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出乱子了!

2025-03-25 15:42:28

呃——你们坐,这个我来,我来——辛文最先回过神,连忙从凳子上起身,双手来端桌子上的碗……那也好,文儿,你把这些菜端到锅台上……碗娘来洗!这么久,也没见媳妇儿有什么表示,看样子是等不到她主动洗碗了娘,没事,碗我来洗,你腰闪了,该好好歇着不要乱动才是——是艾娘,碗交给我们就是了,你尽管歇着就是了昭欣也连忙道说完,碰了碰一边丈夫的胳膊,又看了看桌子摆着的碗,辛武会意,忙也过来帮着辛文一起收碗金银花眼睛是何等的利,媳妇儿和儿子之间的这一互动哪里瞒得过她的眼?刚好一点儿的心情又蒙上了一层阴暗由古及今,不管是哪个娘,都不消看到别的女人对自己的儿子吆五喝六!或者换句话说,哪个娘都消儿子能把媳妇儿管得厉厉害害的,而不是媳妇儿说一句,丈夫就听一句!金银花也不例外!自古以来,男主外女主内,厨房里的事本就是她们女人来做,昭欣自己不做就罢了,还一开始就叫自己的男人做事,这不是好事!正想着,辛文和辛武两人已经风风火火的将一桌子的菜都端到锅台上去了,昭欣似乎也觉得自己老是在那儿干站着不好慢慢悠悠地端着一个空碗,也跟着来到了锅台锅里还是刚炒菜的脏锅,抹布洗米水什么的都还在锅里面,昭欣看着就怕本来还想着鼓起勇气帮洗个碗,在娘面前好好表现来着这下子是说什么都不愿意了辛文这个时候,想起了刚才跟爹一起出去散步的辛慈来要是那个小丫头在刚刚几个人或许就不会在那傻愣着,把事情弄得那么尴尬!而且,有那个小丫头在旁边呱啦几句,也能帮着打打圆超家里的气氛也不至于这么奇怪!不过,也还真是怪了!不就是洗个碗的,多大的一点事,居然还能整出这些劳什子的事来!辛武的个性大而化之惯了,不似辛文那般敏感,家里的气氛他倒不觉着有啥想偷一点懒就是真的有大哥在的时候事情他多半都是等着大哥来做!即使自己名下的事情,也消等着大哥来帮帮他,这是他十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以前的抬粪事件是这样,后来的挖地事件也是这样而如今,不只有大哥还有了媳妇儿,他想,这些事是怎么着都轮不到他来做的辛文呢,按他的话讲,他的这双手是拿书的,这种本应女人做的事他还真没怎么碰过且不说他会不会,在他的心底,是真的不想做这些事的!这或许就是属于古代文人的一种清高吧!但是,他实则是一个孝顺的儿子也是一个照顾弟弟的好大哥,更是一个和事佬所以,算来算去,就算再怎么不愿意,这件事还是只有他来做!……………………金银花看出了儿子的不愿,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走过来把儿子拨到一边,有些生气的道:文儿,你放着,这碗我来洗——不就是几个碗嘛,这么些个人,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伸手!金银花忍不住睇了一眼媳妇儿,刚才的那气看样子又是因她而起的了————娘,你看你这是干啥?腰还闪着呢!二弟,还不快扶娘好生坐着,这碗你们都别管了,我来洗——他就不信了,不就是洗几个碗嘛,还能把他怎么着了?是会断手还是断脚的来着——辛文一个狠心,将手整个地插进了洗米水里昭欣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一步事情就有这么巧,这一个退步,正好踩了站在身后的金银花的脚啊——金银花一个惊呼,腰一歪,闪得更厉害了辛文一个没扶稳,金银花因为痛意滚到了地上,骨头噶地一声响,把在场的人吓了一跳辛文也顾不得洗什么碗了,连忙过来帮搀着金银花起来昭欣想到是自己踩着了娘,自责不已,也伸出手来扶厨房顿时忙做一团,弄得真的不像个事!几个人把金银花弄到房里床上躺着已经是好大一会儿了,金银花嘴唇都白了,早先闪的腰整一个就跟断掉了一样辛文辛武焦急地在床前走来走去,不行,娘就这么拖着不行,二弟,你去把爹喊回来,咱们把娘送到村头张郎中那儿看看看什么郎中!娘没什么事,你们只要听话一点,别烦着我就行——金银花又是痛又是气,说出来的话自然没有什么好口气娘,你这下子摔得不轻,咱还是带你到郎中那儿让他开两副药敷敷,说不定就没事了————娘说不用就不用,不就是闪个腰,多大的一点事,以前娘比这闪的严重的都还要有——金银花脸上已现出了一层密密的细汗,心里燥得紧若是谁在这个当口惹着她,让她不顺心,她真怕自己一个忍不赚朝他(她)破口大骂过去昭欣看娘这么疼,心里也是的不已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一副药,是上次娘闪了腰的时候用的,娘当时就说好用得很,兴许可以拿过来给这边娘试试娘,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药来——拿药,拿什么药?金银花没好口气地回了一句废话,要不是你连洗个碗都怕着那样子,我至于搞成这样吗?先是摔了屁股,后是闪了腰,这会儿在家里啥都不做好好的被她给踩了一脚,腰闪的更严重了咋的这个媳妇儿才娶进门一天,就发生这档子事!☆、第一百零四章 婆婆的不满第一百零四章 婆婆的不满你不用帮你媳妇儿说好话,她什么人娘心里比谁都清楚!娘,昭欣她真是——叫你去你就去,你在这站着费什么话啊!金银花一个枕头丢过来,狠狠地给了辛武一个利眼,同时伴随着她牵扯到腰的吸气声。

好……好,我去!娘,你别急,我这就去把昭欣给追回来——辛武不敢再做停留,迈着大步跑了出去。

辛文见辛武出去了,坐到床沿,小心翼翼地扶着金银花靠在床靠子上。

过了许久,金银花的吸气声才缓和了点儿。

娘,你这样子是真不行,还是去看一下郎中吧?张郎中还怪有本事的,看病的钱又不贵,你去一下不碍什么事的。

辛文知道,娘之所以坚持不去看郎中,就是心疼一点钱。

但是老这么拖着总不是个事儿,这叫他们做儿子的看着心里怎么个想法?娘讲过了,娘的身体娘自个儿晓得,又不是什么大病,就扭了一下腰,还看啥子郎中。

可是看郎中会好得快点,娘也不会这么痛不是?看郎中不也是叫你好好歇着,平时稍稍活络活络,还白花那冤枉钱——娘,你说你也是,就一点看病的钱,你咋这般不舍得?回头要是有个好歹……闪个腰有啥好歹?文儿。

你别学着你弟妹那样,白操那个心,有好心专门不做好事!金银花想起昭欣回娘家拿药的事,心里又是一个不痛快。

要说这孩子也是为了她好,她本不应该如此怪她!只是都这么大的人了,如今也嫁给别人家做媳妇了,这些个几岁小娃儿都晓得的事她咋就这么糊涂!以前,她没嫁过来的时候,她看着昭欣这丫头还真是个不错的姑娘。

虽说有时惯了点儿,老爱使些小性子。

但为人热情又善良,每回见到她总有说不完的话,人到家也客气得很。

又是忙着烧锅又是倒茶的,她还以为她是个勤快的姑娘嘞,没想到居然连个碗都懒得洗!这些事,金银花想想就忧心。

不只是为了自个儿,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儿子。

毕竟跟她过一辈子的是自己这个傻儿子。

她跟他爹年纪都这么大了,总有一天要丢下几个孩子先走,到时他们要是各过各的,娶了一个这么懒的媳妇儿吃苦的可是武儿她自己!武儿这会儿不明白这些,她一说他媳妇儿几句就要跟她顶嘴,等回头吃着苦果了,就知道娘今着这么说都是为了他好了!不行!她不能再由着昭欣这么下去了。

她在家的时候。

老赵夫妻俩懒得管。

把她养成了一副这么懒的性子。

如今嫁到她辛家做媳妇了,哪能还由着她跟在娘家一样,整日啥事也不做?!别看,她这样对她是厉害了一点儿,从长远来看,她可都是为了他们好。

要不然有一日,他们两个老撒手走的时候,看还有谁弄饭给他们吃。

到时候别饿死!不过,金银花认为,人都是别的!别看昭欣这会儿啥事都懒得干,只要她好好管她,好好教她,她就不信了她不会改过来,做一个勤快的好媳妇儿。

这时候,金银花忽然想起了盖家的花兜。

这样的好孩子,干活那么吃得力!要是她家的媳妇儿,能有她的一小半,她就心满意足了,也不至于这会儿这么焦心哪!昭欣要是知道此时的金银花心里是这么想的话,一定会很难过,但她或许又该庆幸——庆幸金银花这会儿还有耐心教她、管她,要是有一天她教都懒得教她的时候,那个时候她怕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这么一会儿工夫,金银花便想到了这么多事。

辛文望着他娘有些阴晴难定的脸,长叹一口气,终于将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娘,你刚刚为什么那么生气?弟妹做了什么让你如此生气,甚至还连着二哥一起发了火?金银花有些不快的皱了皱眉,娘为啥不高兴,你也不晓得?娘,弟妹这回可是回去为你拿药去了,她就算千不该万不该,也是为了你不是?她对你的这片心意,总是好的——就是这样,娘才格外生气!…………我问你,今着是什么日子?金银花换了一种方式问辛文道。

是二弟与弟妹新婚第一天哪!那娘再问你,你可曾听过有哪个媳妇儿刚嫁过来第一天就回娘家的不?…………辛文语塞,可他马上又道:弟妹这不是有特殊情况嘛,再说她也都是为了娘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特殊情况,非得往娘家跑?娘腰闪了,再不行还可以到村头去找张郎中看看,还可以就在家好好歇着,她非得能着往娘家跑干啥?活像是咱家连个药都买不起似的,白让人笑话!娘,你咋这样说,你这样说可就是诬赖弟妹了,她这么做可都是为你担着心呢——辛文被她娘的话还有她的语气给吓到了,他本来以为娘只是对这个不爱做家务的媳妇儿有点不满,没想到短短一天居然到了这种地步!到底是啥了不得的事,怎么演变得这么严重?好,这事就算是我错怪她了。

