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嬷嬷告诉夏堇,卫家的宅院原本就在极好的地段,再加上他买得急,当时可能花了上万两银子。
夏堇一听这话立马蔫了,讪讪地说:没想到先生居然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银子,我还以为……她一直觉得只有江世霖才是那种挥金如土的纨绔。
奴婢当时也觉得奇怪,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卫老爷和卫夫人过世的时候给卫大夫留下了不少财产,特别是卫夫人的嫁妆。
据说有不少人对此十分眼热。
吕嬷嬷虽然说得婉转,但夏堇听明白了。
先前她就从卫晨的态度中感觉到,除了卫老太爷,他对自家的叔伯兄弟十分反感,想来都是银子惹的祸。
夏堇不想对别人的家事妄加置评,她只知道,就算把她卖了,她也不可能有那么多银子还给卫晨。
她皱着眉头往前走。
三人行至池清居门口,杏红迎上前说道:三奶奶,三爷命奴婢告诉您,今日的事他会解决的,请您不用担心。
一听这话,夏堇愈加生气。
她沉着脸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三爷正和老爷说话,很快就会回来的。
奴婢这会儿正是奉了三爷的命令,去池清居接三奶奶回来。
夏堇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又问杏红:绯红的事,你打听清楚了吗?对了,我不是让她来见我吗?绯红这会儿正在老爷那边。
闻言,夏堇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杏红问道:如此说来,尤姨娘果然想用她固宠?可老爷怎么会……你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
杏红摇头答道:具体的情形奴婢也不清楚。
奴婢只是知道,昨夜绯红和老爷都在尤姨娘的住处。
早上老爷怒气冲冲回到蘅安院,与太太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紧接着三奶奶就被竹青叫了过去……你的意思。
是绯红在老爷面前说了我的不是?奴婢不敢妄加揣测。
杏红嘴上这么说,但她的表情分明告诉夏堇,事实就是如此。
夏堇看了看正屋,转身走入厢房。
杏红跟着入了屋子,尤姨娘那边,你打听到什么,细细说于我听。
夏堇询问杏红,她总觉得自己漏了什么细节。
奴婢只是从守门的婆子那里打听到,绯红隔三岔五就去找尤姨娘,两人经常关起门说话。
听说。
绯红把尤姨娘哄得很高兴。
昨晚老爷从外面回来,就被尤姨娘请了去。
老爷前脚踏入大门,石青后脚就把院门锁了。
难道尤姨娘不知道绯红伺候过三爷?面对夏堇的问题。
杏红沉默了。
纵观整件事,她觉得最大的可能是绯红没有真正伺候过江世霖,这也就解释了她、银红、桔红等人为何分别被小潘氏叫去问话,同时也可以解释卫晨为何被留下。
只是江世霖是否有那方面的隐疾,夏堇能不知道?再说前些日子。
夏堇几次半夜要水洗澡,屋子里确有欢爱后的气息……杏红越想越觉得整件事只有一个解释:主子不知何故迷恋上了夏堇,以致于这些日子只有她一个女人。
江光辉和小潘氏被绯红误导了。
杏红情不自禁用眼角的余光朝夏堇看去,暗暗心惊。
她跟随江世霖多年,知道他素来在男女之事上极为随便,甚至是放荡。
对他们这些混迹在风月场的纨绔公子来说。
女人就那么回事。
不要说钟情于一个女人,先前他们经常几个人同屋,大被同眠。
男女不拘。
江光辉自从有了银子,同样觉得女人只是玩物,所以从不拦着儿子,唯一的要求,找干净的女人。
这才有了明月楼。
夏堇见杏红不答。
以为她不知道,追问一句:我去了蘅安院之后。
都发生过什么事?杏红默默垂下眼眸。
她只是一个奴婢,她不配得到主子的瞩目,可夏堇呢?她不止意图和卫晨私奔,今日她被叫去蘅安院没多久,江世澈匆匆忙忙赶去救她。
主子可以像宠幸其他女人一样宠幸她,但是他不能喜欢她,因为她不配。
回三奶奶,奴婢在尤姨娘那边耽搁了不少时间。
待奴婢回来,知道您被太太叫去了,奴婢就去了蘅安院。
之后大爷说,他已经派人去请三爷回来,奴婢一直在二门口等着三爷……这么说来,你不知道父亲为什么把卫大夫叫去?奴婢不知。
杏红摇头。
行了,你先下去吧。
夏堇欲遣走杏红,又忍不住问:你知道大爷是在哪里找到三爷的吗?应该是明月楼。
