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江家的时候,江世霖没让夏堇带着丫鬟,就连李大嫂想跟着,都被他喝退了。
这会儿江世霖被他的狐朋狗友叫走,夏堇只能独自呆在陌生的房间。
脱下帷帽,她四下张望。
先前在楼梯上,她暗暗观察过。
若江世霖果真是在楼梯口被人从后面突袭,他不可能看到袭击他的人。
就连楼下的客人也看不到站在他背后的人。
先前崔文麒对她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如今看来,小尤氏实在不像有能力谋害江世霖,那么又是谁想要他的性命?难道有人看到江家逼婚于她,想要栽赃嫁祸他们谋害江世霖?这也不对!算时间,她的父亲和江世霖是在同一天遇害的。
夏堇越想越混乱。
她就连紫鸢的动机都查不出来,又没办法再见崔文麒。
与此同时,江世霖又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她不止不能寄希望于他,还要打醒十二分精神,时刻提防着他。
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夏堇透过门缝向外张望,就见春娘正引着江世澈往喧闹的源头走去。
自从众纨绔簇拥着江世霖进了某间屋子,那边的嬉闹声从未间断。
想来平日里他们也是这般。
夏堇默默看着走廊与房间的布局。
一般而言,主子们在屋子里玩乐,贴身的小厮肯定会时刻注意着主子的动向。
如此说来,若崔文麒说的是真的,那么来富肯定知道,当时和江世霖共居一室的人是谁,甚至明月楼的人也知道。
到底是崔文麒说谎,还是江光辉等人其实已经知道那人是谁?夏堇越想越混乱,愣愣地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
自先前与丁香等人说过话之后,她再没机会接触她们,吕嬷嬷虽在未明阁打点一切。
但她压根出不了院门。
她就像被江世霖绑住了手,又蒙上了眼睛。
嘭一声,房门突然被撞开了。
喏,好俊俏的小公子!来人手持酒壶,笑嘻嘻地看着夏堇,脚步蹒跚地走入屋子。
徐大爷,她是江三爷带来的人。
一旁的女子急欲扶着男子离开。
被唤作徐大爷的男子打了一个酒嗝,大声说:世霖带来的又如何,我和他,一向不分你我。
他说着就朝夏堇扑去。
夏堇赶忙躲开。
拿起帷帽戴在头上。
别害羞,世霖不会介意的。
说着再次朝夏堇扑去,嘴里叨念着:你放心。
我会让你欲仙欲死,绝不比他差。
夏家听他越说越不堪,又羞又怒,却又不敢出声,更不敢表露身份。
幸好。
一旁的女子拉住了他,急切地劝说:徐大爷,我们还是回去吧。
江三爷正等着您呢。
怎么,连你也看不起我?男人重重甩开她,一下把她推倒在椅子上,转身就去拉扯夏堇的手臂。
夏堇只能往后退去。
见江世澈正经过房门。
她扬声说:他喝醉了。
爷没有醉!徐公子,你喝醉了。
江世澈愣了一下才认出夏堇。
他上前拉住酒醉的男人。
哎哟,我当是谁。
原来是江大公子啊……扶他出去。
江世澈把他推给了门外的随从,又对着跌倒在椅子上的女人说:你去告诉世霖,我命人把她送回家了。
女人急匆匆走了。
屋里屋外只剩下夏堇和江世澈。
夏堇心中难堪,只能低着头解释:我是随着三爷过来的,他让我在这里等着。
那人应该是走错门了。
走吧。
江世澈只说了两个。
转身走出了房间。
夏堇知道,他若是跟着江世澈离开。
一定会惹得江世霖不高兴,可她实在不想再呆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
另外,她有话对他说。
大伯。
随着夏堇的呼唤,江世澈停下了脚步,转头朝她看去,说道:你若是担心二叔父和二婶娘发现……大伯,卫大夫是不是还在雅安居?夏堇急切地询问。
见江世澈点头,她又道:能不能麻烦大伯转告卫大夫,我很好,我怎么都是与三爷正式拜过堂的。
如今三爷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可以安心回寿阳了。
江世澈低头看着夏堇,沉默片刻才道:我会转告他的。
夏堇看到了江世澈的迟疑,焦急地追问:大伯,是不是三爷不让他离开?你不用担心,卫大夫不会有事的。
江世澈安慰了她一句,示意她快走。
两人才走了两步,忽听大堂后面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声,响彻酒楼。
片刻的沉默过后,脚步声,说话声从四周传来。