那你想,你赵叔跟赵婶要是看娘女儿第一天就跑回自个儿家里去了会怎么想?他们会不会以为我这个做婆婆的苛待他们的女儿了?还是我这个做婆婆的怎么凶着了,把他们的宝贵蛋子给吓坏了?不是我这个做婆婆的爱说媳妇儿的精,文儿,就你今着来看,你对你二弟这个媳妇儿满不满意?她是嫁到人家做媳妇来的,又不是娶她进门当小姐少奶奶的,大早上地睡到那么晚……睡得晚不起来帮烧锅也就罢了,叫她吃个饭也要三催四请的,活像我们都是该做的、该服侍她的一样!好吧!好不容易把他们两人叫起来了,‘服侍’他们吃完了饭,可结果,洗个碗还要跟你拼着……自己站在那儿就跟个桩一样,叫武儿做事行,自个儿反正是动都懒得动一下。

文儿,你想想,要是你是我,你气还是不气?!这一连串的牢骚发出来,中间竟然不打一个盹,由此可知,金银花对这些事有多么的不满了。

辛文没有吱声,他承认,娘有些话说得有她的道理。

站在她这个婆婆的立场,她也有她生气的理由。

但是,这其中还有一些其他的因素,加剧了娘对弟妹的不满。

娘若是今着没有扭到腰,娘要不是身上这么痛的话,她要还是像往常一般好好的话,或许她不会这么生气!他了解娘,娘不是一个苛责的人,也不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

相反,娘很心疼他们,从来不肯让他们做过重的活,也不让他们受太多的累。

不只对他们,与其他人一起做事的时候,也尽可能的自己多做一点。

总之一句话:娘只要自己能动,宁愿她自个儿多累一点儿,也不愿意叫别人。

所以,她今着若不是碰着这么一连串不好的事儿,她也不至于对弟妹不满成这个样子!好了好了,娘,你就别气了。

一会儿弟妹回来,你好好的说她两句也就是了,可别跟她大小声,也别给她脸色看啊,要不然回头赵叔跟赵婶知道了可就又要生事了——哼!讲两句……讲两句你要讲得信才行?你看看你二弟那媳妇儿,是像个做事的样子吗?一下怕这一下怕那的,搞的自个儿像城里的那些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似的,都是穷旮旯里出来的,怕这怕那行吗?回头连吃的都没人给他们弄,叫她怕去,你要是真怕有本事就甭吃啊!好了好了,娘,你就别这么说弟妹了,她也不想的,可有些东西自己也没法子不是?还有啊,娘,这些话你在我跟前说说就行了,可别当着二弟面前说,否则他夹在你跟弟妹中间可就难做人了?这话不用你招呼,你以为你娘跟你二弟媳妇儿一样啊,这样的傻事都做!娘,你怎么又来了!——耳边听着娘一口一个埋怨,一口一个批评,句句不离家里的这个媳妇儿,倒是真把辛文难住了,不晓得怎么说了。

好啦,娘晓得了,娘答应你,不说了就是……辛文嗯了声,心里却不大肯定。

果然,没过多久,就听到金银花小着声在那念叨:也不晓得你二弟追人追到哪儿去了,追到人没有?……反正啊,娘就是不能放心,这一回去,老赵刘莲花两个肯定想着我这个婆婆不格外了……说不定还想着我哪里欺负了他们家的丫头哪……还有这要是给别人晓得了,该把我们辛家说成个什么样子?难道就穷到那种地步,一个药还要到亲家家去拿……-----------------------☆、第一百零五章 滔天风波第一百零五章 滔天风波渐渐的,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了,还是没有看到辛武和昭欣回来。

不只他们,连辛真习跟辛慈也还没有回来。

眼看金银花的样子越来越不对劲,辛文不由暗暗着急。

这个二弟,怎么还没回来?不管追没追到的人,总得先回来说一声吧,不晓得娘正为这事急着呢?还有爹也是的,怎么带小妹出去散个步就去了那么久?难道带小妹散步是假,又借机到钱叔家打牌去了?爹在家说话一向算得数,娘向来又最听爹的,他要是在家,娘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

正想着,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听声音,是两个人的。

若是辛文没有猜错,是辛武和昭欣回来了。

辛武走在前面,脸色很不好看,一直低着头闷不吭声。

昭欣快步跟在他的后面,眼圈红了一圈,感觉随时都会哭出来。

但是辛武不仅没有等她,好好的对其安慰,还按着自己的步伐走,把她甩在身后。

这真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自己这个二弟什么性子他这个做大哥的最清楚了,他一向不是这么不怜香惜玉的人,况且昭欣又是他打小就喜欢的,放在心尖上疼的那个人——不一会,两人先后进了房来。

辛武没有说啥,走到拐角上站着,看着床里,好像是在跟谁生闷气一般。

昭欣红着眼低着头跟在身后,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可怜巴巴地看了一眼辛武。

又有些害怕地看了一眼娘,紧咬着嘴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金银花完全被这一出弄得摸不着头脑,怎么刚才俩人还好好的、她这个儿子还为媳妇儿说话呢。

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这个时候,哪还记得对媳妇儿的一点脾气?!武儿啊,你这是咋啦?怎么你媳妇儿这么一会会就成了这个样子了啊?你问她!辛武撇过头。

一副提都懒得提她的恶劣口吻。

金银花心里更加不安了,辛文疑惑地拧了拧眉,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昭欣听到辛武的话,缩了缩肩。

昭欣哪,你过来——金银花坐在床上朝着昭欣招了招手。

昭欣摇摇头,不敢过来。

孩子,你过来呀——金银花看着孩子这个样子。

心里一阵难过,更加放轻了语气。

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吓成了这个样子?昭欣飞快睇了一眼辛武,又飞快低下头。

那样子好像在说:没有得到武哥的允许,我就不能过去。

金银花也注意到这一幕。

转而又问自己的儿子,武儿,你讲,这到底是咋回事?娘,你就别问了——辛武有些不耐烦,不想谈这件事。

娘别问?你跟你媳妇儿突然这个样子,娘哪能不问?金银花纳闷。

自己的儿子一直喜欢昭欣丫头喜欢得紧,怎么着忽然就讨厌起她来了?莫非是她刚才的一段话,让这个儿子听到心里去了?昭欣。

你过来……娘有话跟你说……从儿子这儿套不出什么话,金银花只得把方向又调到了媳妇儿身上。

哎呀娘,你就别叫这个扫把星过去了!你说说,从我娶她进门,你都出多少事了,再让她过去。

你还指不定伤成啥样呢?你儿子我可以不要这个媳妇儿,可不能不要你这个老娘——…………金银花张大着嘴巴,久久看着她的儿子。

似是不相信这样的话是从她的儿子嘴里发出来的。

昭欣也难以置信地盯着辛武,盯着他,一直盯着她。

仿佛打死她,她也不愿意相信,她新婚的丈夫会在第一天就对她说出这么无情的话来!昭欣的嘴角慢慢抽搐着,整个人濒临颤抖的边缘。

辛文担忧地看了一眼昭欣,他真怕她刚才一个忍不住有可能就这么厥过去!辛文乍一听到这个话,也被吓去了半条命。

但是他很快便反应过来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缘由,无论二弟怎么说,他都不信他的心里真是这么想的!……………………武……武儿……武儿啊,你晓得你刚刚在讲什么东西不哦?……金银花以为是自己耳背听错了,犹豫地再一次求证。

娘,你就算是问一百次,我都会这样说,你的媳妇儿是个扫把星,你就别念着她了,这个扫把星咱家要不起……武儿啊,你怎么能说这样的混沌话。

快!快去跟你媳妇儿说,你刚才说的都是胡话,让她别跟你计较……昭欣哪,孩子哪,你别当真,武儿刚才是被我骂了几句,给骂气到了……他不是存心这么说你的,你可千万别堵心哪……娘,你还管她干啥?你看看,你这个媳妇儿到咱家来到底能干啥?懒又懒不过,还老是得你老人家的嫌,与其把她留在家里惹你生气,我不如早些把她撵回去……你给我把嘴闭上!娘什么时候说不要这个媳妇啦?娘又什么时候说不喜欢你这个媳妇啦?你媳妇儿是我跟你爹从小看着长大的,她是怎么样的,我跟你爹不清楚?你别在这给我动一些什么歪七八糟的心思……娘今着就跟你讲,你要是赶把你媳妇儿撵回去,我跟你爹以后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娘——一直愣着的昭欣忽然一下子扑了过来,哭倒在金银花的怀里。

好孩子,别哭了呀……别哭了……是我的儿子不懂事,是他对不起你……你生他气行,可千万别跟他堵心……俗话说,夫妻俩个床头吵架床尾合……就算他一时说了些什么浑话,你也莫要放在心上……过一段日子就好了,那个死东西就晓得自己做错了,会好好对你……弥补你……娘,你莫要因为她是赵叔跟赵婶的丫头,怕跟他们开这个口,就勉强留着她。

你说她在咱家能做什么?烧锅不行?炒菜不行?洗碗也不行?连个油星都怕,矫情得让人看着生厌!你……你你从哪儿听到这些话的?你管我从哪里听到的,反正我讲的都是真的就是了。

娘,你莫要一时心软,就把她留在家里,回头啊还有得你苦头吃的!…………金银花整个跟傻子似的,听着这儿子一句句熟悉而又陌生的话,心里百味杂陈,一时僵在当场,不知该如何反应。