杏红想也没想就回答,又补充了一句:早上的时候,春娘通知三爷,绿萝姑娘有些不舒服。
她说的是实话。
先前她不明白,绿萝和主子纠缠了那么多年,一直不急不躁,这些日子怎么就突然沉不住气了。
现在她明白了,想来绿萝已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夏堇不期然听到绿萝的名字,眼神瞬时暗淡了几分。
明月楼离江家并不远,若她被竹青带去蘅安院的时候,江世澈已经派人去找江世霖,那么江世霖不可能那么晚才回来。
江世澈既然对江敏惠说,很多事情他管不了,今日若不是迟迟不见江世霖,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蘅安院?你下去吧。
夏堇冲杏红挥挥手,叫丁香和吕嬷嬷进来见我。
片刻,丁香和吕嬷嬷一左一右站在夏堇面前。
夏堇本想让她们帮着想想,江光辉和小潘氏因何生气,可是她要如何对她们说,她和江世霖的私密事?她们日日盼着她赶快怀孕,她何苦打破她们的梦想。
想到江世霖因绿萝弃她于不顾,她不想提及他,甚至不愿想到他。
她清了清喉咙,说道:刚才,听杏红的意思,昨晚绯红在尤姨娘那里伺候过老爷。
老爷生我的气,多半因为绯红编排了我的不是。
先不论绯红到底说了什么,老爷一向疼爱三爷,你们觉得他会如何处置绯红和尤姨娘?闻言,丁香和吕嬷嬷都觉得夏堇有些本末倒置。
吕嬷嬷上前一步说道:三奶奶,这会儿绯红和尤姨娘都在老爷和三爷跟前。
结果如何,很快就会分晓。
不过,既然老爷能相信了绯红的话,您得知道她到底说了什么,也好想一个应对,以免三爷也相信了她的话。
夏堇不屑地冷笑,摇头道:算了,就像你说的,事情总会见分晓的。
你说说黄氏的父母如何吧。
三奶奶,您可不能在这时候和三爷置气。
吕嬷嬷低头跪在了夏堇脚边。
丁香随即也跪下了,恳切地说:三奶奶,您被叫去蘅安院之后,太太把银红等人都叫去问话了,想来一定是在追查什么事情。
这个时候,若是三爷没有站在您这边……我知道,我只能依附他而生,哪里有资格生他的气。
再说,他知道我有事,最后还是赶回来了,我又怎么会与他置气。
夏堇一边说,一边弯腰扶起吕嬷嬷,又拉了丁香起身,解释道:先前三爷对我说过,这边的事自有他处置,我应该相信他的。
三奶奶,容奴婢多嘴说一句,待会儿三爷回来,卫大夫的事,您只当不知道……我自有分寸。
夏堇不悦地打断了她,追问:黄氏的父母到底如何?吕嬷嬷不敢惹恼夏堇,只能咽下劝诫,答道:奴婢见到他们才想起,老爷过世之后,他们曾求见夫人。
夫人身体不适,他们便想求见老太爷。
老太爷让奴婢给了他们几两银子,把他们打发走了。
在那之后,他们又上门找过老太爷,门房没让他们进门。
他们曾在大门口嚷嚷,说老爷每年都会给他们一百两银子,这是他们用女儿的命换来的。
这么说来,这些年一直是父亲供养着他们。
父亲不在了,所以他们急了?吕嬷嬷点头,接着说道:听村里的人说,黄氏根本就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当初老爷纳黄氏为妾,他们在村里得意了好一阵。
黄氏过世后,他们也不种田了,终日游手好闲……黄氏是怎么样的人?说起来她也是可怜人。
当初村子里不少人上门提过亲,都被她的养父母拒绝了……不对!夏堇摇头,不是说,有正经的先生教过她读书写字吗?据说她的字比村里的秀才更好,还会用草叶子吹曲,也会弹琴吹箫。
她对人说,若不是她家道中落,根本不会被黄氏夫妇收养。
不过黄氏夫妇却说,她是他们花银子买来的。
还有一次,老头喝醉酒之后说,她是他们捡来的。
本来想等她长大些,纳她为妾,没想到被老爷看上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母亲一点都不知道?夏堇听得直皱眉。
这样复杂的背景,她的祖父怎么可能答应,同意她的父亲纳她为妾?吕嬷嬷不敢接话,只是对着夏堇说:今日太过匆忙,奴婢没来得及细问。
不过福茂爷说,他会细细打听,务必弄清楚经过……你说江福茂?他也一起去了?是。
这是三爷吩咐的。
三奶奶不知道吗?吕嬷嬷的话音未落,房门嘭一声被推开了。
*****感谢see-an同学的和氏璧,小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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