沾了四哥那个雍字,我也给你雍容华贵一番。

再说了,这王府的谱,有你摆着,有我们家的小少爷们摆着就行了,我只要衣着得体,态度到位就没事。

一番话,把胤禩堵得严严实实,本是为着她好,怕她出去没钱花,她倒好,理由比自己还足,因此说过一次之后,胤禩也就随着她去了。

于是,这也就成了廉郡王妃独特的做派了。

连康熙都不得不佩服自己,怎么就给胤禩找了这么一个视金钱如粪土的女人。

康熙又怎么知道,敏芝每次出门,逛的都是自家的店铺,享受的都是送货上门,货到了也不付款的贵宾级服务。

吃的都是小九家馆子的饭菜,除了香油钱,还真花不了什么钱。

因此,她对十福晋诉的那些苦,完全是爱莫能助,只好由着她来自己家里倒苦水。

这不,大年初二的,她又来了,宜妃处不能诉的委屈,全倒到敏芝这儿来了。

敏芝正忧心,外面说十六福晋带着大阿哥上门来了,眉头一挑:哟,今儿还真是拜年的好时候,都赶在一起了,婉宁也来了。

十福晋脸一绷,敏芝温声道:你呀,别板着脸儿了,让婉宁见了不好。

意思就是提醒她此郭络罗氏非彼郭络罗氏,不能混淆。

可敏芝又哪里想到,婉宁来拜年,也是带着事儿来的。

这刚说完拜年的吉祥话,她的眉毛也皱上了:八嫂,这几日,我们爷整日为了十五弟的事儿忧心忡忡,愁眉不展。

我也跟着闹心,加上,怀孩子那会儿,佟母妃已经提了要往府里添人的事儿,被我以爷没看过我也不能做主的理由挡回去了,后来生了儿子,好一阵子没提,昨儿个又提了,我这好日子,眼看着也要到头了敏芝一听,头又疼了:这纳妾的事儿是挡不住的,你可别一时糊涂,给老爷子揪住错处,虽说你是老爷子钦点,又是宜母妃的亲侄女,可在这件事上,即便是十六弟出面,也是不行的。

你不如让你的姑母在今年小选的时候,给你物色一两个模样过得去的,出身又不怎么样的女人,装装门,别让外人抓住你和十六的把柄。

这样总比贵妃娘娘给你选个添堵的女人要好的多。

这个时候,十福晋插话了:还有啊,千万别一时好心,让了侧福晋的位置出去,这请神容易送神难啊边上年侧福晋的脸一下子僵了,敏芝马上打圆场:哎,好了好了,咱们婉宁是得了真传的,我瞅着,根本就不用我们担心。

倒是你刚才说胤禄为了十五弟的事儿闹心。

却是什么事儿?婉宁站起身,对着十福晋一个万福:十嫂嫂,那郭络罗绮玉,是我大伯家的庶女,按理,也该是我姐姐,如今闹得这般,婉宁也不知到说什么好,万般不是,都是我那姐姐的不是,请嫂嫂千万不要太动气才好。

十福晋听了,也不好意思了,知道自己刚才是冲动了,一伸手:你知道我不是说你,也不是说年家妹子,我只是……哎,这档子破事儿,不提也罢。

你且说你的,十五弟怎么了?婉宁喝了一口茶:今儿我们爷也来了,这会儿正和八哥九哥在书房呢嫂嫂有所不知,昨儿我们爷和十五哥十七弟一同招待老庄亲王。

那是皇阿玛有意将他们三人中的一人出继给老庄亲王为嗣的。

这消息在其他两位福晋那儿,就当是听过了没什么感觉。

可是敏芝听起来却不是这么回事儿了,她是知道的,这最后继承了庄亲王位子的,是十六阿哥胤禄:怎么?皇阿玛还让老亲王自己挑?这事儿倒是新鲜。

婉宁继续道:我听我们爷说,老王爷钟意的人选,是十三哥,可皇阿玛却有意让十七弟入嗣庄亲王府。

可是十七弟羸弱,又刚娶亲,还未有子嗣,所以皇阿玛迟迟没有应承老王爷。

敏芝囧了,这里面还有胤礼什么事儿?她可知道,胤礼刚过元年没多久就挂了,还没有子嗣,乾隆过继了自己的弟弟过去,才把果郡王升到了果亲王,这么一个病秧子,怎么可能入得了老庄亲王的眼。

八大铁帽子王都是马背上打天下能征善战的,老王爷看上十三在情理之中。

可是胤礼。

敏芝的脑中浮现出十七新婚那天,她和胤禩去观礼,那苍白消瘦的模样,面条一样软的男人,庄亲王才不会看上他呢可是不管怎么说,老爷子雪藏十三是事实。

胤礼的机会也不大,除非老王爷和康熙谈崩了,康熙一怒之下,直接下圣旨蛮干了、不过,那也不太可能,毕竟是铁帽子亲王,而且还是长辈,皇子过继过去是孙子辈,喊人家爷爷的。

谈崩的可能性极低。

照这么看,十五和十六都有机会,其中胤禄的机会大一些。

毕竟已经有儿子了,而十五还无所出。

想是这么想的。

嘴上却不能这么说。

十六想把这个机会让给哥哥。

但问题是,人选最终还是老爷子定的,这要是让老爷子发现底下拿还未到手的亲王爵位让来让去或者卖来卖去,十五和十六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十六弟糊涂,这由谁入嗣,还是皇阿玛说了算,这亲王爵位又不是梨,十六弟还想学人家孔融么?再说了,十五弟的媳妇儿,那可是正儿八经和咱们皇家占着亲的。

依我看,十五弟金贵着呢,皇阿玛不一定舍得。

敏芝这样说着,婉宁的眉毛皱的更紧了:这些事,我是不懂,我们爷为这事儿愁得吃饭都叹气,我也不知是怎么着了。

敏芝叹了一下:行了,那些个劳什子的烦心事儿,就让他们男人去操心吧,姐儿几个抹骨牌吧。

消磨消磨时间,左右今儿晚膳是逃不了了。

年侧福晋起身:一直听我们福晋说,您家的菜是最好吃的,这会子,妾算是有口福了。

说起董鄂氏,敏芝的心里划过一丝无奈,脸上却带着笑:九弟妹的身子就是豆腐做的,一点儿风都经不得,你回去替我捎话给她,就说过两天我看她去。

年氏低头允诺,敏芝坐在牌桌前:来,十弟妹做我的下家。

婉宁做我的上家,年氏做我的对家吧。

这样安排好了,四人开始垒长城。

一边继续聊着东家长西家短。

、我说十弟妹。

你也学学人家婉宁,没事出去溜个弯儿,自从十弟去了西藏,你就不会过日子了似的。

没事儿也到庄子上看看,新的庄丁开始招募了,与其在家操心那些个头疼的,不如来帮我忙呢敏芝对十福晋抱怨着。

十福晋点点头:我也知道是这么个理儿,可你说遇上这么个……我能放心么?敏芝横了她一眼:玉福晋在家没见过市面,现在爱印子,也是正常,你跟她计较太掉价。

再说她拿了银子能花哪儿去?还不是替你丈夫养儿子?你的儿子是嫡子。

未来是要袭爵的,她儿子能有什么呀,至多就是银子田产了。

等他们长大了分府单过,这银子,十弟还是要给的。

你不如就用孩子的名义,名正言顺地划一些过去。

给多少你高兴,顺顺当当地绝了她藏小金库的理由。

又能在胤俄心中留个美好印象,不是两全其美?我只是这么说说,你自己盘算。

敏芝这些话,完全没有避开同样作为侧福晋的年氏,他是故意的,故意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对嫡福晋不好,绝没有她什么好处,一边倒婉宁也插嘴:八嫂说得有道理。

对了八嫂,我也想到你的庄子上玩儿。

那就来啊,我害怕你舍不得离开十六弟呢敏芝忍不住取笑她。

婉宁马上红脸了:哎……不说了。

说不过你,打牌,等等,这个我要吃。

这厢说笑着娱乐,书房里却是另一番光景,很严肃,非常严肃。

胤禄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后,印堂第一个脸上挂不住。

看在婉宁的面子上,十六是他的妹夫,而且八哥还救过十六的命,在胤禟看来,没有八哥就没有十六的今天。

胤禄就应该站在他们这一边,没道理因为一母同胞的关系,就站到永和宫那边去了,十五是亲弟弟怎么了,从小就没有一起生活过一天。

一个是坤翊宫,一个在永和宫。

现在,十五过的不好,那是因为德妃没把他当儿子,帮他打点,一门心思放在自己儿子十四身上了。

十五自己懦弱,不敢在四和十四之间求求得一席之地,又没有像十三一样,早早地找了四哥的靠山,过的凄惨怨得了谁啊?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除了去了黄花山的二哥,没有人有特例,都是从小养母身边混着,长大了回生母这边。

皇阿玛已经封了王贵人为密嫔了,她也已经迁居延禧宫了,也没见十五对她晨昏定省多么孝顺啊。

在小九看来,十五自己不会做人,所以才会落得这么惨,根本不值得同情。

庄亲王这份产业他们又不能不争取,按照胤禩的分析,老爷子意属的十七,老王爷看不上,但是老王爷现在精神头还不错,兴许就在这两年里,十七的病调过来了也未可知,加上老王爷喜欢的十三已经被老爷子摘出来了。

他们只要想办法让十七拿得出手,这庄亲王一脉,就算是内定八爷党的势力了。

这个时候胤禄冒出来想帮胤禑,直接把胤禟气着了,铁青着脸半天不说话。

胤禩坐在椅子里,脸上不喜也不怒,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胤禄。

胤禄很难堪,他也知道,这个时候该是你争我夺不手软的,可是一边毕竟是自己的哥哥,自己每次去延禧宫给额娘请安,总听额娘提起哥哥,他又不能跟额娘说,因为哥哥和我不是一个阵营的,所以不能帮他。

胤禄很纠结,胤禄很悲伤,他不不敢说自己和胤禑之间有多么多么深厚的感情,可是今天既然开了这个口,他就准备好为了胤禑忍受八哥和九哥的白眼。

九哥的反应他料到了。

可是八哥,看上去并没有生气的样子。

难道,他愿意帮哥哥?十六忐忑不安地坐在那儿,正眼都不敢看胤禩。

胤禩见他目光躲闪,终于露出了笑容:好了,小九你也别摆着张臭脸了。

十六也是为了密嫔高兴,一片孝心而已,别跟他计较了。

胤禟哼了一声:要是十弟在这里,一准揍他十六吓得一抖,仿佛真的看见胤俄举着拳头在眼前。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了,选谁出继,说到地,还是皇阿玛和宗人府说了算的,咱们在这儿挣了也是白争。

只是十六,我提醒你一句,你自己也在这名单里,你若愿将机会让出来,就什么都别做,只看着就好,你越是想为十五做什么,没准儿这老王爷就觉得你对胃口了。

你知道十三是怎么如他的眼的,这小子在成婚以前,咱们谁有他那样的风头?上泰山替皇阿玛封禅,二哥没去,四哥没去,我也没挨着,偏偏轮上了他。

换做是我,也对他印象深刻了。

胤禩说着话,十六就低下了头:是啊,自己就是书读多了一根筋,只想着帮哥哥,却忘了他也是哥哥的竞争对手,自己无论做什么,在老王爷和皇阿玛眼里都是一种表现方式。

谦让当然算在里面。

见胤禄不言语,胤禩笑出了声:至于十五么,以他的性格,再怎么帮他,老王爷也不会喜欢的,咱们动作多了,万一引起皇阿玛的不快,那就害了十五弟了,不如顺其自然吧。

十七弟身子不好,调养尚需时日,再怎么说他也是老十的妹婿,纽钴禄家的女婿,还愁没人帮他?我看,既然皇阿玛意属于他,咱们帮了也是多余。

有什么比皇阿玛的心意还有用呢?一切看天意吧。

胤禟不服气了:怎么说也不能让永和宫沾了便宜去,万一十三或者十五袭爵,岂不是便宜了四哥?十四弟眼下不在京了,制约四哥的人都没有,万一四哥真的坐大,对咱们很不利啊胤禩眯了眼:八字儿还没一撇的事儿,你就说的跟真的一样,小心被人听去了,参你。

皇阿玛这阵子正缺钱,江南的税银我看一时半会儿也收不上来。

你小子当心又被抓去填了刀子。

胤禟两手一摊:皇阿玛把我当金库,变着法儿问我要钱,我也习惯了,就当是破财消灾。

胤禩叹气:只怕这灾不是花钱就能消得了的。

如果我所料不错,就是这两天,四哥那边就会有动静,江南他不肯放,老王爷这儿,他未必就不动心,就等着他忙不过来,露出尾巴吧第三百二十三章 新一轮混战揭幕第三百二十三章 新一轮混战揭幕结果,大家正聊着,陆九就借送茶的名义给主子递了条子。

胤禩一看,乐了:咱们的十五弟,总算是开窍了,这大清早的独自一人去给四哥拜年了。

想是这平日里从不登门的,所以十五弟妹和四嫂不甚熟悉吧。

胤禟当场就翻脸了,对着胤禄:你还巴巴地替他忧心,现在好了,看清楚了?这哪儿是去拜年,分明是去投诚的胤禄尴尬的不得了,一句话都反驳不出。

胤禩拦了一下:好了,别责怪十六了,人家毕竟是永和宫的孩子,有什么事儿找四哥也是正常,别大惊小怪的,我估摸着,四哥现在最要的事情是江南的赋税,十五现在身上还没有一件像样的差事,四哥是想十五替他办事儿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样的差事能让十五快速崛起呢?难道是,派十五去江南?胤禟鄙夷地笑了:他行么?十六默然不语。

胤禩一摆手:以不变应万变,四哥要是真能把十五弟扶上去,我佩服他十六你也别为难,你只要办好手头上的差事就行,其他的不用管,以后见了十五弟,该怎么还怎么就是了。

胤禄红着脸:八哥对不起,我让你为难了,谢谢八哥成全。

当晚,晚宴散了之后,胤禩回房,敏芝自然问起胤禄的想法。

胤禩一边叹气一边把白天书房里的话说了一遍。

敏芝却没有悲观而是笑了:这样好啊,十六弟纯孝善良,这就是皇阿玛最喜欢的脾气,加上《康熙字典》眼看着就要成了,到时候,只要让陈老和小状元在折子里美言几句,十六的前程就有了。

至于十五,真的来找你你才头疼呢,找了四哥,就让四哥头疼去。

胤禩扯扯她的头发:我也是这么想的,听说你今天又挤兑年氏了?我才没有,这不是十弟妹心里不舒服,多说了几句么?哎,家里的这几个孩子就够让**心的了,皇阿玛嫌弃他们瘦,也不想想谁弄的。

还有双胞胎的脾气,你说管,到现在没见动静。

我头都大了。

敏芝怨念道。

行了行了,明儿个我去考校他们的功课,顺便问问师傅的意思。

胤禩安抚她。

对了,眼看四儿也大了,蔡氏跟我提了想让四儿一起念书,你说呢?他还太小,就先背着三字经吧。

夫妻两聊了一会儿各自睡去。

乘着新年假期,胤禩终于有空训子,敏芝则忙着家务,一家人难得享受了一段惬意的时光,然而,舒服日子只过了五天,就被老爷子的圣旨破坏了。

新年的第八天,老爷子提出要去看景陵,每位帝王登基后的第一件大事就是为自己建造陵墓,康熙也不例他的景陵是孝庄文皇后主持建造的,已经静静等待他的主人五十多个年头了。

康熙选择在新年假期里谒陵,让大家都感觉出了异样,一般老爷子要做这种事都要等到元宵节之后,如今却是在这个时候,什么事这样的迫不及待?随行的皇子还是那么几个,诚郡王,雍亲王,恒亲王,廉郡王,履亲王,以及十五十六十七十八贝勒,没错,老康同志已经决定,元宵节后放他出宫建府,十七岁的胤衸正式成年了。

老康对这对龙凤胎姐弟依然十分恩宠,十八公主至今待字闺中,老康也不知道要把她藏到什么时候去,十八公主可不像五公主,八公主和十公主那样体弱多病,在宜妃的尽心培养下,她和宜妃长成了一个脾气。

成了大辣椒身边的小辣椒,而且更要命的是,小丫头越长越像康熙,那一瞪眼一甩袖子,气势上竟也继承了七八分。

女版康熙,的绰号给她是在合适不过。

于是,出事情了,老爷子某次在良妃处见到了十八公主训斥奴婢弄脏了她裙子,举手投足让老康非常安慰,当下决定,封她为固伦敬恪公主,却不给她订亲,就这个养着。

这一下后宫的目光再次集中到储秀宫,胤衸顶贝勒衔出宫至少还有先例,他哥哥八贝勒就是定着贝勒衔建府的皇子。

可是,未出嫁的庶出公主封固伦公主,却是未有先例,就算是荣妃女儿也是出嫁之后,处于政治考虑才封了固伦公主。

按理,只有皇后生的女儿,和丈夫有卓越功勋的和硕公主,才能受封固伦公主。

可是现在,十八公主云英未嫁,直接受封固伦公主,封号又是那么渗人的敬恪,身为皇家公主的最高等级,已经够让人尊敬又紧张了,封号还是敬恪,双倍的恭谨尊敬。

这不像是公主,像是太后老佛爷了。

要知道,比十八小的公主,以及比她大已经出嫁的和硕公主多的是,可是这以后她们见了她都是要行礼的。

十八这么一封,宜妃有面子,良妃更有面子,毕竟玉碟上的生母还是她,这不,内外命妇这两天都快把储秀宫的门槛给踏平了。

敏芝自然也去了,给十八带了好些庄子上出的美容圣品,什么保湿的美白的补水的,全给她配齐了,把小姑娘美的。

敏芝汗颜,宫里什么都是最好的,宜妃也不掬着她,几乎是有求必应,十八公主的性子随了宜妃是个爽利的人儿,接受众人各种心思的羡慕嫉妒恨,落落大方,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

敏芝看着她,想着这些年所谓的历史早已被自己改得面目全非,好好的九龙夺嫡,变成了四和十四的对台戏。

传说中的两江三省八爷党,一点儿都没露痕迹,倒是胤禩手里出了一支半现代化的军队。

九和十都做了郡王,十还去了西藏打仗。

换做是现代要是读到这样的历史,真是要一头撞死了。

现在,胤衸出宫开府,带了一群宫女太监,也是没有定亲,外界都在猜,十八福晋究竟是哪家的闺女,京城的那些个八旗秀色的爹妈们,铆足了劲儿瞄准了明年的大选,希望自己家的闺女能被选上,哪怕只做个侧福晋也好啊话说十八长得比他哥哥年轻时一样秀美,属于换上女装带上头套,不用化妆就可以装女人了的类型。

见过十八阿哥的,都对他的样貌赞不绝口,除了长相,胤衸还有一项绝技,那就是围棋,据说是除了康熙不敢赢以外,下遍京城无敌手。

换做现在的讲法就是皇家棋院的首席。

虽然出宫前还没有领差事。

但是康熙亲自教养长大的阿哥,待遇绝对是不会低的。

能把十八这棵菜挪自己屋里,成了京城贵胄们晚上睡不着觉思考的问题。

视线回转,康熙带着大部队开赴景陵,到了主墓室门口,众人却被留在了外面,康熙带着张廷玉进到里面。

巨大的墓室里,已经摆了三位皇后的棺椁。

左边,孝懿皇后,孝昭皇后。

中间空开一块地,再是仁孝皇后的棺椁。

康熙先走到仁孝皇后的棺椁前,拿铁签拨了拨长明灯的灯芯,扶着棺椁喊了一声:芳儿,你在这儿等了朕几十年了,朕想跟你说啊,咱们的儿子,现在好着呢朕以前错了,想着什么都给他最好的,反而把他给害了,现在朕明白了,你放心,他会很好的。

说完,直起身子在三座棺椁间来回走了一圈,看看仁孝皇后身边的空地,在看看中间自己的那块空地,叹了一句:谁呢?你们说,谁来给你们做伴才好?身后的张廷玉弓着背耳朵竖起来细听着,按现在的朝局,康熙的最后一位皇后,铁定是永和宫乌雅氏。

可是老爷子的语气,怎么听着这么模糊呢?作为皇帝的心腹文臣,张廷玉很快就把脑子里收到的音频文件就地删除了。

等到康熙怀旧够了,等到估摸着外面皇子已经开始眉来眼去议论纷纷了,老爷子这才慢悠悠地带着张廷玉出来。

带着皇子们下山。

从头到尾,黄子们都只是在外面隔空拜祭了三位皇后而已。

谒陵回来,正好是假期结束恢复上班的日子,十三还在家里关着,谁也不知道这书他要抄到什么时候去。

胤禛的折子却在上班第一天就递上来了,四川和西藏两处用兵,国库已经空空如也,今年的赋税如果出差错,后果将是非常严重的,请皇阿玛速作决断才是。

老爷子皱眉,老四还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从葛礼也就是十四手中接过江南的势力,胤禩倒是乖觉,把大部队拉到松花江上去了,现在江南只有区区;两千多多人,加上杂役仆从,勉强够三千数。

虽说办事是足够了,但不能不说,这小子,躲得是干净。

只是,我怎么能让你躲得那么干净呢?正月十八,康熙临殿,御案上的本章又堆起来了,老爷子做烦恼状:西北又在催军饷了,户部吏部,你们有什么主意么?问下去自然是一片静默,老爷子又怒了:户部连年赤字,去年山西蝗灾,要不是处置及时,也像当年山东那样,朕看,朝廷是一分银子都拿不出来办粥场的了,你们这些个……哎,限你们两天内想出折来,不然,户部尚书的位子,就换别人当吧。

第三百二十四章 明修栈道第三百二十四章 明修栈道罢了朝下来,康熙立刻派人传召了胤禛和胤禩。

胤禩还在衙门里喝着茶看着案卷,满脑子都是死刑死缓充军流放这种东西,听见说皇阿玛养心殿传召,听说皇阿玛养心殿传召,眉头一挑,f放下手里的东西,跟着侍卫进宫。

一路上都在琢磨老婆说的给皇阿玛找点事情做的话。

有点吃不准,到底是老婆闯祸了还是老爷子又想找他麻烦呢?老爷子已经多久没在养心殿办差了,怎么这会儿又想起来了?结果到了门口看见胤禛,我们的八爷真想用衣袖遮住脸仰天长叹:怎么又是你可惜八爷是原装货,他说不出这种话,只能上前一步:四哥安,皇阿玛睡了?胤禛看见胤祀,脑子里也是一阵琢磨,板着胶水脸:八弟也来了,皇阿玛尚未传见,有时你和我站在外面。

胤祀一笑:这回少了十三弟,想是抄书抄迷糊了。

胤禛没有接茬,闭目养神。

正月十六,外头还下着雪呢,大家都是一身毛的皮的,胤祀披着大被风拢着袖子,想着这会儿西藏该是怎样的冰天雪地,老爷子把胤俄派去那苦寒之地,也不知道那场战事什么时候才能了结。

正想着胤俄,却没想到他自己的麻烦事也来了。

康熙传见,第一个问题就问得他皱眉。

额尔济是你的门人,如今他一直病着,办不得差,这江南的事儿又是缓不得的,这兵权政事一人独揽,委实让朕放心不下,你看这事儿怎么解决?胤祀脑子里的弦马上吊起来了:原来四哥动的是这个脑筋啊当下抢在他前面:皇阿玛明鉴,额尔济病着,儿子也怕他会误了皇阿玛的差事,还请皇阿玛临时选派得用的人去江南辖治两江。

得用的人?朕身边还有谁能派出去呢?康熙反问了一句:老四,你说说?胤禛沉吟了一下:皇阿玛心中是否已经有了人选?康熙眯着眼:你且说你觉得谁合适?胤祀心里好笑,四哥该怎么把十五弟说成合适人选呢?回皇阿玛的话,胤禛仿佛想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说,这人选,必须身份够贵重,对皇阿玛够忠心,还有……胤禛假意瞄了一眼,闭了嘴。

胤禩只当没看见,垂手躬身看脚尖。

康熙却不耐烦了:说下去儿子想,既然是去辖制两江兵权,不懂兵事是不行的,不知皇阿玛觉着,十三弟如何?康熙眯眼:十三的书还没抄完,不成,君无戏言胤禛低头:如此,还请皇阿玛示下。

老八,你觉着呢?康熙问道。

儿子觉着四哥所提十三弟是上佳人选。

只是十三弟有腿疾,江南江南多雨水潮湿,有恐伤身。

胤禩做出很为难的样子:既要尊贵,又要懂兵事,却有些为难了。

还请皇阿玛示下。

老四,朕原想着,你去一趟,将两江的帐追上来,你本就管着户部,你去,朕也放心。

只是……胤禛一愣:儿子去查案追赋税,可这辖制两江……儿子……朕只要你追税款,嗯,十五如今闲在家里没事做,你带他一起去吧。

胤禛眼前一亮:儿臣遵旨嗯,他这会儿就在你家侯着吧?回去好好商议商议,三日后启程,退下吧。

胤禛低眉顺眼,不敢再说什么,退了出去,胤禩还站着,琢磨着老爷子不会又把自当布景板使了吧。

老爷子眯了半天眼:十八在家闲着,我不放心,你说,给他安排个什么差事?胤禩一愣:但凭皇阿玛做主。

吏部怎么样?如你一般从笔帖士做起吧。

胤禩躬身:如此,对十八弟来说是再好不过了。

嗯,至于你,刑部的差事先停一停,你也去江南,替朕办一趟差事,具体细节,很快你就会知道。

另外,朕会让昆山将军隆保暂代额尔济的位置,你去吧。

胤禩一躬到底:谢皇阿玛恩典,儿臣当竭尽所能,替皇阿玛分忧。

康熙哼了一声,闭目不言。

胤禩退了出来,身体凛直。

老爷子这些关照,明显是在暗示自己,这趟差事不好办,不然他绝不会告诉自己这些,吏部是自己的老根据地,自己离开这么些年,皇阿玛一直没让其他兄弟沾手,现在却交给了十八弟,表面上看起来是对胤禩最大的照顾,实际上却是在帮他拉仇恨。

加上昆山将军隆保,富察氏,武将世家出身。

最关键的是,富察氏一族是清太宗钦定的守陵家族,家族世世代代的使命就是守护昭陵。

凡是守陵家族,必定是皇帝生前最信任的门阀世家,而且必须是举族迁居,每年朝廷还会下拨额外的钱粮慰劳他们,守陵家族出来的后辈子侄相当于贴了根正苗红的标签,找起工作来,绝对是优先录用的。

这个隆保就是一个例子,二十出头的时候,就已经做了昆山将军,如今又被老爷子看中接额尔济的班,看起来老爷子是不想让额尔济将来官复原职了。

只是,他现在当着面把这些信息告诉我,让我有时间另作安排。

世上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这次下江南,恐怕是要去虎口拔牙啊。

第二天,康熙临殿降下了几道旨意,十八贝勒胤衸,入吏部为笔帖士。

雍亲王胤禛,十五贝勒胤禑作为钦差特使,下江南监督赋税,赐尚方宝剑,准先斩后奏。

廉郡王胤禩去往盛京替朕拜谒昭陵。

升原昆山将军隆保为总兵代替因病离职的额尔济。

这下子,大家都觉得,老爷子是在给胤禛铺路了。

胤禩在江南最后的一根钉子,这么轻而易举地给拔除了,自己被扔到东北的苦寒之地去给老祖宗扫墓了。

至于十八贝勒,大家只剩叹息,当年廉郡王画了三四年的时间才从笔帖士的位置爬上来,这些年浮浮沉沉,一直就在侍郎的位置上呆着,连换了几个部门都没有干满一年的,这回到了刑部,好不容易混得时间算长了。

可是看看十八贝勒今年才十七岁,比他哥哥出仕的时候还年轻,在看看龙椅上老态龙钟的皇上,十八贝勒还能得多久的庇护呢?哎,皇家无亲情,朝臣们算是看明白了。

老爷子不管曾经给了了储秀宫三个孩子多大的窿宠,说到低,这心还是偏的。

出风头的差事都让四爷得了,这要是今年两江的税银让四爷收齐了拿回来,哪怕是转手就往西北一送,立马消耗掉了,那也是四和十四十四的功劳,就算如今在加上一位十五爷,和八爷那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八爷可惨了,辛辛苦苦攒起来的家当,被老爷子三下五除二就给扒拉光了,江南完了,没他份了,四爷肯定会对九爷在江南的商铺动手,到时候,九爷急了,八爷又远在盛京,这两头着急的事儿,还不把他逼疯了。

老爷子,真是无情啊朝上人议论纷纷,胤禩却把胤禟叫到家里来严正警告:算算日子,只要十几二十天的,四哥的人就该到江南了,咱们虽说在额尔济递请假折子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了,但你可得盯紧了,千万别让四哥有机会大义灭亲啊,到时候我不能出面,四哥吃进去的东西,可是从来没见他吐出来过。

八哥,您就放心吧,江南的生意,当初就是为了给额尔济筹军饷才弄的,这嫂子一早就说了,和重税有关的生意咱们是一样儿都没碰过,放心吧,出不了错。

胤禩一愣:嫂子,采萱跟你说过什么吗?八哥,你不知道么?就在你和四哥和十三弟第一次下江南赈灾回来,嫂子不是说起珍珠养殖的事儿么,当时她就曾说,这江南的生意,比北方的精细也金贵,珠宝丝绸茶叶是最好做的生意,因为米油盐什么的,都是要上重税的,而那些个却不用,赚了钱全数都放自己兜里,多好?于是,我才长了个心眼儿,趁着奴才们去学养殖手艺的时候,特打听了一下嫂子说的重税的生意,这一打听我就蒙了,这帮家伙真是暴利啊,摆明了就是把朝廷把皇阿玛当傻子蒙着呢我是谁啊,我头上顶着内务府四品督办的顶子,身上穿着郡王的袍子,当然,当时只是贝子。

我敢掺和进去?那不是给他们当靠山,给皇阿玛打我板子的机会么?胤禩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么说,四哥再怎么查,也查不到你头上?胤禟皱眉:这生意嘛,总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你要说一点没沾上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八哥你放心,我保证处理干净,决不让四哥有机可乘胤禩点点头:那就好,那样我就可以安心去盛京了。

胤禟寒着脸:皇阿玛为什么这个时候让您去盛京啊?难道是让您去看柯安训练?不能啊四哥去了江南,这事儿正要紧呢怎么就把你弄去盛京了,这……胤禩叹气:或者真的像他们说的,这是再给四哥铺路啊,咱们,说到底没有他四爷珍贵,都只是小卒子而已。

小卒子嘛,就该去扫扫墓,给人磕磕头。

你回吧,我不在这段时间,你可要忙了,京里江南两头照应着。

如今也只能放在你肩上了一脸凝重地送走胤禟,胤禩马上换了一张脸吩咐:去,把福晋请到书房来第三百二十五章 暗渡陈仓第三百二十五章 暗渡陈仓敏芝正在听弘晏讲《汉书》。

前些日子,胤禩的点头许可,弘晏正式拜吴师傅为师,跟她学历史,其入迷的程度,让人乍舌,眼睛睁开就是书,晚上睡觉恨不能把史记汉书什么的当枕头睡了。

今天来请安,敏芝特地把他留下来,听他讲《汉书》正讲到第四卷,开篇就有一段:郎中令张武等议,皆曰:汉大臣皆故高帝时将,习兵事,多谋诈,其属意非止此也,特畏高帝、吕太后威耳。

今已诛诸吕,新喋血京师,以迎大王为名,实不可信。

愿称疾无往,以观其变。

敏芝叹了一口气:看看,大家都说吕后专横跋扈,滥用亲信败坏汉室江山。

却不知道,就是因为有她在,才能辖制高祖手底下那些蠢蠢欲动的诸王大臣,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定陶戚姬没有这个本事。

赵王如意,未必比刘盈强到哪里去。

儿子,还记得额娘跟你说的,你大伯家的弘昱哥哥的事儿吗?国事如此,家事亦是如此,你是额娘的儿子,额娘不会因为你的身体不好,而对你有所放松。

该你承受的,你还得要担着,自己的东西,自己守护着,才会觉得它珍贵。

若是一味的只知道受别人的保护,你将像惠帝和弘昱一样,失去生活的本能,自己把自己掐死了。

你与哥哥们不同,他们的皇玛法,已经教了他们太多纷繁复杂。

阿玛和额娘都赞同你拜吴师傅为师,是希望你从这些书里,真的读出道理来。

弘晏眼睛一红:都是儿子不好,事事处处都要额娘操心。

你是我儿子,我不操心你,操心谁去?敏芝拿书敲了敲他的脑袋:读书要活用脑子,这点上,你大哥最明白。

好了,该放松的时候就要放松,玩儿去吧。

正说着,外面报进来说胤禩请她到书房。

书房里,胤禩正皱着眉踱着步子来回走,一副苦苦思索的样子。

敏芝进来见他这样,也跟着皱眉: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九弟走了?嗯……胤禩心不在焉,继续来回走。

敏芝看得眼晕:怎么了这是?胤禩头也不抬:皇阿玛给我派的好差事敏芝松了一口气:我当什么事儿呢皇阿玛给你派了新的差事?这么说你又被停职了?这回是去哪个部门?你这么生气,难道是四哥的户部?哼想得美这回,老爷子革了我的差事,是让我进庙里当和尚去的敏芝正老神在在地喝着茶,一听见胤禩要去当和尚,一口茶呛在气管里,咳得眼泪都出来了:你,你说……说什么?胤禩一边叹气一边过来帮她拍背:你看看你,喝口水都能呛着,皇阿玛是要我金陵灵谷寺,当香客。

你猜猜为什么?灵谷寺?就是供奉唐三藏法师神像的灵谷寺?敏芝想了一下,终于从记忆深处把灵谷寺挖了出来。

南京灵谷寺,前世的时候曾经去旅游过,一间很小的寺庙,因为供奉了一张玄奘骑着宝象驮经回唐的圣像而闻名于世。

她曾经看过那张像,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三藏法师都像是朝着你走过来的。

这放在现代没什么稀奇的,不过就是一种绘画的技法罢了,可问题是,老爷子神神秘秘的,表面上说胤禩去了东北扫墓,实际上却是到了南京庙里面,么事儿需要这么神秘啊?敏芝沉吟着:难不成,这灵谷寺里有什么宝藏?胤禩白了她一眼,没说话。

不是,叫你去,总是有理由的,而且还是这么偷偷摸摸的去,一准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

我哪儿猜得到?倒是,你得做出北上的模样来,不能露馅儿。

胤禩沉着脸:这我知道,所以才把你叫来,我此去江南,没有三五个月是回不来的,我担心有人趁我不在,找廉郡王府的麻烦。

这你就放心吧,你出差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家里不用担心,倒是你呀,皇阿玛叫你去灵谷寺究竟是干什么来着?你还记得,当年在曹家,给你题诗的曹家长公子么?就是题诗的那个?他当和尚啦?敏芝好奇地问。

你这张嘴啊……胤禩摇摇头:是啊,他当和尚了,就在灵谷寺。

他当和尚关你什么事?敏芝一头雾水。

胤禩扶额:他是曾经的江宁织造,又是现任江宁织造的亲哥哥,四哥下江南干什么去了?老爷子这是让我抓老虎尾巴呢这是要我死无葬身之地啊,四哥的尾巴,哪儿那么好碰啊呸说什么呢尽胡说,皇阿玛让你去见,那你就去见,什么死不死的,多带点侍卫,庙里总比其他地方安全。

话说这人已经当了和尚了,皇阿玛还找他干什么,还让你微服私访地去找他,真是闲的发闷,闷得发慌了你懂什么,两江织造府,比十个两江总督府加起来都要重要,行了行了,总之你心里有数就行,我明儿个就要动身的,得赶在四哥前头。

这么急啊?那我这就去吩咐管家,让庄子上给你做冬衣。

敏芝说着就往外走。

胤禩一愣之下就明白过来:我把陆九留在家里,身边带着太监破绽太多,我就带容安和容发,我们三个,够了。

嗯,我知道了,你自己小心些,那边谁知道会不会刀光剑影什么的。

放心吧,咱们不是还有咱们的佟大人不是正病着么?敏芝白了他一眼:你这次去,绝对不能用这个身份去,和这个身份有关的人,一个都不能见。

额尔济更加不能见了,他莫名告假交了权柄,你以为某些人就会放心了?你去见他,没准儿就被逮个正着。

胤禩笑了:这些年在家里操心着柴米油盐,还以为你迟钝了,你能想到这些,我也就放心了,家里就交给你,不用担心我。

敏芝脸一红:合着你又哄我,也是,皇阿玛让你去办差,没道理不给你安排妥当的。

我这不是瞎琢磨么第二天,胤禩一行三人,扮成书生,带着两个书童,悄悄出京了。

敏芝则装模作样忙得团团转,皮货搬进搬出的甚是忙乱,连胤禟来了都没空招呼。

只告诉他,爷在刑部办交接呢,还没回来。

胤禩走后的第三天,陆九坐着廉郡王府的马车,带着几大箱的行礼出城,在外面兜了一个大圈子之后,车子留在了庄子上,自己又悄悄溜回来了。

胤禟因此上门来找敏芝,怎么八哥走时,都不让人来通知送行,敏芝一脸的为难:爷说了,皇阿玛变相夺了差事,发配东北,又没说几时能回,这种破事儿,怎敢劳动别人送行?四哥和和十五弟,是风风光光下江南做钦差,尚方宝剑在手,风头无量。

可他却……哎,九弟,他这个人你还不了解么?面子比天大啊打发了胤禟,敏芝把府里的女眷以及几个孩子叫过来:爷去了盛京替皇阿玛扫墓,咱们也得表示一点诚意,从今儿起,每日佛前诵经一个时辰,不得有误。

旺儿,你带着弟弟们好好念书,这段时间就别出去玩儿了,知道么?这一番安排之后,廉郡王府闭门谢客,敏芝躲在家里,也不串门,也不到庄子上去了。

每天只靠来回传话做事,经过两次大规模人事调动,她也算想明白了,自己那么积极干什么呀,兴致高昂地捣鼓了半天,都是给康熙做的嫁衣,自己家半点好处都没捞着,瞎忙活什么呀就这么着,胤禩走后,廉郡王府对外实行自我封闭。

正月一过,外面的九,十六,十七急了,八哥去盛京,很明显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了,这廉郡王府一直这么乌云笼罩,他们心里也不好过。

尤其是十六,想着胤禩之前非但不怪他帮哥哥说话,还安慰他。

如今八哥受了委屈,四哥却出尽风头。

还有哥哥,其实一早就想好了要去巴结四哥这尊神,却在自己跟前愁眉苦脸博同情合着我才是最傻的那一个。

十六是看穿了,紧接着看穿的人,是十三。

其实十三的一百遍《战国策》早就抄好了,但是他却依然作闭门思过状,一百遍书可不是白抄的。

他小子终于明白老爷子为什么把他反复冷冻了,别人说吃一堑长一智,他是屡教不改,一股子的蛮牛劲儿,什么事都想着刨根问底,却不知在康熙和众兄弟手里讨生活,有的时候,装聋作哑,才是本事。

他以前就是太积极了,太想为四哥,为皇阿玛做事了。

结果才会被老爷子嫌烦了,太热心的人,容易办错事,办坏事。

老爷子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把他关家里修生养性的。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胤祥开始重新审视他和众兄弟间的关系,毫无疑问,四哥是第一位的,四哥对他来说,如兄长更如父亲,从小就接受四哥的庇护和教诲,这种情谊是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第二位却是八哥,八哥和八嫂给他的关爱从来不带任何附加条件,没有像四哥那样时常带着严厉的教诲,他们更像是自家的哥哥嫂子,保护他,惦记他,关心他,同时也包容他的错误,无论他怎么任性误解他们,他们都是一笑置之从不介怀更不更不介怀。

胤祥对着《战国策》叹气。

外面,兆佳氏挺着大肚子进来:爷,廉郡王府差人送信来,您看看……第三百二十六章 心知肚明第三百二十六章 心知肚明胤祥收到的,是胤禩临行前的亲笔信,言辞恳切,告诉他说,皇阿玛要他抄书,实际上是为了给他机会重新出仕,而他也一定会有重获窿宠的机会,并且告诉他,自己这一去东北,不是去三五个月,可能一去就要有一两年,如今江南时局不稳,四哥光有江南的工业是不够的。

他希望十三能够重拾信心,为自己重回兵部做好准备。

另外,最重要的一点,胤禩拜托他两件事。

第一,十七弟羸弱,希望胤祥能够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多多照拂一二。

第二,十八弟年幼,不懂官场规矩,又才出仕不久,如果十三弟能重新出山,还请带只眼睛帮忙照看。

总之,胤禩把胤祥当作唯一能托付的人一般真情实意地把自己的两个幼弟交给十三照顾,把十三看得热泪盈眶,八哥就是这样的人,不管自己的境况好不好,心里总是惦记着自己的弟弟们。

他也知道,虽然十哥去了西藏,京城里能帮上八哥忙的人,还是很多的,五哥七哥九哥十六弟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拜托了我呢?再一想,又叹气了,八哥这是担心,四哥在江南会和九哥闹僵,怕到时候那些个小的变成一根绳上的蚂蚱,全被四哥提溜出来。

到时候,能在四哥身边,说的上话的,还真只有自己了。

可是八哥啊,你怎么就只顾着担心人家,从来不操心自己呢?十三叹着气,看着面前厚厚的一幢书稿,默念了一句:你放心吧,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真能重回兵部,我一定竭尽所能,照拂十七和十八弟。

随手叫来人,就把书稿送进养心殿了。

十三爷想通了,再自怨自艾也没有用,是时候向皇阿玛展示一下自己的学习成果了。

另外,赶紧派人去打听,十七爷究竟是什么病症,有什么民间药方,并且亲自登门去看望十七。

事情传到养心殿,老爷子半眯着眼,似睡非睡的:这事儿还真邪行了,十三这小子,怎么就开窍了,怎么想起来去关心胤礼了?难道说老八家的《战国策》真的就把这小子的迷糊脑子抄机灵了?老爷子不动声色,继续在养心殿歇着,年纪大了,折腾不动了,想出去走走,也力不从心了,要不然这个时候,焉能在紫禁城里躺着?大家都不急,都在观望,储秀宫的良妃急得不行,她可是听说了,胤禩被送去了盛京,采萱在家吃斋念佛,小儿子走了大儿子的老路,刚出道,只是个小小笔帖士,和大众期望值相去甚远,后,宫的女人们最会闻风而动,前些日子还为固伦儆恪公主热闹非凡的储秀宫一下子又冷清了。

良妃按捺不住,一道懿旨去往廉郡王府,把敏芝叫过来说话。

敏芝知道良妃又担心了,不能不进宫去安慰她两句,但实际上,这个时候,她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进宫。

万一被康熙逮着问这问那,露了馅儿怎么办?泄露密旨内容是死罪,这一条之前康熙就治过她的罪的。

但是没办法,额娘传召,不能不去。

于是敏芝就带着弘旺和弘晢双胞胎进宫来给良妃请安,此时距离胤禩出京,已有一月有余了。

良妃问了好些话,叹了好大的气,敏芝好不容易把她给哄住了,那边就传来旨意,说是康熙召见。

敏芝脸一垮,恨不能抽自己的乌鸦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到了养心殿门口,却听说康熙睡得正熟,让她在外面等着。

敏芝本来很忐忑,可是等啊等,等得腿都沾酸了,康熙还没醒,敏芝怨念了。

这老爷子,自己在暖阁里舒舒服服地睡着,却把自己撂外头站着。

这京城的早春可冷,自己的肩上,旧伤还在痛着,真是会折磨人。

怨念了一会儿,康熙终于传见她了,不过,她一早进宫,这会儿已经磨蹭到晌午,午膳时间了。

老老实实地进去,给康熙见礼请安。

老爷子眼皮子都不带抬一下的:是他告诉你,不去盛京下江南的?敏芝跪在地上,因为肩伤的关系,双手一直笼着:回皇阿玛的话,爷是怕臣媳不明就里地乱担心,才告诉我他要下江南的。

他还说,他要去金陵的灵谷寺。

康熙叹了一声:他还真什么事情都和你说,那你说说,他这趟差事算是轻松啊,还是万难啊?回皇阿玛的话,臣媳自是希望这差事既简单又轻松,这样,爷就能早些回来了。

敏芝低声说。

哼康熙根本不信他的:朕不只是让胤禩去了江南,胤禛和十五也去了,你猜猜他们三个要是碰了头,江南这台戏会不会越长越热闹?回皇阿玛的话,自然是人多热闹些,但是皇阿玛给我们爷的是密旨,外头都道我们爷是去盛京了,怎么可能在江南公开露面呢?所以,这最要紧的差事,还是四哥和十五弟盯着。

我们爷,只是去江南替皇阿玛办差,说破天了也只是家事,四哥和十五弟顶着钦差大人的明衔,办的是才是国事,不能比。

我们爷一定会领会您的指示精神的。

你这是在埋怨朕,你觉得,朕厚此薄彼了?康熙半眯着眼斜靠在软塌上。

敏芝直着身子跪着,头低低的:媳妇不敢,媳妇从未有此想法,请皇阿玛明鉴。

康熙叹了一口气:朕把弘旺和弘晢送回来,你也没好好教他们,弘晢的脾气还是那般倔强,朕真替他担心。

敏芝皱着眉,辨不出康熙忽然转换话题的味道,只好沉默不语。

康熙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起吧,赐座。

一边内侍搬来绣墩,扶着敏芝坐到椅子里,康熙这才道:你说的不错,朕要胤禩去办的,的确是家事,可这家事也就是国事,你想好怎么帮他了吗?回皇上的话,媳妇一介妇人,替我们爷管好内宅家事,也就算是帮着我们爷了。

敏芝说的很卑微,很客气。

榻上的康熙却慢悠悠地说了一句:吴书来,把十三爷送来的手稿,拿给郭络罗氏。

吴书来立刻就把一沓子纸,递到敏芝面前,敏芝拿在手里,疑惑地看着康熙:皇阿玛,这是……今儿个,十三递了这些东西上来,我原想着,他该再抄一段时日。

谁知这么快就递上来了,你看看,他算是读懂了吗?康熙依然半真半假。

敏芝却头大了,老爷子究竟想什么呢?怎么又扯上十三了:回皇阿玛的话,十三弟经过多年的悔过,想必早已懂了皇阿玛的意思了。

是他懂,还是胤禩懂?是胤禩懂还是你懂啊?十三一大清早的,去了十七府上,是你的主意还是胤禩的主意啊?康熙问了半天,才问到点子上。

敏芝心里一松,脸上一时间没绷住,露出了无奈的表情:皇阿玛,您说的是十三弟收到我们爷的信的事儿吧?媳妇跟您说实话,那信,媳妇的确是看过的,我们爷唯恐此去江南之后,京里的十七弟和十八弟无人照拂,才转而去拜托十三弟的。

你真是这么想的?康熙一个斜眼给她。

敏芝故意拿手绢掩住口,咳了两声:我们爷也是无奈,原本这事儿是要托给九弟和十六弟,他出门前还在惋惜,十七弟身子孱弱,弟妹多次去敦郡王府做客,总是愁眉苦脸的。

偏生这个时候,我们爷去了江南,庄子上里里外外的事情都压在九弟身上,这些天,媳妇的身体总是不利索,十六弟修《康熙字典》已经到了成书的关键阶段。

没有办法,才把这事儿托给了十三弟,原是媳妇的不是,这种事,还劳烦爷惦记着。

康熙默然:这么说,十三是经人授意才想到去十七府上探望,若是平时……哎,算了,这样也好,多几个明白人,朕也不至于操那么多的心。

你退下吧,身体不好,就在家好好养着敏芝躬身领命,退出养心殿回家。

到家没多久,内务府的赏赐就来了,老康赏了一堆的珍贵药材到府上。

并且赏了太医给弘晏检查身体。

明令敏芝和孩子们在家休养。

这么一来,廉郡王府闭门谢客算是奉了皇上的圣旨,敏芝在家养身体,却不知道,一件她意想不到的突发事件,又把她从暗处推到了明处。

而她根本不知道,这只是一条炸弹引线,这背后藏着一个巨大的地雷。

三月头上,胤祥降职录用,回兵部。

官衔和胤衸一般大。

这不算什么,总算是回到了原来的老部门,十四不在,他作为皇子,又和老同事们一起,官衔什么的都无关紧要,胤祥老实了许多,认认真真地做他的分内事,并没有急于收回失地的样子,平日里依旧继续关心十七和十八,和他们走的很近。

康熙继续观察,没做任何表示,敏芝也觉得事情就这样平静的发展下去了。

没想到,老天爷就是看不得她过平静日子,这一天,胤禟不请自来,着急慌忙地叫嚷着:快,快去请八嫂,大,大事不好,北边儿……出……出事了第三百二十七章 试深浅第三百二十七章 试深浅四月初,俄国沙皇传来国书,说是要组团来大清国做访问,交涉一下两国边境的纷争,还说鉴于贵国故意造成边境局势紧张的事实,两国的边境线要重议。

国书已经到了康熙手上,老爷子大怒,下令六部并军机处第二天太和殿议事。

胤禟得了这个消息,就跟掐了头的苍蝇一样,紧赶慢赶地过来找敏芝讨主意了。

谁都知道,自从《尼布楚条约》签订以后,两国就再也没有就边境问题起过纷争。

这次突然递交国书,一定是与大部队在松花江拉练有关。

眼下八哥也在东北,万一出了什么事,八哥的生命安全,不就没保障了嘛敏芝听见说赡郡王在厅上,急着要见自己,叹了一口气,胤禟和胤俄这两个,都是遇事就三极跳的人,她这会儿正在书房里看信,算算日子,胤禩到江南应该有些时日了,传信是不能的,这次三人身上都没有带信鸽,为的就是把保密工作做到最严格,所以敏芝只能靠算日子来确定胤禩是不是已经到了目的地,有没有见到曹公子。

然而,这种猜测终是没结果的,摇摇头,把脑中的杂念摈弃,随手翻阅昨天送来的,柯安的训练报告,正看着胤禟就来了。

敏芝想了想吩咐道:把世子请来,让他招待一下赡郡王。

说着继续看报告。

外面的胤禟愣了,嫂子不出来,大侄子出来了,这算怎么回事儿?再一想,一拍脑子,意识到自己莽撞了,今时不同往日。

以前,八哥府里,除了八哥,嫂子最大。

可现在不一样了,弘旺封了世子,八哥不在他就是府里做主的男人。

可是,胤禟上下打量弘旺,这事儿大侄子要是知道了,还不定慌成什么样了。

弘旺见九叔目光犹豫,欲言又止。

先是躬身一礼,然后道:九叔到来,是不是有阿玛的消息?胤禟心里咯噔一下:大侄子,叔这次来,是得了一个了不得的消息,你出来了也好,赶紧给你额娘回个话,就说俄国沙皇陛下向我们递交国书,说要派使团来重新讨论边境问题。

弘旺眨了眨眼,并没有像胤禟想的那样吃惊或者迷惘,只是平静地点点头:小侄记下了,稍候就去禀明母亲。

胤禟小惊讶了一下:你记住了么?回九叔的话,小侄记住了,小侄给您重复一遍:俄国沙皇递了国书,想要派个代表团来与我皇爷爷重新商讨两国边境的问题。

胤禟面露笑容:对对对,就是这几句话,你去给嫂子说,让他回个话给我,我就在这儿等着。

弘旺点点头:小侄明白了,小侄这就进去禀明母亲,请九叔少待。

来人,请陆公公出来侍奉着。

胤禟又是一惊,八哥此去盛京,居然把贴身总管陆九留下了,看来他是早就知道,京里就要不太平了。

坐下来,刚端起茶碗,又放下:没想到,这转眼之间,弘旺也长大了,刚才他浑身上下透着的那股子沉稳劲儿,还真让人刮目相看。

一点都不像别人家的孩子,听到说拜托他点儿事儿,就忙着显摆。

到底实在养心殿长大,皇阿玛亲手调教的。

弘旺是这样,却不知这老爷子最喜欢的,捧在心尖儿上的弘晢,又是什么样?八哥家的这对双胞胎兄弟,都不寻常啊胤禟在外面等着,弘旺到了书房门口。

敏芝正在写字,听弘旺这么一说,就把笔搁下了:你九叔就说了这些?回额娘的话,儿子是原模原样给您学回来的,九叔是这么说的。

敏芝乐了:还真想什么就来什么了,你去回话,就说我知道了,但这是国家大事,且听皇阿玛和众位大臣的。

王爷去盛京是去扫墓,与兵事无涉,还请九爷放心。

弘旺点头:儿子记下了,儿子这就去回话。

敏芝再一想:你跟他说,就说是我说的,从俄国走官道入境,怎么着也要到,明年这时候才能到京城,一年的时间,足够皇阿玛想对策了。

是,额娘,那儿子去了。

弘旺刚想走,敏芝深吸一口气:你在九叔面前学着乖,在额娘面前也学着?你就按你的理解去说吧。

送走了九叔,把晢儿和晏儿都叫到书房来,额娘有话对你们说。

弘旺垂下眼睑:儿子记住了。

看弘旺出了书房门,敏芝单手扶额:对着秋菊说:你看看我这两个儿子,好好的小孩子未及弱冠,一个暮气沉沉,一个倔头犟脑,好不容易有个性格好的,随身还得带着药罐子。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大半辈子,就得了三个这样的宝贝,教也教不好,劝也劝不动。

秋菊躬身:主子,您多虑了,奴婢看来,三位阿哥都是好的,这俗话说,龙生九子还各有脾气呢,王爷是龙子,三位阿哥是龙孙,自然是要比寻常人家的孩子,持重一些的。

我到还真希望他们就跟寻常人家的孩子一样,有一段无忧无虑的童年,可是哪儿能啊哎,不说这些了,你把笔墨给四儿送去,蔡氏除了谢赏,还说什么了没?敏芝随意一问。

侧福晋还是那句话,希望您能同意让四阿哥和三个哥哥一起学习。

秋菊如是说。

敏芝皱眉:小四还不满五岁,蔡氏未免太心急了些,这样吧,改明儿请安日,我考考他三字经。

正说着,外面弘旺带着两个弟弟到了门口了。

敏芝定了定神:进来吧。

三个孩子鱼贯而入,弘旺先过来回话:额娘,儿子已经安您的吩咐送走了九叔。

嗯,你们三个都过来,额娘考考你们的功课。

敏芝把桌上的东西理了一理。

把那张涂鸦得一塌糊涂的清朝版图拿出来铺着:你们还记得这图么?三人一看,是小时候看见过的地图,纷纷点头。

敏芝指着地图,面对这弘晢,问的却是两个人:旺儿,晢儿,你们在养心殿,可曾看见皇阿玛他老人家看过地图啊?这个时候,弘旺沉默了,低头不语。

弘晢看了一眼哥哥,抬头说:没有,儿子们在皇玛法身边,从没见皇阿玛看过地图。

皇阿玛他从来不看图,是因为整个大清国,都在他的心里,只要他念头一动,就知道哪里是哪里。

咱们,还得老老实实地去认,认这图上的每一个地名。

比如,这里就是松花江,而这里,就是沙俄的国土了。

三个孩子看着,弘晢和弘晏都不知道额娘为什么突然把他们叫到书房里认地图。

敏芝看着依然沉默的弘旺,深吸一口气:旺儿,你把九叔刚才递来的消息再说一遍。

弘旺抬头:是,额娘……等到弘旺说完,三个孩子三种表情,弘晏是眉头深锁,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弘旺却是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地图看,那摸样,仿佛是想把地图烧出洞来。

弘晢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敏芝首先问的就是弘晢:晢儿觉着你九叔叔为什么心急火燎地赶着把这消息告诉我?回额娘的话,因为阿玛在盛京,九叔觉着东北即将不太平,担心阿玛所以才来递消息。

弘晢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敏芝点点头:是这么个理儿,那你觉得,这事儿真会影响到你阿玛么?回额娘的话,儿子觉着九叔是多虑了。

儿子听皇阿玛说过,盛京是咱们大清国的龙乃所在根基所在,万邪不侵的。

嗯,有道理。

敏芝点点头,很欣慰,这孩子有什么说什么才是正常的,平时问他点儿自己的事儿,他都三缄其口,现在问他这些个事儿,他倒是对答如流,说明还有调教的希望。

旺儿,你觉着呢?敏芝把问题抛给弘旺。

弘旺躬身:儿子与二弟意见一致。

就没有补充?敏芝加问了一句。

没有了弘旺又把头低下去了。

敏芝心里翻了一个白眼:晏儿,你;来说弘晏站得最远,听到母亲问话才挪过来看图:回额娘的话,两个相邻的国家在边界问题上有摩擦,这种事情自古就有,只是这个俄国亲自派使节团,要到京城来商讨边界问题,定是另有所图,只是,这与阿玛是无涉的。

晏儿说得不错,你们九叔一方面是心里惦记着你们阿玛,所以抓在篮里都是菜,这就来报信儿了,另一方面嘛,他还是惦记着他的钱袋子,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没变啊只是不知道上回吃了一次亏的皇阿玛,这回还会心软么?说完忽然发现,弘旺还一眨不眨地盯着地图看,敏芝笑了一下:旺儿,柯安的兵在这里。

敏芝拿笔杆在地图上点了点:边境线却在这里,你是不是在想,沙俄的反应也太快,太夸张了?弘旺退后一步,脸红了:儿子……儿子是想,这松花江沿岸是咱们的东珠养殖基地,素来就有官兵驻扎看守,有训练也是正常的,儿子……儿子想不明白。

敏芝学着胤禩拿笔在他脑瓜子上敲了一下:你明不明白都不要紧,你小脑袋里想的,皇阿玛一闭眼一睁眼就能想着,他明白了就成。

行了,你们回吧。

对了,旺儿,从明儿起,你们三个带着钱翊一起上课,记着不许差遣人家。

看弘晏的脸上露出笑容,敏芝也笑了:行了,出去吧第三百二十八章 查访曹颙第三百二十八章 查访曹颙敏芝在家偷笑,这下;老爷子有事情忙了,沙俄使团,好玩,这要是大清有报纸,那绝对是头版头条啊她是越想越乐呵,弘旺到底是个小孩子,学人家装深沉,到底还是不到家,三句两句就把他的想法给套了出来。

老爷子的宝贝可以说是弘晢,因为这孩子倔强,但是也很爽气,由着性子来,顺气儿的时候他是很好说话,很乖的孩子。

只是,这皇家的孩子,不能只带着一张脸过日子。

他爹这么多年的皇子当下来,别的经验没有。

面具的经验,那是炉火纯青、在看咱们未来的雍正,眼下的雍亲王四爷那表面功夫深得去了。

想到了胤禩,眉毛又皱起来了,自己拿着密旨,往江南一跑,把这边的烂摊子都扔给我,虽说他的一封亲笔信,就把胤祥提溜出来了,可是那些都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的,说实话,他们都没指望十三能把胤礼治好或者能把胤衸保护得滴水不漏。

这封信和之前的那些个小恩小惠一样,只不过是进一步拉近十三与自己关系的一种手段,恩惠要有,不轻不重的小事拜托给他,让他记着恩的同时也没心理负担,这欠人恩情,是个麻烦,要送人情给人家,还要还要顾着人家的骄傲自尊。

才是真麻烦敏芝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再次诅咒康熙,什么时候都不忘差遣胤禩,这次,指不定有是什么大黑锅扔给他,投生皇家,人都羡慕,可是摊上这么个皇帝老爹,才是杯具,儿子不坑爹,那是孝子,老子不坑儿子,难道就当不成千古一帝了?原想越怨念的敏芝一拍桌子站起来,心烦地往外走,迎面来了府里的大夫,敏芝再次扶额:怎么样?佟氏的身体?回福晋的话,侧福晋的身子前些年用药太过频繁,现下已经掏空了本源,恐怕是难医治了。

敏芝闭眼:她不会是快……大夫慌忙摇手:不不不,侧福晋的身子只是虚弱,虚弱而已,只怕今后都要卧床静养了。

敏芝松了口气,心想只要死不了就没事。

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养到她烟气就行了。

就在敏芝为家事头疼,康熙为沙俄皇帝的动机而怒火中烧的时候,胤禩在江宁也是一头雾水。

花开两朵个表一支,敏芝在接受康熙盘问的时候,胤禩已经进入了安徽地界,安徽什么最有名?自然是徽商,遍布两江三省的徽州商人不但盘活了两江的商贸,更重要的是,他们是盐商的主要组成部分。

胤禩这还是第一次到徽州,看着青砖白墙烟水迷蒙,一路走来牌坊林立,与北方不同的是,这里的街道上鲜有女子行路,即便是上了年纪的老妈子都是低头含胸,步履匆匆。

胤禩在茶楼与茶博士的闲聊中意外得知了一个让他的眼皮子直跳的事儿。

安徽今年的地丁税,茶叶税,等主流项目涨价了两倍,外加各种新增名目的赋税,导致安徽的物价飞涨物议沸腾。

这个情况还不止是在安徽有,江浙两地各大主要城市都有这种现象,现在还没到汛期,等到长江水涨起来,江南闹水灾的时候,老百姓的日子还要凄惨。

现在,连路上摇着拨浪鼓的小童都知道堤坝不靠谱,发大水的时候要跟着爹娘逃命。

胤禩心里冷笑,要不说张伯行金贵呢,这两江大染缸,不知道淘黑了多少官员,几乎没有见了白花花地银子不动心的,四哥想着肃清,非得出乱子不可,他只需在暗处看这就是了。

地方官不断加税,上缴朝庭的却连年递减,这贪墨的银子都到哪里去了?四哥这次的对手够让人头疼的,可是这队友么……胤禩想起静默怯懦的十五弟,苦笑着摇头。

老爷子让我上灵谷寺,看来,这位江宁的前任织造,是为关键先生了。

三月中旬的时候,胤禩一行人就已经到达江宁,直奔灵谷寺。

可是头天去的时候,一百多号人里面,愣是没看出谁才是曹大公子,康熙信上也没说他的法号是什么,只说他在这里出家。

要他查访,却要费一番功夫。

胤禩捐了些银子,以居士身份在灵谷寺住了下来,可是几天下来,跟他们一起早课晚课的,也没有见到曹公子,甚至连面貌想象的也没有。

胤禩就觉得奇怪了,老爷子信上写得清清楚楚,这人就在灵谷寺出家,怎么会来了好几天了,连影子都没见着呢?胤禩白天就以游客的身份在南京城里闲逛,茶楼酒肆商铺等处都有他的足迹,晚上就在灵谷寺歇脚,装得很像一个专业旅游的。

又是几天后,连寺里的小沙弥见了他都会客客气气地早晚问候了。

就连寺里的方丈大师都时不常的请他到禅房喝喝茶下下棋什么的。

这天,老方丈又请胤禩去喝茶,胤禩进去的时候,方丈正在读经,见他来了,**也没合上,就来打招呼。

胤禩走近几步还礼,目光落在经书上,发现这字,竟是黄庭坚的行体。

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不为别的,这字体,是康熙老爷子惯用的字体,也是他最喜欢的一种字体,自家儿子在养心殿的时候,学的就是黄庭坚的行体。

胤禩看了几眼,忍不住赞叹,这经书上的字真是一笔好字,没有童子功,是练不出这笔字的。

于是就赞了一句:没想到方丈大师竟也精研书法。

方丈笑笑:这**并非老衲所抄,而是寺里弟子所抄。

胤禩当下就奇了:没想到,贵寺还有这等能人谁知,方丈听到这句话,非但没高兴,反而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施主有所不知,老衲的说的这个弟子,也是苦命的人啊说着方丈就向他吐起了苦水,说是几年前来了这么一好苦主,来的时候,面黄肌瘦,仿佛饿了十天半个月了,浑身上下脏污不堪,仿佛烂泥地里挖出来的一样,方丈出于好心,把他带进寺里,好医好药好吃的,把他的身体调了过来。

等他好一点儿了,才发现,这个人居然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哑巴也就算了,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寻死。

一群和尚好说歹说,念了十几卷**才把他稳住,他又想着出家当和尚了。

老爷子见他虽然穿的是寺里的僧衣,可是举手投足间一看就是个读书人,而且还是那种家教非常好的读书人,这一定是落了难了,才搞成这样。

这种人,六根未净,只为了一时执念而弃了凡尘出家的,老方丈见得多了。

苦口婆心地劝他,什么困难都是暂时的,会过去的,劝他要想开点,重新起步,别一遇到挫折就想着出家。

谁知这人还是个烈性的,方丈不给他剃度,他自己找了把剪刀,把头发全剪光了。

方丈没有办法,只能让他出家。

知道他是落难的文人,也不让他出来干活,每天只在藏经阁里抄抄经,写写字。

权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了。

胤禩听了原委顿觉豁然开朗,这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么?这藏经阁上的青年比丘,十有八九就是曹顒了。

可是当他提出要见这位书法大师的时候,老方丈却告诉他,这位弟子有个毛病,怕光,怕生人,他自从上了藏经阁就没有下来过,不但从不参加早晚课,也送来不和寺里的任何人交流。

方丈知道他的毛病,只让人给他送饭,却从不惊动他,别人想要见他却是万难了。

胤禩这才知道,为什么当初老爷子亲自下江南都没有找到这位曹大公子,感情是做了钟楼怪人,躲在阴暗角落里不说话也不见人了。

堂堂曹家大公子,落到这幅天地,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为什么曹寅死后一年不到的时间,他就变成这幅模样了?老方丈说了,刚捡到他的时候,他就像是泥洼里的一只癞皮狗一样。

一连几个晚上,胤禩都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对着烛火琢磨这事儿。

自己怎么才能见到这个人,怎么才能从他嘴里问出话来。

而且更重要的是,万一他问出的东西是惊天地泣鬼神闻所未闻。

那问完了之后,这个曹颙又怎么处置呢?他翻来覆去的想,绞尽脑汁地想,迟迟都没有拿定主意该怎么去面对当了哑巴和尚的曹公子。

但是有的人却已经动手了,这个人就是胤禛,他比胤禩早到江宁,胤禩在逛街的时候,他已经带着胤禑一头扎进破庙里了。

两江最大的窟窿,明面儿上的,不用说,一定就是两个织造衙门,但这两个都是皇阿玛的亲信,动不得。

然而,没有他们的帮助,自己又不可能顺利打入两江这个官圈子。

于是,胤禛初来乍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访江宁织造衙门。

结果把现任制造曹叡吓得差点钻到桌子低下去,胤禛就闻出味道不对了,皇阿玛的亲信大臣,又是曹寅的儿子,绝不可能畏己如鼠,这织造府难道与两江流失的税银有关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得查他一查,也不枉费他到江南来走一遭。

第三百二十九章 失踪人口第三百二十九章 失踪人口胤禛在江南的一举一动,牵动着两江一百官员的心,他入江宁织造府的消息,第二天就传了出去,顿时就像是一面平静的湖水里丢了一颗石头,层层的水波蔓延开去,大家都在猜测,冷面王四爷,该不会六亲不认到连皇上的亲信都敢动吧?两个织造府伐窟窿却是是大,但也都是为了接待老爷子几次南巡,加上秘密搜集情报所花的暗钱,见不得光的。

这笔烂账翻开来,和赋税没有关系,和皇上老爷子数次下江南铺张浪费有关系,两江的官员都在偷笑,都说四爷铁面无私,还真是的,这捅树上的马蜂窝,也不看看这树是种在谁家的院子里。

胤禛却不管这些,江宁织造曹寅在江南扎根数十年,早已吃透了这两江三省的关系网。

这张网是时候该利用一下了。

江宁织造曹叡,曹颙的堂弟,自从大哥诈死失踪之后,他继任了江宁织造,天天就对着账本发愁,这些年下来,曹家竟然欠了地方官和乡绅上千万的银子。

这么多银子,砸下来能把他曹叡埋了,这么多银子,就算把他称斤卖了,把他全家都称斤卖了都不够还债的,在衙门里坐着,和那些个肥头大耳的官儿们虚与委蛇,曹叡天天都有想死的心。

心里无比怨恨那个抛弃妻女,杳无音信明知他铁定活着,对外却只能说死了的堂哥。

你挑不起的担子,凭什么就让我挑?偏偏曹颙是家中长子也是独自,曹颙失踪,康熙下旨,从曹寅的兄弟那里把曹叡过继给曹寅,顶了这个倒霉催的差事。

天天担心那帮乡绅恶吏来讨债。

这种情况下还要每天锦衣玉食,在外人面前装阔少,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胤禛和胤禑一来,亮明了身份,曹睿就以为他们是来跟自己算总帐的,当下就七魂去了六魂半。

拱手把织造府的大帐搬了出来,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掏了出来。

听得胤禛火气一阵一阵的,一副要把全世界血祭了的样子。

其实,这个曹叡哪里知道织造府存在的真正意义,可以说,曹寅死后,作为江南两大情报机构的江宁织造,已经失去了功能,曹颙管事儿的那一年半时间,除了上报还款进度和问安之外,已经没有其他东西可以汇报朝廷了。

但是,曹颙知道的毕竟比曹叡多,甚至晚年曹寅缠绵病榻不能动笔的时候,密折都是曹颙代拟的。

这本就是老爷子向自己的皇上主子表示效忠的一种方式,也在暗示主子,想要江宁织造的窟窿不被发现,就只能让曹颙当他的接替人。

只是老爷子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自己的儿子,居然会做出弃官出家的事情。

眼下胤禛到了织造衙门,借用织造衙门的关系网,排摸两江官商勾结偷漏横征税银的证据。

事情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之中。

胤禛的脸越来越黑,十五捧着尚方宝剑在一边看着,都觉得这官场太黑了,这龙子龙孙对上他们,就像小白羊对上大灰狼一样。

如果不是四哥在前面站着,他都想打道回府了。

这边勾心斗角,反腐倡廉,胤禩那边却是一筹莫展。

怀疑曹颙就在楼上呆着,却没有合适的机会上去见他,又担心楼上的人不是曹颙,空欢喜一场。

胤禩在灵谷寺进退两难。

这天,他又带着两个侍卫逛街,太阳下山的时候回转寺庙,却发现庙门口多了一个陌生的糕饼摊子,起先没在意,带着人就进去了。

第二天再出去,又多了一个测字摊子,第三天第四天,这灵谷寺门口陆陆续续多了好多生面孔。

胤禩终于起了疑心,第五天的时候,他让容发故意去碰翻了那个糕饼摊子,结果好几双眼睛一起瞪着容发,凶悍之气外露。

胤禩不动声色地看容发陪着笑脸花银子消灾却把这几个人的样貌在心里细细对比了一番。

都没见过,这是肯定的,这些人来灵谷寺摆摊做生意是假,另有所图是真。

回到禅房,细细思量,胤禩决定快刀斩乱麻,尽快到楼上去探一探。

于是,他向老方丈提出了进藏经阁参观的要求,并出手捐了五千两银子给佛像装金,老方丈这才同意了。

并且亲自陪同他登上藏经阁。

兜了一圈之后,他见到了缩在角落里的曹颙。

曹颙当然是认识八爷的,当场吓得捂着嘴瑟瑟发抖,就差没白眼一翻昏过去了。

胤禩只是看了他一眼,随手抽了一本经书,就随着方丈下了楼,留下曹颙兀自瑟瑟发抖。

确定楼上的怪人就是曹颙,胤禩也不废话。

隔天晚上就在侍卫的帮助下混藏经阁。

曹颙见了他自然是磕头不止,泪流满面,但就是不说话。

胤禩原以为他是装的哑巴,可是再三试探下来发现,这个曹颙是真的哑了。

心里咯噔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皇阿玛甚是惦记你,亲自下江南来寻你不得,才下了死诏,虽然这样,他老人家依然不信你已经死了,这才吩咐我来查访你的下落。

曹颙听了,两行热泪。

提笔写下债台高筑催命符的字样。

胤禩看后叹了一口气:曹家前些年欠内务府的银子,已经查明是前任总管贪污失职,早已一笔勾销了。

如今怎么还债台高筑?曹颙写了一个数字,胤禩一看,眼珠子差点掉出来:怎么会这么多?这,这是怎么欠的?曹颙刚想说什么,门外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胤禩一惊,刚想开口叫人,曹颙忽然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摇了摇手,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递给他,并且推着他示意他快走。

这时,守在门外的容发闯进来:主子,快走吧,来了好些人,藏经阁被包围了,奴才们护着您,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胤禩当机立断:带他一起走曹颙却摇摇头,指指锦囊再指指自己,忽然跪下对胤禩深深地拜了下去。