还有啊,你就算心软留下她,也得为我的以后想想不是?要是我老跟着这么个懒女人过日子,以后要是你跟爹两个老人家有个好歹,还有谁能忙给我们吃?我们就算饿不死,也得当个讨米的叫花子!…………所以啊,你老人家还不如这会儿就狠狠心,趁着大错还没有酿成,赶紧把她撵回家。

这样你眼睛清静了,我的耳朵也清静了。

大哥也不用担心我夹在你跟媳妇儿之间为难,这样不是好多了——昭欣的泪水已经忘记了掉落。

听着丈夫口口声声嚷着要把自己撵回去,真是心如刀割。

但在伤心之余,不免又想到娘在她临走之前嘱咐的话。

在婆家不比在娘家,要伺候公婆、要伺候自个儿的丈夫,凡事以丈夫为先。

家里的事要多帮伸伸手,不管是公婆还是丈夫,都喜欢有个能干而勤快的媳妇儿。

你要是太懒了,轻则招人嫌,重的话还有可能被婆家的人撵回来——她不是不记得,她也不是没想着做……只是第一天,自己还没有习惯,没有改过来……谁也不知道这一天会发生这么多事啊!她更没有想到,丈夫还没忍受自己一天呢,就说要赶她了——如今她该怎么办?认着她以往的脾气,她肯定会头也不回的离家出走,让家里人焦急地去寻找她,然后不得不对她妥协,从而能够坚持自己所坚持的,得到自己想要的。

可是在这里不一样!别说公公婆婆了,就连自己的丈夫,都没法像自个儿的爹娘一样包容自己,宠着自己,由着自己任性!她这一离家出走不要紧,要是把武哥逼狠了的话,他有可能真的就永远不要自己了——若是武哥不要她,不仅她伤心,爹娘一定也很难过、很失望。

因为她会沦为全村的笑柄,她这一辈子算是完了……但是这些她这个时候都想不到,也无法去想,她现在只是难过——自己憧憬的和武哥在一起的美好生活,难道第一天就破碎了吗?她曾经为此作过一系列美丽的设想,勾画出了无数幸福的蓝图——她和他,还有他们的孩子。

有个温馨美好的家,有个欢乐美丽的未来!在她的梦里,她和他会生许许多多的孩子。

她最大的希望就是看着他们一个个成家立业,长大成才——而他们呢,会手挽着手,心连着心,走在夕阳西下的乡间小道上,一起看云起云落、花开花谢。

他苍老的手指给她梳理斑白的头发,她为他抚平额角的皱纹——------------------☆、第一百零六章 神秘高人第一百零六章 神秘高人现在呢,她甚至还没有开始钩织与他的乐园,就要永远失去其资格了吗?我不管你怎么讲,反正昭欣一日是我的媳妇儿,她就终生是我的媳妇儿!武儿,你是她的丈夫啊,你怎么可以刚刚把她娶进门,就转而说自己不要她呢?你这样对得住昭欣吗,对得住她对你的一片痴心吗?别忘了,当初是你非得吵着要娶昭欣当媳妇了,行了,这下子娶进门了,就不晓得珍惜了,你这心也变得忒快了吧!我咋就生了你这么个混沌的儿子——娘,你不用说了,我是不会要这种懒媳妇的,这种懒女人,还是交给赵叔跟赵婶养吧,也只有他们不嫌弃!辛武眼里流过一丝不舍,但还是强忍着说出更加伤人的话来。

你说!你再说!你再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金银花一手抓起床板上的鞋子,暴怒地冲着辛武扬了扬。

我金银花造了什么孽,居然生出你这么个没良心的浑东西!人家昭欣别说是你媳妇儿,就算是个不相干的人,你也不能这么随意伤害人吧?你还有没有良心,啊?你的良心都让野狗吃了?!没错,人家昭欣兴许在家里是惯了一点,不会做什么家务,可不是还有娘在的吗?娘在一日,就好好教她,把她教得勤勤快快、麻麻利利的,不会让你以后饿着肚子!这样总行了吧?你个自私鬼,你也就想着你。

辛武动了动唇,没有答话。

金银花趁胜追击。

接着道:昭欣呢她嫁到咱们家来了,咱们就应该好好对她,这样才对得住做人的良心!而且她既然嫁到我们辛家来了,就是我金银花的媳妇儿!我就不允许其他的人这么欺负她。

就算是你这个浑东西也不行!-------------------辛文眼睛一动,到了这里,他似乎是瞅出一点眉目来了。

看看二弟。

摇了摇头。

会是这样吗?这样精妙的好主意,二弟应该还想不出来?又看看昭欣,是她想的吗?辛文再次摇了摇头。

昭欣别说出主意,怕是自己也蒙在鼓里吧?那么又是谁呢?谁能这么短的时间就想出一箭三雕的好主意来!一个让娘省了对昭欣有可能到来的怒火;二个趁机加深了昭欣和娘之间的婆媳之情;三个是对昭欣而言的,相信经过这件事之后,她会做些改变、至少不会如以往那般懒了也说不定——思路一理清,辛文越想越觉得事情像自己想的那样。

只要一想到村里还有谁能想着这样的好主意。

他就恨不得击节赞叹!二弟这番话明显是说给娘听的,想出这个法子的人肯定对他之前与娘之间的谈话很了解,或许还有可能躲在某个地方偷听他们墙角。

更妙的是,他(她)能够灵活运用娘之前说过的话,借着辛武的口重新说过去。

再让娘自己反驳。

这种反驳无异于吞食前言,对人的影响之巨可谓是最有效、也最有力度的!而最让人赞叹的是她对他们一家子每个人性格的精准掌握!娘性子直,脾气一上来就老爱说些没经过大脑的话,常常伤了人而不自知。

他呢,姑且就用一个和事佬形容吧!不喜欢家里人之间有什么矛盾,所以一听到娘说二弟的媳妇儿,一定会帮着劝。

二弟呢,二弟虽然有些好动,但却很孝顺。

也很听爹跟娘的话。

最关键的是他是一个很怕麻烦、很怕唠叨的人,脾气还有些火爆!弟妹呢,受了委屈就喜欢低着头独自落泪,一副可怜的小媳妇儿模样。

当然,这并不代表她的心里是这样的。

表面泪落无声,心里其实翻江倒海。

她性子很倔。

或许还有可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而想出这个法子的人,巧妙地将所有的事情都掐在弟妹倔脾气将出未出,还在委屈的阶段——因为这样,有可能会造成一些他(她)意想不到的后果。

之所以瞒着弟妹,也说明那个人煞费苦心。

且不说告诉了弟妹真相,她在娘面前会露陷之外,就算是娘一时真的被他们瞒过去了,以后也是不会原谅她的!婆媳两人之间的矛盾反而会越来越深,最有直至瓦解离析!---------------------这一切都只是他的推测,真正的情况是怎么样的还要往下看下去才知道——金银花这一番掷地有声的话,句句都进了昭欣的心里,让她又是感动又是难过。

其实,她多么希望今着能对她说出这一番话的人是辛武,可是……不过娘能这么包容她,这么为她说话,她还是很高兴,也不枉她嫁到辛家来一遭。

嘴角扯起一抹笑,笑得有些凄怆,昭欣看着那个她喜欢了不记得有多少年的人,心里暗暗决定——若是武哥真的这么嫌弃她,真的这么讨厌她,真的不想要她,那么她就去死好了!辛武看到昭欣这个样子,心中警铃大作。

想起他回来之前那个人在自己耳边的嘱咐,知道这是个不好的信号,这就意味着事情要及早结束,否则迟则生变!辛武豁出去了,对着她的娘再下猛药。

娘,我真的弄不懂,你明明不是很不喜欢这种懒媳妇儿吗?为啥在我赶她走的时候要这么帮她?你是不是怕赵叔跟赵婶,你要是真怕的话,我就自己去,把一切事情都担下来。

大不了咱们两家老死不相往来,等这事情过去一段日子,我给你讨一个勤快能干的媳妇儿回来——你再讲这样的话试试?!你试试——金银花手上的鞋子已经朝着辛武直挺挺地飞了过去。

辛武没有躲闪,认着那双鞋子击中他的鼻梁,他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昭欣狠抽一口气,一丝担心掠过,留下的是痛彻心扉。

看来,她真的是可以死心了——辛文着急地走过去,要给辛武看看鼻子,被他挥开了。

高大的身体动也不动地杵在金银花床前,整个人投身在阴影里——金银花快被他气得岔了气,一下一下揉着自个儿的胸口,不想就这么被自己的儿子气死,最后只得道:好好好!娘今着就跟你把话撂在这儿,不管昭欣丫头是个什么样子,她再懒也好,再好吃懒做也罢,她都是我金银花认定的媳妇儿。

你想跟她过日子也好,不想跟她过日子也罢,今生她都是我们辛家的媳妇儿!你要是不乐意了,大门在那开着的,你自己给我滚出去,滚得越远越好!现在家还是我跟你爹当家,有什么事还轮不到你做主,你要是还执意赶昭欣走,咱们辛家以后就权当只养了一个儿子和两个丫头——金银花说着说着,忽然就大声哭了出来。

娘就不懂了……你跟昭欣两个当初也是自己好上的,成亲也是两边都极力赞成的……怎么刚一进门就发生了这档子的事儿……真是家门不幸哪……文儿,你跟娘说说,你弟今着是中了什么邪,怎么忽然就变成了这么一副鬼样子?娘都快不认识他了——娘——辛文看到金银花哭得如此伤心,心情也有些沉重。

他只希望自己以后娶了媳妇儿,能够尽可能地让爹娘省心点,不至于让他们这么大年纪还为了他们这些孩子的事如此难过、忧心不已!武儿……你说你这是干啥啊……有好好的日子不晓得过,有好看的媳妇儿不晓得疼,非得惹出这么些事来……你让我跟你爹以后怎么有脸见你赵叔跟你赵婶,怎么对得住你这媳妇儿……金银花抱着昭欣边哭边说,她早已忘了腰上的疼痛,一下一下地拍着昭欣的背,默默地支撑着这个可怜的孩子。