……绮梦悬梁自尽了。
怎么会是她!……隐隐约约中,夏堇听到了细碎的议论声。
她记得绮梦这个名字。
她似乎和江世霖的受伤有关。
三弟妹,这边自有世霖处置。
我先送你回去。
江世澈催促。
大哥,你要带她去哪里?江世霖高高站在楼梯上,低头看着大堂中的两人。
他的身后围着男男女女,正笑嘻嘻地看好戏,仿佛压根不知道绮梦死了。
虽然离得很远,夏堇依旧能感受到江世霖的怒意。
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不用怕。
江世澈低声安慰,上前一步回道:三弟,我先派人送她回去。
这边若是没什么事,你也早些回家……大哥可真是关心我。
江世霖一边说,一边走下了楼梯。
江世澈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用身体挡住了江世霖的视线,把夏堇护在身后。
直至江世霖走近,他才解释道:刚才徐大公子把她误认做这里的人,我这才让人通知你,我先行带她离开。
一旁的纨绔子弟见兄弟俩的语气带着隐隐的火药味,全都朝徐大公子看去。
徐大公子名唤徐年,是米商之子。
徐家虽比不上江家富贵,但也算涿州城数一数二的人家。
其实不止是他,凡是能和江世霖玩在一起的,多半都是有钱又有闲的公子哥。
徐年仍旧醉得晕乎乎的。
听到有人问他,他上前一步,重重拍了拍江世霖的肩膀,高声说:世霖,你也太不厚道了,居然偷藏着美人……他打了一个酒嗝,笑着说:我们兄弟一向不分你我……你喝醉了。
江世霖慢慢吐出四个字。
周围的人全都能感觉到他的不悦,可徐年已经醉得七荤八素,哪里会看江世霖的脸色。
他扯着嗓子说:你小子病了大半年,喜好倒是一点都没变,不过刚才那个容貌倒是不错,可惜还不够娇媚……春娘,扶他进去醒醒酒。
江世霖沉着脸下令。
众人见他生气了,一下子作鸟兽散了。
待到厅中再无旁人,他对着江世澈说:我们夫妻的事,不劳大哥费心。
他示意他把夏堇还给他。
世霖,我特意过来劝你回家,只是为了你的身体……我已经说了,不劳大哥费心。
你到底想怎么样?江世澈亦生气了。
江世霖的目光越过江世澈的肩膀,朝着他身后的夏堇看去。
他们站得很近,她的身体大半已经隐没在江世澈的身影后。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幽深,一字一句说:大哥,不如让她说,她是不是想跟你回去。
闻言,夏堇心中暗恨。
她若选择留下,她便糟蹋了江世澈的一片好心。
可一旦她跟着江世澈走了,回到江家,江世霖绝不会放过她。
三弟,你这么说,根本就是故意为难她。
有吗?江世霖大步绕过江世澈,伸手抓住夏堇的手腕,低头问道:你是想留下,还是跟着大哥回家?夏堇试图挣脱江世霖的钳制,可她越是挣扎,他抓得越紧。
她知道,他要她屈服。
她对他而言就像那只绿鹦鹉。
先前徐安的话明明白白告诉她,他要她身着男装,仅仅是为了满足他变态的嗜好。
你放开我。
她试图掰开他的手指。
怎么,又不听话了?江世霖重重扯了一下她的手腕,眼中满是警告。
三弟!江世澈实在看不下去了。
我再问你一次,是留下,还是回去?好,是你让我选的。
夏堇咬牙,一字一句回答:我想回去。
你听清楚了吗?怎么?觉得自己找到靠山了?江世霖冷笑,右手更用力了几分,仿佛想把夏堇的手腕折断。
眼见着江世霖的手指泛白,江世澈抓住了他的手腕,无奈地解释:三弟,够了,我只是派下人送她回去。
是你自己说,由我选择。
夏堇的目光直视着江世霖的眼眸。
她知道自己的选择很不明智。
她更知道,她一定会遭他报复。
可是那又如何?她相信他不会杀了她,那么他又能如何报复她呢?强奸她?她早有觉悟,又有什么可怕的?他想要她屈服,她偏不。
她的卑躬屈膝只换来他的得寸进尺。
她不想再容忍他了。
僵持中,江世澈没有放开江世霖,江世霖亦没有放开夏堇。
四周一下子安静了。
一旁,春娘安置了徐安等人,又去后院查看了尸首。
远远看着大堂中的三人,她迟疑片刻,小心翼翼地上前,低声问:三爷,绮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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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雁回》中说的那样,最不合常理的地方往往是关键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