胤禩想要把他拽起来,却发现他已经用挑灯芯的铁钎自杀了。

胤禩和容发躲在藏经的柜子里,杀手的目标不在他,内室后发现目标人物已经死了,就没做停留迅速退去。

胤禩这才从柜子里出来,听刚才的脚步声,凶手绝对三人以上。

应该就是门口那些陌生的小贩。

看着曹颙的尸体,他有些发狠,到底是谁要曹颙的命,他已经死了,还会对什么人构成威胁呢?不是皇阿玛的人,也绝不可能是四哥的人,四哥要是知道曹颙活着并且就在灵谷寺,一早过来把他带走查问了。

这天底下,到底还有谁想要曹颙的命,敢要曹颙的命?曹颙的尸体就这样留在楼上,胤禩三人乘着夜色离开灵谷寺,找了一家客栈投宿,关好门窗,胤禩打开曹颙给的香囊,发现里面是一张纸和一枚穿着白流苏的钥匙。

打开纸张,曹颙俊秀的字体映入眼帘,这里面的内容还真是闻所未闻:奴才连生顿首,连生自知无能,无法偿还所欠巨债,唯有以命相抵,苏州盘门外十里有白府,其少主名澜,实为吾之幼弟,家父少子也,唯望皇上看在家父面上保全幼弟,皇上所欲知之事,亦全系与他一人身上,请皇上明鉴。

胤禩看完,真是哭笑不得,曹寅什么地方又冒出了一个少子?有少子还用得着过继曹叡继任江宁织造?可是曹颙用生命做交换,交给自己字条……胤禩看着手里的钥匙:苏州白家?这曹寅居然养了一个这么远的外室……第二天,胤禩就启程赶往苏州,而这个时候,灵谷寺命案已经传到了胤禛耳朵里,当下就把他给气炸了,这个人,分明就是失踪报了死亡的曹颙,查追查,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当了和尚,又什么会被人暗杀在藏经阁。

曹颙的死亡,倒给胤禛找到了突破口。

雍亲王到底不是盖的,仅仅用了几天功夫,就已经查明,曹颙在担任江宁织造期间,扬州知府以及几位布政使,包括江苏巡抚都曾频繁造访他的衙门,严刑拷打了几个奴才之后,供出几位大人都曾经威逼曹颙交出什么东西,曹颙被他们逼得惶惶不可终日,有一天,大人在喝了下人端的茶之后,发现自己被下药失声。

更加惶恐不安,后来才消失不见。

一切审讯都是秘密经行,明面儿上,他依然让胤禑在前面和地方官打太极,让大家被胤禑的文弱样子迷惑,自己则在暗地里张网想要把这些官员一网打尽。

时间慢慢挪到了五月,他还想着在皇阿玛出宫避暑之前了结此事,建他一大功。

可是谁知道,就在他准备收网捕鱼的时候,胤禩这里眼看着胜利就在眼前,却扑了一个空,苏州盘门外十里,确实有白家,但只是曾经有,现在已经没有了,一家一档都已经换了新的主人,至于原来白家的少主,几个月前变卖家产,带着书箱和琴囊以及一个小琴童不知去向。

胤禩傻了,这算是哪一出?根据附近邻居的描述,这位白少爷从小跟母亲生活,而他确实就是官宦人家养的外室,每月都有人给他们送生活费,前些年偶尔还能看到有一老一少官家打扮的人来做客。

可是,说得再仔细,这个白少爷他不见了,皇阿玛那边,怎么交代呢?曹颙死了,突然冒出来的弟弟又不见了。

这趟差事算是怎么回事?第三百三十章 公主的谱儿第三百三十章 公主的谱儿胤禛大刀阔斧想着怎么把把那些个贪官污吏全部抓起来咔嚓了,胤禩在纠结怎么给康熙写请罪折子,解释为什么他一到灵谷寺,曹颙就被杀了,为什么曹颙突然冒出一个弟弟,现在又不见了。

京里的敏芝在纠结,老爷子看到俄国要派使节团来,他会怎么应对呢?会不会一生气,把胤禩提溜回来骂一通把他将成奉恩将军(最低的一档爵位)几乎所有人都在烦恼,恨不能把自己头发都给拔光了,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遇到这么糟心的事情。

畅春园里的康熙皇帝却是哼着小曲儿乐乐呵呵的和十八公主聊着天:儆恪啊,今年跟皇阿玛一起去避暑山庄吧,你长这么大,还没去过的吧?十八公主听见问话,放下正剥着的葡萄,那白绢擦了擦手:若皇阿玛愿意让儿臣陪着您,儿臣就陪着您去避暑山庄。

昔年皇玛嬷在的时候,总跟儿臣提起,避暑山庄景致堪称大清园林一绝。

康熙点点头:眼瞅着这就要入夏了,你的那些个哥哥们却还不回来……哎……一边叹气一边张嘴吃下女儿递过来的葡萄肉:还好你是个公主,你若是个阿哥……定也是个出去了就不想回来的。

十八公主低头浅笑了一下:瞧皇阿玛说的,儿臣若是阿哥,定是早早的就被您派出去办差了,弟弟才十七岁就让您指使到衙门里去了,听嫂子说,哥哥十六岁就跟您上战场打仗了。

是啊,胤禩十六岁的时候,朕就让他上了战场,你若是个男孩子……哎,罢了,还是你说吧,你若是个阿哥,最想做什么?十八公主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皇阿玛恕儿臣无罪,儿臣才敢说。

康熙一摆手:你且说来。

儿臣想像唐高祖的平阳公主一样为皇阿玛建功立业。

儆恪公主小小声地说出了自己的梦想。

康熙闻言哈哈大笑:你想做海蚌公主?你可知道你的四姐就是海蚌公主,治理一座城池,井井有条,很受百姓的爱戴,就在十年前朕给了她恪靖的封号。

回皇阿玛的话,四姐姐的事,儿臣是知道的,儿臣也想像四姐姐一样。

不,儿臣想比四姐姐做得更好康熙看着这个外貌酷俏自己的女儿,半天没说话。

十八公主以为自己说的话惹父皇不高兴了,只能闭嘴看着他。

康熙沉默了半天,刚想开口说话。

吴书来进来在康熙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还真的来了?那就让他在那儿好好呆着吧。

大老远的来,总要先歇歇的。

吴书来出去,十八公主试探着说:皇阿玛有政事,儿臣这就告退了。

康熙立刻开口:你坐着,这外头的事,自有想操心的人操着心,皇阿玛只想和十八好好的聊会儿天。

你刚才说,想替朕建功立业?十八低头:儿臣……儿臣是这样想的。

儆恪啊,皇阿玛并不希望你像你的姐姐们那样。

除了你五姐姐以外,你其他的姐姐都去了草原,去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你是朕钟爱的女儿,朕不希望你像她们一样离开朕,一去不回。

康熙眯着眼平静地说着这些感人肺腑的话。

十八听后却给他跪下了;回皇阿玛的话,我是大清的公主,我的姑姑,姐姐大都远嫁,为大清边疆稳定做着贡献,如果我依仗皇阿玛的喜爱,只享受着固伦公主的尊荣却忘了固伦公主的责任,他日姐姐们回京省亲,或是妹妹们远嫁他乡,我有何面目去见她们呢?康熙闭上眼:起来,傻孩子,你以为和亲只是远离京城,远离家人这么简单么?蒙古草原一望无垠,地广人稀。

虽说一城却也不过数百人口。

况且,你那四姐,你知道么,她的额驸在盛京另有府邸,他们每半年才见一次面。

孩子,你想你的未来是那样的吗?十八愣了一下:四姐……皇阿玛都知道,那为什么不把四姐接回来呢?就因为她是海蚌公主,她安定了一方百姓,她是喀尔喀郡王的嫡妃。

朕就算接她回来了,她也还是要回到她的归化去。

朕不忍心,却不能不认可这个事实。

你现在明白了么?皇阿玛,儿臣明白了,可儿臣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儿臣相信,皇阿玛一定会有办法让儿臣不用面临像四姐姐那样的困扰。

十八讨好地凑上去:皇阿玛您说是不是啊?康熙拿起手里的书,在她头顶上轻拍了一下:这就编排起你皇阿玛来了?前阵子吵着要朕给你寻师傅教你骑射,如今学得如何了?回皇阿玛的话,儿臣已经基本上学会了,这次如果能随皇阿玛去避暑山庄,儿臣就表演给您看十八的兴致高昂,康熙一笑:好啊,到时候木兰围猎,你和你就和那不成器的哥哥比比十八秀眉一拧:弟弟说哥哥的箭法很准的,怎么就不成器了。

康熙打断她:行了,你退下吧,回头让你弟弟进宫教教你下棋才是正事儿。

儆恪公主跪安,康熙立刻吩咐:拟指,即刻送往苏州胤禩处,就说灵谷寺命案朕已知闻,一切皆因尔莽撞行事所致,现命尔即刻前往江宁织造府,与胤禛一起,严查此事真相,务必消弭影响,若再出纰漏……就……就别回来了吧圣旨一下,胤禩又傻了,这算怎么回事儿,自己还没递奏折呢。

老爷子的圣谕就来了,让自己去协助四哥?那边不会认为自己是去争功的才怪。

而且,还说要消弭影响,那就是说这白家少爷和自己手里的钥匙,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了。

老爷子究竟想干什么?四哥在江南已经倒腾得差不多了,还等着他收网的时候两江三省天怒人怨,我在边上看白戏呢你这圣旨下来,说是让消弭影响,这不是让我看不成戏,还得去给他做跑腿的么?胤禩怨念,见到胤禩的胤禛更是咬牙切齿,这个时候他怎么想着来了,让额尔济称病不出,原来不是避祸,而是方便自己顶上来啊老爷子自太子事发后对皇子们完全不信任了。

明着放自己和十五弟来江南,暗地里却把胤禩派来监督,鬼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说不定和自己是前后脚,自己忙得焦头烂额,他在一边看白戏。

因为胤禩的加入,收网的日子又延后了。

京城的康熙却不等了,六月初二就带着大部队开赴避暑山庄。

这一次,因为十八公主随行,康熙特意带上了良妃,却把胤祥和胤禟胤礼都留下了,在十八公主的奏请下,很不幸的,敏芝沾了弘旺和弘晢的光,随着十六福晋婉宁,一起被点了名,当然还有十六家的大阿哥弘普。

敏芝很不情愿地把主屋的事情和小儿子弘晏一起托给嬷嬷。

千叮咛万嘱咐之后,才带着弘旺和弘晢跟着大部队出发。

心里诅咒老爷子怎么老对弘晢念念不忘。

却把老四家的弘历扔在宫里积灰,你不是应该很爱弘历的么,自己怎么偏偏把这段给蝴蝶掉了。

进了避暑山庄,实际上什么大事儿也没有,天天和十六福晋一起喝茶嗑瓜子,偶尔十八公主也会来说话,但现在,敏芝和婉宁见了她,那都是要行礼的。

她们正无聊着,康熙给她们找了事情做。

这天老爷子请大家吃饭,说起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老爷子想热闹,这次把升平署的国戏班都带来了,却把排练的任务交给了敏芝和婉宁,说是一定要有新意。

敏芝无语,这老爷子真是会找事。

不过说到升平署,敏芝还是有一点好奇的,自家的四庆班班主年轻时的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能进升平署,为皇家演戏,这也算是吃皇粮的公务员了。

于是,借着这个机会,敏芝和婉宁观摩了升平署的几台小型演出。

发现除了昆曲还是昆曲,就连群舞都是穿着直筒旗装的宫女在那儿做体操。

实在是太没创意了。

可是,这都是祖宗规矩定死的,不是说改就能该的。

敏芝和婉宁纠结了半天,还是决定从昆曲入手,改剧本,排新戏,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了,群舞什么的,就让流云水袖上吧。

这个也算古典了。

打定了主意,敏芝把升平署管事的找来,吩咐了一番,让他把现在戏班中的台柱子叫来说戏。

几天后,在专门辟出的排练场里。

管事的给两位主子介绍演员。

敏芝一个个看过去,看到一个人的时候停住了,别人都是空身来的,只有这个人,背着琴囊来的。

这个人倒是敬业啊,身不离琴,看上去很专业的样子。

敏芝对婉宁开玩笑说。

婉宁没听懂什么专业不专业直觉地认为嫂子是在夸他,当下附和道:嫂子说好,就叫来问问呗?一边的管事躬身说道:主子有所不知,他是升平署首席琴师的弟子,琴艺是得了真传的,只不过……不过什么?敏芝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背的那个枣红色的布袋上。

回主子的话,他不会说话。

总管躬身回答。

第三百三十一章 欠收拾收费章节(12点)第三百三十一章 欠收拾不会说话?敏芝愣了一下:那能听见么?根据她的经验,聋和哑是伴生的,这人若是不能听不能说岂不是中国的贝多芬了?管事的躬身:回主子的话,他只是不能说话,其他与常人无异。

敏芝点点头:倒是个奇怪的人。

边上的婉宁开口了:你过来,把你的琴拿出来瞧瞧。

敏芝其实也好奇,除了上辈子在电视里,她还没见过男生弹古琴是个什么样子。

来了清朝,棋书画都不缺,唯有琴这一项是个缺门儿。

晗音小时候也没人想到去买架琴来培养她的音乐细胞。

四庆班虽然也有配乐班底却没有古琴,今天看见这个人身上地琴囊,也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其实她不知道,婉宁地丈夫就是一位通晓音律的皇子,他们家就有琴。

她见嫂子对眼前人的琴感兴趣,就替她开口了。

谁知道,眼前的人仿佛没听见说话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婉宁不解看向总管:他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他能听见么?总管汗都下来了,小跑步过去,在琴师耳边说着什么,可看他那摸样,好像还是有听没见。

管事儿的急得跪下了:主子息怒,他,他这是第一次……第一次见各位主子,不懂规矩,请主子宽宏大量。

婉宁生气了:这,这倒是奇了……敏芝一摆手,坐到一边的椅子里:我说魏总管,你升平署有什么规矩,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今天的事儿,就由你这个总管领罚吧。

来人,带下去侍卫进来,魏总管顿时苦逼了: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奴才这就把他撤了,给您找得用的人来敏芝打断他:魏总管,你不冤枉啊还磨蹭什么?带下去就在这时,敏芝看到了琴师眼里的愤怒,瞧那摸样几乎是咬牙切齿了,只见他排众而出,走到了一群跪着瑟瑟发抖的演员前面,伸手解下琴囊,自己盘膝而坐。

正要伸手取琴,敏芝笑了一下:原来你能听见,来人,备琴案,焚香被拖着往外走的总管热泪盈眶,以为自己不用受罚了,可敏芝却不看他。

和婉宁一起坐到了椅子里,内侍奉上茶水。

敏芝悠然开口:皇阿玛想今年的晚宴有新意,我和十六福晋领了差事,你们若是不配合,不想主子高兴……一群演员这个时候抖着声音:奴才/小人不敢,愿凭主子差遣那边,琴师已经站在了琴案前面,听敏芝说这几句,低着头,手都抖了,明显是气得够呛。

如此甚好,今天只是给你们提个醒儿,抖起来,一边儿站着。

等你们的魏总管来了,自会给你们说戏。

敏芝说着瞄了一眼傻站着的琴师:既然是中秋表演,你就试着弹一段和月亮有关的曲子吧,我先听个音儿。

看着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端坐,熏檀洁手而后调音,很快藏进古朴的音色悠扬而已,敏芝满意了,实际她根本没听懂,她要的,就是现在这种意境。

正听着,魏总管颤颤巍巍地进来谢恩了,见两位主子正在听琴,放了一半的心,他也怕这小子不识抬举也被主子拖出去打了。

他可是升平署镇署之宝,国家特级琴师唯一的弟子,老爷子可是蒙圣上钦点的,这回好不容易得了个徒弟,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这要是被打了,回头皇上面前告一状,贵主子们没事儿,倒霉的还是他这个总管。

现在看见那小子乖乖就范,心中稍安,过来给主子请安谢赏。

敏芝示意其他人可以退下了,只留琴师和魏管事两人。

这个时候,琴师的曲子还没弹完,敏芝已经不想听了:行了,就到这儿吧。

这曲子不行,悲悲切切的,回头皇阿玛听了,万一心情不好,你脑袋不保,下去吧琴师默然起身,收拾东西,背起琴囊,也不行礼,大有飘然而去的味道。

敏芝示意婉宁不要动气,开口对挨了板子的魏总管:他什么来头,身上一点儿规矩的痕迹都没有,你们升平署是怎么调教奴才的?魏总管点头哈腰:启禀主子,他叫白澜止,一个月前才来的升平署,是祁师傅介绍来的,说是祁师傅的单传弟子,才出师不久,奴才看他有内务府的引文,就把他安顿下来,跟着一起来的热河,今儿是祁师傅老风湿犯了,不能见驾,才让他顶替,他从没学过规矩,请主子原谅,回头,奴才一定好好调教。

没学过规矩,你就让他来了?这算是我们,要是皇阿玛召见呢?祁师傅的徒弟,内务府的引文,就能保他无碍?敏芝说话毫不客气,现代遇上谱大一点儿的演员,经纪公司什么的还得供着,低头哈腰的伺候着。

可这里清朝,戏子贱籍,哪怕是升平署罩着也是一样,敏芝直觉地认为这个白澜止就是在摆谱,以为自己是什么高人隐士。

要真的是隐士,就不该入升平署,入了升平署还要摆谱,那就是自己找不自在。

魏总管扑通又跪下了:是是是,奴才一时疏忽,奴才有错,请主子责罚婉宁这时给敏芝端了一杯茶水:嫂子,消消气儿,不就是奴才么,不听话,换一个就是了,能有多大事儿?敏芝接过茶碗,这才顺势下坡:就这样吧,但会儿会有人把剧本送到你手上,回去好好琢磨,脑子里的弦儿给我绷紧了,三天后还在这儿排练,要是还有今天这样的事儿……奴才不敢,奴才一定尽心竭力,一定让主子们满意。

魏总管连滚带爬地下去了,敏芝神情一松:哎,婉宁啊,你看这个琴师,像是哑巴么?十六福晋一愣:嫂子的意思是……哎,算了,不提他了,咱们还是研究节目编排要紧,皇阿玛年纪大了,喜欢热闹,可这热闹起来,人多事儿也多,不编排好了,乱哄哄的,不像样子。

嫂子说的是,咱们是得好好合计合计。

总要皇阿玛喜欢才好婉宁附和道。

敏芝一笑:说起音律,十六弟也是个行家,你就好了,还有人商量。

瞧嫂子说的,我们爷一早就被皇阿玛召了去,每日起早晚归的,哪儿有功夫与我讨论什么音律婉宁拧着帕子,一脸的不高兴。

敏芝听了,拽拽她的衣袖:怎么,十六弟忙着办差,冷落了娇妻,我们的十六弟妹这是置气了?婉宁脸一红:我才没有,我怎么敢跟他置气……敏芝嘴角一翘:哟,我们十六福晋也有不敢的事儿,我看,是不舍得吧?原本以为婉宁会羞涩低头,却没想到她神色一暗:我是真的不敢,今时不同往日,我没有嫂子你的好福气,跟他置气,这苦的,还是自己。

敏芝听出味道不对了:怎么,家里进了人了?嫂子,你是对的,等到额娘提了我才想到,却是太迟了。

怎么着,佟母妃安排的人,不好管教?敏芝看她的脸色,小心的问了一句。

也不是不好管教,只是……她是进来做妾的,却因着母妃的关系,这谱摆得比我还大,你说万一她要是得子……所以,所以我刚才见了那琴师,才特别生气。

敏芝叹了一声:婉宁啊,船头撑撑开,眼不见为净,她只要在你面前礼数周到了就行,你要是真的什么都想放在眼皮子底下,那才糟心呢嫂子是过来人,听我一句话,不会错的,无论怎么样,胤禄才是你你最关心的人,其他的,都是萝卜白菜,你身边的嬷嬷,那都是老姜了,有她们操心,你还不乐得轻松?婉宁垮了脸:嫂子,你说的我都懂,可是我……我就是心里不舒服……我一个人的时候,只要想到他在别的女人屋里,我就……就怎么样?就想杀过去把他拽出来?敏芝好笑地看着她:你什么都不能做不是么?慢说进来的是坤翊宫的人,就算是个普通出身,你也什么都不能做。

心里不舒服是正常的。

我记得,皇玛嬷生前和我说过,不要去对比自己付出的和得到的能不能对等,那样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婉宁点点头:我明白……这方面啊,你还是要跟你姑姑,我们的宜母妃学学,皇阿玛那么多嫔妃加上常在答应,多的像天上的星星,可宜母妃这么多年下来,依然圣宠不衰,过得逍遥自在。

你以为,是为什么?这学问啊,深了去了,要好好学学。

婉宁这才展颜:都说八哥是最疼媳妇的,嫂子的日子,比姑母可滋润多了,有什么秘诀么?我小时候都听大表哥说八阿哥在宫里可受欢迎了,嫂子是怎么调停的?赶紧跟我说说,与其学姑母,倒不如嫂子教我两招来的实惠呢第三百三十二章 收拾收费章节(12点)第三百三十二章 收拾敏芝不管魏总管回去怎么的一番鸡飞狗跳,她和婉宁照样琢磨着中秋节的事儿,照样和公主和儿子侄子们聊天喝茶看风景,避暑山庄的景致,就算在里头住上一年半载也不能都看完。

而且,这景致里头,还有她老公的功劳呢她闲着,青溪书屋里,康熙可没闲着,江南的情报源源不断的送进来,他默默看戏,手边,还有胤禄送来的《康熙字典》的初稿。

他其实很忙。

桌上,还叠着胤祉胤祺他们上的请安折子,汇报着今年御稻米的长势喜人,加上天公做美,今年瞧着就是丰收年的样子。

还有西藏的战报,西川那两只蟋蟀斗气,把川陕两地的地方官折腾得够呛,今天这个被罢官了,明天那个被抄家了,这些个两榜进士朝廷命官,全体成了墙头草,那边的风大一点儿,他们就倒向那一边,结果却是两头不讨好。

康熙无奈,康熙郁卒,他本能地想起当年,他年轻的时候,天下第一廉吏于成龙在的时候,只要有他在的地方,那差事一定是干净利落,每一件都干的漂漂亮亮的。

再后来,有了张伯行,也是的,用到哪儿,都能让他这个做皇帝的无比舒心,这才是好官。

可是现在,儿子们斗得战况激烈,为了牵制他们,为了各个击破,他眼看着张伯行陷入张葛纷争中耗光了精力。

眼看着他的儿子被自己的儿子暗杀在驿站,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结果,老大人终于对官场彻底失望,辞官而去。

从此以后,江南一地,就没有消停的日子,十四和四这对亲兄弟把江南官员当成了他们邀功的筹码,都想整死对方,独吞战果,而那些地方官们,在四爷和十四爷之间摇摆不定,根本没有一个实心任事的。

最让康熙痛心疾首的是,自己的老师,高士奇。

当年号称铁骨铮铮的一代名士,居然也被这股漩涡卷了进去。

最早的时候,他加入明珠党,弹劾索额图,我给他面子,不计较他身不在其位还妄议朝政,千叟宴的时候,还想着请他来聚聚。

可是现在,他居然变本加厉,接受了胤禛的马屁,利用自己的名声,替胤禛在江苏公开和十四的人打擂台,搅得江南乱成了一锅粥。

去年江南大水,江苏一地,堤坝馈塌无数,你十年前苏阳大水还要厉害,民不聊生,朝廷硬是从西北的军饷中挪了三百万两到江苏,勒令修堤,可是,密报上来的结果,这笔银子成了四和十四两大阵营互相争夺踩踏的导火线。

一分一厘都没有用到修堤上去。

老爷子气闷,所以才会把胤禛派出去,让他亲眼看看,自己的人在江南都做了什么?当年斗胤礽的时候,那个大义灭亲见神杀神的狠劲儿,用在自己人身上,他能下得去手么?结果,老爷子失望了,他去了江南,不找自己的问题,反而盯上了江宁织造,曹叡只是个孩子,他存在的所有意义是为曹家还债。

可是胤禛盯上了他,导致十四的人急了,怕胤禛问出曹颙没死的秘密,害曹颙死于非命。

还好老爷子棋快一招,找人到苏州,一番鬼话把曹家仅剩的根苗骗到了京城,要不然,等着胤禩想清楚了关节找过去,小白早就死于非命了。

老爷子越想越窝火,越想越无奈,年纪大了,管不动了,只能靠互相制衡的办法来维稳,可惜胤禩虽然比以前稳重可靠了,但是在大事情面前,还是犹豫不决缩手缩脚的,他身上,要是能有一点儿老四和十四的杀伐果决,他也不至于费那么多的功夫。

原以为,经过五台山的那场刺杀,他身上的血性被激发出来的了,转了性子,却没曾想,他的狠劲儿只用在保护老婆上,说到低,还是个儿女情长的,格局太小了老爷子琢磨着江南的事儿,手里拿着《康熙字典》的样稿。

眉头深锁。

恰在这个时候,吴书来从隔间里闪出来:主子,刚才得到的消息,廉郡王妃把升平署的魏总管打了,还把那个人申斥了一番。

哦?有这种事?你给我仔细说说……康熙一听,来了精神。

吴书来就把发生在排练厅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康熙做了汇报。

康熙听后不怒反笑:呵呵,郭络罗氏居然有这能耐,曹寅的这个儿子藏得可好,母亲又是秦淮名ji,这性子里的傲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收拾的了的,这到让我意外了,你说,她怀疑他是不是真哑?回主子话,王妃是这么和十六福晋说的。

吴书来躬身回答。

待会儿,给他送杯茶去,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啊康熙叹了一声:你去告诉郭络罗氏,就说朕要亲自去看他们排练嗻,奴才这就去传旨。

对了,儆恪这些天在忙什么?回主子,公主这些天和十八贝勒天天下棋斗气,公主不爱下棋,贝勒爷不爱骑射,这两姐弟……朕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你去告诉儆恪,不爱下棋就换个别的,别在屋里拘着,朕的公主可不是江南那起子闺阁千金。

嗻,主子如此疼爱公主,公主知道了,指不定多高兴呢哎,朕就是想她高兴,朕的女儿不少,可还在身边的,能说说话的,也只有她了。

对了,传旨,将升平署总管魏敏忠革职,着内务府拟定新的人选顶替。

就这么着,敏芝刚打了魏总管,老爷子后脚就把人给撤了,而白澜止也因为一杯茶而坏了嗓子,真的不能开口说话了。

姓白的心里因此更加怨恨皇家,这些敏芝是无从知晓的。

三天后,排练正式开始,敏芝才知道魏总管被撤职了,也没太在意,倒是我们的一级琴师,这脸就跟涂了502胶水一样,乍一看还以为他是四爷家亲戚呢敏芝一见他就不乐意了,这不是说调教了么?怎么还这么心不甘情不愿的,这要是真不愿意,怎么还跟着来了?难道升平署就这么一个拿得出手的宝贝?心里一不乐意,脸上就没了笑容,看着演员们在那里一遍遍地对台词摆身段,错误百出。

敏芝拼命按捺着,婉宁在边上也是一脸的不高兴。

好半天后,敏芝终于忍不住了:停这都是什么呀?你们演的是唐明皇游月宫,这是老戏了,原来就有的,我只不过是加了点儿舞美情节,你们就找不着北了?演员们一听,又跪了一地: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敏芝瞄了一眼不远处的琴师:还有你,你以为这是独奏音乐会呢?你的琴声要和其他乐器配合,配合知道么,琴为百般乐器之首,你的琴声当为引子,引领整个故事情节,而不是像这样……说到这里,她又叹了一声:我怎么忘了,这位是特级琴师呢婉宁连忙补了一句:嫂子别急,这才第一遍,不适应也是正常的。

说完转头对演员包括乐师:你们都给我领点儿神,这可是要在皇阿玛面前演出的,这一遍就算了,第二遍若在这样,等着领罚吧众演员们战战兢兢地领命起身,敏芝哀叹:果然国家班的谱一个比一个大,当初给四庆班排戏的时候,演员们的认真程度,这帮人根本没法比,这才是敬业呢这些个演员,根本没有投入到角色当中去,只在边上搭着花架子而已。

敏芝正头疼,抬眼又看见白澜止,又是一阵烦闷,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一看见这个人,打心眼儿里就觉得他不招人喜欢,看着就别扭。

很快,第二遍排练刚起了个头,敏芝的茶碗一顿:停还是用古筝做引子吧咱们的这把琴,脾气太大了这一句话,把白澜止直接说得站了起来,怒瞪敏芝。

婉宁一下子跳起来:大胆,来人啊,带下去敏芝一摆手:白琴师,你对本王妃有什么不满么?白澜止想说话,张了张嘴却没声音,只好把头撇向一边。

敏芝忽然一笑:我知道你琴艺高超,能把琵琶曲汉宫秋月用七弦琴弹出来。

可那并不表示你就有自傲的本钱,我要的是一台完整的演出,不是你的个人表演,如果你那天选择的是正牌琴谱关山月,我还会考虑一下找一支箫一段独舞来单独排个节目。

可惜,琴为心声,你心里的幽怨,比汉宫女还多,根本不能撑起整个舞台。

这番话,敏芝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她那天就觉得他弹得悲悲切切的,十分得不应景。

后来问了身边的墨霜,才知道这曲子就是著名的琵琶曲汉宫秋月。

顿时汗毛倒竖,一个大男人,上手一曲幽怨琵琶,怎么能不让人浑身不舒服。

今天他又来了,加上魏总管被撤职,敏芝就误会了,认为这个人在升平署有什么背景。

搞不好是个什么世家,魏总管教不了他,被免职了。

心里就有气,主子在这里呢小子摆什么谱,你大还是我大?第三佰三十三章 后台收费章节(12点)第三佰三十三章 后台正说着话,外面吴书来的声音传进来:皇上驾到儆恪公主驾到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喊得跪了下去,敏芝也顾不上埋汰琴师了,和婉宁一起跪下接驾。

康熙带着十八公主进来,扫了一圈在场的人:起吧敏芝和婉宁站起来,让过一边,康熙扶着十八公主的手走到一早就准备好的龙椅里,敏芝和婉宁刚想上前见礼,儆恪公主说话了:这是谁啊?皇阿玛没叫起,你怎么能站起来?敏芝一扶额,不用回头,她就知道又是白澜止。

得,公主大人发话了,你小子等着挨板子吧康熙当然也看见了一群跪着的演员当中,突兀的站着一个人,眯着眼睛细细打量。

心里比较着眼前人和曹寅年轻时的模样,对比下来,是有只有三分相像,有些安心。

还好是像母亲多些,万一和曹颙一样像他爹,以后怎么在满朝文武的眼皮子底下生存。

老爷子盯着白澜止不说话,白澜止一点也没有低头的意思,目光灼灼地看着康熙的脸,敏芝她们都低着头表示尊敬,没看见老爷子和白澜止大眼瞪小眼。

十八公主气了:大胆奴才,居然敢私窥龙颜还不跪下白澜止一愣,轻蔑地一转脸。

康熙抬手:罢了,都起来吧,老八家的……敏芝被点名,上前一步:臣媳在赶紧张罗开始,朕和儆恪在这儿看着。

遵旨第二遍排练开始,白澜止被剥夺了参与权,忙碌走位的人群中,他看起来非常突兀。

然而,让敏芝和婉宁都很奇怪的是,咱们的这位琴师一直看着康熙,老爷子也不介意。

倒是边上的儆恪柳眉倒竖想说什么却被老爷子阻止了。

敏芝心里咯噔一下,这小琴师的来头真不小啊,老爷子居然允许他在自己面前失礼,就他那种吹毛求疵的性格,怎么会如此容忍一个人对他无礼呢?再看白澜止,敏芝有扶额撞墙的冲动,这分明就是有仇嘛,简直就是想扑上去咬一口的眼神,老爷子怎么能这么淡定?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再看边上的十八公主,从气得小脸铁青,到忍不住学他爹一样上下打量这个全场最不和谐的存在。

敏芝幻灭了,白澜止,还真是个特别的人,看老爷子对他那么宽容,饶有兴致地把他当风景看,没准这个人是什么王爷家的什么少爷,和老爷子是亲戚,敏芝这样胡乱猜测着。

很快,一幕戏结束,演员们跪地求点评。

老爷子一摆手:倒是有些意思,只是,他怎么没有参加?敏芝呆了一下,没有吃准老爷子这是开后门呢还是随口一说。

只好上前答到:臣媳觉着筝的音色更适合这出戏,琴音略嫌厚重了。

康熙沉吟了一下,对着白澜止:你的师傅是朕很欣赏的一位大师,你是他的单传弟子,朕可以看在你的师傅面上,原谅你今天的无理,你且坐了,给朕和公主弹上一曲。

敏芝囧:老爷子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可是,让他大跌眼镜的是,白澜止又聋哑齐上阵了,站在那里不动。

这下公主彻底火了,上前几步仗着旗鞋的增高,做出俯视他的样子:皇阿玛说话,你没有听见么?敏芝和婉宁同时闭上眼,完了,被儆恪记恨上,这琴师有得苦吃了。

白澜止不能说话,公主的盛气凌人,对他一点用的都没,他干脆闭起眼不看她。

全场安静,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白澜止,他是不是疯了?皇上在不远处坐着,眼前站的又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固伦公主,他居然敢无视?敏芝觉得这个世界幻灭了,因为偷眼看座上康熙的表情,分明是等看好戏嘛,这究竟是什么回事?那边,儆恪公主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从小到大,谁敢无视她?你,见了皇阿玛和本公主,竟然不行礼,本公主问你话,居然不回,你的规矩呢?本公主问你,你的规矩呢?敏芝感觉儆恪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连忙开口:公主……那个,其实……他不会说话。

儆恪一愣:嫂嫂,你说什么?他……他不会说话?即便是这样,见了主子不行礼,也要受罚那个……公主,其实……他不但是不会说话,偶尔这耳朵……也是听不见的。

敏芝故意放慢语速,想看白澜止什么反应。

结果,不出她所料,这孩子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听见敏芝嘲讽他,猛地睁开眼,倒把儆恪吓了一跳:你这什么眼神……来人……话没说完,令人惊掉下巴的一幕出现了,那白澜止忽然发难,一步跨出,一伸手,敏芝以为他要做什么,谁知他僵在那里不动了,拼命拽自己的袖子,一张脸涨得通红。

儆恪被他突然的一下子吓到了,退后一步却发现他傻站在那里,左手拉着右手的袖子,心里一气,上来扬手就想请他吃耳光,身后康熙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儆恪,过来,陪皇阿玛听琴。

儆恪咬牙:皇阿玛,儿臣才不要听什么琴,这人胆大妄为,对儿臣不敬……好了,过来,坐到皇阿玛身边来,穆生,你可以开始了。

一声穆生,把所有人都吓着了,敏芝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完了完了,老爷子和这姓白的少年真的是关系匪浅,穆生不是表字就是就是乳名,老爷子认识他,还很熟,可这少年分明是和老爷子有仇的,这……站在那儿做焦点的白澜止一听到穆生两个字,也是脸色大变,原本局促而血色上涌的脸,一下子血色褪尽,不可思议地看着康熙。

怎么?朕还请不动你了?朕不想听别的,刚才老八家的说你拿汉宫秋月炫耀琴技,埋汰你小家子气,你弹一首别的,为自己正名把,别辱没了你世家的名声。

这下子,敏芝真的想找个地洞钻下去了,这少年的后台居然是老爷子,他似乎对他的来历家世了如指掌。

几句话就把少年说的几乎要泫然欲泣了。

看老爷子那亲切的模样,敏之和十六福晋对看了一眼,齐齐苦笑。

白澜止走到琴案前端坐,似乎是稳了稳心神才把手放到琴弦上,很快,清脆婉转的琴声倾泻而出,不复幽怨,康熙示意工人赐坐。

敏之和婉宁这才战战兢兢地坐下来。

琴曲悠扬,康熙听得很享受的样子,别人也只能陪着,敏之看十八公主也是一脸不情愿的杨子,心想老爷子怎么就一头热地喜欢这么个缺根筋的文艺青年,实在让人费解。

正琢磨着,那边一曲终了,老爷子意犹未尽的样子:不错,你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曾弹过这曲子,老八家的,就按你刚才说的,编一首《关山月》给他,琴歌倒也新鲜。

朕等着看成果。

敏之傻了:皇阿玛,这《关山月》……朕准了,朕也想知道,李白的关山月谱成曲子是什么样子的。

儆恪,陪皇阿玛回宫吧。

敏之等人恭送圣驾,十八公主看着人群中傻站着的白澜止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才跟着康熙离开。

康熙一走,婉宁急了:嫂子,这算是怎么回事啊?他……还有那个《关山月》,现在怎么办?敏之也是哭笑不得:皇阿玛钦点了他,那就给他编排呗,连皇阿玛都差点使唤不动的大人物,咱们按着圣旨办了,只是这个《关山月》原来不就是琴谱的吗?白澜止自康熙走后就一直魂不守舍,听到敏之的提问下意识地接口:没有,从来没有听说过。

敏之晕了。

又犯了做什么常识性的错误了么,她记得上学的时候,老师还专门放过这个曲子,怎么到了这儿就没了呢?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齐齐摇头表示从未听过《关山月》,敏之被打败了,不过她依然镇定:没有?没有就现谱一个,距离中秋晚宴还有早,时间足够了,白琴师你看呢?老爷子都迁就的人,她也不能不迁就了,不过,她没有等他回答就接着下令了:我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务必把李白的这首诗谱成琴歌,剩下的一个月用来排练。

今天就到这里,回去好好琢磨。

皇阿玛对这次演出很是期待,你们也都见识到了。

都下去吧,下一次排练时间,我会另行通知。

众人领命退下,唯有白澜止兀自神游中,敏之也不看他,和婉宁相携而出。

接下去的几天,敏之每每和十八公主聊天,说起那个琴师,儆恪就咬牙切齿状:不知礼节,不懂规矩,也不知道皇阿玛是哪里瞧对眼了,竟这般纵容他敏之安慰道:公主打小看惯了恭敬守理的内侍宫女,这宫外的原生态你当然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皇阿玛也是惜才,公主试着把规矩什么的放一边,等到中秋演出的时候,单纯欣赏他的表演,这样,就没有那么多的气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豆蔻收费章节(12点)第三百三十四章 豆蔻七月中旬。

《关山月》曲成,八月十五这天晚上,室内舞台布置得美轮美奂。

台下,作为唯一随行的公主,儆恪和康熙同桌,宜妃变成了单独一桌,何常在和其他小主一桌,敏之和十六福建只能坐在距离舞台很远的角落里。

就算是这样,也是老爷子的特别恩典,不然的话她们女眷只能换到偏殿里去用餐。

舞台上,水袖群舞刚落幕,清脆的童声就响了起来。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

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读诗的人是一群未成年皇子,稚嫩的嗓音念着气势磅薄的诗句,引得康熙眼前一亮:老八家的惯会使唤人,竟想得出这样的点子。

儆恪笑道:其实儿臣也想上去念诗和皇阿玛听,可嫂子说,我上去不合适。

康熙拍拍她的手:你在朕身边坐着就好,不用做任何事,朕都高兴。

天地良心,这番话钥匙对着某个儿子讲,那个儿子绝对激动得跪下表示愿意肝脑涂地。

当初老康同志一句话,能把胤俄感动的痛哭流涕。

莫名其妙地被封了郡王,莫名其妙地被扔到了西藏做监军,这一去杳无音讯,老爷子这给一块糖再一棍子揍飞的本事,从来只用在儿子身上,都说皇家重男轻女,其实儿子多到一定数量之后就重女轻男了。

敏之就觉得老爷子把十八宠得上了天,以前太后宠五公主老爷子就没把她远嫁。

现在,看这个事态儆恪就地解决的可能性很大的。

舞台上,皇子们的诗伴随着古筝的琴声慢慢变得高亢,就在诗念完的霎那,低沉的古琴声适时响起,舞台幕布拉开,所有演员清一色穿着黑色镶亮红宽边的三重宽袖曲裾的演出服。

中间略靠前的位置,白澜止人如其名,一身雪白直裾,深蓝色的宽边。

虽然头型有点突兀,但是敏之知道。

比起长袍马褂,他更愿意穿汉服。

而且,为了这趟演出,所有的演出服都是现做的,每个节目的服装都是她和婉宁经过多番考证后的改良品。

尤其这一出,敏之和白澜止的师傅有过一段讨论,究竟是用旗装还是用更传统的汉服,结果,敏芝和老师傅的意见一致,决定使用汉服,因为这毕竟是汉人的文化,虽然李白在现代考证下来是俄罗斯人,然后就有了这十几件深衣。

玄色的是当年跟康熙祭泰山时的款式,白澜止身上穿的这件却是在浩如烟海的古籍中考证出来的,专门在加冠礼上穿的正装。

而白澜止今年刚好满二十,正是弱冠的年纪。

如今,敏芝在远处眺望舞台上,感觉视觉效果还是不错的,心想,老爷子这下应该满意了吧,有背景的演员在哪个年代都惹不起啊康熙和儆恪坐在第一排的正当中,看得最仔细,白澜止的出场明显康熙是很满意的,白澜止的衣服很符合他的气质,而且,经过这几个月避暑山庄的生活,他似乎不像来的时候那么苦大仇深了,转头看看女儿,发现女儿低头看菜,视线始终不放在舞台上,不由得问:儆恪?怎么了?结果发现女儿彻底走神了,康熙抬眼看看台上的人,视线只在自己的双手上,也是完全沉浸其中的模样,在他身后,左边是古筝,右边是洞箫,在后面是月琴扬琴二胡等等,几乎手指上掰得的丝竹乐器都已经搬上了台面,只不过,这两个月的磨合,整段琴曲和身后庞大的交响乐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首《关山月》自从曲成以来,儆恪不知到听了多少遍,自从皇阿玛不知道什么原因对这位白琴师一直惦记着之后,每次他忙政事的时候,她就被作为代表派到排练厅当监工,一开始看到的场景都是白澜止端坐在那里双手放在琴弦上却不弹奏,闭着眼好像睡着了一般。

而他身后,庞大的乐团一遍一遍地演奏这首曲子。

她当然很生气,可是再一想,嫂子说的,这人是个哑巴,而且偶尔耳朵还不灵光,她又按捺了下来,想着无视这个人的存在,偏偏这个人还那么突兀的在自己眼前杵着,嫂子说的没错,在一群循规蹈矩的人中,他就是有办法标新立异,把自己气到。

问题是,这个人有皇阿玛照着,教训不得,而且时间久了,两位嫂子,尤其八嫂,竟也习惯了他的存在,对于他的无礼完全不介意了。

儆恪知道,嫂子为了这首琴曲,是下了十足苦功的,曲子刚谱成的时候,她让自己的奴婢拿了琴谱重复弹给她听。

以至于后来正式排练时,白澜止没有动,嫂子只是闭着眼听听,就能在演员们弹奏出错的时候喊停。

几次以后,那位琴师服气了,终于不再端架子,参与到了整个演奏中,儆恪发现,当他的琴音一响起,其他所有的背景音完全黯淡下去,甚至连衬托都勉强,只要几秒钟,他就能逼得所有其他乐器都停止演奏,变成他自己一个人的独奏。

然后,很自然的,嫂子皱眉,所有人都皱眉,有好几次,嫂子故意弄出点声响将他的琴音想把他的琴音打断,都不能成功,非要她拍了桌子喊停,他才悠悠然地一按琴弦,琴音就此嘎然而止。

每当这个时候,儆恪就想笑,嫂子的脾气她再清楚不过,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眼前这位琴师,连自己都不放在眼里,连皇阿玛都可以等闲视之。

嫂子又该怎么办呢?渐渐地,儆恪从奉旨前来探班,变成了隔三差五自己过来看热闹,到后来还专门带着人送茶点过来慰问,每次头疼地打断琴师,耐着火气告诉他这里该弱下去,那里要更婉转一点的时候,她就感觉很乐呵。

不为别的,就为了看他装出一脸不屑勉强配合的模样,实际却是十分认真的一遍又一遍和别人磨合着。

为了弄清楚皇阿玛为什么对他青眼相加,儆恪亲自拜访了他的老师,供奉级琴师祁师傅,得到的答案却是四个字,天纵奇才。

儆恪有点不屑,就算他真的在琴艺上有非凡的造诣,也不至于傲气到这种程度吧?祁师傅却告诉她,这个人之所以会在琴之一事上有如此天赋,就是因为他有他纯粹的坚持,他不是不知礼数,而是漠不关心,这种漠视别人看起来很不理解,这个人怎么可以不在规则范围内活着,他早该消失或者被周围环境同化,大家都怀疑他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这一切,只有同样醉心于琴的祁师傅能理解,要养成这样的一颗玻璃心。

这孩子从小就要被真空保护起来,他的世界里除了音乐之外没有任何其他杂质。

儆恪有点模模糊糊理解老师傅为什么说起白澜止喜爱之情溢于言表,说到底,是因为他单纯得像张白纸一样,真的是这样的吗?难道皇阿玛喜欢他也是这个原因?皇阿玛明显对他的来历知道得一清二楚,可是以前从没听皇阿玛提起过这个人,难打老师傅说的保护也有皇阿玛的功劳?儆恪开始怀疑白澜止的来历,可是细看他的长相,却找不到任何和皇室人员相像的地方,而且两个月下来,她也认为这个人的不只是不知礼节,而是单纯而固执,他不喜欢的不接受的,就永远改不过来,哪怕是一个变奏不对,可他就是改不过来,有的时候被逼急了,他会突然间起身拂袖而去,留下一屋子人被他弄得不知所措,派内侍跟出去,得到的回复只是白琴师在外头看着盆景发呆。

每当这时候,两位嫂嫂就会无奈苦笑,而她也会觉得越想越好笑,世界上竟有这样人,她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又好气又好笑。

儆恪不自觉地陷入回忆里,脸上的表情变得扑朔迷离,康熙看她这样,心里有些感叹,女儿从来都是对琴棋书画敬谢不敏,这次居然会那么积极地关心一场演出,最关键的是,女儿明显更感兴趣的是这个弹琴的人而非音乐本身,是自己的特殊照顾起作用了?女儿嫉妒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论论如何,看在曹寅的面子上,看在白澜止身上带着天大的机密的面子上,来了京城,他就得一辈子都在皇城根底下生活,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生活了。

如果女儿真是对他起了兴趣,又怎么办?女儿十八岁了,正是容易出事故的年龄,做爹的怎么管?她说她的梦想是去草原做海蚌公主,自己是一万个舍不得,但如果由着她把关注变成了兴趣,这两个孩子明显还有太多的障碍。

该如何是好?老爷子看着台上的少年,陷入忧思中,远处的敏芝不知道,白澜止的出现是一只蝴蝶,他扇一下翅膀,整个世界都为之改变了方向。

第三百三十五章 围场(一)收费章节(12点)第三百三十五章 围场(一)中秋节一过,日子又恢复了无聊的漫长,看着胤禄和婉宁偶尔的出双入对,她开始想念不知道为什么,去了江南就音讯全无的胤禩,正月的时候离开,如今已经大半年过去了,不就是去见一个和尚么,用得着费这许多时间?弘旺和弘晢到了避暑山庄总免不了别老爷子霸占了去,心里惦记着家里的弘晏和江南的丈夫,偏偏这两个人都不在眼前,闲来无事,她就带着秋菊和墨霜在自己住的屋前,支一个画架,涂鸦一番,这天,正想着画什么,婉宁和儆恪带着弘普过来串门,一看院子里的摆设就知道她又在发呆了。

弘普上前给敏芝行礼,敏芝抬眼:公主怎么今儿得空来我这儿了?儆恪过来拉她的手:嫂子,我知道,皇阿玛带走了两个小侄子,哥哥又不在,没人陪你了,所以我和十六嫂嫂就来了,皇阿玛也是,把弘旺和弘晢两个就栓在眼前,连批折子都让他们在边上看着,也不管嫂嫂看不到儿子会寂寞。

我这不挺好的么,虽然没有婉宁过得那么滋润,你现在不抱怨他眼里有别人了?敏芝故意调侃婉宁。

儆恪笑了:嫂嫂这是羡慕嫉妒,我这虽然是第一次随皇阿玛外出,可我却总听额娘和宜母妃说起你和八哥的那些个事儿,这要是放在民间,那什么柳梦梅啊,杜丽娘啊,全部靠边站了,你还用得着羡慕人家的?敏芝好笑地看着她:前些日子一直在排练场,原来真是看戏来着?敏芝没想到,儆恪竟因为这句话脸红了一下:当然,我是奉了皇阿玛的旨意来的,当然是看戏,不看戏我看什么?敏芝刚拿起一块豌豆黄想放进嘴里,一听这话,手愣是停在了半空,狐疑地看向婉宁:我说什么了吗?没有啊?婉宁优雅地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唇边明显的有笑意。

敏芝后知后觉,儆恪不干了:十六嫂嫂你笑什么?没有啊?我笑了吗?八嫂你看见我笑了么?敏芝稀里糊涂:公主这是怎么了?儆恪大有昏过去的架势:八艘,你没看见啊,十六嫂嫂正挤兑我呢婉宁忍着笑作委屈状:我可不敢,谁不知道我们的儆恪公主是皇阿玛的心尖尖,这大清国再也找不出第二位。

只是不知道,未来谁有这个福气成为公主殿下的入幕之宾呢?这下,敏芝终于听出味道了:怎么?十八妹妹有意中人了?这可大不好了,皇阿玛疼你,定不允许你远嫁,你的额驸一定是如今在朝为官的这些个人家里,依我看,皇阿玛如今正为你选着呢,你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犯糊涂啊这一番话,把原先欢快的气氛一扫而空,儆恪的脸色不活络了:嫂嫂说的是,我自然是要听皇阿玛的。

婉宁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思:是啊,圣意才是最重要的。

马虎不得。

皇阿玛这么疼你,一定把最好的留给你,咱们说点别的吧,八嫂,八哥去盛京有大半年了吧,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没有,奉旨出京,总要奉旨才能回京吧。

敏芝叹了一声:去了这么久也不见有只字片语回来……儆恪诧异道:不会吧,连封平安家书都没有?哎,谁知道为什么,兴许他还在跟自己较着劲呢。

敏芝故意长叹了一声:我是不指望他能想得到我,可他居然额不惦记孩子要不,我去问问皇阿玛,什么时候八哥才能回来,这扫墓也没有这么久的。

儆恪积极地揽下了任务,敏芝却接茬:别,千万别惊动皇阿玛,我这儿和你们唠家常,随便瞎说的,他那算是公事,我们在这儿磨嘴皮子,说破天也是私事,这要是让皇阿玛知道我在这儿胡说八道,非治我的罪不可。

另外两个人全部沉默,八嫂在老爷子心中的映像分至今是个负数,皇阿玛要是知道八嫂在这儿抱怨,说不定真的罚她抄书关禁闭去。

哎,行了,说一件高兴的事儿,你们知道吗,皇阿玛准许我参加这次的木兰围猎了皇阿玛说,他老人会把宝弓借给我用呢我想好了,这回一定要给皇阿玛猎一只大猎物回来,给皇阿玛一个惊喜婉宁立刻接过话茬:听听,八嫂你听听,木兰围猎,有公主参加,这该是史无前例了吧,咱们可是连参观都要看皇阿玛的心情。

敏芝笑笑:十六弟和十八弟都不精于此道,这回的头名状元定是我们的十八妹妹了。

婉宁也说:可不是么这回出来的,小的不用说了,上马都困难,别说弯弓搭箭了。

我们爷和十八弟,别的都行,就这项不行,皇阿玛也从来没指望过他们,公主这次根本就没有对手。

十月二十七,康熙把明黄的中军大帐搭到了围场,三层高的点将台上,固伦儆恪公主一身杏黄的骑装站在康熙的边上,一亮相就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她的风头直接把同样是第一次参加围猎的弘旺弘晢两兄弟盖过去了。

一众八旗子弟的眼睛都盯着这位史无前例的公主。

从来没有女眷参加木兰围猎,也从来没见皇上把自己用的宝弓借给别人。

太子也没有这种待遇,可是,大家亲眼看着公主单膝点地,用皇子的礼节从天子手中接过宝弓,顿时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敏芝和十六福晋还有弘普虽然跟着康熙到了围场,却没得到观战的资格,只能留在自己的帐中。

婉宁还好,还有儿子陪着,敏芝却只和墨霜一起在空荡荡的营帐里呆着,由于康熙动用的是军帐,所以一切都要按照军队的规矩来,女眷不能随意出来走动。

帐外有士兵看守,一切都像战时的模样。

敏芝斜靠在睡榻上,手里是早已烂熟于心的《战国策》,一页页的翻着,心却早已飘飞了出去,康熙为什么把她带出来,难道只为了做中秋晚会的导演?除了这件事之外,她好像都是被疏远的那一个。

在避暑山庄的时候,刚开始,弘旺和弘晢还会每天过来请安,陪自己说会儿话,可是没几天就不见人影,宫人过来传话,说世子和二阿哥被皇上留在清溪书屋了,敏芝只能苦笑。

她究竟为什么来?完全不明白。

就像现在,一个人躺在榻上,茫然地看着头顶上的帐篷,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会儿想儿子,一会儿想丈夫,帐中点着安神的沉香,烟气袅袅。

思绪翻涌间,香气吸入肺部,无端引起了一阵咳嗽。

外面墨霜听到声音打帘子进来:福晋,您不舒服?把香熄了吧,忽然有些喘。

敏芝平了平气吩咐道。

墨霜应了一声放下帘子又出去了。

敏芝叹了一声,起身想给自己倒杯水,无奈发现茶壶竟是空的,想了想,自己出门前把秋菊留在家里还真是不智啊,墨霜究竟还是没有秋菊贴心。

哎,我究竟是干嘛来的,敏芝轻声嘀咕了一句,拿起茶壶就往外走。

外面空无一人,敏芝拿着茶壶绕过矮桌的时候,一个不当心踩到了自己的裙摆,整个人与地面亲密接触,茶壶跌在地上碎成了瓷片。

墨霜刚处理好香炉,还没来得及进来就听到里面传出人跌倒和东西碎裂的声音。

心急慌忙闯进去,一看敏芝抵在地上,吓得魂飞魄散:福晋,福晋您怎么跌倒了?啊呀您的手……敏芝从地上站起来,阻止了正想叫太医的墨霜:没事,就是破了一点皮罢了,我们随身的行礼里有剪子和纱布,你取来给我包扎了就好,这里的东西,一会儿在收拾吧。

可是福晋,您流血了。

怎么能随便包扎呢?奴婢看,还是传太医吧。

说着,就把她扶回里间的榻上,愣愣地看着她冲出去找宣太医,看看自己手掌上的小口子,她很想说其实血已经止住了。

没办法,指挥不动丫鬟,只能自立根生,她只能自己打开行李箱,翻找纱布和剪刀,没想到一个人放十个人找,一时半会会儿还真找不出来。

就在敏芝埋首翻找的时候,外面忽然有了大动静,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还没等敏芝反应过来,帘子就被掀起,一个月白的人影凑到她眼前,一把抓住她的手:伤哪儿了?我看看………敏芝一下子傻了,好半天反应过来:你,你回来了?怎么……什么时候回来的?没错,抓住她手的人就是大半年无音讯的胤禩,此刻的他一身便装,风尘仆仆,根本没时间跟她废话,转头就叫太医:还不快给王妃包扎伤口……敏芝觉得今天她的反应就是比别人慢半拍,盯着胤禩看了好半天:哎,不是,你怎么回来了,那什么,怎么会在这里呢?胤禩没好气地一眼瞪过去:我要不回来,你这伤就打算让他自己长好了?敏芝继续傻呆:我……不是,我没事,你怎么悄没声息就来了这里呢?——————————重点推荐书名 容华医路书号 2263813书名:网游之菜鸟很疯狂简介:半NPC玩家的奋斗第三百三十六章 围场(二)收费章节(20点)第三百三十六章 围场(二)胤禩回来了,敏芝如坠梦中,完全不敢相信,消失了大半年的人就这样悄没声息地出现了,直到太医退出去,他坐到她身边,近距离看到他的脸上还沾着一路而来的风沙,这才转过弯来,再次小心翼翼读确认:你回来了?胤禩刚想生气训斥她几句,一听这话气势又没了,伸手握住她没受伤的手:嗯,回来了。

可是,你怎么会到这儿来,回家了么?见到晏儿没有?他好不好?一叠叠的问题问的胤禩心头火起,这次回来是奉了圣旨,他和胤禛胤禑三人直接来的围场,没有回家。

他还有抱怨,老爷子这是唱得哪一出?忙活了大半年累死累活,临了还不让回家见见老婆孩子,还得陪他打猎,老爷子的胃口可真好。

可还没到围场他就听说了,这次围猎和往年大不相同,不但带了女眷,还让十八公主跟着阿哥以及八旗子弟一起狩猎,这要搁以前根本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大家都在猜老爷子是不是年纪大了,所以由着性子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了,把祖宗规矩什么的都泡在脑后了。

胤禩一听女眷和公主,直接把公主忽略掉了,抓着人就问:来得都有哪几家的福晋?侍卫战战兢兢地回答:回王爷的话,王妃和十六福晋以及宜妃娘娘和……哎,王爷……侍卫话还没说完,胤禩就已经跑远了,只留下侍卫跳脚:王爷,皇上还等着您几位去见驾呢身后跟着的胤禛寒着一张脸,圈转马头:走,去见皇阿玛。

可是……可是八哥……胤禑眼见着胤禩打马跑远,一瞬间就只见烟尘飘飞,而他的两个侍卫紧随继后而去,顿时不知所措。

胤禛轻蔑地瞄了一眼:在他的心目中,他的女人远比皇阿玛重要可是,皇阿玛要是降罪怎么办?十五还是很急。

就他那样,十匹马也拉不回来,走吧,别误了时辰,惹皇阿玛不痛快。

就这么着,一路奔波水都还没来得及喝一口,胤禩就一头扎进了敏芝所在的营帐,根本没看见墨霜出去,只看见一地的碎瓷片,心里一紧张,直接就闯进内帐,然后就看见老婆一只手在那儿翻箱倒柜,而另一只手的掌心,分明是一道口子还泛着血红。

胤禩很生气,比在江南遇到糟心的事儿还要生气,奈何这个女人现在愈发柔软了,你说什么重话她都不生气不介意,还一直低头认错。

这不,看到自己回来,人都傻了,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她一个人闷着一定没好好照顾自己,明明是走走路都会跌倒的人,出门却只带了一个丫鬟,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和四哥还有十五弟,是直接从江南赶过来的,没有回家,这不,我还没来得及复旨就过来了,一回来就见你弄伤了手。

胤禩没好气地说。

你怎么能和四哥一起回来,皇阿玛的明旨你是去了盛京……敏芝小惊讶了一下: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我只知道,这次我让皇阿玛给使唤惨了,差点被人拿去填了刀子,还好你训的侍卫有能耐。

敏芝吓了一跳:填刀子?你不是去……话说一半顿住,这里是围场,不比自家书房。

胤禩知道她想问什么,安抚地笑笑:没事儿,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还想说什么,外面侍卫的声音传进来:廉郡王,皇上传召,让您去中军大帐见驾。

胤禩立刻肃容:本王立刻就来。

敏芝担忧地看着他:你回来就该先去见皇阿玛的。

没事儿,皇阿玛若真要治我的罪,这会儿就不派人传召了,你先歇着,一会儿回来我跟你细说。

跟着侍卫到了中军帐,一上来就看见胤禛和胤禑跪在地上,胤禑脸贴着地毯,整个人瑟瑟发抖,胤禛直挺挺地跪着,脸色也是铁青的。

地上散落着这种颜色封面的奏折,以及一个明黄色珐琅彩的茶碗,这个茶碗分了三个部分,底托和盖子以及沾着茶叶沫的空碗解体分家各奔东西。

猩红的地毯上,一摊巨大的黑色印记,胤禩低着头进到帐子里,也不看前面老爷子是躺着坐着还是站着,直接双膝跪地:给皇阿玛请安啪上面飞下来一本奏折,直接敲在他脑门上,胤禩也不多,低眉顺眼做认错状。

康熙的声音带着愠怒:你还记得给朕请安?你的心里还有给朕请安这份心思?你以为朕不知道么,自打你到江南之后,就把朕给你的差事全都抛在了脑后,朕让你干什么去了?朕让你,让去帮着胤禛,去配合他,帮他稳住江南的官场,叫你们替朕,替西北的战士们讨些口粮。

你去干什么了?嗯?你去干什么了?胤禩早已习惯了老爷子这种雷声大雨点也大的问话方式,天知道他又有什么黑锅让自己背。

所以他伏地而拜一言不发,闭着眼权当是补眠。

老爷子见他不回话,顿时声音又提高了几分:你们做了什么,真以为朕不知道么?居然还给朕上了这么厚的请功折子,怎么?胤禩你上街给女人买胭脂水粉,也算是件功劳?胤禛胤禑,这新任的江苏巡抚,还没满任就因公殉职了。

江宁和苏州两个织造府,被你们翻了个底朝天,翻出什么来了?翻出贪污腐败了么?逼得人家堂堂四品朝廷命官悬梁自尽,你们干的好事,这,这都是你们干的好事你们还有脸跟朕请功?朕要你们这些儿子,难道就是给朕添堵的吗?康熙越说越激动,一口气没缓上来,边上宫人慌忙递上茶碗,老爷子一顺手,茶碗直接打翻在地,宫人吓得屁滚尿流赶紧退了出去。

康熙指着地上的折子:你们看,自己去看,这里的每一本折子都在说朕生了三个好儿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康熙夸张地抚着自己的胸口:你们,你们一个个都想着要气死朕,朕让你们去收银子,银子一根毛都没见着,搞得江南物议沸腾,老百姓人心惶惶,好好一个佛家圣地,居然会有无头命案,这就是你们的能耐?都给我滚出去老康越骂越兴起,指着胤禩的鼻子:尤其是是你,整天就想着老婆孩子,没出息的东西,接着回去哄老婆吧,还来见驾做什么?滚滚滚,全都给我滚出去胤禩等三人只能不停地磕头:皇阿玛息怒,儿子知错了,儿子这就回去闭门思过。

说完起身,小碎步退出去。

康熙见三人离开中军帐,叹了一口气,曹颙自杀,曹叡也自杀了,李煦虽不至于想死,但辞官的折子也递上来了。

胤禛借高士奇的手,把江南整顿得差不多了,现在两江的税赋变相握在了胤禛手上。

这个儿子,手段够狠的。

再看胤禩这边,这孩子难道真的一点争的心思都没有么?胤禛都欺负到眼前了,就连隆保也在接了自己的密旨之后投靠了胤禛,他就真一点儿危机感都没有?还是说朕以前欺压他太惨了,他真的绝了争储位的心思?他也不想想,朕把弘旺和弘晢带在身边亲自教养,封了十八做固伦公主,就是变相给他正名呢这些诱惑他就真的无动于衷?朕不相信,坚决不相信有人真能淡定到这种程度心里比对着眼下还在自己眼前蹦达的皇子,十四不行,养不熟的白眼狼。

老四做事赶尽杀绝,这样的皇帝当不长。

可是,这两个都不成,还有谁成呢?康熙的心里再次划过胤禩的名字,终于怒骂出声: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气死朕了胤禩等三人灰头土脸地出来,胤禑已经吓得在差点就要尿裤子了:四哥,皇阿玛这回是真生气了,咱们怎么办啊?胤禛不说话,脸板着,胤禑转而可怜兮兮地望着胤禩:八哥……胤禩苦着脸:四哥,你不会真的上折子请功了吧?皇阿玛那摸样,恨不能把我们几个送到御膳房切吧切吧炖了。

胤禛哼了一声:我怎么可能去请什么功,不过是如实上奏罢了,皇阿玛这么生气,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倒是八弟有没有上什么密折惹怒皇阿玛,我就不知道了。

胤禩脸一垮:我上密折?四哥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我在皇阿玛眼里,是最不争气的皇子,连扫墓都扫不好,成天想着老婆孩子,你又不是没听见,哎……无地自容,无地自容啊我走了,闭门思过,闭门思过胤禩一边长叹着,一边朝自家营帐的方向走去,留下胤禛和胤禑看着他的背影。

回到营帐,墨霜迎了出来:王爷吉祥,福晋已经为您准备了热水,请您沐浴更衣后再用晚膳。

嗯,知道了,你退下吧,这儿不用伺候了。

胤禩打发墨霜走人,自己走进内帐,果然看见老婆站在硕大的木桶边上,桶里蒸腾着水汽,她正在往里面放干花和茶包。

行了,别弄了,手上还绑着纱布呢胤禩走过去,从她手里拿过篮子:在外面,哪儿有这么多讲究。

敏芝笑笑:这些都是安神去疲劳的,这么长时间在外头,虽不至于风餐露宿,但肯定是累的,看你这一身灰的,还不赶紧脱了洗洗。

胤禩点头伸开手任由老婆大人服侍,多少年过去了,他还是只习惯在她面前放松自己,任由她像照顾孩子一样服侍自己,洗漱更衣自己甚至连手指头都不用动一下,全部交给她就行了。

只要她在身边。

什么心事烦恼,全都淡化了。

胤禩正越想越舒服,却忘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外袍解开的时候,里面掉出一件东西,敏芝低头一看,是一只荷包,刚想伸手去捡,胤禩快她一步捡起来,绕过她藏在了枕头底下。

敏芝不解地望着他:这是什么?一个荷包,我瞧着精致,就买下来了。

胤禩随意地说,心里暗骂老爷子,刚才把他叫去,乱骂一通又赶出来了,完全不让他说话,也不让他把东西交出来,现在好了,这东西一直放自己身上算怎么回事儿细心的敏芝当然看到了胤禩脸上的懊恼,但是她什么表示都没有,依然尽心地单手帮他擦背洗头,听他说刚才被老爷子骂了一通,骂他一回来先惦记老婆,然后才是公事。

敏芝笑笑:我算是琢磨出来了,老爷子巴巴的把我带围场来,合着就是给你添罪状来的,我想我为什么来呢成天一个人呆着,儿子不让见,还不让乱走动,原来老爷子一早就算计好了的。

你说你是奉旨随驾避暑的,也就是说六月就出京了?胤禩随口问道:没什么事儿吧?没有,要说事儿,这回十八妹妹出了大风头,中秋晚宴的时候,和皇阿玛同桌用膳,这回围猎,皇阿玛准许她也参加呢现在你来了,有机会看看咱们固伦儆恪公主的威仪。

胤禩听后不置可否的笑了:老爷子打小宠着这两姐弟,你忘了,她刚学会走路,皇阿玛就带她到我们庄子上玩儿,这待遇,哪个公主享受过?就算是五公主,太后再宠,也只是和硕公主,皇阿玛宠儆恪,那是真的没边儿了,带她一起打猎又算什么将来她出嫁,不定多轰动呢你就瞧着吧敏芝顺着他的话头往下说:是啊,如今十八弟和十八妹妹都长大了。

这两人眼看着都到了年纪,偏偏两个都没定亲,也不知道皇阿玛动的是什么心思。

谁知道呢……胤禩舒服地喟叹了一声,人往水桶里沉了下去,只露了一个脑袋你知道么,我在江南这些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暗无天日。

前半段住寺院,茹素,这还算好的。

后半段住衙门,陪着四哥,居然还是茹素……眼瞅着曹家的金碧辉煌啊,山珍海味啊,居然一点都不让沾,整的我现在看见青菜豆腐就想吐。

敏芝知道他这是在吐苦水,笑了一下:没关系,这儿是围场,最不缺的就是肉了,你若真馋,一会儿让他们烤一头乳羊也行,就是不知道皇阿玛让不让你吃……皇阿玛……别提了,他老人家能让我啃一只鹌鹑,我都感激涕淋了。

胤禩换上干净的内衫,坐在椅子里享受老婆给他擦头发。

至于么,皇阿玛虽然生你的气, 还能短了你吃不成?敏芝啐了他一口。

你是没看见,皇阿玛刚才有多生气,把我们埋汰得半文不值不说,还把我们赶了出来,十五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仗,直接就吓傻了。

胤禩好心情地勾起了嘴角。

敏芝叹了一声:十五弟明明不擅长这些,偏偏搅和进来,我瞧着皇阿玛最近对十六弟越发的满意了,《康熙字典》已经完成初稿了,在皇阿玛看来,这才算是万世功业。

可老王爷心里最满意的还是十三弟,皇阿玛也不能不考虑他老人家的心思,如今的铁帽子亲王里,只剩下老庄亲王辈分最长了,他可是大清国的一根老姜啊其实如果皇阿玛钟意十七弟,很简单嘛,只要十七弟有后了,老王爷就没什么说的了。

敏芝一边拿梳子给他梳头,一边说着。

你以为纽钴禄氏不上心么?奈何十七弟的身子……哎,不说这些了,也轮不到咱们操心,用膳吧,泡了一下澡,越发的困了。

果然,吃完晚饭,上床没多久,胤禩就沉沉睡去,敏芝躺在他身边,却是意外地睡不着,他不在时,因为惦记着他而睡不着,可如今他回来了,她还是睡不着。

他去江南办差,明明说是奉了密旨,明面儿上是去了盛京的,怎么又和胤禛一起回来了?还有,刚才从他怀里的荷包,银白的底子,一看就是精致的苏杭面料,只看了一眼,她都能认出,这上面绣的是兰花图案。

分明是女用的东西,怎么到了他的怀里,瞧他的架势,分明是连碰都不让人碰一下的,谁的?这么珍贵?转脸看身边睡着的人,真是累着了,沾枕即眠,这眼睑底下还有阴影呢,这出去了大半年,到底干什么去了?只是去见一个和尚,用得着半年?还是看和尚只是顺便,和胤禛争功才是正事儿,结果回来让老爷子一顿狠批了?闭上眼,数着绵羊,催自己早点睡,冷不丁感到某人虽然睡着了却很自觉地转过来,一只手摸着自己的发丝扣在手里,一只手搭在自己腰上,浅浅的鼻息堪堪在自己的耳边绕着。

就这一下子,敏芝终于露出了笑容,低头缩进被子里,把他的手拿下来抓在自己手里,然后……今晚终于可以睡得着了。

___________________重点推荐书名 《仙诀》作者 蛇发优雅书号 2067941书名《大龄剩仙》作者 维洛溶溶书号 2225553第三百三十七章 围场 (三)收费章节(24点)第三百三十七章 围场 (三)第二天一早,陆九进来叫起,胤禩眼也不睁,一甩手人往里面靠靠,翻山越岭地蹭到了敏芝的枕上,反正即便睡得再迷糊他也知道老婆睡觉从来不用枕头的,一不留神就缩成虾球了。

所以也不怕遇到阻挠。

原以之后就没人进来打扰了,谁想到刚重返梦乡没多久,陆九又近来了:主子,该起了。

这一下,胤禩还迷糊着,敏芝醒了,从被子里钻出来:怎么了?天亮了?陆九在帐子外面,听见是福晋的声音,立刻躬身答道:是的福晋。

敏芝哦了一声,推推睡在自己枕上的男人:醒醒,陆九来叫起了。

胤禩眼都不挣,一把把她的脑袋压下去:还早呢,难得睡个安稳觉,除非圣旨来,不然别叫我,敏芝哑口无言,他说的这是什么梦话,难道在江南都没有安稳觉睡的?外面陆九无奈退出去。

敏芝想着这个人是不是又躲什么躲得耍起无赖来了。

谁知乌鸦这种东西今天应验到了他自己身上,这才没几分钟,陆九又来了,这回是冲进来的:主子,主子,醒醒,皇上召集所有皇子点将台集合呢这一下,敏芝跳起来了:快点起来,皇阿玛召你了。

胤禩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床上起来,敏芝帮他整好内衣,看他还稀里糊涂的,忍不住多了一句嘴:真有这么困么?一会儿在皇阿玛面前站着,可别倒下去了。

正说着,眼前人真的慢慢倒向她,敏芝双手撑住:行了,下人们在外面捧着衣服等着你呢胤禩把头搁在她肩上:好困……敏芝好笑地推推他:你再这样,我叫他们进来了,让他们看堂堂廉郡王三十几岁的人了,还闹觉,快点,洗个冷水脸就没那么困了。

其实呢,胤禩并没有那么困,在江南,夜里睡得不踏实是有的,但还至于夜不能寐,只是昨晚这一觉,睡得太舒服了一点,加上皇阿玛昨天才发过火,今儿就雨过天晴了?一定有问题,在没有理顺思路的时候,胤禩选择了磨蹭。