昭欣看着娘哭得如此伤心,十分不忍,忘记了自己的忧伤,反拍着金银花的背,望她不要为他们的事如此焦心。

缘分这个事,都是注定的,半点不由人哪!就在婆媳两个人抱着一齐大哭的时候,辛武流着热泪,紧紧地抱住了两人。

辛文起先一愣,继而笑了。

他就知道,他的猜测没有错。

好了,一切风平浪静了,下面的时间留给他们,他在这儿可以说是多余的了。

辛文伸着懒腰,慢慢走到外面。

迎着明媚的日头,遥望着远方的青山。

青山在朝阳的照耀下,散发着迷离温柔的神采,分外迷人、悠远!它仿佛一个天外来客,又好似一位温柔的慈母,见证着村里人们的喜怒哀乐——辛文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今日发生的一连串事情让他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明白了家和万事兴的可贵——但还有一件事他不明白:就是这个主意到底是哪个神秘高人想出来的,改天有机会,他还真想见见——----------------------☆、第一百零七章 家和万事兴第一百零七章 家和万事兴辛真习背着辛慈回来的时候,家里的风波已经过去了。

金银花和昭欣婆媳俩个坐在床沿,说着掏心窝子的话,知道家里的那个儿子是为了化解他们婆媳俩之间的矛盾才在她跟前演的一场夫妻恩断义绝计,金银花又是气恼又是庆幸。

气恼的是这小子居然做事这么没轻没重,跟他老娘玩把戏,耍心思,把他娘想成什么人了?不就是为了一点事说媳妇儿几句,有一点小不满,昭欣都已经是她媳妇了,她还能怎么着?再说了,就算娶了媳妇儿,她这做娘的还不能管自个儿媳妇儿、自个儿儿子了?说几句都说不得,还拿这些话吓她,这小子忒不懂事了些!庆幸的是,这小子这么疼自个儿媳妇儿,还晓得用这法子护着她,化解她们婆媳之间的隔阂。

也因此,眼见的一场家庭风波就被这小子三两下这么一闹给闹没了,还让她们婆媳俩人的心更加亲近了些。

昭欣的心思却与她的婆婆不尽相同,除了一丝的后怕和余下的一抹伤感,更多的是感动和幸福。

作为一个女人,最幸福的事不过是看到自己心爱的丈夫全心全意照顾自己、护着自己、为自己设想。

看到辛武为她如此煞费苦心,心里又是感动又是甜蜜,暖流充斥在胸口,满满的。

但也恼他刚才让她如此伤心,这会儿径顾与她婆婆说话,懒得理他。

辛武无奈地摊开双手。

得!这下弄得他反倒是里外不是人了!不过看到婆媳俩这么静静慢慢的在一起谈心,不似刚才那般疾风骤雨,还是让辛武由衷感到开心的。

家和万事兴。

一个家里,就怕出这样那样的乱子。

他是一个儿子。

也是一个丈夫,她们无论谁闹起来,他站在哪一边都说不过去。

况且。

像这样和和睦睦的呆在一块儿不是很好嘛,心里有么要说的就当着面好好讲出来,一家人也不必闹生分!既然婆媳俩都没事了,又都不理他,那他也就不在里面孬一站着了,让婆媳俩多说说话也好。

辛武拉开门从房里走出来,快出门的时候。

看看床沿拉着手对着他使劲瞪眼的婆媳俩,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俩人没事了?辛文转过头,笑着问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站定的辛武。

辛武摇摇头,笑得格外的灿烂,何止没事啊。

现在俩人居然一致对外,弄得我两头都不讨好了——辛文想了想,点点头,那也是啊,这么多人就只你不是个好东西,把我们大家伙儿骗得个团团转!别说娘跟昭欣了,我的胆子差点也都给你吓破了……少来!辛武张开一只胳膊,搭在辛文肩上,身体大半部分的重量趁机转移到他身上。

懒洋洋的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看出来了。

他还不了解他这个大哥,别看他老老实实、斯斯文文的,可他骨子里精得就跟个猴儿似的。

刚开始还跟娘和昭欣一样,被他突如其来的话给吓傻了,可后来待他一转头。

就发现他这个大哥啥时候就平静了下来。

干干站在一旁,等着看他好戏似的,一个猝不及防,把他给弄得都不知道要怎么继续下去了。

辛文低着头轻笑,你也看出来了?你说呢?辛武冲他翻了个白眼。

喂,你跟我说说,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要知道,我今着可是豁出去了,演的那叫一个好……你没看见,娘被我吓得……还有昭欣,你看见没,眼泪汪汪的,弄得我都心疼死了……得了吧!你要是心疼,就不会在那越演越起劲,最后要不是弟妹说要走你估摸着还在那乱嚎呢——辛文抖了抖肩膀,想把身上这么个庞然大物给甩掉,没想到辛武一个趔趄,马上又搭了过来。

整一个就跟小壁虎扒在墙上似的,怎么甩都甩不走。

我这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有点收不过来麽——辛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可是我当时真的很心疼麽,看昭欣伤心成那样,我的心揪得……揪得……哟哟哟~~辛文捂着自个儿的胸口糗他,收不过来?你还好意思说,没看见娘给你吓得,搁着我啊,恨不得冲上来给你两拳头。

还有昭欣,你知不知道你说的那些话她听着会有多伤心,也幸亏昭欣心眼好,对你又死心塌地,否则就算知道你是为了她好,她也非得跟你生段日子的闷气不可。

辛文不停摇着头,对他这种做法颇不认同,你说你也是的,做这件事情之前也应该跟昭欣商量一声麽,要是她有什么误会,不等你说完就跑回娘家,到时候事情可就弄大了。

跑回娘家还好,要是一个想不开,投了河或是上了吊,那可就遗恨终生了。

辛武听到辛文这么说,也是后怕不已,不过他这么做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也不想的,可是小妹说啦,要是事先告诉昭欣,不但帮不了她,反而还害了她,我就不敢说了——小妹!?辛文惊呼。

你说这个……是小妹要你这么做的?…………呃,说漏了。

辛武捂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暗责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小妹一再嘱咐他这事不能对其他人讲的。

二弟,你快说,这个真的是小妹叫你这么做的?辛文拽着辛武的胳膊,不让他往里面跑。

大哥,这个你就别问了,我……啊!你看,爹跟小妹回来了。

不远处,辛慈快活的小身影趴在辛真习的背上,两只小腿还不停地踹着,嘴里呵呵喊着:驾!驾!骑马罗,阿爹跑快点,驾——辛真习一个大男人乐得就跟个孩子似的,背着他小女卯着头往家里冲,有时又作势要把背上的小东西给甩出去,吓得辛慈死死搂紧他的脖子。

辛文和辛武停止了谈话,迎了上去,辛武站得近一点,率先从辛真习背上把辛慈接了下来。

好了,玩开心了,骑了这么长时间的马,可以下来了?说着,不顾辛慈乱蹬着的两条小腿,将耍赖的小东西从他爹背上扯了下来。

二哥真过分,都不让我骑马,我要骑马我要骑马啦——辛慈学着小孩子跺着两条小腿表示抗议。

话说在这里呆这么久,她越来越觉得这一招好使,几乎可以说是百试不爽了。

好好好,二哥背你……二哥背你,让你骑马好不好?嗯!这还差不多。

辛慈两只小手一招,辛武认命地蹲了下去,小家伙很自觉地爬上了他的背。

哦~~呵呵~~骑马罗……骑大马罗……驾!跑快点,二哥跑快点!驾!二哥你好笨哦,比阿爹还慢——小家伙,居然敢嫌你二哥慢,那就让你看看你二哥称霸方圆百里,跑遍村子无敌手的黄金快腿,冲罗——一声大喝,辛武风一样的带着辛慈跑了出去。

远远的,还能听到兄妹俩消散在风里的欢乐声。

辛文站在自家的院子里,望着奔跑在乡间小路上一前一后的两个小身影,咧开嘴欢快的笑了。

死二哥,真讨厌,敢把我丢下来,我对阿爹说去!可怜的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从辛武的背上掉下来了,这会儿正甩着小胳膊跟在后面,死命地追着要打他呢。

小妹啊,瞧你小身子团得,长太多肉了,跑不动了吧……快来追我啊……说着还不断回头,冲着远远掉在后面的小家伙勾勾手指头,模样十足的挑衅。

辛慈唬着小脸,牙齿咬的呲吧呲吧响,太过分了!自个儿力气小不中用就罢了,居然还敢嫌她胖,这不讨打呢嘛!辛慈抡着小拳头,风风火火好似一团小球追出去了。

于是,山道上,远远的只看见一前一后,一只大皮球、一只小皮球从山坡上滚了下来——那只小皮球越滚越快,兴许是那只大皮球自以为那小皮球滚不过他,不把她看在眼里,所以三不悠四不闹的就这么一猛子给她追了上来。

在辛文眼里却不尽然,那只大皮球看起来嚣张得很,其实是想存心让着点小皮球的,要不然那小皮球就算真的滚下来怕也追不上他啊。

小皮球追上大皮球后,整个人像个小猴子一样,往大皮球背上一蹭,两只胳膊死死搂着他的脖子,就这么又吊到了他的背上。

下来!你个小东西快给我下来,勒死你二哥了——不下来!我就不下来,谁叫二哥你刚刚把我放下来的,害我摔得好疼呢——我哪有?小东西你又赖人!就有就有!你就有,我腿摔得都不听使唤了,都是二哥害的,我要跟阿爹说去——辛慈不仅不下来,连两只小腿也趁机蹬了上去。

