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冷然的男子,濮阳玉仁第一次觉得濮阳风华真的不是外人所看到的那般不染纤尘。
可以轻易的说出杀字的人又能干净到哪里去呢?若是没有见惯死亡,又怎么能轻易说出生死?说,谁派你们来的?陆生用剑指着其中的领头道。
摇了摇头,看着已经流出黑血的黑衣人,当真如她所料,就算是活捉也不能如何。
濮阳风华冰冷的扫视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黑衣人转身离开。
这时,她才看到他裸露在外的臂膀和那鲜艳的血色,心里划过一丝异样。
走上前,路过虞凰的身旁时小声道:全面围剿绝煞盟。
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看着走远的少年。
看着少年从四岁长到如今,她在明白不过,只有碰到他的底线,他才会如此很绝。
那么陛下,你的底线是否被碰触呢?走进帐篷,濮阳玉仁走上前,找出药箱,翻出金疮药、剪刀、白布走到桌前。
看着已经干涸的剑伤,小心翼翼的包扎着。
皇叔,疼不疼?濮阳玉仁抬起头,手指轻轻的拂过狰狞的伤口小声的问道。
不疼。
不确定的望着男子狭长的眸子,这么长的口子怎么不疼呢?歉疚的打了一个蝴蝶结,就连他都看出了她在玩耍,可是,她不明白,他干嘛一开始不阻止,仍就要放任。
阿玉,帮皇叔换一下衣物可好?濮阳风华瞅了瞅坏掉的衣服,淡淡的说道。
言语间,已经解下了外跑。
我……我去帮你叫陆生来。
说着不去看着亵衣的男子,背过身就要往外走。
算了,那吾便自己动手吧,只是恐怕会扯着伤口。
濮阳风华看着少年的背影,略带笑意的说着,手上却没有动作。
叹了口气:扯着伤口不好。
这个年代若是得了破伤风怎么办呢?深呼吸,快步走到男子跟前,快速的剥掉男子的上衣,找来干净的亵衣,在套上外套,一气呵成,一个疙瘩都没有过,做的是如行云流水般顺畅。
只是,她的指尖滚烫滚烫的,烫进了她的心里。
嗯,好了。
说完举止端正的退后一步:皇叔好好休息吧,朕先回去了。
不等男子回答,人已经消失在了帐篷里。
直到少年的身影消失,脸上凝聚的笑意一点点流逝:陆生。
一直侯在帘外的陆生快步的走进来,屈膝跪在地上:属下该死。
冷眼看着一直跟随在自己身旁的陆生:吾说过保护阿玉。
主子……属下是你的贴身侍卫,保护的人是你。
陆生第一次反抗这个跟随了多年的男子。
自从来了京城,他便一直推迟策划多年的计划,而今,竟然会为了那个少年不惜开罪于他。
吾说的话陆生没听见吗?听到了。
那么是自己动手还是吾亲自动手?濮阳风华坐下,斜靠在椅子里,神情再不如从前那般温暖。
属下自己动手。
说完,一掌挥向自己左肩。
闷哼一声,鲜血从口中溢出。
揉了揉作痛的眉心,递给男子一瓶瓷瓶:拿去服下,吾不希望有下次。
是。
接下来的你,你该知道怎么做了吧?是。
那下去吧,给刘桂一些警告。
濮阳风华挥退了陆生,视线落在手腕上的包扎上,莞尔一笑,阿然、皇兄,吾答应你们的会做到的,阿然,你和他很幸福的吧?有多久没有看过锦盒里的画卷了呢?有些时日了吧。
自从每日见着阿玉,他就把他当做是阿然,见着真人比见着画面要宽慰的许多。
陆生吞下手中世间难得的圣药,说不出个什么滋味来。
空地上的尸体已经被处理了,大概是冬天的凤狂野的远古,再也闻不见一丝血腥。
漆黑的眼眸看向空旷的地带,绝煞盟?呵……惹了他家主子,恐怕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不会给你。
从今之后,江湖上便从此少了这么个组织。
昏黄的烛光一直亮着,直至天明。
濮阳玉仁披上狐裘做的披风,今日的她没有束玉冠,仅用一根锦带系了满头青丝,而那根锦带分外眼熟。
掀开帘子,看着整装待发的队伍,心情澎湃。
行了大半个月,终究快到了。
因为受了伤的缘故,濮阳风华并没有骑马而行,而是与濮阳玉仁一同乘马车。
阿玉,可有用膳食?濮阳风华端坐在矮几前,自己跟自己下着棋。
视线落在男子玉白的手指上,那风骚的蝴蝶结依旧在晃动着。
未曾。
那有莲花糕。
拈了一块放进自己的嘴里,味道似乎不一样:今天的味道不一样的。
濮阳风华惊愕的抬起头:怎么不一样了?感觉吧。
细细品尝,真的是有些不同的,可又说不上哪不同。
嗯,今天的糕点是陆生做的,吾的手受伤了。
手执着黑棋,围了几粒白子。
咀嚼的动作停顿了,嘴里的东西有些难以下咽:以往的都是皇叔做的吗?她不敢相信,不是说君子要远庖厨吗?点了点头,不解的看向少年:怎么?君子远庖厨呀。
轻笑着,如绽放的梨花:那吾不是君子了吗?耸耸肩,也是呢。
皇叔为什么会有做莲花糕的习惯呢?因为是太无聊,她准备找找八卦。
放下棋子,顿了顿:因为有个女子很喜欢吃莲花糕,吾便想,定要让她吃上这世间最好吃的莲花糕。
只是,她却从来都没有吃过吾亲手做的。
久而久之,也便成习惯了。
言语间,有些怀恋,更多的是种遗憾。
原本想要再吃一枚糕点的,听了男子的话后,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勉强的笑了笑,他们都知道,这个女子便是濮阳玉仁的母亲阿然。
可皇叔很爱做糕点给别人吃啊。
濮阳玉仁想要知道另一种答案。
濮阳风华笑了笑道不,从来没有人吃过吾做的莲花糕。
名为雀跃的情绪在胸腔中绽放,继续吃着清香宜人而不过分甜腻的莲花糕点。
马车平稳的朝着西北越来越近,风雪也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