好像很不情愿地到了外间,陆九递上毛巾,内侍捧上一身戎装,亮银的轻甲加上明黄的腰带,七手八脚地帮他穿上,里面的敏芝转身想回床上再睡回笼觉的,一抬脚就觉得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不就是胤禩昨儿个揣怀里的荷包么?看他宝贝的那个样子,敏芝低头捡起来,里面鼓鼓囊囊硬梆梆的,不知道装了什么。

正犹豫着是放回去还是打开看看的时候,胤禩撩开帘子进来,看见敏芝手里的荷包,脸立刻扳了:你没看过吧?没有,这什么?敏芝把荷包递到他面前。

是什么你不用知道,没看过最好,这玩意儿不知道值多少人头呢胤禩一边说着一边把荷包放进盔甲里藏好:你再睡会儿,没准晚上会有晚宴,到时候又累着。

敏芝茫然地点点头,他刚才说什么,这个荷包值很多人头?难道是自己耳朵没睡醒,所以听错了?点将台上,康熙坐在层层叠叠的明黄仪仗下面,身边站着的是换了一身火红色骑装依然挎着宝弓全副武装的儆恪公主,而其他的皇子们,包括昨天才出现的胤禛胤禩胤禑三人,以及弘旺和弘晢,都只有站在台下的份。

在他们的身后,是装扮成八旗士兵的上三旗侍卫,历代大清皇帝的亲兵,许多官员的资质都在里面当差。

今天,他们穿着代表八旗将士的各色军装背上插着代表各自阵营的旗子,在皇子们身后整队,清一色的高头大马,个个都是青年才俊。

康熙看着眼皮子底下的青年和少年,仿佛看着大清未来百年的气运一般。

围场的风夹杂着灰沙扑面而来,吹得人眯起了眼,在大部队身后,就是广阔的皇家狩猎场,放在现在讲起来,这里就是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有专人养护这里的草木,并且不断往里面添置可供狩猎的活物。

老爷子眯着眼看了好半天,才对边上已经站得不耐烦的女儿说:儆恪,昨天你说十六和十八陪你,都不是你的对手,如今,朕把老四和老八叫来了,他们可是专门从大老远赶来的,你下去和他们比比?他们身后的侍卫,看到了吗,这些,都是你皇阿玛的亲兵,你也和他们比比。

这么多人做你的对手,这下,你可满意了?幸好今天的风大了一点,康熙的话只是点将台上的几个人听见了。

底下的大批人马要是知道今天搞大么大的阵仗只是因为皇上老爷子想讨女儿的欢心,一定背过气去,儆恪双手抱拳,像皇子一般保全行礼:儿臣一定不会让父皇失望的康熙点头,儆恪从点将台上下来,早有侍卫牵过公主的马,儆恪接过缰绳,翻身上马,来到几位哥哥和侄子面前:给各位哥哥见礼,还望各位兄长手下留情。

胤禛已经有点不高兴了,皇阿玛这是搞得什么飞机,堂堂大清公主,在一群大男人面前抛头露面,不爱红妆爱武装,不男不女像什么样子,仗着皇阿玛的宠爱,把皇家侍卫当作自己的玩物一般,真是莫名其妙。

当下一拉缰绳,侧了马头,不与她一般见识,众侍卫在后面齐齐抱拳,奴才等见过公主殿下,儆恪很有范儿地一抬手:免了,哥哥们,咱们这就开始吧?皇阿玛还在上面看着呢胤禛哼了一声,第一个调转马头,胤禩等众皇子这才全体圈转马头,哨音马蹄声几乎是同时响起。

儆恪一上来就毫不客气,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

把身后的胤禩看得直摇头,看她的装备是众人中最好的,没办法,皇阿玛赞助的,可是这骑术,和自己老婆差不多,也就是个半吊子,还想玩奔袭,真不知道怎么说她才好。

转身再看自己的两个儿子,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看到他们穿着铠甲扮军人,看骑术,明显是弘晢弘晢更胜一筹,看架势,颇有胤祥小时候的风范,至于弘旺,一看就是来玩盛装舞步的,功架搭得很标准,偏偏马儿一点都没有跑起来,只是闲庭信步模样。

胤禩打马到他身边:旺儿,追上你弟弟,他那个毛躁性子,伤到就不好了,还有,注意保护小姑姑,别让她扫了兴儿。

弘旺眯着眼看了看前面,弘晢早已人影子都不见了,转身一招手,一个侍卫打马上来:给王爷请安,给世子请安,二阿哥身边的侍卫已经跟上去了,请王爷和世子放心。

阿玛,我这就去到小姑姑身边,您放心吧。

弘旺说着,调转马头,招呼了一声,就带着人跑远了。

胤禩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浮现出笑意:皇阿玛,其实旺儿才是您培养出来的吧?还好,晢儿比我当年聪明,关键是他遗传了采萱的性子,谨小慎微,就连对自家的亲哥哥,也知道船头要撑开,知道不能阻止人家拿自己和哥哥做比较,他就故意避开。

跑远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为了和自家亲哥哥保持安全距离。

而弘旺对弘晢的举动看起来心知肚明,还悄悄地让人跟着他保护他,并且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看起来一切都是轻车熟路,这番心性,真难想象这只是一个未满十六岁的少年,皇阿玛是怎么调停的,还是说,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采萱给他开了小灶?胤禩想着心事,丝毫没发觉,前面已经是战况激烈。

儆恪昨天和十六以及十八抢猎物,完胜。

今天对手换了,她却毫不在意,追着一只獐子一路跑,几次弯弓搭箭都没找着准头,不由急得不由急得满脸通红。

这时,眼前忽然有一个火红的影蹿过,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立刻弯弓搭箭,也不瞄准了,一支金箭射了出去。

马颠了一点,加上眼神实在是差了一点,红影消失金箭扎进了一边的树干上,身后的侍卫想笑却有不敢笑。

这个时候,弘晢从边上出来:小姑姑,狐狸往那边跑了。

儆恪一听,马上圈转马头跟着弘晢的方向追去,没追多远,就看见红影钻进了树丛,公主还没来得及弯弓,弘晢的箭已经射出去了。

很快,树丛里一阵尖叫,红狐狸从树丛里蹿出,腿上还插着箭。

公主连忙叫侍卫:抓住它。

我要活的话音刚落,一道光华闪过,一支不知道哪里来的箭把狐狸整个钉死在地上。

儆恪大怒:谁,谁让你们射死它的后面远远跑来一匹马,一个侍卫翻身而下,拎起死狐狸就想走。

儆恪叫住他:放下,那是本公主的猎物。

那人头也不抬:这是主子射死射死的猎物,奴才只负责捡回去交给主子,公主若是有异议,可以与主子交涉奴才告退。

说完无视公主快要喷火的眼,淡定地翻身上马,准备一走了之。

儆恪的火一下子窜上来了,最近真是流年不利啊,在避暑山庄遇到个架子比太子二哥还大的琴师,常常惹得她跳脚,三句话说不到一起就想甩他巴掌,他太安静了又想这人是不是又在琢磨什么怪念头。

他的身份一定有问题,皇阿玛绝不会无聊到关心一个连品介都没有的白衣琴师,甚至连人家的乳名都挂在嘴边。

可是,这个人是谁呢?连祁师傅都只知道他叫白澜止,再也说不出别的来。

问皇阿玛,他又不说。

自己总不好一直盯着皇阿玛问一个陌生男人的身世,可不问吧,心里一直有桩事情惦记着,跟皇阿玛来了围场,都不能找八嫂和十六嫂嫂聊天了,可是我若是当着她们的面说起这件事,八嫂不会有什么反应,十六嫂一准又想岔了编排自己,真是的公主这几天一直都在为类似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困扰着,心情烦躁,如今又遇上一个不把她放在眼里的,这下子点燃了导火索了。

娇叱一声:大胆奴才,抢了本公主的猎物还想走?给我拿下公主身后的侍卫一股脑地涌上去打算围住那人,把他从马背上揪下来,谁知那人并不买账,一拎缰绳,马蹄扬起,竟撞开侍卫想着冲出去,侍卫顿时乱了章法,公主急得跳脚:傻蛋,都是傻蛋,皇阿玛养你们干什么吃的,还不追弘晢的反应最快,一箭朝对方的马腿上射去,一边大叫着:狗奴才往哪里跑。

马却不往前走。

直到公主亲自追了出去,他才打马跟了上去。

此时弘旺恰巧赶上:那人是四伯家的侍卫,咱们快跟上,阿玛说,不能让小姑姑吃亏。

弘晢笑笑:皇玛法一直是站在小姑姑这边的,她什么时候吃过明亏,哥哥刚才不也没出手拦下那奴才么?两兄弟相视而笑,一前一后跟了上去。

远远地看着公主拦住胤禛的马,跟他讨要自己的战利品。

四哥,这狐狸是我先看见的,原本想活捉的,可是你……儆恪气急败坏地对着胤禛抱怨道。

胤禛原本就看儆恪不顺眼:这里是狩猎场,不是上驷院,你要抓活的,回宫自己玩儿去,堂堂公主,不成体统公主怒了:四哥此言差矣,狐狸是我先发现的,也是弘晢射伤的,它是我的猎物,请你还给我,不然,不然我们到皇阿玛面前评理去这一番话,算是戳到了胤禛的心筋了,眼前的女人是胤禩的亲妹妹,皇阿玛的掌上明珠。

为了讨她的欢心,把皇家的亲卫拿出来给她当猴耍,抛下了政务,也不看看自己呈上来的奏折写了什么,就怒斥这是请功的折子,转脸有把他拉到这里来陪一个疯丫头打猎,皇阿玛真是老了,越老越糊涂了更气人的是,疯丫头身边,还有一个小眼中钉,胤禩的小儿子弘晢,老爷子对他还真是掏心挖肺啊,都已经送回去了,还想着要回来,他天天在皇阿玛面前晃着,自己儿子却只能在坤翊宫中积灰。

皇阿玛一定是老糊涂了,胤禩算什么东西,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窥伺那把椅子,你对他那么好,有什么用,我给你做牛做马那么多年,你给给了我什么?除了每天上谕来问我要银子,就是像昨天一样不分青红皂白把我骂得狗血淋头,你除了给我一个亲王的位置,你还给了我什么?我话不敢多说一句,路不敢多走一步,最后得来的只是百官的畏惧,朝臣的申饬。

你看看胤礽和胤祯把江南弄成了什么样子,你以为胤禩的那些个书生能有什么狗屁作用,真正给你堵漏洞擦屁股的,是你儿子我你却拿一个疯丫头和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来给我添堵,是可忍孰不可忍。

胤禛的脸色阴暗,儆恪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四哥,你不至于连一只死狐狸也要和小妹抢吧?儆恪气呼呼地:算了,既然四哥喜欢,就当是小妹孝敬四哥的,给四哥拿着当围脖使,只要四哥不嫌没脸哼弘晢,我们走放肆这是你一个公主该有的仪态么还不滚回自己的营长去胤禛怒喝。

这下公主彻底失去理智了,也不管前面是同父异母的哥哥,锵的一声,就把佩刀拔出来了:四哥,你看清楚,我这身行头是皇阿玛赏的,皇阿玛准我狩猎,你竟叫我滚?你有胆再说一次,我一定不与你干休公主身后的侍卫全体吓得噤若寒蝉,一动不敢动,天哪,这是要挤扁他们的脑袋啊,对面是朝野朝懳闻名杀人不眨眼的冷面王啊,万一公主怒了,下令围上去,他们怎么办啊?机灵的人已经溜去找皇上搬救兵了。

弘旺和弘晢两兄弟看到小姑姑拔刀了,顿觉不妙,一边差人去告诉阿玛和小叔叔,一边悄悄带着自家的侍卫挨到小姑姑的身后,紧紧盯着事态的发展。

胤禛自然看到了儆恪身后躲着的两个小鬼,一声轻蔑的冷笑:不与我干休?你以为皇阿玛宠你你就能上天入地了?固伦公主?本王劝你,还是回去问问你那生母再回来本王面前趾高气昂说完瞪了一眼还拎着狐狸的侍卫。

侍卫被他一吓,手一松,狐狸尸体摔在地上。

胤禛圈转马头一声低喝:走恰在此时,弘晢排众而出,一把按住公主想要提缰绳的手:小姑姑息怒,四伯请留步。

小侄有一事请教。

胤禛勒住马:你也想出头?弘旺这时也到了前排与弟弟一起制住暴走边缘的儆恪公主:四伯,小侄与姑姑都是第一次狩猎,不懂射死才算是谁的猎物的规矩,小姑姑性急,还望四伯海涵。

哼胤禛哼了一声:本王不与小辈一般见识是,是,四伯的胸襟宽旷,天下谁人不知。

小侄的疑问是,四伯为何对小姑姑参加狩猎如此不满,又为何对小姑姑的固伦公主身份耿耿于怀?更不能理解,这与我玛嬷有什么关系?我玛嬷是皇玛法的良妃娘娘,有什么问题么?为什么问过玛嬷之后就有资格跟您趾高气昂了呢?弘晢皮笑肉不笑地对着胤禛,那眼神是毫不掩饰的愤怒。

是啊是啊,小侄和弟弟都有如此疑问呢不知四伯肯否赐教?小姑姑你别哭啊固伦儆恪公主的宝册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怎么会有问题呢?一定是四伯记错了吧?弘旺一边安慰着已经气哭的儆恪,一边煽风点火。

胤禛一愣: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没说什么把?眼前这两个搬弄是非的小鬼恨恨地瞪了两人一眼:廉郡王府好家教,小辈敢目无尊长,信口雌黄,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到底是……话还没说完,胤禩点马而来.。

四哥也在这里啊?哟,十八妹妹怎么哭了,哎,猎物而已,四哥出手重了一点,死了也就死了,我和十八弟掏了刚掏了一只狼窝,特地给你逮了个稀罕物,忘了那只死狐狸吧。

一边说一边给胤禛作揖:四哥,对不住,儆恪女孩子家,心肠软,你别跟她计较。

你来得正好,本王正想问问你是怎么教儿子的,小小年纪大放厥词,目无尊长,长大了还了得胤禩诧异地看了看两个孩子,再看看头顶冒烟被强行压住的儆恪:有这种事,你们俩个敢对四伯不敬?还不快给四伯道歉?四伯可是最讲规矩的,你们在养心殿学的那些个礼仪,怎么入得了四伯的眼?让你们陪着小姑姑玩儿,你们倒好,转到了四伯的枪口上弘旺得了父亲的暗示,第一个开口:对不起,四伯,小侄失礼了,回去一定好好改。

请四伯千万不要给皇玛法告状呀弘晢头一低:要是让皇玛法知道我们目无尊长什么什么的,一定会罚我们抄书的……我们好怕啊走,小姑姑,猎物也有了,我们回去给皇玛法复旨吧。

儆恪红着眼睛,在弘旺和弘晢的陪同下找老爸告状去了,胤禩陪着笑脸:四哥,儆恪小孩子脾气,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倒是皇阿玛那边,对江南的事儿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可别办了事儿还不讨好,皇阿玛年纪大了,这脾气也更加难琢磨了,四哥你可要比以往更谨慎些啊我用不着你提醒,你管好自己老婆孩子,还有一亩三分地,给我……刚想说给我安份一点。

对上胤禩丝毫没脾气的亲善脸瞬间泄气,下半句话又咽了回去,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胤衸这个时候打马上前:四哥太过份了,哥你应该抓他去皇阿玛面前评理儆恪可以这么做,我却不能,不着急,四哥的好日子,已经差不多了,敢把火烧到额娘身上,我让他不死也脱层皮——————————重点推荐重生之安然处之,作者其格,书号2149903简介:重生奋斗难,只为平凡幸福【重生主持人】作者 云听雨重生虽身体缺陷了,但心智仍在,为自己创造一个新的天地第三百三十八章 盘算挖坟收费章节(12点)第三百三十八章 盘算挖坟当天晚上的草原晚宴,儆恪盛装坐在康熙身边,弘旺和弘晢坐在康熙的右手边,胤禛最坐在康熙的左手边第一席,胤禩坐在他隔壁,胤衸则坐了康熙右手便的第二席,这样的座次其实已经传递了一个信息,儆恪和弘旺弘晢,已经告过状,并且告准了,看儆恪红着眼瞪着胤禛的愤恨摸样,胤禩在心里问自己,时间差不多了。

胤禛是第一位受封亲王的皇子,也是唯一有过连续监国经历的皇子,更是在台面上和十四斗得你死我活的皇子,在他眼里,自己只是 炮灰陪衬,雍亲王眼界高,手段高,心气儿也高,这个世界除了十四就没敌手了。

又或者说,经过这次江南的大清洗,远在西北的十四已经不能对他构成实质性威胁了。

年羹尧在西北牵制胤祯,反而给了胤禛大展拳脚的机会,皇阿玛最希望将来掌权的是雍亲王胤禛,他大约就是这么想的,认为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所以,这么多年了,眼看皇阿玛越来越老精神越来越不济,沉稳如我们的雍亲王,也终于忍不住要端架子显露一下自己的王霸之气了。

这些年。

韬光养晦的牌匾一直在他头顶上悬着,他隐忍了那么多年,从给胤礽提鞋,被群臣鄙视,到选太子时养心殿一枝独秀,他经历了太多的压抑,而今终于可以确定,皇阿玛意属的人就是自己了,固伦公主友怎样?皇阿玛最宠爱的孙子又怎样?女人和小孩的片面之词根本不能对他造成任何影响,皇阿玛这不是不动声色么?连问话都没有一句,可怜儆恪无知少女,还以为皇阿玛真的疼她呢她充其量不过是皇阿玛晚年消遣寂寞的玩物罢了。

胤禛无视儆恪的瞪视,冰山脸的嘴角微微翘起,显示着他的好心情,尤其是看到自己手边,胤禩那一桌,夫妻两个一块牛肉还要推来推去,让皇阿玛看得直皱眉,屡教不改,你说他还有什么希望?木兰围猎至此全部结束,出来了大半年,康熙终于决定打道回府,成年皇子们全部骑着马在銮驾边上伺候着,敏芝的马车里多了一个客人,儆恪公主和康熙怄气,怪他不帮自己出气,提出要和八嫂同车,康熙准了。

当然,他也不缺人陪,弘旺和弘晢与他同车。

敏芝见儆恪一路到现在都板着脸气鼓鼓的,递了一盒削好的苹果给她:公主还在生四哥的气?嫂嫂,你给评评理嘛,四哥是不是欺负人儆恪把盒子往边上一放,恨恨地道:皇阿玛根本不疼我了,四哥那样说我,就差让他的侍卫撵我了,他都不帮我公主想让皇阿玛怎么替你出气?把四哥打一顿?申饬一番?敏芝好笑地看着她,顺手拿起盒子,用竹签插起一块苹果递到她嘴边:好了,不生气了,不就是一只狐狸么,当时你让了他又怎样?或者你撒个娇耍个小无赖问他讨了来,他还能跟你红眉毛绿眼睛的?你呀,做什么事儿都喜欢明刀明枪的来,这在宫里奴才们面前,是威势,在家人们面前,那就生份了八嫂,你是没看见,四哥哪有把我当家人的样子,我活这么大,除了他,还没第二个人敢给我甩脸子看呢他是不懂规矩,本公主不计较,可是四哥……他?谁啊?敏芝疑惑地问。

额,没有谁,八嫂,八哥也真是的,明明是四哥不好,他还要小侄子跟他道歉,我实在是不明白,八哥到底想什么呢儆恪慌忙转欢话题。

敏芝也不计较,公主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有个把一直挂在嘴边的人也算正常状况,加上皇阿玛这次带她出来打猎,带的又是上三旗最年轻的侍卫群体,说不是选驸马,都没人信,没准回去之后,老爷子宣布的第一件事,就是固伦公主给固伦公主定亲。

不过听到她埋汰自己老公,她还是忍不住开口为他辩护:公主此言差矣,我们爷给四哥道歉,是因为没有必要为了一点琐事让侍卫们看了笑话,堂堂固伦公主,为了一只狐狸,对自己的哥哥刀剑相向,这传出去了,大家是信哥哥欺负妹妹多一点呢,还是信妹妹刁蛮跋扈,恃宠而骄多一点呢?我……八嫂,难道连你也不帮我?儆恪瞪大眼:八嫂,从小你都是最疼我的,额娘说,你是看着我们长大的啊连你也指责我?我何止是看着你们长大,当年额娘生你们的时候时候难产,我在产房里又哭又求,终于老天保佑,你们两个小家伙有惊无险平安降生。

一晃十七个年头过去了,你也该长大了。

我怎么就没长大了?我已经长大了啊我十七岁了儆恪不满地反驳。

你长大了,十七岁了,怎么还和孩子一样任性呢?皇阿玛疼你,才把你带在身边,咱们皇家那么多公主,谁也没有你的待遇,你呢?就算狐狸是你发现的,是晢儿先射伤的,给予其致命一箭的人却是四哥,我相信他事先也不知道这是你相中的猎物,你倒好,上去就气势汹汹地跟人家上纲上线了,公主的仪态呢,气度呢?还长大了呢可是我……我是被那狗奴才气得一个奴才都敢目中无人,何况是四哥了儆恪余怒未消。

哎,我说公主啊,你这脾气得改改,规矩什么的,有时候是很好用,比如你对琪格,你说往东,她决不敢往西,这是你做规矩做得好。

可你对别人家的奴才也用自家的规矩,那就不对了,四哥家的奴才只忠于四哥一人,那是他家的规矩好,并不表示人家就有意冲撞你了,你强令要人家留下猎物,人家不肯,你就要抓人家问罪,这难道不是小孩子脾气么?公主啊,你不会一辈子在宫里做老姑娘的,怎么管理下属,怎么待人接物,这里边儿有学问,不是一味的讲规矩就成的。

可……可是,四哥他……他竟要我滚……还要我回宫问问额娘……我……儆恪的眼睛又红了。

敏芝拍拍她的手:他是让你回去做一个孝顺的女儿,好好和额娘学学,争取出嫁前成为一个文武德貌四全的固伦公主,成为皇阿玛的骄傲才这么说的。

别和四哥置气,也别和自己置气了,眼瞅着就快到家了,你想让额娘看到你哭丧着脸么?好说歹说,终于把儆恪哄好了,敏芝自己心里却是怒不可遏,胤禛对儆恪和自家儿子说的话,胤禩回来都说了,胤禛还真是给几分颜色就开染坊了,自己以为自己是什么货色,做了佟家的养子镀了金,就忘了自己也是包衣女子的儿子了。

就蹬鼻子上脸揭别人身世的短处了?儆恪还是个孩子,又一直在宜妃的关照中长大,在皇阿玛的蜜罐子里泡大,她绝不会去怀疑自己额娘的出身是最卑贱的这回事,她和十八弟一样,从来不知道这个阴影对胤禩来说有多么沉重,他背着这个阴影一路而来,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心路历程,自己费尽心血才理论上把他从阴影里带出来,但实际上,这种从小而来的致命伤,根本就是治不好的。

胤禛这下可真是戳了胤禩的心筋了,想着那天晚上胤禩的脸色铁青,恨得砸饭碗的样子,她的心里一抽一抽的疼,这么多年过去了,成家立业,儿女双全的他,依然被这根刺折磨得求告无门。

人唯一不能选择的就是自己的出身,如良妃,如胤禩,如自己,如果能选,谁不愿父母双全,谁不愿含着金汤匙受万众瞩目?一样是皇子,凭什么胤禩就要等着乌云一辈子不见天日?他努力过了,他奋斗过了,如果这样最终还是不能摆脱命运的枷锁,那就是宿命,而她,一个重拾人生的现代人,根本不相信宿命这回事。

胤禛竟然敢欺负到良妃的头上,无论你是谁,都要你死无葬身之地敏芝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表面上还是维持着一团和气,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蔡氏和四个孩子给良妃请安去了。

小礼物什么的自然少不了。

良妃如今奔五十了,保养得再好,头发也出现了灰白的痕迹,眼角的鱼尾纹也深了,只是眉目间的慈和愈加让人觉得温暖。

在她面前,敏芝觉得自己永远是刚嫁进来那会儿的样子,偶尔哄哄她,偶尔撒撒娇,她永远都是微笑着静静地听着看着。

如今总是时不时叨念的,无非就是胤衸的媳妇还没着落,儆恪的额驸也不知道会是哪家,她最忧心儆恪,担心她会和她的姐姐们一样远嫁,不过她也清楚,即便就嫁在京里,出嫁的公主回宫省亲的机会少之又少,更不用说回来看望生母了。

——————————重点推荐《依灵修仙记》明月轻照书号:2132875瑾年春作者 十四娘罢罢罢,你若不依,我便休。

且看我找个如意郎君,早早离了你。

第三百三十九章 上无政策收费章节(12点)第三百三十九章 上无政策zhongs十一月,老爷子下旨,给皇十八子胤衸指婚,十八福晋正白旗都统布兰泰的孙女白佳氏,明年十月正式成婚。

这个女孩的身份,看起来是妯娌团中出身第二不济的了。

当年胤祥的媳妇也是正白旗外官的女儿,可人家父亲马尔汉是正儿八经地兵部满尚书。

和这个白佳氏不是一个档次的。

朝臣皆叹息,这就是受宠和不受宠之间的差别,恩养在乾清宫的皇子,按照他家的看法,怎么地也该娶个名门闺秀,起码和八大姓沾点儿边儿。

没想到老爷子扒拉了半天,找了个都统的孙女凑数。

虽然都统和尚书一样是从一品,但要命的是,这个都统是个退休了很久的过气老头,为了让十八贝勒的面子上好过一些,老爷子赏了个一等轻车都尉的虚爵给他,还把十八福晋的父亲升了副都。

将来继承他爹都统的位置。

十八的婚事就这么定了,也不管外界多少非议,老爷子说定,就这么定了。

胤衸将在十八岁的时候迎娶他的嫡福晋,到那个时候,他大约已经有庶子或者庶女了。

出宫时候,老爷子亲自点选的宫女子,胤衸选了两个做了格格,只是到现在还没有好消息罢了。

敏芝不介意白佳氏是什么出身,在她看来,上三旗的都是千金贵女,只有她自己,至今搞不清清楚自己算是什么旗的,她额娘和硕格格,算是正蓝旗的,可阿玛是哪个角落里的,至今不知道。

郭络罗氏是个人口庞大的姓氏,几乎哪个旗都有姓这个的。

就好像现代,世界各地都个找到百家姓的后人一样,所以她也不费那个神了,反正自己算个宗女,沾着爱新觉罗家的血亲,和胤禩不算近亲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

因此,敏芝积极张罗着给十八阿哥的新婚贺礼。

既然听起来妻族不是很给力,那就只能做哥哥和嫂子的多多照顾了。

当然,还有一件事情她也没忘记,那就是想法子给胤禛穿小鞋。

这事儿想起来容易,做起来万难,老爷子对江南那些被胤禛审计过的官员一直隐忍不发,不知道在盘算什么,即不说逮捕也不说开释,胤禛心烦老爷子怎么越老越迟疑,胤禩却疑惑老爷子迟迟不动手,究竟是在等这么,这些官员的罪状他理得一清二楚,这会儿十八那里,吏部的相关档案已经送过来了。

案卷早在江南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写了,到了这会儿,加了几个班之后也都整理出来上交了,老爷子留中不发,他也莫不清老爷子是不是真的对四哥逼死曹叡让曹家在表面上断子绝孙寒了心。

怀里的荷包一直都在,随身带着,老爷子也不给机会解释一下这东西究竟有多金贵,值得曹顒用自己的性命去交换,这个叫白阑的私生子,究竟藏在什么地方?老爷子不过问,就让这东西像个定时炸弹一个在自己身边放着,究竟是何盘算呢?胤禩一边翻看案卷一边揣摩康熙的意思,却发现老爷子越是年纪大,做的事情越是莫名其妙,时晴时雨的,明明是他密旨让自己出京找曹顒的,现在重要线索就在自己身上,老爷子又像完全忘了这件事一样。

他让自己露面提醒胤禛要缩小影响,要和谐,他照做了,眼睁睁地看着曹叡上吊自杀,看着四哥找一个个官员谈心,然后第二天在帮他们收尸,写材料报告他们或因公牺牲或畏罪自杀。

总之该泯灭的都泯灭了,全都是官员的个人行为,没有相互勾结,没有上下蒙蔽,更没有结党营私,江南的官场干净得就像趵突泉的水一样,合着他们三人下江南只为了清除这水底的几根腐烂水草罢了。

尤其让胤禩痛恨的,是告老还乡之后在家做土霸王的高士奇,早年他是明珠党,为了扳倒索额图,搭救被下狱的何焯,他曾写信求他出面,给老爷子上请安折子。

但那时,作为曾经的帝师,老高同志的脾气就不小,胤褆早年没少孝敬他,他的儿子孙子门生故吏势力遍布两江。

这次胤禩刚到江南之初就听见茶馆里老百姓聊天,说高老相爷的儿子纳妾,两江总部不但亲自到道贺,还协同两江大大小小十几号官员一起送上了价值千万的贺礼。

甚至胤禛在决定离开江南之前,还亲自去拜访了这个已经八十多岁还喜欢讲排场,喜欢被人恭维的老头子。

仿佛高士奇活着一天,两江的官员们就不是靠着皇阿玛和朝廷的恩泽活着,而是靠着他高老相爷的余威庇护活着。

可惜,世上再也没有想张伯行这样的直臣,敢于向皇阿玛检举揭发称霸地方地的毒瘤了。

胤禩叹着气,看着案卷上这些被抓出来顶包的芝麻绿豆官儿,压抑着火气,盘算着高士奇这尊庞然大物,是抓起来大卸八块好呢,五马分尸好呢?家里的敏芝也在琢磨这个事儿,她得了义门的信,大致了解了江南这段时间的人事变动。

自打那年的江南科考弊案之后,义门的社会地位再上一层楼,何焯被聘为新任学台大人的助理,实际上等于教育部名誉副部长,义门和官学实现了初步的资源共享。

当然何焯那边得到的消息也就比比以往宽泛的多了。

当敏芝知道,两江这次有许多官员在几天内相继自杀或殉职,顿时暗骂胤禛没人性,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连自己的都可以舍弃,该死的官场规则,让它们都去死吧。

表面证据都让胤禛和高士奇联手泯灭了,真是不甘心啊,天大的案子,江宁织造亏空数以万计的银两。

为窟窿,已经填了两条人命下去了,两江前几年因为洪涝灾害频发,一直都是按照七年前的数目征税的,可是按照胤禩的说法,仅徽州一地的百姓,近三年上交的各种赋税就比三年前多了两倍不止。

而且,穿来之前她就知道,所谓三年清知府,万两雪花银,说的就是清朝的官员,胤禩几次下江南,都和查贪墨有关,两江的风水问题,几十年了,只出了一个张伯行,还被十四废了。

如今这个高士奇,树大根深枝繁叶茂,难道真的就一点把柄也没有么?照何焯的说法,人家儿子纳妾,都引动了送礼高潮,难道那些送礼的,对老高师傅就真的这么奉若神明?两江的官儿,那都是钱眼儿里能睡大觉的主,无利不起早,他们真的会白白孝敬一个已经退休多年毫无实权的老头?不可能,这银子,要么就是变相孝敬了四爷,做竞选资本,要么就是中饱私囊自己挥霍了。

不过,敏芝更相信前一种可能,借两江官员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暗自消化这天文数字的黑钱。

一定和争储位有关。

敏芝在书房里咬着笔杆想着心事,怎样才能抓住高士奇的尾巴,给他个过肩摔,最好能弄死他呢?正想着,秋菊在门口说话了:主子,大夫来给您请平安脉了,请回房吧。

敏芝伸了个懒腰:好吧,我知道了。

自打受过肩伤之后,敏芝的右肩每到冬天或阴雨天就会酸痛不已,这两天秋雨绵绵,肩膀的旧疾又发作了,胤禩知道后,下令每天午饭后都要让大夫过来请脉,想办法控制病情,减少疼痛感。

敏芝也知道旧伤这种东西伴随一生,永远好不了,不过对老公表达的关心,她还是甘之若饴的,扶着墨雪的手,走到主屋院门口的时候,看见大夫已经在门口躬身侯着了,敏芝一笑:劳烦大夫每日费心了。

大夫诚惶诚恐:王妃身康体健,就是奴才们最大的福分了,不敢当劳烦二字,请福晋上座。

敏芝坐到椅子上,把手腕伸出来,大夫小心翼翼地拿丝帕盖在上面,再 将两指轻轻搭上。

好半天没说话。

敏芝只觉一阵困意上涌,忍不住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眼:脉象如何?第一遍问下去,大夫居然没听见,边上秋菊见状心里一突突,追问了一句:大夫?难道是主子的身体有什么不妥么?啊?啊不是,王妃的身体……额,身体很好,额,很好,那个……敢问王妃近日,是不是一直在用虎骨软膏按摩肩部?大夫小心翼翼地问。

是啊,最近旧伤发作得愈发厉害了,所以用得多了些……怎么了?敏芝疑惑地问。

那个……奴才该死,那个药,还请王妃赶紧停了吧,奴才另外给您开一付安神静气的方子,那个药不能再用了。

一听到敏芝的问话,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这就请给主子开药煎药去,主子先把那个药膏停了,换用新药,奴才明日再来给您诊脉。

_______________重点推荐闲修书号2159586练练功,养养花,栽栽草,种种树,偶尔旅游臻璇(书号2283141)菩萨让她再世为人,她又怎么能辜负这第二次.要好好活,做有意义的事第三百四十章 下忧对策收费章节(12点)第三百四十章 下忧对策这下子,站在敏芝身后的金嬷嬷发话了:究竟是什么问题,大夫为何不说个明白?那个软膏是太医院的疗伤圣品,难道有什么不妥么?不,不是药的问题,是……是……主子的脉象尚微弱,奴才不敢确定,所以请暂且停药,软膏中的虎骨麝香等成份,对活血化瘀有奇效……可,可是……可能对主子的身体有……有冲撞,所以请主子停药一段时间,奴才和同僚们会时刻每日观察主子的身体状况,请主子放心。

敏芝眯着眼,叹了口气:说得不明不白的,还要我放心?虎骨麝香怎么了,我又不是孕妇,担心什么?你说不用那药,可是我的肩疼得厉害,你有什么办法?回主子话,可以用按摩和熏蒸的办法活血去痛,按摩也是可以的。

那多费事……敏芝不耐烦地摆手:我困了,你下去吧。

可是福晋,这药……一定要停啊大夫临走前还不忘多一句嘴。

敏芝见大夫走了,遂打了个哈欠:最近是用脑过度了么?这用完午膳还不到一个时辰,就困了……秋菊走过来:奴婢服侍您小憩一会儿吧。

起身走进内室,让丫鬟们服侍着换上内衣,抬手的时候,右肩上还是隐隐作痛,金嬷嬷见状犹疑道:主子,这药……敏芝一甩手:大夫最大,他们说停,那就先停了吧,墨霖墨雨,上来给我揉揉。

困字当头,什么胤禛小鞋算计阴谋,全部抛在了脑后,一觉睡下去,原本只想打个瞌睡的,结果醒来已经连晚饭时间都过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来人……帐子被撩起,墨雪走进来:福晋您醒了?世子带着几位小主子已经来清过安了。

敏芝一抬手,墨雪连忙走近,把她扶起来,外面墨霖已经把湿毛巾都准备好了:主子起了?奴婢这就让人传膳去。

敏芝一边擦脸一边问:旺儿他们都吃过了?回主子话,嬷嬷已经过去看了,世子和小主子们都已经吃过了。

随意披了一件衣服下床,桌上果然已经摆好了一桌子的饭菜,炖的刚好的黄豆骨头汤,闻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也许是汤的味道鲜美,些许是因为睡了一觉精神大好,这一顿比平时多添了一碗饭。

吃得她感觉有些撑了,这才放下筷子。

秋菊见她存了食,体贴道:不如到院中散散步,正好消食。

敏芝摇摇头:还是去书房吧,一路过去也算消食。

说着起身,一边墨霖连忙上前扶住,敏芝横了她一眼:难不成几步路我都不会走了?墨霖低头:主子上回出门,只带了墨霜姐姐一个,结果害主子带伤回来,这回王爷可吩咐了,婢子们必须形影不离,如果您再有什么差池,婢子们可承担不起。

敏芝无语问苍天:好吧,那走,跟我去书房。

到了书房坐下来以后,她又发现空想根本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百无聊赖下,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坐到后面的软塌上,有一页没一页的翻着,虽然依旧在想心事,一个字都没看进去,总好过趴在桌子上闷想。

晚上,胤禩回来,还没到书房,就看见老婆的侍女们都在门口排排站:奴婢给王爷请安,主子吉祥。

王妃在里面?回主子话,福晋进去好一会儿了。

嗯,你们都退下吧。

这儿不用伺候了。

胤禩随口吩咐道,一只脚已经踏进了书房。

绕过多宝架,一眼就看见某女人在软榻上,早已经睡着了,地上还躺着一本书。

胤禩走过去,把书捡起来放回书架上,转身到自己的位置里坐下,开始加晚班。

时间一点点流逝,书房里静得只有灯芯爆火的细微声响。

敏芝忽然间一个警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熟悉的背影让她嘟囔了一句:胤禩……回来了?嗯,去胤禟家用的晚膳,有点晚了。

胤禩头也不回地说:你怎么不回房,在这里就睡着了?敏芝还没清醒,拿手遮着眼迷蒙的语气:我想事情呢,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

最近老犯困,大约是用脑过度了。

我看也像,大夫今天请过脉了?怎么说?老伤,还能怎么样,养着呗。

哎,我想了好几天,都想不出凭什么江南每年会有几百万两甚至商议两的银子凭空消失,却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想来想去都想不通,银子去哪儿了?真有这么多人忠心耿耿,替主子顶罪去死,一点埋怨都没有?他们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呀我只想知道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听了她的唠叨,胤禩放下手头的活计,走到软塌边上,敏芝很自然地往里挪了挪,好让他坐下来;大晚上的,不回房睡觉,成天想这些有的没的,这些事,是你一个人在家想想就能想得出来的吗?如果那样的话,大家都不用办公了,都在家做白日梦算了敏芝顿时泄了气:我这不是弄不懂,才随便想想的嘛……胤禩好笑地看着她:别说你了,我也在愁这个事情,这种湮灭证据的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也就意味着江南的乱局还将持续下去,两省百姓,将永无宁日。

不愧是江南百姓交口称赞的贤王,这会子忧国忧民起来了,在江南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把那些个贪官蛀虫全给拔干净了?怎么还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逍遥法外,仅仅死了几个芝麻绿豆大的陪衬,就把事情揭过去了。

你以为我想的吗?胤禩没好气地给她加垫了一个枕头,免得她肩膀受力过度:我也想把他们抓干净了,可是……哎……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

可是什么呀,我一直都闹不明白,你是密旨下江南的,怎么和四哥一起到了围场?皇阿玛让你去的?故意让你去黑四哥争功?不是争功,是跑腿兼收拾烂摊子,皇阿玛的意思是,把事态掌握在可控范围内,不能扩大化。

胤禩叹着气,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敏芝气得翻白眼:皇阿玛这算什么意思,这不是明着让四哥把证据处理掉,免得被人抓住把柄么?这不是明着包庇人家么这世上只有你敢这么说。

胤禩扯了扯她的头发:江南的事情,比你想象得要复杂,没了葛礼,十四弟在江南的势力成了散沙,各自为政也就罢了,偏偏还是贪婪成性,大肆敛财,四哥抓他们,那是丝毫不手软,抓到的,全部都脑袋搬了家,有尚方宝剑在手,杀个把朝廷命官就跟恰似一只蚂蚁没什么两样。

可是,贪污这种事情,就像蜘蛛结丝一样,总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四哥自己身上当然也不干净,可那又怎样,有高士奇这棵大树在前面挡着,吹再大的风,到了四哥这儿,顶多就吹掉点灰尘罢了。

还好,你胤禟这小子没有乱来,加上有你事先的提醒,江南的生意算是保住了。

但是不久的将来,凡从商者,都要加收收入税了,四哥的折子想必已经递上去了,未来一片黯淡啊收入税?什么比例啊?四哥还真是一拍脑袋想着什么就是什么,商人在咱们大清,地位仅比歌舞伎高一点点,那些江南的富商们,为什么挤破脑袋争银子,就是因为除了银子,他们没什么别的指望,被官老爷瞧不起,被读书人瞧不起,被旗人瞧不起。

四哥想要动他们的脑经,是不是先给商人一定甜头啊?要不然,这项税目开出来,商人就全都专业了。

敏芝气不打一出来,一下子说了好些个话。

把胤禩听愣了。

你哪儿来的这许多歪理?给商人甜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江南那些个富商巨贾,哪个出来不是横天横地的?你还给他们甜头?不怕他们反了天?胤禩瞪了她一眼:别乱想了,皇阿玛自有定见,眼下最要紧的是,高士奇在江南实在太醒目了,看着扎眼。

扎眼怎么了?你不是说这次报上来所有和江南有关的案子,老爷子都留中不发么?你想他在观望什么?你知道报上来的都是小虾米,他老人家会不知道?敏芝从软塌上坐起来:老爷子年纪是大了,可这脑子可一点儿都不糊涂,这高士奇江南称霸的事儿,他能不知道?以前没容下鳌拜和索额图,现在老爷子能容下一个退了休老得瑟瑟发抖的前任宰辅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三个字,不可能你呀,只会在家里甩脸子给我看,人家都指着鼻子骂上来了,你还磨叽?我哄着儆恪,是因为人家是姑娘,就该无忧无虑富养着, 可你身后还有一个胤衸呢你想他以后会不会对四哥的话产生疑问?会不会真的去额娘跟前问为什么?那我该怎么办?我怎么办?老爷子至今没有只字片语的表示,我怎么办?胤禩被敏芝戳中戳中了心事,忍不住一把抓住敏芝的双肩,把她拽到了怀里。

——————————————重点推荐网游之酒师 (书号2159941)作者:苏贰依简介:小白玩家酿成一代酒师————————————书名:网游之菜鸟很疯狂作者 千镜八荒简介:半NPC玩家的奋斗第三百四十一章 得生收费章节(12点)第三百四十一章 得生一遍遍的怎么办问得敏芝的心都揪起来了。

眼泪在眼窝里打转,当然,一般是因为肩膀被捏痛了:不要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比照之前,你有至少一万种方法把高士奇从神坛上拉下来。

你的顾忌,我懂,你心里的痛,我也懂,可是都到了这个时候了,皇阿玛能等,那是因为他站在最高点,有得是广阔的视野,你不一样啊,人家的鞭子,都已经打到脸上了,你笑着,我还疼呢胤禩闻言,低头看老婆,无奈苦笑:你说得容易啊,没错,我是被四哥的话给气到了,我是想扳倒高士奇,你说的都有道理,老爷子心里或许是容不下他,可这个时候,谁敢做出头鸟?老爷子在等什么,没人知道,也许他在等明年沙俄人进京也未可知。

敏芝揉揉被蹂躏的肩膀,安慰道:不可能,老爷子什么时候对外国蛮夷低过头啊,沙俄什么的,和咱们国家的内政,能扯上么?那你说,他在等什么?胤禩一把拍开她的手。

轻轻地替她捏着。

皇阿玛老了,下江南什么的,已经力不从心了,西巡北巡什么的,看样子也是困难了,他急着要钱能花到哪里去啊?现在国家最耗资源的,是什么事儿啊?你呀,这回下江南,是看到了什么了,竟也开始钻了牛角尖了。

敏芝顺势靠在他怀里,吸了吸鼻子:这趟下江南,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虽然看上去什么伤都没有,可我看得出来,你的心事,都快藏不下了。

没事,我好着呢……胤禩拥着妻子,脸贴在她的发上,二十年如一日的触感,让他的心里涨起了温热的潮水,全世界就只有她,从头到尾,心里除了他就是家,即便关心的是别人,说到底还是为了他,这个心心念念全是他的女人,最了解他,最维护他,也最心疼他。

你的意思,老爷子在等西北的捷报?嗯,也许吧,西北要是打了打胜仗,那么国家财政就会相对轻松些,老爷子处理贪墨案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话说,十弟入藏眼瞅着就要满两年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啊?不知道,我也担心,可是西藏距离京城千山万水之遥,加上气候条件极差,信鸽也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啊但愿十弟尽快有好消息传来,最好今年就能把战事了结了,回来和十弟妹团聚。

敏芝往胤禩的怀里钻了钻:我看着十弟妹日子过得六神无主,心疼你就光顾着人家,也不想着自己,天凉了,除了肩伤,咳嗽也要预防,庄子上就暂时别去了,我不出京,容安和容发两个,已经打发他们回庄子上帮忙了。

这次下江南,多亏了他们呢那就给他们找两房好媳妇儿,成家立业……他们跟着你东奔西跑的,眼瞅着都过了婚龄了。

敏芝眯着眼,渐渐说叨起了家务事:我听晢儿说,四哥看他们也不顺眼,我看这都是老爷子惹的,宫里的弘历,这会子也九岁了吧?老爷子当初找他入宫是干什么来着?送给佟家当礼物?胤禛这个养子不算,还搭上第三代?胤禩拍拍她的脑袋:不准胡说我才没胡说,这回跟皇阿玛去避暑,我算是看明白了,我啊,就是旺儿和晢儿的陪衬,老爷子对我们家这对双胞胎,执念很深啊他都把旺儿教成那样了,还不放手啊敏芝的声音拖的老长,带着撒娇的意味。

胤禩笑笑,在她额上亲了一下:我瞧着孩子们都挺好的,对了,钱先生家的翊儿,你打算给晏儿做伴读?敏芝摇摇头:钱先生现在怎么都是正四品的少詹事了,让他的长子做咱们儿子的伴读合适吗?晏儿是皇孙,找一个外官的孩子做伴读,已经算是纡尊了,你脑子里,怎么还是缺根弦儿啊!我又不懂这些,我是看他们从小玩儿的挺好的,才让他们一起读书来着,对了,还有小四呢,蔡氏对他的学业很上心。

你又应了她什么?胤禩狐疑地多问了一句。

没有,子女读书这种大事儿,还得王爷您做主不是?敏芝矢口否认。

胤禩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这还差不多,我真担心,你个没心没肺的,一不留神又把我给卖了。

敏芝脸一红,细若蚊乃的声音:我才不会。

好了,看你没精打采的样子,那些破事儿我也不倒腾了,陪你回房。

胤禩起身:还不起来?敏芝眯着眼低头找鞋,胤禩无奈俯身,把她踢得东一只西一只的鞋子捡到她脚边:多大的人了,还一副孩子样十天以后,敏芝正忙着张罗送进宫的年礼,门上报进来说十福晋来访,放下活计起身相迎,却发现十福晋喜气洋洋的,敏芝不由得笑问:哟,什么好事儿啊,看把你乐呵的十福晋进屋,得意地从袖中取出一张信纸:他来信了,写给我的敏芝眼前一亮:十弟的家书?写的什么?十福晋语气欢快:也没什么,就是惦记孩子,惦记母妃,惦记哥哥嫂子,当然还有惦记我。

说到这里十福晋神神秘秘地:嫂子,你知道吧?他这回一点都没提到那郭络罗氏呢难怪你那么高兴,巴巴儿地过来炫耀了,十弟有空写家书,说明这战事不hi很紧张,我看哪最晚明年开春,他也就该回来了。

十福晋面露希骥的神色。

敏芝心里一动:他有没有提及牧仁的事儿?十福晋一愣:牧仁?嫂子的那个奴才?没有啊……要不,我回信替你问问。

他这人乱没记性,没准儿早忘九霄云外去了。

没有就算了,毕竟是在打仗,还是别麻烦了。

敏芝叹了一声。

不麻烦,我这回信还没写呢,一会儿添上一句就成。

十福晋乐乐呵呵地说。

对了,这阵子我身体不好,九弟妹那里,你有没有去见过,她还好吧?敏芝随口问道。

就这样了呗,九哥那花心萝卜,根本就没有收心的时候,这事儿要搁我身上早吵翻天了,偏生九嫂好脾气。

说到九福晋,十福晋总是恨铁不成钢。

又怎么了?敏芝问道。

嫂子你还记得么,当年九嫂怀晸儿的时候,九哥曾发誓说再也不纳妾的?敏芝一愣:难道他又纳妾了?何止啊他不止是纳妾,纳的还是九嫂屋里的大丫鬟,你说这气不气人啊十福晋说着火气就上来了。

额……这个……敏芝也是囧囧有神:这没准儿是九弟妹没有办法的办法呢?哼,反正我是看不过眼,我们爷再怎么荒唐,也不会动各房丫鬟的心思十福晋恨恨地说。

哎,自家的日子自家过,九弟妹觉得能过,咱们也插不上嘴,但愿得她身子能好些吧敏芝悠悠地叹气:眼瞅着十八弟也订了亲,我们这些皇子福晋,老了啊老什么呀十福晋白了一眼敏芝:嫂子,你还在这儿叹老,我跟你说啊,你不知道,十三福晋又怀上了,这前头才生了一个闺女,又怀上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竟然有这么会生的,十三弟家的那些个侧福晋啊妾啊,拍马都赶不上啊敏芝又囧了一下,十三福晋兆佳氏会生,她穿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但是亲耳听到她左生一个右生一个,敏芝还是觉得很微妙。

恰在这时,更微妙的事情出现了。

十福晋神神秘秘地凑过来:我说八嫂,我是没戏了,一个天南一个海北的,想生也没得生。

可嫂子你还有机会啊虽说生弘晏的时候伤了,但养了这许多年了,也该调过来了,趁着还能生,赶紧再生一个呗,别被十三弟妹比下去了。

敏芝张了张嘴,很想说我都三十六了,还能生就成怪胎了。

再说,这种事情怎么能拿出来当竞赛呢,人家兆佳氏是出了名的能生,而自己……敏芝望而怯步:瞧你说的,我都一把年纪了,行了行了,换个别的说说,你上回说到庄子上帮我忙的,如今农忙都过了,我能请动你了么?嫂子你就放心吧,庄子上的事儿耽误不了。

现在谁都知道这是一份产业了,哪家不积极啊,十六弟妹和十七弟妹也参与进来了,保管只有做好的。

对了,十七弟的身体,可算是有起色了,到底还是咱们庄子上的大夫灵验,太医什么的,就是个花架子。

敏芝心里知道,这么多人看着十七的身体,皇上,自家,九,十,十三,十六,加上纽钴禄家,这么多人力物力投下去,他怎么能不好?只是,他现在缓过来,真的能改变胤禄成为庄亲王的史实吗?————————重点推荐重生之夏光璀璨书号2241211作者 公子凌夏至重生在5岁,依然被扔在孤儿院门口。

但是我命由我不由天,这一世,我要恣意生活,享受幸福。

____________________重生之1976作者 YZMB书号2278940我的天啊,一顿庆功宴之后,发现竟然回到那个特殊的年代,肚子里揣了个小宝宝不说,还是刚下堂的黄脸婆,这可如何是好?————————————————————衣冠望族作者 玲珑秀书号2272713守护好本心,缓步行在繁华中……多谢编编小姜姜提供的封面,非常的合心意。

第三百四十二章 今时不同往日收费章节(24点)第三百四十二章 今时不同往日令敏芝张口结舌的是,十福晋离开三天后,她被确认三度怀孕,得了这个消息,好半天没回过神来:什么?我又怀孕了?先前不让我用那个药,难道那时我就已经……回主子话,前些天主子的双脉微弱,奴才们不敢确诊。

如今胎心已稳,奴才们恭喜主子,贺喜主子。

敏芝那个囧啊,摸摸没有任何征兆的肚子:你们确定没有误诊?奴才们万死也不敢欺瞒主子。

大夫跪下来磕头。

边上的下人们喜出望外:福晋,这是喜事,大喜事啊,奴婢这就让管家给王爷报喜去。

这是墨霜。

奴婢到厨房给您催补汤去,这是墨雪。

奴婢这就去其他各家报喜去。

这是墨霖。

三人分头跑开,敏芝还傻愣愣的。

秋菊躬身:奴婢这就给宫里递消息,请太医来给您看诊。

敏芝张了张嘴,愣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大夫见状,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紧接着退了出去,没有讨赏。

因为他们知道,等会儿王爷回来,赏赐什么的根本不用求。

一准拿到手软。

很快,大家都知道了廉郡王妃三度怀孕的事儿,良妃宜妃惠妃等自然是喜不自胜,谁也没想到,生完弘晏十多年,采萱居然老蚌生珠,再度有喜了。

坤翊宫佟贵妃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修眉紧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去把上回皇上赏给我的镯子拿出来,我要去储秀宫贺喜。

畅春园里的康熙得了消息,也是眉头一皱:难不成还真让钦天监算准了,这郭络罗氏先前,确实是因为少了水汽滋润,所以身体一直就败坏下去了,朕把弘旺和弘晢送回去,这才两年吧,她就赶上了?这话像是对着空气说,又像是对着自己说。

边上吴书来这时插话:回主子话,廉郡王家的奴才已经进宫搬太医了。

嗯,着太医院掌院亲自带人去,就说……是坤翊宫的意思。

康熙略一沉吟,吩咐道。

奴才明白,这就去办。

吴书来躬身退出清溪书屋。

等太医院掌院带着人赶往廉郡王府的时候,主屋里已经挤满了访客,来得最快的,当然是九福晋,十福晋以及十六福晋。

十和十六两位,当时还在庄子上呢,听到下人来报说八嫂有喜了,放下活计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赶到了廉郡王府,而放下家务准备贺礼,一切安排妥当后才来的十七福晋以及同样挺着大肚子的十三福晋却是联袂而来。

这许多的女人,一下子把主屋挤得满满当当。

敏芝有点受宠若惊:你们怎么都来了,十三弟妹也是有身子的人了,怎么好意思劳你走这一趟……兆佳氏扶着腰站起来:八嫂见外了,以往是我的不是,一直对嫂子疏于关心……看你说的,你能来,我不知道多高兴呢你说我见外,我看真见外的,是你才对,来来,都坐了。

九弟妹,原想着过两天来看你的,你身体可好些?你家闺女的嫁妆备得如何了呀?我这做伯母的,也没什么好东西给她做贺礼,这不是前阵子跟皇阿玛去围猎,晢儿给我猎了一只黒狐,我瞅着毛色油亮,不如就给了你那闺女吧。

敏芝一边喝着补汤一边说着。

九福晋慌忙起身:不用不用,晢儿孝敬嫂子的东西,怎么能拿来送人,嫂子的心意,我和我家三儿记在心里了。

敏芝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怎么和我还说这种客气话,我作为她的伯母,送点东西恭贺她新婚,有什么呀?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九福晋满脸通红,支支吾吾。

一边十七福晋开口了:嫂嫂你就别跟八嫂客气了,你越是客气,反到惹了她不高兴,她现在可是怀了皇嗣,惹不起啊可不是么。

十六福晋接茬:八嫂可是我们中一等一好福气的,赶紧的给我们几个沾沾喜气……说着装模作样地对十福晋说:嫂嫂,我和你换个位置吧……十福晋没好气地道:要让也让十七弟妹,十七弟的身子好了,十七弟的身体日渐好转,太医说年内就能恢复到正常水平了,十七弟妹才是要抓紧的那一个,你都有弘普了,还抢什么?纽钴禄氏脸红了:十嫂嫂说笑了。

敏芝这会儿悠悠叹气,插了一句:我们这里福气最好的,是十三弟妹啊,十七弟妹该和她走近些,她才是儿女双全的好命人呢大家转脸,这才想起,八嫂一直为女儿的事情伤着心,于是,眼神交流之下,原本应该祝福生儿子的话,到了这里,都成了这回一定是个漂亮的小格格一定是额娘的贴心小棉袄之类的话。

十六福晋更夸张:八嫂,我打赌,你这回一定生女儿,要是再生儿子,我们这里,今天到场的,一人送一个女儿给你敏芝正在喝汤,闻言一口汤喷出来,一阵咳嗽,慌得背后的墨雨和嬷嬷连忙拍抚:咳咳,我说婉宁啊,女儿啊,你当是布娃娃,随便送吗?九弟妹怀第二胎的时候,我跟她说要是个闺女就给我做干女儿,结果是个阿哥,到现在,她还欠着我呢九福晋脸红:八嫂,我……我怕是还不上了。

出息你看我?这都一把年纪了,临老还怀上了,你比我还小几岁呢这厢正说笑着,秋菊报进来说贵妃娘娘派了太医院院首和另外两位太医一同来给主子请脉了。

一时间众妯娌眼神各异。

敏芝也是皱眉,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既然是母妃的好意,我自当谢恩,请太医进来吧。

太医院院首进来,一看见这么多的皇家媳妇在,连忙请安。

小心翼翼地给敏芝切脉,十几秒钟后,神色一松:恭喜王妃,确实是喜脉,且脉象平稳温和,没有任何不好的迹象。

敏芝点点头:脉象平和,也就是说,可能是女儿了?太医一愣,人家家里都要儿子,偏偏他家要女儿。

掌院身后的跟班脑子灵活,马上接话:回主子话,从脉象上看,似乎是贵女之像。

敏芝这才露出笑容,瞥见身边的董鄂氏和兆佳氏:劳烦太医给十三福晋和赡郡王妃也瞧瞧,看看是不是要注意一点什么、那两位慌忙起身谢恩,太医看诊可不是随便能享受到的待遇,更不要说眼前的是太医院掌院带领的专家组了。

检查下来,十三福晋身体很好,胎像也很稳,太医特地给她开了一张滋补的方子。

倒是九福晋属于积弱成疾,恐怕一辈子就只能做温室里的花了。

敏芝让人打赏了太医,并且让人准备了给坤翊宫的谢礼,打发太医回去了,太医前脚走,后脚惠妃宜妃和良妃的慰问就到了,又是一堆的绫罗绸缎和药材,敏芝照单全收。

眼看天色渐暗,众福晋纷纷告辞,敏芝也不矫情留饭,就放他们回家了。

人群散去之后,她一个人躺在床上,还摸着自己的肚子,还在消化现实。

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人,更衣,去佛堂秋菊扶着她,四墨跟在她身后,还没到佛堂所在的院子,远远的就看见夏兰站在门口。

夏兰一见敏芝,上来行礼:福晋吉祥。

佟氏在里面?敏芝诧异地问,她记得家里除了胡氏以外,没有哪位女眷信佛,而且自从供奉了晗玥的牌位后,除了自己,就没有别人进来过了。

当然,她没有去明令说除了自己别人都不能进佛堂,只是女眷们都墨守成规了而已。

如今知道知怱佟氏在里面,敏芝也没什么表示,只是问了一句:她的身体,还好吗?夏兰一本正经回主子话,这些年一直在调养,只是一直不见起色。

敏芝看了看紧闭的门,忽然对金嬷嬷说:去敲门,就说我在外面。

金嬷嬷依言上去打门。

门开,春桃扶着佟氏出来。

敏芝看见佟氏,只觉得她比晗音出嫁那天看到的更瘦了一些,脸色还是那么苍白,双眼空洞无神,看她慢慢走过来盈盈下拜:妾给福晋请安。

敏芝忍不住退后一步:免礼,你是来祈福的吗?佟氏淡然一笑:妾是来请菩萨保佑妾来生能投个好人家的。

敏芝皱眉:别说这样的丧气话,你的日子还长着呢,好好珍惜才是真的,回屋去吧,小心着点儿。

妾告退。

佟氏想要屈膝,却被敏芝制住:免了免了,赶紧扶好。

佟氏转身离开,敏芝朝佛堂方向走,没走几步就听见背后轻轻地飘来一句:愿我来世投生与普通农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才好。

敏芝叹气,还是那句话,人唯一不能选择的,就是自己的出身,不能改变环境,只能改变自己。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就是佟氏了。

自己忘不了女儿惨死,她也一样忘不了自己被祖母训斥嫮斥奚落。

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在自己的小院里,锦衣玉食也治不好她的忧郁症。

不再想佟氏,敏芝把目光定格在了晗玥的牌位上,就在刚才,她有了一个荒诞的念头,这一次,是不是女儿重新投胎了呢?燃香,下跪,祷告,面对女儿的牌位,心里总有说不出的钝痛:女儿,是你吗?是你要回到我身边了吗?如果是的话,就让香烟扶摇直上,给额娘一点提示吧。

默默通神后,敏芝紧紧地盯着点燃的清香,烟气轻轻柔柔,却是弯弯绕绕一路往上。

敏芝闭了闭眼,一个头磕下去:玥玥,额娘希望,来的是你啊秋菊和嬷嬷们看着,都有些不舍,她们都知道,牌位上的晗玥是主子一直到现在都背着的一副枷锁,甚至她们也在默默祈祷,这一次,就让主子生一个小格格吧。

站起身,敏芝没有回屋休息,而是在一边的方桌边上坐了下来,转头对金嬷嬷说:嬷嬷,这儿还是当年我禁足时的模样呢是啊,如今主子是苦尽甘来了。

李嬷嬷躬身回答。

我怎么觉着,这都是玥玥和菩萨,在天上保佑着我呢?今晚我想留在这儿,给玥玥诵经。

众人面面相觑:主子,您还是回去歇着吧,小格格在您肚子里住着呢金嬷嬷劝道。

没事儿,我就在这里歇着,让厨房晚送素食过来吧,我不想让玥玥看见我山珍海味地大补。

可是主子您……墨霜想说什么,秋菊会意躬身:是,婢子们这就办。

秋菊领着四墨退出去,只留两位嬷嬷陪着敏芝,不一会儿,就领着人把佛堂里的寝具换了个遍,吩咐厨房送来点心汤水什么的。

敏芝不管这些,她从书架上随意抽了一本经书,翻开一看却是《药王典》顺着就往下念了起来。

等胤禩翘班急匆匆回来撞进主屋的时候,被告知福晋去了佛堂,再到佛堂一看,喜悦的心情顿时沉了下来,挥退下人走到她面前:怎么?想女儿了?敏芝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看他:嗯,你说,是她回来了吗?我想是她,你放宽心,好好养着,从今天起,家里所有的事情你都别管了,安胎要紧,我已经向皇阿玛申请了,太医每天隔一天就会来给你请一次脉,什么都不要想,安安心心的,生一个健康漂亮的女儿。

胤禩温和地说。

你不想要儿子?皇家不是一向希望多子多孙的么?敏芝抬眼。

你又多想了,我说生女儿,就生女儿,我们不是有三个儿子了吗?而且我说过的,我会给你一个女儿。

胤禩捏捏她的脸:回屋吧。

不,我想留在这里和玥玥说说话……敏芝摇头。

胤禩叹了一声:那好吧。

转身对一屋子的下人:每人赏现银五十两,另外,这个月的月钱加三倍。

这一下,所有人都跪下了:谢主子恩典。

主子平安生产,还有更大的赏赐给你们。

胤禩留下这句话后,离开了佛堂。

紧接着,阖府上下所有的下人,都有加了两个月的俸禄,敏芝在佛堂里住了三天,第四天的时候才出来接受小妾们的请安,佟氏免请安,蔡氏和蔡氏一起,带着胡氏和王氏给敏芝请安,眼中的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王爷对王妃的感情人尽皆知,虽然嫁进来之前就知道了,可是真的体会独守空房的寂寞滋味,却让小妾们心里拔凉拔凉的,王爷一个月到小妾屋里留宿不超过三天,还要侯着王妃身体不舒服。

有的时候,王爷宁愿睡书房也不到她们屋里留宿。

如今,王妃又怀孕了,众妾侍心里说不清有多少的羡慕嫉妒恨。

敏芝还是和以前一样,对陈氏表示一下慰问,女儿出嫁,陈氏再度沉默下去。

眼看着也过三十了,敏芝免不了唏嘘一番,对蔡氏,则看在弘晔的面子上得跟她多说几句。

胤禩一定答应,明年让他和三个哥哥一起读书,蔡氏也算心定了,王爷并没有真的无视弘晔,而且昨天,王爷还在她这儿留宿了。

能得到这样的待遇,在这个家里,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敏芝在家里安胎,享受太皇太后待遇,宫里的妃子们免了她的请安,送的补品吃十年都吃不完。

闷了。

一众妯娌随传随到,三个儿子晨昏定省,随侍准备接受额娘的骚扰,胤禩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主屋报到,陪老婆吃饭,安抚她的情绪,基本每天都要保证一遍这回生出来的一定是女儿。

眼瞅着年关将近,敏芝是没心事了,其他人这个年却过得心事重重。

康熙在长至节的时候回宫主持祭祀活动,大家看到他时,只觉得老爷子步履蹒跚,老态龙钟,精神状态非常糟糕,连祝词都是坐在龙椅里听的,而且听到中段的时候,老爷子竟睡着了。

对老爷子的健康状况的质疑开始悄悄冒头,今年一过,正式踏入康熙五十九年,离一个甲子越来越近了,老爷子铁定会成为大清开国以来最伟大,在位时间最长的君主。

然而,皇上一天没有宣布继承人的名字,群臣的一颗心就一直吊着,虽说眼下,最有帝王气运的,是皇四子雍亲王胤禛。

但是,手上实力最雄厚的,却是默默无闻的廉郡王胤禩。

这一年里,有许多老臣作古了,也有许多没到退休年龄的老臣上了请求回家养老的折子,老爷子几乎全部都批准了,翰林院的编制也缩小到了历年的最小规模,这怎么看都像是老爷子在清空积欠,为新皇登基,朝臣换代做前期的准备。

到底继位的会是谁呢?胤禛?胤祯?还是胤禩?群臣心里的算盘珠子拨的响亮,十四如今卖相最差,在西北和年羹尧斗得你死我活,一团浆糊,却把江南的地盘拱手让给了胤禛。

没有文臣的支持,又有武将的辖制,他的胜算已经降到了历史最低点。

与之恰恰相反的是,廉郡王胤禩,手里有自己的亲兵,而且经过这许多年在各个部门的轮转作业,对这个国家可以说了解到了深入骨髓的地步,雍亲王虽有连年监国的经验,但谁都知道,替皇上监国,绝对是吃力不讨好的,除了做秘书,根本不能处理任何事情,咱们的这位皇帝陛下,从来都不会允许半点权利旁落。

所以,四爷到现在还是个打工的。

可问题是,廉郡王当郡王这么多年了,几次大分封的时候,他都被选择性忽略了,犹记得上回之所以能当上郡王,还是因为在苏阳的时候,差点为了瘟疫丧了性命,反观其他亲王,廉郡王的升迁之路真是漫长而艰辛啊。

群臣的引论纷纷康熙全都听在耳里,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老爷子在养心殿里眯着眼睛翻看奏折,越看越觉得似乎缺了点儿什么,看到第十本以后,老爷子终于发现了,关于江南官场的折子,一份也没有了。

这次查三位皇子下江南查税银,给两江三省造成的官缺不少,闹出的事故也不少,木栏弥秋刚回来的那段时间,事关江南官员调动贪污渎职的折子堆成山,他都置之不理,冷冻了将近两个月,现在回了养心殿,再看时,居然一本都看不到了,难道是官员们全体学聪明了?他不提,就没人敢提了?御史台的言官们干什么吃的去了?他们不是最爱国爱民愤世嫉俗的么?怎么也没动静了?老爷子不淡定了:来人,宣左都御史。

调查的结果让康熙大为光火,左都御史痛哭流涕,皇上在畅春园期间,送往养心殿的折子都是由雍亲王,恒亲王,以及履亲王三位共同接收并保存的,可是,恒亲王和履亲王实际却连折子的边儿都碰不到。

所有的折子只有雍亲王一人经手,进行分类管理的也是他,而来自畅春园的侍卫,每次来取折子的时候,只是按着分类搬运。

按照御史台的说法,他们言官从未敢渎职,隔三差五的就会有敦促皇上尽快处理两江事务。

可是这折子为什么没有到皇上的手中,这就不得而知了。

老爷子这一气,气得七窍生烟,胤禛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拿搁奏章,真是轻骨头经不起吹捧,这么快狐狸尾巴就露得那么明显了,以为朕真的老糊涂了吗?想到这儿,又想起十八公主的哭诉,心里一阵烦躁,朕封了她妃子,却不给她抬旗,原是怕胤禩因此忘了本,压不住。

没想到,这到成了别人指着鼻子骂娘的本钱了,卫氏是朕的女人,骂她就是诋毁朕康熙怒了一会儿,又叹气了:都这样了,你还只会赔笑脸吗?来人,宣白澜止,让他带着琴来第三百四十三章 借势和顺势收费章节(24点)第三百四十三章 借势和顺势实际上,胤禛的确是拿搁了关于江南的本章,却不是全部。

他只是把弹劾高士奇的本章摘了出来而已,要说监国这么多年,光顾着乖乖打工,不给自己寻求便利,那是傻子,我们四爷才不会做这种傻事,可是他忘记了,有人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这个人,就是胤禩,他一直在想,怎么才能把高士奇抽筋扒皮呢?老头子顶着帝师和前任宰辅的名头,又有胤禛撑腰,很难动他。

想来想去,只有反其道而行之,先是让人弄几份言辞激烈妾看上去证据确凿的折子,不直接递上去,而是送往御史衙门。

御史们得到这些本章如获至宝,各种润色,各种夸大,各种编造,弹劾的折子就有了,每天往养心殿送。

胤禛当然是看见的。

连续几天之后,他终于心不定了,开始筛选,把他认为威胁性大的折子留中,其他的则原封不动。

就在他忙于查证折子上的言辞是不是事实,想着法子给高士奇擦屁股的时候,胤禩却把他没拿走的折子悄悄拿走并销毁了。

当然,既要避开老爷子的耳目,又要避开四爷的耳目,这件事情很不容易。

可架不住胤禩的人缘好啊,宫里几个关键位置的公公最初的时候是为了提防二哥时不时的调戏,如今却是派上了大用场,什么折子放在什么位置,什么折子要引起什么人注意,一个不经意是小细节,有的时候就能扭转乾坤。

就这么着,雍亲王拿搁奏章的事,在老爷子心里生了根,老爷子动了心思查一个人的家底,那只要一个念头,对方家就能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被翻个底朝天。

证据很快就送到了老爷子手中,不但有奏折的原件,还有手抄本。

老爷子不露声色,继续在养心殿听曲子。

一两次不要紧,连续几天,鼻子灵的人就闻出味道不对了,老爷子晚上不找见嫔妃,那是他年纪大了,力不从心了。

可是连着召见一个年轻琴师算什么路数?自会有细心的人盯上白澜止,去挖他的身世背景,现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老爷子身边的人,都有可能是关键先生,直到除夕夜的前一天,白琴师去养心殿弹琴,已经坚持六天了。

现在,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个琴师到底是什么来路。

当然,猜什么的都有,就是没人敢猜是私生子。

这天晚上,胤禩回家,敏芝已经在床上了,听见门上说王爷来了,连忙在丫鬟的服侍下起身迎接。

胤禩一把扶住她:怎么样,还好吧?今天回来晚了。

我好着呢,衙门不是封笔挂印了么?怎么还这么忙?我刚从胤衸府上回来,小子最近忙得够呛,皇阿玛这些日子忽然转性了,盯上了御史言官,看样子,是终于想收拾江南官场了。

这不让我们把之前上交的资料再整一份上去。

我是没什么,十八弟只是笔帖士,他又不肯端架子,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怎么忙得过来,我是吏部出身,这不是去帮他了吗?可明天就是除夕了,急什么呀,要弄也是明年的事儿了。

敏芝一边嘀咕一边帮他宽衣解带,胤禩拨开她的手,自己把外袍脱了递给墨雪,揽着老婆走进内室:你知道什么呀?老爷子的脾气,他要是现在想做一件事,哪怕你入了被窝,他都能把你提溜起来,除夕又怎么样?哎,是啊,他是皇上,自然是说一不二的,十八弟明年才十八岁,真是让人替他捏把汗。

敏芝重新躺回床上,靠着胤禩的肩:话说,我今儿听了一个事儿,十六弟妹去给密嫔请安,你猜怎么着,密嫔说呀,皇阿玛已经好几天都没翻牌子了,连先前受宠的何答应都不待见了。

你们女人,就是喜欢没事儿乱嚼舌头,胆儿肥了,编排起皇阿玛来了?胤禩没好气地扯扯她的头发。

敏芝一把拍开他的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啊,后,宫都在传,说皇阿玛不翻牌子,是因为这些天忙着听琴呢你不知道么,升平署一级琴师白澜止,这些天,天天给皇阿玛开独奏专场呢我听说呀,咱们的儆恪公主,也陪着听了几段的,宫里都说,公主对这位琴师很不一样啊你说什么?他叫什么?胤禩一个机灵。

白澜止,是特级琴师祁师傅的单传弟子。

皇阿玛对他似乎甚是熟悉,还把他带到了避暑山庄,让他在中秋晚宴上表演呢她们都说,公主就是那个时候看上他的。

敏芝细细地把当时发生的事情说给胤禩听。

他越听就越觉得,这个白澜止和曹寅的私生子白阑就是同一个人,凭着老爷子和曹寅的交情,他肯定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这个人的存在,并且对他非常了解。