辛武拗不过她,又怕她掉下来,也不得不掏出两只金贵的手,扶牢她两只乱蹬的小腿。

……………………☆、第一百零八章 获知真相第一百零八章 获知真相辛真习从房里出来,就一直黑着一张脸。

把家里的那个小兔崽子喊了来,问了一大通,也问不出个啥。

女人和媳妇两个的眼睛都是泪汪汪的,一看就哭了很久的样子,不用说,一定是那个小兔崽子把两人惹着了。

他不招,辛真习也不是没法子,别的不说,晚饭省了。

当大家伙儿都围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辛武一个人可怜兮兮地呆在房里咬枕头。

他本以为自己心爱的媳妇会端饭给他吃,谁知等到金银花把碗都洗了,还是没等着饭。

这还算好的,要是媳妇大人还在生气,会不会成亲第一天分房睡?就在辛武歪着脑瓜趴在床上嚷着肚子饿的时候,听到了敲门声。

紧接着,辛文端了一碗面进了来。

快吃吧,娘给你做的,让我给你端过来——嗷~~还是大哥跟娘对我最好了——辛武一下子扑过来,从辛文手中抢过面,马上狼吞虎咽起来。

诶,你多久没吃了,怎么饿成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饿死鬼投胎呢?大哥,你不晓得,昨晚就顾着跟人灌酒了,后来又那么一闹,肚子早就饿得呱呱叫了。

若是我没记错,你早上还吃了两大碗,喝了一碗饭汤。

辛文悠悠回答,显然是不吃他这一套。

这不是……是你又闹又疯又演戏的,所以才把自己折腾得这么饿是不是呀?嘿嘿!大哥,你都知道啦?哼!是啊。

快点吃吧——辛文好笑地把碗推给他,按了按他的头,差点把他按到了碗里。

辛武一个措手不及,不小心被喉咙里的面给呛到了。

咳咳~~咳咳~~大哥。

你居然跟我来阴的?你也晓得我会跟你来阴的,你白天来的那一招就不叫是阴的,把我跟娘还有你媳妇儿骗得团团转——说到这个。

辛武有些不好意思了,嗫嚅的道:大哥,你怎么又说起这个了?你只要不跟我说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天天在你跟前提,吵得你头晕。

辛文双手抱胸,坐在床头柜上仰着头看着他。

那样子分明就在告诉他:要么你就告诉我,把事情跟我直接说了。

要么咱俩就这么耗着,看谁挺得久?辛武无奈地放下筷子,大哥,你就放过我吧,我答应过小妹。

这事不能跟人说的。

是啊,你答应过小妹不能让别人知道,我都知道了不是吗?我都知道了,就让我知道得具体点有什么关系?辛文眼睛骨碌一转,还是你想让我去跟小妹说,你故意把她帮你的事透露我?喂,大哥!辛武一下子站起,神情有些激动。

你不会这么不够意思吧?再说……我什么时候故意把小妹帮我的事透露给你听了……好了,现在你可以对我说了?辛文话说得很有自信。

他相信,他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他是不会再瞒着他的。

好吧好吧,你想知道什么——辛武重新坐了下去,又拿起筷子,专心吃着那碗面。

辛文满意的笑了。

他知道,他马上就可以知道真相了。

……………………辛文从辛慈房里出来的时候,一大家子正在院里乘凉。

辛慈赤着脚窝在一张大板凳里,手里捏着两颗小石子砸来砸去。

辛文拉过一张小凳子,坐到她的旁边。

小家伙看起来很无聊,两只小石子砸蛋似的你砸我我砸你,看到辛文过来,回过头冲他笑。

大哥,二哥把饭吃了吗?吃了,连碗底都舔得干干净净呢。

辛文嘴里说着话,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辛慈。

仿佛想透过这张稚嫩可爱的脸庞,看穿她的内心。

呵呵!二哥他一定饿坏了——小妹,你在玩什么呢?辛文坐近了一点,看向她手中两颗圆溜溜的小石子。

没什么啊,就玩石头了。

正说着,一粒小石子给抛上了空,待它快落地的时候,伸出小石头稳稳的把它接住了。

这很好玩吗?就两颗小石头而已,不是那么好玩吧,让她连跟他这个大哥说话都没有时间。

不好玩啊——辛慈回答得毫不迟疑,但是她手下的动作却没停。

…………不好玩还玩得这么津津有味?辛文发出他愈发的不懂他这个小妹了。

太无聊了嘛,所以弄点东西玩玩罗。

诶,大哥,你有没有玩过‘抓子’啊?抓子?辛文点点头。

这个很多孩子小时候都玩过的,而且常常几个一起玩呢。

在娱乐生活缺乏的乡下农村,这也算是小孩子们一项颇为有趣的游戏了。

那你会抓子吗?辛慈停下手中的活,高兴地拉着他的手问。

…………辛文摇了摇头。

转而笑着道:小妹啊,大哥是个大男人,可不会这些小女孩玩的玩意儿。

嗯~~什么呀,我记得男孩子也有不少会抓子的,而且子还扔得很高呢。

小家伙听到他的话,似乎有些失望。

辛文有些不忍,提议着道:那这样,你玩石子也没意思,大哥回头给你穿几串玉榴子好不好?真的吗?辛慈高兴得瞪大了眼睛。

嗯。

辛文接着,我记得娘去年掰过许多玉榴,还放在堂屋里放着,大哥回头啊就问娘弄跟针和线,帮你穿上个几串。

谢谢大哥,那我要九串!九串!嗯!抓九串的才有难度麽,五串的实在是太小儿科了,我一次性就能将它全抓下来,太没挑战性了!辛慈拍着自个儿的小胸口,眼睛里泛出自信的光,很有些臭屁的道。

辛文见此咧着嘴笑了,哎哟呵,小家伙还能耐了呵?!那可不是!所以大哥要给我串九串的,而且每一串要多放些玉榴知道了吗?这个又是为啥?你这个小手,一回能接住那么大串吗,还一下子来九粒?大哥真笨!太小的话不就抓不起来嘛,而且还抓着手疼,我才不找这种苦吃呢!小妹不找苦吃所以就让大哥找苦吃?就像刚才说的那样,他是一个大男人,从来就没拿过什么针线。

一个口快,答应给他穿几串玉榴子,居然还给自己惹了一件麻烦事。

这下好了,小家伙有一连串的要求,他要是不一一满足他这个大哥又很没面子。

可要是满足的话,吃苦的可就是他了。

天哪!他现在已经预计到他的手可能要献出几滴珍贵的血,还要在他柔和的大手上戳出几个小眼来了。

大哥是你自己答应要给我穿玉榴子的,怎么可以又来怪我?大不了这样,等你穿好后,我带你一起玩一个好了。

这样吧,你要是表现好的话,我再教你几招怎么样?辛慈爽快地捶捶他的肩,有些恩赐地对他道。

那我岂不是要多谢你了?辛文有些受不了这小丫头,揉了揉她的一头小黄毛,好了,你玩自个儿的吧,大哥会好好表现的。

说完这句话,辛文站起身,冲着小丫头摆摆手,转身回房。

在转身的时候,他还在想,他刚才那么给面子,那个小丫头一定会受宠若惊、感激涕零。

却不知,辛慈在听到他的话后,并没有受什么宠,更没有吃什么惊,相反,她十分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顺带着,还不忘送上自己的鼓励:嗯!我相信你——辛文一个趔趄,身体摆了两摆才站稳,有些狼狈的扶着墙进去了。

等他进屋后,辛慈突然停下手中的活儿,回头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大哥今天真的好奇怪呢?据她观察,大哥在他们吃完饭后,迫不及待地端着娘下的一碗面进了大哥的屋子。

说到这儿,辛慈想,她有必要说明一下,以大哥慢吞吞的性子,平时是不可能会这么积极的。

况且,二哥白天闹了那么一出,还得罪了不少的人,大哥这颗墙头草怎么可能在这么紧张的时刻揽下这种不讨好的活儿?再说了,这事说啥都轮不到他啊,二嫂不是站在那儿的嘛,她送进去最合适了,还可以趁机跟二哥腻歪腻歪,将白天的事来个圆满的结束,小两口来个欢喜大团圆的结局,该多好啊!他非要在中间插一脚是为啥?好吧!就算是今着他一时大哥病发作,要关照一下自个儿的弟弟,那他送进去就送进去呗,还在里面坐那么久?他们哥儿俩啥时还有晚上谈心思的习惯了?还有,她老觉得大哥今着看她的样子怪怪的。

犹疑、探究、难以置信……很多很多古怪的表情,把她自个儿都搞得神经兮兮的。

为什么大哥会突然这个样子?辛慈歪着脑瓜稍稍想了想,就有了头绪——很简单!她的好大哥怀疑今着二哥这一通神经质的行为都是她授意的呗!-----------------------☆、第一百零九章 小丫头的指控第一百零九章 小丫头的指控大哥既然开始怀疑了,就会从二哥那儿打探消息,说不定这会儿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始末了。

以她对二哥的了解,是斗不过狡猾的大哥的,大哥三两句话这么一敲,二哥肯定就缴械投降了。

她早应该知道,不应该对二哥抱有太多的信心的。

辛慈想起这些,也无心玩手上的小石子了,从椅子上爬下来,进了屋。

拍开辛武房间的门,辛武正坐在一张大木椅上打瞌睡,呼噜震天响。

辛慈慢慢凑了上去,看见她二哥张着大嘴在那打呼噜,一时兴起,滴溜着大眼珠。

唔~~嗯~~辛武一个甩手,打掉捏在鼻子上的那只手。

辛慈嘿哟着躲到椅子背后,辛武眯眼打量了一下,见没什么人,嗯哼了一声,又睡过去了。

不一会,又听到熟悉的呼噜声。

辛慈又从椅子背后探出头,一会儿翻翻辛武的眼珠,一会儿又拧拧辛武的耳朵,最后,还不忘用小手捂住他打着呼噜的大嘴巴。

这下子,辛武睡得再熟,也被她这么闹醒了。

辛慈准备再躲到椅子背后去,然而看到辛武坐在椅子上歪歪扭扭的,生怕躲到后面被椅子压,只得低着小身子往外面跑。

还没逃出门,就被辛武给逮回来了。

二哥——鬼鬼祟祟的要干什么。

小东西?我没干什么啊……辛慈有些心虚。

没干什么?那刚才是哪里窜出来的一只小耗子又是挠我耳朵、又是抓我脸腮的。

你这小东西,居然还捂我嘴巴,一个弄不好,将你二哥捂死了你说咋办?诶!二哥你才没这么脆弱呢,我这么小,要是能捂死你就好了——什么意思?听小家伙的话似乎对他怨念很深呢。