而曹颙不过是替这个人挡灾的的活靶子,后来的曹叡也是一样。

现在他俩都死了,这个孩子变得弥足珍贵,老爷子不知用什么方法把他弄进了京城,藏在了升平署里。

胤禩琢磨着,不支声,敏芝拿手推他:喂,你倒是给点反应啊,万一儆恪真的看上他了,怎么办?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琴师,本事再大这还是有鸿沟的啊。

放心吧,皇阿玛疼儆恪,如果他有心成全,这桩事也不是没可能的。

胤禩随口安抚道。

啊?你说什么?敏芝以为自己耳背听错了:皇阿玛会有心成全儆恪嫁给一个一穷二白身世成谜的小琴师?她可是固伦公主啊前朝多少大臣都看着呢十八弟娶都统家的孙女已经惹人非议了,这要是在弄出固伦公主下嫁无名琴师,这玩笑可就开大了。

你瞎操心什么?那白澜止怎么可能是无名琴师?皇阿玛什么时候闲着无聊,关注过默默无闻的市井小民了?这个人,不简单,说不定到最后,还是十八高攀了他呢你不是说皇阿玛这几天,天天召见他么?哪个琴师有过这种待遇?我不信,我看他就是张白纸,除了琴,什么都不懂,连基本的礼仪规矩都不会,最初的时候都敢跟儆恪和皇阿玛大眼瞪小眼。

要真是个深藏不露的,这也太夸张了。

行了,睡吧,与其操心这些,不如早点睡觉养养精神。

胤禩摸摸她的头,一翻身自顾自先闭上了眼。

敏芝嘟嘴:我白天睡晚上也睡,都成猪了。

胤禩扑哧一下乐了:说什么呢?明天要进宫请安的,有得你累了,让你歇着是为你好好嘛,我睡,吃饱睡,睡饱吃……女儿生出来跟杨贵妃似的一身膘。

敏芝嘀咕着闭上眼。

胤禩在她手臂上轻轻掐了一下:还不快睡,瞎嘀咕什么呢第二天,胤禩带着敏芝和蔡氏以及弘旺和弘晢进宫请安,敏芝理所当然的成了各宫瞻仰的对象,良妃大清早的就忙碌起来,吩咐下人小厨房炖汤,还传了太医,敏芝还没进宫,惠妃,宜妃,儆恪公主都聚到了储秀宫里,按照规矩,敏芝进宫第一个要拜见的是太后,接着是惠妃,最后才是良妃。

可现在,惠妃失势,良妃却因为儆恪公主和十八贝勒的关系风光无限,她本身又是个糯米性子,遇到什么事儿就差人去请惠妃和宜妃拿主意。

一来二去,那两位都习惯没事儿主动到储秀宫串门子,也不要良妃过去看她们了。

明明身居高位,却依然每天过得如履薄冰的良妃,总让她们恨铁不成钢,这眼瞅着孙子都快成年了,头发都白了,怎么胆子还是这样小。

等敏芝坐着步辇到钟粹宫门口的时候,一排溜的宫女上前请安:廉郡王妃吉祥,主子们在里头等着您呢,王妃步下当心。

敏芝被簇拥着进了正殿,看见里面的阵仗,嘴角弯起,上前几步:媳妇儿给惠母妃请安。

这个时候的惠妃已经坐不住了。

匆忙起身搭住她的胳膊:免礼免礼,不是说了么,母妃这里不讲究这些。

敏芝顺势起身:礼不可废,不然就是做晚辈的没礼貌了。

后面跟着的弘旺和弘晢也上前给惠妃行礼。

惠妃感动得都快掉眼泪了。

自从胤褆被圈禁之后,皇上就再也没有踏进钟粹宫一步,这里成了没有挂牌的冷宫,要不是廉郡王夫妻想着她,逢年过节隔三差五的请个安送个礼的,她这日子,没准会过得比宫女还惨。

哪儿有现在还坐在主位接受她们夫妻朝拜的道理。

敏芝规规矩矩地给良妃和宜妃也行了礼,当然也是稍微蹲下去一点就被扶住,到儆恪的时候,小姑娘更是抢先一步给敏芝行礼:儆恪给嫂嫂请安,嫂嫂请上座。

敏芝特意细看了一下她的神色,丝毫没有因为宫里的流言而有丝毫的不快,格外的光彩照人。

因为晚上的家宴,又是陪在康熙的边上,因此,儆恪今天穿的,是一身固伦公主吉服。

虽然康熙近几年除了大年初一穿吉服之外,几本不再穿厚重繁复的朝服和吉服,对皇室成员的要求自然也就降低了。

敏芝今天穿的就是一件山茶红底子绣浅粉波斯菊的常服,头上手上加起来,也不超过五样装饰物。

可是看到儆恪的正装,敏芝哪里还敢受她的礼,慌忙侧身避过。

人家今天穿的是亲王吉服,这胸口的五爪金龙,晃得人眼花,加上闪亮亮的白水晶朝珠,以及镶满了珍珠玛瑙的吉服冠,儆恪站在那里的气势,都赶上她爹了。

乖乖地坐在自己的位置里,吃着喝着听着妃子们的各种慰问,敏芝觉得自己的日子真是太好过了,正幸福得冒泡,外面一声公鸭嗓子叫唤:贵妃娘娘到三妃面面相觑:贵妃姐姐怎么想着来这儿了?这是宜妃。

敏芝放下手里的吃食,赶紧的擦嘴整仪容三妃齐齐起身到宫外迎接。

佟贵妃带着一大批的宫女太监捧着提着东西款款而来。

见众人都在外迎她,加快了脚步上前:哟,都是自家姐妹,哪儿需要这些个虚礼,是我来做客的,怎么能劳烦你们迎接?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人进屋:今儿是除夕好日子,我特意带了好些个东西来串门子的。

说着就招呼敏芝:采萱啊,快坐快坐,你现在呀,可要多加小心,女人年岁上去了,生产就愈加的不容易,我带了些好东西给你,都是太医们反复验看过的,你拿回去用着,等孩子平安降世啊,我等着给他添盆儿呢敏芝连忙起身谢恩:多谢母妃关心,那日多亏娘娘恩典,请了太医院院首来,采萱感激不尽,这还没来得及亲自谢恩,您就又送来这许多,实在叫媳妇儿好生惶恐。

旺儿,晢儿,还不赶紧行礼,你们两个,当初也是多亏了母妃,笔下超生,才有了今天的前程。

说起这些,敏芝笑得很真诚,佟妃却是一阵尴尬,实际上,这些事情都是有的,但都不是她做的,那天她收到廉郡王府的回礼的时候还云里雾里,后来才知道皇帝表哥是用了她的名义指派的太医,心里一琢磨,不能不放下架子走着一趟。

老爷子这也是再为佟家铺路。

最早的时候,用她的名义给刚成为廉郡王妃的采萱施压,还好是被看破了,不然这黑锅她可就背得莫名其妙,再后来佟淑兰在廉郡王家失宠,为了弥补损失,也为了重新与他家修好,在明知道皇上有意塞人的情况下,她动用了关系,把年氏蔡氏以及王氏弄到了采萱面前供她挑选。

这三个人可都是她和父亲精挑细选出来的,为了避免佟淑兰的杯具,让采萱先行过目。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偏偏这番苦心还不被理解。

结果,年氏去了胤禟家,成了赡郡王侧妃,而王氏和蔡氏入了廉郡王府。

她也算是完成了任务,理解不理解的,都不重要了。

后来蔡氏得子,晋侧福晋,她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老爷子偏偏把胤禛家的弘历送进了坤翊宫,老父亲因此叹气,佟家又要被挤扁脑袋了。

果然,父亲是对的,表哥不是真的喜欢弘历,而是为了安胤禛的心,自从弘历来了之后,表哥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根本连关注都谈不上。

这分明就是拉仇恨来着。

去年,父亲逝世,临终前,表哥亲自驾临,君臣二人不知谈了些什么,回来表哥就给哥哥隆科多加了步军统领的衔,哥哥之前一直在理藩院做着外交官,突然之间又加了个武将的衔,佟贵妃的眉头大皱,想不明白。

直到廉郡王妃三度怀孕,表哥借用她的名义给采萱送去慰问,她才明白,这是要佟家站队了,至于为什么不是胤禛,不是她考虑的问题,她只要顺着表哥的意思走就行了,他是皇帝,也是表哥,是姐夫,最重要的是,他是自己的丈夫,他会保住佟家的满门平安。

而她只要照着他的思路走就可以了。

所以,佟贵妃放下身段,下懿旨送礼还不够,亲自到储秀宫道贺也不够。

今天,又带了大批的礼物到了钟粹宫,来慰问郭络罗氏。

敏芝当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弯绕,佟贵妃示好,她虽然疑惑,却也没往心里去,她觉得自己三十六岁高龄还能怀上孩子,一定让大家当成稀罕物了。

谁让她早年难产之后,一直传出会因此不孕的消息,日积月累,如今再怀上,难免被人围观,连佟贵妃也不例外。

当然,既然佟贵妃来了,有些场面上的客气话还是要问的。

比如:怎么不见四哥家的弘历啊?想是母妃把他藏得甚好。

佟妃笑笑:他呀,一早就让德妃妹妹给领了去,说是许久未见着了,怪想念的。

敏芝:哦了一下:一直听说四哥家的这个孩子生来就聪明乖巧,皇阿玛仅仅见了他一眼,就喜欢上了。

那也比不得你家这对双胞胎啊皇上见不着几天就会叨念,即便是让你挪了回去,每每过节或是出巡,他还是会再挪回来。

可见得是真喜欢呢如今你又怀上了,一直都在说,咱们大清国再找不出福气比你好的皇子福晋。

这回,可坐实了。

佟贵妃话里的赞美和没带弘历来的事实,让敏芝相信她真的是来关心她的。

这一下,顿觉自己的社会地位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康熙五十八年除夕晚宴,最出风头的,不是亲王贝勒,而是公主和福晋。

当十八公主出现在原先胤礽所在的康熙右手边第一席的时候,所有人都惊了,知道她受宠,却没想到老爷子宠她已经到了史无前例的地步,先前说过,今天所有人都是穿着常服来的,连康熙自己也是一套赭石色的常服。

唯独儆恪公主一身五爪金龙亲王吉服端坐在那儿,表情气势全部到位,加上那张八分像康熙的脸,往那儿一坐。

众皇子只能低头吃饭,都不敢多往她那儿瞄一眼。

偏偏老爷子还时不时地让宫人把自己桌上的菜端到公主桌上,并且还眼神示意,那模样就像是在说:这菜爹我尝过了,还行,闺女你尝尝?所有看到这一幕的皇子皇孙们全部向天翻白眼,这是差别待遇啊,十八妹妹若是男儿,咱们都成摆设了。

其中最看不惯的人这场景的人就是胤禛,这一幕在他眼里就好像一锅粥里混进了老鼠屎,极其恶心,愤愤然转头想看看胤禩此时是如何的小人得志,妹妹得皇阿玛宠,老婆得众嫔妃宠,连佟贵妃都倒戈了,这个女人老八这会儿该尾巴翘上天了,以为自己是根葱了吧?谁知道,胤禩侧着身子,正在和胤禟耳语,不知说什么。

两人聊天竟是聊入戏了,好半天不见回转身来。

胤禛看不到想象中的表情,转头在心里哼了一声,靠女人博圣宠,小人伎俩。

他不知道的是,早在他盯着胤禩的背看的时候,胤禩就已经察觉了,等他回头看菜的时候,胤禩才侧身,给了他的侧影一个冰冷刺骨的瞪视。

座上的康熙眯着眼似睡非睡,忽然重重的咳了一声,胤禩的目光这才放柔,恢复刚才的样子。

此时,康熙起身退席。

公主依然端坐着,吃自己的菜喝自己的饮料,直到胤禛重重地哼了一声,起身退席,十三和十五跟上,十五临走前还担忧地看了胤禄一眼。

胤禄此时却看也不看他的哥哥,他正忙着和十七侃大山呢,两人时不时还面露微笑,看起来心情非常愉快的样子。

胤禑只能安然离场。

酒足饭饱,估摸着老婆也吃得差不多了,胤禩才悠然吞下一口酒,接过宫人的帕子擦擦嘴,起身:小弟就先告辞了。

恒亲王,醇亲王,诚郡王也同时起身:时候差不多了,是该散了。

这个时候,胤禩笑着转头:儆恪公主?十八公主嘴角一勾:哥哥只管去接嫂子,叫我做什么?胤禩装模作样:固伦公主不动,我不敢动啊十八公主被他逗乐了:罢了,谁让你是我哥呢?看在嫂嫂的面子上,放过你了,走吧,我们一起去接她。

胤禩又是一笑:公主要不要先请啊?儆恪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嗯哼我们走吧说着璀然一笑,快点走啊胤禩和胤禟以及剩下的皇子跟在后面,齐齐露出苦笑。

刚才老四又把小姑奶奶气到了,他们就不明白了。

为什么老四总跟一个小丫头过不去呢?按理说,眼下皇上的心情最重要。

皇上喜欢什么,大家就往这个方向上凑就是了。

怎么老四这会儿反而逆势而行了呢?——————————————重点推荐书名:网游之菜鸟很疯狂作者:千镜八荒简介:半NPC玩家的奋斗第三百四十四章 还有顾虑收费章节(24点)第三百四十四章 还有顾虑今天是康熙五十八年十二月三十一号,除夕,深夜时分,西藏日喀则,清军的大本营就驻扎在这里,这里距离拉萨三百多公里,班禅的办公场所,扎什伦布寺也在这里,经过两年的战斗,清军终于从刚开始的颓势中走了出来,将防线拉到了这里,守住这里,背靠红山,两大宗教圣地稳住了,这仗也就好打了。

今天是除夕夜,外面寒风凛冽,中军帐里却是温暖如春,敦郡王胤俄正捧着酒坛子猛灌呢,两年不见,胤俄不但没有瘦下来,反而胖了一大圈,为了抗寒抗缺氧,他和战士们一样,天天高蛋白高脂肪地吃着,偶尔行军的时候才嚼一两顿糌粑,吃惯了精致美食的胤俄来说,刚进藏的时候非常不适应。

加上初期战事对清军很不利,损兵折将步履维艰,就算是胤俄那三百亲兵,在真正面临大军压境的时候,一样软了手脚,死伤惨重。

那个时候的胤俄每天都在经历着生存和死亡的交替轮换。

天生傲气的他不愿意真的只做个监军被保护起来。

他渴望战斗,而真实的战斗非常残酷,不断冲刷着他的信念,不断捶打着他的神经。

吃不好睡不好,精神压力大,让他整个人迅速消瘦下来,信郡王怕他出状况,将他锁在自己的营帐里严加看管。

这个时候,大家都过得很艰难。

胤俄曾经不止一次地在梦里模拟这场战争是怎样的摧枯拉朽,怎样的势如破竹,可是到了这里才知道,敌人屯兵于红山脚下,只差一步,就要上山抓人了,藏王战死。

侵略者自立为王。

到处烧杀抢掠,威逼利诱各地土司,镇压反抗的地方武装,达赖和班禅被一起困在布达拉宫里,性命危在旦夕。

清军的到来让饱受战争之苦的平民看到了希望,又迅速破灭了希望,清军在最初的对抗中无一胜绩,敌人狡诈,残忍,疯狂。

没有俘虏,没有宗教庇护,所有反抗的人,都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亡。

面对这样的敌人,清军速手无策。

信郡王一夜间头发白了一半,他们手里握着的,几乎是大清国四分之三的家当,兵力,财力和天气,可以说天时地利都不允许他们打持久战,唯一沾点有优势的人和。

也就快被他们磨干净了。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黄袍的僧人,带着达赖的法旨,到了中军帐,表示奉命协助他们,信郡王和胤俄都表示怀疑,虽然他们这次出兵的确就是应了两位活佛的请托,可是当达赖真的派一名青年僧人来投军,他们立刻就怀疑对方的动机了。

可是当对方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递给胤俄,胤俄在看过之后,顿时变了脸,热泪盈眶地说:原来是你啊,你真的做了和尚了?我这次来除了奉皇命监军,还有就是受八哥和八嫂之托,找到你并且把你带回去的没错,这名青年僧人就是变装后的牧仁。

此时她已经皈依了黄教,做了达赖喇嘛的贴身侍者。

此次清军入藏,他请命下山投军,为的就是了却自己最后的一点俗愿,为主人,为了她所在的大清,尽一点力,他已经皈依佛门,不能再回去做她的跟班了,只能找其他的办法,替她再做点事情。

胤俄看到牧仁掏出的金豆子,一眼就看出这是八哥的信物,都是也确认眼前这个破了相的哑巴僧人就是八嫂心心念念惦记的牧仁。

而牧仁看到王爷拿出主人最喜爱的蒙古刀的时候,也是神情激动,十多年了,一晃眼,离开主人已经十多年了,再一次看到熟悉的蒙古刀,仿佛再次看到主人一样。

接过刀,牧仁单膝点地,利落地打了一个千儿,张了张嘴想说给十爷请安,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十多年前,他因为服用哑药的关系失声,后来哑药失效了,可是一个人已经习惯了长时间的沉默,渐渐的就失去了语言能力,而作为一个侍者,更多的时候只要能听就行,不需要表达任何意见。

因此,牧仁就真的哑了。

可是,虽然不能说话,他手上的功夫却是一点儿都没有退步,担负着守卫活佛的使命,心存着对主人的思念。

牧仁从来都没有放松过片刻,他的箭法还是那样准,他的刀法还是那么犀利,动作还是那么灵活,经历过无数次暗杀和兵变的洗礼,他可不是一味纯善的比丘。

而是六世达赖身边的怒目金刚。

他的到来给了胤俄莫大的信心,有他的加入三百亲兵剩下的一百多人重新整合,更严酷嗜血的环境,加上更有针对性的训练和实战的不断打磨。

他们成为一把锋锐的剔骨刀,牧仁带着他们专门负责刺杀任务。

而他们的人数也从一百多人锐减到三十人,并且稳定下来。

随着天平的倾斜,大军驻扎到了日喀则。

信郡王和胤俄一致决定,就地整顿,休养,吸收一些新鲜血液,并且探测敌军主力的确切位置,伺机进行最后的围剿。

他知道朝廷等这一道捷报,已经等得望眼欲穿了。

除夕夜,士兵们享受了难得的大餐之后早已酣然入睡,信郡王也早已去了自己的营帐,只有胤俄一个人对着满桌的肉食和大坛的马奶酒吐糟:哎,我到底有多久没喝到香满楼的极品状元红了?还有汇贤居的千日醉……实际上,次世的胤俄已经喝得稀里糊涂,根本不知道身在何处。

恰在此时,厚重的帐帘子被打起,一身皮毛一身灰的牧仁走进来,此时的他头脸都捂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眼和小半截黑里透红的脸,一路进来到了内帐,看见咱们的十爷捧着马奶酒还叨念着状元红,差点昏厥。

再一阵推搡无果之后,牧仁终于开口了,这可是他来这里后,反复练习了好久才恢复的。

王爷,王爷您醒醒,奴才们刚才得了情报,主营三百里之外的几处村寨发生了小规模的屠杀事件,男人和孩子全部被灭杀,那股敌人已经往这边来了王爷胤俄依然没有清醒:来……来什么来,来陪本王喝一坛子一把抓在牧仁的肩膀上,眯着眼看了又看:啊,你小子,你小子不成,和尚……和尚不成说完之后又把他推开,抓起坛子又猛灌了一口。

牧仁急都急死了:王爷,别喝了,敌人都已经杀过来了,他们一定是趁除夕夜咱们戒备最松的时候要来突袭啊王爷,请您快去通报主帅吧胤俄酒精上脑,哪里听得进什么敌袭不敌袭,晃晃悠悠站起来,一脚就揣在牧仁身上:不陪我喝酒,在这里瞎叨叨什么,跟绿头苍蝇似的,烦人牧仁一把抱住他的腿:王爷,真的,真的就要来了呀这个时候,一身戎装,脸上还滴着水的信郡王闯进来,一看到这场景,顿时怒了:来人,给十爷醒酒紧接着,士兵们抬了一桶凉水,对着胤俄的脸就泼了上去。

西藏的天气是出了名的昼夜温差大,尤其是冬天,白天还十多度阳光明媚,晚上就直接转零下滴水成冰了。

因此,这会儿士兵搬来的水,那绝对是寒冷刺骨,把胤俄冻得一个激灵。

这才稍微恢复一点神志:怎,怎么回事信郡王气急败坏:那帮狼崽子,咱们想着一锅端了,不动他们,他们倒是耐不住寂寞,自己摸过来了。

说到这里,他才看见一边站着的牧仁:对你们王爷,不能客气,尤其是他喝醉的时候,军情紧急,一切当以国事为重正说着,外面响起了纷乱的哨声和脚步声,还夹杂着鼓点。

信郡王神色一正,冲外面喊道:乱什么乱,狼崽子还没来呢说完抓起架子上的钢盔铠甲,一股脑儿地扔向牧仁:赶紧的,伺候他穿上胤俄此时才反应过来:敌袭了?等到胤俄一身戎装站到大营门口的时候,喝醉酒的,或是睡得迷迷糊糊的士兵们,都从各自的营帐中钻出来,衣衫不整,精神不正。

倒是胤俄身后站着六个人,神情坚毅,好像六尊冰雕一样站在那里,牧仁就在这其中。

信郡王震耳欲聋的讲话,没能振奋军心,倒是哨塔上的士兵带着箭伤奔过来的景象让大伙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哪个不长眼的,年三十玩偷袭虽然是提前知晓,但是终究是晚了,还没来得及布防,对方就已经杀进来了,没说的,提枪上马,杀回去。

信郡王和胤俄都是全副武装,亲自上阵。

一时间火光伴随着杀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殷红的血液洒在身上,让胤俄体内残存的酒劲上涌,杀红了眼,牧仁带着亲兵一直护着他以防不测。

很快,敌军就注意到了这边,他们开始放弃四处为战,而是朝着两名主将涌来,他们此行的目的目的就是为了织造骚乱劫掠一番,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的心态,让敌人极尽凶残。

然而这种凶残看在胤俄的眼里就成了点燃怒火的汽油。

信郡王一直在关注胤俄的状态,胤俄可是皇子,还是蒙古亲贵的宝贝,这要是出点什么事,他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当即下令,让人护送监军赶紧回营休整,不得再与敌人厮杀。

然而,已经红了眼的胤俄哪里听的人进去,手起刀落,砍翻了一个敌人之后,又要往前冲,被牧仁一下架住刀:王爷,军令如山,请王爷回营胤俄大怒:回屁营,老子现在就想杀人,杀人牧仁见劝不动他,只好紧随其左右,因为主将勇猛,也因为敌军的凶残,激发了士兵们的战斗意志。

敌人渐渐被蚕食消灭。

然而他们依然没有放弃最后的疯狂不惜性命不惜同伴的拼杀,稍有松懈就会被敌人取了性命。

毒箭,毒刃,雷火弹,不断收割着生命,就在胤俄因为鏖战脱力闪神的霎那,一支弩箭朝着他的头面部射来,牧仁眼角的余光正好扫到这一幕,毫不犹豫地提马举刀,却没赶上箭矢破空的速度,没有犹豫的,他连人带马,挡在了胤俄身前,箭没入了他抬起的右臂。

就是霎那,右臂失去只觉,这个人从马上跌落下来,幸亏同伴搭救及时,没有让他跌落,造成踩踏,胤俄被下出一声冷汗,不再犹豫,吩咐回营。

在他的背后,士兵们前赴后继,付出了几乎三十比一的代价,才消灭了敌人最后的反扑。

损失惨重。

胤俄回到营帐,看到军医正在替牧仁诊断,顾不上自己的伤,赶紧询问:他怎么样?大夫摇摇头:毒性太烈,手是保不住了,必须截肢,不然毒蔓延到心脉,就救不了了。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么?胤俄舔舔干涩的唇,一脸焦急,这孩子可是八嫂的宝贝疙瘩,为了他,她能跟皇阿玛大小声,要是在自己手里废了,回去怎么交代啊都怪自己喝多了,冒进,要是早早听主将的,回营的话,他也不会这样了。

军医也很急:请王爷赶快决吧,再晚,性命堪忧啊胤俄看着昏迷的牧仁。

一咬牙:砍外面的战斗很快结束,敌人无一活口,我方尸横遍野,此时已经是大年初一的早晨了。

班禅得到消息,大清驻军遭袭击,大清早的就带着药材和医者赶来慰问。

得知仓央嘉措的贴身侍从受了毒伤虽然截肢但依然未见清醒,亲自进来探望。

不知道是藏药奇特,还是牧仁体魄强健,亦或是班禅的念力强大,牧仁在初二早上悠悠转醒。

醒来第一件事就知道自己的右臂只剩下上臂的一小段,其余部分早已化为飞灰了。

好一阵心酸落寞。

胤俄来看他,他提出要回布达拉宫去,胤俄不准,说是要把他带回京城。

很快,红山上也得到了清军主营被袭击的消息,仓央嘉措亲自写信给牧仁,要他暂时不要回来,就留在军中养伤。

牧仁无奈,只好留在军中。

其实这个时候葛尔丹因策已经带人控制住了仓央,策妄阿拉布坦打不过大庆军队,因此改变策略,说只要交出准格尔的罪人葛尔丹的儿子,他就罢兵,撤出西藏。

而且他言之凿凿,说达赖喇嘛的贴身侍卫多吉就是葛尔丹的儿子。

两方僵持不下,日喀则的军报到了,仓央以慰问之名给信郡王去信,要求他们留在日喀则整顿,不要回红山。

稳住了葛尔丹因策,也留住了牧仁。

经历了这场屠杀,信郡王和胤俄更加急于找出策妄阿拉布坦藏身的地方,为死去的将士们报仇。

几个月过去了,依然没有动静,牧仁的伤渐渐好转,没有了右臂,他看起来虚弱了许多。

却从未放松过自己,毒伤耗去了他大部分的元气,可他却坚硬如铁,坚决不要人伺候,依然坚持十数年如一日的锻炼。

跌倒爬起,再跌倒再爬起,他始终记得主人说的,逆境才是最好的磨刀石。

既然留在这里,就不能做大军的累赘。

大年三十的那场厮杀,我方是胜利了,但也只是惨胜,更何况大军囤在日喀则,就像是一块招苍蝇的咸肉,勾引着敌人一次又一次的突袭。

牧仁恨的牙痒痒,偏偏十爷和信郡王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每天照常训练,只是派一些斥候像模像样地去寻找敌军主力,当然全部都无功而返。

突然的平静让牧仁很不适应,某天,他终于忍不住到监军的营帐求见胤俄。

胤俄见了他,皱了眉:伤成这样也不歇着,每天还不忘折腾你的那些个手下。

我告诉你啊,八嫂刚在信里提到你,你受伤我已经食言了,要在这样下去,我就把你绑在柱子上,一日三餐供奉,直到战争结束再放了你可是王爷,大军在这里已经驻扎数月有余,敌人敌人主力依然无踪迹,这样下去,岂不是帮助他们休养生息么?牧仁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胤俄一边翻看手里的文书,一边漫不经心地:这个不用你操心,敌人比我们心急,很快就会按耐不住自己跳出来的,你以为,他们稀罕这块苦寒之地?回去好好养伤才是你的正事。

可是……牧仁还想再说什么,胤俄一个白眼:怎么?想违抗军令?你主子怎么教你的?牧仁神色一凛:是,奴才告退。

牧仁走后,胤俄继续翻看文书,理藩院的消息来得很快,策妄阿拉布坦的靠山来了,皇阿玛一定能让他们灰头土脸无功而返,让他们不敢再动我大清的脑筋。

到时候,策妄阿拉布坦失去了沙俄的帮助,众叛亲离,收拾他就跟恰似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只是我军自身的实力有待提高,传统的训练科目,根本不能胜任如此艰苦的战争,必须抓紧时间了。

视线回转,新年刚过,原本以为会继续回畅春园孵窝的康熙爷,宣布要去给孝庄皇后扫墓,众皇子怨念:您都一大把年纪了,走路都晃悠,还出去瞎跑什么呀?真是不消停。

但是他们的怨念没有改变康熙的行动,正月十六,上班第一天,老爷子就带着胤祉,胤禩,胤禟,胤禄,胤衸出门了,胤禛留下监国。

胤禩也很怨念,眼看着老婆已经显怀了,他更紧张,上回难产的阴影不但笼罩着敏芝也笼罩着他,恨不能请产假回去陪老婆,天天盯着她,偏偏老爷子这个时候想出来要谒陵了。

真是的,还以为查到四哥拿搁本章的证据之后,皇阿玛会舍得拔掉高士奇,以免奴大欺主。

可看他的样子,依然无动于衷,这叫什么事儿啊无奈,被点了名随驾,就只能收拾行李走人,敏芝知道他要跟老爷子去扫墓,大吃一惊:不,不是吧,这个时候去扫墓,这沙俄的使节团就要到了,到时候谁接见他们啊?这可是国家大事胤禩一撇嘴:不是有雍亲王监国的嘛,皇阿玛的意思,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一直不审江南的案子,依然留四哥监国,这不就是像当年二哥接见高丽来使一样么?那不一样,高丽来使是来表示效忠的,沙俄使节是来宣战的,怎么能一样呢敏芝安抚他:皇阿玛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让你随驾,你就安心去,我会好好的,左右谒陵不用很长的时间,也许能赶在使节团到来前回京也说不定。

就这样,胤禛监国。

康熙带着大部队离开京城,前往河北遵化,太皇太后至今没有自己的墓,只是停在临时搭建的配殿里。

康熙首先拜谒了自己父亲的孝陵,然后才去到太皇太后棺椁所在的配殿,拈香祭奠之后,站在配殿门外极目远眺,久久不语。

胤禩等布景板只好尽职地树在他身后,好半天,老爷子才开口:可惜啊,以前一直犹豫,如今却是来不及了,皇祖母一生辅佐父皇,辅佐朕,如今却……朕对不起她老人家。

布景板们面面相觑,都不理解老爷子突然之间说这话算是什么意思,孝庄太后自逝世之后起,就在这里等着,康熙一直都没决定到底是送她回皇太极身边还是让她留在儿子身边。

一直就这么耗着,按如今的形势和老爷子的感叹,估摸着他也是觉得现在再把陵寝早已来,他也看不到完工的那一天了,更不用说亲自给皇祖母下葬了。

老爷子缅怀了好一会儿:其实皇祖母的愿望是想陪着父皇的,是朕想得多了啊哎,朕又想多了这下子身后的黄子们站不住了,齐齐跪倒,胤祉第一个开口:皇阿玛不必如此,太皇太后陵寝事关重大,皇阿玛思虑周祥是应当的康熙沉默了一下:其实这里已经不错了,只是朕还有顾虑啊第三百四十五章 众人拾柴火焰高收费章节(24点)第三百四十五章 众人拾柴火焰高老爷子走后没多久,长途跋涉了一年的俄国使团已经到了保定了。

胤禛得了消息,派履亲王胤裪带了理藩官员到保定去迎接他们。

这一下把这帮毛子给得惹了,来时他们可是研究过大清的品级是制度的,皇子等同亲王例,而既是皇子又是亲王的,在大清国属于稀有物品,跟他们国家公爵满地爬的情况大相径庭。

但是地位再高,也不能和皇帝相提并论啊,他们代表沙皇而来,就应该是大清皇帝亲自接见他们,皇帝不在,就应该是太子出来接见,怎么弄了个排行十二的什么履亲王出来。

等级不够啊胤裪客客气气地在保定款待了诸位使臣,并且通报了皇上不在家的事实,众位使臣一愣,随即大喜,大清皇帝不在家,他们正好完成任务,沙皇陛下还等着他们的调查报告呢使臣们装模作样的不满,胤裪表示很无奈,康熙没有授权胤禛接见使臣,胤禛只能把他们留在保定,让胤裪出面安抚着。

偏偏使臣们来,要的不是安份而是不安份,今天提出要逛街了,明天要求参观衙门了,每天总之每天都想着掏出乱走,把履亲王累得够呛,这个时候隆科多闪亮登场了。

不但一口俄语说得流利,对俄国文化更是了如指掌。

有他从中周旋,成功的把使节团留在了保定。

京里的胤禛此时正在祈祷,祈祷老爷子在河北多带些日子,最好顺道南巡和避暑一起搞定,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把自己的势力再巩固一点,让俄国使团等个一年半载的,这样策妄阿拉布坦就能把老十和信郡王拖死在西藏。

说句心里话,他也觉得如果使节团真的面见了康熙,以老爷子当年对罗马使臣的态度,俄国毛子绝对讨不到半点好处,万一毛子被老爷子这副了,甘愿不再干涉大清内政,这事儿就没得玩了。

因此他才让胤裪带着理藩院的人去,想把使节团的人稳住,或者稳不住直接赶他们走人。

没想到,佟国维的儿子这个时候冒了尖儿,让胤禛注意到了。

这个人不错,又是佟家的人,值得拉拢。

胤禛暗地里盘算着。

与此同时,敏芝在家里也听说使节团已经到了保定并且一直留在那儿不进京。

顿时皱了眉头,这胤禛脑子被抢打过了吗?人家明着就是做间谍来了,你好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到处带他们瞎转悠,这个时代不像现代,外国人来一趟不容易,老爷子对外国人的态度,那是来了就不让走的,终生不能离境啊。

看着的确是霸道的,但也为了怕人家泄漏国家机密,郎世宁为什么都能做到如今的工部侍郎,就是因为他终生不能回国并发誓效忠大清国。

可是,这群毛子顶着使节的帽子,带着彼得大帝的国书来的,你应该对他们严加看管,速速接见早早打发了。

这才像你冷面王的一贯作风,为什么突然怀柔起来了呢?这群人在大清留着一天,西北那边就一天不得安宁,策妄阿拉布坦一天不死心,西北的战事就会一直焦灼。

站酷的战争,每时每刻都消耗着无法估量的资源,也不知道牧仁怎么样了,呆在仓央嘉措身边,应该会是最安全的吧。

她已经知道自己蝴蝶了牧仁,也蝴蝶了仓央嘉措的人生,七世达赖无限期延后了。

仓央嘉措,这个后世传诵的情圣,竟然因为她这只蝴蝶,坐稳了达赖的位置,还受了康熙的册封,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玄妙了。

敏芝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女儿,妈妈要把你培养成像儆恪公主那样的格格,给你全世界最好的,谢谢你回来陪我正叨念着,秋菊打帘子进来:主子,世子带着阿哥们,来请安了。

敏芝扶着墨霜和墨霖的手走到外间,坐在椅子里。

胤禩不在,儿子们早晚两次请安,晨昏定省。

让敏芝感觉很欣慰,尤其是看到弘晏背着先天性心脏病这个阴影,依然一天天的成长,她的儿子们都是最出色的。

只是今天看到三个娃,让敏芝有了再考考他们的念头:你们来啦?坐,额娘有事儿跟你们说。

敏芝抚着肚子,笑着说。

三个孩子排排坐。

敏芝开口:想必赡郡王送来的消息,你们也都知道了。

俄国使臣已经到了保定。

雍亲王不召见他们反而把他们供了起来,你们说这是为什么呀?弘旺眉头一皱,沉默不语。

弘晢眨了眨眼,看哥哥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最小的弘晏更是低头沉思状。

敏芝笑了一下:旺儿,你接待的九叔,也是第一个知道这消息的,就没有一点想法?儿子不敢妄议国事弘旺躬身。

咱们母子关起门来说闲话,谁听了去?敏芝一叹:不瞒你们说,你们九叔之所以来递消息,那是因为他担着心哪额娘这阵子也在担心,担心这些个沙俄使臣另有所图,东北如今有产业又有军队,额娘想,他沙俄皇帝也不是傻子,不会不知道这糖看着甜美,实际却是包着毒药的。

边境问题一旦重新开启会谈,势必老账新帐一起算,到时候皇阿玛势必怒气冲天,把之前的旧账一掀到底,即便如今西北正在用兵,老爷子也不会软下这口气去,当年索额图一案,闹得全天下尽皆知晓,我们满人,竟然连前明的江山都守不住,守土安民一件都没做到,当时你们的皇玛法气得差点掀起巨*来,这回俄国使臣来,还不知道他老人家怎么甩脸子给他们看呢弘晢皱眉:额娘的意思,四伯留他们在保定,款待他们,会犯了皇玛法的忌讳?不会,四伯为人沉稳内敛,加之常年监国,对皇玛法的了解一定十分透彻,绝不会犯这种错误的。

说话的是弘旺。

可是,额娘说得也有道理,我记得额娘说过,当年教皇使臣来,正值天花大流行,皇阿玛这才下旨让使臣留在西安,不但理藩院的人去了,宗教界人士去的更是不少。

可这次沙皇使臣到来,国书上已经写明是来商讨边界问题的,那就应该下榻京城专门的驿馆,怎么把人堵在保定呢?这是弘晏。

晏儿说的有理,这回的沙俄使臣,不比当年教皇的使臣,教皇是宗教领袖,在咱们这儿,就跟少林方丈差不多身价,这次来的是国使,四哥理应将他们接到京城来,以监国的身份会见一次,把会晤的基调定下来才是。

敏芝肯定了弘晏的想法。

或者,四伯是想在沙俄使臣面前,扬我大清国威呢?弘晢再度装傻。

弘旺忍不住递了他一个白眼,别人面前装傻,你和我都是额娘肚子里爬出来的,你在她面前也装傻?果然,敏芝都不屑于去看他,而是对弘旺说:旺儿,你替我捎个消息给赡郡王,就说这个时候,别财迷了心窍,一心想着保定,得把视线放在京里才是。

就当四哥一点儿都糊涂吧。

弘旺躬身:儿子明白了。

儿子回头就差人去给九叔送信去。

敏芝补了一句:给裕亲王府也去封信,听说你保綬叔叔又病了,你也该替你阿玛都关心关心才是。

儿子明白。

弘旺躬身。

敏芝叹了口气:额娘的身子不好,如今又怀着妹妹,不想烦心,像今儿这种话,往后不会再有了,你们呀,要自己领点儿神。

都长大了,该学着什么时候真聪明,什么时候装聪明,什么时候又装不聪明晢儿,来,给额娘捶捶腿弘旺和弘晏偷笑,弘晢的脸一下子涨红:额娘,儿子错了,儿子以后再也不敢了。

敏芝嘴角一勾:怎么?不愿意?愿意,愿意,一千一百个愿意弘晢狗腿地凑上来。

把弘旺和弘晏逗得笑出了声。

很快,京里的茶馆酒肆就传出了流言,说是沙俄使臣来了,是来和咱们皇上重新议定边界的,偏巧皇上出宫谒陵去了,雍亲王作为监国,居然把人留在保定不准入京,俄国使臣对此颇有微辞,都说我大清妄称大国,接待国使的基本礼仪都不懂,有失大国水准。

这种流言传的沸沸扬扬,让胤禛苦不堪言,就在他查流言出处的时候,另一种说法出现了。

有分析人士指出,为什么雍亲王将沙俄来使堵在保定呢?就是因为他只有监国之名,没有监国之权。

想当年胤礽监国的时候,那可是接见过高丽使臣的,而且接见之后,人家国主就巴巴地把自己女儿送来给太子做小妾了。

现在的雍亲王,连当年太子的一半本事都没有,老爷子留他,只是让他做秘书,整理折子罢了,他根本就是个看大门的,里面的钥匙,一把都没有这种流言传到胤禛耳朵里,他真的慌了,有人竟然拿他跟二哥做比较了难道这些流言都是胤礽散播的?难道他贼心不死,还想翻身不成?有了这种念头在心里生根,胤禛的残暴性子发作了,坚决不能让他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翻盘,他已经被送去黄花山养老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皇阿玛在最后关头心软,还在太庙立了一道圣谕,说是永远不允许手足相残。

可是如今,他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胤礽就像是罩在胤禛头上阴影一样,一直提醒着他,当年是怎么卑躬屈膝,腆着脸去给他提鞋的,又是怎么利用他在朝中站稳脚跟的。

这些都是胤禛的耻辱,他绝不允许这个时候胤礽死灰复燃。

虽然把弘皙贬为宗室是他故意的见死不救,落井下石。

可是因保贝子去得很光荣啊,替父偿罪的大孝子,社会影响多好啊?关键是,没了弘皙,胤礽等于没罪了,罪都让儿子顶了,他现在是疗养,秦王例的疗养,还在不停的生儿子来表示自己很健康。

如果百姓们议论胤礽的声音传到皇阿玛耳中,他老人家又念旧情了怎么办?别到头来他还是替他提鞋的那一个。

可是,这该怎么办呢?严查百姓是不可能的,这里是京城,掉下一片瓦砸死一溜红黄带子,不查又怕事发。

想来想去,只有做掉胤礽,永绝后患。

胤禛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神情阴郁。

这种事不能跟人商量,只能自己决断,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动手的时候。

传出了更让他震惊的消息,原太子党党员,上书房的几位客座师傅。

正在密谋给皇上上折子让胤礽解禁。

这一惊非同小可,十四是他的对手,可人远在西川,朝中又没有什么势力。

胤礽不一样,他的确是到现在都有死忠的。

胤禛不淡定了,胤禛在书房里看着烟气儿发呆了,直到老爷子亲自传回消息,说自己会在四月底回京,让胤禛以国礼先行款待来使。

这一下子,京城百姓更乐呵了,坐实谈资了,四爷真是个没权的,什么事儿都要等老爷子发号施令。

简直就跟木头人没两样,当初的太子多威风啊,明黄服饰啊,兵权在握啊,监国令所到之处百官臣服。

雍亲王到底还是差点儿,以为太子没了,他这个前太子党就验明正身可以自立门户了,还差得远呢面对流言,胤禛速手无策,只能生闷气,暴躁,继续生闷气,继续暴躁。

雍亲王府人人自危,连带养心殿的太监们看到他都退避三舍。

唯恐冷面王一个心情不好,把自己推出去咔喳了。

周围人畏惧的视线让胤禛更加恼怒,表面上怕我,其实背地里不知道怎么编排我呢相较于雍亲王府的愁云惨雾,廉郡王府却是风和日丽,妯娌们都喜欢带着儿子女儿到她家做客,看四庆班的戏,吃廉郡王府上独特的西式点心,最重要的是,还能沾沾廉郡王妃的福气,回去赶紧的也添个娃娃。

这不,原本只限于妯娌团成员之间的互相往来,渐渐成了京城有头有脸的贵族命妇都来给廉郡王妃说吉祥话了。

敏芝对此一点都不觉得厌烦,反而很乐意地周旋于她们之间,反正自己是个孕妇,丈夫又不在家,不需要什么打扮,素颜便装见客也没什么,困了道个乏,连借口都不需要,来客就自动退散了。

一来二去,大家都摸准了廉郡王妃的作息习惯。

都赶在下午两点到五点这段时间去拜访,而廉郡王妃每天只接见两到三人,没赶上的还得重新排队拿号。

而且廉郡王妃有规矩,凡是夫家在朝上有差事的命妇一律不见。

这么一来,什么把柄都抓不到,人家孕妇人缘好,就连佟贵妃都要巴结,何况是这些个外命妇了?可这些看在胤禛和四福晋的眼里却是无比刺眼,这个女人太嚣张,而且是越来越嚣张,还让人不能抓她的错处。

胤禛和四福晋恨自己,敏芝是一点感觉都没有,每天依然过着自己的日子,睡醒了去书房,看会儿书,听儿子汇报学习状况,发一会儿呆,会会客,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殊不知在这平静背后,却是另一种波涛汹涌。

没错,市井流言都是在她的授意下传出去的,把胤禛的目光引到胤礽身上,也是她的主意,为了扇风点火,她让胤禟去见了一些老臣,真心实意地表示愿意帮助胤礽脱困。

所有的一切都只为了逼胤禛跳墙。

逼他对胤礽动手。

只要他一动手,天大的理由,皇阿玛都不会再容他。

这一招虽然幼稚,可是用在胤禛身上却是最灵验的,他当然也会怀疑这是人家下的套。

可是他输不起,付出了太大的代价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他输不起,任何一点威胁都不允许存在,这就胤禛的性格,不然的话,历史上的他也不会落得个毁誉参半的境地。

所以,不管事情是因何而起,他都不会允许胤礽再冒出来威胁到他,这个人是一定要除掉的。

然而,敏芝当年在养心殿求康熙,还胤礽一个安静优渥的余生。

康熙答应了,就表示他会考虑到胤礽之前树敌太多,无数人想要取他性命的因素。

黄花山行宫一定是固若金汤。

他就不相信老爷子亲手布的防会输给胤禛。

而且,如果胤禛真的杀死胤礽,那就是违背太皇太后遗训,将以叛逆论处。

因此,只要他动邪念,他就输了。

而结果,让敏芝很满意,胤禛输了。

他没有敌过自己的心魔,真的筹划出手杀了胤礽。

很明显的杀手一出京,正在回京路上的康熙就得到了消息。

顺手把刺客解决掉了。

胤禛对此一无所知。

五月初二,康熙回京,第一件事,就是接见俄国使臣,也如敏芝所料,老康拒绝了使臣的一切请求,包括建立东正教礼拜堂,允许传教,重开和谈,拟定新的边界等一些列不合理要求,态度坚硬,使臣们没想到老康会这么强硬,顿时把西藏局势动荡不稳,战火有烧到沙俄国土的可能作为威胁抛了出来。

康熙哈哈大笑:我大军已经驻扎在日喀则,基本全歼策妄阿拉布坦的叛军,如果他还有小部分残余势力叛逃出境,我将宣布策妄阿拉布坦非我大清子民,你们俄国想收留就收留吧。

这个人和他的叔叔一样,是个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你们陛下若是愿意养着,悉听尊便,反正我们立场是,如果他逃离国境了,我们不追,可是如果他想要再回来,左腿进来打断左腿,右腿进来打断右腿,我会下令我的士兵将他处死在国境线之外这番话让使臣们打了个哆嗦,眼前这位真的是已经年逾古稀的老人吗?为什么他这时候的气势气势如同一个人强有力的青年?他们又怎么知道,提到沙俄老爷子就有无边的火气,我们这儿三番之乱的时候你们插一脚,跟我们抢边境城池。

我打葛尔丹的时候,资助他武器弹药的,还是你们,一把鸟枪就很神气吗?我照样毙得他满地找牙。

现在西藏不稳定了,你们又来轧一脚,就算你们是外国人,不懂事不过三,但总知道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一个皇帝的忍耐更加有限。

既然你们死不要脸得再次凑上来,我不介意赏你们一个打巴掌,彻底打蒙你们这个时候,在松花江上,柯安正带着队伍以国境线为基准,进行野外生存训练,如遇来历不明来历不明的外籍人士,允许扣押搜身,如有反抗就地正法,让他们清楚,这是在我大清的国土上。

对于使臣要求参观京城驻军的要求,老爷子一口回绝,你们是来谈事情的,谈完就赶紧走人。

所有国书上没有的内容,一概免谈。

结果,沙俄使团长途跋涉了一年才来到的京城,却住了短短七天就火速离京了,老爷子强硬的态度收到了京城百姓的普遍拥护,也让老爷子的国际地位更上一层楼。

敏芝在家苦笑,蝴蝶啊蝴蝶,你又飞起来了,这样下去,彼得大帝和路易十四全部都要拜倒在老爷子的龙袍底下了,最伟大君主的座次要改动了穷兵黩武,乱搞婚外情的彼得大帝,和穷奢极欲的路易十四,和我们英明神武,杀伐果决,老当益壮的康熙爷比起来,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完全不能看。

只是可怜了我们的赡郡王,这中俄双边贸易合法化,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在老爷子手里是不可能了,他只能默默地望着边境线发呆了。

敏芝无心关心胤禟的失落,她只关心,老爷子究竟怎么处置胤禛,想当年太子那么容忍养肥已经不可能了,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是这个时候抓胤禛开刀,势必把一直潜水的胤禩推到最前面,和十四干上。

按照老爷子的心态,他肯定是不愿意的。

老爷子眼里,胤禩连根葱都算不上。

那他该怎么处置呢?第三百四十六章 意料之外的顺利收费章节(24点)第三百四十六章 意料之外的顺利康熙五十九年六月初二日,太和殿,地上依旧铺满了各色封面的奏折,老爷子不阴不阳的: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刑部,大理寺,你们给朕一个明确的解释两位大臣战战兢兢地出来:回皇上的话,根据两江总督的奏报,这李大人是……额,是,自缢身亡。

且当晚府衙的下人们口供都一致……自缢?平白无故,你们倒是给朕去自缢一个试试看?康熙稍微扬了一下声调。

众大臣立刻头上冒汗集体跪倒:臣\奴才等有罪你们都不舍得死,他坐着扬州知府的肥缺,舍得死了?我大清的朝廷命官,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家里,尸体居然隔了十多天后在飘在河上,这……奇耻大辱奇耻大辱无例外的,全体官员的脑袋都别在了裤腰带上,这可是大清开国至今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严重败坏官声的事情。

老爷子袖子一甩,回畅春园闭关了,挤扁了刑部和大理寺的头。

不过还好,刑部有万能的廉郡王。

于是,大理寺丞抹着汗过来讨主意了。

胤禩喝着茶,眯着眼:本王在这刑部的一亩三分地上磨蹭着,外头发生什么,本王一概不知。

不过,二位要问本王的意思嘛……皇阿玛的意思,就是本王的意思。

他老人家生气,无非是恼这个知府死得光明正大了点,丢了全体官员的脸面。

你们说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呢?额,这个……两位大人傻住,他们要是有主意还用得着像没头苍蝇一样么?还请王爷明示。

胤禩站起身,很优雅地走到两人身边,伸手在两人的肩膀上轻轻一搭。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瞬间一股大力传来,两人一个踉跄,惶恐地看着他:王……王爷?胤禩穿过他们朝外走:好好琢磨琢磨吧,这俸禄即便是少了,也不是好拿的啊徒留两位大人云里雾里,不知道王爷这是在打什么禅机。

他自己则直接上马回家看老婆去了。

敏芝这会儿正在主屋的廊下吃着墨霜剥的妃子笑。

这东西还是佟贵妃不久前才赏下来的,自打她怀孕以后,佟贵妃就没有间断过示好,今儿赏个水果,明儿赏个血燕,敏芝怀疑她是不是直接直接钻到内务府广储司去搬砖了。

墨霜刚把碗里剥好的果肉凑上来,外面就报进来说王爷回府了,敏芝手一抬,丫鬟们会意,把她从位置上扶起来,没走几步,胤禩就进来了:我回来了,今天觉得怎么样?挺好的,女儿就是和儿子不一样,可乖了,一点儿都不闹。

对了,佟母妃赏了荔枝,我让人冰镇了,专门给你留的。

胤禩无所谓地:给你吃你就吃着,前阵子还听你嚷着要吃什么原味鸡,害的九弟把自家的的生意停了,专门帮你研究,结果做出来你又不吃了,趁着这会儿觉着荔枝还行,赶紧多吃点吧吧。

胤禩把她重新扶回榻上。

敏芝很汗颜,之前她忽然特别想念前世肯德基的招牌美食,馋得直流口水,晚上都睡不着觉,想得某天一张口就是:天天肯德基,生活好滋味。

下人们找错重点了,以为福晋想天天吃鸡。

这简直太容易了于是,敏芝经历了四天的全鸡宴,终于吃到恶心得想吐了。

恰在此时,胤禟把研究出来的大清版吮指原味鸡送上门来了,结果,她当场脸都绿了:送去给旺儿他们尝尝鲜。

以至于胤禟为了这事儿提心吊胆,还以为嫂子又对他有什么不满意了。

现在胤禩再说起这个事儿,她还是有点尴尬,连忙转换话题:今儿这么早回来,看来最近挺轻松的……还行,如今万事俱备,就看老爷子怎么定夺了,话说回来,无论他怎么定夺,都没有我什么事儿。

说得轻松,老爷子做什么事儿能不惦记着使唤你呀你想清闲?敏芝笑看他。

没准儿这次我还真清闲得了,还有不到两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我闲在家里也好,免得在外头提心吊胆的。

胤禩用竹签叉起一颗荔枝肉凑到她嘴边:吃……敏芝刚要张嘴咬,他手一缩把荔枝放进了自己嘴里。

敏芝瞪他,他还笑眯眯的:嗯,是很甜,托你的福,本王也尝了个鲜……预产期临近,敏芝在家继续享受皇太后级别待遇,佟贵妃,惠妃和良妃都派了最得力的嬷嬷来,太医院的专家组请脉也由两天一次,密集到了一天两次。

敏芝本来不紧张的,可被宫里宫外这么对双眼睛盯着,难免心里有些发怵。

常常摸着肚子胎教:女儿啊,咱们打个商量,最近天热,额娘最怕热,咱们不耗着,你利索一点儿,让额娘少受些罪。

她在数着预产期的日子,大理寺和刑部的官员们急煞了,廉郡王给的暗示他们明白了,乐事找个肩膀更硬的来担这件事,说起来容易,这比他们肩膀硬的,在往上可就只有王公贝勒了,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再说,老爷子一直搁着江南的事情不闻不问你,这都隔了年了,才提上来,而且还是个这么棘手的事情,他们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怎么办?两位大人想了好几天,头发都白了一半,终于大定决心,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怎么的也得把责任给推干净了,再怎么错都是地方官的错,我中央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有了这种信念,事情办起来就容易了,御史大夫参高士奇的折子多得堆成山,随便找条理由把这件事算到高士奇都上,反正他虱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于是很自然的,从这位自杀巡抚的家里,搜出了高士奇给他的信,揭开了巡抚自杀的事件真相。

高士奇的儿子不学无术,寻花问柳yin**女的事情是常有发生,街头巷尾的风评一塌糊涂,不过他有个相爷老爹帮他擦屁股,什么事儿都不用递条子,直接传个话就行了。

整个就是清朝版我爸是李刚。

可是这回,小高碰上的硬点子,一个有骨气的青楼花魁,他在她身上花了数以万计的银两。

却不能买她一夜*宵,一怒之下,他动手杀了她的全家,并用花魁弟弟的一根手指威胁她就范。

然而他失算了,花魁作为当时公共娱乐界的头牌一姐,仰慕她的世家公子不知凡几。

当下就有仰慕者一状把小高告到扬州知府那儿了。

老高眼一眯,老规矩,上门传话。

可谁知道花魁手里也有资本,她动用关系把扬州知府这些年贪赃枉法的证据给捏手里了,说你要是不公正,我就把这些东西传抄成百上千份,街头巷尾全贴编,编成说书段子,让百姓们都知道。

并且让进京参考的举子带到京里去……作为交际花,最不缺的就是人脉,扬州知府知道这女人说的出做得到,当下就犯了难,起先不接状子。

后来是接了不审理。

再后来实在没辙了,请小高去大堂上走了个过场。

只是走了个过场而已。

高士奇怒了,你堂堂扬州知府,连一个青楼女子都搞不定,要你何用?威胁他要是不能判花魁有罪,不但官没得做,这些年吃进去的银子还得如数吐出来。

而此时,花魁早已将自己的冤屈和知府的暴行编成了歌谣,大街小巷传唱了。

这下子,高士奇知道口谕没有用了,直接用了一封手谕送到了扬州知府手上,扬州知府终于受不了两边的压力,吞了金。

他到任扬州知府,这才两年不到的时间,各方贿赂收得手软,因为对他来说,贪污也是他保住性命的方式。

然而这一次,这和吸毒已经完全一样了。

扬州知府死后,没人愿意帮他去收尸,得知这消息的胤禩,干脆就让人把尸体剥光了,扔河里让他就这么就这么飘着,直到被老百姓围观,议论,高士奇才知道事情闹大了。

然而这已经太迟了,高士奇写给扬州知府的信出现在大理寺丞的公案上。

给他指明了官司的方向。

老高这一回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案情很快理清,案卷直接呈报给康熙。

老爷子气得三尸神暴跳,避暑山庄也不去了,直接下旨,高士奇之子八十二条罪状全部成立,革除功名,秋后处斩。

高士奇,教子无方,在地方利用圣宠作威作福使得天颜蒙羞,革除一切荣誉头衔,贬为庶人,没收一切非法所得。

包括朝廷赏赐的房宅地产。

可怜高士奇活了将近九十岁,之前享受了多少荣华富贵,享受了多少人前人后的溜须拍马。

临老落了个晚景凄凉,羞愧之下,也一根绳子上吊死了。

老爷子到底也没原谅他,即便是人已经死了,他的家人还是被发配到松花江冻住养殖基地去当了奴隶。

但是,高士奇事件的余波,直到康熙死后很多年才得平息。

这边,老爷子处置了高士奇。

还觉不够解气,谕令吏部,凡是和高士奇有过经济纠葛的官员,当年考评全部不合格,降两级录用。

胤禛傻了。

他没想到老爷子要么不干,要么就这样雷厉风行,他还指望能够缓上一缓。

毕竟西北的战事还不明朗,老爷子难道就不怕江南社会动荡之后,税收再次成为难题么?高士奇是胤禛在江南最大的挡箭牌,老爷子动手之前一点预兆都没有,一个案子连审案都没怎么审就直接定案宣判了,从老爷子养心殿发火,到宣判,五天不到的时间全部搞定了,快得他不能不怀疑这是蓄谋已久的。

他开始把怀疑的目光放在胤禩的身上,可是俄国使臣来京的时候,胤禩和皇阿玛一起在河北,怎么有时间去做那么多的事?再说,高士奇和胤禩也算是有交情的,他就算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搞这么大的动作。

不是胤禩,难道是老爷子亲自动手料理的高士奇?老爷子不要名声,不要官威啦。

高士奇是他的老师,是元老啊。

怎么可能在看惯了这么多年之后忽然看不惯了呢?胤禛的背心发凉了。

八月二十,敏芝临盆,胤禩隔天就递了假条,守在家里,老爷子二话不说准假不算,太医院掌院带领专家组清早就到廉郡王府报到了,五,七,九,十,十三,十六,十七福晋一早就到廉郡王府报到了,十三福晋五月底的时候刚生了一个胖小子,老爷子起名叫弘晈。

今天却是把自己两岁不到的女儿抱来了。

而且,稀奇的是,所有当场的福晋,除了十六十七独自前来以外,大家都是带着女儿来的,无论嫡女庶出,总之,有女儿的带女儿,没女儿的儿子一律不准进院子。

就连弘旺弘晢弘晏三兄弟,都被拒之门外。

胤禩甚至让蔡氏带着小妾们集体去佛堂念经保佑老婆母女平安。

然而直到中午,阵痛一直都没有出现,厨房端来一大盘的酸辣冷面。

敏芝愣是吃了个底朝天,经过前两次惊心动魄的生产。

她深刻体会到,这是一个要命的体力活,一定要吃饱,才有力气和孩子作斗争让她早早降临人间。

就在她吃碗面想说再来一碗绿豆汤的时候,肚子里的娃给信号了。

敏芝立刻被一群嬷嬷摁倒。

绑手,塞口,一切都是训练有素。

就在她咬紧牙关闭眼用放手一搏的心态视死如归的时候,整个过程却让她觉得并没有产前想得那么的惊心动魄。

中午十二点开始生,下午…的时候,孩子已经生出来了,洪亮的哭声让她心里一松的同时又有些许的不甘,为毛上回一点都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就痛得她几乎送了命,而这回她预备好各种方案抵御疼痛的时候,又都没用上。

然而,让她更加惊愕的是,这回很明显的两个哭声一起响起,又是双胎?敏芝咬着牙:是几个?有女儿没有?接生嬷嬷声音洪亮:回福晋的话,是双生阿哥,几乎不分前后。

什……什么?敏芝两眼一番,昏死过去。

外面的众女也傻了,听到两个哭声传出,她们已经傻了?这是什么概率啊?连着三胎生六个,全是双胎就在大家议论这孩子是一男一女还是两女的时候,更雷人的消息出来了:回主子的话,又,又是双生阿哥这一下,院子里炸开了锅。

众女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纷纷上来抢襁褓要求围观:怎么能又是双生阿哥,这也太……太不可思议了……是啊,太医明明说是贵女之相的,怎么会生出来又是两位阿哥呢?同样守在想房里等消息的太医和胤禩也傻了,胤禩看太医,太医很苦逼,表示我们不是X光探测仪。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再添双生子,自古未有的大吉大利之相。

胤禩却板着脸冲出去:去看看福晋可安好敏芝当然安好,她只是不能接受现实,脱力昏厥,很快便悠悠转醒,醒来发现产房里只有金李两位嬷嬷在身边,以为是做了一场梦,结果两位嬷嬷尴尬着一张脸:福晋,您醒了?两位……两位小阿哥已经交给奶娘带下去睡了,王爷还在外头守着您哪阿哥?真的又是阿哥?又是两个?敏芝不死心地问。

嬷嬷很无奈,但又不能骗主子,只好宽慰道:主子,添了阿哥也是喜事,小格格……额,小格格以后还会有的……敏芝扯了扯嘴角:我睡一会儿,出去告诉王爷和大家,我没事,只是累了。

明天再把……再把儿子抱来我看吧……嬷嬷见她情绪低落,也不敢再多说什么,齐齐退了出去,胤禩得了的老婆传话,无奈起身,转向书房。

坐月子期间,他是不能进产房一步的。

佛堂里的蔡氏王氏陈氏等,得知主屋那位又生了两个,而且都是阿哥,顿时面面相觑哭笑不得,这算什么运气啊人家求子而不得,她是求女而不得,这孤绝到现在的王氏和胡氏还能有什么念想、很快,宫里诸多妃子和畅春园里的康熙都得了消息,廉郡王妃再添二子,老康眉头一松,这女人,还真是受尽天地眷顾啊,三胎五子,且皆存活。

这样的出生率,足以坐实了她就是送子观音转世的传闻。

而且,她喜欢小孩,无论谁家的,只奥是小孩,她都看着眼热。

十六家的嫡子,就是他彻夜不眠保下来的,更不要说九和十两家子嗣丰沛的事实了。

难道她的身上,真的就有神迹么?康熙找来钦天监替她批的命格条子,木火双旺,命格极强。

老爷子皱眉,安王府怎么就放着这么一个宝贝视而不见,明珠暗投,委诸尘土。

连朕也都蒙蔽了过去。

也难怪人家发现不了,明明是个人见人爱的性子,偏偏隐藏在刺猬壳里,哎……也就是胤禩拼着受伤流血才把她的外壳剥了。

露出里面碧绿光华。

好一块稀世珍宝,她就像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里面明明是和氏璧,外面却是斑驳粗燥还有锋锐棱角的顽石模样。

哎,这个女人,看来得想办法让她改头换面才行啊。

想起改头换面。

老爷子又想起了白澜止,又是一个需要重新装裱的。

这两件事完成,也许就再也没心事了吧?九月,康熙下旨,雍郡王府五阿哥六阿哥,赐名弘晤和弘暒,又坤翊宫出面举办洗三以及种痘事宜,其母郭络罗氏生子有功,赏黄金两千两。

宫缎十匹,红宝石朝珠两串,满翠双龙戏珠手镯一对,小叶紫檀如意摆件两尊……总之,老爷子的赏赐都是成双的来,有些以前从来没有赏过的像如意什么的这回都赏下来了。

所有人都感叹,八福晋的命实在是太好了。

好的她自己都挑剔了,嫌弃儿子不好,刚怀孕的时候还可着劲儿烧香拜佛的求女儿,却没料到,她自己就是尊送子的活菩萨。

女儿什么的,还是转世投胎再来吧。

十月,就在敏芝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对摇床上的两个新生儿叹气的时候,西藏来信了,葛尔丹的侄子最终还是逃出了国境线,老爷子真的宣布此人非大清子民,终身不得入境,以后如果发现他的踪迹,就地格杀,此命令永世有效。

令信郡王敦郡王协同驻藏大臣处理战后收尾工作。

明确,如果藏民有选出新的藏王的意愿,他们不得做任何干涉,朝廷之前对达赖和班禅许下的诺言,同样永世有效。

藏民们欢欣鼓舞,达赖和班禅一致决定,西藏从此不再有藏王,而是改由驻藏大臣,达赖,班禅,以及各位土司共同执政,并且以驻藏大臣的意愿为先。

老爷子得到回复之后当然很高兴,但是西藏特殊地域问题也让他改变了治理的方式。

最后,老爷子拍板,西藏由诸位土司每四年推举一位最高掌权者,与达赖班禅一起管理西藏事务。

朝廷在三位驻藏大臣的基础上加派三人,组成六人工作组,负责监督巡查和沟通。

对于葛尔丹侄子的余党,老爷子的要求是全部处死,一个不留。

所有与叛军有牵连的,不接受投诚,两个字,灭杀。

只不过,真正执行命令的,是两位活佛,所以,实际上放过的也不少。

至于西藏的大小土司,老爷子并不信任,不然也不会扩大驻藏大臣的规模了。

胤俄虽然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但是西藏的战事告一段落,他的返程日期也就可以预见了。

而且这一次清军取最终胜利,他功不可没。

大家都在猜,回来的话是不是皇子中又将多一位敦亲王了。

似乎大家都很好,可是依然还是有人不太好,不太好的人,最近都心神不宁,就在与西藏毗邻的四川,十四和年羹尧都听到了清军胜利的消息,两人的态度却是截然不同。

第三百四十七章 真大方收费章节(24点)第三百四十七章 真大方年羹尧在皇帝身边抄了三年书,如今又是两省总督,手下统带着万余兵马,真可谓是文武双全,而他也自认是陆游那样的前朝名士,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

尤其这些年,他顶着川陕总督的文官头衔,手里却是捏了两省百分之六十的兵力,另外百分之四十,在胤祯手里。

四川的匪乱早已平息,为了巩固自己在川陕两地说一不二的地位,也为了八爷党的政治利益,他必须与十四周旋到底。

年羹尧是什么样的人,没人比康熙更清楚了。

骨头硬,口气更硬。

和他的哥哥年希尧,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性子,一个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在内务府众堂官中是个翘楚,也是下一任内务府总管的不二人选。

可是,年羹尧却是个异类,进士出身的他写得一手好书法,且受哥哥的影响,静下心来也能画一幅出色的工笔花鸟。

更多的时候,在康熙身边三年,抄圣旨,偶尔也会被问道诸如:你对此事怎么看?的问题。

得到的答案毫不隐讳,上来就直接:臣以为,当如何如何。

有的时候说出来的和康熙原本的意思相左,他也毫不在意。

老爷子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知道这个人一旦放出去,很有可能就会无限膨胀到为祸一方。

可他是不可多得的文武全才,老爷子有心用他又不想毁了他,考虑到年家和胤禩的关系,直接把十四扔了过去。

如今那里匪患解决,老爷子开始想着怎么摆平这对如斗鸡一样不可开交的儿子和臣子。

西藏战事取得阶段性重大胜利的消息传回京城,老爷子的眼睛一亮,有办法收拾他了,十一月,信郡王和敦郡王回京述职,原部队除了小部分留下保持治安之外,其余全部撤入四川境内休整。

康熙下旨,年羹尧交出兵权,降为五品跟随大部队回京简用。

十四贝勒胤祯历练有成,晋封循郡王,在年羹尧离任期间统辖两省兵力,暂代四川总督之职,陕西总督的职缺,由吏部再行选派。

十四很得意,皇阿玛当然是帮亲不帮理的,年羹尧降至五品,等于完全失去威胁了,新上任的陕西总督,不管他是个什么货色,两省兵权在握,老子天下无敌了。

完全不想,西藏这会儿刚打完仗,各大势力正处于重整阶段,朝廷撤兵,对于刚刚建立起来了西藏管理层来说,是个巨大的考验,他要随时紧盯着西藏,以防叛军死灰复燃,信郡王和胤俄回京之后,胤俄是不会再带兵出征了。

换句话说,目前还被抛在荒山野岭的皇子,就剩他一个了。

他还在自鸣得意地做着大清第一位有郡王头衔却管着一个省,权利比亲王还实在的的美梦,以为自己得到的恩宠是独一份了。

武力方面功勋卓著,文化上也是喜逢盛世,《康熙字典》的样稿已经完全敲定,就等着明年三月的时候印刷出版,给康熙送上万寿节大礼,皇帝很高兴,作为奖赏,当年清史上最年轻的状元升任扬州知府,还把原苏州织造李旭的儿子李崇简任做了盐运使司运同,并且从自己的老根据地山东,平级调动了一个都转盐运使,一个臬台到扬州,辅佐孙嘉淦。

胤禛一看,眼晕了,老爷子用一个八爷党,还得这么多人保驾护航?不行,得想办法塞个自己人进去,在户部扒拉的半天,终于把李卫李大人给扒拉出来了。

胤禛一看,这个人虽然规矩不行不圠,但对自己最为忠诚,而且关键是,他的鬼点子多,人机灵,又是个不贪财不好色没有不良嗜好的,这个人去,合适敏芝在家正对着一群的小男孩怨念呢我这个没女儿命的人哪回来一听说老爷子准了四爷的请,让李卫一上手就做了苏州织造,原来的苏州织造刚好回家养老。

这李卫两个字刚听到耳里,敏芝就乐了,把儿子往胤禩怀里一递:四哥也有忍不住的时候,哈,李卫?哪个犄角旮旯里扫出来的?之前怎么从没听说过呀?胤禩顺手把儿子放进摇床里,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跟我来……两人到书房,胤禩把十八提供的关于李卫的资料递给她:这个人可不简单,他可是敢向亲王翻脸要债的人。

敏芝看也不看就把纸递了回去:他是什么样的人,关我什么事,我只知道,曹家没了,老爷子不可鞥再让李家也重蹈覆辙。

户部都是惯会查账的,这个李卫也不例外,老爷子这也算知人善任了。

制造府衙门,虽说是五品,实际地位却和总督相当,只是老爷子做事从来是不留尾巴,四哥想去揪老爷子的错处。

能有什么好处?再者说了,两江的织造衙门,明着顶的都是采办的差事。

明年刚好是老爷子登基满一个甲子,三哥的礼部,以及内务府这会儿恐怕都忙疯了。

他李卫明年的差事恐怕得跑断了腿倒是咱们的那位小状元,年纪太轻,他的前任,前前任,那都是不得善终的,老爷子还真狠心,刚从文渊阁出来,就把他扔到大染缸里去了。

胤禩一笑:老爷子这回还真舍得,不但赏了他从四品知府,还赏了他单眼花翎,按我大清律外任文臣无赐花翎者,这小子可是我大清有史以来,第一个汉人带花翎的,而且还是个外官。

敏芝一撇嘴:可见得老爷子高兴时和不高兴时的天差地别了,额尔济在江南搞了一次演习,老爷子就赏了他三眼花翎,也没升官,只赏了几两银子,还不如孙嘉淦实惠你,你……哎,要不说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呢?花翎的意义重于爵位,你懂不懂?当年的降将施琅,被赐籍汉军镶黄旗,平台后力辞靖海侯而恳求照前此在内大臣之列赐戴花翎。

皇阿玛特许了他,可见得花翎有多珍贵了。

额尔济运气好,赶上老爷子一心想着摆平江南乱象。

他正好凑准了,老爷子给他三眼花翎之前,特地给他抬了旗的。

因为只有上三旗贝子一下爵位者才有资格带三眼花翎。

敏芝被他说烦了,心道不就一根孔雀羽毛么,值当这么义正言辞的解释么?搞得好像真的一样。

表面上却装出认真受教的样子:原来这么复杂啊,哎,幸亏我是女眷,这么麻烦的事情,还是不用知道的好。

胤禩一时气结,忍不住抄起笔想敲她的脑子,敏芝一下躲过:我眼下操心的,是十八弟娶亲的事儿,这月底就要迎亲了,这十八贝勒府看着还是寒碜。

胤禩叹了一声:是啊,想比其他弟弟,他都是让我给带累的,你说得一点都不错,十六弟这回因为编字典有功,皇阿玛赏了他一串东珠朝珠,这又是独一份。

可是十八弟……哎……原想着皇阿玛会因为他大婚而命人重修府邸,没想到竟因此耽搁了……没关系,左右庄子上有的是能工巧匠,我已经让人加班加点的去做了,天公做美,这些日子一路大晴天,一定能赶得上的。

敏芝安慰道。

嗯,也只能这样了,都统的女儿白佳氏,哎……但愿是个性子好,能持家的。

胤禩摇头叹息。

结果,在敏芝亲自主持和胤禟的全力配合下,终于赶在大礼之前把贝勒府粗略翻新了一遍,十一月二十八,黄道吉日。

十八贝勒大婚。

敏芝跟着胤禩去观礼,看十八牵着一身大红的白佳氏入洞房,敏芝有种时光飞逝的感慨,十八年前,自己看着他生出来,亲手抱过的孩子,如今已经长成了小帅哥,今天又娶了一位小美女,实在不能不让人感慨万千。