二哥说话不算话,我再也不想相信你了。

辛慈转过小身子,用背抵着他,来抒发她此时的不满。

辛武刚想说什么,想起来大哥刚才从他这儿听到的事儿。

一个语塞,没话可说了。

小……小妹啊,这个事……真的不怪二哥的……是大哥他……我知道,二哥太笨了,大哥一套话,你就说漏嘴了。

辛武不好意思的笑笑,这个时候他也没立场替自己辩驳了。

二哥现在是不是觉得很对不起我。

辛慈又问。

辛武心中一突。

知道这小家伙又想借机从他这儿捞一点好处,但是他现在的确没有理由拒绝。

况且白天要不是小妹妙计帮忙,这会儿家里还不晓得要出多大的乱子。

辛武点点头,摸摸小家伙的头,你想要二哥做什么?辛慈摇摇头,二哥这是说哪儿的话,难道我帮你。

就是想让二哥帮我做什么吗?二哥说这话也太伤我的心了——不是啊。

小妹,就算二哥说错了……不过,二哥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有些事想找二哥帮帮忙。

…………得!走了一圈,这小家伙还是该提要求的提要求,该找他帮忙的帮忙,一点都没打算便宜他。

可是,她这么小。

爹娘又疼她,她还需要他帮她什么忙呢?好了,小东西,有什么事就说吧,二哥能帮你的一定帮,这总行了吧?辛武摇头笑道。

辛慈满意地点点头,那二哥,你可要听好哦。

辛慈说着,将辛武挤到一边,小屁股一挪,就坐到了辛武刚躺着的大木椅上。

辛武摸着鼻子无奈地笑笑,只好让小丫头坐,自个儿坐在身旁的小床头柜上。

第一,二哥需要……第一?这么说,她的要求不只一个了?辛武笑笑,他早应该知道,他把这事告诉大哥,这小家伙是不会轻易饶了她的。

不过说起来他也不怕,毕竟这小丫头能找他做的事不多。

顶多就是背背她,让她骑大马,或者是陪她玩,夏天山上长了果子去给她摘些回来吃罢了。

想到此,辛武的眉头又舒展了,耐着心的听她说下去。

第一,二哥以后每天吃完饭后都要背我去散步,要给我骑大马!你有阿爹背你还不够?辛武好笑的问。

而且只要你说一声,大哥也愿意背你的。

这小家伙真贪心,这么多人都对她这么好,她还不满足,还要让他来遭罪!阿爹年纪有些大了,而且他白天要做很多事,很累的。

我是一个最孝顺的女儿,是阿爹的乖宝贝,怎么会这么不懂事呢?乖宝贝?我呕——辛武无情的糗她。

辛慈丝毫没觉着不好意思,径自说道:大哥是读书人,人又斯文,让他背着骑大马没意思,就是逛大路去了。

可是二哥不一样,二哥最爱偷懒,别人干活肯定会累得半死。

但是我敢保证二哥一定在干活的时候摸了鱼,给自己留了喘口气的力气。

而且要是二哥背我骑大马的话,我也可以像让牛犁田一样,用竹篾赶你,哈哈哈……撇着,挖着,吁——辛慈可爱地学着老农犁田赶牛的声音,眼睛像小星星一样亮晶晶的,模样可爱极了。

辛武哀嚎。

无语问苍天。

为什么这个小丫头对家里所有人都那么好、那么体贴、那么宽容,就专门爱欺负他呢?喂!小妹,你这根本就不公平。

是大哥他耍滑头,套了二哥的话,你应该让大哥去背你骑大马才是。

而且,二哥偷偷跟你讲啊,你别看你大哥表面上是斯文人一个,可是他力气大得很呢。

别说背你这小东西,就是扛上一个百八十斤的大沙袋,他都照样满山满地的跑……不行不行,这个人还得是二哥!为什么——?辛武跺脚抗议。

二哥是叛徒,就这么把大哥给卖了,我最讨厌叛徒了……辛慈砸砸小嘴巴,反正他说什么她都有话说就对了。

那大哥呢,他也把我卖过了,他刚才还威胁我呢。

说我要是不把你的事告诉他,他就去告诉你,我是故意泄露这个消息给他的。

小妹,怎么样,你看出来了吧,大哥这个人真的很阴险呢,咱俩加在一起都不是对手。

……诶?小妹,你说这样好不好?二哥跟小妹你联手,共同对付大哥,你出点子我出力,把大哥压得死死的,你看好不好?辛武想必真是被这小丫头逼得没法子了,这么大个人,居然要跟个小丫头联手,对付的对象还是他的大哥,真是有够窝囊的!他这么说,也不是真的要对付他大哥,只是把他当一个幌子罢了。

转移一点这小家伙的注意力,让她别老是把一双眼睛盯在他头上。

因为,被这小丫头盯上的日子,真的很惨呢——二哥真坏!辛慈眨了眨眼,立刻出声指责。

心里则在想,好啊!原来大哥是用这么个法子把二哥肚子里的话骗出来的,真是高呀!手段快比上她了呢。

我哪里坏了?二哥在闹分裂,破坏我和大哥之间的感情,问题要多严重真是有多严重,简直不可饶恕呢!我哪有?!辛武有些歇斯底里了。

怎么这小丫头这么难缠呢,话说来说去就是说不通,就像一只追着他屁股猛咬的小狗,而且甩都甩不掉。

还反倒用他说出的话,一再往他身上泼脏水,让他自个儿都觉得自己真坏。

二哥老是在我面前说大哥的坏话,娘说,喜欢在背后说别人坏话的人自己也不是好人!…………而且我跟大哥、二哥都是好兄妹,怎么可以两个联手来对付另外一个呢?我们都是一家子的人,我们应该团结,好好相处才是。

辛武第一次发觉这小丫头竟是如此的深明大义,这一番话把他说得都快哭了。

不过不是被感动的,而是被她吓的!回想起来,这小丫头一直以为对他做的那些事,从他身上讨的那些便宜,哪一次像她说的好好相处了,分明他就是被她压榨、欺负的一方麽!这么大的人,要说被一个小丫头欺负,那的确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

但是他说的是事实,这么些日子,两人数次交手下来,他发现他居然一点便宜都没有讨到。

一次都没有!二哥,你又哭又笑的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也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这么无耻,他还能怎么着?!是!辛武咬牙切齿。

既然二哥也觉得是,那么二哥肯定也觉得兄弟之间要互相谦让、互相体谅、互相帮忙是吗?是!那你能不能帮帮我的忙,别再折腾我了。

辛武真的很想这么问,但是他很清楚自己就算这么问了,也得不到任何的便宜。

或许还有可能招致她更多的巧言令色和一些浅显变质的大道理。

那二哥你就别拼着大哥做事了,这以后吃完饭背我骑大马的事还是由你做吧!二哥年轻,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就是要多动动,多做做事。

俗话说,能动、能吃皆是福,这是二哥的福气啊。

二哥这么小气,哪舍得把福气让给别人呢?二哥,你说我说得是不是?…………☆、第一百一十章 耍贫嘴第一百一十章耍贫嘴好好好!我背你,我让你骑大马,你想骑多久就让你骑多久好不好啊小丫头?辛武扯扯辛慈软嫩嫩的脸腮,把她的脸使劲地搓来搓去。

你-答-应-就-好——辛慈被她搓着,却仍在嘴硬。

小丫头,你刚刚说让二哥天天背你,你回头不要把婆家啊?到时候,就说二哥肯,你自己和你相公都不肯罗!辛武向来喜欢开玩笑,不过在这种劣势,还能开得起玩笑,真的很不错了。

哼!这个不用你担心。

以你这懒性子,我对你不抱多大的希望,你能坚持几天就不错了!辛慈甩甩手,似乎从一开始并未寄希望他真的能做到他说的。

哟呵!小丫头,你就这么看不起你二哥啊?辛慈没有回答,朝他翻了一个大白眼。

那样子好像在说:你才知道!?辛武气,但也只得由着小丫头在那呱啦。

有了第一,还有第二,干脆一次性说了吧?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有什么要求还是一次提出来吧。

好啊辛慈十分配合的点点头。

第二,二哥以后不能仗着自己是哥哥就老是命令我。

我什么时候命令你啦?他要是真的能命令她那倒好了,现在他就想命令一下这小丫头别老是有事没事的把枪口对准他了。

去缠缠大哥吧,大哥他难对付一些,与他斗起来也会有意思得多。

我说的命令主要是指家里来人的时候。

还有跟爹娘在一块儿的时候。

怎么说?二哥不能以自己刚做完活回来太累为理由,让我倒茶给你喝。

当然,这个要是通过我观察你的确很累,而我心情又恰恰很好的话。

我是会好心的给你倒杯水的。

那我是不是应该说谢谢?说谢谢就免了,放在心里面就好了。

还有啊,最重要的是家里来人的时候。

我自己会帮娘的忙——吃饭的碟子我自己会洗,茶也会倒,火我也会把,等等。

这些我自己都知道做,不需要二哥再特意交代,知道吗?这样的感觉真的很不爽,明明自己马上就是要去做那件事。

非得有个人跳出来自作聪明、自以为很懂事的对她吩咐一番。

本来爹娘说不定还会夸她很乖、很懂事的,现在好了,被这二哥一搅和,她的自觉都成了被动了。

要是一不小心,露出一个不高兴的表情。

娘还会以为她懒嘞!这些虽说都是小事,但她现在没什么大事,只得便宜便宜二哥了。

况且,她现在拿这些小事来给二哥练练手,以后有了大事再跟他提一样。

她要让二哥养成一个很好的习惯——只要是她这个妹妹说的话他都习惯去听,她这个妹妹提的要求他都习惯去满足她!嘿嘿!好哥哥就是这么练出来的!对于以后的丈夫嘛,适不适用这一招就暂且不作考虑了。