新婚第二天,十八带着新娘子进宫做家礼。

敏芝看着一身贝勒福晋朝服的白佳氏对自己行礼,恍然觉得回到当初自己穿来后第二天的情景。

当时太子妃安在,当时直郡王妃爽利,当时四福晋是那么的温婉可亲。

如今,二十年过去了,毓庆宫常闭,寿宁宫常闭,家礼改在储秀宫举行。

良妃高兴得不断拿手帕抹着泪,儆恪公主在边上安慰着,一边却羡慕地看着自己的弟妹,到现在,皇阿玛也没给她指婚,难道真的要像和硕温恪公主那样,等到二十岁才嫁人吗?眼前的十八福晋,好像才十五岁吧……即便是十八行家礼,老爷子也没回紫禁城,而是让十八和白佳氏到畅春园见的他,没说什么话,没有任何赏赐,十八带着媳妇磕了一个头,就匆匆回转了。

老爷子看着他俩的背影好一会儿,才闭上眼,再度陷入昏睡。

最近,他的精神是越来越不济了,怒斥沙俄使臣之后,差点就直接倒下去求吸氧了,正是凭借着强大的自制力,才撑着没露破绽。

时间真的不多了,可是,还有好多事没有做好,怎么能就此一睡不醒呢?康熙五十九年长至节,康熙回宫,开太庙祭祖什么的已经完全弄不动了,只好扔给胤祉和胤禩去弄,马上就是老爷子登基六十周年的重要时刻了,很多重大的节庆项目都要老爷子亲自参与,可是老爷子的身体状态却十分令人堪忧,整个太医院处于二十四小时战备状态,以防老爷子什么时候睡过去醒不过来。

不过老爷子自己却并不在意,长至节之后,就宣布了一个重大的消息,他要在明年四月,也就是万寿节后的一个月,再一次下江南游历,这一下,大家都蒙了,什么?您老人家老得走路都困难了,还要劳师动众下江南?立刻,御医们劝了,御史大夫们劝了,皇子皇孙们劝了,大臣们也劝了,可是老爷子决定的事,通常只有五个字:就这么定了大家全体熄火,就这么定了。

好吧,就这么定了,谁陪着一块儿去呢?再看老爷子,得,又睡过去了。

年三十,固定节目,八旗家宴,可是赶上六十周年庆,地点改在了太和殿正殿,而且老爷子下令,今年就是要图个热闹,把家里会跑会走的小崽子们,儿子也好孙子也好,都带来吧。

只是侧福晋今年却不让进了,只允许嫡福晋带着家中的嫡子庶子进宫。

于是,廉郡王府又成焦点了,五个嫡子,一个庶子,这规模,这含金量,就算再会生的十三福晋兆佳氏,这会儿也才三个嫡子,就算加上弘昌,也才四个,谁让弘昌虽然结了婚,可到现在也只有女儿还没儿子。

敏芝一个人在前面走,后面一个带娘抱着一个孩子配两个嬷嬷。

两个新生儿就有六人队伍。

更不要说弘晏身后还有三个嬷嬷和一个专门为他培养的医女。

敏芝自己身边除了秋菊以外墨霜以及金嬷嬷也带出来了。

这么一来,廉郡王府的队伍无比壮观,那些个扫雪的宫人们远远的看见她们来,全部跪地行礼。

要等大部队全部走完了才能站起来。

这一次,他们直接就去了储秀宫,惠妃和良妃一早就等着了,九福晋十福晋也是一群的儿子侯着,可谁也没有敏芝家的六个孩子受关注,包括第一次进宫的弘晔,敏芝也没敢冷落了他,这种环境中嫡子光芒太盛,很容易给庶子造成心理阴影的。

今晚的晚宴也是别出心裁,老爷子破例让儿子媳妇同桌,让所有嫔以上的娘娘们带着未出嫁的公主们坐到了偏殿。

当然,固伦儆恪公主例外,她今天没有穿朝服,换了一件藕荷色的镶黑貂皮毛的旗装,依然是坐在康熙右手边的第一席。

只是这次,没有再引起什么轰动。

酒过三巡之后,康熙退席,敏芝低头看菜顺便恭送老爷子,宫里的御膳,最初的时候还觉得新鲜好滋味,吃多了也变得一般般了。

但是胤禩在身边监督着,不吃又是不行的。

于是一席顶级珍馐在她眼里和勉强还能填肚子的货色差不了多少。

好不容易吃到边上人满意了,敏芝觉得自己就快要撑死过去了,他才站起来表示要退席了。

敏芝如蒙大赦,心说那还不赶紧走,出去溜达一圈儿好消食。

偏偏这个时候,对面四爷也站起来了:八弟留步。

敏芝雀跃的心顿时停跳了,眼观鼻鼻观心。

站在胤禩的身边作小鸟依人状,等待胤禛的下文。

今年的国税,全仰仗八弟了胤禛如是说。

胤禩一笑:四哥言重了,莫不是四哥觉得,区区扬州知府,能改过织造府的风头?明年是康熙六十年的吉庆之年,这崔出风头的差事,可都让四哥的门人给轮了去,小弟只能仰望四哥。

国税这样天大的事,小弟的肩膀,担待不起。

胤禛默然,细细打量了一番胤禩,再看了一眼边上低头用头顶面对他的女人。

终于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毫无意义,一转身,带着四福晋退场。

敏芝等他转身后才把头抬起来,笑眯眯地看着两位一前一后离去:他这算什么意思?胤禩头一低,凑到了她边:不知道才是最好。

敏芝一下子笑出了声,这才觉得有些不雅,拿肘子推了他一下:你就坏吧这时,十三带着兆佳氏一脸尴尬地站起来:八哥,八嫂,小弟也先走一步了……改日再过府拜望。

胤禩不以为意:十三弟客气了,四哥还没走远,你去吧。

十三一下子脸红了,但是过一会儿,四哥就真走远了。

于是,只好一抱拳,带着十三福晋匆匆而去。

十五是第三个走的,等他们夫妻走了之后,敏芝才叹气:十三弟真是个难得的,你说德母妃怎么就只看得见十四弟呢?皇阿玛把十三和十五就交给她养,她怎么就舍得这么偏心……这话声音很小,但是胤禩还是白了她一眼,又在她的手背上掐了一下,才道:又胡说,回去收拾你冷不防,儆恪公主插了一句嘴:哥,你想要怎么收拾嫂子呀?敏芝一听这声音,随即笑了:我怎么忘了,我还有十八妹妹这么大一座靠山呢胤禩眼角抽搐,儆恪公主却一拍胸脯:以后哥哥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带着小侄子给你报仇敏芝巨感动,差点就泪汪汪了。

胤禩朝天一个白眼:走了,回家。

胤俄和信郡王赶在二月初十回京,康熙很高兴地接见了信郡王,并且下旨,因为他连年征战,且外定西川内安藏民,建立了巨大的功勋,特恩准其承袭其祖爱新觉罗多铎之豫亲王爵位,因为原来的豫亲王府在盛京,现在予以废弃,在京城重新造起一座亲王府邸赐予新任亲王。

八大铁帽子亲王之豫亲王一脉重新回到历史舞台,相比豫亲王,胤俄却没有得到任何奖赏,就连原本蒙古八旗协理的差事也停了。

老爷子让他放长假休养去了。

胤俄这时才转过弯来,合着老爷子当初把自己从人堆里提溜出来,就是为了这场战争,仗打完了,利用价值没了,他就得继续回家种地了?可怜刚刚还在百万军中威风八面的敦郡王,再次被打回原形,这下子可比当年严重多了。

威风过的人,一下子不让他威风了,他的失落比威风之前更严重。

敏芝很同情他,手底下带出去的人死伤大半,跟着回来的,只有六个亲卫,其余要么牺牲了,要么打残了。

他付出了三年的心血,甚至差点连命都搭上了,回来老爷子居然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胤俄失望了,胤俄苦逼了,胤俄再也不相信亲情了。

胤禩对老爷子这样明显不公平的待遇也有不满,却不能表露出来,只好和胤禟一起,私下里摆宴席为胤禟接风。

然而,兄弟们再怎么热情洋溢,都不能安慰胤俄那颗被康熙冷冻的心。

敏芝也很无奈,自家老公当了这么多年郡王依然干着小吏的活,胤禟做郡王之前是四品督办,做了郡王之后还是四品督办,胤俄更好,无品无衔地跟着老五和老七协理了这么多年,那两位现在都是亲王了。

自己倒好,协理也丢了,空留一个郡王衔,康熙还真是不客气啊,对胤禩,对他的这些个兄弟。

三月初二,南巡的名单下来了,胤禩毫无例外的榜上有名,与他同行的,是被老爷子扔家里很久没挖出来用的老三胤祉,十三贝子胤祥,还有编写字典立了大功的胤禄,另外年羹尧作为南巡卫队总长,也一起随驾,这些都能能让群臣觉得惊讶,皇子嘛,带谁都一样。

可是十八公主随驾,问题就很大了,这位公主受宠,也就是近两年的事儿,一下子就捧上了天,老爷子走哪儿都带着她,和她一母同胞的胤衸,现在再跟她站一起,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胤禩回来一说,敏芝两眼一翻白:你看吧,老爷子到哪儿都不忘记折腾你,有把你提溜出去了,你要小心啊,老爷子的身体不比以前,可脾气却是一点都没有变化,儆恪是个火药筒子,看不惯的能指着鼻子跟人干上。

老爷子带着她,这一路可有得闹腾了。

你说的我都知道,只是老爷子现在才下旨,却是十天后就要动身的,家里的就交给你交给你了……额娘那边……胤禩坐在书房的软塌上,看敏芝忙着给躺在一个摇床里的两个娃掖被子,两个小家伙长势喜人,而且长得一模一样,身高体重面相全都一样,也幸好是两拨人在带。

才没搞混。

康熙得了这个消息,把两个娃接到宫里一瞧,还真一模一样,当下赐了两粒刻了两兄弟名字的金花生给他们套脖子上。

敏芝回来一掂份量,惊喜地对胤禩来了句:哇,实心的啊惹得胤禩一阵白眼:夫人,这是内务府所铸的贡品,你以为是街市上的俗物么?敏芝汗颜:我的意思是,皇阿玛真大方。

第三百四十八章 磨砺是必须的收费章节(12点)第三百四十八章 磨砺是必须的很快,康熙就带着人上路了,敏芝继续在家带着一群的孩子,还要处理庄子上的那些个孤寡老人,这次胤俄带走了三百人,回来的却只有六个,这对佃户们是致命打击,可是人都死了,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每户抚恤点银子,并且按照承诺赡养这些家里的老人和幼子。

敏芝处理家务,胤禛也没闲着,老爷子还让他监国,这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他买通了御医,得知老爷子的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崩溃的边缘,因此更觉得老爷子这就是在宣布自己是继承人。

不过,他依然很谨慎,依然做着勤劳的小秘书,把那些无关紧要歌功颂德的折子搬出来,把说政事的折子搬回家,他甚至在自家的书房里,模仿御书房营造了一个小书房,派最信赖的心腹每天往里面搬折子,以期在登基之前就先感受一下繁忙的工作气氛。

之前他拿搁弹劾高士奇的本章,就算老爷子最后以雷霆手段处置了高士奇及其家属,也没把这件事扯出来。

让他觉得老爷子虽然生气,但还是默认了他的行为。

因此,白天他在养心殿的龙榻上享受着宫女太监们皇帝规格的服侍,吃的是御膳房皇帝规格的饭食,除了身上少了一件龙袍,他觉得自己和皇帝没差了。

当然,四爷是绝对不会像胤礽一样,傻到八字还没一撇就急着黄袍加身,他还是穿着自家的衣服办公。

可是皇阿玛走后,他也遇上了头疼的事儿,这头疼的根源就是他的生母德妃。

你要说四爷和他的生母之间有什么感情,那是根本没有的。

他回到永和宫的时候,德妃已经有一个领养的十三和亲生的十四弟了。

为什么他和十三的关系这么好,好得不像兄弟像父子。

都要拜德妃所赐,他回来的最初一段时间,发现额娘看他的眼光里充满了怨毒,好像说你最终还是因为没人要了才回到我手里,佟氏抢了我的儿子又怎么样?当了皇后又怎么样?最后一切还不是都回到了我的手上胤禛觉得自己就是一件物品,额娘用他跟皇额娘博弈,最后额娘胜利了,堂堂皇四子胤禛,只是一件战利品,德妃失去他的时候咬牙切齿地发誓要夺回她失去的一切。

现在她做到了,康熙把胤禛还给她了,她又看不上这个浑身上下充满景仁宫气息的陌生男孩了。

这不是她的儿子,她的儿子当年刚生下来的时候就死掉了。

她这样说服自己,目光停留在年幼的胤祯身上,胤祯和胤禛,读音一样,她更喜欢叫他祯儿,这个才是她的儿子。

而胤禛,不过是她早年的一段耻辱现在洗刷了而已。

就因为这样,刚回到永和宫的胤禛一点都没有感受过母亲的关爱,他几乎每天都要往景仁宫跑,去怀念他的养母,也因为这样,德妃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更加坚信了这不是她的儿子的信念。

还好,那段时间还有一个十三,他也是被人领养的孩子,他的额娘死前甚至连个答应都不是。

死了以后,康熙才看在十三和两个公主的面子上,给了她一个谥号,敏妃。

就这么着,胤禛遇到比他更可怜却一直都不觉得自己可怜的十三,他保护他,就像保护自己在景仁宫的记忆一样小心。

可是他发现,他最亲的弟弟,如今和胤禩越走越近了,十三弟妹没事就喜欢往廉郡王府跑,却鲜少来自己家。

要不是十三还是和以前一样听话,四爷早就毛了。

不过,这里有一件让他更毛的事情,他那个路人额娘最近一反常态,对他热络了起来,去年年底的时候,还亲自出面,把寄养在坤翊宫的弘历接到自己宫里让他们一家团聚。

他当然不会相信世上有这样天上下红雨的好事。

冷冷地揭穿额娘的伪装,才发现,这女人只不过是想让他想办法把十四调回京城来。

胤禛知道了她的目的,反而是松了一口气:是了,这才是他的路人额娘,她什么时候对自己真心真意过,在她的心里,除了十四之外,其余的都不是她儿子。

奔四的胤禛,早就不知道失落是什么滋味,有的只是被愚弄后的愤怒。

当然,其实他早就知道德妃是狼外婆。

但他还是愤怒了,只留给德妃一句话:有我在一天,他出去了就别想再回来你也别指望再看见他德妃听到这种话,顿时不干了,各种捶胸顿足,各种谩骂羞辱,永和宫里热闹得像唱堂会一样。

胤禛不为所动,并且命令自己的妻子小妾,反正皇阿玛不在宫里,没事不用去永和宫请安了,佟贵妃那里经常去去就行了。

敏芝是从宜妃那里听说四爷和他额娘又不对付了,四爷不让老婆孩子去看德妃,德妃就下懿旨,凡雍亲王府诸人,一律不准踏入永和宫半步。

这对母子从此决裂还不算,还势同水火,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当下,敏芝就表示这个事情很欢乐,怪不得野史上都说,胤禛当了皇帝之后,作为太后的德妃死活不肯换衣服上徽号,不肯接受胤禛的册封,没两年就郁郁而终,并且始终没有见到她心爱的小儿子胤祯。

而胤祯也因为哥哥当了皇帝的缘故困守景陵,直到胤禛死了,弘历继位他才得以重见天日。

只是眼下这母子的战况就这样激烈了,该不会也是自己金手指造成的吧?另外一边,康熙带着胤祉,胤禩,胤祥,胤禄以及十八公主一行人从京城出发,一路往南,走的是几次南巡的固定线路,行程却异常缓慢,老爷子在山东呆了近十天,坐着滑竿到了泰山之巅,带着众人重游趵突泉,甚至还饶有兴致地带着女儿去拜谒了李清照的纪念祠堂,带着儿子们去拜谒孔庙。

每到一个地方,老爷子总流露出一副流连忘返的样子,一路上诉说着当年,当年他第一次下江南,在山东,领着受了旱灾颗粒无收饿肚子的农民闹县衙。

说他第一次到杭州,不懂规矩,被人骗走了自己的衣衫,害的侍卫废了三天才找到他。

那些艰辛的事,现在说起来,老爷子满脸都是笑意。

他当然到了也到了苏阳,到了齐云观,玉清道人云游去了,驻守的道童没人知道是康熙来了,老爷子登上三清殿,看见了那张供桌,以及供桌底下的两个蒲团,悄声对身边的十八公主说:闺女,说出来你不相信,他们俩……说着指了指胤禩和胤祥,当初曾缩在这桌子底下睡了一晚……你看看,如今竟也受人香火了儆恪诧异地弯下腰去看:哥你这么厉害的么?这么矮,这么狭小的地方,居然能进得去胤禩和胤祥相视而笑:当时年轻,没想许多,再说一路而来,比这更狼狈的事儿都经历了,也不差这一项。

站在殿外,老爷子远眺一片碧绿的茶山:就像这漫山遍野的茶一样,一定要经过低温的霜露滋养,才能有最悠久的茶香。

你们啊,还经历得不够儆恪忍着笑轻咳了一声:嗯哼,听到没有,爹说了,你们经历得还不够,赶快去再经历一次一众随行男生都露出怕怕的表情,康熙宠溺地看着女儿:你啊,是时候该收敛一点了,十八岁的大姑娘了,别人家的女儿,生的孩子都会叫娘了。

儆恪一下子脸红:爹,怎么扯到女儿身上了,女儿这样不是挺好的嘛您说哥哥,快说哥哥。

离了苏阳,自然是南京扬州一路逛着,一路回忆着。

六月底,天正热的时候,老爷子带着女儿西湖泛舟,七月中旬,老爷子到达苏州,苏州大小官员到随园迎驾,老爷子别个都不见,偏偏接见了新任苏州织造李卫。

这个油头滑脑的包衣奴才一见到老主子,各种溜须拍马,把老爷子逗得哈哈大笑,直呼认死理到底的胤禛怎么收了这么一个活宝贝,还说要是早几年发现他,他就绝不只是苏州织造这么简单,把李卫感动得就差没磕头叫干爹了。

(当然,他也不敢)只是到了苏州,老爷子把三和十六留在了随园,让他们搞定每日到点请安的大小官员,自己带这胤禩,胤祥以及儆恪公主去了盘门外的白家庄。

是的,白家庄,十三和儆恪都不明白为什么康熙要带着他们到这里却把三和十六留下,胤禩也不明白,但他知道,这里是曹寅私生子的家,原本只是一座三进宅院,根本不能称作是庄,偏偏老爷子装模作样,一路问信,问的都是劳驾,白家庄怎么走?到了所谓的白家庄不但来过的胤禩傻了,人堆里传出了一个声音:这,怎么会这样?老爷子眼一眯:什么这样那样的,到了这儿,还要朕来带路吗?然后,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转弯,就在侍卫堆里,有一个青衣小帽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的人走出来。

第三百四十九章 康熙的心意收费章节(12点)第三百四十九章 康熙的心意这个人,当然就是白澜止,一路到现在,没人知道老爷子出门还带了这么一号人物,直到现在看见他走出来,儆恪的反应最激烈,捂着小嘴差点没惊声尖叫:你怎么在这里?康熙笑笑地看着白澜止:穆生,祖宗家产,怎么能说卖就卖了呢?你可知道,你母亲手里的那些个古董字画,没有一样不是价值连城,你居然眼都不眨一下就连房带契一起卖了,你比我的儿子们还大方白澜止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瞪着眼前的情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不错,这里是他家,但是又不全是他家。

盘门外多桑园,他家这里就是一座方圆二十里的大桑园,他的家,只不过是桑园中的一栋建筑而已。

可是现在,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呆了,桑园还是桑园,但里面的建筑变了模样。

高高的白色围墙上,乌黑的瓦,一切的一切都是刚刚新造好的模样。

白澜止傻傻的看了半天,回了一句:这不是我家。

康熙笑了:那你试着你叫门看看。

白澜止真的去叫门,大家跟在老爷子后面,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当白澜止看到出来应门的是自家的家奴,听到对方喊少爷的时候,小家伙竟然眼圈一红潸然泪下。

康熙走过去,白了他一眼:出息,多大点儿事儿就哭随即从袖中摸出一件东西,递给那家奴:去,把这个给你们老爷瞧瞧,让他出来。

家奴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这个谱比少爷还大的老人,愣了一下,飞奔进去了。

白澜止哭傻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家里为什么突然冒出个老爷来了。

后面的胤禩吓得差点没厥过去,少爷是曹家的少爷,这老爷……不会是曹寅诈尸了吧?不多时,从里面颤颤巍巍奔出一个人来,花白的头发,胡子垂到胸口,一身员外打扮,儆恪不认识他,胤禩和胤祥却都认识,这老头就是原苏州织造李旭。

奴才给主子请安李旭还没到门口,就已经颤巍巍地跪下了,康熙上前一步,轻轻地在他臂上一搭:起来,你看,朕带了谁来?李旭一看,白澜止站在后面正用疑惑地眼神打量他,再看看康熙微微点头,心里一个激动,一张嘴,又猛得闭上,噎了半天,才叫出来:这是,这是白贤侄?白澜止不认识李旭:你是谁?他是你父的朋友,是他买回了你家的祖产,建了这座庄子,现在暂住在这里。

康熙耐心地解释着:按辈分,你要叫他大伯。

白澜止很诧异地看着康熙:我家的事情,你怎么知道得比我还清楚?李旭傻了,谁敢跟主子这么说话,身后的一群人都傻了,这个白澜止怎么到现在还是个野生的模样。

儆恪公主这回不生气了,看着白澜止的背影掩着嘴偷乐,遇上这样的问题,皇阿玛要怎么回答呢?康熙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温和地说:到家了,带朕进去坐坐吧,你父亲的这个宅子,朕也是头一回来。

说着,根本不能白澜止有反应,自己先走了进去,李旭躬身跟在后面,胤禩胤祥和儆恪拖在后面。

儆恪见小白还傻傻的,喂了一声:喂,你杵在那里干嘛,还不快跟上白家真的如康熙所言,到处都是名人字画古董玉器,康熙坐在摇椅上,手里捧着一个通体泛着碧色幽光的小碗,感叹道:他竟还留着这个碗。

穆生,你刚才不是问朕,为什么你家的事,朕了如指掌吗?朕告诉你,朕与你的父亲,是一起长大的,他是朕的伴读,他,以及你的亲哥哥,还有堂兄,都是朕的家奴,李旭也是,你也是。

家奴?我们家,是皇上的家奴?白澜止一愣,随即怒道:所以你杀了我的父亲,哥哥,都不需要解释的吗?胤禩和胤祥刚想说放肆,被老爷子阻止了,老爷子把手里的碗交给儆恪:朕没有杀他们,但他们的确是因朕而死。

说着,从身边摸出一把精巧的匕首:那天你袖中掉落的,是这个吧?白澜止一看到匕首,脸色苍白:原来是你……是朕,当然是,你的父亲,对朕忠心不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朕却没有保护好他的儿子,害的连生和曹叡年纪轻轻就送了命,朕确实有错,当年你的父亲带着这把匕首随朕走进鳌拜的家,又安全出来了。

那时,他有好几次都想拔刀。

都被朕阻止了。

康熙看着眼前已经听故事听傻了的众人,把刀递还给白澜止。

然后惬意地对身边的儆恪说:闺女,给爹沏壶茶吧。

儆恪应了一声之后却茫然四顾,这里是别人家,茶壶炉子茶叶什么的,都不知道在哪儿,怎么泡茶?儆恪对上捧着刀一脸傻样的某人:你家的茶叶什么的在哪儿?我们坐下来这么长时间了,连茶都没有吗?白澜止一惊,这才反应过来,红着脸起身:对不起,我,我去泡茶。

康熙点头:儆恪,你也去其实康熙不说,儆恪也想跟着去了。

此时得令,脸上笑嘻嘻的,一屈膝,跟着白澜止出门,还随手把门给带上了。

两人出门后,康熙才对着胤禩和胤祥说:朕今天带你们来,自然是不想瞒着你们,他是曹寅的儿子,现在曹家仅剩的根苗。

朕想着保全他。

皇阿玛,那个……胤禩看了一眼身边的胤祥,欲言又止。

老爷子一笑:你想说什么?是不是觉得朕故意让惊愕去接近他?这也太直白了吧胤禩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而且我想说的是荷包和钥匙,怎么扯到儆恪身上去了:皇阿玛的用意,儿子猜不透,还望您明示。

胤禩诚惶诚恐。

哎,朕登基至今,六十年了,从搬倒四辅政大臣开始,朕就一直想着满汉一家的课题,咱们满人统治者汉人的江山,如果把自己从最广大的汉人群体中割裂出来,那是治理不好这个国家的。

当年父皇曾把两位姑姑分别嫁给三番的耿家和吴家,皇祖母更是把孔姑姑认作了干女儿,让她成了第一位汉人公主。

可是啊,三藩反了,朕不得已伤了姑姑的心,诛了吴三桂父子,又让孔姑姑差点流落街头。

但满汉一家的念头,从未在朕的心中消失过。

朕将小姑姑所生的耿氏配了明珠的儿子,就是这个道理。

胤禩苦笑:只怕这白澜止,未必肯娶十八妹妹。

这个,朕不担心,虽说朕老了,可是看女儿出嫁这点时间还是有的,朕终会看到这结果的。

胤禩和胤祥对视一眼,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那么笃定没有他强行下旨,白澜止会愿意娶儆恪公主。

老爷子在白家庄呆了有三天,出来的时候还顺手拿走了他家的一把象牙骨唐伯虎荷花扇面的折扇。

离了白家已经是八月初了,正是热死的人的时候,老爷子到底年纪大了。

体力跟不上,水路回京的路上,中暑了。

这可不像是多年前为了逼胤礽就范而装晕倒,而是真的晕倒了,穿上太医们进进出出,皇子们和儆恪,以及暴露身份的白澜止在外面侯着,记得团团转:怎么办,皇阿玛中暑了,怎么办啊?儆恪记得抓着胤禩的袖子乱晃。

胤禩也急,这天是热了一点,可老爷子一路上都好好的,怎么到了船上晒不到太阳了,反而中暑了呢?这眼看距离回京还有一段路程,这要是靠岸,被地方官或百姓知道皇上旅游途中中暑,这得掀起多大的浪啊当下胤禩决定,不靠岸,全速向京城方向前进。

按理说,这个时候胤祉是大哥,应该他说了算,可是这位已经很久没拿过主意了,十三和十六以及儆恪公主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他,胤祉也就摸摸鼻子装透明了。

胤禩和众人一起守在龙船的主舱外面,小太监们尽职地替他们打着伞。

几个时辰下来,他们倒还好,儆恪吃不消了,胤禩一看这样不行,连忙叫人把儆恪和白澜止,以及有过中暑前科的胤禄统统赶下去休息,自己和十三以及胤祉继续守着。

老天保佑吗,老爷子在离开京城还有两天路程的时候恢复了神志,只是人极度虚弱,睁眼看到儿子女儿都在身边侯着,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快到了吧?摆驾畅春园,别让他们来接了。

胤禩躬身领命,康熙闭上眼:朕睡一会儿,儆恪,你陪着朕,其他人都散了吧。

九月二十,康熙回京,直接回了清溪书屋,并且把太医院掌院叫到了畅春园,这一下,意外继续监国的胤禛美得冒泡了:老爷子恐怕是在江南累着了,这回是真的要不行了呀胤禩回到家,把老爷子路上中暑,以及老爷子想把儆恪配给白澜止的消息讲给老婆听。

敏芝的第一反应就是老爷子又在折腾人了,现在监国的是四哥,就算没有真的当皇帝,看这架势也不远了,他这么讨厌儆恪,白澜止的身份又这么特殊,你凭什么觉得他们两结婚之后,曹家就不会端子绝孙?第三百五十章 都在明处收费章节(12点)第三百五十章 都在明处十一月,老爷子的身体每况愈下,已经到了一天昏睡十个时辰只醒四个时辰的地步了,畅春园大门紧闭,连儆恪都不能进去探视了。

越是这样,外间的猜测就越是纷乱,大臣们都忧心地盯着养心殿里做庄的胤禛,基本上都认为这个板着脸,周身冷气直冒的雍亲王就是下一任皇帝了。

朝野上下一片议论之声,大家都勒紧裤腰带,一脸的菜色,谁不知道这位王爷严厉出了名,小气出了名,喜怒无常出了名。

真要是他登基了,贪官污吏掉脑袋,这是没说的,可是其他人也不保证脑袋就能保得住啊坊间都在流传,雍亲王手里有一批来无踪去无影的死士,专门负责替王爷打探朝中各大臣的私生活,谁要是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见错了什么人,雍亲王能让你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死的。

而且,你一个人做错事,按照雍亲王的脾气,全家三族之内都要受牵连,发配神马的都是小事,最怕是被卖做官奴,据说这一招是他想出来的新鲜法子,以前江南那些个贪官的妻妾子女,就有被卖到别的省做上级官员的家奴的。

这种惩罚比一刀咔嚓了他们还要痛苦。

想想看原本锦衣玉食前呼后拥的阔少爷贵小姐们,因为父辈祖父辈的一点过错,被迫到别人家里去做最低见的下人,主人还是父亲,爷爷或者丈夫的同僚,这有多么变态。

大臣们人心惶惶,年纪大的盘算着趁着老爷子健在,赶紧递折子请辞,年纪小的,赶紧检点家产,想着法子变卖转手,记在亲戚名下,万一自己不小心得罪了雍亲王,子孙至少还有点活路。

敏芝在家逗着孩子,听管家说着外头的动静,但笑不语,这四爷还没登基,大家就已经在揣摩他的喜好了,不错不错,赶紧的,让人去那茶馆酒肆,使劲宣传,咱们四爷是多么英明神武,勤政爱民,艰苦朴素,严以律己更严以待人。

类似的宣传几乎每天更新。

胤禩当然知道这些流言,但夫妻两从来不提这件事,包括之前敏芝陷害胤礽,惹得胤禛去刺杀胤礽的事,她也没在他面前提起过。

当然,她也不去问他,面对四爷监国,底下小动作不断,京城防务有四分之三在四哥掌控之下的局面,他将怎么应对。

康熙终于露出了垂暮之色,那么这最关键的风暴随时随地都会降临,对外他们嘴里说出来的包括抱怨的话,还是关于四哥登基后会怎样怎样。

但是自己心里清楚,现在就是在赌,赌老爷子心里胤褆,胤礽,以及胤衸等一群阿哥重要,还是胤禛一个人重要。

八爷党成员这回不是大臣,而是皇子,除了一二三四和十四十五以外,其余都是八爷党或者隐八爷党。

如果老爷子意属胤禛登基,那么这些个阿哥所面临的悲惨未来是了可以遇见的,当然,还有儆恪公主,以及老爷子一心想周全的曹李两家。

孙嘉淦在江南得的指示,是和李卫和平共处甚至可以走得更近一些。

加上老爷子把李家的儿子绑在了孙嘉淦的船上就等于绑在了胤禩船上,小小李卫,对上未来的宰辅,焉有逃出手掌心的道理。

细心的敏芝在听说老爷子到苏州独留了李卫说话,就觉得老爷子是有意动摇他对四爷的忠心。

要他弄清楚,现在还是康熙朝,作为皇帝的子民,首先应该忠君。

他李卫不是电视里那个屁事儿不懂的小混混,斗大的字不认识几个,人家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老爷子亲自去提点他,再傻的人也该明白君子不党的圣贤遗训,这个节骨眼上应该生效了。

就因为这样,敏芝觉得很安心二十多年的努力看起来很丰硕,只要老爷子不是脑残,或者穿越体质,胤禛没戏,远在西川的胤祯也没戏,只要不是他们两个,剩下谁当皇帝,对她们一家人来说,都是安全的。

可惜胤禩到现在还没有摆脱正黄旗包衣奴婢子的阴影,即便良妃生了大清第一对龙凤胎皇子皇女,即便儆恪是固伦公主,只要良妃的身份一天不变化,胤禩离那个位置依然遥远,再多的积淀再广的人脉,都是浮云。

这是一个出身大过天的年代。

胤禛自己是包衣奴婢子,可他登基后,德妃就被抬入正黄旗。

这就是权利的好处,敏芝现在甚至都不敢想胤禩是不是对那把椅子有强烈的欲望。

二十二年来,他只有少数几次流露出渴望,更多的时候,是无奈的淡然。

当年推举胤禛做太子,他肯定有不甘心,但如果不是胤禛在前面顶着,那儿来的九十两位郡王,以及后来额尔济的军队。

只是老爷子安排的这条路,未免太难走了,二十二年,从贝勒到郡王,从笔帖士到侍郎,二十二年的时间,他依然只是一只绵羊,看上去没有丝毫攻击力的模样。

就在敏芝抱着孩子为迷茫的未来揪心的时候,畅春园传出消息,原定于十一月二十日举行的祭天大典兼康熙登基六十周年欢庆巡游,因为老爷子身体不适不克出席而换了主角。

由胤禛代表老爷子去检阅巡游队伍,胤祉胤祺胤禩则代替康熙完成祭天礼仪,胤祉胤祺陪祭,胤禩主祭。

此诏令一出,大臣们纷纷看向胤禛,当年十三代替皇上封禅,已经轰动得不得了,但好歹十三还打着四爷党的标签。

可现在让胤禩去祭天,这风头出的,老爷子这是在帮胤禩拉仇恨啊,祭天回来,胤禩的身价不一样了,四爷能放过他么?敏芝听胤禩说老爷子要他去祭天,顿时星星眼。

历史上这回祭天的是胤禛,这时的老爷子也是身体不好,担不是住在畅春园,而是住在胤祉的家里。

现在嘛,胤祉老爷子自然是看不上了,谁让他家的媳妇不会做人,得罪太后,老爷子从此拿着有色眼镜看他,老三就再也没有翻过身了。

就像现在,胤祉和胤祺陪祭,胤禩主祭,胤祺不用说了,根本不会去抢胤禩的风头,而胤祉又根本抢不走他的风头,全场最耀眼是谁?当然是胤禩了。

敏芝想到这里,美得嘴都合不拢了。

胤禩嫌弃地看着她:美什么呢?你以为这是个好差事,四哥替皇阿玛检阅巡游,他才是受到万民敬仰的那一个那怎么能一样呢?他现在是监国亲王,替皇阿玛监理着整个国家运转,由他代替皇阿玛接见接壛百姓,那是应当应份的事情,可你不一样,你是去祭天,我进皇家二十多年,老爷子总共只举办了一次祭天仪式。

还是为了废太子昭告天下才举办的。

你这次去祭天,记得去求老天爷让皇阿玛龙体康健。

这样,老爷子会高兴的。

你是代表他接受苍天赐福的,不能忘记敏芝叮嘱道。

胤禩俯身,捏捏小儿子婴儿肥的脸:这还用得着你说?祭文是钦天监和礼部共同拟定的,还会有疏漏?可是祭文是三哥念的,又不是你念,你离神最近,你的求告才最有效嘛,这个时候不求,什么时候求去?胤禩点点头:我知道,我也会祈求上苍,为我们一家子赐福,为儿子们,为你听到为你两个字,敏芝的脸一下子红了,手一抖,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正事儿呢,又扯,你平安无事,谁能动的了我们这些老弱妇孺?你得跟我说说,祭天这么大的事儿,要怎么准备啊?康熙六十年十一月二十日,天还没亮,胤禩就起了,边上数着绵羊却一夜未眠的敏芝跟着也醒了。

亲手帮他穿上郡王吉服,带上朝珠和吉服冠,心想着这身衣服要是换成亲王吉服,这样去祭天才拉风。

不过想归想,最后检点了一遍之后,她才匆匆擦了一把脸,披上衣服送他出门,看他坐进轿子里,轿子转过一个弯看不到。

待回转身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蔡氏,王氏,陈氏和胡氏全都站在背后低着头看着地:好了,王爷已经出门了,大早上的,都回去歇了吧。

说完扶着墨雪的手径直往里面走,身后的蔡氏似乎欲言又止,敏芝也没在意。

回到主屋脱了衣服继续睡觉,直睡到日上三竿,儿子们来请安。

她才起身。

却意外的发现,弘晔没有到场。

敏芝就奇了:小四呢?他怎么没来?弘旺躬身:回额娘的话,四弟昨儿个身体不适,跟师傅告了假。

没来上课。

嗯?不舒服?看大夫了没有?敏芝一皱眉。

弘晏开口:额娘放心吧,昨儿个四弟说不用看大夫,儿子觉得不妥,已经让大夫过去瞧了。

很快就会有结果。

敏芝点点头:平日也没见他有什么不好,像是风寒之类的小病症吧。

谁知大夫回来一说,把敏芝吓傻了,生病的不是弘晔,而是她的母亲蔡氏,蔡氏得的还不是普的毛病而是肿瘤。

第三百五十一章 父母之爱子收费章节(12点)第三百五十一章 父母之爱子得到这个消息的敏芝哪里还坐得住,带着府里所有的医生以及弘晔到了蔡氏的院子。

一进屋,就看见蔡氏躺在床上,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床边的凳子上,放着正在冒热气的药碗。

蔡氏见到敏芝。

就要下床行礼,敏芝一把拦住她:你也是的,自己的身体自己不当心,这么大的事儿,你瞒得过谁去?要不是弘晔孝顺,谎称自己病了,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一直瞒着?蔡氏红着眼:妾……今日之事,妾也是有苦衷的,不想被晔儿撞破。

请福晋不要怪罪晔儿。

敏芝不解:你病了,他为了替你瞧病,自己装病,你觉得我会怪他?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瞒着?蔡氏支支吾吾,一边擦眼泪,一边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蔡氏家族有祖传的头风病,就是和曹操一样的毛病,按照大夫的说法就是脑中有血块郁结,影响了正常功能,而且随着蔡氏年龄的增长,这种状况会越来越严重。

蔡氏的祖父,伯父,叔父,都只活到四十几岁就因为头风去世了,只有蔡氏的父亲没有遗传到。

然而多年前,蔡氏的哥哥因为头风发作而掉进自家花园的池子里,抢救不及时死了,这让作为嫡女的蔡氏非常恐慌,害怕自己将来也是这个毛病。

嫁进王府这么多年,头风一直都没有发做过,而她也顺利的生下了弘晔,平静的生活让她忘了头风这回事。

然而,命运这个时候跟她开起了玩笑,她开始时不时的头晕,手抖,眼花。

几次以后,她的心凉了,知道自己也被这种家族遗传病给眷顾了。

可是,她不敢看大夫,她怕被确诊为这个病以后会连累自己的儿子。

他已经是庶子了,如果因为额娘有头风而被怀疑他是遗传基因携带者,那么这个孩子将失去未来。

弘晏先天性心脏病依然得到王爷的关爱和关注,是因为他是嫡子,又是福晋心中的亏欠。

可是自己的儿子就不可能有这么好命了,头风病小时候是看不出来的,一定要人到中年之后病状才会慢慢显现,直到越来越严重,治不好,一直到死。

她自己知道这个病是治不好的,一个不当心摔一跤就会当场挂掉的。

难道让儿子给活在这样的阴影底下么?万一王爷因此厌弃他了,作为一个庶子,他未来要怎么活下去呢?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担心,所以蔡氏才讳疾忌医,迟迟不肯看大夫,不料却被儿子歪打正着机关败露。

蔡氏眼泪汪汪地求敏芝,一定不能让王爷知道这个事情。

却被敏芝一口回绝了:王爷是弘晔的父亲,他有权知道儿子将来的任何一种状况,当年我的晏儿先天不足,我也从没有瞒过他。

作为母亲,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瞒着王爷却是万万不能的。

你也不要有太重的心思,该吃的药吃着,咱们府里的医者,虽不及太医,却也不差了。

没准儿能对症下药缓解你的病症。

至于弘晔……敏芝说着,对着窗外望了望:一会儿你也让大夫给他瞧瞧,若没什么不妥,就当没有这回事,若真的命运不济,也要等他中年以后了,那时,我和你这把老骨头还在不在都没个准儿。

蔡氏垂泪:是啊,是妾想左了。

请福晋恕罪行了,你也是关心自己儿子,乱了方寸,躺着吧,孩子进来,你就说是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他。

蔡氏点头:是,妾明白了,妾恭送福晋。

从蔡氏屋里出来,回到自己屋里,敏芝睡意全无,坐在椅子里叹气,对着李嬷嬷说:嬷嬷,你说这是怎么了,这一个个的都是病人,南园那个卧床已经有年头了,我自不屑说她,可蔡氏看着好好的,怎么竟会是这种病症?李嬷嬷很平静:福晋你福泽深厚,有您的庇佑,小主子们自然都能健康成长,可外头那几位,可就没有您这样的福气了,侧福晋那是家传的毛病,不幸沾染上了,那是没辙的,而且,奴婢看出来了,这个时候那边儿透出这个风来,全是为了要抱住四阿哥在府里的地位。

您想啊,那位把自己有这种病告诉给您,自然是算准了您为了王爷的子嗣,一定会去跟王爷汇报,这样,王爷就不会让她再有子嗣,而作为的弘晔,则会因为您的恻隐之心而得以保全。

这才是那位的最终目的。

您想,如果那位清楚,自己不知道哪天就会出事,如果瞒着这事儿,万一四阿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重蹈覆辙呢?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她就是没这份心思,我也不会对小四置之不理啊?敏芝叹了一声。

李嬷嬷点头:福晋您心善,要不都说您是菩萨转世呢?敏芝汗颜:嬷嬷,人家不知道的瞎说,您也跟着起哄,还是替我想想,蔡氏的事情,怎么回王爷才好。

因为蔡氏的事,敏芝完全没了干别的事儿的兴致,一心等着胤禩回来,告诉他这个也不知道算不算噩耗的消息。

可是,等啊等,等府门上挂了灯笼,等得敏芝和儿子们用完了晚饭,胤禩才回来,而且看他的脸色,就知道累得不行,什么话也不想说,倒头就想睡的模样。

直到第三天下班回家,敏芝才找着空档和胤禩说起蔡氏的事儿,胤禩听了以后就皱眉了,一盆脏水泼到了坤翊宫佟贵妃的头上,当初是佟贵妃挑的人塞进来,没想到竟是有这种怪病的,被嬷嬷说准了,蔡氏自然是不能再有孕了,胤禩当着敏芝的面,吩咐大夫给蔡氏开一副药。

至于是什么药,大家心照不宣。

对于弘晔,就按照敏芝的意思,让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长大,至于以后,就看他自己的命运了。

坤翊宫再次背黑锅,佟贵妃还一点儿都不知情,敏芝自打知道蔡氏的病之后也不敢带她进宫请安了,万一一不小心在宫里出点什么状况,这就变成冲撞贵人的晦气了。

好在良妃她们心思全在敏芝身上,也从来不去问她为什么不带侧福晋来请安了,倒也省了她一番解释。

只是她听说,永和宫里闹得是越来越离谱了,前阵子,德妃还把监国亲王的脑袋砸了一个乌青。

就连劝架的十五贝勒也没能幸免。

敏芝听在耳里,笑在脸上,心里却是暗暗盘算,德妃急了,恐怕是从畅春园流出的传言中分析出了什么吧?只是老爷子下了严令,任何人不得传皆不能入园,阿哥们尚且如此,更不要说紫禁城的妃嫔了。

所以德妃才会这么气急败坏地要胤禛把小儿子弄回来。

偏偏咱们这位四爷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

这狠话说急了,开始用道具了,哎,四爷啊,您几次三番这样硬碰硬,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德妃急了也是能想出不劳驾您的办法的,该来的总会来,您靠硬挡怎么可能挡得住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有四爷挡着,能拖一段是一段。

这也是为什么敏芝会祈祷康熙再多活个一两年,最好把十四找回来述职,完了再扔出去,然后再挂,这样,十四就没有这么警觉着要回京了。

这一回,理想是美好的,现实也很美好,十二月底的时候,老爷子的身体突然又硬朗了起来,恰逢西藏战事结束一周年,达赖和班禅联名上书叩谢天恩,给老爷子送来了明久多吉的赐福,以及一副巨大的绘有明久多吉坐像以及芸芸众生相的唐卡。

老爷子一高兴,病突然就轻了,下令在避暑山庄周边选址,模仿大昭寺建立一座黄教寺院,供奉这张唐卡,并且决定等寺庙建成以后,他要亲自去拈香。

除夕这天,康熙回宫,只当没看见胤禛和胤禑脸上的伤,轻描淡写地夸了胤禛几句就把事情扔到了一边。

敏芝进宫吃年夜饭,也没看出老爷子有什么不妥,心想大约之前是装病吧,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康熙六十一年年初一,老爷子一身明黄吉服,带着众皇子亲自开太庙祭祖,并且接受皇子们的拜年,这一回事先没有下旨到廉郡王府,因此弘晢没有跟来,敏芝一开始还以为二儿子会失落,没想到他却是松了一口气来了一句:终于可以不用进宫了。

惹得胤禩抬手就给了他一个暴栗,还附赠了三个字:臭小子弘旺跟在胤禩身边,敏芝则落在了爷两身后,对着康熙拜了下去。

康熙眯缝着眼,笑笑地招手,把弘旺叫到跟前,塞给他一个厚厚的红封,直接塞到了他袖子里,临了还捏了捏他的脸,夸了一句:不错弘旺回到胤禩身边,直接把红封拿出来贡献给了老爹,胤禩接到手里捏了捏,忽然抬手用红封拍了一下弘旺的脑门,这才笑笑的收回袖中。

敏芝只当这是他二人之间的亲子互动也没当回事,只是很享受地看着他们,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怎么看都觉得就是比别人家的好呀第三百五十二章 计深远收费章节(12点)第三百五十二章 计深远其实她不知道,康熙的这个红封,里面装的不是银票,是一道手谕,原本在松花江上捕鱼的那一万多人马,已经秘密向京城方向靠拢,康熙要胤禩用这道手谕,用这些兵马,封锁京师各个勾连通道,阻止可能出现的,胤祯无旨进京的状况。

另外,老爷子还告诉他,额尔济此刻已经奉旨动身北上了。

胤禩看完谕令,心潮澎湃自不用说了,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老爷子意属于谁,已经不重要了,自己手里有兵,有钱,有众兄弟的支持,舆论的风向又被他煽动起来了。

再加上,之前胤禛拿搁本章以权谋私的罪名在老爷子那里已经有了案底。

老爷子隐忍不发,是想要给自己出最后一道难题啊,如果这个时候,自己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老爷子就会把四哥的那些罪状,全部掩埋起来,永远不让人知晓吧?皇阿玛啊皇阿玛,都到这个时候了,您还不忘摆儿子一道,十四弟若真的无旨进京,一定不会大张旗鼓的,如果我大张旗鼓的去拦他,到时候惹毛了他,自家尸横遍野他却安然无恙,谁敢真的伤了咱们重兵在握又毫无管束的循郡王?这道难题不好解决啊胤禩将红封投到放往来消息的梅瓶里长出一口气,走出书房,找老婆吃饭。

敏芝正在主屋和婢子们讨论给小五和小六做新衣服的事儿,宫里赏的宫缎多得堆起来,去年底的时候给家里所有的阿哥们都添置了新衣裳,偏生这宫缎还不能随便赏给别人用,不然就得落个有违祖制的罪名。

于是,敏芝每天就想着,怎么把这些赏赐消耗掉。

好在身边有资深老嬷做顾问,在她们不认同的眼神下,妯娌团的姐妹们,都收到了敏芝的馈赠,当然,一二三四和十五家除外。

今天正好是庄子上新年的第一次供货,绣娘们送来了好些寓意吉祥的绣样,她看着眼热,又想到小孩子长得快,衣服跟不上消耗,于是就和四墨商量着是不是再给添两件。

正琢磨着,胤禩未经通报就进来了,一众下人慌忙行礼,胤禩示意他们都褪下。

敏芝起身迎他:我正犹豫着,你帮忙看看,这两个绣样哪个更好些。

胤禩看着桌上成堆的女红,随意地从里面从懱梑捡了一个出来:这个……敏芝黑线,放下手里拿的两个秀样,接过来一瞧,扑哧一下乐了:你确定你儿子穿这个出去?胤禩低头一看,自己也笑了:我是说这个不行。

这是个樱花粉底子绣银色玫瑰的纹样,粉粉嫩嫩的,敏芝一看到这个,就果断抛弃了,自己穿太嫩,家里又没有适龄的女眷。

如今胤禩又把这纹样捡了出来,引得她一阵笑,虽说儿子还小,放在现代穿个女装卖个萌人家只会更加喜欢。

可这是在清朝,怨念的她生了三胎都未能得一女,偏偏她是相信命运的,坚信当年是自己的过错害的女儿夭折,按照科学的角度,只要能怀孕,就一定有可能再生一个女儿。

可是,如今看结果。

老天让她怀孕了,却没给她女儿,那些怀孕之初就准备好的漂亮的发饰,粉嫩的衣裙,瞬间变成了尴尬的存在。

下人们怕主子惦记,把那些个东西打包装箱全部扔进了垃圾桶,可敏芝心底的遗憾,却一点都没有减少过。

对此胤禩也是无能为力:孩子还小,急就给他们可劲儿张罗。

这些事有下人打理就行了。

我不就是闲来无事,盘算着库里那么多的宫缎用不了也是浪费,正巧庄子上送绣样来,琢磨着给孩子们添几件衣裳。

可这些……男孩穿着不合适……那就留着,以后有了女儿再拿出来用。

胤禩抽走她手里的布料:走,陪我用膳去。

敏芝听他这么说,心里一阵难过:这回能这么顺利生下小五和小六,我连做梦都没做到过。

我都快四十的人了,再有孩子?别逗了,要么你找王氏,陈氏她们,或者还会有个闺女。

这话本是随口说说,却没想到胤禩的表情忽然严肃了:如果,我是说如果,皇阿玛还要王我纳妾呢?敏芝一愣,炸了眨眼看着他:你怎么想起说这种话了?皇阿玛往我们家塞人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什么时候说过什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胤禩还没说完,敏芝就打断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曾经错过,那代价太大了,我曾经忘了在皇阿玛面前说过的话。

那时我幼稚,不懂事,你原谅了我,我岂敢再有那样的念头?等等,你说什么?你在皇阿玛面前说过什么?胤禩的神情突然紧张起来。

敏芝走进他,抬头认真看他的脸,一字一字慢慢地吐出来:很久以前,皇阿玛问我,你的丈夫是君子么?我说……他是皇子……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有的时候太幸福了,会忘掉。

可是忘掉的代价太大了,我再也不敢了……胤禩低着头,看着妻子亦如新婚第一天时候,在他面前露出凄楚又带着恐惧的眼神,忍不住一把把她搂进怀里:你会一直都这么幸福,甚至比现在更幸福,相信我我说过的,你在这里,就是对我最大的保护。

现在我告诉你,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幸福。

我当然会一直幸福下去。

敏芝伸手揪住他的衣服,这身衣服,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就要换颜色了,如果是他,那么这就将是她这只蝴蝶,扇翅膀扇得最得意的一次。

改变了他的命运,也改变了历史。

未来的大清会因为骨牌效应而一点点变得不可捉摸,她也算努力得有成果,可以说此生无憾了。

再加上胤禩刚才的一番问话,让她瞬间觉得无比满足,作为一个野心勃勃并且很有机会登顶帝座的男人,他竟还会小心翼翼地用皇阿玛做借口来探自己的口风。

真是闻所未闻,如果她说介意呢?会怎样?结果,还是自己误会他了。

傻瓜,我怎么可能介意呢?你给了我前半生这么多的幸福和爱,满得我的心都快溢出来了,我又怎么会恐惧你后半生会变心呢?哪家帝王无后宫?就算是独宠万贵妃的明宪宗,也有后妃无数,这就是帝王,他可以爱一个女人,但绝不会为了这个女人而放弃发展后宫,基本上这也是变相保护他爱的那个女人。

所以,当年的太后,才会说,看不透的,终是看不透,为什么皇帝宠信妃嫔,需要正宫用印,如果起居录上没有记载,或者没有凤印佐证,那么一旦后有皇嗣诞生,就会被认为是那位妃嫔与他人私通而珠胎暗结,这样的伎俩,在明宪宗万贵妃手里,玩的太熟了。

皇后的权威,只要不是自己耿直到傻,不是自己忘了男人的身份,就永远不会落空。

这就是太后传递的智慧。

而现在,她根本就不用担心他的男人会因为后宫忽然佳丽三千而变得像小九和小十那样见异思迁。

所以,他的问题在她看来,根本不需要问,传来这么些年,她第一个认清的事实,不就是嫁了皇子,就别指望一夫一妻么?而且,事情走到了这一步,人家都想着问鼎至尊了,也许她也要像佟贵妃那样,替男人主持大选了。

三年一大选,会有多少年轻貌美的等着进来?要是没有想好自己的位置,还糊里糊涂,到时候受千夫所指,要死要活,岂不杯具?所以,一定要记住,自己已经很幸福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孤女,因为一场穿越,经历了一段先苦后甜的婚姻,有一个英明睿智人到中年还这么帅,这么爱自己的丈夫,有一群活泼可爱性格鲜明的小光头,又坐稳了嫡妻的位置,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嗯,我已经很满足了,接下来,我只需在家等着,等着你去攀登那最高的皇座。

换做是是二十年前,她一定会觉着这很可怕,千方百计的拉他远离这种念想,可现在,她又觉得,这个位置从来没有注定要属于谁。

胤禛坐得,胤禩就坐得。

不然她又是为何而来呢?康熙六十一年正月十六,上班第一天,老爷子就下旨,着兵部差人送往西川,并派自己身边的侍卫,佟国维的儿子庆恒一起代表康熙去犒赏胤祯的军队。

至于陕西巡抚的官缺,康熙也一并交给了胤祯,表示由他简拔任用信得过的人,吏部已经将任命的公文以及印信一并发往西川交到他手上。

这样一来,老爷子等于把整个西北交给了胤祯,也等于用西北迷惑并牵制了胤祯回京的步伐,朝臣们见老爷子身康体健,仿佛又回到了以前,自然就会想到他其实还没想好究竟由谁当继任者,还在四和十四之间摇来摆去,之前因为自己病重,不得已急着选定胤禛,现在身体又好了,心思又活络了。

帝王心,海底针啊第三百五十二章 惯性收费章节(12点)第三百五十二章 惯性身体好了,老爷子就是个闲不住的,又想着带儿子出门了,只不过这回只走近的,巡查京畿,外带永定河观光游,丰台大营视察以及塘沽口渔民出海的盛况他也要去观摩一下。

大有生命不息旅游不止的劲头。

胤禩和十三当然陪同出行,胤禛继续监国,两个月后,老爷子下榻香山行宫。

胤禩和胤祥也跟着一起留在了那里,老爷子还把儆恪和白澜止,以及密嫔,勤嫔,何常在以及一众尚未出宫建府的小阿哥一起叫到了香山行宫,大有就此常住的意味。

紫禁城完全交给胤禛打理,为了方便胤禛大权独揽,老爷子甚至把胤祺,胤佑,胤裪的差事都停了,让他们在家修养。

加上老三胤祉远离政务多年,早已乖觉得如猫儿一般。

这样,胤禛不管是名义上还是实际上,都成了大清实际的掌权人。

他不再需要往家里搬奏折,更不用让心腹抄写奏折,他可以用朱用朱笔自行圈画,写上他想说的话,或赞扬或申饬都随他的兴趣,就连骨头最硬的御史台,也已经对他俯首帖耳不敢有任何违逆了,大清朝眼看着就要进入以胤禛为中心以四爷党为核心的大清第四代领导集体带领下的新时代了。

香山行宫里,康熙坐在庭院里,享受着女儿贴心的敲背捏肩,听着白澜止的琴,看着边上一群小萝卜头崇拜地看着自己,他很满意。

可是同行的胤禩和胤祥就傻了,老爷子在香山呆舒服了,不想着回紫禁城了,却把他们俩也扣住了,这京里如今一天一个状况,他们一个揪心老婆孩子,一个惦记着四哥。

老爷子却把他们扣在行宫里天天游手好闲。

如今每天也不见老爷子看折子了,更不见有人将折子送进来,胤禩和胤祥心里面都在琢磨,皇阿玛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呢?再说京城这边,胤禛这几天很忙,政务是一方面,统算自己手里的兵又是另一方面,他也知道永和宫一直想着法儿要让胤祯回京,幸好老爷子身体康复为自己挡了这一下。

争取了一点时间,可是事情不能就这样一直拖下去,眼看着老爷子是活一天少一天了,自己总要想出办法来渡过难关才行。

这个时候的胤禛又怨念了,心想老爷子你既然意属于我,为什么不把你那块如朕亲临的牌子给了我呢?加上十三弟能弄到的兵部兵符和公文,我就能调兵遣将,胤祯要来,我都能把他卡在半道上。

可你现在一兵一卒都不给我,就凭监国令,我能调动的就只有四九城的禁军,胤礽兵变失败,血淋淋的教训摆在眼前,京城禁军在真正的八旗兵面前,那就跟泥捏的一样,根本不值一提。

我手里能用的将军只有隆保一个。

他还在两江看着孙嘉淦,别说他不能进京,就算能,远水也解不了近渴。

人到用时方恨少,平时刚愎自用,不注意人才培养,这个时候要用人了,才发现自己手下能带兵又能在关键时候派上用场的,一个也没有。

想来想去,胤禛把目光放到了佟国维的儿子隆科多的身上,然而,这个时候临时抱佛脚。

看上去是多么的突兀和牵强。

胤禛把隆科多请到家里,各种款待,还把自己的幕僚引荐给他认识,大有交心的姿态。

可是,面对纡尊降贵腆着脸叫自己舅舅的胤禛,在看到模拟乾清宫规制建造的内书房,隆科多嘴角抽搐,父亲去世前,留下的唯一一句遗言,只有两个字:忠君。

虽然只有两个字,佟家世代侍奉帝王所积累下来的高贵经验,都说伴君如伴虎,可是佟家能爬到如今的高位并保证一直圣宠不衰,靠的,就只有这两个字。

一个人,要做到忠诚不难,关键是忠诚的对象,有人对自己忠诚,对别人是墙头草,谁对自己好,谁就是自己的恩人。

历代都有这样狡猾如狐的。

当然也有人对自己选定的人忠诚的,这里面又有选对人和选错人之分。

佟家人的做法最傻也最可靠,谁是皇帝,作为臣子就忠于谁,至于谁是下一代君王,那也是老主子决定的事,无论选谁,佟家都会无条件支持,但是,眼下还没有选出来,佟家所忠者,就还是老主子康熙。

隆科多是佟家继佟国维之后,又一位被推到前台的法人代表,当然是集佟家传统智慧于一身的人物,雍亲王向他展示的着一切,他看在眼里,却毫不动心。

老主子不管身体好不好,只要他还在位,做儿子的就该保持儿子兼臣子的模样,你现在藏了这么多违规的东西,还把它作为招揽心腹的筹码,许下若支持自己登基则如何如何的话,这种话出口即是罪过。

莫不说现在舆论风口浪尖的两位皇子,他的风评又不好,更该夹起尾巴做个鞍前马后侍奉的大孝子而不是在自己家里汲汲营营。

正是因为隆科多的心里一直跟明镜似的,所以对于四爷的招揽示好,他并不十分感冒。

可是他不感冒,其他看到他出入雍亲王府的有心人感冒了。

流言又一次及时传扬开来,表示佟半朝被贴上雍亲王的标签了。

香山行宫,老爷子自然也得了消息,把胤禩和胤祥叫到身边,决定回宫。

康熙六十一年九月,康熙回到畅春园,第一件事就是任命隆科多为九门提督,胤祥升任兵部右侍郎。

胤禩却原地不动,继续刑部侍郎位置上呆着。

两天后,胤禛进畅春园请安,走到清溪书院门口的时候,发现大门敞开着从外面望进去龙涎香弥漫,却看不到一个人影。

胤禛站在门口等着,往常门关着的时候,不管是皇子还是臣子来清溪书院,都是背对着门站着等候传召。

然而今天,这里的门敞开着,原本门口站着的侍卫也不见踪影。

胤禛到门口的时候,看到这种场景,忘了转身,因为他看到,就在外间的书桌上,有三大叠的折子,全部都是朱红的外壳。

六部的折子都是蓝色的,只有御史台的折子才是红色封面的。

这些折子出现在胤禛的面前,他除了惊讶还有怀疑,如果桌上红蓝折子都有,他不惊讶,畅春园这些年早就已经是老爷子处理政务的主要基地了。

他当然知道老爷子身边有专门替他送折子的队伍,只要他愿意看,养心殿可以一本折子都没有。

可是,桌上的折子乍一看全部来自御史台,直接戳中了胤禛多疑的心筋,御史台的人最近都很乖,整个朝野上下一片和谐之声。

这些折子是什么地方来的?这么多,又是在弹劾谁?这些个言官就是不知道上位者维稳的苦心,这个节骨眼上,还搞这一套。

原来这帮御史言官这几天并不是真的消停了,而是嫌弃自己压得他们太狠了,所以转了方向,告状的全都跑老爷子跟前了。

这么想着,胤禛的心中有些愤愤然,原以为经过这么多年连续监国的努力,还是没能把朝中所有的势力都统成一盘棋。

谁说御史言官都是死脑子一根筋,他们也是会见风使舵的。

在他面前乖得像绵羊一样,背后却照样跑到皇阿玛面前去告状胤禛越想越气,想着回去怎么找这些两面三刀的家伙算账,这时才惊觉,自己已经在书屋门口站了很久了,依然没有听见康熙或者吴书来出来传召。

这个时候,他开始相信书屋里没有人,打扫的奴才因为畅春园已经许久无人造访而产生了懈怠,当值的时候却不知去向。

既然没有人的话……胤禛看着桌上一堆的红本本,心思活络了起来。

瞧这情形,老爷子恐怕是在寝殿里又睡过了时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自己何不先看一眼,那帮言官究竟写了些什么,心里有底,才能有针对性地收拾这帮言官。

这些年习惯了无人看管的状况,严谨如胤禛也放松了警惕,眼见得四下无人的情况下,胤禛踏入清溪书屋,外间果然是空无一人,胤禛很随意地从桌上成堆的本章中抽了一本,打开一看,吓得手一抖,折子掉在了地上。

这分明是当时御史台弹劾高士奇的折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难道是老爷子长期不看折子之后,忽然想要理清羁欠了?胤禛越想越不对,连续翻了好几本折子,他的眉头深锁,都是弹劾高士奇和江南官场的旧折子,高士奇全家都已经伏法,为什么老爷子又想起来翻旧帐了呢?难道是嫌高士奇案处理得不够彻底?还是不放心高士奇的党羽,认为他们会死灰复燃?胤禛的心里不舒服了,他的确是想办法保下了几个原高士奇的门生,但都被老爷子降级录用的旨意给边缘化了。

老爷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看来,那个小状元还真是老爷子的心头肉。

这么多人保驾护航还不够,还要他亲自在京城远程督导。

江南的税银,国家的根基,老爷子这样做,显示他还是不肯放权,重要的事,还是自己盯着放心啊第三百五十三章 掉坑里了收费章节(12点)第三百五十三章 掉坑里了就在胤禛看折子的时候,康熙和儆恪正在寝殿里说着话,老爷子憧憬着中秋节后,再出去溜达一圈儿,正和女儿说着塞外广阔的天地,一望无际的草原,白云和正群结队的牛羊。

正说着,吴书来进来,七老八十的年纪在这位大总管身上仿佛不起作用,他依然来无影去无踪,老总管进来,对儆恪做了个揖,儆恪直接就站了起来,看着他在康熙耳边耳语了几句,看自己阿玛嘴角往下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很识相地退后一步:儿臣先告退了。

康熙摆摆手:去吧,晚上再来一起用膳。

儿臣领旨。

儆恪退出去。

老爷子面容一整:吴书来……奴才在摆驾清溪书屋嗻胤禛背对着门口站着,康熙到的时候,看见的是他的背影,宝蓝色常服,佝偻着背,后脑勺的头发也已经夹杂了银丝。

就是这个背影,让老爷子又软了心,他阻止了吴书来的通报,就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

胤禛不知道身后有人,畅春园的规矩,外面的奴才不准入内。

他的跟班和护卫都在园子外面等着。

老爷子没到之前,他就已经对桌上的折子失去了兴趣,这些折子都是他早就看过的,加上高士奇一案早已审结,盖棺论定。

完全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但是四爷对一件事的分析能力就是强,他能把很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把复杂的东西谜题化。

他想从这些旧折子里看出一点老爷子对目前江南现状的态度,顺便也看出小状元去当这个扬州知府,老爷子究竟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分析来分析去,浑然忘了自己身处是畅春园,是皇阿玛的地盘,所站的地方又是清溪书屋。

他不自觉地拿着折子转了个方向,想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看。

怪也实在难怪他,从进畅春园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半时辰,也就是三个小时了,没有人声,也没看到皇阿玛的半点影子,胤禛到底不是受过训的侍卫,精神难免松懈。

就在他转身撩起袍子准备坐到椅子里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的阴影让他大吃一惊,赭石色的袍子,胤禛想也不想,放下折子头也不抬就闪身跪倒:儿子给皇阿玛请安。

康熙扶着吴书来的手,和颜悦色地:坐,坐下说话。

一边还指指胤禛身边的位置。

胤禛低着头还跪在地上:儿子不敢,儿子知错了。

康熙走近他,一弯腰一探手,并不碰到他:起吧,你站在这里,等得也幸苦。

起来,坐了说话。

朕有事要问你。

胤禛这才起身,却并不敢坐。

康熙这才一侧身,坐到了刚才胤禛想坐的那个位置里:来人,赐座。

屏风后面闪出两个小太监,端出了一个绣墩。

胤禛的脸顿时僵了,原来里面是有人的。

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老四啊,这些个折子,你都看过吧?康熙不紧不慢地开口。

回皇阿玛的话,儿子是看过一些。

胤禛回答。

嗯,是不是觉得这些个言官太吹毛求疵了?康熙眼里似乎有些笑意。

回皇阿玛,儿子觉着,言官们尽职尽责是好的。

只是,他们喜欢把事情扩大化的做法,儿子不敢苟同。

胤禛如是说。

依你之见,这些个折子,理应全都以密折的形式送到你那儿去?康熙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状似随意地说。

眼角的余光却一直都在看胤禛的表情。

儿子不敢,养心殿人多眼杂,这御史台的折子与别家的又大不相同,儿子以为不妥。

胤禛直言不讳。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御史言官如果不是每件事都大张旗鼓的,义正词严的,一而再再而三的上奏,繁忙如你,又怎么会注意到他们呢?是人,耳根子都有软的时候,都有听不进良言的时候,如果他们不是这样坚持不懈,朕养着他们做什么?朝廷设立御史衙门做什么?皇阿玛教训的是,儿子记住了。

胤禛起身,一躬到底。

心想老爷子这是在为言官们求情,不想让自己回去后收拾他们。

哎,人老了,没脾气了。

手段到底是不如当年了。

康熙点点头,一抬手示意他坐下,慢悠悠地说了一句:哎,老四啊,你刚才说这些个折子你多少看过一些,有没有让你觉得印象深刻的?回皇阿玛的话,言官们的折子向来都是量大,内容么,都是差不多的,并无印象非常深刻的,高士奇一案旷日持久,到后来,言官们上折子,都是抄袭,并无新意了。

胤禛如实以告。

都是抄袭,说的好啊,天下文章一大抄嘛,老四你也没少抄朕的折子啊康熙端起茶碗又喝了一口茶,眯着眼看胤禛。

胤禛的脸一下子煞白,跪倒在地:儿子,儿子不敢,请皇阿玛明察胤禛啊,朕刚才问你,这些折子里,有没有你眼熟的,印象深刻的,你竟回答没有你可知道,这些折子都是哪儿来的么?康熙不叫老四了直接喊起了名字。

胤禛身体一抖:儿子不知。

你的内书房,布置得很别致啊康熙的脸色不复温和模样。

胤禛这才知道,老爷子要兴师问罪了,他家的内书房按照乾清宫书房模样归置,原说也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

胤禛监国多年,耳濡目染养成了习惯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关键是老爷子前一句抄折子,后一句折子是哪儿来的,让胤禛的心彻底降到的冰点。

他拿搁的本章,都是当天抄好,原件就地销毁的,用的人又都是自己最亲信的奴才,他又怎么会想到胤禩在背后做了手脚,老爷子因为一直都没有收到御史台的消息疑心到了他家,把那些原件又悄悄换了出来,如今所能找到所有弹劾高士奇的本章,都出自雍王府内书房。

胤禛还以为他看到的是御史台另外递给康熙的部分,因此没有起疑心,就像他说的,御史台的折子只追求量大,不追求新意,这几十封折子内容都是一样的,甚至是一个人手里抄出来的也是常事。

可是现在,老爷子直指胤禛痛处,指明这些折子就是从你家来的,我还没死呢,你就把公文往家藏了,我要看几本折子还要到你家去偷。

即便是以前胤礽看家的时候,老爷子都没有这么憋屈过,心里恨极,想着这些个儿子们,一个两个都是轻骨头,捧不得,捧起来的,一头头都是白眼狼。

胤禛我待你不薄啊,赐了韬光养晦的牌匾给你,你的爵位晋升速度又是除了太子胤礽之外最快的,胤礽被议处的时候,你就是唯一的亲王了。

朕知道你一直羡慕胤礽的监国位置,也知道你是工作狂,片刻闲暇都能让你骨头发痒。

你想要的朕都给你,你嫉妒胤禩家的孩子养在朕身边,朕就把弘晢送回去,把弘历带进了坤翊宫。

你想拉拢佟家,你请隆科多吃酒,朕有说过半句话么?如今,你是怎么对待朕的?欺上瞒下,私立小朝廷,把折子明目张胆的搬回家去,连抄都懒得抄了,御史台在你手里完全废了功能,朕的好儿子啊,在胤礽身边呆了这么多年,朕以为你引以为戒了,没想到你是青出于蓝啊胤禛,朕昨儿个收到你二哥的信了,汇报说他家那媳妇儿,又给他添了个闺女,把他高兴坏了。

还说天气转凉了,这地里的玉米都还是结穗儿了。

如今,他算是懂得种什么因就结什么果了,你呢?康熙忽然把话题转到了胤礽身上。

儿子不敢,儿子确实没有做出半点对皇阿玛不忠的事来,请皇阿玛明察胤禛到了这个时候,除了抵死不认,已经没有别的办法想了。

康熙也不管他说什么,继续自己的话:朕立在太庙的那块碑,上面的内容,你看过不止一次了吧?朕为什么将它立在太庙?就是为了警示后世子孙,切不可违背此诏。

你违背过吗?儿子,儿子不敢违抗胤禛闭了闭眼,终于知道在劫难逃了。

不敢违抗,不表示没有违抗,来人,呈上来此时的康熙再也没用了慈眉善目的老父亲形象,而是恢复成了铁腕帝王的模样。

小太监进来,捧了一个盘子,往胤禛面前一放。

康熙冷得掉冰渣的声音传来:这东西,你认得吧。

胤禛瞄了一眼,一下子没跪稳,坐倒在地。

盘子里面装的不是别的,是一小块人的皮肤,上面有一个数字编号,这是他家暗卫唯一的记认标记,就是在右肩上,有一个数字编号的刺青。

当时,派人去刺杀胤礽迟迟未有消息,胤禛也想到可能是老爷子派去保护胤礽的侍卫强大,自己的人没得手被灭了。

却没想到他们连河北都没到,目标的影子都没看到就被人给灭了,证据还落在了老爷子手里。

你回去吧,回去看看,自己回去看看,你做了多少对不起朕的事情,自己慢慢反省吧来人,送雍亲王回府康熙一甩手,茶杯在胤禛面前摔成了瓷片纷飞,胤禛仿佛看到成了碎片的,是自己。

第三百五十四章 一招鲜收费章节(12点)第三百五十四章 一招鲜胤禛被送到家门口,看见的场景让他觉得一阵乌云过后,天就开始下暴雨了,雍亲王府府门大开,不断有人进进出出,看那些人的衣着扮相,很好,宗人府衙役。