她还小,现在应该好好过一个快乐无忧的童年,其他的不用想那么多。

不是吗?辛武稍作犹豫后,点头答应了。

这个比起第一个,显然要好一些,也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

但是他要是知道,这一下子点头等于丧失了他作为哥哥的很多权力,他就不会答应得这么轻易了。

……………………第三……喂喂。

小妹,你到底还有多少啊?适当的提一提就行了,别这么没完没了的啊?二哥这是嫌我提多了?辛慈马上闭着嘴,然后有些委屈的道:既然二哥不愿意,那我刚才说的你就当我没说算了……辛慈说着马上从大木椅上爬起来,踢着小腿就要往外面走。

诶小妹——辛武下意识地去拉她。

直觉的,他要是不这么做,不答应她,他要做的事可能就更多。

这已经从过去几个月里发生的事得到了充分的验证!好好好,小妹,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十条……一百条,哪!你想提多少就提多少好不好?乖啦!辛武拍着辛慈的背,一下一下的拍着她。

辛慈穿着小红衣裳,扎着两个高高的马尾辫,个子小小的,站在辛武的旁边,会让人有一种错觉——她不是她的小妹,而是一个在跟爹爹闹脾气的小孩子。

被他轻轻拍着背,辛慈也一下子乖了不少,那二哥说的是真的吗,不管我提十条、一百条你都答应?嗯!二哥都答应你!那我先提上个几条,然后再存上个几条行不?辛慈晃着脑袋,露出嘴边两个可爱的小尖牙问。

存上个几条,什么意思?就是我先提上个几条,再留上个几条,等下次我想到的时候再跟你提好不?…………这样的话她还好意思说出口?尤其还是以这样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说出来,辛武真的是无语了。

二哥,成不成吗?辛慈摇着他的胳膊问。

小妹,这样说的话二哥好像很吃亏诶。

错了错了,依我看,二哥不仅没有吃亏,反而还占了便宜。

这话怎么说?随时随地给了这小丫头对他提要求,说不的权力,不啻于在他身旁放了一个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火药桶,他才不会这么傻,更不希望以后还会受到今着这番话的钳制。

二哥,你想啊,你要是答应我先提上个几条,再存上个几条,我肯定会很高兴,对二哥的做法也感到由衷的满意——哼!你高兴你满意了又咋的?受苦受累的不还是我?我一高兴一满意了,这嘴下肯定就得留点情面,没必要提的要求肯定就不会麻烦二哥你老人家,这话有道理不?嗯——这话听着还有点理。

看到二哥你这么配合,我岂忍再多加刁难?很多我已经提出来的要求还是可以再商量,你不满意了咱俩也好说。

所以你要是答应了,这就叫与人方便自己也方便——接着说!辛武已经知道这小丫头的企图了,妄图用一张小利口来说服自己是吧?好!他就先听听看,她到底还能说些什么。

他就不信了,一个对于他准倒霉的事她还能吹成一朵花不成!二哥你也知道我这人的记性,说好也不好,说不好也好。

总之呢,就是该记得的事情从来不会不记得,不该记得的事情就从来没有记得过……什么意思?今着晚上我跟二哥说的这番话我就记得,二哥要是难得对小妹表现出一次宽宏大度,这种有意义的事情我肯定也会记得。

要不然嘛……啧啧!不好办哪!要不然怎么样?要不然我就会很失望很失望,不只失望,还会很伤心呢。

我没想到,我这么替二哥着想,二哥居然一点都不领情……而且,二哥他也不想想,白天在他急得快哭鼻子的时候……喂!辛武惊叫着喊住她。

小妹你……你别提白天的事好了不?谁哭鼻子了?她哪只眼睛看到他白天哭鼻子了?不就是……不就是他……哎呀!好好好好~~二哥你没有哭鼻子,你没有哭鼻子。

辛武心下稍定,暗松了口气,却听辛慈紧接着说道:二哥哪里有哭鼻子,就是流了几滴猫尿而已——你!辛武被这小东西差点气得岔了气。

要不是我回来得早不如回来得巧,将一切看在眼里,又深深得明白了娘的心思,她不满昭欣姐姐的缘由,你此时哪能有这么轻松?辛慈见好说好劝不行,只得换一招,来挟恩求抱了!是是是,全仗小妹的聪颖,都是小妹的功劳,成了不?辛武真是怕了这个缠人的小鬼,不过她不管是说理还是耍赖,你对这个小丫头还真是没有法子。

什么成了不成了不?说得好像很勉强似的。

二哥你真过分,当时是谁听了我的计划后差点感激得都给我叩头感谢了?又是谁说要是今着娘跟昭欣姐姐都没事以后愿意把所有好吃的都给我吃,所有好玩的都给我玩的?又又是谁说我是天底下最可爱最漂亮的小妹,以后要把我当小祖宗供着来的?好了,这下子大家都没事了,二哥也轻松了,就跟我赖账了……哎!我真可怜,居然信了这么个说话不算话,讲出的话还不如放出的屁的家伙,我认栽,我倒霉,我识人不清、我认人不明……停——!小妹啊,从现在起你说什么就什么好吧!你哪怕把二哥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二哥都随你,这总行了?辛武被这比村里最啰嗦的老太太还要啰嗦上个十几倍的辛慈念叨得头昏脑胀,只想快点叫小丫头闭嘴,根本就不管刚才自个儿到底说了些什么话。

行!辛慈得意地点着小脑袋,二哥早这样说不就好了嘛,省得浪费我这么多的口水。

不过二哥放心,我是不会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的,要不然我半夜起来还不得给你吓死——…………☆、第一百一十一章 婚事风波第一百一十一章 婚事风波第三,二哥在吃菜的时候不可以跟我抢,好吃的要第一个夹给我……嗯嗯,算了算了,这个改改,不然二嫂看着会不高兴的。

这样好了,我喜欢吃的不准跟我抢,你夹不夹给我无所谓,别跟我争食就行。

第四,爹娘不在家的时候,我要是睡个小懒觉,不能跟爹娘说。

第五,我在玩的时候不可以扫我的兴,到了时间我自然会晓得回来。

第六,不可以在人多的时候说我的坏话,诸如小肥妞、小胖、懒丫头、长大没人要这样的话都不可以说。

第七,那就是除了这六条,二哥还要再答应我六条。

至于是哪六条,什么时候想到再什么时候说。

一系列的要求提下来,时候已经不早了,辛慈出屋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了。

心满意足的爬上了床,开心地盖上被子,她相信,今着晚上一定会有个美梦——------------------------二哥的婚事了结了,接下来大家操心的就是老大辛文的。

金银花看小儿子跟媳妇儿结婚后过得很和美,为大儿子找门媳妇儿的心思就更加迫切了。

偏偏她的这个大儿子,年纪不小了,却一点娶妻的心思都没有。

金银花平时跟村里的妇人唠嗑,也提到大儿子的事儿。

还别说,金银花这么一松口。

要把闺女侄女外孙女嫁给辛文的还真不少。

辛文也知道他娘在为他的婚事奔波,却丝毫不以为意。

知道他说什么都没用,也就由着金银花折腾,到最后她说什么他都不答应就是了。

辛文是个孝顺的儿子。

这还是第一次这么拧着金银花的意思,母子俩为了这事闹得颇有些不快。

这些日子,几乎天天都有媒婆上门。

今着说张家姑娘心仪辛家的文哥儿,想与文哥儿喜结连理。

明着又说李家的姑娘爱慕文哥儿已久,想嫁过来。

后着还有媒婆上门说,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想招亲,看中了他,愿意招他为婿。

也就是这件事,彻底惹火了辛文。

当场把媒婆轰出了门。

还顶撞了金银花几句,这会儿,娘俩都还在各自生着闷气呢。

辛真习对发生的事也感到十分头疼,儿子顶撞母亲怎么着儿子都不对,但想起儿子平日里的表现。

也深知他不是这么不知轻重、不明情理的人。

况且白天发生的事他也知道一些,那个媒婆说话也忒难听了些。

莫说儿子心高气傲,最容不得听那样的话,就是他也差点把那死婆子给扔了出去。

辛慈也撑着苦恼的小脑袋趴在辛真习旁边,一个大脑袋、一个小脑袋,一样唉声叹气,把辛武和昭欣弄得又是急又是好笑。

这会子该怎么办呢?娘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饭,把自己关在房里,敲门也不给进——昭欣撞了撞身边的丈夫。

让他给赶快想个办法。

辛武又能有什么好法子,摇着头道:大哥一个人呆在房间里闷不吭声,我刚才进去跟他说话,他也没怎么理我。

丈夫那儿没法子,昭欣又把眼神投向了辛真习。

爹,大哥最听你的。

你把他喊出来,让他去跟娘低个头。

娘听了,一定就会出来了——大哥是不会听的。

辛武拉住昭欣,大哥为人虽然谦和,却也很固执,此时他正在气头上,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

辛慈也正是了解辛文的性格,这会儿才这么困恼吧?那大哥那儿行不通,娘那儿呢?爹去跟娘说说,好好劝劝她,把娘拉出来。

不管怎么样,总不能就让娘这么在房里呆着?爹已经试过了,刚刚才吃了闭门羹,要不然爹这会儿就不会在这儿干坐着了。

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不能就让娘和大哥就这么僵下去吧?昭欣真是急死人了,这娘儿俩,本来好好的,怎么突然弄成这个样子。