当年胤礽巫蛊事件,这批人就曾经上门来扫荡过。

现在他就站在门口,那些人却对他视而不见,搬着一叠叠的折子,信件甚至笔墨纸砚走出来装车,胤禛这时才知道,老爷子一早想好收拾他,只是一直没动手罢了。

老爷子惯会捧杀的,怎么到自己身上,反而看不透了呢?哎,一念之差,全毁了,照这个架势,明天圣旨就会下来,宣布自己十大罪状,然后削爵圈禁了吧。

怨不得老爷子早年让我去看胤褆过得好不好,是想给我提个醒,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做了逾越规矩的事儿,胤褆就是我的榜样啊可是我光看见胤褆的落魄,没有看出老爷子的用心,还谎报军情,人家胤褆明明很有悔改之意痛哭流涕抓着我的袍子求我替他向老爷子表明心迹,可是他表面上应承,转脸就抛在脑后了。

哎,老爷子指派的差事,处处都是陷阱啊,自己什么时候被惦记上的,不自知。

什么时候掉坑里的,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果然自己也成了被老爷子养肥了宰掉的那一只。

正觉得脚上灌了水银举步维艰的时候,胤禛看到一个人从自家宅子里走出来,不是别人,就是胤禩。

顿时一阵热血冲到脑门上:居然是你原来是你四哥安好,奉旨行事,还望四哥见谅,府内诸项只取皇阿玛所指明之物,其余一改保持原状,还请四哥自行验看。

胤禩笑笑地走进他如是说。

你……你以为,绊倒了我,你有什么好处?十四会重用你?别做梦了胤禛恨得咬牙切齿,没想到自己机关算尽,最终被绵羊掀翻在地。

胤禩笑笑地凑近他:四哥,小弟向来只听皇阿玛和额娘的话,他们让我指东,我绝不打西,这是做儿子的本份,四哥你说对吗?你胤禛气得脸色铁青,这是讽刺他父不慈是因为子不孝,母不爱也是他自找。

是可忍孰不可忍,胤禛冰冻三尺的目光瞪视着他:你就瞧好吧,老十四回来,你会连哭都来不及,我看你会有好下场四哥,这就不劳您费心了,十四弟知道四哥开罪了皇阿玛,你想他还会急着进京么?进了京,是替你求情呢,还是不求情呢?这可是犯了难呀四哥,您就好好等着吧一转身,陆九已经牵了马来:主子,上马吧。

胤禩翻身上马,背对着胤禛:就此别过,还请四哥回府吧不等胤禛有反应,胤禩一举手:走,回畅春园复旨。

马蹄声响,衙役们带着追缴来的东西跟在胤禩的马后渐行渐远。

只留下胤禛在自家门口,抬头仰望依然金灿灿的雍亲王府匾额。

胤禩在马上,一路回想这突然发生的一切,有种不太真实却真实发生的违和感。

用过午膳,他还在刑部翻阅邸报,宗人府令就拿着老爷子的密旨登门了。

胤禩接旨之后打开来一看,心中的阴郁之气一扫而空,老爷子终于舍得了吗?舍得处置胤禛了吗?出刑部,宗人府的衙役们早就集结完毕等待出发的命令了,翻身上马,一挥手出发两个字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终于把看似立于不败之地的胤禛拉下了马,终于扬眉吐气了。

早在推举胤禛做太子的时候,他就在算计他了,只是当时并没有想到老爷子并不打算真的册封太子,而是让胤禛做了亲王。

这时他也有后悔过,也有误会老爷子是真的意属于胤禛的。

不过,好在之后迅速调整了心态。

也看清了事实的真相。

皇阿玛这是一招鲜吃遍天啊越是恨你就越是捧你,越是希望你死的惨就越把你夸得脸上能开出朵花儿来。

自己真实迟钝哪做了近四十年的儿子才摸清老爷子的套路。

还不如自家那个天天操心柴米油盐和儿子的老婆。

她在自己还是贝勒的时候,以退为进,放弃了弘旺的世子之位替自己换来了郡王头衔,又在胤禛刚受封亲王的时候软语安慰自己说还会有其他的亲王的。

很快,胤礽复出,受封理亲王,五哥七哥十二弟先后受封亲王。

就在胤禛大权独揽的时候,她又利用一个年氏,把小九抬到了郡王,(瓜子表示这件事和你的女人没有半毛钱关系),之后更是解开了胤俄的心结,让他重新振作并也登上了郡王宝座。

是啊,爵位不重要,重要的是手里的底牌,牌越多,出手就越灵活。

老婆用几个说书先生,几条所谓小道消息就能让四哥方寸大乱,本性暴露。

而他也不差,几个太监,几封奏折温水煮青蛙,终于直接把大象给煮死了。

对付四哥这样眼睛里除了自己就没别人的人,用这样悄无声息的方式才最有效。

从胤禛在围猎的时候冲着儆恪侮辱良妃的时候开始,两人的矛盾就进入了不可调和,只不过胤禩所采取的方式从来是和风细雨,丝丝入扣,杀人于无形,偏生胤禛还就是那种对环境变化敏感度很低的人种。

一直把身边这头披着羊皮的狼当成喜羊羊装饰品看待,这么一来,终于自尝恶果,可怜他死到临头还以为胤禩真正帮的是胤祯,绊倒他只为扶胤祯上位。

如果他知道,老爷子给了胤禩密旨,并一万军马专门对付胤祯,他会不会吐血,表示皇阿玛太偏心,自己梦寐以求的兵权,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在红封里做了孩子的压岁钱。

实在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有木有但是,这个时候才想到这些已经太迟了,失败者有的是时间后悔和感伤,就是没有机会重头再来过。

胤禩带着队伍到畅春园门口,翻身下马,和宗人府令一起朝清溪书屋而来,还没走多远就看到一群功宫女太监心急慌忙的奔来奔去,胤禩有点傻眼,畅春园的规矩大于紫禁城,就算再紫禁城里也没有宫女太监成群结队奔跑的。

顺手拉住一名无视自己而从眼前掠过的太监,胤禩扳了脸:发生什么事了?那太监明显是跑迷了,被胤禩一把拖住晃了几晃才站稳,抬脚还想跑,一抬眼看见是廉郡王抓着自己,顿时腿一软就仆倒了:王爷吉祥,奴才无意冲撞,王爷饶命胤禩不耐烦地打断他: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此慌慌张张不成体统回……回两位王爷的话,大事不好,皇上龙体欠安,此刻正在接受太医诊脉太监的声音都是抖的。

胤禩和宗人府令同时惊得跳了起来:你,你说什么?胤禩一把推开奴才,一阵风一样往清溪书屋奔。

到了门口,第一个撞到的是吴书来,吴书来对他摇了摇手,他的心一下子降到了冰点:皇阿玛他……他怎样了?吴书来一闭眼:主子是突然的晕症,太医正在诊治,请王爷镇定。

镇定……胤禩在门口急得兜圈子,刚才的那一点志得意满这会儿全没了,就算斗到了胤禛又怎样?如果老爷子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病逝,所有的一切努力都将成为泡影。

胤禛依然是亲王,即便老爷子抄了他的家,只要是没有明旨削爵,他就依然还是众兄弟中最名正言顺的那一个。

老天爷啊,求求你开开眼,再给皇阿玛一点时间,哪怕只有一两天,你让我进去见见他也是好的啊就在胤禩急得六神无主的时候,儆恪步履匆匆奔过来,也是一脸的焦急,看到胤禩站着,也顾不得礼数了,一把抓住胤禩的袖子:哥,哥,皇阿玛他怎么样了?胤禩本来很焦急的心听到这句问话之后,莫名的又平静了。

是啊,他不能跟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他还有弟弟妹妹和家人呢,遇到什么事都不能乱方寸。

平了平气,勉强挤出一抹笑:别慌,没事儿,只是例行检查,太医给开了安神的药,这会子正在检查药效。

没事的,你去安抚一下弟弟们,小孩子家家的,听到什么就容易激动,还有奴才宫人们,我刚才进来,差点被没眼色的奴才们撞到。

真的么?我怎么听琪格说,皇阿玛是突然……儆恪的话没说完就被胤禩打断了:别胡说,没有的事儿,皇阿玛这样时睡时醒已经有年头了,太医都说是年纪大了的正常现象,你怎么也跟没常识似的。

快去,做好你的事,别在这儿添乱了。

胤禩半骗半命令地把儆恪轰走了,自己心里却依然没底,这里是畅春园,自从老爷子中暑过一次之后,京城内外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的身体状况,四哥也是一家,如今好不容易把他弄下去了,一定要想办法巩固战果,千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半点差错啊——————————重点推荐《仙诀》作者:蛇发优雅《灵依修仙传》作者:明月轻照第三百五十五章 兵不厌诈收费章节(12点)第三百五十五章 兵不厌诈时间一点点流逝,胤禩一直在清溪书屋的门口站着,宗人府令和他一起站在那里,,太医们进进出出几乎把他们全都无视了过去。

吴书来也是进进出出无数次之后,发现两人还站着,不由劝道:两位王爷还是到偏殿歇一会儿吧,等主子醒了,一准第一时间见你们。

胤禩却摇摇手看看天色:我们还是在这儿等吧,皇阿玛见不见我们不要紧,只要听到太医说他老人家龙体康健了,我们才能安心。

宗人府令点点头,他虽然不是黄带子,却是铁帽子亲王之一的肃亲王。

这种时候,当然要站在康熙这一边,不管老爷子这次倒下去的病因是什么,总希望他多活一天是一天的。

看两人都这么坚持,吴书来沉默了。

时间一点点推移,太阳下山,月亮升上来,秋意渐浓的晚上,风开始渐渐变凉了。

胤禩他们还站在那里等着里头康熙的只字片语。

儆恪回去了之后再一想,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会儿听说哥哥一直在清溪书屋门口站着。

立刻就带着宫人捧着点心盒子,带着披风赶过来。

哥,你们吃点东西吧,弟弟们已经被我哄睡了,女眷们那里我也去打了招呼,天都这么黑了,外面风大……说着从琪格手里取过袍子掂起脚亲手帮自家哥哥披上。

另外一名宫人则把手里的袍子递给肃亲王。

老王爷退了一步:公主有心了。

儆恪微笑了一下:王叔辛苦,儆恪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

转头又对胤禩说:我带了御膳房师傅做得点心,还有热汤,哥哥和王叔记得用些,尤其是哥哥你,免得嫂子在家又操心。

胤禩拉下她还在,忙着系带子的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早点睡了。

可是皇阿玛他……我就不能留下来和你们一起等么?儆恪有点小委屈,康熙对别人来说是威严天成的君王。

是偏心眼儿的父亲,可对她来说,却是世界上最好的父亲了,疼她宠她,几乎有求必应。

现在父亲病了,自己守在门前的资格都没有么?虽然她也知道哥哥是怕她累着,可是她很想留在这里等待里面传出好消息。

胤禩见她苦着一张脸,不由放柔了声调:那好吧,你在这儿陪着,只看着,太医出来也不要问任何问题,知道么?嗯,知道,哥哥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儆恪点头。

胤禩这才满意了。

打开食盒递到肃亲王面前:王叔,用些点心充饥吧。

肃亲王毕竟年纪有些大了,熬不住,胤禩早就吩咐了宫人端了绣墩让老人家坐着。

这会儿他也不客气,接过食盒,叹了口气,吃了几口。

胤禩则打开另一个食盒,看了一下,选择端起汤盅,炖得非常地道的灵芝土鸡汤偏偏这个时候吃起来一点味道都没有。

时间流逝,东西也吃过了,衣服也加过了,清溪书屋灯火辉煌,送药的宫女进进出出,太医进进出出,里面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儆恪一点没耐性的已经在边上急得兜圈子了。

胤禩实在看不下去了:儆恪,你别晃了,要么站在那儿站好,要么回去歇了。

王叔一把年纪了还坚持着,你看你像什么样子儆恪被胤禩这么一说,眼泪在眼眶里滚了滚,落下来:哥,我担心阿玛啊看到妹妹的眼泪,胤禩更加烦躁,从袖中取出帕子递给她:赶紧擦擦,皇阿玛在里面病着,你在外面哭?赶紧的,别在这儿杵着了,回去歇了。

琪格,把这些东西收拾了,送你主子回屋歇着。

琪格是儆恪的贴身侍女,这会儿也是一脸为难地看着自家公主:公主,您还是听廉郡王的话,回屋歇着吧,奴婢陪着您。

不,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皇阿玛醒来,会想见我的儆恪的执拗脾气上来了,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胤禩面孔一板:你看看你,哪儿还有公主的样子?让你回去你就回去,皇阿玛醒了,奴才们自会去通知你,皇阿玛要见你也会传召,一个姑娘家,大半夜的不睡觉,学人家守夜……快回去,赶紧的。

我不,里面躺着的,是我阿玛儆恪恨恨地说。

他也是我阿玛,我和你一样担心,不比你少,现在,我最后一次跟你说,听哥的话,回去睡了。

一边的肃亲王这时说话了:公主,王叔也知道你是一片孝心,可你毕竟是女儿家,熬夜伤身体,听王叔一句,早点回去歇了吧,皇上知道了,也安心不是?儆恪看肃亲王也帮着哥哥说话,顿时眼泪就真的下来了,一扭身子一赌气:好,我走,你们都赶我走,我走就是了琪格,我们走说完也不顾自己穿着宫鞋,迈开大步,跑着就离开了,小侍女只好费劲地跟着:主子慢一点,等等奴婢啊胤禩苦笑着摇头:这丫头平日里被宠坏了,让王叔看了笑话。

他的声带歉意,肃亲王却摸着白胡子:公主是纯孝之人,不必苛责于她。

胤禩回头望向依然没有动静的清溪书屋,门敞开着,仿佛谁都可以进去,偏偏他和肃亲王还要在这里看门,也渐渐深了,虽然他们都在廊下,秋风吹在身上带着露水的寒气,胤禩还受得住,肃亲王不行了,老人家一到点儿就瞌睡连连,要不是胤禩眼疾手快扶住,恐怕一头就栽倒在地下了。

没办法,只能安排他到偏殿歇着,自己一个人守着。

最后还是吴书来看不过眼,悄悄告诉他,老爷子病情稳定了,现在已经睡着了。

胤禩这才放下心来,却依然不离开。

廉郡王府,敏芝也是一夜未眠。

胤禩带着宗人府衙役去抄胤禛家的时候,敏芝很快就得了消息,一个人在书房里咬着嘴唇穷紧张,廉郡王府里能走动的奴才几乎全部被打发出去探消息了。

王爷带人进雍亲王府了,王爷和雍亲王在门口对上了,王爷带着人和抄出来的东西离开王府去往畅春园方向了。

一条条消息送进来,每条消息都让敏芝等得心惊肉跳,直到听说老公带着战利品进畅春园了,一颗心才放回肚子里,吩咐召回所有外面打探的人,关门闭户,除非王爷回来,不然谁也不准出门,谁也不准就此事议论半句。

等啊等,等到过了饭点,儿子们都来请过安了,胤禩还不见回转,敏芝有些不淡定了,难道老爷子畅春园留膳了?草草吃了一点东西,继续等待。

百无聊赖中敏芝想起了书桌边上放信件的梅瓶,好像很久都没有看过了。

苦笑着摇摇头,女人啊,一旦被丈夫孩子外带家庭琐事缠上身,其他再重要的事情都浮云了。

收拾了一下桌子,把瓶里的东西往外倒,没处理过的几个蜡封边上,赫然出现一个红封。

敏芝一愣,怎么会有一个红封呢?而且还看着这么眼熟。

捡起红封,敏芝瞬间想起了年初一拜年的时候,老爷子给弘旺的红封,不就是这个么?她还记得弘旺把它给了胤禩,胤禩还拿它拍了一下弘旺的脑门。

捏了一下,厚厚的软软的,不像是装了银票,而且还没有封口。

把红封竖起来倒了几下,明黄的颜色一点点露出来。

敏芝手一抖,红封掉在桌上。

这个颜色实在是太扎眼了,这些年,早已养成习惯的的某人,一看到明黄色,条件反射就知道是御用之物。

康熙到底把什么东西封在红封里送给了弘旺?颤抖的手碰上明黄的物体丝滑的触感,是一块绢?反正书房没人,索性抽出来打开一看,顿时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这是什么?恪安已经带着人马秘密驻扎了,额尔济也已经返京了?这是老爷子的安排?那这些人现在在哪儿?按照老爷子说的,他要胤禩用这些人来阻止胤祯进京,这不是疯了么?胤祯是有爵位的皇子啊,即便是无旨进京,他还是皇子,加上谁都知道太庙立了碑,不得手足自戕。

十个额尔济一百个柯安,也不敢动他。

到时候他威风了,百万军中乱砍乱杀,自己的人却缩手缩脚不敢碰他的一身虎皮,这怎么可能拦得住他嘛再说,现在胤禛都已经倒台了,拦他做什么?完全没有意义,他若想进来,放他进来,进了紫禁城,他总不能带着他的人一路烧杀抢掠吧?所以,请君入瓮才是最好的办法。

老爷子的这道圣旨,恐怕只是一种试探吧。

这红封是正月初一给的,胤禩一定回来就看过了,如果胤禩真的按照密旨上说的那样,迫不及待地调动兵马包围京城,说不定老爷子就一道圣旨,召十四进京,十四变成勤王保驾了到时候胤禩再发现用拦是拦不住胤祯的,后悔就晚了老爷子这算是最后一招了么?如果他是早就有心要收拾胤禛的话,那么派胤禩去,无疑是对他最有力的一剂催眠药。

如果他真的因此思想上产生了松懈……__________________重点推荐《大龄剩仙》作者:维洛溶溶》《重生之安然处之》作者 其格书号2149903简介:重生奋斗难,只为平凡幸福第三百五十六章 斗智斗勇收费章节(12点)第三百五十六章 斗智斗勇敏芝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六神无主,这事情都过去大半年了,胤禩如果真的做了什么动作,早就已经是木已成舟,在难更改了。

他真的能沉住气么?一定要沉住气,面对老爷子,一定不能有半点松懈啊,千万别到了最后关头阴沟里翻船啊捏着黄绢布,敏芝紧张得手都在抖,刚才一阵又哭又笑的情绪完全被担心和惊恐取代了,无力地瘫坐在椅子里,瞪着眼前的黄绢,如果眼神能喷火的话,这东西早已化成灰烬不存在了。

然而,眼神是喷不出火也不能杀人的,那块明黄的手谕就这样突兀地存在着,像一只大手紧紧地掐着她的喉咙。

外面响起了打更声,秋菊的声音传进来:福晋,奴婢可以进来么?夜深了,奴婢给您换一下烛火。

敏芝猛然惊醒,慌忙把手谕塞回红封里,重新扔进梅瓶里,胡乱地抹了一下脸:进来吧。

秋菊进来,见敏芝还坐在桌前,桌上却诡异地干净,只当她又发呆。

一边换蜡烛一边柔声劝道:福晋,兴许王爷让皇上留在畅春园歇宿了,明儿才回呢?这都起更了,您还是早些安置吧。

敏芝叹了一声:我知道他还在畅春园,也知道如今畅春园的规矩,比宫里还大,可陆九不见主子出来,怎么也不捎个信回来呢?这大半夜的,不见人影,我这心里,怎么都不踏实。

敏芝摸摸心口,似乎是跳得比往常快了。

秋菊见她摸胸口一下子紧张了:福晋,您不舒服么?啊,没有。

算了,不等了,收拾一下,我就歇在这儿吧。

秋菊躬身:是,奴婢这就命人打水,服侍您洗漱。

就在敏芝洗洗准备睡觉的时候,畅春园里的康熙悠悠转醒,微眯了一下眼:来人……吴书来凑到他耳边:奴才在。

什么时辰了?回主子,二更天了。

嗯?二更?外面怎么那么亮堂?奴才这就让人把灯熄了,主子安心歇息。

嗯,熄了吧。

儆恪那边,去回一声。

嗻,奴才明白。

门外的胤禩眼见得吴书来出来,清溪书屋的灯一下子淡了。

不用更多的言语,胤禩对着吴书来吴书来一拱手。

吴书来点点头,替康熙传旨去了。

胤禩直了直腰,看看天,叹了一口气,往偏殿走去。

今晚注定是不能回家了,陆九一定也在刚才皇阿玛突然发病的时候被扣住了。

老爷子的健康问题,现在是最重大的机密,他一定早就有了应对的办法,只是,自己一脚跨进来,是掉进了沼泽还是踩上了青云。

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上事给家里捎个信了,老婆在家担心是肯定的。

也只能让她担心了。

自己还是头一回一点消息都没有就夜不归宿,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又胡思乱想,想想自己竟然在这件事上是有前科的,胤禩的脸又板起来了。

这个陷害他的人,当初的线索全都断了,至今不知道是谁,不长眼的跟他做对。

那个时候,自己明里暗里的仇家真不算少,除了胤褆,胤禟,胤俄,几乎都有可能暗地里摆自己一道,可究竟是谁,手法明明很拙劣,可是事后擦屁股的本事却这么高,这简直就是两个人合谋做的事情,一个负责找演员搭台唱戏,一个负责收工时脚底抹油。

可是,这种可能性当时很快就被他否决了,原因很简单,当时的兄弟关系中,除了自己有九和十帮手,其他基本都是孤军奋战,无论是胤礽,胤祉还是胤禛和胤祯,都没有两两合作的可能性。

因此这件事情就成了至今未解的一个悬案。

当晚,胤禩歇在畅春园,一觉睡的很踏实,可是宫外,用心王府上却是愁云惨雾,十三和十五先后赶到胤禛家里,看到的是满目狼藉的书房以及会客厅,四福晋和几位侧福晋小妾们缩在后院嘤嘤地哭。

十三顿时气冲脑门:四哥,我去见皇阿玛,我去问皇阿玛,你到底犯了什么错,皇阿玛要这样对你胤禛一把拉住他:别冲动,现在除了老八,谁还能进得了畅春园?你能吗?算了。

得失我命。

技不如人,我认栽了不,四哥你怎么能认栽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皇阿玛怎么会让八哥带了宗人府的人来,又怎么会弄成这样,这……胤禛苦笑了一下:他为什么?他走时跟我说,如今你栽了,十四弟回来,是替你求情呢,还是不求呢?一边说着一边还做出无奈的表情:我输了,你们好自为之。

尤其是你,胤祥,我很快就将面临圈禁或者更差的结局,胤禑还有个石佳氏的福晋,皇阿玛看在世代皇亲的份上,会给他安排一条出路,可是你,我最不放心的是你啊,你要怎么办,十四回来第一个收拾的,恐怕就是你,十三义愤填膺:四哥,我明天就去畅春园求见皇阿玛,如果见不着,我就去见八哥,我一定会替你弄清真相,洗刷冤屈的。

八哥这么做太过份,即便是奉旨办差,也不用这样纵容手下野蛮行事。

难道,在他的心里,就只有十四弟和皇位,再容不下半点兄弟之情了么?胤祥气冲冲地走了,丝毫没看见胤禛眯着眼望着他的背影,脸上的颓废之色一扫而空,余下的,只有冰冷和肃杀。

十五看到这样的眼神和脸色,吓得缩了缩脖子,直接告退,跟着十三的步子,脚底抹油。

书房和客厅为什么这么乱,女人们为什么在哭,只有胤禛自己知道。

第二天,大街小巷都在传,廉郡王带着宗人府是衙役,把雍亲王府里里外外都抄了一遍,打砸抢烧无一不为。

胤禩还在畅春园,这种消息自然是听不到的,但是敏芝却听到了,第一反应是怒骂一声胤禛无耻,宗人府的抄家队伍,从来都是最专业的。

从来只碰命令里要的东西,对于其他一概不碰的。

对于这一点,敏芝深信不疑,自家老公绝不笨到意气用事,故意去搞破坏。

又不是小孩子,搞暴力破坏就能获得快感,不过,冷静下来再一想,敏芝又开怀笑了,赏了递消息的人十两银子:做得好,以后有这种消息,不必回来告诉我,大大方方认了,在添油加醋一番,说得越生动形象越好,回来本福晋自有重赏大家都弄不懂,明明是王爷背了黑锅,为什么福晋反而那么高兴呢?不过奴才们的脑子永远转不过上位者,既然按照福晋的话说,有钱拿,那就这么说呗,兴许福晋想多踩雍亲王府几脚,出出气呢?于是,京城的娱乐圈发挥了巨大的功能,雍亲王府被抄家变成了既定事实,茶馆里的说书艺人,那段子编得比真相还真。

什么皇上密旨啦,社么廉郡王铁面无私啦,什么雍亲王府现在不名一钱啦,什么除了门口的亲王匾额,府里已经空无一物啦。

什么福晋和小妾们正抱着被子掉眼泪啦。

总之,雍亲王府如今是各种凄惨,民众们对于这种谁家倒了大霉的消息总是那么津津乐道。

一个下午,翻出了几百种说法。

敏芝在家听着,乐得想说大家搬个板凳赶紧的准备瓜子茶水,大家一起来看戏吧。

她是真的乐得合不拢嘴,心里叫嚣着:快传,版本越多越好,传的人越多越好,最好现在就传到四川去,传到胤祯的耳朵里去。

胤禩帮你搞定了四爷,加上老爷子刚犒赏过你,你该觉得自己高枕无忧了,赶紧的回营睡大觉吧,忘了回京这回事。

你就该这么想:老爷子身体硬朗着,胤禛因为步了胤礽的后尘,迫不及待地想夺权,老爷子终于忍无可忍把他做掉了,现在你是众家皇子中最有实力,最被看好的了,是该向皇上表忠心的时候了。

敏芝这么想着,却被告知十三贝子胤祥到访。

怎么老公没回来十三来了。

来干嘛?可别是来替胤禛讨回公道的啊十三一根筋,这要是想左了。

就是一辆装甲坦克,要闯大祸啊敏芝刚想说把他请去偏厅,自己亲自出迎。

突然的,下人报进来说,世子和二阿哥来请安了。

眉头一皱,把两儿子叫进来,很明白地说:你们十三叔来了,就在外头,可能情绪不太好。

弘旺和弘晢对视了一眼,弘晢抢先道:十三叔莫不是为了阿玛和四伯的事……也许是,也许不是。

旺儿,晢儿,你们去见见他,给他问个安,和十三叔说实话吧。

你们阿玛在畅春园至今未归。

儿子明白,额娘放心。

弘旺和弘晢领命出去。

敏芝看着弘旺的背影,终于有一点相信弘旺才是老爷子重点培养的那一个,只是这种培养的方法,真让人不敢苟同啊还好自己的这两个孩子,都不缺爱也不缺钙,不然的话,一准一个抑郁症一个自大狂。

哎,老爷子就是另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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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半NPC玩家的奋斗【重生主持人】 作者:云听雨。

重生虽身体缺陷了,但心智仍在,为自己创造一个新的天地第三百五十七章 为难收费章节(12点)第三百五十七章 为难胤祥带着不解和些许质问上门来,没见着八哥,连嫂子也没见着,眼见得弘旺和弘晢一前一后出来给他请安,他就傻了。

弘旺上前一步:让十三叔久候了,阿玛还没有回府,不知十三叔到访,有失远迎。

胤祥一愣:八哥昨儿也没回来么?还是回来了又出门了?八嫂呢?弘旺一躬身:回十三叔的话,额娘昨夜等了阿玛一晚上,如今一直睡着呢,入秋了,额娘的身子一直不太好,昨儿又熬夜了。

胤祥一愣:八哥昨夜一夜未归?他不是去了……怎么可能一夜未归呢?十三叔知道阿玛去了哪里?弘晢一边接过下人泡上来的茶,一边问道。

胤祥一下子尴尬了:你们阿玛他,去畅春园见皇阿玛了。

竟然一夜未归,那么,十三叔也不就留了,还有事,先走了,放下茶杯就要起身。

弘旺退后一步:如此,小侄恭送十三叔,窃以为,十三叔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去畅春园为好。

嗯,旺儿怎么知道叔要出畅春园?胤祥猛得一惊。

皇玛法老了,一直都半睡半醒的,早年侄子们住在宫里的时候,经常遇到他老人家召见一名大臣,那大臣来了之后,皇玛法却因为睡着了一直都没有接见他,他只能在养心殿外站了一夜,到第二天早朝的时候,皇玛法醒来,得知那人还站着,直接挥手让他回去了,还给了他三天的假补眠呢弘旺顾左右而言他。

十三叔,如果皇玛法没找见您,按照畅春园的规矩,侍卫是不会放您进去的,那儿的侍卫,可比宫里的凶多了,我见了他们都发怵呢弘晢装模作样地摸摸自己的手背,仿佛很害怕的样子:十三叔,你千万别去,说不定皇玛法这会儿正睡着呢胤祥站起身来: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你们十三叔是有急事,见不到你们阿玛。

只能去畅春园了,你们替我问八嫂安。

我走了。

弘旺再退一步:如此,十三叔慢走,侄儿送您。

弘晢则退到一边,默不作声。

弘旺一直把胤祥送出门才回转。

这个时候,弘晢已经去书房跟额娘汇报情况了。

等弘旺回来说看着十三叔上马往畅春园方向去的时候,敏芝长叹了一声:也不知四哥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十三弟对他如此如此死心塌地。

额娘放心,十三叔此去,断然见不着皇玛法的,没准儿阿玛这会儿也没能见着他老人家呢畅春园可从来没有过成年皇子留宿的先例。

而且额娘你不知道,畅春园的规矩多如牛毛,就算是皇子皇孙,一举一动都要经过皇玛法的许可才行。

儿子想,昨儿阿玛去四伯家,一定耽搁了很长时间,回去发现皇玛法已经睡了,可是进去了没有得到许可又不能出来,所以才耽搁了。

弘晢见自家额娘眉头深锁,连忙宽慰她。

敏芝叹了一口气:晢儿,你说的额娘明白,你们十三叔此去,多半是见不着皇阿玛的,我担心的是,他看见你们阿玛从里面出来,这万一想岔了,岂不是……额娘,十三叔和四伯亲厚,四伯说什么就是什么,咱们又没做对不起他们家的事情,您老惦记着他们家干什么呀?弘晢不满地嘟囔。

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额娘对十三叔和他的家人,总是特别宽容,他们家的待遇,和九叔十叔家里几乎一样,可是关系却明显比不上九和十。

也不知道额娘是怎么想的,分明是十三叔对阿玛有误会,上家里来兴师问罪,额娘怎么不担心阿玛反而担心起他来了。

敏芝被儿子问得一愣,难道自己真的是习惯成自然了吗?一味按照自己的想象,该对十三好,因为他是忠犬,该与胤禛交恶,因为他是敌人,却忘了这忠犬是敌人的忠犬而非自己家的,你对他再好,也不能让他背弃自己的主人去投奔她。

而且,敏芝扪心自问,她一直对十三好,不就是因为他从小就心地善良得跟小绵羊似的,从小就敲了四爷家的标签,直到现在一直没变过么?这要是他临时变节了,她还会觉得他好么?心里很不舒服是正常的,可不能因为心里不舒服而影响了判断力,儿子都质疑了,是该收收了,四哥倒了,十三也讨不到好处,想来这庄亲王的爵位,老爷子是打死也不会给十三的了。

还有贤怡亲王的位置,有了胤禛的拖累,是要好好考虑不能因为历史上的十三而忽略现实中的十三。

振作了一下精神,敏芝笑道:嗯,晢儿说的是,十三叔的事,自有皇阿玛做评判,也不是咱们就能插得上嘴的。

额娘困了,要去睡会儿,家里就交给你们两个了,如果是阿玛回来了,记得差人过来报信。

自己的判断因为个人因素出现了偏差,还好有两个儿子在,弘旺的思虑周详,沉稳内敛。

弘晢积极而果敢,这两个组合在一起,相辅相成,越来越有默契,是时候让他们多挑一点担子了。

敏芝有自知之明,自己的金手指开到这里,功能几乎全部用到,能够达到的效果也已经到了极限,接下去事情的走向,完全不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了,自己能做的,只有敲敲变鼓,外加尽管其变了。

事实也正如弘旺和弘晢猜测的那样,胤祥去了畅春园,结果被侍卫拦住,不予入内。

胤祥着急着急硬闯,却被飘出的黑衣侍卫无情拦下,言明皇上有旨,任何个人无召不得踏入畅春园一步。

胤祥只能急得在园子外面打转悠。

园子里的老爷子,昏过去当天晚上其实就已经醒了,但是当时脑子还有点不清楚,问了几点之后,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派胤禩去胤禛家搬东西呢。

招来吴书来一问,老吴把昨晚上胤禩和肃亲王守夜包括儆恪公主想进来探望的事告诉了老主子。

康熙沉吟了一下:既如此,就让肃亲王先回宗人府,胤禩留下,改明儿,朕问问他。

吴书来当然不会质疑康熙的旨意,得了命令就去传旨了。

他走刚不多久,侍卫进来,说十三贝子胤祥在畅春园外求见。

已经站了约摸一个时辰了。

听到胤祥的名字,康熙有捂脸的冲动,这个儿子怎么被他生出来的,一点心眼儿都没长,老四说什么就是什么,老四说自己被冤枉了,被老八倒过来欺负了,他就一根筋地上人家家里讨债了,胤禩不在家,估计他家媳妇儿得被这个好坏不分恩将仇报的小混蛋给气死。

老爷子自觉没脸见胤祥,只好委屈十三继续在外面站桩,里面的胤禩自然也听说十三弟在外面求见,也是一阵气恼,这才上四哥家搬东西,皇阿玛都还没见着呢,鸣冤的来了。

十三啊,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外面的流言是怎么说四哥的,难道你的脑子是单向收费的么?只信四哥说的,四哥说的就是真相是真理,别人都是诋毁他,往他身上泼脏水。

胤禩开始对胤祥失望。

心想,我对你不好么?怎么没见我落难的时候你那么积极过?采萱,你也有看错人的时候,十三是单纯善良,但他的善良是用在和四哥有关的事上,他的单纯也是只听四哥的话而已。

不知道他是不是上门找过我,你若是知道他为四哥出头,想要和我评理。

不知道你又作何感想呢?皇阿玛睡了又醒,醒了继续睡,好像完全忘了四哥家被宗人府光顾过这件事了。

如今肃亲王回府了,老爷子的这段记忆难道被删除了吗?为什么留自己在偏殿既不召见,也不打发自己回家呢?胤禩在想着,康熙则忙着整理昏迷这些天外界的新动向,老爷子手底下的狗仔队和其强大,很快就把林林总总的消息汇总过来做成报表放在了清溪书屋的书桌上了。

于是,老爷子知道胤禛是怎么指使单纯的十三到胤禩家里去讨说法却被弘旺和弘晢联手挡了下来,而孩子他**却躲在屋子里装病。

也知道胤禛怎么传假消息搞得京城物议沸腾,又是怎么被廉郡王家的当家给三言两语把舆论导向愣是扭转了一百八十度。

怎么感觉胤禛总是在和老八家的斗智斗勇,而且每次斗的结果,都是那女的笑看风云变色,我自岿然不动。

这女人是不是生来就和老四相克,老四栽在她手里已经不知道多少回了。

康熙无限同情白敏芝三番四次弄得灰头土脸毫无反抗之力的胤禛。

算了,就这样吧,老祖宗说不能手足自戮,那胤禛就留给他们自己消耗吧,反正有这个女人在……胤禛估计是没出路了。

可是十三,老爷子想着就头疼,他怎么办呢?见吗?是绝对不能的。

不见吧,这孩子一根筋,别冲动做出什么难以收拾的事儿来啊朕老了没力气替你收拾烂摊子护着你了,你又得罪了胤禩,你要怎么办呢?————————重点推荐仙诀作者:蛇发优雅平凡女子不平凡的修仙路。

网游之酒师 (书号2159941)作者:苏贰依简介:小白玩家酿成一代酒师第三百五十八章 甜和苦收费章节(12点)第三百五十八章 甜和苦康熙六十一年十月,胤禛被查出在去年高士奇一案中以权谋私,被降为贝勒,停职。

一切仿佛尘埃落定。

胤禩从畅春园回来,汇报了因为老爷子深度昏迷所以他被困在畅春园里出不来的事实,敏芝这才恍然大悟。

算算日子,这好像就是康熙朝的最后一年了,按照老爷子这样的状况,恐怕岁时随他都会龙归天。

胤禛是降下去了,但这么大的罪过,搁在索额图身上是充军发配,搁在胤禛身上,却只是降两级录用而已。

胤禩回家跟老婆汇报的时候,敏芝伸手递了一杯茶给他:知足吧,老爷子能舍得已经很不错了,在二哥和四哥身上,老爷子可没少下工夫。

说完,忍不住叹了一声。

怎么,你觉得不该罚这么重?胤禩白了她一眼。

你在畅春园的时候,外头发生什么都不知道,改明儿出门走走,茶楼酒肆哪个不传说廉郡王带人抄了雍亲王的家,简直就是打砸抢烧全上阵,你是不知道,你前脚走,后脚就流言四起了,说得你和老王叔就跟呛到没两样。

敏芝气鼓鼓的:你猜怎么着,第二天十三弟上我们家来了,管家说他那脸色,鬼见愁然后我就生气了,没见他,让你儿子直接打发他走了。

就这事儿,把我给气得胤禩的脸色也不好看了:竟有这种事,老爷子一放人,我就着急慌忙回来,压根儿没注意这些个,四哥什么时候也爱走这些旁门左道了?重点不是四哥,他都已经降级停职了,我自不会跟他们家一般见识。

重点是十三弟,这孩子怎么这么大了,还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让四哥忽悠得滴流转的,我想起来就生气胤禩见她气得双眼几乎喷出火来,怕她又犯了病,连忙安抚地拍拍她的肩:可见得人家才是亲兄弟了,你不跟四哥一般见识,就更不能跟他一般见识了,以后至多不搭理他就是了,一会儿我吩咐管家,还按老规矩办,凡十三贝子府上的人,一概不让进。

那也不用这样,我只是有点气不过,他居然因为四哥的一句话,就质疑你的人品,有点过份敏芝索性把身体整个靠到他身上,嘟哝了一句。

现在,她越来越习惯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跟他扯皮撒娇,这在前几年那个怕你多一点的年代,根本不能想象。

现在不一样了,有个老公不但外面顺着她,跟她如胶似漆的,在家里也是百依百顺的宠着,她爱怎么就怎么,只要她高兴了,舒坦了就行。

偶尔和他商量一个什么事儿,遇到两人意见相左,只要她多说一句,或者声音提高一线,他一准投降。

只不过几乎每次争过之后,敏别芝会觉得老公说的也有道理,然后又乖乖地倒向他了。

就像这次,她很生气,觉得十三怎么能这样,自己家难道对他不好么?凭什么胤禛就能把他当炮仗使?或者说他自愿地,积极地去给胤禛当炮灰。

难道她这只蝴蝶唯独就在他身上扇不动翅膀了?四爷都这样了,他还死心塌地的,甚至都能在这么个敏感的时间上门来,说不是来兴师问罪的都没人信。

敏芝很怨念,很生气,甚至有种受到伤害的感觉,于是一见到老公回家,忍不住就要抱怨几句,可是一听到胤禩说要按照老规矩把十三贝子府弄成拒绝往来户她又觉得有点过了,她只不过是想发泄一下情绪,却没想到老公这么支持她,要和十三贝子府断绝关系,这让她有点不好意思。

胤禩当然知道老婆是这种性格的人,嘴上恨得牙痒痒,心实际特别柔软。

所以他特地把事情说得很严重,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就是算准了老婆总是口是心非。

一听到她小小声的补充说明,嘴角就弯起来了:外面的事儿都交给我,有什么你不相见的人上门来,反正现在也有旺儿和晢儿给你挡着,你还有什么好烦心的?天凉了,自己的身体多注意,我最近有些忙。

你自己当心这点儿自己。

还有,家里这么多孩子要你操心着,就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儿了。

敏芝听着,心里就觉得特舒坦,要不说自家老公贴心呢?这话怎么听怎么顺耳。

是啊,十三怎么样都好,跟她也不挨着,就算有点心理不平衡,至多以后他来了就不见,他媳妇儿来了也不见,等到什么时候自己平衡了,再议。

就这么着,敏芝再次被自家男人撸了顺毛而不自知。

几天后,十六贝勒府差人来说,婉宁怀孕了,敏芝一高兴,刚想说备轿,去十六贝勒府看望孕妇,看看外面秋雨萧瑟的天气,按按自己隐隐作痛的肩膀,又把念头按住了。

吩咐管家准备了一份厚礼让人送了去。

靠在床上,无奈地摸着自己早已带了厚厚护肩的右臂。

金嬷嬷端了药进来:福晋,用药了。

敏芝苦着脸:嬷嬷,我这是伤了筋肉,汤药是治不好的嬷嬷语气淡漠:这药不是治您肩伤的。

是帮您固本培元的,您的身体受过太多次损伤,在说,冬令就该是进补的。

您赶紧把药喝了吧。

无论喝过多少次,无论怎么加甜味剂,她还是看见药碗就直觉地往后躲,然而每次都被身边坚强的嬷嬷丫鬟们挡回去。

也只有在这一点上,她这个主子一点威信都没有。

无奈接过碗,一仰头把药灌下去,迫不及待地含住墨霜递上来的蜜饯,敏芝的话有些含糊不清:现在还没到冬天的。

金嬷嬷屈膝告退,丝毫都没把主子微弱的反驳听进耳朵里。

边上快嘴的墨雪宽慰道:婢子们也是为了您好。

您瞧,如今您的身子,愈发的好了,什么咳嗽气喘的都没了,这大夫的话,还是要听的大夫的话听,本福晋的话就不要听了是不是?敏芝佯怒道。

婢子不敢,请福晋恕罪。

婢子胡言乱语。

墨雪听敏芝变了脸,立马屈膝告罪。

当然,敏芝也没真生气,挥挥手就让她起来了。

敏芝再次叹息,身边要是多几个像秋菊那样的贴心丫鬟该有嬪有多好,自己调教人的本事,还真没她老公大。

十一月,康熙终于下定决心,把皇十六子胤禄过继给庄亲王博果铎做孙子,将来继任庄亲王。

老王爷到了这个时候,也知道自己的继任关系到者不是简简单单就是继承自己的衣钵而已,也关系到复杂的政治斗争。

胤禛在最关键的时候失势,被降为贝勒,等于失去了储位争夺资格,跟他亲近的十三也会跟着倒霉。

所以,十三是不能指望了,可是老爷子送来的十六,庄亲王起先也是眉头大皱,这娃太秀气,太文质彬彬了,这怎么能做铁帽子亲王呢?咱们必要的时候还要换了铠甲骑了马上战场的,十六一个编字典的皇子,怎么能胜任呢?结果,传旨的第二天,额尔济带着三十名亲卫带着康熙的密旨,以庄亲王世子身边亲卫的名义,到庄亲王府报到了。

这一下,把老爷子乐得眉飞色舞,要不是惦记着要保密,他都恨不能带着这些人四九城转悠一圈儿显摆显摆。

康熙给胤禩的密旨,是说额尔济已经进京了,却没说到哪儿去了,实际上他带着他的亲兵去了丰台大营,在那里呆了大半年,老爷子想着他们能扭转一下丰台大营里大部分自由散漫,只有小部分精英的状况。

结果额尔济去后的第二个月,他和他的亲兵就成了大家膜拜的偶像,六个月后,超额完成任务。

敏芝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训练守则又一次被发扬光大了。

康熙满意了,达到目的了,就顺手再利用了一把,让额尔济扮成胤禄的亲卫队队长,和老王爷接头。

而作为主人的胤禄,却完全不知道自己有一支让老王爷垂涎三尺的亲卫队。

老爷子这一招,又把两个儿子给卖了,胤禩自不必说了,都以为额尔济进京,一定是来帮他的,一定会和他见面,等啊等,却一直杳无音讯,倒是听说丰台大营的训练质量上去了,他还嗤之以鼻:八旗积弱,是自顺治以来一直在恶化的一个重症,哪儿有几个月就改观的。

却不知道自己早就被自家老爹又蹭走一份产业,额尔济就作为胤禄的附加值被老爷子送给了庄亲王庄亲王。

可怜的十六,在老王爷心中,皇子还没有一位军官来的吸引人。

他老爹为了推销他,还附带了一个加强班的兵力。

只不过,也就是因为很早就知道额尔济进京却迟迟未见人影,胤禩由此判断出自己差点又着了老爷子的道。

还好这么多年混下来早已经忘了冲动是什么。

老爷子给你的好处,就像是黄莲外给你包了一层糖衣,你要是不知好歹一口咬上去,绝对会让你苦到生不如死。

第三百五十九章 明朗收费章节(12点)第三百五十九章 明朗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老爷子把良妃宣入畅春园,胤禛再降一级,没收原来府邸搬出京城,十三贝子胤祥因为私闯畅春园并殿前失仪,停职反省三年,期间十三贝子府所有人员不得随意出入府邸。

十五贝勒胤禑降为贝子,一并停职反省,期限一样是三年附加条件和十三一样。

十二月二十三,长至节,按照规矩,冬至是皇家过年前最后一个重大节日,皇帝要回紫禁城进行一系列祭祀活动。

考虑到康熙的身体状况和体力,礼部虽然递上了详细的活动流程,却没指望老爷子能够完全按照祖宗规矩办。

结果却是出乎他们的意料,老爷子不但下旨全不照办,而且表示要亲自参与,这一下可急坏了主张静养的太医们,十一月的北京,已经是结冰下雪的天气了,这万一风大一点,或者是雪飘到身上沾了寒气,老爷子现在的状态,那是一点差错都承受不起的。

别人紧张得要死,康熙本人却一点也不在乎,同时还要求,除了在家受过的那几个,其他皇子,在京的宗室亲王贝勒,以及受皇室承认带证书的世子们,都要穿吉服参加,而他自己居然也是一身龙袍,全副武装。

当老爷子在保和殿一亮相,底下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眼花了,谁都知道,老爷子已经好几年,一年只穿一次正装了,这还没到大年初一,他怎么就一身龙袍了?吴书来扶着拄着拐的康熙一步步走到中间的宝座。

众人下拜高呼万岁。

老爷子微微地一抬手:都起吧,今儿是祭祖的大日子,这是国事,也是家事,朕这些年身子骨一直不太利索,但是吧,觉得自己老了,也就只是前几天的事儿。

朕承认,朕是真的老了,不服不行啊众人大惊,全体跪倒:皇阿玛\皇上\皇爷爷春秋鼎盛,福泽绵延康熙抿嘴笑了一下,目光慢慢地扫过下面站着的方阵,皇子在前,宗室在后,皇子中又是亲王站在第一排,而胤禩只在第二排的中间站着,前面正好是醇亲王胤佑。

老爷子目光扫过的时候,发现众人中只有他的视线一直是看着地砖,而别人则是平时前方。

在往他身后看,弘旺和他爹一样,都只看着地上的金砖。

老爷子苦笑,这爷俩,真不知道说他们涵养好还是说他们性格淡漠,都这个时候了,胤禛都被贬下去了,他还这样一副死样子,难道真是被自己教拧了,淡定到冷漠了?老爷子不甘心了,眼珠子一转,有了新的主意。

太庙祭祖,胤祉作为礼官,是单独站开的,原本站在第一位的胤禛在家闭门思过,按理站在第一个的是恒亲王胤祺。

可是老爷子却让人传话,说是让胤禩站到第一个位置上去。

当康熙进香的时候,他就站在他右手边的第一个位置。

这么一来,爱新觉罗家的人都知道,新的大家长已经诞生了,大家看向胤禩的表情却是出奇的一致,那就是:果然是他啊偏偏胤禩本人依然是十五度锐角的微笑,继续看地砖,和刚才在保和殿里的状态一模一样,熟练而机械地重复着祭拜的动作。

让老爷子再度失望了。

分发祭祀贡品的时候,搬到胤禩父子面前的,是一整只肚子里包了五谷杂粮的小牛犊,牛犊是祭品中最高规格的物品,通常在祭祀结束之后,都是要被切割分别赏给参加祭祀的成员享用的。

这次却单独赏给了胤禩父子在迟钝的人也看出是怎么回事了。

十二月二十四,康熙回到畅春园,即刻下旨,晋封惠妃的侄女为瑞嫔。

其他的答应全部晋升常在,常在全部封为贵人,其中何常在被赐封号瑾,是这些人中唯一一个有封号的贵人、然而这一切都没能改过一个人的风头,这个人就是良妃。

当康熙下旨,良妃晋良贵妃,除包衣籍抬入镶黄旗的时候,众人才知道,这就是全部的真相了,什么永和宫德妃,未来真正的圣母皇太后是储秀宫良妃。

这个出身卑微,性格懦弱到一定程度的女人,凭借出色的容貌以及惊人的忍耐力,终于熬出头了。

当奴才们把贵妃的金册和礼服摆在良妃面前的时候,这位婉约柔软的美妇人终于忍不住扑倒在地喜极而泣,想想自己可真是大器晚成啊,三十好几之后才开始走上坡路,现在好了,她也是贵妃了,这还真是多亏了自己的好儿子。

当然,关键还是那个被越传越神的送子观音转世的儿媳妇。

自从她进了门之后,一切都变得顺风顺水,几乎是心想事成了。

卫氏当年在辛者库干粗活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能当贵妃。

然而这一切,如今无比真实地发生了。

只可惜,她现在是随驾畅春园,不能把儿媳妇宣进来说话。

就在良妃怨念的时候,老爷子又旧病复发了,众太医一致认为是祭祖的时候太卖力被累着了。

这才隔了一天,老爷子就出现了低热,盗汗的状况,畅春园再次高度戒备取来。

十二月二十八日,小年夜前夜,老爷子的低热依然持续着,人也有些昏昏沉沉的,良贵妃守在他身边,亲手给他换帕子物理降温,眼见得皇帝一直半睡不醒的,心里着急却只能在这儿坐着。

正愁着,老爷子忽然班眯着眼来了一句:你回去吧……吴书来良贵妃起身告退,吴书来进来,老爷子极其微弱的声音:去,请肃亲王和庄亲王来,现在,马上吴书来肃容:嗻, 奴才这就去请等他退出去,康熙费力地从枕头底下挖出一块金牌,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就是胤禛拿过的那块如朕亲临的兵符,轻轻地叹了一声:十三啊,真真可惜了,朕对你的那点心思,全让你给糟蹋了,三年后的造化,全看你前世有没有积德了不久,肃亲王和庄亲王顶风冒雪联袂而来,康熙把兵符交给两人,并且郑重其事的嘱咐了一番,屋里三位风烛残年的老人都是神情严肃。

老爷子要两位亲王手持兵符去盛京找其他铁帽子王,在必要的时候,守卫京师,维护首都的和谐稳定,这语气听着就像是交代后事一样。

两位王爷神情凝重地离开,老爷子再度昏睡过去。

十二月二十九日,依然不见退烧,太医不得不下达了病危通知书,偏偏老爷子依然没有松口表示畅春园解禁。

外面的人还是不能进来。

大家伙都急得不行,尤其是儆恪公主,不眠不休好几夜,就守在偏殿里,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因此一直守着,希望皇阿玛能再多看她一眼。

偏偏老爷子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忙着安排身后事,根本没空理她,小姑娘的眼睛天天肿得跟核桃似的。

还好有良贵妃安慰着她。

可眼瞅着这就要过年了,皇阿玛还不醒,这不,小姑娘亲手捧着羹汤又来了。

首先见她的,依然是良贵妃,小姑娘不敢哭,只好把脸埋进额娘的膝盖里闷声说:额娘,我有点怕,哥哥和弟弟都不在,皇阿玛又这样,整个畅春园,唯一能做主的人病情沉重,我们怎么办啊?良贵妃顺手整了整女儿头上的头饰,温声道:别怕,你皇阿玛一定会好起来的,他怎么能舍得他最疼爱的小公主呢?这一大家子的老老小小,没他不行的。

正说着,主屋过来传话,说是宣儆恪公主,儆恪一下子两眼放光,对良贵妃一笑:真是被额娘说准了,皇阿玛召见我了良妃微笑着:去吧,多陪陪你皇阿玛,心里却在暗暗地担忧,这样一个个传召,好像交代遗书一样,莫非太医院的病危通知真的是无法更改了?老天爷,求你了,至少让皇上过完这个新年,不,过完整个康熙六十二年才好啊良妃在外面念佛,儆恪进去,见到老爷子近乎安详的睡容,不由得放轻了脚步,即便是这样,隔得老远,康熙依然能够听到声音:儆恪,来,过来听到康熙召唤自己,儆恪顾不得形象,几乎是用奔的进了内室,一下子跪倒: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老爷子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只是微弱地飘出一句:来,到朕身边坐着。

儆恪坐在早已搬来的椅子上,垂头听训。

老爷子却是开门见山:儆恪,你的婚事,其实皇阿玛早就定好了的,你的额驸就是白澜止,只是朕,恐怕无力再给你办婚礼了,看不到朕心爱的女儿出嫁了。

儆恪刚开始听到婚事,白澜止以及额驸这几个字眼的时候,脸稍微红了一下。

可是听完下半句,脸又转白了:不,不会的,皇阿玛会长命百岁的,如果皇阿玛不能参加儿臣的婚礼,儿臣就不要嫁,儿臣就一辈子守着皇阿玛傻瓜,陪着朕一辈子?朕有的是人陪,朕不寂寞。

朕唯一担心的,就是朕的宝贝女儿,未来的幸福啊第三百六十章 揣测收费章节(12点)第三百六十章 揣测儆恪从清溪书屋走出来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泪,一出门才发现天已经完全黑了,除了影影绰绰的宫灯照亮的是满天飞舞的鹅毛大雪,儆恪仰头看着天,感受寒风夹杂着雪花吹在脸上,却无动于衷。

皇阿玛说,他都给她安排好了,她以后的人生将是繁华似锦,所有她想要的都能得到,她会拥有最幸福的人生,唯一的遗憾就是,她很快就将永远失去她的父皇。

琪格站在主子身边,担心主子受冻,却不敢说话。

只能陪她站着。

直到良贵妃身边的清竹嫫嫫出来请,她才小心翼翼地:主子,奴婢服侍您歇了吧,您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贵妃娘娘想想,她该多担心啊儆恪回神,是啊,自家额娘向来是没主见的,万一皇阿玛突然离世,额娘经不住打击乱了方寸,哥哥和弟弟都不在这里,能保护额娘的,只有她了。

况且,这里还有一群的小阿哥和嫔妾,额娘根本没能力控住场面。

可惜,皇阿玛至今未同意畅春园解封,如果哥哥和嫂子都在这里就好了。

儆恪是这样想的,可是胤禩和敏芝却都不这样想,胤禛被降为贝子,勒令搬出京城的时候,敏芝曾问过老公,这算是很大的惩罚么?胤禩的回答是,搬离京师无论对皇子还是宗亲都是毁灭性的打击,昔年安王府和裕亲王府就是这样被拆得七零八落的。

敏芝这才放下心来,这样就不怕他死灰复燃了,彻底废了胤禛,就等于断了穿来之后一直困扰她让她做恶梦的根源,再没有谁敢指着胤禩的鼻子骂贱籍奴婢子,或者给他起绰号把他圈禁起来了,最大的敌人消灭了,胤祯又远在天边。

这下,她们可以高枕无忧了。

再加上,不久以前,畅春园里传出消息,额娘已经晋封良贵妃,并且除了奴籍,畅春园里除了康熙,数她最大。

消息传来的时候,敏芝高兴得手舞足蹈,忙不迭地奔到佛堂去给观音上香,叩谢她终于显灵,老爷子终于想通了,除去了胤禩心上的最后一把枷锁,从今往后,他再也不用背负出身不好的阴影,正式扬眉吐气了。

畅春园门禁森严,加上康熙有意封锁消息,因此,即便是到了小年夜这天,老爷子烧得人事不知了,外面的人也无从知晓。

加上之前就有十三贝子私闯畅春园而被降罪,就更没有人敢去打听消息了。

敏芝也觉得没什么好探听的,老爷子装神弄鬼惯了,没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他也能搞得跟天字第一号机密一样,你越是想知道,他就越不告诉你,坐地要价,两个字:矫情。

因此,她根本没把畅春园当回事。

额娘做了贵妃,虽然不能去恭贺,有些遗憾,但总算是让她开怀了好几天,多少年不下厨的她特地亲自下厨,打算等胤禩回来,带上几个孩子,一家人聚一聚。

也算是弥补三十和初一都不能在家过年的遗憾。

可谁知道今儿一早上,原本因为封笔而休息在家的胤禩匆匆出门,连陆九都不带,也不说去哪儿,到这会儿晚饭时间都过了,也不见回来,一桌子菜冷了去热,热了再冷,小五和小六都已经困得睡过去了,他还不见回来,敏芝心里有点不舒服。

不是说好的么,今天不出门。

陪自己和儿子在主屋用膳的,怎么转脸就忘了。

坐在转桌对面的弘旺和弘晢互相看了一眼:额娘,兴许阿玛被要紧的事情绊住了,这天都黑了,儿子陪着您用些点心吧。

是啊额娘,阿玛说过,您的一日三餐一定要踏准了点儿吃。

不然身体会不舒服的,您要是不舒服了,阿玛怪罪下来,儿子们可担不起啊坐在敏芝边上的弘晏已经到点服药歇息了,他却连水也没喝一口,眼巴巴地等着和父亲一起用膳的,毕竟胤禩公务忙,平日里陪敏芝吃饭是惦记她没自己盯着,吃得更少。

对儿子们,他确实是没有那么多时间一个个关心过来。

因此,像小年夜聚餐这样的机会,对孩子们来说,是少之又少格外值得珍惜的。

然而,敏芝却看不下去了。

年纪越大,记性越差,说好了的,还要人等不等他了,我们吃我们的,天知道他这会儿是不是在哪儿吃宴席呢,留着我们在家饿着肚子等他。

晏儿,不用等了,动筷子吧,这菜都已经热过好几回了,再回锅就不能吃了。

弘晏却摇头:儿子不碍事的,阿玛也许正在路上呢?再等等吧。

敏芝却一口回绝了他:你忘了?医生嘱咐你的,每天的药要按时吃,一剂都不能少,一剂都不能迟的。

墨霜,墨雪,盛饭吧。

下人们允诺,退了出去。

敏芝气鼓鼓的,使劲往儿子们碗里夹菜:快吃,吃完早点回屋歇了,明儿就是除夕了,旺儿得进宫去,家里就交给晢儿你看着了,姨娘弟弟那里,你要记得去问候。

儿子记住了。

弘晢点头。

就在娘儿几个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胤禩板着一张脸回来了,一回来也不去主屋,而是一阵风似的去了书房,并且把钱伯纳叫了过去,大门紧闭。

原本守在大门口等着的墨霖还没来得及开口请安,就被胤禩掠过了,那气势,墨霖只觉得浑身寒气直冒,不敢多做停留,慌忙进来汇报。

敏芝正夹了一筷子菜,手还悬着,就看见墨霖神色慌张地进来,愣了一下:怎么了这是?又打碎东西了?不,不是,回福晋的话,是王爷回来了。

回来了?你有没有说我们已经开席了?敏芝不经意地夹着菜放进自己碗里。

奴婢还没来得及说话,王爷就快步经过,往书房方向去了,奴婢就站在那儿王爷似乎也没瞧见。

敏芝一听,疑惑地放下筷子:什么?你就站在他面前他都没看见你?什么事这么急啊?饭不吃,连招呼都不打一个?看墨霖哭丧着脸,一副吓坏了的样子,弘旺开口了:辛苦霖姑姑走这一趟了,你先下去吧。

然后转头对敏芝说:额娘,阿玛的确是有要紧的事,不然绝不会这般,连额娘身边的霖姑姑都视而不见,这下额娘不生气了吧。

敏芝刚在想胤禩为什么事情着急,听儿子这么一说,笑了一下,思维一打岔: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生过你阿玛的气了,别胡说一边的弘晢连忙帮腔:是啊,哥哥胡说,额娘宽宏大量,怎么会生气呢?可是额娘,我碗里的菜都快堆成山了,您能不能手下留情啊?敏芝脸一红,啐了他一口:你们两个,学的那些个合纵连横,全用在额娘身上了是不是?还不赶紧吃饭,吃完睡觉去,也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是是是,三弟,咱们赶快吃饭,吃完了走人,别耽误额娘兴师问罪啊啊,对了额娘,小五小六我们也会一并带走的说完,装出匆匆扒饭的样子,敏芝气得拿起筷子照着儿子们的脑门就敲了上去:长本事了是吧?能耐了是吧?嘴皮子利索了是吧?说一句就敲一下,弘旺她们三个也不躲,还笑嘻嘻的:额娘当真是心虚了啊?敏芝气乐了:得,吃饱了是吧,吃饱了赶紧回屋睡觉去,明儿有得你们忙的,晏儿,回去别忘了让奴才伺候你把药喝了,知道么?儿子记住了,额娘也早点歇息。

弘晏起身,给敏芝行礼。

三人这才退出去,而小五小六也有奶娘抱着,回厢房去睡了。

四墨进来收拾餐桌,敏芝在边上踱着步子:这都封笔好几天了,衙门里也放假了,他神神秘秘的,是跑去哪里了?回来又这么急,连墨霖这么大个人站在面前都没发觉,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了不得的大事了?多疑多思的敏芝又心不定了,今年按理说是康熙的最后一年了,难道是老爷子身体又不好了?不会啊,自打她来了之后,历史早就浮云了。

胤禩长至节祭祖回来,还说老爷子红光满面,看起来健康得很呢难道……一个念头突然从脑子里冒出来,把她自己吓得心跳过速:难道,是胤祯回来了?不会吧?老爷子把年羹尧调回京师,做了贴身侍卫,豫亲王也回来了,整个西北都在他一人掌握之中,按理说,要来也不能这么快,难道其中还有什么变故?敏芝惊了,这要是真的让胤祯大兵压境了,一定是他得了什么不得了的大消息,康熙已经让自己的侍卫带着理藩院的人去安抚过了,如果他仍是赶在这个时候来了。

不用说,一定是德妃通知的。

敏芝越想越心惊:莫不是老爷子封额娘为贵妃的事情,触到她某根神经了,感觉大儿子被废,小儿子也要失去指望了,所以狗急跳墙,私自召唤儿子回京?如果真的是胤祯要回京,胤禩那什么去扛啊……不行,越想越慌的敏芝立刻吩咐秋菊替她更衣去书房,要是不弄清楚什么回事,她会一晚上睡不着的。

结果,敏芝把两位老嬷嬷都给惊动了,一股脑地起来,说是天寒地冻的主子一个人,她们不放心。

无奈,敏芝只好带着她们和秋菊,步履匆忙往书房赶。

第三百六十一章 复杂的事态收费章节(12点)第三百六十一章 复杂的事态这才走到半道上,就和胤禩撞车了,敏芝一见他,心急慌忙就问他:你今天去哪儿了啊?胤禩这会儿也是满头包,但是看到敏芝明显很焦急的模样,一拍脑袋:今天有点事情耽搁了,忘了回家吃饭,孩子们……都睡了吧?那不重要,你今天去哪儿了?衙门不是早就不办公了吗?敏芝上前一步追问。

胤禩的脸上划过一丝疲惫:遇到一些蹊跷事儿,去了一趟裕亲王府。

敏芝一愣:豫亲王?胤禩叹了一声:说了你也不知道,夜了,我陪你回屋吧。

可是……那个……刚想说什么,又被胤禩打断:我在豫亲王府用的晚膳,你放心吧。

敏芝被他绕晕了,想问什么都忘了,傻傻地跟他回房,下人伺候他们洗漱,躺到床上,敏芝才想起来:你说的蹊跷事,能告诉我么?我不是说了么?即便告诉你,你也步明白。

胤禩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行了,睡吧。

敏芝嘟囔了一句:不说就不说,现在越发好了,晚回来也不给个信儿,让人瞎担心,回来还想着装神弄鬼。

下回,再也不等你了胤禩就在她边上,自然是听到她抱怨的,苦笑了一下,翻身从背后搂住她的腰,敏芝赌气地扭了一下,就听胤禩说:今天是我疏忽了,忘了带小陆子出门,实在是事情有些紧急,以后再不会这样了。

敏芝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一紧:豫亲王找你?很要紧的事?算也不算,老爷子把他和老庄亲王都派了出去,说是回盛京,不知道办什么差事,你猜我知道了一个什么消息?胤禩见她转身,语气柔和了下来。

什么消息让你连家事都忘了?敏芝好奇地问。

咱们又被老爷子卖了,柯安成了老庄亲王的侍卫,带着他的亲兵,这回要和老王爷一同出京呢啊?柯安怎么跑那儿去了?他不是应该……敏芝惊了:这难道是皇阿玛刻意的安排?可这么做的用意又是什么呢?我正琢磨这事儿呢,老爷子这些天的举动让我很不安,这个时候晋了额娘的位分,朝臣们会怎么想?四哥在的时候,他们都想着老爷子做什么都是为他铺路,谁会想到老爷子是在玩捧杀。

四哥失去价值了,现在又玩到我头上来了,做了他近四十年的儿那子,他当然知道,我最在乎什么,让我去抄四哥的家,让我亲手了断了他对龙椅的想望,我原以为这些都是我努力得来的,可现在看起来……你别这样想,皇阿玛喜欢怎样,是他老人家的事,咱们过咱们的日子,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走到今天,我们自己知道这一路的艰辛坎坷就够了,何必在乎人家的目光,皇阿玛喜欢一切尽在掌握,喜欢耍手段,这已经是他的乐趣了,那有什么办法呢?这个节骨眼儿上,你可不能乱了想法儿,豫亲王和老庄亲王是除了宗人府令以外,唯二在京的亲王,你说他们两位联袂出京,为了什么?有什么事情动用豫亲王还好说,可是连老庄亲王都派出去了,你不能只想着柯安被老爷子卖给了老王爷,你得想想为什么啊?畅春园大门紧闭,里面发生点儿什么事儿,我们根本一无所知。

要是我,急都急死了,你还有心思生皇阿玛的气,现在十六做了庄亲王世子,柯安跟了他也算是咱们的助力,只不过老爷子不厚道,这事儿事先连个征兆都没有,也难怪你要不高兴。

你以为我不想知道畅春园里发生什么吗?你知道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那扇门?可是,十三弟车前之鉴,不能不防,老爷子年纪越大,行事就越不讲情面,三年,不允许随意出府走动,你还说生十三弟的气,不想搭理他,现在好了,皇阿玛替你出气了胤禩捻着她的头发打着圈圈儿:我也想知道,老爷子突然把铁帽子亲王们都派出去,究竟是干什么?除了豫亲王,其他都已经风烛残年了。

哎……烦恼啊行了,别烦恼了,老爷子既然动用到铁帽子亲王办差,差事就已经惊天动地了,你也别多想,安安心心睡觉,明儿是除夕,皇阿玛和额娘一准要回宫的,我去问问额娘,皇阿玛究竟有什么古怪。

这会儿倒是劝慰起我来了,刚才表情像撞鬼的,是谁啊?胤禩心情终于转好,忍不住调侃妻子,这个女人,在外头是已经温婉贤淑,冷静沉着了,可是在家里却是越来越孩子气,情绪都在脸上,高兴了会笑得主动投怀送抱,不高兴了嘟着嘴半天不理你。

刚才自己才晚回来一会儿,瞧她那紧张的样子,跟丢了魂似的。

想着想着,无意间发现敏芝自动自发地钻出他的怀抱,然后在他身边缩成球手里抓着他的衣角。

忍不住轻笑出声,却不再想着纠正她,而是伸手轻轻拍了两下隆起的被子山然后闭上眼,那些烦心事明天再想吧。

谁知道,就在小年夜的这天晚上,康熙的病情再度恶化,送走儆恪之后,老爷子原本因为发烧而微红的脸色瞬间灰败下去,再度陷入昏迷之中。

儆恪不知道,良贵妃和其他小主都不知道,老爷子的生命,真的就快要走到尽头了。

除夕的这天清晨,胤禩带着敏芝,陈氏,以及弘旺进宫,却发现康熙和额娘没有按照祖宗规矩回宫。

钟粹宫里,惠妃和宜妃都在,两人的气色都不太好,宜妃许久不见儆恪,心里有些惶惶然,毕竟老爷子年纪大了,之前又是中暑又是昏睡的,如今除夕也不回宫了,莫不是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了?胤禟胤俄等也都担心这个问题,偏偏谁也不敢步十三弟的后尘去打探消息,只能干着急,尤其是在胤禩说出豫亲王庄亲王已经出京的时候,大家都惊了,怎么会这样,老爷子究竟在不什么局?恰在此时,佟贵妃来了懿旨,把敏芝叫到了坤翊宫。

她一去才知道,佟贵妃急了。

佟家人来了消息说庆恒去了西北之后,到现在都没回来,这都快一年了,起先还有信来,说是在西北让王爷招待得好好的,另外几位理藩院的大臣们也都在。

可是后来就杳无音信,到现在快一年了也没见没壛回转。

为了这事儿,佟家动用了所有可能的关系,可是依然没有消息,隆科多当然也急,没奈何老爷子一直在畅春园里不出来,连面都见不着,递进去的折子犹如石沉大海半点水花都不见,庆恒是佟国维最喜欢的儿子,所以才把他送到康熙身边做侍卫,以为这样他就能更安全些。

没想到老爷子打发他去那么远的地方做那么危险的事情,这下好了,人不见了,佟家人见不到皇上,只好来求贵妃想办法,可是即便是康熙身体好的时候,到坤翊宫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更不要说现在长期卧病了,算算日子,她有差不多有两年没见着皇帝了。

曾经委托胤禄去找胤禩想办法,也是没有半点回应。

恰恰又遇上隆科多和胤禛走得很近的绯闻传出,佟家人更是六神无主。

现在,胤禛被淘汰了,良妃晋了贵妃,他们终于可以认定,老爷子选的继承人就是胤禩无疑了。

既然如此,西北那边是佟家的敌人,也是胤禩的敌人,因此,佟贵妃才乘着除夕家宴的机会,把敏芝叫到坤翊宫。

因为见识过敏芝兜圈子的本事,这一次,佟贵妃直接了当地把庆恒的事说了出来:本宫知道,你又要说这种事内宅妇人怎么能管。

可这是国事,也是家事,本宫只有一个请求,你一定能说服廉郡王,搭救弟弟。

敏芝囧了,这事儿她完全不知道啊,佟家有人深陷西北,你要找胤禩帮你救弟弟,你怎么不直接找他来说呢?怎么找我了?这种事,我完全不知道啊:母妃,您不妨将他直接宣来坤翊宫,跟他说,何必托我传话呢?佟贵妃神色一暗:后宫妃嫔不能随意接见非亲生子的成年皇子,这规矩,你难道不知道么?再说……哎,罢了,你若不愿意,本宫也不敢劳你大驾,你回吧。

敏芝囧了,堂堂贵妃,跟自己的晚辈低声下气,看那模样,似乎要哭出来了。

心里一软: 您放心吧,口信我一定带到,至于其他的,我就不敢保证了。

佟贵妃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要你愿意传这个口信,就是帮了我佟家大忙了,庆恒是阿玛生前最疼爱的儿子,如果他有什么事……最后的最后,敏芝拜倒在佟贵妃的眼泪攻势之下,不但答应传口信,而且还保证尽力说服胤禩想办法搭救庆恒,前提是,他还活着。

出了坤翊宫,她就为自己的心软而懊恼,救庆恒?拿什么救?若真是胤祯吃了熊心豹子胆扣押钦差,西川离京城万里之遥,就算派人去,到那儿,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哎……还是心软哪敏芝边走边懊恼着。

第三百六十二章 最后的除夕(一)收费章节(12点)第三百六十二章 最后的除夕(一)正走着,迎面喘吁吁跑来一人,直直地朝她撞了过来:福,福晋……圣旨……快去接圣旨敏芝吓了一跳,这顶风冒雪跑来的,是墨霜。

此刻她正不顾形象地弯腰咳嗽,仿佛是雪飘到喉咙里了。

敏芝连忙示意金嬷嬷给她打伞,并且安抚道:慢慢说,看你急的,圣旨在哪儿啊?王爷呢?墨霜一口气喘上来:王爷此刻正在钟粹宫等您呢是皇上身边的侍卫来传的旨,奴婢看得真真的,那人的衣服和一般的大内侍卫不一样,他穿着的黑衣黑斗篷,胸前绣着团龙呢黑衣?敏芝吃了一惊,脑中浮现出一个手举镰刀的死神,模样,猛得抖了一下:走,去钟粹宫等敏芝匆匆赶到的时候,惠妃和宜妃已经急得在门口兜圈子了,一见敏芝,就跟黑夜盼到启明星一样:采萱啊,你可来了,你这孩子,皇上的口谕在此,赶紧的进去接旨啊敏芝稀里糊涂地被拽进去,看到胤禩已经跪在那里了,连忙走到他身边跪下:恭请圣安。

侍卫见她来了,先是皱了下眉头,然后才说:皇上口谕,宣廉郡王以及王妃畅春园觐见。

两人领旨谢恩,站起来之后,侍卫一躬身:王爷,王妃请。

宜妃和惠妃担忧地看着他们:见着皇上替母妃请安,见着儆恪替母妃看看他好不好。

胤禩点点头,牵了老婆往外走,轿子早已准备好了,两人就在宫门口上轿,一直到神武门外,才停了轿。

换上马车快马加鞭往畅春园赶。

敏芝坐在车里,不安地握着老公的手:皇阿玛为什么突然见我们?会不会有什么事?胤禩也皱眉,不过他还是习惯性地安慰妻子:估计是想到什么事儿了,大老远地把我们叫过去,别担心,没有大事。

敏芝想要靠到他肩上,却发现自己穿的是朝服,头冠上的细长尖顶一晃一晃的很不安全。

只好改为紧紧地握着他的手:除夕,皇阿玛都不回宫,有事还把我们叫去畅春园,难道他的病情……女人,就爱胡思乱想,多大年纪了都改不掉胤禩修长的手指在敏芝的额头上轻弹了一下,凑过来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已经让五哥七哥带着弟弟们随后赶到了,他们会在畅春园外随时恭候。

敏芝差异抬头,刚想说什么,胤禩的手指抵在她唇上:嘘,把惊讶放在心里,一会儿如果皇阿玛病情有变,记得千万不要慌张,知道么?你能保证不楚状况么?我好紧张……敏芝的双手附在他手上,微微地颤抖着,胤禩反手将她的手包在掌心:别紧张,兴许皇阿玛只是高兴了,宣我们进去说几句话……你骗人,皇阿玛身边的黑衣侍卫,什么时候做过跑腿?敏芝下意识地反驳,胤禩叹了一声:是,我是骗你的……敏芝脸一红:我知道我这样是不对的,可是我就是很紧张……我怕……相信我,我保证,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处理好的,你,额娘,还有妹妹,都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所以,不要紧张,我还要靠你去稳住那里面一群妇孺呢你要是乱了方寸,谁拦得住咱们的儆恪公主?谁劝得了咱们心肠比棉花还软的额娘?谁替她们拿主意啊?轻轻地把她揽入怀里,细细柔柔的语气试图安抚她,稳定她的心神:我知道,你只是在我面前才表现得这么紧张和无助,等会儿进去了,没有我,你一样也能稳住全场,她们,就交给你了。

伸出一只手,与她十指相扣:走到这一步,我们还要一起走得更远。

所以,你一定要站在我身边,陪着我一路走下去。

而我,也会遵守约定,陪着你,牵着你的手,永远都不让你孤单或者恐惧。

四周只剩下车辙碾雪的声音,敏芝忽然觉得,自己寻找了二十几年的答案在此刻终于出现在眼前,我究竟为什么来?为什么来的是我?全都是为了这双手,这个人,这一句长相守,她生命的全部意义就只为了遇见他,陪着他该天换命。

很多年前那一句:你站在这里,就是对我最大的保护。

也许根本就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我只为你来,前世浑浑噩噩活了二十五岁,全只为了等待一场跨越时空的相遇。

之前种种磨难坎坷,都为了今天的相互依赖。

深吸一口气,敏芝弯了嘴角:嗯,我知道该怎么做。

胤禩见她很快恢复正常,也笑了:我就知道你又在装模作样了,以为自己是小孩子么?还这么任性敏芝低头笑开:知道我装的,你还安慰我?我敢不安慰?胤禩握了握她的手,随即松开:就快到了。

旋即马车停了下来,两顶软轿停在门口,敏芝一愣:怎么这么好的待遇?回王妃的话,这是主子吩咐下的,请二位上轿,主子正等着呢轿子直到清溪书屋门口停下,大门敞开着,门上下着厚实的织锦缎帘子,吴书来就在门口等着,一见到胤禩和敏芝来了,立刻迎上来:二位可算是来了,快请吧。

主子说了二位来到,不必通传了胤禩诧异地看了一眼吴书来:老总管,皇阿玛他……吴书来轻轻地说:这会儿还算有点精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过去了,二位赶紧的进去吧胤禩点头,不再多问,撩起帘子往里走,穿过外间,直到卧室。

巨大的温差让走在身后的敏芝只觉得脸上一阵哄热。

这外面该有零下十几度,可里头,少说也有二十七八的样子,这也太夸张了吧,到底是皇帝的待遇啊!进了内室,一看到康熙的脸,两人都是一惊,敏芝忍不住去抓胤禩的手,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双双到康熙床前跪倒:给皇阿玛请安。

床上的康熙眼睛撑开一条缝:来啦?还算准时。

胤禩低头:不知皇阿玛传召儿臣,有什么吩咐?你真不知道?康熙看着天花板,语气有些自嘲:你不知道,你媳妇儿一定知道。

回皇阿玛的话,臣媳……不知道,还请皇阿玛示下。

朕拟了一道诏书,在乾清宫皇阿玛画像前供着,这会儿胤祯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皇阿玛……儿子不明白……胤禩磕下头去。

你明不明白,朕管不了,也没余力操心了,朕累了,要歇了。

这天下,你要就是你的,你不要,十四也快到了。

朕管不了了,你们下去吧,郭络罗氏留下,你出园子去做安排。

当然,你也可以开城门迎接十四入城,老祖宗的懿旨,你是再清楚不过的。

当然,朕也不会让你空手去,这个扳指,原是皇阿玛赠给二哥的,二哥又转给了我,说是皇阿玛放他那儿保管的。

朕如今把他放在你那儿保管着说着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一直戴在拇指上的翡翠扳指不见了。

手伸上来康熙依旧看着天花板。

敏芝扯了扯胤禩的袖子,在底下做了个托的动作。

胤禩会意,头一低,双手抬起作捧水状。

康熙手一松,翡翠扳指掉在他手心里:行了,你们都出去吧,康熙不耐烦地挥挥手:郭络罗氏,你到偏殿去,卫氏等着盼着想见你。

敏芝伏拜于地:臣媳领旨。

胤禩则默默地朝康熙磕了一个头,退出书屋。

敏芝跟着他出来,两人站在书院门口,胤禩还拉着敏芝的手:都交给你了。

敏芝点点头:你去吧,我会照顾额娘和妹妹的,你带五哥,九弟和十弟去吧。

我会安排,五哥还是留在这儿,十六弟我带走。

胤禩沉吟道。

敏芝推了他一把:哎呀,你快去吧,记得别去乾清宫。

胤禩目光一凛:我知道。

两人的对话根本就没有避讳身边的侍卫,里面的康熙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

时间一点点推移,很快就到了紫禁城八旗家宴开始的时间点,也不知道惠妃宜妃她们会怎么安排。

婉宁数月前刚生了一个小姑娘,把敏芝羡慕得不行,暗叹自己就是没有女儿缘的。

十三福晋却在更早的时候,又添了一个男孩子。

皇阿玛给他取名弘晓让敏芝好一阵吐糟,这小萝卜头不就是未来的第二代怡亲王么?只是,胤祥因为因为被胤禛带累,要在家呆三年反省。

怡亲王,天知道会不会再有。

敏芝和儆恪儆恪良贵妃一起在偏殿里,说着话,儆恪的脸上依然不满愁容,但是,嫂子来了,她好歹振作了一点,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吩咐传膳。

一桌子的饭菜放在桌上,大家却都没心思吃,一颗心都悬在隔壁康熙的身上,敏芝忽然开口:额娘,其他人屋子里,是不是都用膳了?嗯……你放心,你来之前,我已经吩咐过了,大家守着自己的屋子,小阿哥们都好着呢第三百六十三章 最后的除夕(二)收费章节(12点)第三百六十三章 最后的除夕(二)康熙六十一年十二月三十日,注定将被载入史册,康熙的年号,在这一天哟on感到了尽头。

吴书来亲自来报,畅春园解封,康熙命令众位阿哥都到清溪书屋朝见。

儆恪第一个站起来奔了出去。

敏芝望着她的背影却没有阻止,因为她知道,这是最后的最后了。

额娘,我们也去吧。

敏芝伸手扶起失神的良贵妃,尽量放柔声调。

卫氏浑身发抖:真的,真的到时间了吗?敏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好对外面的清竹和清荷吩咐道:劳烦两位姑姑传令下去,等王爷和弟弟们进了门,众位都到院子里侯着。

切不可露悲声。

卫氏一把抓住敏芝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手背:采萱,这,这不是真的,也许,也许皇上他只是……只是……话没说完,外面报进来说太医院掌院在外面求见。

敏芝连忙把卫氏扶到一边坐着,一只手始终握着她的:请他进来。

掌院哆嗦着身子进来,给良贵妃和敏芝行礼,敏芝一抬手:太医,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掌院哆嗦着白胡子:嗻,奴才是来禀报……禀报……皇上他恐怕……良贵妃一直在抖,听太医迟迟不敢往下说,顿时两眼一翻昏了过去,敏芝早有准备,握着她的手改托住她的后背,回头吩咐:来人,将矮桌撤了,让额娘歇在这里。

太医吓坏了:贵妃娘娘……这,皇上那边……这可如何是好。

敏芝将良妃轻轻放下,宫人体贴地抱来 枕头和被子。

你们好好服侍额娘,不得有半点疏漏敏芝忽然板脸。

宫人们躬身领命。

她这才起身:太医,我们到外间说话。

老头子默默谈跟出来:贵妃娘娘她……没事,定惊茶而已,今儿是除夕,皇阿玛真的连……太医摇摇头:怕是不成了,主子一直不听劝,本该静养的,可他偏偏坚持着批折子到深夜,年前儿又坚持着祭祖,实际上,主子的状况已经是……敏芝闭了闭眼,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发抖:我知道了,你去,去守着皇阿玛,只要他还听得见看得见,就想办法,一定要想办法,让他看到新年的曙光太医唯唯诺诺地退出去。

敏芝回望了一下榻上昏睡的良妃,稳了稳心神踏出殿外。

外面的风雪似乎比来时更大了一些,拢了拢衣袍走向主殿。

书屋的大门依然敞开着嫔妾们全都跪在院子外面,敏芝意外地看见儆恪跪在门边上,走过去一看,这丫头居然哭的满脸是泪,嘴唇都咬破了就是不肯出声。

敏芝跪到她身边,伸手把她揽到自己怀里,让她揪着自己的衣袍:嫂子,皇阿玛真的要走了,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听着儆恪的低泣,心里忍不住的酸,就算里面那位再不好,对儆恪来说,都是天下最好的。

如今,至亲在里面,哥哥弟弟们都能去陪他,自己却不能,该是怎样撕心裂肺的痛啊渐渐地,院子里开始响起啜泣声,压抑不住,越来越响。

敏芝叹了一口气:哭吧,让皇阿玛知道,这么多人都舍不得他老人家,希望他留下来。

此言一出,就像是发了信号,整个院子的女人们开始放声大哭,此起彼伏,这么一来,怀里的儆恪终于不再压抑自己,畅快地放声大哭。

雪依然在下,落在众人的身上发上化成白雾散去。

书屋被厚重的帘子遮着,看不清里面是怎样的光景,不过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会儿恐怕和外面差不多。

扶着儆恪,敏芝向站在外面值夜的小太监招了招手,低声在他耳边嘱咐了几句。

小太监领命飞奔而去。

内务府该备的东西,应该都已经备下了,只是不知道这会儿宫里得到消息,又将如何?良妃和惠妃,还有佟贵妃……想起佟贵妃,敏芝一拍脑袋,糟了,忘了跟胤禩说庆恒的事儿了,老爷子那么笃定十四来了,难道这会儿已经进京了?他会不会不进宫直接往这儿来?敏芝又紧张了,万一他往这儿来怎么办?谁能拦他?老爷子吩咐畅春园解禁,该不会是为了胤祯胤祯方便进来吧?说什么你要就是你的,你不要,胤祯就路上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诡异啊就在她暗自担心的时候,吴书来从书屋里出来:启禀王妃,主子宣您和儆恪公主进去。

儆恪眼睛一亮,刚想站起来扑出去,脚下一个踉跄,敏芝想去扶她,奈何跪得久了,她也是脚下没力,最后还是吴书来一手扶一个:小心。

儆恪甩开吴书来的手推开帘子闯进去,敏芝怕她出状况跟着进去。

留下外面依然哭着的嫔妾们。

屋子里还是那么高温,大家都聚在外间,一见儆恪和敏芝进来,自觉让开一条道,只有胤衸焦急地喊了一声:八嫂……敏芝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追着儆恪进到了内室。

康熙躺在床上,和刚才见到的时候比,脸上似乎有了点血色,不过敏芝怀疑是室内灯光的关系。

听到儆恪的呼唤,他勉强挣了睁眼:你们来了?女儿啊,朕还想再看看你……儆恪哪里还忍得住,抓住老爷子的手失声痛哭,康熙的视线却离开她,飘了过来。

敏芝膝行凑上一点:皇阿玛……你觉着,他行吗?康熙轻声问。

敏芝一愣,马上点头:行皇阿玛千挑万选才定的人一定行朕选的吗?不是你选的吗?康熙不再看她,而是反手捧住女儿的脸:你们都是朕选的,你们也都是自己选择自己的。

朕有几点条件,第一,维持曹李两家现状,准三代之后,白家恢复曹姓。

第二,善待胤褆,胤礽极其眷属,朕去后,恢复胤礽之亲王爵位。

善待佟氏族人,保证佟家满门富贵。

第三,不准与任何领国重启边界纷争,不准任何异教徒在我境内进行任何形式的传教活动。

所有非我大清属民,一概驱逐。

说到这里,康熙的声音越发低了,儆恪慌得不断呼唤他。

敏芝上前阻止了儆恪的呼唤,低声说:皇阿玛为什么不与王爷说这些?康熙艰难地转过头:皇额娘和老祖宗不都是把最后的话说于你听的么?你记清楚了?臣媳记清楚了,一定原话转达。

敏芝如是说。

转不转达是你的事,朕不管,但你若违背了这些条件……敏芝俯身:臣媳不敢,谨遵皇阿玛教诲。

啊,对了,还有一件事……康熙似乎有些力不从心:女儿啊,你去找穆生,他的那把琴……说到这里,老爷子忽然断了声音,儆恪大惊:皇阿玛?皇阿玛敏芝也吓了一跳,哆嗦着手伸过去,心里一松:没事,皇阿玛又睡着了。

可是……可是皇阿玛他……敏芝扶起她:咱们出去吧,让太医守着,兴许一会儿就能醒来。

儆恪不肯:我要守着皇阿玛儆恪,外面五哥七哥和弟弟们都守着呢皇阿玛只是睡了,咱们还是别扰了太医做事。

皇阿玛醒了还会再传我们的。

儆恪这才起身,两人出来,众人围上来。

敏芝吐出一口气:皇阿玛又睡着了,太医呢?太医们在一边听到传唤,忙不迭地进去。

敏芝到胤祉和胤祺跟前行礼:三哥,五哥,这儿还是你们守着妥当,皇阿玛如今这种状况,也不知道宫里怎样了。

胤祺叹了一声:该备的内务府早已备下了,况且八弟九弟十弟都在那儿,弟妹就放心吧。

敏芝点点头:如此,我与儆恪就先告退了。

说着扶起儆恪就往外面走,也不去听太医的诊断结果。

刚才她探了老爷子的鼻息,真是气若游丝,命悬一线,天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醒来。

所以,必须现在就把儆恪哄出去,不然真的在儆恪面前他断了气,对儆恪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到时候一个弄不好,她也像额娘一样就糟了。

敏芝猜得没有错,刚才老爷子之所以有力气说这么多话,完全就是回光返照了,现在的他只剩一口气吊着,身体进入假死状态,随时随地都可能断气。

两人走后没多久,太医就出来宣告了这个事实,皇子们全部跪下了,太医哭丧着脸对胤祉说:奴才在主子的人中上,放了一小片棉絮,列位瞧准了,什么时候棉絮不抖了,就说明主子以经……胤祉点点头,胤祺挥手让太医退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康熙鼻子底下的那片棉絮看着。

生怕一眨眼的功夫,老爷子就真的没了。

敏芝陪着儆恪在外面廊下跪着,儆恪依靠着主子,远望黑沉沉的夜空,祈祷天快点亮起来,天亮起来就是康熙六十二年了。

此时宫人们早已拿来了蒲团供诸位主子长跪之用,当然也送来了姜茶等祛寒用品。

敏芝把碗凑到儆恪嘴边:喝一点吧,虽然味道不好,好歹别冻坏了身子,叫皇阿玛担心。

儆恪茫然地看着天:你说,为什么还不天亮呢?第三百六十四章 最后的除夕(三)收费章节(12点)第三百六十四章 最后的除夕(三)畅春园里没有打更人,敏芝朝边上的奴才随意问了一句:现在什么时辰了?回主子话,已经二更天了。

快了,就快天亮了,再等等,没多久就要天亮了。

敏芝安抚儆恪道:快把姜茶喝了,小心受凉。

说着转向外面跪着的女人们:诸位娘娘也都把姜茶喝了,去去寒气。

就这样,一群人等在外面祈祷奇迹诞生,儆恪还心心念念盼望着,皇阿玛能再把她叫进去说两句话。

然而,一切都是虚妄,很快里面就传出哭声,吴书来的声音尖细而响亮:皇上殡天了儆恪跳起来就要往里面冲,被敏芝死死拖住:儆恪,别进去皇阿玛皇阿玛还有话没和我说的,还有的,他不会走的,他不会的,嫂子,放开我敏芝死命拖住她:冷静点,五哥七哥都在里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额娘还在偏殿要你去守着,儆恪皇阿玛走了敏芝痛心疾首,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

里面的这个人,一直都不喜欢她,想着法儿压榨她,惩罚她,从来都没安过好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听到他死了的消息,她竟一点儿恨意都提不起来,这个曾抢走她儿子,送走牧仁害的凝玉差点命丧杖刑之下的人,终于挂了,她应该觉得轻松,压在自己身上的大山终于消失了。

以后的日子里,再也没有压迫,再也没有陷阱,再也没有各种提防和被提防,康熙死了,康熙这个年号终于结束在康熙六十一年,和历史一样,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多给他一年,最后一天,结束了。

都结束了庭院里的哭声这个时候到达了顶点,这些年轻的女人,不知道实在哭康熙还是在哭自己以后的人生。

敏芝把儆恪从地上拖起来:我送你去额娘那里吧不,我要见皇阿玛,我不相信。

我不相信皇阿玛就这样走了,不相信说着,她忽然用力挣脱敏芝的钳制,往里面冲进去、敏芝被她弄得一个踉跄直接往后倒去,边上的宫人连忙扶住她:王妃小心啊快,快去拦住公主儆恪,你不能进去结果,门帘一撩,胤衸走出来,红着眼眶一把把儆恪的双臂抓住:姐,冷静点儿,哥哥们正在给皇阿玛整装,你不能进去嫂子,赶紧差人给哥哥送信,告诉他,皇阿玛殡天了安心,我已经差人去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

敏芝扶着跳脚的儆恪:进去问问,畅春园是不是该换装了?哦,我出来就是替五哥来问您的,内务府早几个月就把东西送来了,是不是该换了?这里都是女眷和孩子,后宫诸事,我们都不懂,额娘和姐姐又都这样,全凭嫂子做主了。

敏芝叹了一声:好吧,那就换吧。

说着从随身荷包里取出玉凤令,一条条指令传达下去,各宫嫔妾全部回屋,换上事先准备好的白袍,全部在园子门口的开阔地集合。

小皇子们也全部回去带上白色的头带,大行皇帝的临时临时棺椁被抬了进来。

下人们忙着布置明黄御撵,以及其他扶灵需要的东西,敏芝则到偏殿,用水弄醒了昏睡中的良贵妃:额娘,我来服侍您更衣。

良妃悠悠转醒,一见敏芝还有点迷糊:我这是怎么了?敏芝顿了一下才说:额娘,皇阿玛去了,我服侍您更衣,过会子我们要送皇阿玛回宫。

什……什么?你说什么?卫氏眼神空洞地看着她。

这个时候,敏芝的泪终于落下来:额娘您不能这样,儆恪已经哭昏过去了,您再这样,要媳妇怎么办啊?哥哥们这会儿正在给皇正装,时间不多了,您要振作啊不,不会的……皇上他……卫氏兀自叨念着。

敏芝狠狠地抹了两把泪:来人,伺候贵妃娘娘更衣下人碰上来的白袍刺痛了卫氏的神经:采萱,这不是真的,我不换,我不相信额娘您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皇阿玛真的已经殡天了千真万确我伺候您更衣,一会儿还有起灵仪式呢王爷还在宫里等着我们这种时候您不能糊涂啊敏芝一边说着一边把白袍给良妃披上,再把她头上的首饰全部卸了,清荷捧上洗脸水,敏芝亲自给她洗去妆容。

卫氏就像个空心娃娃一样任由她摆布着。

敏芝废了好半天功夫才把卫氏捣拾好了,低头一看,得自己还没收拾呢赶紧的衣服鞋子头发首饰全部重新弄过,乘这空档还要问儆恪的情况。

得知她和卫氏现在状况一样,琪格正在帮她收拾。

敏芝叹了一口气,随即吩咐:去,准备三顶白轿子在园子外面侯着。

话音刚落,陆九气吁吁地冲进来:福晋,福……福晋,大事不好,循郡王进城了,这会儿正在金水桥和王爷对峙呢敏芝腾的一下跳起来:你,你说什么?怎么会来得那么快?现在情况怎么样?你怎么过来的?陆九心急慌忙:王爷让奴才来告诉福晋,这会儿千万不要离开畅春园鬼扯皇阿玛就快要起灵了,他胤祯有天大的本事还能拦了大行皇帝的灵柩不成?眼珠子一转:来人,给我把年侍卫找来不多时,一个身穿相红边杏黄铠甲的军人在偏殿门口给敏芝请安:奴才给王妃请安敏芝还是第一次见到现实版的年羹尧,不过现在这时候也来不及观察他的长相什么的。

直接了当的说:你是皇阿玛的侍卫队长,也是十四弟的老对手了。

我不要你做别的事,带上你的人,护送大行皇帝灵柩回太庙供奉,凡有阻挠者,除十四弟以外格杀勿论年羹尧单膝点地:奴才遵命敏芝一甩袖子:皇阿玛把你调回京里明降暗升,什么时候做什么事,你心里清楚年羹尧脸色丕变,原本还因为眼前是廉亲王妃才言语恭敬的他,这回带上了几分认真:奴才明白敏芝这才欠了欠身:起来吧说完径直往主屋走去,这才走了没几步,眼前一排黑影晃过:王妃请留步一排黑衣黑斗篷的人拦住了她的去路,敏芝站定:你们……是皇阿玛的黑衣侍卫?我去主屋,你们这是?一排人齐刷刷跪倒:给主子请安敏芝眨了眨眼,随即笑了:皇阿玛又摆了王爷一道,那个扳指是吧,扳指其实是你们的信物?既然皇阿玛把扳指给了王爷,你们怎么不跟王爷走?一排人中有一个人一步踏出:请主子放心,王爷身边自有护卫,奴才等是专门护送主子以及贵妃娘娘公主的。

敏芝一摆手:既然如此,做事吧有了这些神出鬼没的暗卫,您在才算是彻底放心了,皇阿玛还算厚道,准备得那么充分,只可恨到了最后还要打哑谜,胤禩身边有护卫,他自己却不知道,你说这事儿缺不缺德,自己还不能差人去跟他说,要不然暗卫就变成明卫了。

不过,得了这些暗卫,敏芝心定了不少,也更急着回宫看胤禩的情况如何,十四跟他对峙,想起来就心惊肉跳,即便他身边有暗卫保护,可他自己不知道啊,这不是等于没有么敏芝有些急了,顾不得想别的事情,径直往主屋方向过来,一到院子里,就看见巨大的灵车停在那里。

这才意识到里面康熙还没有出来,自己进去不合适,可怜自己和胤禩是空身来的,身边一个丫鬟内侍都没有,冲动是魔鬼啊敏芝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走到门边,侍卫们给她请安,她尴尬着一张脸,往里面问了一句:都妥了么?这次出来的是胤祺:很快就妥了,还请弟妹将娘娘和弟弟妹妹们过来,起灵仪式就要开始了敏芝应了一声,转身回到偏殿,这一来一往把敏芝怨念的,自己是不是抽风了,没事走来走去费劲随口吩咐道:来人,通知各位娘娘和诸位弟弟到清溪书屋院子里参加起灵仪式。

说完走到卫氏身边:额娘,我去看看儆恪,回来一起走。

卫氏还是傻愣愣的,像丢了魂一样。

敏芝叹了一声,往外走,刚走到门口,一身雪白的儆恪就撞进来,一下子扑到敏芝身上:嫂子,我要看皇阿玛,你带我去看皇阿玛吧敏芝一把扶住她:别激动,一会儿就去了,我们要一起送皇阿玛回宫。

走吧,我们一起去扶额娘起身。

敏芝牵着儆恪的手走到卫氏面前。

儆恪红着眼睛:额娘,我们送皇阿玛最后一程吧卫氏一点反应都没有,看儆恪又有哭的趋势,敏芝上前一步,把卫氏从椅子上搀起来:儆恪,你扶着另一边,时间不等人,仪式就快开始了。

第三百六十五章 起灵收费章节(12点)第三百六十五章 起灵白幡,白纱,巨大的白色棺椁,明黄的灵车上悬着斗大的黑色奠字。

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大街上灯火通明,年羹尧亲自带着城防封锁了畅春园通往紫禁城的大道,胤祉和胤祺守着灵车的两边,各自身后跟着一队手执引魂香的皇子,就连排行最小的二十四皇子也扎着白头带举着香乖乖地跟在哥哥们后面。

棺椁的后面,跟着三顶白色小娇。

头一顶是醇亲王胤佑,虽然他坚持要拄着拐走完全程,最后却屈服于敏芝的玉凤令之下,乖乖地被塞进了轿子。

跟在他后面的,是固伦儆恪公主的轿子,琪格在轿子边上走着。

再后面才是良贵妃的轿子。

而其他的嫔妾只能由下人掺扶着徒步在后面跟着。

就算是这样,也算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了,按照规矩,女眷们是不能参加这种活动的,但敏芝却对胤祉说,能在畅春园侍奉先帝的,都是先帝最亲近的,先帝一定也希望带她们一起回宫。

加上胤祉本来就没什么主意,畅春园里瞬间变成敏芝最大,说什么就是什么。

等到棺椁进了紫禁城。

她就没有说话的份了。

敏芝就在良贵妃的轿子边上走着,一个宫女尽责地扶着她。

尽管有些心急,但她还是惦记着步伐仪态,低沉的礼乐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原本应该热闹非凡,彻夜狂欢的年三十,被突如其来的国丧撞着了,就好像艳阳天降了一场寒霜,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家家户户大门上的春联红得鲜艳,明天就要全部换掉了,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得到消息……很快,午门近在眼前,康熙的棺椁要走午门走金水桥入保和门,就像他生前无数次出巡后回宫一样,走的是皇帝专用线路,而敏芝和女眷们只能送他到午门之外,绕行一周,由神武门近宫,这也是规矩。

然而,队伍偏偏在已经望得见午门的情况下停住了,敏芝心里突的一跳,还真有人连皇帝的棺材都敢拦?很快敏芝就知道了答案,前面的仪仗队忽然分开,黑压压的一群人围拢过来:大将军王令,任何人等不得由此经过,违令者斩声音穿过来,敏芝顿时傻了,胤祯真的向天借了胆子赶来拦他爹的棺材,敏芝刚想说话,前面前梑轿帘子打起,一声惊雷响起:放肆敢来拦皇阿玛的灵车,反了天了胤佑破口大骂。

结果人堆里走出一人来:大将军王军谕,有人假传死讯,意图谋朝篡位,真正的皇上,此刻正在养心殿走在前面的胤祺和胤祉气得脸色铁青,儆恪更是气得要从轿子里跳出来。

慌得慌得琪格连忙拦住。

敏芝深吸一口气,走了出来:大将军王?咱们大清什么时候有过这么一号人物了?恒亲王,此地您的爵位最长,可有听说过先皇何时封了一位大将军王?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敏芝一人身上,胤祺见她出来,一阵紧张,怕对方刀剑无眼,伤了她:弟妹,你且退回去。

敏芝哼了一声,仿佛没听见胤祺的话:这个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大将军王,你们的主子,是哪个蛮荒角落里冒出来的吧?大行皇帝的灵柩在此,你们居然也敢阻拦?马上的铠甲勇士傲然开口,带着浓重的关中口音:大将军王是皇上亲子,皇上此刻就在养心殿,你们的棺材是假的,再走近一步,杀了你们你敢好脾气的胤祺也火了,站在这里的,都是先皇的儿子,和妃嫔,你敢动一下试试说着往前走了一步。

敏芝连忙朝陆九使了个颜色,陆九上去一把拉住胤祺。

敏芝低声说:五哥,十四弟既然敢做这种事,就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这些人不一定认识咱们,受了十四弟的蛊惑才如此放肆,五哥不要贸然上前,以免受伤。

说罢微微一笑,走到灵车边上,伸手摸了一下棺材:皇阿玛,您的好儿子来了,说您还在养心殿坐着呢我们也希望您在那儿,而不是躺在里面。

狗奴才灵前叫嚣,扰了皇阿玛的清静,您看,怎么处置好呢?四周寂静无声,那边马上活像土匪头子的人又发话了:你们乖乖在这儿呆着,等大将军王来了,自会处置你们敏芝的手离开棺材,轻蔑地说:十四弟真厚道,给皇阿玛送来这许多生灵殉葬原想着灵前不好见血,不过既然是十四弟的美意,皇阿玛应该会高兴的胤祺和胤祉莫名地看着敏芝:弟妹……这……敏芝一步步朝包围圈走去,越来越近。

马上的人瞪圆了眼:你,你是什么人?停步,不然……不然……锵的一声,雪白的刚到拔了出来,身后的众人大为紧张,胤衸扔了香跑出来:八嫂……敏芝悠然停步:年侍卫年羹尧从后面上来:奴才在刚才是怎么说的?现在有人在先皇灵前拔刀,怎么处置?年羹尧单膝点地:格杀无论敏芝满意地点点头:你只做好护卫便是,记得,这些人都是十四弟给皇阿玛的见面礼,待会儿尸体,一个都不能少年羹尧不解地抬头:奴才……敏芝打断他,退后一步:怎么?还不替老主子把礼物收了?话音刚落,各种闷哼声四起,紧接着,十二条黑影蹿出,眨眼工夫刚才还叫嚣的众人,全灭,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地上一点多余的血迹都没有。

众人全都傻了,包括年羹尧,敏芝退后一步:还不收拾?全部带走年羹尧回神:奴才领旨声音铿锵又力。

胤祺等早已看傻了眼,敏芝吁了一口气:三哥,五哥,你们带着弟弟们退后吧。

胤祺和胤祉哪儿见过这种场面,一听敏芝这么说,胤祺的脸上划过一丝尴尬,敏芝摆手:五哥,弟弟们还小,虽说已经近午门了,可刚才的事情若在发生,也许就没有那么顺利了,劳烦劳烦两位安抚一下弟弟们的情绪。

胤祺这才往后退去,敏芝站在胤祺原来的位置,对刚才冲出来的胤衸说:十八弟,你若不怕,和嫂子一道走罢。

胤衸连忙上前,站到了灵车的另一边,敏芝拍拍车把手,前面就喊了起来喊了峸来:大行皇帝起驾皇阿玛,起驾回宫了。

敏芝转头对着棺材轻轻地说。

午门外,黑压压的一片人,从午门到太和门金水桥上,站满了各种铠甲的士兵,另一边,七大铁帽子王,以及世子胤禄,皇九子胤禟,皇十子胤俄都站着。

胤俄气得脸红脖子粗,对面坐在马上一脸煞气的胤祯:你反了你了,无旨进京还想闯宫?老子今天非把你揪下来不可胤祯坐在马上,居高临下:你们以为能拦得住我吗?真真笑话最后说一次,让开在我的兵眼里,只有命令,没有亲王贝勒胤俄气得不行:你敢上前一步试试就在两边坚持不下的时候,低沉的号角声传了远远地传了过来,紧接着是吴书来熟悉的声音:大行皇帝驾到胤祯大惊失色,差点就从马上摔下来了:什么?胤俄和胤禄也是一呆:什么,怎么这么快就来了?紧接着,年羹尧高举康熙御赐给他的宝刀,带着人在前面开道:先皇灵车进宫,诸位亲王,郡王,贝勒,世子接驾吴书来的嗓音更尖亮了:见了先皇灵位,还不跪下胤俄等铁帽子亲王的队伍自动下桥,跪到两边。

堵在桥上的胤祯惊慌失措:不,不可能的,是假的,皇阿玛没死,是假的敏芝站在灵柩边上抬头望向胤祯,叹了一口气,从陆九身上取来铜哨,吹了一个紧急集合的哨音。

金水桥那边,额尔济手底下的兵和胤俄身边的亲卫,以及所有听过这声音的人瞬间热血沸腾。

眼前一下子呼啦啦站起来一群人,额尔济第一个站出来:整队十秒,所有人迅速集结成为一个方阵。

胤祯吓得倒退一步,一下拔出刀来在桥上兜圈子:谁,谁弄出的声音?胤衸的声音从人堆里传出来:原江南省所属,全体听令,为大行皇帝灵车开道,凡有阻挠者,除循郡王外,全部殉葬话是敏芝说的,只是她声音太小,由胤衸转达而已。

桥上的胤祯一下子火了,一提马,就要往桥下冲:我看谁敢拦我谁知,他的马刚一动,前面两团黑影冲着他的马蹄子就滚过来了,他刚想拎缰绳呼救,一杆长枪朝着他的门面刺了过来。

马前卒们立刻保护主帅,纷纷竖起武器抵挡,前面动手了,后面自是一片混乱。

胤衸的声音这时候又来了:循郡王所属,还不速速下马,迎接大行皇帝灵柩入宫敏芝轻笑了一下:前面的十四弟好威风他要是真动起手来,没人敢还手。

可一直在这里耗着也怪费事的,现在是没见血,这万一谁下手没个轻重的,伤了王爷,惊了皇阿玛,该如何收场?罢了,我们到前面去,和十四弟谈谈吧。

第三百六十七章 拿下收费章节(12点)第三百六十七章 拿下胤衸很紧张,刚才喊话的时候就很紧张,可是想到八嫂身边神出鬼没的暗卫,心里又有了底气:好敏芝看着前方却没动。

胤衸会意,往前走了几步,回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她二人面前原本围城圈的士兵顿时围拢过来。

敏芝皱眉:年侍卫回应她的,是年羹尧手起刀落,和一片惊叫之声。

敏芝也被他吓了一跳:我不是说过……话没说完,年羹尧率领队伍直接开了杀戒,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

敏芝无奈咬牙:这个莽夫不用谈了,直接把循郡王请下来吧!背转身。

再次吹响了铜哨。

柯安听到哨声喊了一句:停止杀伤,围起来这一下,把年羹尧也提醒了。

刚才被热血冲昏头脑的人一下子冷静了,慌忙喊了一声:停止杀伤说完翻身下马奔到胤衸和敏芝跟前双膝跪倒:奴才鲁莽,惊扰圣驾,请王妃降罪敏芝吁了一口气:你的佩刀留下,外面的人交给你收拾,记得打扫干净,要一尘不染嗻奴才领旨年羹尧双手奉上佩刀。

敏芝示意胤衸接了下来。

那边胤祯被黑衣侍卫制住,反剪着手压了过来。

敏芝让开身子:十四弟,给皇阿玛磕头认错,然后随我一起进宫吧,三哥五哥七哥和弟弟妹妹们都在这里,你怎么如此糊涂胤祯梗着脖子:你……你,你竟敢擒我敏芝无奈:搜身,宫闱重地,最见不得不洁之物。

既然皇阿玛灵前你都不肯认错,随我们去太庙,给列祖列宗磕头吧你敢你这个……唔唔胤祯还想说什么,早被黑衣侍卫塞了口,周身上下都抄了一遍,从贴身衣服里搜出一个信封。

敏芝看也不看就让陆九收着了:内宅女眷不能插手政务,所以,你无旨进京,带兵闯宫的事,还得到太庙请宗人府及诸位铁帽子王共同议处,至于传你入京的人嘛……胤祯怒视她,奋力挣扎。

敏芝却对年羹尧说:差你的人给隆科多大人送个信,就说循郡王已经认错了,城外那些个,就别为难他们了此言一出,胤祯的神色瞬间无比惊恐。

敏芝学着胤禩的样子眯着眼笑:怎么?我说错了?城外其实没人?胤祯把头撇向一边。

敏芝也不跟他多废话,对吴书来一躬身:吴总管,起灵吧这一下,一马平川。

敏芝和胤衸一人一边扶着灵车的边沿走过金水桥走进太和门,边上胤禟胤俄胤禄包括铁帽子亲王,年羹尧,额尔济和一众士兵,全部跪倒两边,连带后面胤祉胤祺等诸位皇子也都跪了。

灵车缓缓移动,地上的尸体被拖走,血迹依然在,刚才只是几分钟的失控,就有十几条生命消失了。

哎,还是经验不足啊,原想着不动刀兵就能制住十四,却还是见红了。

没想到年羹尧会被哨音刺激到。

敏芝望着越来越近的门洞,心里泛起一股火热,上辈子,自己曾走过这条路。

当时游人如织,当时便衣林立,当时这里是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现在,这里是皇宫大内,这道门除了皇帝没人能走。

而自己竟然扶着康熙的灵柩在千人臣服中,走过这道门。

心情澎湃么,激动么?不,一点也不。

敏芝现在满脑子想的,只有一个人,胤禩,你在太庙么,你在大殿前等着皇阿玛的棺椁,还是等着我呢?你叫我不要过来,那怎么可能?听说你和十四弟对峙,我恨不能插翅飞过来,怎么能袖手旁观呢?我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皇阿玛在的时候,哥几个都乖得跟兔子似的,怎么老爷子一挂,十四说翻脸就翻脸了,都说人死余威尚存,老爷子怎么就没这功能了?一路走一路想,火热之后是无限的疲惫,紫禁城真大,从刚才过来就是徒步走的,脚上穿的还是宫鞋,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可又不能走到半路说我不进去了。

回头一看,吓了她一大跳,浩浩荡荡的人跟在她后面,胤衸不知什么时候也落到后面去了。

留她一个人扶着灵车在前面走,身后是一群的亲王贝勒阿哥和世子,儆恪和良贵妃的轿子早在到达午门之前就已经绕圈往神武门方向进了。

本来她也要转弯的,可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身后跟着这么一大帮子人,她怎么好意思撂挑子说不走了啊敏芝拖着沉重的步子怨念着:该死的胤禩你好歹出来接一下我,难道要我一个妇道人家扶灵上太庙么?身后这群人以后会怎么议论我啊正想着,胤禩一身孝服,带着身后同样一身白的肃亲王,履亲王胤裪,十七贝勒胤礼,以及张廷玉等文臣缓步而来。

敏芝看到胤禩,腿一软几乎跌倒,勉力撑了一下:王爷,王叔,皇阿玛……回宫了胤禩上前一步扶起她,感觉她浑身发抖几乎都站不稳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仿佛在说回头找你算账敏芝虚弱地笑了一下:还好有三哥五哥七哥他们,总算是平安抵达……行了,别说了,你胆子越发的大了,竟敢直接从太和门进来胤禩佯怒:来人,送王妃去储秀宫一边早已准备好的步撵抬了过来,秋菊扶起敏芝,敏芝回望了一下康熙的灵柩,这才对大家行了个礼,上步辇从偏门绕到往后宫方向去了。

进了后宫范围,才发现这里已经全部换装了,到处都是白色的幔帐,路上一个宫女太监都看不到,只有一队队外罩白袍的侍卫来回巡逻,见了敏芝的步辇纷纷让路行礼。

敏芝实在是累坏了,也没空招呼他们,晃着就过去了。

到了储秀宫门口。

不意外地听到一阵阵哭声,宫人扶敏芝下了步辇,一路往里,就看见十八福晋白佳氏抱着刚满月的儿子在那儿垂泪,见敏芝进来,抱着儿子上前行礼,被敏芝一把扶住:不必多礼,额娘怎样了?白佳氏擦擦眼泪:一回来就进了内室,坐在那儿一言不发,怎么劝都没用……敏芝叹了一声:你和孩子是什么时候来的?回嫂子话,是府上奴才来通知的,我们才进宫宫门就封了……如今好了,没事了敏芝安慰道。

正说着话,外面报进来说贵妃娘娘驾到。

敏芝忙起身去接,佟贵妃见了敏芝又是一阵眼泪:你来了就好,虽说内务府的人来过了,我这心里还是没底,奉先殿都已经安排好了,你看什么时候过去合适?这个……敏芝囧了一下。

怎么这种事都来问我?皇阿玛生前,母妃摄六宫事,后宫大小适宜,以及祖宗规矩,自是全凭母妃拿主意的。

敏芝如是说。

佟贵妃退后一步,双手乱摇:不不,昔年太后在时,都是太后拿主意,太后不在了,也是德妃和宜妃一起拿主意,本宫这儿……再说,太后的玉凤令在你这里,听你的吧。

敏芝囧了:可是我……还是听治丧大臣的,或是内务府专员的吧,毕竟国丧是大事佟贵妃点点头:那么现在……敏芝无奈了:如今各宫妃嫔定是人心惶惶,额娘还没能缓过劲儿来,惠母妃年纪大了,宜母妃又有儆恪公主需要照顾着。

还请您多担待着,且让她们各自守在宫中吧。

皇阿玛棺椁如今停在太庙,移灵奉先殿也恤费一番功夫的。

再说……敏芝顿了一下:再说这会儿天都快亮了,您还是先回去收拾一下,兴许过一会儿朝堂上就会有命令下来。

好言好语地把佟贵妃劝了回去。

她是各种疲惫,谁知刚坐下喝了口水,外面宫人撞进来:不好了,永和宫出事了,德妃娘娘披麻戴孝要闯太庙,贵妃娘娘请您过去啊?敏芝惊得差点把茶碗给扔了,回头吩咐一声白佳氏:弟妹照顾额娘,我去看看说着起身就往外走,没两步又回来了:换鞋换好平底鞋,步履匆匆撞出去的时候,却被告知德妃已经脱离了后宫范围,披头散发的没人敢拦她,顿时就怒了:金嬷嬷,你去寿宁宫,请宁嬷嬷来,都什么时候了,还添这种乱子佟贵妃急得不行,却只能在御花园里瞎转悠,她又不能像德妃那样直接闯出去,侍卫宫女太监又拦不住人家。

敏芝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传我的命令,所有嫔以上位分的娘娘,全部在自己宫里的大殿上静坐,等待前朝旨意,同时看管好自家的皇子公主,有乱走动者,一经发现全部抓到储秀宫呆着各宫掌灯,所有内侍宫人守好本位,如发现异动全部交送填刑司,现在是非常时期,侍卫们脑子都拎清楚了边上应和声响成一片,佟贵妃放心回宫了。

敏芝却带着一众嬷嬷一路追出来。

终于在德妃还没有到太庙的时候拦住了她。

此时的德妃已经得到消息,自己的小儿子回来了,但是被五花大绑的押到太庙去了,众铁帽子王正在审他,老太婆急得六神无主,狗急跳墙,自己亲自跑出来想要救儿子。

却被敏芝拦了个正着。

第三百六十八章 最后的障碍收费章节(12点)第三百六十八章 最后的障碍敏芝看见德妃毫不犹豫地下令:德母妃伤心过度,迷了心智,此乃前朝,后宫妃嫔不得擅入,来人,将母妃请回永和宫一群五大三粗的嬷嬷上来把德妃围住,吓得跟她一道来的太监们全部让到一边跪下了:王妃饶命敏芝板着脸一声招呼:全部送去填刑司太监们顿时哭天抢地。

却还是被侍卫们拖走。

德妃目眦尽裂:我儿子才是真命天子等我儿做了皇帝,我要你们都死敏芝心里的火上窜下跳,都是你这个死老太婆多事,生了两个性格缺陷的儿子,原以为是被康熙教坏了,现在看来都是你带坏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不消停,还想着做皇太后呢胤禛废了,你手舞足蹈,十四太庙受审,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去救驾?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和你那脑残的小儿子一样,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咬牙切齿的敏芝起了个恶毒的念头,阴森森的声音:德妃失心疯了,内廷女眷妄议国事,触犯祖宗规矩,给我绑了,掌嘴,打到她说不出话来为止德妃瞪大眼:你,你敢敏芝好笑地看着她:和你儿子一个样呢你的两个儿子都被我弄残了,我有什么不敢的?从袖中掏出玉凤令:打,就在这里打,祈祷她的声音能够传到太庙去,让她的宝贝儿子听见了德妃怒目圆睁:我是先帝封的德妃,你们谁敢动我回应她的,是宁嬷嬷和金嬷嬷各自左右两个巴掌,只打的她两边嘴角都渗出了血。

整个人都懵了。

敏芝怜悯地看着昔日趾高气昂的老太婆如今的狼狈样:这两巴掌,是替太皇太后以及皇太后打你的,两位老人家最恨内廷女眷骄横跋扈僭越礼制,你身为宫妃,私闯前朝禁地,宁嬷嬷和金嬷嬷替她们打你,你该觉得荣幸德妃的脸气得铁青:你……紧接着又是两巴掌:这两巴掌,是替皇阿玛打你的,身为皇阿玛的侍妾,理应贤良淑德,你今日的表现,以及往日的种种辜负了皇阿玛给你的封号给我继续打,我要看看她到底是真疯了还是装疯跟在敏芝后面的秋菊有些担心:主子,这里是前朝,离太庙很近了,还是回了后宫,请了两位贵妃娘娘再行议处吧、敏芝一摆手:不用,太庙这会儿正热闹,趁我的心意,德妃的罪过,也该在太庙受审才对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德妃被来回扇,宁嬷嬷和金嬷嬷退下,换了另外两个上去,德妃已经被打得连哭得力气都没有了。

敏芝蹲下身望进她眯成一条缝的眼里:最后的这**掌,是替你的两个儿子以及孝懿皇后打的,叫你虐杀亲子,叫你溺杀亲子,你是天下最失败的母亲,长子私窥皇权,让皇阿玛伤了心,幼子更好,竟敢在皇阿玛的灵前污言秽语刀兵相向都是你教的好儿子,这**掌就当是替他们谢你的德妃早已如烂泥一样委顿在地,没了反抗叫嚣的力量。

敏芝出了气,刚想吩咐把人插回去,远远的过来一个公公,到敏芝面前跪下:王妃吉祥,王爷让奴才把这个交给您接过来一看,却是刚才在胤祯身上抄出来的信。

瞄了一眼地上的德妃:带她回永和宫,严加看守转身刚想走:对了,十四弟妹和弘春,有劳母妃挂心了,可别让她们也尝到这巴掌的滋味啊德妃原本奄奄一息,听了这句话,霍得抬起头来,眼中能喷出火来。

敏芝装作不经意地晃了晃手里的信封:上面的字真秀气,胤祯可真孝顺,不是母妃的手迹也藏得这么好,难不成是弟妹的情书么?眼看着德妃的愤怒化为惊恐,敏芝嗤笑:这表情和刚才十四弟在太和门外的表情一样,真不愧是母子呢可惜了自有人把德妃押回永和宫看守,敏芝则回到储秀宫,良贵妃此时稍微回神便哭个不停,她和白佳氏只好寸步不离的劝着,一边还要去坤翊宫报信,还要差人到惠妃和宜妃处探视。

胤禩给她的信,是德妃授意,十四福晋手笔,信上加盖了永和宫的花押。

内容无非就是让胤祯点齐人马回京抢龙椅,敏芝看着信纸末尾的红色印记,越想越好笑,不识字的德妃,直接在上面留了个小拇指的指纹。

不多时,外面天光大亮,原本该是康熙六十二年年初一的日子,如今却不知道该怎么纪年了。

敏芝眯着眼从内室走出来,储秀宫的宫人们见了她远远的都来行礼,敏芝走到宫外,雪早已停了,阳光普照。

敏芝站了一会儿,就看见宫人们拿着扫把扫雪。

远望太庙方向,心里惦念着胤禩:我这里全部搞定了,你那儿,究竟怎么样了?太庙里,大行皇帝的灵柩停放在正前方,灵柩前面,是硕大的大行皇帝灵位,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定谥号庙号什么的,所以排位上只写着大行皇帝字样。

胤禩白衣白帽跪坐在灵柩边上。

中间的大片空地被预留给了一众铁帽子王。

胤祯早已被卸去铠甲双手反剪跪在地上,边上围着一圈的铁帽子王,这个时候,就连胤祉胤祺等都只能跪在靠墙一边的白色毡毯上。

肃亲王身为宗人府尹,和庄亲王一起站在胤祯面前。

肃亲王的声音低沉而威严:皇十四子胤祯,身为外将私自带重兵无旨进京,阻挠大行皇帝灵车进宫,并指使部下灵前行凶,惊扰大行皇帝英灵,不仁不孝不义,念尔为大行皇帝亲子,且祖宗遗训在此,不敢有违。

今本王以宗人府尹的身份向尔宣判,革除尔身上一切爵位头衔,仅保留宗籍,暂囚禁于宗人府,待二十七日期满,新皇登基,再行议处胤祯被堵了嘴,不能出声,人又被捆成了粽子,不得已只能用恶狠狠地眼光瞪向一边跪着的胤禩。

却发现他眼睛看着地面,丝毫不受影响。

宣判结束,胤祯被押了下去。

众铁帽子王转身对康熙的灵位拜了三拜。

庄亲王忽然开口了:国不可一日无君,不知大行皇帝可有传位遗诏?胤禩还是垂着头,手在袖子里轻轻抚弄了一下拇指上的扳指,然而这种小动作,外人是看不见的。

场内寂静无声,眼看着康熙断气的胤祉胤祺等人都把目光放在早一步离开的胤禩身上,肃亲王等也都看着胤禩。

胤禩终于抬头,说的话却让大家大跌眼镜:皇阿玛的确有传我入园,但是给了我这个扳指,让我保管。

说完亮出了翡翠扳指,大家当然认得出这是老爷子一直戴在拇指上的宝贝,可这也不能代表权力交接啊庄亲王直接就问了:难道皇上就没告诉你传位诏书在哪儿吗?胤禩眨了眨眼眨了眨眼,最后选择摇头。

众人无奈了,这时胤禟急中生智,想起了良妃:皇阿玛生前特别把良贵妃招进畅春园,说不定她知道遗诏在哪儿?肃亲王一皱眉,这不是个好主意,良贵妃是廉郡王生母,由她出面指认儿子做皇帝,对廉郡王未来的君威会有影响。

可是再一想,还有一个可能知道遗诏在哪儿的人是廉郡王妃,她是最后扶灵进宫的人,可是她是廉郡王的正妻,说出来的话也要打折扣。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去怎么办。

边上的皇子们全部选择静默,没人再说话,胤祺他们是跟着敏芝一路过来,见识过这位弟妹的手段的,大家同时想到她,但又不敢敢开口,心想老爷子表示都那么明显了,人未来皇后都已经从太和门进宫了,还有什么好争辩的。

皇阿玛已经用最后的方式认可了这对国字号夫妻了,有没有遗诏都是一样,谁敢跟他们争啊但是这话也只能在肚子里憋着,没人敢说。

事情忽然就变得微妙了,呼之欲出的答案在遗诏问题上卡了壳。

胤禩虽然听见老爷子说乾清宫世祖爷画像前供奉着遗诏,可是谁知道是不是陷阱呢?老婆嘱咐千万不能去乾清宫,言犹在耳,尤其是看见她一个人扶灵从太和门进的时候,那种仿佛踏着一路献血和尸骨走过来的架势,把他镇住了。

外面发生了什么,他当然是知道的,可恨他被铁帽子王和自家兄弟勒令不能出太庙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面对危险。

这一切难说不是老爷事先就预料到的,把自己支开,独留她一个人周旋着畅春园如此复杂的事态。

看着她一脸疲惫摇摇欲坠地朝自己走来,还要顾着行礼,他恨不能抱起她亲自送回后宫,大半夜,还下着雪,她浑身上下冒着寒气,还走了这么多的路,直接对上红了眼睛的十四弟……跪坐在灵前的胤禩此刻脑中一幕幕过的都是妻子,反正现在没有人敢跟他挣了,有没有遗诏皇位都是他的。

第三百六十九章 算无遗策收费章节(12点)第三百六十九章 算无遗策就在胤禩本人不说,在场的人里又没人知道的时候,胤衸说话了:既然额娘和嫂子都不合适,为什么不去问吴总管呢?他是一直都在皇阿玛身边伺候的人。

这话说得太直白,铁帽子王们老脸都有点挂不住。

胤俄此时也不耐烦了:是啊,吴总管,不就清楚了嘛,折腾来折腾去,一天时间就要过去了,刚才坤翊宫贵妃就差人来问皇阿玛什么时候能移灵奉先殿。

他刚说完,吴书来自己从外面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张廷玉以及内务府内务府总管赫奕。

庄亲王眼睛一亮,刚想开口说话,却见吴书来一侧身,张廷玉手捧黄匣走进来,大家的目光瞬间加温,盯着他手里的东西,庄亲王脱口而出:遗诏?张大人神情肃穆地走到大行皇帝的牌位前,背对牌位站定,高举黄匣朗声道:先皇遗诏在此吴书来立刻附和:跪众皇子原本就都跪着,中间的铁帽子王们也都跪了,吴书来却上前一步:恭请肃亲王与庄亲王一起验看皇封肃亲王和庄亲王相携起身,互相看看对方,再看看黄匣,不明所以。

吴书来一抖浮尘:先皇遗命,遗诏存放于乾清宫御书房世祖皇帝遗像前的暗格中,必须由张大人以及内务府总管赫大人共同开启,诸位铁帽子亲王共同见证方为有效胤禩几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老爷子真够神经质的,还真设有机关啊,如果自己不听劝告私自进去了,不知道看到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呢?这会儿庄亲王颤抖的手已经撕去封条打开了匣子,却迟迟不敢去碰里面的东西,肃亲王凛直了身体,斗胆接过了重任,从匣中取出叠得四方的圣旨。

抖开来一看,满面红光,递给庄亲王:王叔辈分最长,还请王叔宣读,老庄亲王是先皇的叔叔,比这会儿在殿上的诸位高至少一个辈分。

这会儿老爷子觉得自己倍有面子,展开诏书朗声读到: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

敬天法祖之实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夙夜孜孜,寤寐不遑,为久远之国计,庶乎近之。

今朕年届七旬,在位六十一年,实赖天地宗社之默佑,非朕凉德之所至也。

历观史册,自黄帝甲子迄今四千三百五十余年共三百一帝,如朕在位之久者甚少。

朕临御至二十年时,不敢逆料至三十年,三十年时不敢逆料至四十年,今已六十一年矣。

《尚书*洪范》所载: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五福以考终命列于第五者,诚以其难得故也。

今朕年已登耆,富有四海,子孙百五十余人,天下安乐,朕之福亦云厚矣,即或有不虞心亦泰然。

念自御极以来,虽不敢自谓能移风易俗、家给人足,上拟三代明圣之主,而欲致海宇升平,人民乐业,孜孜汲汲、小心敬慎,夙夜不遑,未尝少懈。

数十年来殚心竭力,有如一日,此岂‘劳苦’二字所能概括耶?前代帝王或享年不永,史论概以为酒色所致也,皆书生好为讥评,虽纯全净美之君,亦必抉摘瑕疵。

朕今为前代帝王剖白言之,盖由天下事繁,不胜劳惫之所致也。

诸葛亮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人臣者惟诸葛亮能如此耳。

若帝王仔肩甚重,无可旁诿,岂臣下所可以比拟?臣下可仕则仕,可止则止,年老致政而归,抱子弄孙,犹得优游自适。

为君者勤劬一生了无休息之日,如舜虽称无为而治,然身殁于苍梧,禹乘四载,胼手胝足,终于会稽,此皆勤劳政事、巡行周历,不遑宁处,岂可谓之崇尚无为、清静自持乎。

《易》遁卦六爻,未尝言及人主之事,可见人主原无宴息之地可以退藏,鞠躬尽瘁,诚谓此也。

自古得天下之正莫如我朝。

太祖、太宗初无取天下之心,尝兵及京城,诸大臣咸云当取,太宗皇帝曰:明与我朝素非和好,今欲取之甚易,但念系中国之主,不忍取也。

后流贼李自成攻破京城,崇祯自缢,臣民相率来迎,乃剪灭闯寇入承大统,稽查典礼,安葬崇祯。

昔汉高祖系泗上亭长,明太祖一皇觉寺僧,项羽起兵攻秦而天下卒归于汉;元末陈友谅等蜂起,而天下卒归于明。

我朝承袭先烈,应天顺人,抚有区宇,以此见乱臣贼子无非为真主驱除也。

凡帝王自有天命,应享寿考者不能使之不享寿考,应享太平者不能使之不享太平,朕自幼读书于古今,道理粗能通晓,又年力盛时,能弯十五力弓,发十三握箭,用兵临戎之事,皆所优为。

然平生未尝妄杀一人,平定三藩,扫清汉北,皆出一心运筹。

户部帑金,非用师、赈饥未敢妄费,谓皆小民膏脂故也,所有巡狩行宫不施采缋,每处所费不过一二万金,较之河工岁费三百余万尚及百分之一。

昔梁武帝亦创业英雄,后至耄年,为侯景所逼,遂有台城之祸;隋文帝亦开创之主,不能预知其子炀帝之恶,卒致不克令终,皆由辨之不早也。

朕之子孙百有余人,朕年已七十,诸王大臣官员军民与蒙古人等无不爱惜。

朕年迈之人,今虽以寿终,朕亦愉悦至。

太祖皇帝之子礼亲王王之子孙,现今俱各安全,朕身后尔等若能惕心保全,朕亦欣然安逝。

廉郡王皇八子胤禩,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

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 卯念完诏书,老爷子声音都抖了,吴书来接下去:请新皇于灵前继皇帝位这时,胤禩才站起来,走到灵前众人退后,庄亲王亲手奉上诏书,胤禩接过来供奉在香案上,紧接着所有人重新过来叩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胤禩亲手扶起庄亲王和肃亲王:平身,传朕口谕,命诚郡王,恒亲王,履亲王同为治丧大臣,协同内务府按祖制处理国丧诸项三位王爷立刻站出来领命。

胤禩的第二道口谕是给胤俄的,让他带着兵符去找九门提督隆科多,收编城外胤祯的军队。

四人出去之后,赫奕上前一步:请皇上移驾更衣胤禩一愣:更衣?难道皇阿玛连衣服都替自己准备好了?吴书来一挥手,一众宫人排着队捧着盘子就进来了,就在诸位皇子众目睽睽之下。

请皇上移驾胤禩终于有了一点真实感,于是不在多问,跟着吴书来进了偏殿。

明黄绸缎掀开,盘子里是一套叠得很整齐的明黄常服,一众太监围上来,将胤禩原本的衣服剥了,换上新的,因为还要守孝,明黄的常服外面,还要再罩上白袍。

黄袍加身的胤禩第一句话就问:皇阿玛既然十一月的时候就已经立了遗诏,那么这衣服……吴书来躬身:回皇上的话,这衣服去年年初的时候两江织造进献的,先皇一早就为皇上就已经备下了。

是吗?一早吗?胤禩喃喃地说。

吴书来见他目光迷茫,顺手从袖中取出一本折子:皇上,这是先皇的密旨。

胤禩想也不想直接就跪下了,双手捧过密旨打开一看,直接笑了出来:吴总管,你老实说,我若是在张廷玉和赫奕之前进了乾清宫,先看到的,是不是这封密旨?奴才不敢欺瞒皇上,先皇遗命,若要取出传位诏书,必要的条件就是此封密旨完好无损且依然在原位胤禩了然:皇阿玛啊皇阿玛,您真是算无遗策这封密旨不是给胤禩的,而是给胤礽以及佟庆恒的,胤礽复封理亲王。

佟庆恒陕西总督。

如果胤禩在没有看到传位诏书的时候先看了这封密旨,说不定会错觉地以为康熙到了最后的最后依然意属的还是胤礽。

但是现在嘛,这封遗诏成了给新皇添加功德笼络朝臣的筹码了。

这边胤禩黄袍加身,后宫里一早就得了消息,佟贵妃,宜妃,惠妃,包括一直默默无闻的荣妃都来了储秀宫,给未来的皇太后以及皇后贺喜,佟贵妃还带来了中宫笺表和凤印,表示权利移交。

敏芝却没有接受:皇上是受了先皇诏命登基,可我这里还没有得到册封,况且如今正值国丧,我身为晚辈,是不能在这个时候执掌凤印,还请母妃见谅佟贵妃却直接把东西放下了:要你安排什么,这个时候还来这一套,新皇已经传了口谕,三位王爷如今是治丧大臣。

移灵就在今日,座次什么的,当然要现在就定好,不然像永和宫那位一样,让人看了笑话?是啊,到时候奉先殿上,太后以下就是你的位置,哪儿有不执掌凤印的皇后?宜妃快人快语,敏芝不好再反驳,只好捧过宝匣:如此,就先将金印放在太后处吧。

佟贵妃这才松了一口气:这样也好。

第三百七十章 万象新收费章节(12点)第三百七十章 万象新康熙六十二年正月二十八,国丧期满,午时三刻,太和殿前,吴书来手执静鞭用力挥舞,寂静的紫禁城上空传出三声鞭响,这是早朝的信号。

群臣以及身穿八旗铠甲手执代表满蒙汉八旗的大内侍卫们缓缓拾阶而上,在太和殿最高一级的平台上站好各自的位置。

时辰到,还是吴书来的声音:皇上驾到,众臣早朝胤禩一身明黄服饰坐在龙椅上,群臣包括众侍卫全部跪倒,对新皇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礼成之后,胤禩发表自己正式登基后的第一封正式诏书。

奉天承运 皇帝诏日:先皇骤崩,归于五行,朕承皇天之眷命,列圣之洪休,奉大行皇帝之遗命,属以伦序,入奉宗祧。

内外文武群臣及耆老军民,合词劝进,至于再三,辞拒弗获,谨于今时祗告天地,即皇帝位。

深思付托之重,实切兢业之怀,兹欲兴适致治,必当革故鼎新。

事皆率由乎旧章,亦以敬承夫先志。

自惟凉德,尚赖亲贤,共图新治。

改元德昭,大赦天下,与民更始。

所有合行事宜,条列于后。

钦此于是,德昭元年正月二十八,康熙第八子胤禩正式登基为帝,追封其父为合天弘运文武睿哲恭俭宽裕孝敬诚信功德大成仁皇帝,庙号圣祖。

尊生母良贵妃为圣母皇太后,迁居慈宁宫。

封先皇贵妃佟氏为皇贵妃太妃,赐住寿宁宫,宜妃惠妃荣妃为贵太妃,随皇太后住慈宁宫。

其余先皇妃嫔皆加封一等,分别迁居寿宁宫和慈宁宫。

封嫡妃郭络罗氏为皇后,侧妃佟氏为云妃,侧妃陈氏为凌妃,侧妃蔡氏为汵妃,妾胡氏为静嫔,妾王氏为涟嫔。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有的妃嫔封号中都带水,大臣们都以为这是新皇的特殊癖好。

只有钦天监的人才知道,这是因为皇上看过了他们为皇后批的命格,知道皇后五行缺水,所以不但擅自改了皇后的闺名为采渲,还让所有妃嫔的封号中都带水。

新皇是真的把妃妾都当成了皇后的臣下来处理了。

皇后赐住永寿宫,也是因为这是离养心殿最近的一处宫殿,而其他妃嫔除了云妃,全部住到了东六宫,景仁宫当然是空出来的。

于是云妃就有幸与皇后一起住在西六宫范围内,但是她住的是离养心殿最远的咸福宫。

德昭元年二月,云妃佟佳氏薨,加封贵妃,由于新皇登基尚未建造陵寝,云贵妃只能暂时奉安于潜邸。

德昭元年清明,新皇谒陵,圈定前朝太皇太后奉安处,就地起陵,安葬太皇太后,并确定于是年冬至奉仁皇帝入陵。

德昭元年五月分封诸王,先皇诸子,按照先皇遗诏,胤礽复封理亲王,黄花山庄园改为理亲王府,其幼子弘昞受封世子。

胤祉晋诚亲王,入主文渊阁,依旧协理礼部诸事,胤祺掌管蒙八旗,享双王俸。

胤佑胤裪辅佐之,同样享双王俸。

胤禟受封赡亲王,并内务府总理大臣衔。

与赫奕协理皇家内务。

胤俄封敦亲王,入主兵部,掌三枚兵符之一。

胤礼封果亲王,自请入主理藩院,处理边境事物。

胤衸受封容亲王受正一品领侍卫内大臣,军机处上行走。

至于关在宗人府的十四阿哥,以及搬到河北的贝子胤禛,胤禩决定维持原状。

十三和十五还有三年的责罚要承受,大赦天下当然不会照顾到他们。

封完了兄弟,就轮到儿子女儿了。

远在科尔沁的晗音受封和硕和琇公主,其子受封世子。

夭折的晗玥受封固伦和瑶公主。

弘旺弘晢为贝勒,择日出宫建府。

弘晏弘晔弘晤弘暒全部送到阿哥所住着。

这么一来家事算是全部搞定。

然而,忙中也有疏漏的,这不,胤禩正在养心殿看折子,秋菊奉命来请了。

胤禩揉揉肩膀,放下折子起身来到永寿宫,敏芝自然在门口接驾。

胤禩直接走过去把手伸给她:走,进去说话。

两人进到内室,宫人送上茶水,敏芝悠然开口:今儿去给太后请安,遇上儆恪公主。

然后呢?胤禩喝了一口茶静待下文。

太后和宜太妃没跟皇上提么?咱们的皇妹十九岁了胤禩一听就笑了:是谁说皇阿玛不能参加她的婚礼,她就不嫁的?敏芝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是,先皇是有公主二十岁出嫁,可人家十五岁就指了婚的。

虽说皇帝的女儿和皇帝的妹妹一样不愁嫁,可也不能老拖着啊胤禩放下茶碗:过来给我捏捏……敏芝无语:养心殿的奴才们的手艺这么不合心意,改明儿让吴总管出手重新换一批。

胤禩并不接茬,只是叹了一声:皇阿玛给我出了一道难题啊,儆恪的婚事,不好办。

有什么不好办的,按照皇阿玛的意思办,直接指婚不就好了嘛敏芝嘟哝了一句:反正皇阿玛连三代之后复姓曹这种事都想好了,你还考虑什么?胤禩伸手捏了一下她的手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白澜止的身份曹叡的那个锦囊到现在还没有解决好,加上白澜止到现在还是个白衣琴师。

贸然赐婚,朝臣们会怎么想?敏芝在胤禩脑后眨了眨眼,心说这事儿怎么又扯远了:钥匙什么的我不知道,但是白澜止的身份我想了半天,终于想出办法来了。

哦?什么办法?胤禩来了兴致。

敏芝颇为得意地:其实不是我的办法,是皇阿玛给的提示,他不是姓白么?那又如何?十八弟的妻族,不也姓白么?这也是个办法……但是他是个琴师……把白澜止变成白佳氏澜止,变成容亲王的小舅子,这个不难吧?然后,他不是江南书香世家子弟么?你给他捐个秀才,让他参加今年的科举嘛啊?胤禩猛得一转头:你想什么呢?你以为这么容易啊,就算是我保送他中了举人,明年才会试殿试呢那就明年送儆恪一个状元额驸啊皇阿玛不是要满汉一家亲么,这不是成了么,虽然名义上他是满人,可我们都知道他是汉人不就行了?那小子不一定肯曹家只有他一根独苗了,而且也只有曲线救国这华山一条路了。

如果他不肯暂时委屈,曹家绝后了也不是咱们的责任。

既然皇后什么都考虑好了,那明儿就把这事儿给太后报备一下吧嗯,儆恪和太后那边我去说,白澜止和十八弟那边你去搞定敏芝很豪气地给皇帝老公安排了任务,却没想到老公同意了当事人儆恪反对了:为什么要让他考状元?儆恪瞪着眼:皇嫂已经把他的家谱都改了,为什么还要他考状元呢?让皇兄随便给他个什么差事就可以了嘛两个月后,儆恪闯进交泰殿,找敏芝算账,一开口就抱怨。

敏芝放下书册,扶额:我以为我们已经说好了的,怎么又有意见了?儆恪很委屈:他前天一声不吭收拾行礼回家了……敏芝闻言,认认真真地打量她:你又去升平署了?儆恪点点头:可是我去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叹了一口气,吩咐宫人上茶:我和你皇兄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是天家的公主,虽然我们都不愿意拿那些俗套来束缚你,可你好歹克制一点吧。

现在前朝后宫关于你和他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你以为他为什么不辞而别?那都是为了你啊我们为什么要他去考科举,也是为了你,皇阿玛真实把你宠坏了儆恪有点小委屈,扁了扁嘴:我不就是常到升平署去嘛,嫂子做了皇后,就不疼我了。

儆恪控诉着。

敏芝瞬间有撞墙的冲动,这公主的思想怎么那么前卫呢?谁教的?你听我说。

我们都知道,皇阿玛生前把你许配给了白佳氏,但那只是口头上说说,真正实施起来有很多步骤的。

朝臣和天下人又不知道这些,他们只知道皇上的妹妹成天女扮男装去升平署……你怎么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呢?我告诉你吧,他这次回江南,是我和你皇兄一起商量的结果,他自己向你皇兄保证的,他要凭本事中举,不然就不回京了儆恪瞪大了眼:他,他怎么……那如果考不中……敏芝放下茶碗,语重心长地说:他是世家子弟,有自己的抱负和理想,就像你希望做海蚌公主,你有问过他,他想做什么吗?难道,你希望他一辈子只在你的公主府里,陪你风花雪雨?我……我当然不是这样想的……儆恪小声嗫嚅。

你是皇上的亲妹妹,你若真觉得这样是幸福,你皇兄也会成全你的。

只是如果这样的话,折断的,可能是你们两个人的梦想。

敏芝望进儆恪的眼里。

儆恪再次被说服,等她退出去,敏芝吩咐道:传旨,即日起,固伦儆恪公主禁足半年半年后,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了,半年的时间,足够磨掉她的多动症了,敏芝暗自佩服康熙,禁足的法子,得了皇阿玛的真传啊第三百七十一章 人是物非收费章节(12点)第三百七十一章 人是物非儆恪的事情搞定了,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她操心,其中一件就是两个儿子的婚事,弘旺和弘晢都已经成年,也出宫建府了,虽说走的时候丫鬟婆子没少带,但两人至今没有指婚也是事实,敏芝曾经问过胤禩,皇帝说这事儿不着急。

他不急,慈宁宫的太后急了,她已经筹划着明年举办选秀了。

敏芝看着婆婆憧憬的眼神,心里乱吐糟:选秀选的不只是你孙媳妇,还可能有你媳妇呢你就这么积极……没准儿,又是宜母妃她们没事撺掇的,老九老十家的几个小子,还都没媳妇呢敏芝无奈:既然皇额娘有意,那就初定于明年三月吧,一会儿皇上来请安,皇额娘再与他说说,毕竟是要通过内务府的。

结果太后一说,胤禩一口回绝,明年不选,要选过了明年再议旺儿和晢儿都还没到年纪呢被回绝的太后很郁闷,但她从来都是听儿子的,既然儿子说明年不选,后年选,那就后年选吧。

当晚胤禩把敏芝直接叫去了养心殿,敏芝说起这事儿的时候,胤禩不耐烦地打断她:旺儿的媳妇,我已经选好了的,只是这丫头还没到年纪。

啊?明年还不满十三啊?这样配旺儿会不会太小了?谁家的闺女,值得你那么看重?敏芝好奇了。

胤禩一笑:她今年十四岁。

那后年也才十六,还是小啊……敏芝怨念地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你嫁给朕的时候,不也是十六岁。

胤禩一边看折子,一边接口。

噗敏芝一口茶来不及咽下去,全部喷了出来,脸色涨红:咳咳,你说什么啊胤禩面不改色:朕说错了吗?没,没有,咳咳,皇上怎么会有错……敏芝慌忙接口,胤禩放下折子,一把拉过她,给她顺气儿:还记得接替额尔济统管两江防务的隆保么?是他家的姑娘。

敏芝想了半天想不起这号人物,胤禩无奈地揪了揪她的耳朵:是富察氏敏芝还是茫然,胤禩白了她一眼:这都不知道还说要选秀……到时候告诉你是谁。

敏芝点点头:那晢儿呢?是谁家?这个啊……还没想好。

胤禩继续看折子,敏芝无奈闭嘴,皇家的婚姻,一旦绑上了政治,就和卖儿子没什么两样,想着想着,她又忧伤了:现在想起来,幸亏没有女儿,不然到了年纪要远嫁,我可怎么好胤禩闻言抬头:今天又找十六弟妹聊天了?嗯,我每天不久那点事么?胤禩闻言不再看她,伸手将桌上的一堆折子往她面前推推,有闲工夫看看折子吧敏芝刚想应声,突然意识到他说了什么,一下子跳起来:你,你说什么?你让我帮你看折子?胤禩还是没抬头,只是嗯了一声:你先看看是什么折子再大呼小叫好吗?敏芝一阵脸红:我……抬手拿起一本折子翻开,朝鲜儿皇帝来的朝贺折子,再翻一本,琉球国王来的朝贺折子,恭贺胤禩新皇登基。

再往下,才发现,这一堆都是理藩院来的外邦的朝贺折子。

还有各省市歌功颂德的折子,敏芝翻了翻:怨不得你让我看这些呢你当然是没兴趣看这些的,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帮你消化了吧,胤禩执笔作勤奋状,示意宫人给皇后上茶。

敏芝见他不搭理自己,只好摸摸鼻子低头看折子。

蒙古诸部落敬贺,边境线上诸小国敬贺。

这些都被敏芝忽略掉了,她重点关注的,是全国各行省的恭贺奏折。

山东人民很热情,胤禩昔年做皇子时曾帮忙解决过那里的蝗灾,因此省长上的折子特别恳切,甚至已经表示恭请圣上去泰山封禅了。

陕甘宁地区因为胤祯的突然离去曾出现过近两个与的权利真空,不过二月的时候,胤禩任命年羹尧的副将岳忠琪为总兵,并且把佟庆恒的委任状送过去之后,那边太平了不少,至于年羹尧,他的御赐佩刀被敏芝上缴。

胤禩命他做了京城城管大队的大队长,权当是小惩大诫。

再看两江这边,康熙想出的平级调动的法子依然管用,可是两江财税重地,按照现行体制下去,两江依然是个大染缸,谁下去谁黑。

敏芝看着两江总督上的折子,都有反胃的冲动,各种阿谀奉承,各种溜须拍马。

不过,想起赋税,敏芝忽然想起户部来了:对了,四哥降为贝子,你就准备一直这样了?胤禩头也不抬:等皇阿玛奉安之后,让他去陪皇阿玛。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你别忘了,他家还有个皇贵太妃带大的弘历,这会儿还在寿宁宫呢敏芝出言提醒。

原想着,等到时候一起送去景陵。

胤禩如是说。

敏芝叹了一声:四哥家也是个麻烦,你分封先皇先皇妃嫔的时候,忽略了德妃,如今她虽然迁居却没有封号,皇额娘心软,让她住在寿康宫偏殿里,如今倒成了她一个人住一个宫了听出老婆的不满,胤禩眉头一皱没有接口。

敏芝哼了一声:就凭四哥和十四弟的所作所为,她就不配住在寿康宫里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胤禩终于不耐烦了。

就这样,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敏芝抱怨折子写得废话太多重点太少,胤禩随口应承让他们马上改。

敏芝说每年科举只考八股,把读书人都弄傻了。

胤禩横了她一眼:你还想考什么?考数学,会算帐的人才现在紧缺,衙门里的帐都是师爷说了算,贪污实在是太容易了。

某女人开始抨击大清没有审计制度。

胤禩听在耳里听着老婆说话,看着手上的折子,眉头深锁。

忽然来了一句:西藏达赖喇嘛的折子,你看了没?敏芝一愣:还没看到……嗯,你慢慢看,来人,给皇后上参汤。

胤禩点点头。

敏芝靠在软塌里:如果让大臣们知道,我这算是后宫干政么?胤禩赏了她一个白眼:潜邸的时候怎么没看出来你那么多话?敏芝囧了一下,好吧,是我神经过敏了……她默默反省,吃着点心喝着参汤,偶尔翻翻折子,偶尔偷偷看他写给人家的朱批,时间仿佛倒回到他们还在廉郡王府的时候,他在前面办公,她在后面看书或者看帐。

现在地方变了,看的东西也变了,身上的衣服也变了。

可是身边的这个人……不自觉地偷看边上明黄常服的男人,再看看自己身上酒红色底子凤穿牡丹图样的皇后常服。

皇后,自己居然成了皇后犹记得正月二十八胤禩登基后宫也在举行皇太后和皇后的册封仪式,第一次皇后朝服上身,她激动到路都走不稳了。

当内侍把皇后的金册金印碰到自己面前的那一瞬间,她几乎忘了该怎么反应,还是秋菊在边上提醒她跪拜叩首。

大清的皇后,前世连班长都没当过啊,敏芝傻笑,很没出息地走神了。

等胤禩从百忙中回神,发现身边诡异地安静的时候,再看自己老婆,发现某女人看着自己流口水。

无奈拿起自己面前的茶碗递给她:渴了吗?敏芝回神,脸一下子爆红:没,没有……那什么,我刚想说,达赖的折子我看到了……慌忙在一堆折子里翻出一本递给他:六世达赖说,他将则日启程来京朝贺。

嗯,其实当年皇阿玛登基六十周年的时候,达赖就表示来意,可惜当时西藏刚摆脱战事阴影,加上路途实在遥远。

所以未能成行,只送来了唐卡和吉祥赋。

胤禩眯着眼:皇阿玛还特意在避暑山庄边上敕建黄教寺院,可惜他老人加没能等到寺庙落成。

原来还有这一段渊源啊。

折子已经送来几天了,这会儿恐怕活佛已经在路上了。

敏之非常憧憬能亲眼见到这位传说中的诗僧。

当然,她更希望见到的是活佛的侍者,阔别十几年的牧仁。

胤俄拿着她的信物去都没能把他接回来,敏之知道以后非常失望,宗教信仰什么的,真是太可恶了。

其实胤饿没敢告诉她,牧仁断臂了六世达赖把他留在身边养伤,所以未能跟他一起回京,那个时候仓央就已经打算着京城一行,在他的概念里,多吉心心念念的主人,应该就是当今圣上了。

胤禩对再次想入非非的某女说:怎么样?六月随朕去避暑山庄?哪儿有这么快,再说,青藏高原到京城,没个一年半载能走得到?敏芝没好气地说。

西行避暑是皇室惯例,即便不是为了会见达赖喇嘛。

胤禩对妻子向来最有耐心。

可是敏芝依然兴趣缺缺:按照皇上的意思,这皇室的管理多了去了,比照一下皇阿玛最后十年的行程,正月到除夕,在紫禁城的日子屈指可数,我都替他老人家累得慌。

你的意思是不去?胤禩鄙夷地看着她:天大的理由其实都是假的,你就是懒这怎么能是懒呢?敏芝一下子跳脚了,心底的小声音被老公揭穿,真心很没面子啊第三百七十二章 变还是没变?收费章节(12点)第三百七十二章 变还是没变?德昭元年六月,皇上携皇后及中未成年皇子入住畅春园的消息让避暑山庄的管理员们空欢喜一场。

当然,和他们一起失望的还有准备在避暑山庄觐见新皇的一众蒙古亲王。

实际上,胤祀自己都觉得没有太多的时间能浪费在旅途上,康熙末年,贪官污吏肆意横行,诸皇子间党争四起,冤狱丛生。

暮年的康熙心思全在磨练接替人的意志力上,根本无心朝政,导致的结果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地方官整天东张西望,随时准备倒戈换主人,要么就是大肆敛财为捞足最后的油水而奋斗,百姓在这样的局势下,日子又怎么会好过?这个时候轮到胤祀接手,面对的环境,只不过比百废待兴稍微好一点点而已。

入住畅春园以后,他每天都和容亲王以及诸位大臣一起讨论政务,却把老婆儿子扔在一边。

敏芝却也没闲着,把敦亲王妃和十六福晋十七福晋十八福晋轮流叫到畅春园陪自己聊天。

老庄亲王参加完胤禩的登基大典回去之后,就累病了。

胤禩体谅弟弟,知道他做了人家的孙子就要替人家尽孝道。

因此一直都没给他派差事,让他在家好好孝敬老庄亲王。

这么一来,他成了众兄弟中唯一的闲人。

连带十六福晋一起闲了下来。

于是,敏芝就常把她叫过来陪自己说话。

每次都无比羡慕地抱着十六家的大格格:我要是能有这样一个女儿,就完美了……十六福晋在皇后面前也不敢像以前一样放肆了,只回了一句:娘娘身边有那么多的皇子,奴婢是羡慕也羡慕不来。

换做是以前,敏芝一定会跟她开玩笑说那我和你换换但是刚才十六福晋自称奴婢就已经让她开玩笑的心一下子凉了。

心里叹了一声,这就是做了皇后的代价。

婆媳,母子,妯娌,夫妻……寻常人家的家庭关系到了这宫门里面,换了身衣服,就只剩下了一样,只有君臣。

她突然想到了安王府,胤禩登基以后,曾经为了让她这个皇后有个体面的娘家,动了恢复小舅舅安亲王爵位的念头,回来和敏芝一说,当场被她回绝了:安王府数度遭先皇议处,你为了让我面上有光,而给皇阿玛脸上抹灰,群臣会有非议的。

再说,我原先是什么旗的我自己都不知道,做了皇后,玉碟上已经改了镶黄旗了,这样就可以了嘛。

最后胤禩妥协,只让人去巴林草原重修了皇后父母的墓,并且追封郭络罗明尚为一等公。

表哥乌塔格是圣祖爷亲封的巴图鲁,又在平定西藏叛乱的功勋卓著,胤禩很豪气地给了一个贝子爵位。

这么一来,父亲是一等公,母亲是郡主,表哥是札萨克(执政官)她这个皇后也算是有面子了。

只不过这个娘家在遥远的巴林草原。

从孤女到蒙古贵女,只是一瞬间。

敏芝发现自己从未在乎过的这些表面文章在旁人眼里非常重要。

因为你是皇后,你必须有一个体面的出身,别人对你必须疏离而恭敬,不然就是僭越礼制度,就是失仪。

失去了热络谈笑的心,淡淡地打发了唯唯诺诺的十六福晋,闭上眼唤一声:秋菊,我累了……边上一直静静站着的秋菊姑姑走近她:娘娘去里面歇一会儿吧,这会子日头正毒,奴婢给您扇凉。

敏芝转头看了看她,这个从穿来就服侍自己,二十多年如一日的侍女,真的实践了她的诺言,至今未嫁,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一伸手,无奈地看着右手小指和无名指上,两枚金灿灿的义甲,其实她并没有习惯留长指甲,因为这样写字什么的会受影响,但是墨霜和墨雪坚持要她套上义甲,说这是为了凸显皇后的高贵气度。

于是,她花了很长时间才习惯这种所谓的气度,并且只在嫔妃和外命妇面前才展示这种气度。

对,现在那些数字党的福晋们,对她来说都是外命妇。

进到寝宫,脱去艳丽的皇后常服,再看自己身上,很好,和皇帝一样,内衫也是明黄的,这就是皇后。

躺在榻上,宫人们尽职地给她打扇,轻嗅了一下,空气里飘散的是淡淡的洋甘菊香气,她满足地叹了一口气:短短数月,在他的身上就再也闻不到熟悉的薄荷香了,他是皇帝,身上除了龙涎香的味道再无其他,和他的父亲一样。

敏芝这一觉睡了没多久就被叫起了,理由是皇上驾到。

梳洗,添妆,更衣,因为他是皇帝,想当年刚洗完澡头发还在滴水就拖鞋踢踏跑出去见他了。

可是现在……扶着宫人的手走到外间的时候,半个人影也无,但是她知道,他只是在路上,而她必须跪在地上摆好姿势迎接圣驾。

果然,一个姿势摆了许久,才看见他远远的来,那一隅明黄的颜色,在耀目的太阳光下,闪得人眼花。

胤禩到了近前,陆九给打了个千儿:皇后娘娘吉祥。

胤禩把手伸给她,起来吧,朕看了一天的折子,有些累了。

到你这儿来看看。

敏芝看着他搭在自己手臂上的爪子,现在应该称之为龙爪。

心里一阵无力:这几日暑气重了,皇上该多注意休息才是。

怎么,朕来,打扰你休息了?胤禩半开玩笑地说:你刚才是在和十六弟妹说话?闲来无事,妯娌间话话家常罢了。

敏芝淡淡地说。

胤禩却注意到了老婆一副蔫茄子的模样。

一路过来,到正中间的椅子上坐了,抬手示意她坐自己身边:我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个事儿的。

敏芝不解地看他:什么事儿?我已经已经和十六弟说了,挑个好日子,下旨册封他的大格格为和硕公主,养在你的名下,给你当干女儿。

敏芝一愣:……这……不用了吧……自从入宫以来,你对他家的格格一直念念不忘,儆恪又被你禁足了……胤禩沉吟道。

皇上若是心疼皇妹,下旨解了她的禁足便是。

敏芝低眉顺目看着自己的手指。

胤禩转脸:她是该关一段时间养养性子,只是没了她,你少人做伴,我这段时间不是忙嘛,见你这么喜欢十六家的丫头,所以才决定把她养在宫里,比照和硕柔嘉公主例。

顺治帝三名养女,胤禩特别提起柔嘉,是因为柔嘉是敏芝的姨母,顺治为了笼络三藩,很不厚道地把堂兄家的女儿收养宫中拿去做了和亲的牺牲品,最后因为康熙要削藩,她们和建宁一样落得孤绝一生的下场。

满汉一家就此成为笑谈。

此时胤禩再提养女的事,敏芝一点都没有感动欢喜,而是直觉地认为他是为将来和亲蒙古笼络权臣做人才储备。

毕竟现在宫里未出嫁的公主,只剩下儆恪和先皇二十公主,而是公主康熙四十八年生,今年才十三岁,虽然也到了婚配的年纪,但是她头顶上还有一个十九岁未嫁的儆恪。

这也是为什么宜贵太妃很着急的原因。

可是统共两个公主,加上儆恪已经内定了白佳氏,剩下的一个,怎么都不够分。

敏芝觉得就是因为僧多粥少,胤禩才动了收养干女儿的念头。

原本想说既然是皇上的意思,本宫自当遵从。

可是话到嘴边愣是变了调:这算是代替玥玥么?胤禩诧异回头,才发现妻子衣服泫然欲泣的模样,顿时脑中警铃大作:你胡说什么呢,别人家的孩子,怎么能和我们的和瑶相提并论?哎,你究竟在乱想什么?如果你不愿意养她,送慈宁宫吧,左右额娘那儿也要人陪着。

敏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犯情绪病了,都是刚才婉宁那一声奴婢造的孽。

当下调整情绪:还是养在永寿宫吧,毕竟是铁帽子亲王家的格格,太疏远了不好。

疏远?阴丝丝终于找到老婆闹情绪的症结了:你呀,总有些莫名其妙的心事。

打起精神来,快点适应,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忙呢不要以为进了畅春园,你就可以享清福了,我可是忙得焦头烂额。

皇上为国事操劳,忙是为天下苍生,我一介深宫妇人,我有什么好忙的。

敏芝终于笑出来。

胤禩白了她一眼:再闲下去,我的日子就不太平了说着站起身:行了,朕还有折子要批,你先看看内务府递上来关于小选的折子吧,九弟也是的,这种事也来烦着朕胤禩哄好了老婆,想到清溪书屋还有成堆的折子,眉头又皱成了铁疙瘩。

无奈小九在办公室里忽然狂打喷嚏。

内务府虽然管着皇家的吃喝拉撒,但早请示晚汇报却是定制,毕竟是皇帝管着大家呢敏芝也知道他是有口无心的,应和了一句:是啊,这点小事都不能自己拿主意,皇上白给他亲王爵位了,到底还是十八弟得用些。

胤禩刚走到门口,一听这话没好气地回头,想啐一声口没遮拦。

却见她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全没了刚才的颓废。

莫名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伸出手指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你这张嘴,真是屡教不改第三百七十三章 依然收费章节(12点)第三百七十三章 依然就这么着,敏芝在胤禩的默许下,敏芝开始插手内廷事务。

类似内务府的大小选,这些本就在皇后职责范围内的事,某人交代起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慈宁宫的太后做妃子的时候从来都没有管事儿的经验。

皇贵太妃自从交出凤印之后更万事不管,养花种草,弘历在寿宁宫住着,她是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于是,太后有什么事,必定先问过宜贵太妃和惠贵太妃,然后才找皇后媳妇分派任务,而敏芝总是四两拨千斤:皇额娘的话,臣媳记得了,只是这事最后还得皇上做主,少时皇上来请安,皇额娘不如问问他的意思。

现在,内务府大半的日常工作都只向皇后负责了,敏芝欢快地忙碌着,只是太后那里却找不到借口推脱了。

德昭元年九月,起驾回宫,十六家的丫头已经在永寿宫等着敏芝,刚换了环境,小孩不停的哭闹,一点都没有以前见她时的乖巧,胤禩每次过来,都能听见孩子震耳欲聋的哭声,悻悻地说,十六小时候安静乖巧,从来不哭闹,怎么生个女儿就闹成这样?敏芝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帮她顺气:儆恪小时候也是个混世魔王,兴许女儿就是比儿子会折腾,弘普小时候也很乖的。

胤禩懊恼了: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扔北五所去。

敏芝哄了一会儿,把孩子交给奶娘带下去:君无戏言,她现在是和硕公主了,见了十六弟和弟妹是要改叫叔叔的。

嗯,要不,再领养一个?老十家的大一点,已经懂事了,也不费事……胤禩沉吟道。

敏芝刚想给他一个白眼,瞬间想起一个人来:十弟家的就算了,马上就要定亲出嫁的,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

胤禩转头看她,两人目光一碰,心有灵犀:二哥家的嫡女。

嗯,这是个很好的人选,一来么,二哥封亲王是皇阿玛的遗愿,不能算是你善待兄弟的佐证,领养他家的格格,让朝臣们看到咱们是真心诚意想要对他好的。

可是你身边已经有一个这么闹腾的……胤禩已经开始嫌弃十六家的这个了。

敏芝温然一笑:养在我名下而已,自有嬷嬷们照顾着,实在不行,还有皇额娘和一众太妃不是么?嗯,这样也行,左右十六家的也没册封,过两天,等朕和大臣们商议一下,把二哥家的女儿接进来,一起册封了吧。

只不过……不过什么?敏芝见他犹豫追问了一句。

说起皇额娘,到让我想起了寿宁宫里,还有一个弘历,隆科多现在是九门提督,掌管京城禁军,佟庆恒在西北为一省总督,宫里还有一位贵妃和一位皇贵太妃……胤禩说到这里,停住了,目光闪烁不定。

敏芝当然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故意一嘟嘴:我就说四哥家是个麻烦吧,佟家人如今实权和名利都有了,虽然不是像前朝那么权倾朝野,可你给的差事明显实权更大些。

以前佟家的老爷子就是老狐狸,隆科多,没准儿是只小狐狸。

潜邸的时候,我可没少听说四哥请他吃饭,两人走得挺近的。

胤禩一摆手: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佟家不足为惧,我担心的,潜邸的时候,四哥手里的那批暗卫。

以及他手里隐藏的其他势力,这也是为什么,我说德妃和弘历暂时不能动的原因。

私下无人,胤禩自然也不会在老婆面前称朕。

在我看来,四哥家的暗卫才不足为惧。

先皇将他的黑衣侍卫全部都给了你,谁家的暗卫也比不上皇家的。

敏芝自信满满:皇上忘了,潜邸的时候,我们家的事儿,除了先皇,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就连四哥也被蒙在鼓里。

如今想来,其实先皇对我们家还是不错的。

潜邸的时候怎么从不曾听你说这种话,妯娌里只有你和先皇的关系闹得最僵。

胤禩没好气地说。

那时不理解,觉得先皇对谁都好,唯独对我们家不好,现在才知道是误会他老人家了胤禩不接茬,只是慢慢地靠进靠背里,遥望正对面铜鹤的嘴里缓缓而出的香烟。

敏芝忽然也闭嘴了,陪着他静静地看着,回想起许多年前,自己在这里被康熙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脸上不敢有抱怨,心里却骂了人家无数遍。

如果康熙泉下有知,知道自己的儿子媳妇终于想通了,皇阿玛其实是爱他们的,只是他们太任性太欠调教了,所以才会对他们那么凶,那么苛刻,一定是内牛满面。

那些没有继位希望的皇子,早早就做了亲王,那些把龙椅刻在脑门上的皇子,一个个都死在老爹温柔的微笑里。

只有他们,算是一路被打骂出来的,自从嫁进皇家,康熙就没给过她好脸色,想必胤禩也是一样,自从出宫建府,娶了她这个倒霉福晋之后,就再也没得到老爷子的任何一句赞美。

流泪流血流汗,甚至差点没命。

一路跌跌撞撞磕磕绊绊。

到了最后,老爷子病逝了,才明白一切尽在掌握是什么滋味。

老爹为了培养这对皇帝夫妻,真实呕心沥血,全武行都用上了,棍棒底下出孝子啊两人同时从回忆中走出来,相视而笑。

胤禩把扳指从手指上取下来,放在桌上:先皇把扳指给了我,却把扳指的秘密告诉了你。

到现在,我才算明白他的用意,这批侍卫,还是你用着吧。

收养两位格格的事,我会诏告天下,咸使知闻。

另外,十四的刑期也该定下来了。

敏芝却摇头:我不需要,如果你觉得你不方便出手,我也是一样的,四哥这个贝子,是皇阿玛降的,要升不能,要降也不能,是挺麻烦的,这么麻烦的事,还得你想办法。

不过寿康宫的那位,我倒是想到办法了。

我说了,这些人暂时动不得,你怎么又想起她来?胤禩无奈地拉过她的手,让了一个位置,两人坐到了一处:我知道,你恼恨四哥和十四弟,可眼下我还没完全掌握四哥手里的势力……敏芝千娇百媚的横了他一眼:我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么?你的意思是……胤禩收到暗示,凑近一点。

我听原永和宫的宫女和太医说,德妃有肾结石,而且很严重。

敏芝故作神秘。

肾结石?是什么病?胤禩不解地问。

就是,就是……我也不清楚,反正太医是这么说的,说是得了这种病的病人疼起来天翻地覆的,而且有很多东西忌口,吃了会并发症。

敏芝言之凿凿。

你想怎么样胤禩顺势把头凑到她耳边,甜甜的洋甘菊香气萦绕。

我想让太医给她看病,就像她以前在永和宫的待遇一样。

算计人的时候,她的目光亮若星辰。

然后呢?他自然沉溺在这样的目光下,好久没看到这样的她了,智慧中带一点狡黠,算计人的时候,自己也会兴奋起来,双颊红红的,眼睛亮亮的。

都五个孩子的额娘了,这个时候还像孩子一样。

你以为四哥和十四弟怎么会长成这样的?和先皇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德妃带坏的,可想而知她的脾气有多古怪了。

我明旨过去探问,她一定不会领情,我开过去的药,说不定她会当成是毒药而拒绝……然后,我可以让宫人们在她耳边经常闲言碎语,说些诸如十四弟遭虐待了,四哥生活却很安逸这样的话。

然后……还用我说吗?敏芝越说越兴奋:哎,你说这样好不好?本来嘛,宗人府大牢里的日子对十四这样养尊处优的皇子来说,和地狱没差别了。

我也不算是撒谎。

喂,你说这样好不好?胤禩看着抓着自己袖子双眸闪亮的某女人,深吸了一口气,一口咬在她喋喋不休的嘴上:你还真是……眼前的明黄色忽然放大,敏芝吓了一跳:喂……被沾了便宜的某人一把推开他,胡乱擦嘴:这里是养心殿啊喂胤禩百忙之中不耐烦地应了一句:养心殿又怎样?什么叫做又怎样啊?敏芝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

恰恰是这一眼,让胤禩一瞬间愣了神。

敏芝见他停手,气急败坏地整理衣服,摸头发。

真是的,什么时候都看她的头发不顺眼,上第一件事就是拆她的发髻。

等她捣鼓了半天,发现身边没声音的时候,才想起回望他。

却发现他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脸上是思索的表情。

一时间又红了脸:你在看什么啊胤禩仿佛突然回神,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脸上仿佛也有些薄红:那个……德妃的事,就按照你的意思办,记得给朕多留一点时间。

听见他又自称朕了,知道这个人已经完全清醒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扳了脸,恭敬地行了个礼:遵旨。

随后敏芝退出养心殿,回永寿宫。

胤禩等她走出去之后,才无奈地合上折子叹气,刚才那一幕让他想起多年以前,他们起争执,那时她的拒绝让他完全失控……到底还是我爱你多一些啊重新翻开折子,皇帝深深叹息。

第三百七十四章 家事国事收费章节(12点)第三百七十四章 家事国事德昭二年正月十六,册封庄亲王世子嫡女为和硕淑嘉公主,理亲王嫡女为和硕淑慎公主,抚养宫中。

先皇四贝子胤禛守景陵,德妃之乌雅氏一族为守灵家族,迁往遵化马兰峪,胤禩亲笔撰写神圣功德碑文,满汉各一份。

建立御碑亭,宣扬圣祖爷一生功绩。

先皇十四子胤祯,不仁不孝不义罪名成立,宗人府十年徒刑。

敏芝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打击德妃的好机会。

各种闲言碎语,花言巧语,花边消息,小道消息。

把宗人府大牢形容成十八层地狱,把乌雅氏一族在景陵遭受胤禛无理报复的凄惨事实。

惹得德妃一会儿哭一会儿怒,一会儿唉声叹气。

敏芝吩咐太医院每天早晚两次平安脉,汤药什么的都要乘热送进去,所有在寿康宫偏殿服侍的人一律只会说不会听,无论德妃说什么她们都只当没听见,每天恭恭敬敬送药,恭恭敬敬服侍,就是不跟她说话。

谁要是被发现与德妃有半句话的交流,立刻会被带去填刑司。

德昭二年,定上书房制度,把上书房搬到了毓庆宫里。

另外,咸安宫官学在皇后的倡议下成为大清的国立文理综合学院,而原本的国子监则改为文科学院。

后两所学院是未来各省市的进士们进修的地方。

翰林院与文渊阁合并,留守的老翰林要么被前面三所官学聘请为客座教授,要么进文渊阁做编辑。

再不然,就发回原籍,送到各省市学台府衙里。

这么一来,毓庆宫作为皇室成员专门的读书场所,其接收人群也随之放宽到在京贝子以上的宗亲世子开放,但仅限于未成年的嫡子或长子。

其余不能被纳入毓庆宫体系的满族男孩,有两条出路,要么去丰台大营参加童军选拔,要么就是和汉人一样参加科举考试。

当然,科举考试也经行了改革,保留策论,但是取消了八股文的样式,改为除了诗歌以外的文体都能自由。

取消自学人员参考资格,考生必须有在各省学台认证过的公办或民办学堂开具的三年以上学籍证明方可参考。

到了德昭七年,这一项规定期限延长至六年。

诏令所有原在大清传教未曾来得及回转的外籍人氏,让他们到各地公办学校开设数学和屋里课程,承诺五十岁以上的外籍教师教满五年即可回过,三十到五十岁的教满十年即可回国。

原八九十三家共有的庄园,更名为国立科技园,受内务府辖制。

并将此模式渐渐向全国推广,农业技术,建筑技术,医药以及新材料的开发应用渐渐与官府的考评挂钩、另外,热武器及能源开发部在胤俄的秘密主持下悄然开张,原本在内务府库房内积灰的鸟枪和晚明时候,葡萄牙人带来的火铳雷火弹(手榴弹)等全部重见天日。

丰台大营首先试水重新编组,采用现代军队编制,三三制编组。

结果一下子编出了一个军。

敏芝看着胤俄呈上来的本章一个没忍住,一口茶喷出来:居然有这么多交泰殿里一片沉寂。

这还不算大内侍卫,胤禩的亲兵营,护军营等。

另外,九门提督所辖的巡捕五营(汉人)也不算在里边。

这些编制外的杂七杂八加起来少说也有两个师,敏芝手抖了,不行,这么多人集中在京城,不是护卫而是累赘了。

于是,胤俄接到诏令实行全程淘汰制。

多亏当年名动全国的两江驻军夏训的余威依旧,加上柯安额尔济时不时地带人来回巡演。

加上铁帽子王们早就见识过皇上手下这支强军的实力,诏令下来之后并没有像敏芝想象的那样遭到顽固派的打击。

相反,有了各方面的大力支持,仅用了一年半的时间,北京军区完成脱脂,剔骨,整编工作。

人数减半,除了大内侍卫保留扩编成营以外,取消亲兵营,护军营等建制。

九门提督所辖巡捕五营所编为一营。

其余人马分散为两拨,分别由巡城御史,顺天府尹共同辖制。

所有这些变更,在德昭五年全部完成。

这期间,固伦儆恪公主下嫁德昭二年探花,白佳氏澜止。

胤禩在京城敕建固伦公主府,等同亲王例。

先皇二十女封和硕温雅公主远嫁巴林。

德昭三年的选秀,富察氏被选定为弘旺嫡妻。

叶赫瓜尔佳氏选为弘晢嫡妻后者为康熙朝名臣刑部尚书叶成额的侄孙女。

其他大多配了数字军团家的小子们,当然,后宫也添了几个常在,整个过程,皇帝本人都没有没有露面,敏芝也在看过了儿媳妇之后退场,忙别的事情去了。

德昭三年还有一件事值得一提,那就是前朝疯妃乌雅氏殁了。

据说死时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

太后得报的时候,还陪着掉了几滴眼泪。

可到了敏芝这里,却是松了一口气:三年了,三年的时间该够了吧?随即奉太后懿旨还了她妃位的金册,随葬景陵妃园。

但是上谕里却写清楚,这是看在已故和硕温宪公主的面子上才追加的特别恩典,算是全了佟家的面子。

很快,新任宗人府令康亲王巴尔图来报,说胤祯得到消息之后整日痛哭,时不时还夹杂着咒骂之声,茶饭不思,人日渐消瘦。

胤禩得报后一笑置之:去告诉他,德妃母家的那些个亲戚们,在景陵正过得水深火热呢,四哥得知德妃病故,大喜过望。

十年的时间,很容易就过去的。

德昭三年五月,胤禩带着敏芝及五阿哥六阿哥去了避暑山庄,会见来京觐见的六世达赖。

敏芝见到独臂的牧仁给自己行侍卫礼的时候,眼泪掉下来。

再看看眼前的青年,红色的僧袍,同样红棕色的皮肤,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泥塘里捡出来的弃儿了。

再看他目光平和,双手奉上主人的佩刀。

敏芝闭了闭眼:这刀就赏了你,你用它好好保护大师,也算是一份功业。

既然你不愿意还俗回京。

这刀,就算给你留个念想吧。

胤禩当然看出老婆对牧仁依依不舍,想要挽留达赖,又念及避暑山庄离京城路途遥远,找老婆商量。

敏芝想也没想就把雍和宫的构想说了出来:反正胤禛的贝子府建到了遵化,弘历即便成年也没有住回去的道理,那儿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就改了寺院吧。

胤禩苦笑:这样,倒是给他积了阴德了。

是啊是啊,宣传的好,没准他会被皇上感化的。

敏芝半真半假地说。

于是德昭四年,胤禩下旨在雍亲王府原址上兴建黄教寺院,定名净业寺。

寺院未建成时,达赖携牧仁及随从往来于避暑山庄与五台山之间,为大清子民开坛说法。

宣扬黄教教义。

一呆就是三年。

三年后,净业寺落成,胤禩亲临拈香,请达赖升座,为主殿佛像开光。

并在寺中讲经一月,一个月后,达赖启程回京。

胤禩亲自偕文武大臣为大师践行,达赖深有感触。

德昭五年正月,胤禩宣布将要动身下江南,因为儆恪公主跟白澜止携子女回白家庄省亲迟迟不归。

由此皇帝也动了南巡的念头。

就在各部委积极商议皇帝初次下江南的路线及费用的时候,胤禩却宣布此次南巡的费用全部由内务府承担,不搞铺张浪费,不讲排场,除了弘旺和弘晢之外,谁也不带。

朝政由几位亲王协同军机处共同议处。

这一次南巡历时七个月,三月出发十月方回。

也就是这一次南巡,白澜止身上肩负了二十多年二十六年的重担就此卸下了。

家传的大圣遗音琴中,藏有微雕账册一本,细数自康熙三十五年到康熙四十二年到康熙五十三年,即曹寅死后两年,两江三省大小官员亏空国税的大致数目。

十一年,就算按照国家标准,两江欠朝廷的银子也达到了一千万两之巨。

其中,曹李两家织造就承担了五十万两。

胤禩在白家庄书房里看敏芝把账目重新放大誊清,眉头深锁:曹寅到还真是会做买卖,他的这个私生子,要了皇阿玛一千万两银子敏芝知道他不是真气了白澜止,于是笑嘻嘻地补了一句:外加一位固伦公主。

胤禩叹了一口气:是啊,一千万两,康熙六十一年国库盈余不足九百万两,若不是你的点子,加上九弟善经营。

朕这个皇帝手里的银子,还不如这些地方官。

敏芝一边抄账册一边借口:所以我说,大清需要之下而上的严密的审计制度。

京官穷,皇上做皇子的时候就体会过了,地方官刨去孝敬和贪污,他也是穷的,掌握的权利和所得的报酬极度不平衡,贪污是理所当然的,哪个朝代没有贪官?只不过群贪得这么厉害的,很少见而已。

群贪……这个词好,就跟潜邸的时候,你说两江的贪官多得好像春天的蚜虫一样好治虫的根本不在药,而在毁灭他的生存环境,培养它的天敌。

农桑如此,政道亦是如此啊敏芝搁下笔,揉揉发酸的肩膀:是啊是啊,皇上英明神武,一早有治虫的法子了不是?胤禩放下手中的折扇,亲自过来给她捏肩:朕的点子,哪有你的多,朕不过是拾人牙慧而已。

第三百七十五章 琐事(一)收费章节(12点)第三百七十五章 琐事(一)德昭五年十月,圣驾回京,即刻接连颁布谕旨,开始在全国上下大张旗鼓地清查钱粮,追补亏空。

凡亏空钱粮官员一经揭发,立刻革职。

然而,谁都知道这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距离康熙六十一年已经过去五年了,五年里诸多的人事变动已经很难将责任追究到某个个体身上了。

当然,朝廷的追查重点是两江,许多前任和前前任捞足了资本的官员都被抓出来抄家并游街示众。

当然,白家庄住着的曹李两家幸免于难。

仅一年的时间,被抓出来革职抄家的各级官吏就达数十人,还不算已经卸任被抄家贬为庶民的。

因为抄家抄得多了,跟着去核实家产的御史大夫并师爷们就被抓出来单独形成了一个部门,定名为审计署。

各省定两级,分别为正三品和从二品。

平时受总督和巡抚辖制,总督有有权对其管辖范围内的大小官员进行审计。

但到了每年的十一月,也就是吏部考评月的时候,朝廷会亲派国字号审计小组,奔赴全国各县市进行国审,这个时候,地方审计署直接对朝廷负责,一旦有亏空或账目不符。

所涉官员就地革职抄家,绝不宽待。

有罚就有奖,德昭五年,和清查钱粮的谕令一起颁布的,还有涨工资的消息,宣布取消工资中禄米的部分,全部折合现银发放。

另外,官员的基本工资也在原来的基础上翻了两倍。

而且,所有朝廷命官不分地域,工资水平一刀切,京官是多少,地方官就是多少。

从理论上消弭了京官穷地方富的基础。

胤禩是吏部出身,当年没少和胤禛争取官员工资的问题,怎么涨以什么名义涨涨多少,他心里有数,一切都成竹在胸。

有了审计制度,又有了革新过的科举制度和军队选拔制度,胤禩这个皇帝,做得相对就轻松了许多,加上从德昭元年到德昭五年,不分昼夜的辛勤工作,不但让他体会到了皇阿玛的辛苦,也体会到了皇阿玛的专权最后害苦的是他自己。

某天,胤禩歇宿永寿宫,敏芝服侍他沐浴的时候,赫然发现他的鬓角已有了斑白的痕迹,顿时惊声尖叫:皇上,皇上竟有白头发了胤禩还以为她要说什么,一听这一句,没好气地说:这也大惊小怪,你以为朕像你似的,朕哪儿有闲工夫成天跟头发较劲。

敏芝却不以为然:皇上正值不惑之年,怎么能这时就有白头发了呢?定是朝务太多,又通宵达旦的,这才……刚想说未老先衰想想不妥,又咽了回去:皇上当以龙体为先。

胤禩叹了一口气:还是在江南那阵子闲的久了,再捡起来更加觉得累。

连累你也陪着朕一起熬着……胤禩的这句话让正在给他梳头发的敏芝手顿了一下:皇上说的什么话,我每日的操心的,不就是后宫那点事儿,如今孩子们一个个都大了,眼看着孩子们一个个长大,成家立业,皇额娘身康体健。

我开心还来不及,怎么能说是熬着呢?说到这里,敏芝也补了一句,今儿早上景阳宫来报,说是汪常在有喜了。

你思量着办,回头给慈宁宫报个信便是。

胤禩随意说了一句:今儿十三弟和十五弟上请罪折子来了,两年前,他们的禁足就该解了的。

敏芝一听说十三和十五,注意力马上就被转移了:皇上准备怎么安排他们?给十三一个贝勒,送他去松花江治军。

十五才麻烦,文不成武不就的,干什么好呢?十三弟有腿疾,你送他到东北……敏芝到底是心软的。

胤禩就看不得她这样,轻啐了一句:你怎么还关心他,潜邸的时候,是谁被他气得脑袋顶上冒烟气儿的?一转脸全忘了?是我……敏芝很没骨气地小声认错:对不起……听见老婆认错,胤禩满意了,问了几句孩子们的功课,夫妻两就歇下了。

第二天早朝,胤祥晋贝勒,奉旨去盛京督军。

胤禑一样晋了贝勒却被胤禩扔到了文渊阁的故纸堆里。

同年十二月,在琼州当到总督的纪容舒回京述职卸任。

奉上最新的航海地图和周边诸岛的排摸情况以及敏芝最关心的海军基地的建设情况。

胤禩龙心大悦,赏了他单眼花翎,应允了他关于海南人事变动的建议,并且体谅他离家十余载连岳父何焯的葬礼都没赶上。

直接放他接替孙嘉淦,任两江总督,顺便可以带何凝玉回乡祭祖。

令敏芝啼笑皆非的是,她在永寿宫接见何凝玉的时候,听她说小儿子叫纪昀,德昭二年生,时年三岁,转头敏芝就对老公说,等这孩子长大,又是一代名臣。

胤禩笑她: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变,感情用事德昭六年,孙嘉淦入主内阁,先充任刑部尚书,没多久调入军机处,升任内大臣,他也成了自张廷玉后第二位入主内阁的汉臣,而且他比张廷玉年轻许多。

是年,儆恪公主携额驸离京,说是要替皇兄走遍大清的万里疆土。

胤禩当然记得儆恪的梦想是做海蚌公主,于是就提议说:你自己选吧,是草原还是沿海,你选定地方,差人回话便是。

敬恪和白澜止这一去就是十多年, 直到德昭十五年, 太后病危时方回。

此时的敬恪已经在风景秀丽的浙江海宁安家。

朝廷将那里由县升为州, 隶属江南省。

敬恪在那里建立公主塔, 筑公主堤。

大力发展农桑和商业, 加上固伦公主的名头引来的皇室投资, 海宁在她治理的时期达到了六乡十二县四都的规模。

惹得在内务府做牛做马的胤禟眼红不已, 要求自己退休后也到江南去养老, 被胤禩狠狠地一顿批。

德昭七年,大清第一支真正意义上的边防部队在黑龙江雅克萨组建完毕, 另外东三省的边境检查站同时全面布控, 总理这一切事务的, 是十三贝勒胤祥。

因为胤禩告诉他, 当年为祸西川的策妄阿拉布旦率领余部, 有反攻入境的企图, 在国事上, 十三弟是可以交付重责大任的人选。

实际上,之所以选择在雅克萨首先驻军,最根本的原因是大清的邻国沙皇我国此时正处在国政崩坏内忧外患的时候。

彼得大帝在德昭三年的时候病逝,他的第二任妻子叶卡特琳娜一世和孙子彼得二世相继登基,荒yin暴虐,导致俄国民不聊生。

大清东北边境一时间鸡犬不宁,大量移民涌入。

给乌苏里台以及黑龙江的原住民的生活带来了很大的冲击。

胤禟急得不行,东三省可是大清的畜牧业大区,是大清一大粮仓。

最主要的是,那里是小九一砖一瓦添建起来的,损失一点点都要了他的命了。

于是,胤祥就被胤禩从家里提溜出来送东北去了,胤禩很厚道,没有在俄国纷乱的时候打劫,而是恪守尼布楚条约,所有军事行动只在红线范围内进行。

正是因为大清皇帝的这份厚道,到了德昭二十年伊丽莎白女王登基的时候,第一件事情就是邀请大清使臣前往克里姆林宫见证她的登基大典。

并于首席代表弘晢签订世代友好条约,大清第一个驻外领馆就建立在莫斯科。

弘晢任第一任驻俄大使。

当然,这是许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德昭七年, 大清第一个海军基地在海南建成, 从筹建到正式落成, 耗费了整整十五年。

海军基地建成后, 第一个任务就是全海岸线的巡行, 所到之处引起大众争相围观。

很快, 沿海诸小国,纷纷上书求保护, 于是, 敏芝再次提大胆构想, 仿现代美国例, 发展海外驻军。

第一个吃螃蟹的, 是最没骨气的朝鲜儿皇帝李氏。

胤禩派出去的人却让朝野好一番震动, 理亲王胤礽将自己的爵位让给了年仅十岁的世子。

于德昭八年十月携其余家眷及一个营的步卒登陆朝鲜。

两年后, 朝鲜皇帝暴卒, 胤礽以上帮监国为名奉襁褓中的幼主登基,借此掌控整个朝鲜。

紧接着,朝鲜与大清签订了一系列合约, 到了德昭十二年, 朝鲜仿西藏例, 正式并入大清版图。

胤礽成为首任执政官, 这个时候, 他正好六十岁。

留在国内的弘昞于德昭八年继任理郡王, 被胤禩接回北京教养, 直至成年, 发往国立科技园从事科研工作。

这期间,寿宁宫的弘历成年了,对他的处理问题让胤禩头疼不已,胤禛的存在一直让他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

一不留神,人家的儿子都成年了。

这一大一小两个眼中钉成了胤禩的心病。

与胤礽不同的是,胤禩否决了军机处给出的外放建议,却不知道怎么安排才能最放心。

不能杀,不能放,还不能给他权柄。

现在又加了一个弘历。

实在是太考验他的智商了。

敏芝劝他:一个个来,弘历成年了,住在宫里不合适了。

加上这些年,他和晏儿小四他们一起上学,我看下来皇贵太妃把他教得不错,你若实在不放心,就把因保的例子,将他出继了。

只是这样,朝臣们不免非议,说你对德妃这一脉,下手狠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琐事(二)收费章节(12点)第三百七十六章 琐事(二)于是,弘历最终的命运和因保一样,只是他过继的人家档次高了一点。

胤禩始终记得皇阿玛遗诏中说要善待礼亲王一脉。

因此,宗人府与军机处把礼亲王代善一脉子孙重新翻出来理了一下,最后还是康亲王提出自家祖上还有一位有爵位,最后因为没有人袭爵而泯灭了。

代善第六子玛占二十七岁时阵亡,无后。

生前所得之辅国公爵位无人继承。

当年代善八子,七子有爵位,一子早夭。

有爵的七子中,只有辅国公玛占无后,其他不是铁帽子亲王就是铁帽子郡王。

玛占有功与社稷却落得无子送终。

这会儿大家把这个人考证出来,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要让胤禩把弘历送到这大清第一王的家族体系中去。

胤禩考虑再三,决定不迁怒孩子,也不给他改名了,就以胤禛贝子第四子的身份过继出去,袭辅国公的爵位。

只是这一袭,直接做了人家的玄孙。

而且,玛占亡故一百多年了,早就没有什么府邸家产可以继承了,还是胤禩在盛京郊区圈了一块地,建造了辅国公府,赐以田产仆从,安顿了他。

搞定了儿子,看看依然健在的老子,胤禩依然脑仁生疼,只不过除了胤禛健这件事以外,其他事情都已经上了轨道。

这一天,敏芝正在交泰殿里看折子,大清出版总署江南分局递上来的折子,说是在固伦额附的鼎力支持下,《全唐诗》修订版终于面世了,《全唐诗》是白澜止的父亲曹寅生前一大重要的文学成就,只不过最初的版本被敏芝翻找出来一看,觉得油水太多精华太少,被勒令重新整理,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如今《全唐诗》修订版终于面市,敏芝随即批示,采用科技园最新调配出来的纸张配方以及现有的进过多次改良的印刷技术,将印刷成本降到最低,尽量让更多的人买得起书,读得起书。

另外《全唐诗》的满文版,蒙文版,以及法文版,俄文版都要加紧译制。

就在这时候,外面报进来说三阿哥带着其他小阿哥来请安了。

敏芝立刻放下笔,让人把折子收走,等着儿子们来问安。

弘晏体弱,虽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敏芝依然舍不得将他放出去,总觉得孩子还小,再留几年,再看他身后庶出的弘晔都已经定了亲,年底就要出宫了,这边弘晏还悬着,敏芝又觉得有点对不住他了。

年龄越长,身体孱弱的劣势就愈加凸显,不能累着,不能晒着,不能冻着,他比大清第一病号果亲王胤礼还要脆弱,每天过来请安的这几步路,都要奴才们前呼后拥小心伺候着,而他却毫不介意自己的身体状况,日日埋首与书中,并且立志将来要著述等身。

令敏芝和胤禩惊讶的是,这小子最崇拜的人不是司马迁司马光之流,而是宋时的民族英雄岳飞。

敏芝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岳飞是文武全才且事亲至孝。

敏芝把这番话告诉了孩子他爹,得来胤禩的一声叹息:放心吧,晏儿会长命百岁的。

而今,弘晏带着两个弟弟来请安,敏芝的注意力却只放在他身上:今儿身体觉得这么样?若是不舒服,差人过来回个话就是了,你这来回奔波的,皇额娘担心。

弘晏恭恭敬敬地:儿子不孝,一直让皇额娘如此挂心。

你再大也是皇额娘的儿子,皇额娘乐意替你操心一辈子。

敏芝笑眯眯地对其他三个道:你们三个也是,虽说小四过几天就要搬出去了,但皇额娘依然替你们操着心。

弘晔的生母蔡氏去年六月里薨世了,胤禩将她晋了贵妃,和云贵妃一起奉安于潜邸。

等皇陵建好后陪葬妃园。

弘晔少孤,敏芝曾想把他也养到自己名下,却被胤禩拒绝了,而且很迅速地宣布放他出宫建府。

敏芝只好闭嘴,对于孩子们的未来,他是专制的。

当然,弘晏除外。

和儿子们聊了一会儿,门外传来皇上驾到的声音。

敏芝带着孩子们接驾,却见胤禩板着一张脸进来。

见到四个孩子,脸色也没有好转,弘晏带头上来请安,胤禩只是扫了他一眼:起吧,这天就快入秋了,仔细着点儿,长大了,自己的身体自己当心,别总让你皇额娘替你劳神。

敏芝没料到胤禩会说这么严重的话, 顿时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刚想说什么, 胤禩已经先一步赶人了:都回吧, 朕改日亲自考校你们的功课。

如果你们连两位皇妹都比不上??????四个小子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 敏芝的脸也板起来了:皇上今儿是怎么了?不但训子, 连两个丫头也埋汰上了, 皇上几时得知公主们学富五车的?您大约连她们长什么模样都记不得了。

两个丫头自打进了永寿宫, 胤禩就想着法儿不让敏芝在她们身上花心思, 先是把内务府, 礼部, 理藩院甚至兵部的一部分折子交给她打理, 更是十天里有七天把她叫到养心殿去就寝, 到后来敏芝恨不能在交泰殿弄个幼儿专区, 一边看孩子一边办公。

这法子当然是行不通的, 交泰殿的规矩极严, 敏芝在的时候, 只有秋菊和四墨能随侍在侧,其他下人都是不允许进来的。

这么一来, 敏芝对两个养女的关心只能采取见缝插针的方式。

今天听胤禩提起两位公主, 就等于是戳了她的心筋, 语气也变得僵硬了。

胤禩也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叹了一声:晏儿已经大了, 没有养在身边一辈子的道理, 等小四的婚事完了, 也该放他出宫了, 你一直藏着他, 小四就只能先娶侧福晋, 弟弟总不能越过哥哥去。

敏芝犹豫道:你说的都有理, 可是三儿的身体??????胤禩走过去, 在老婆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胤禟想去山西视察煤矿, 你知道吧?嗯, 知道, 他上了折子的, 我觉得可以,内务府这些年几番整治, 早已自行运转。

九弟前些年累着了, 皇上就当赏他个长假吧。

赏他长假?朕恨不能将他揪到跟前揍一顿胤禩忽然咬牙切齿道。

敏芝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刚才就看你脸色不好。

你以为, 他是跟谁一起去?咱们的二贝勒, 此时恐怕连行李都打点好了 晢儿?他想离京?怎么从没听他提过啊?敏芝想歪了, 顿时觉得事态严重:你该不会以为九弟和晢儿之间 ,有什么吧?成婚五年有余, 弘旺已经有二子二女, 而他呢?至今无嗣, 朕原想着, 他兴许不喜欢瓜尔佳氏, 先后指了一个侧福晋两个格格, 他到好, 干脆去净业寺做了居士, 若不是晏儿问出来, 朕还蒙在鼓里, 朕派他到工部当差, 这才几天?他就猴子屁股坐不住, 这回好了, 连胤禟的门路都想到了, 真是朕的好儿子敏芝听他暴怒地数落弘晢, 也很无奈。

不知道为什么, 出宫建府后的弘晢总是变着法儿惹他爹生气, 每件事都气得胤禩七窍升烟。

敏芝不止一次为了儿子的种种荒唐承受丈夫的怒火。

她也曾多次特别招见瓜尔佳氏, 得来的结果却让敏芝非常无奈, 弘晢每天早出晚归, 饭也不在家里吃, 夫妻两一个月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 原本以为他只对自己这样, 没想到他对小妾也是一样的, 瓜尔佳氏逐渐的也就认命了。

敏芝也不只一次跟弘晢谈, 甚至请太医给他做健康检查, 得出的结果是一切正常, 他只说自己还年轻, 不着急。

一来二去, 敏芝也觉得儿子才二十出头, 玩心重一点也正常, 就当他叛逆期持续时间特别长吧。

可是今天, 听说儿子要出京, 敏芝才才知道儿子的情况恶化了。

随即应承:皇上熄怒, 明天我跟他谈谈, 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安安心心当差。

你跟他说?你跟他说的还少么?他听进去了吗?他哄你几句, 你就信了他的话, 出了这个门, 他照样荒唐胤禩这回连老婆的面子都不给了, 连她一起骂了进去, 可见是气极了。

被老公连番数落, 敏芝一时觉得很委屈:他这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小时候气我, 长大了气你, 你什么时候真管过?你想起来的时候就来数落我, 有本事就像皇阿玛当年对十三弟那样, 让他在家闭门思过算了。

自己不舍得苛责他, 就舍得埋汰我自从做了这个皇后, 孩子们与我早已没了往日的亲近, 你要我怎么说?敏芝越说越气,开始不顾颜面了:晢儿怎么会这样的?小时候明明很乖也很听话,偏偏越长大越……说到底,还是皇家的孩子心思重,你也是一路从皇子做过来的,怎么会读不懂他的意思?说到这里,她已经有些气息不顺了,红着脸瞪着他,好半天才缓过来:晢儿的事,皇额娘说他也不听,好好一个孝顺的孩子。

我还记得当年抓阄,他抓了首饰只说给我……现在却……第三百七十七章 大结局(下台鞠躬)第三百七十七章 大结局(下台鞠躬)皇后发怒,皇上只好偃旗息鼓,想想儿子虽然是老婆生的,但基因还在自己身上,加上后期教养的偏差不能怪老婆。

顿时就歇菜了。

好言好语地哄了半天,才算是把毛理顺了。

但是弘晢的处理问题却让胤禩又添了一桩心事。

两人扯皮到最后,还是胤禩投降,听老婆话,放任自流,他要出京,就放他出京,只把责任推在胤禟身上,限期返回便是。

谁知道,此例一开,弘晢就如同鸟出樊笼,成天想着出公差。

虽然每次出去最长不超过三个月就回来了,期间也有家书往来,可是这孩子不着家的个性却让敏芝感到很受伤,幼儿时期的小雏鸟现在翅膀硬了,劝不动拴不住了。

也不知道他下次回来的时候,还会不会记得到永寿宫来请安。

以后,每次遇到弘晢来辞行,敏芝就会如此伤感一次,他越长越大,越走越远。

期限也越来越长。

因为他经常出外差,信鸽又不是百分百可靠,敏芝苦思冥想之后,还是决定把现代邮政制度做一个返祖,挪用到大清朝来。

可是,令她伤心的事情还在后面,等她把弘晢第一次通过邮寄的方式寄来的家书送到慈宁宫的时候,已经是太后病危的时候了。

德昭十五年十一月,太后病危,敏芝亲奉汤药数十日未见好转,胤禩每天下朝第一件事是到慈宁宫问太后安,第二件事是纠集太医院所有太医开小会。

并诏令儆恪公主与额驸即刻返回,当然也包括飘在云南慰问边防驻军的弘晢。

德昭十五年十一月二十日,太后弥留,胤禩携皇后及皇弟容亲王,皇妹固伦儆恪公主和额驸以及一众皇子皇孙,包括儆恪公主的儿子一起围绕在老太太身边。

敏芝在床边红了眼。

老太太却左顾右盼:晢儿……还没回来么?胤禩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转身看窗外。

敏芝一边哄着老太太一边流泪:他就在路上,这会儿恐怕已经进了神武门了。

皇额娘再等等,再等一等……然而,太后终于还是没等到弘晢归来就闭了眼。

享年七十九岁。

第二天。

当弘晢风尘仆仆赶回来,却得知祖母已经仙逝。

当即跪在慈宁宫外的广场上,久久不起。

一天以后,弘晢被削爵,闭门思过。

没有期限。

敏芝没有去求情,因为她不知道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这个与众不同的儿子,打骂他,不忍心。

说他他又不听,放任的结果得来只是自己伤心。

太后病逝,弘晢禁足,敏芝心力交瘁,多少年不犯的喘症,又发作了。

胤禩因此更加迁怒弘晢,勒令谁求情一律先杖责五十。

四五六三位阿哥都被挨了板子,朝臣们更是噤若寒蝉,不敢出声,就连容亲王也以为母守孝为名在家躲了锋芒。

朝野上下对于本朝第一荒唐贝勒的荒唐事早已不当新闻谈资了。

只是这一次,二阿哥是触到了皇上的逆鳞了。

谁都知道,太后和皇后是皇上最珍视的两个人,现在二阿哥的事让太后抱憾而终。

让皇后旧疾复发。

皇上怎么能不怒?替弘晢求情最执着的人,是弘晏。

他先去求母后,看到敏芝气喘吁吁地躺在床上无力起身,转而又跑去了养心殿,胤禩盛怒之中当然没有心思见他,但顾念着他比玻璃还脆的身子骨,没有对他用杖刑,只是让人送他回府。

弘晏无奈,叩开了弘旺家的门。

作为弘晢的双胞胎哥哥弘旺对这次事件没有一个字的表态,这让众兄弟觉得大哥很不厚道。

可是,当弘晏看到弘旺本尊的时候,心中的不满又全都打消了,大哥和二哥是双胞胎,和五弟六弟一样,兄弟间存在着微妙的心灵感应。

何况大哥绝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他在家避祸绝对有他的理由,可是眼下,大家都试过了,皇额娘又病着,还有谁能救二哥呢?德昭十五年冬至,皇上重启景陵安葬太后,并追封她为孝慈仁皇后,比康熙其他的皇后封号中加多一个字,以示尊崇。

孝慈仁皇后奉安时,胤禩命众亲王贝勒及皇子们全部都出动送行,唯独皇二子弘晢依然禁足。

皇后也因为凤体欠安而未能成行。

德昭十五年的新年晚宴因为太后新丧皇后缺席以及二皇子禁足而变了味道。

胤禩一个人坐在龙椅里,面对坐下一众皇子及宗室亲王,大家都是默默无言。

弘旺坐在首位却至始至终都没有抬头,只是闷头吃饭。

胤禩当然看在眼里,散席之后父子二人相携来到永寿宫。

敏芝已经喝完药歇下了。

听见说皇上和大贝勒联袂而来,连忙借着秋菊的扶持想要起身。

胤禩已经先一步进了内殿:别起来了,喝了药就要好好歇着,我知道你担心你那宝贝儿子,我把旺儿带来了,你问他吧。

说着挥退了内侍,亲手帮她扶正身子,垫好枕头,知道有喘症的人平躺着会更不舒服。

弘旺上前请安,敏芝第一句话问的就是:你和他谈过吗?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弘旺皱了一下眉毛:儿臣不敢隐瞒,二弟之所以频繁离京不愿归家,实于市井流言有关。

/非常文学/至于是什么流言,儿子实在是难以启口。

请皇阿玛皇额娘见谅。

说完,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二弟对于没能见到皇玛嬷最后一面深感自责。

胤禩的脸色铁青:弟弟如此顽劣不堪,你这个做哥哥的也有责任!是,儿子知错,只是二弟的心结,儿子觉得……弘旺抬了一下头,飞速地扫了一眼敏芝,又低下头:只有皇额娘才能解开。

胤禩一口回绝:你皇额娘都被你们几个气成这样了,还让她操心?回去告诉他,好好地给朕反省,什么时候反省好了,什么时候出来!弘旺点头,刚想告退。

敏芝叫住他,喘着气说:旺儿,你告诉他。

皇额娘……好了别说话了,我听着都累!胤禩打断她:歇着吧,我已经把年初一的祭祖活动交给皇贵太妃了。

你就别操这个心了!弘旺退出去,敏芝想说什么被他打断。

急得一阵咳喘。

胤禩眼神一暗,挥退了弘旺,过来把她抱在怀里,帮她顺气:你看看,很久都不犯的毛病,这会儿又开始了!自己的身子这样,还老惦记着那几个。

你不是说他们都大了。

既然都大了,就随他们去吧。

你舍得,我舍不得啊!晢儿他……敏芝刚提起几分声音,就被胤禩制住:我知道,你的心思,我焉有不知道的。

晢儿闹什么别扭,我也知道,我想,旺儿也知道,可是。

我们都无力去改变。

他走上这条路,比你我想象的都要早。

怪只怪,你把他们两,都生得太聪明了。

你就让他一条路走到黑么?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敏芝有些急。

想翻身起来却被胤禩紧紧抱着:没事的,他比我幸运,都是你我亲生,再多的隔阂误会都会消散的。

倒是你,许久不见你这样病着了……我有些担心。

敏芝喘着气偎在他怀里:我没事,只是累了……胤禩依然搂着她,敏芝却说:明天是年初一,有很多事等着皇上去做,皇上还是早些安置吧。

朕歇在这里。

胤禩不为所动。

敏芝皱眉:可是,我这样……好半天,胤禩都没有声响,最后,敏芝困极地睡去,眉头还是深深地皱着。

胤禩伸手想要抚平这褶皱却颓然放下,幽幽叹了一声:到什么时候,你才能多关心自己一点,总是为了别人。

忘了自己。

熟睡的敏芝当然听不到他的叹息。

弘晢的禁足一直持续到德昭十六年三月才结束,他错过了除夕,新年,皇上万寿节。

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永寿宫给敏芝请罪,并且发誓再也不做让皇额娘担心的事情了。

敏芝并没有表示欣喜,只说你喜欢怎么活就怎么活吧,只是心里惦记着我们这些个家人,我们就满足了。

弘晢在后来的四年里的确乖了不少,最明显的一个改变就是他的长子长女相继诞生。

自己做了爹,他该收心了吧,敏芝安慰地想着。

德昭十六年,先皇长子胤禔卒,胤禩特别宽待,把他生前爵位直郡王还给了他的儿子,他自己则以贝子礼安葬。

实际上胤禔早德昭七年海军刚建成的时候比胤礽先一步出海。

~只是他的情况和胤礽不同,圈禁终生的命令是先皇下达的,胤禔不能活着出去,而他的孩子也不像胤礽的孩子可以带出来抚养。

因此胤禔自己提出要求,等到幼子成年之后才宣布他的死讯。

胤禔去的地方是现在的东印度群岛,比胤礽去得更远些,所辖地盘也比他的大。

当他发现当地土著以汉语为母语时,果断决定将这里作为自己人生最后的奋斗基地。

可是,他没能完成,他的幼子子承父业,在德昭二十五年的时候蚕食占领了整个东印度群岛。

这段时间,又一件里程碑式的事件尘埃落定,这就是,大清有了自己的国旗和国徽。

敏芝一直想大清有一面统一的国旗,这么理所当然的事情遇到以八旗为根基的清朝,瞬间变成了难题。

红白黄蓝都想唱主角,挣得不可开交。

德昭十二年,大清吞并朝鲜,胤礽奏请以正黄旗竖于朝鲜王宫顶上以显示主权遭到下五旗旗主的反对,这才使国旗问题真正迫在眉睫。

当自己的意见被驳回之后,敏芝对第一版大清国旗不抱幻想。

结果,当画院把初版图稿呈呈上来的时候,她差点没被茶水呛死,一条红白黄蓝四色的五爪盘龙,背景是大面积的明黄。

从没见过这么脱线的国旗。

当年改制军队的时候,就刻意地模糊八旗的概念,只用代表正黄旗的三角旌旗做军旗,表示军权皇帝独揽。

没想到现在又还回去了,大清还是走不出八旗共治的困局。

但是,她还是想尽力做点什么。

于是她画了一副新的样稿,龙还是那条龙,只是改成了黑底金鳞。

盘龙的四周是红白蓝三色祥云围绕,背景依然是明黄的颜色。

最后,皇后的样稿得到了军机处的一直认可。

国旗的主图案同时被确定为国徽,加盖在大清对外文书上,代表国家。

德昭十九年夏天。

胤禩带着老婆去了新建成的一座园林,并告诉她这做座园林被定名为渲园。

是专门送给她的礼物。

最关键的点是,这座园子,是胤禩亲自命名,弘晢亲自督造,设计方案孩子们都有份。

敏芝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胤禩带她来了,弘旺带着弟弟们给她做导游讲解的时候。

她才感动落泪。

德昭二十年,弘晢自请去俄国之后,她每年都会带着孙子到这儿小住几日。

德昭二十年,胤祯被胤禩调回北京。

在宗人府关了十年,又在景陵呆了十年,这个时候的胤祯早已没了当年带兵闯宫的气势了,胤禛三年前死于心肌炎,他知道这多半是被八哥一道道定国安帮的圣旨给刺激的,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自己。

额娘的死,他原本是很恨八哥的。

分不清自己是恨八哥多一点还是恨四哥多一点。

可是后来,他知道额娘死后八哥给她脱了奴籍,抬入正蓝旗的时候,他又不恨了。

不只是额娘。

老十三的额娘敏妃以及所有带奴籍的妃子,都被除了奴籍,八哥这一招收买了不少人心,他暗暗地想。

眼看四哥渐渐苍老最后死去,他终于相信他们都斗不过八哥,也没有他那样敏锐的洞察力,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转移矛盾,团结尽可能广大的基本面,这是他的天赋,无人能及。

这份天赋用于朝政,便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胤祯回京后,首先做的事情就是上折子请罪,胤禩欣然接受,并且给他一份海图。

胤祯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被放逐,胤禩却给了他澎湖总督的印信,要他去那里建立军事基地。

至此,大清的东南西北门户就此确定。

德昭二十三年,定郡王弘晏薨,帝后亲临祭奠,皇后昏厥当场。

德昭二十五年,胤禩诏立嫡长子弘旺为皇太子,弘晢封了郡王,四五六阿哥封贝勒,七八两位常在所生子尚未成年,无封。

只把他们的母亲晋了贵人。

皇后的两位养女分别嫁去温牛特和科尓沁,同样是常在生的四公主五公主封和硕和琳公主和硕和璋公主,和琳嫁了章佳氏,和璋却嫁到了南京,嫁给了李卫的儿子。

满汉和亲。

胤禩还给敬恪公主的儿子定了当地媳妇,海宁陆氏,世家贵女。

德昭二十七年太子开始监国,胤禩并不像他父亲康熙那样**到死,而是把整个军机处都交给了儿子。

自己带着老婆住到了避暑山庄。

没有儿子女儿,没有答应常在,除了大内侍卫和仕女仆从,没有其他人。

此时的敏芝已经缠绵病榻,自从弘晏的葬礼上她哭昏过去之后,身体就一天天衰弱下去,一开始每天晚上做梦哭醒,梦到弘晏对着她哭,说舍不得离开皇额娘,后来梦不到他了,她更加伤心,以为儿子是怨恨她不愿意再入梦了。

到德昭二十五年胤禩立储的之后,敏芝一直在永寿宫蜗居,不再插手任何事务,胤禩无法,只要把宫务交给已经九十多岁的皇贵太妃佟氏。

并邀请密太妃和勤太妃以及熙太妃这群健在的先皇妃嫔帮忙打理。

这样经过了两年,她的病依然没有起色且日渐沉重,胤禩才最终决定将政务交给弘旺打理,自己带着妻子到避暑山庄去疗养,虽说渲园的条件也很好,但是胤禩还是坚决地把她带离了京城,以防她睹物思人,继续被还不完的儿女债所困扰。

妻子的前半生,为了自己的前途呕心沥血,临老了还要为五个儿子伤心劳神。

虽然生下来就知道老三活不长,但是真的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时候,妻子还是受不了打击倒下了。

虽然大家都劝她说老三能活到娶妻生子,儿女双全已经是老天爷的格外恩赐了,但她依然执着地认为老天把给她的所有恩惠都收回了。

弘晢远走,全了他远离权势逍遥自在的心思。

他是快乐了,他们也都容忍到纵容了。

可是作为母亲,敏芝的伤心是可预见的。

她常常流连在渲园。

回想那一年,儿子们都围绕在她身边,带她走过渲园的每个角落。

而今物是人非。

她宽容了孩子们给她带来的生离死别。

宽容了他不能常伴左右的冷窗残烛,用最温和的方式。

她常常告诉自己万事如意只在祝词中存在。

不能万事如意才是最正常的人生。

她用这种人生态度劝说与军机处经常意见不合的他,缓和他们之间的矛盾,使皇上仁德宽和的美名四海流传。

就是因为她总是那么好,所以才觉得亏欠,觉得为什么不能早爱你一天,每天多爱你一点,以为你会一直在身边。

所以我一直向前,再回首,骇然发现,你已经在百丈之外。

为什么你还那样笑着,你的脸色依然苍白,你的发丝早已染雪,为什么你还笑得那么温和?到了避暑山庄之后,两人一直形影不离。

敏芝既没有觉得这样不妥劝他回去,也没有觉得这样很好,提出以后的日子永远留在这里。

她很安静。

因为能感觉生命在不断流逝,现在一睁眼就能看见他在不远的地方,就很高兴。

她知道他紧张她的身体,怕一眨眼天人永隔。

于是每天醒来第一件事。

就是对他说:我很好。

然而他依然紧张,常常孩子气地说一些奇怪的话,诸如:儆恪的孙子这才出生,你说万一以后弘旺不记得他皇爷爷的遗诏了怎么办啊?敏芝闭着眼靠在他怀里:不是还有皇上的么?如果我也不记得了呢?那就写下来,写下来就不会忘记了。

敏芝爱困地揉揉眼。

写下来多费事,你提醒我就行了。

说到这里,才发现怀里的人早已睡去,轻叹一声:你什么都应了我,唯独这一条么?德昭二十三十年正月初一,皇太子弘旺带着众皇子以及宗亲赶来避暑山庄给父母拜年,却被告知皇上带着皇后一大清早就启程了,没有说去哪里。

太子和众人苦思冥想了半天,弘旺福至心灵:走,去宣陵!宣陵是胤禩登基后为自己建造的长眠之所,德昭三年动工,历时五年建成。

这期间皇上曾经几次到工地视察。

陵墓建好后,礼部官员为了陵墓起什么名字而争论不已,在宣,桓,恭,宪,之间摇摆不定。

他们觉得这些词都能代表当今圣上的美德。

胤禩一看折子,立即批复:圣善周闻曰宣,朕登基以来,秉承先帝遗志,唯以宣扬圣祖爷功绩,尽圣祖爷生前未尽之事为己任。

定名为宣,方能显朕之愿。

其实宗亲们都知道,皇上不假思索地就决定了宣字。

与皇后闺名中那个渲字脱不开关系。

原本以为有了宣陵就是全部,结果后来又多了个渲园,皇上是觉得宣陵不够明显么?弘旺等人到了皇陵一看,果然有大内侍卫把守,而且一看就知道是皇阿玛的亲卫。

皇阿玛带着皇额娘到主墓室去了。

众人只好毕恭毕敬地站在外面。

里面的胤禩扶着妻子站在神龛前的空地上,手牵着手:还记得,第一次带你来这里,你问我,你睡这里,我睡哪儿?我说,你睡在我的右手边。

敏芝握着他的手,眯着眼笑:是啊,当时我还反问,为什么你在中间,我在右手边,这样左边空着的地方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所以啊,后来我改变主意了,看见没……胤禩指指地上的痕迹:我睡右边,你睡左边,就像我们现在这样,我的左手牵着你的右手。

你只比我矮一点点。

为什么我是左边?敏芝整个人靠在他的手臂上,依然笑着。

你想在右边?胤禩顺势揽着她的腰,怕她站得久累着。

敏芝依着他,轻轻摇头:没事,我们一直都这样的,这样很好。

是啊,我们一直都这样,这样很好……胤禩轻叹了一声:走吧,这会儿,孩子们大约都在外面等着了……别让他们着急了。

嗯,走了……要走了,孩子等急了……你身上的薄荷香,我又闻到了……还是和最初时一样,我最喜欢了……德昭三十年正月初一,皇后郭络罗氏崩于宣陵墓室,年七十。

上恸哭至不能行,惊动太子及诸位皇亲。

德昭三十年二月,追封皇后为孝康文皇后。

谥法中,温柔好乐曰康,道德博闻曰文,加上孝字,可以说这是对一位内宅女眷最高等级的褒奖了,这只是简谥,等皇帝去世之后,会上全谥,最长可以达到二十一个字。

德昭三十年四月,皇二子回京,奉先殿哭祭。

皇后的灵柩此前一直就停在奉先殿中,等待她迟迟不归的爱子。

弘晢在殿中守灵三十天。

三十天后,被胤禩一个耳光打出奉先殿。

皇后移灵渲园奉安,胤禩至此常住渲园。

再也没离开过。

德昭三十一年二月,皇帝万寿节,胤禩忽然对弘旺说:你说你为什么不能再牢靠一点,这样朕也能更安心些……弘旺大惊失色:父皇这么说,儿子更不敢让父皇安心了。

胤禩笑笑地拿手里的书册想去敲他的头,港剧起来有收回手,轻轻地摩挲着封面:安不安心,最后还不是舍得了……弘旺伏拜于地,默默无言。

父皇手里拿的,是母后手抄的《战国策》。

母后在时,父皇便将它视若珍宝。

母后怕翻的多了会损坏,还专门做了包了封皮。

后来父皇在封皮之外,又用小羊皮包了一层。

短短一年时间,小羊皮的封面,已经磨出了毛边儿。

弘旺知道,自己和兄弟们,就算再加上这万里河山,也留不住父皇了。

他时时惦记着带母后一起回去宣陵。

德昭三十一年二月二十三,帝崩于渲园。

太子登基。

二十七天后,奉先皇皇后入宣陵。

弘晢自请守灵,新皇允之,但只准其守三年,三年后回京供职,岂料三年后的先皇忌日,大家再到宣陵,却发现弘晢自绝于灵前。

新皇抚尸痛哭,下诏在宣陵西边起陵安葬弘晢,是为宣西陵。

——————全文完————————至此,正文完结,此文于去年十二月一日上传至今已逾百万字,谢谢一路陪着瓜子走完全程的亲爱的们,是你们的嬉笑怒骂支持我实现了一个新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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