好了好了,你不要着急,这事儿我们慢慢想办法,急也没用不是?辛武轻轻揉了揉昭欣的肩,才让她慢慢安静了下来。

在众人无计可施之际,辛武却忽然将视线投向了那个同样在苦恼的摇头晃耳的辛慈。

这个小不点,已经用实际行动赢得了他的信任。

即使是在这么难决的情况下,他还是对她抱有希望。

小妹,你有什么好法子?辛武这一开口,不只是昭欣和辛真习,竟然连辛慈都被他的问话给吓到了。

辛真习和昭欣不似辛武,对辛慈的能力知道得比较少。

听辛武问这个问题,都道他病急乱投医,居然拿这种事来请教一个八岁的小女孩。

辛慈眨眨眼,再眨眨眼,仿佛刚睡醒似的,二哥,你说什么?这小丫头,跟他装糊涂?武哥儿,小妹还小,你干甚问小妹这些?听到昭欣的声音,再看看昂着头正瞅着他的辛真习,辛武这才明白这小丫头为何要跟他装糊涂了?在爹娘面前,她一直是一个天真无邪、啥都不懂、只知道玩的小女孩。

她或许很乖巧懂事,却从不曾有什么惊人的行为。

甚至还刻意隐瞒自己的实力,显然,若没必要,她并不希望爹娘知道这些事。

上回小妹帮他,也是挑在爹不在的时候,所以那天发生的事情,爹一点都不知情。

这次爹和昭欣都在场,他要是能问出办法来,那就奇怪了!说起那天的事,辛武到现在都还在暗暗庆幸。

阿爹背着小妹散步,途中遇着古叔,被他拉着到他家去喝茶去了,小妹就先回来。

蹦蹦跳跳着跑回家,还没进门呢,就听见屋里噼里啪啦地嚷嚷声。

辛慈机灵的没有进屋,蹲在屋外,将一切都听了个明白。

他焦急跑出来的时候,小妹喊住了他,让他附耳过去,这才有了那天接下来的全盘计划。

那次的事儿都被她这么三两下解决了,而且还借机改善了娘和她二嫂的关系,让他们婆媳俩愈加亲近。

这次的事要真是说起来,还没有上次严重。

母子毕竟是母子,发生什么都不会真的变仇人,有了这一点,问题就好办多了。

……………………吃中饭的时候,母子俩一个都没上桌子吃饭。

其他一些人也都是食不下咽,没什么胃口。

辛真习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把儿子跟女人每个都说了一通,差点就要动手撞门,辛武被他爹吓了一跳,堪堪才把他拉过来。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让他心烦得很。

眼不见为净,顺带着再找几个女人平时说得到一块儿的妇人说说,看看她们有没有法子把人给劝出来了。

本来这样的事,辛真习是不想让外人知道的。

不过,文儿发火,把那婆子哄了出去,本就会闹得沸沸扬扬,再加上那婆子一张臭嘴,这会儿村里想必谁都知道辛家老大无理轰人了。

辛真习出去了,昭欣也到厨房里收拾碗筷去了,屋里就剩下了辛武和辛慈。

两人刚一出去,辛武立马就跑过来,抓着辛慈的手急道:小妹,这下爹跟你二嫂都出去了,你快说说,有没有什么好法子让娘跟大哥走出来?二哥,你比我大,这些事你应该多动动脑才对,怎么一有事就问我一个小孩儿呢?辛慈颜色间少了方才的苦恼,似乎家里发生的事并未对她造成多大的影响。

辛武心里全是娘跟大哥的事儿,哪有心思管这小丫头怎么说他。

辛武蹲下身,抓着辛慈的两只小胳膊,道:好妹子,你看二哥、二嫂还有爹都急死了,你就快帮想想,好不好?二哥,你太心急了,也太急躁了!怎么说?二哥,你想想,娘跟大哥是什么关系?是母子!你听过哪个母亲会真正的生自己儿子的气?又有哪个儿子对自己的母亲会有隔夜仇?大哥跟娘正在气头上,需要静一下,好好理理事情,也好想通一些事。

我们这个时候去烦他们,不只帮不上忙,还会让他们更加烦躁,气更加难消——可我们难道就不管娘跟大哥了?我没说不管啊!辛慈不等他开口,抢先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二哥,娘跟大哥的样子你也看到了。

脸色铁青,就跟要杀人似的。

这会儿要是我们送上门去,不只帮不上什么忙,还有可能被他们冲得满头包。

到时候,咱们其中一个要是忍不住,又起了冲突,岂不是给家里带来了更多的乱子?这……那小妹说,咱们要怎么办?依我看啊,二哥这会儿什么都不要想,也不要管,安心等着。

等傍晚的时候,天气不是那么热了,凉了一点儿,娘跟大哥也不是那么烦了,咱们再端着香喷喷的饭进去。

到了那时候,我们要说什么话就可以说了,娘跟大哥也应该听得进去了——-----------------------☆、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哥中意的姑娘?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哥中意的姑娘?听了辛慈的一席话,辛武的心也安定了不少。

下午拿着锄头继续到地里忙活去了,这个时候农忙,还真没那么多时间整天在屋里坐着。

说也奇怪,平时爹跟娘叫他到地里去,他还懒得去。

这会儿爹跟娘没叫她去,他自己反而还乐颠颠的跑去了。

昭欣被她娘家的叔叔叫回去了,前些日子昭欣刚到家,话还没说上一句呢,就急冲冲的被女婿拉回去了。

当时女婿的脸色难看极了,整一个像是出了多大的事似的,可是急死她和她爹了。

这不,她叔今着要上辛家屋后的后山砍柴,便让他给昭欣捎个口信,让她有空回家走一趟。

他们夫妻俩要不把这事情给弄清楚了,心就放不下啊。

昭欣吃过中饭,见大哥跟娘一时半会儿都没有出来的意思,就跟辛武讲了一声,跑回家去了。

赵大有和刘莲花一见女儿回来,就扯着她问上次辛武的事。

当听到辛武跟他娘说嫌弃她,不要这门媳妇时,赵大有气得恨不得拿把板斧去劈死那小子。

待听到辛武为了化解金银花跟女儿之间的误会,故意演出那场戏,也因此让婆媳俩关系更亲近的时候,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女儿回去的时候,更是让她把家里墙上挂着的最后一块肉取下来,给家里带回去。

昭欣刚到家,辛武也拿着锄头回来了。

看看日头,也是时候烧晚饭锅了。

辛慈吃过饭后就跑到钱婶家找乐子玩去了。

钱婶家中午吃糯米饭,辛慈喜欢吃这个,小肚子尽管胀鼓鼓的,还是多吃了一大碗。

下午的时候。

想着家里没什么人,就跟着乐子一起到后山茶山上去逮小鸟了,太阳都落山了才回家。

辛慈刚一进家门。

辛武就把她拉了过来,问大哥和娘那边还没消息该怎么办?辛慈摆摆手,让他不用担心,自个儿则迈着小腿钻进了她大哥的屋里。

辛文的房门并没有关,只是心情不好,脸色难看,一般人不敢进去讨没趣。

辛文正半躺在大木椅上。

眼睛紧闭着,手一下轻一下重地敲击着前面的小桌子。

辛慈走路的声音很轻,悄悄来到辛文的身后。

辛文仍然没有睁开眼睛,好似已经睡着了,又好像落入了自己深沉的思绪里——辛慈从他肩后悄悄探出脑袋。

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没有动静。

辛慈眨了眨眼,也没有惊动他,来到他对面坐下。

身体放松,靠在椅背上,小脚一荡一荡的,很是自得。

辛文眼睛陡然睁开,看着面前坐着的小鬼,语气有些黯沉:好端端的外面玩去。

到这房里来干什么?辛慈抽抽小鼻子,大哥好凶!看来,大哥的心情真的很不好呢,她很少看到大哥说重话,像这样黑着脸憋着要发火的样子则更加少见。

嫌大哥凶就出去,别进来找骂!辛文一挥衣袖。

转了个身,没有看她。

辛慈小腿踩到地上,站起身,来到辛文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上。

辛文刚想叫她出去玩儿,嘴里的话一顿。

辛慈小小的手按在辛文的肩膀上,一下下地给他按着。

她的力道适中,不轻也不重,可辛文知道,这样的力道,需要她花费很大的力气。

辛慈没有说什么,小小的手在他的背上敲打着,不时捏捏,不时又敲敲。

还别说,经她这么一弄,身体还真就舒服多了。

在屋里坐了一天,动也没动一下,早已是腰酸背痛。

初时还不觉得,这小家伙进来一提醒才发觉。

----------------------------怎么这么好,还晓得为大哥捏肩膀?辛文的口气缓和了不少,紧锁的眉头慢慢舒展。

大哥很累嘛,这会儿肩膀肯定已经酸得都快抬不起来了,我手空着也没事,就给大哥捏捏了。

大哥有没有舒服一点?嗯。

辛文嘴角勾起一丝笑,轻轻点了个头。

这是谁教你的,捏得……还不错……没有谁教,我自己就会捏。

这个简单,没有人教也会。

辛慈高兴地摇着小脑袋,手下的动作更快了。

辛文舒服的哼了声,真是享受啊~~怎么样,大哥,很舒服吧~~知道啦,小鬼,有什么事就说吧!这个小鬼,又在邀功。

大哥,你现在是不是很不开心啊?辛慈缩着脑袋,小心翼翼的问。

……是啊,大哥是很不开心啊,不只不开心,还很烦呢。

辛文常常叹了一口气,苦笑了一下。

娘也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着想嘛,怕你以后年纪大了,身体不中了,讨不到漂亮合适的媳妇了呗!而且,我还听说哦,年纪大了要孩子可就不容易了,对小孩儿的抚养和教育也会受到影响——歪理!你这小不点儿,打哪儿听来这些歪理?辛文虽然不同意,却被她的说法给逗乐了,笑着道:你大哥只是现在不想娶什么媳妇儿,又不是说我终生不娶。

可娘说……她要是记着没错的话,大哥可是冲着娘嚷了一句,说让娘别在那儿白折腾了,他根本就不想娶媳妇儿,这辈子宁愿一个人过。

大哥不是被娘天天这么折腾给折腾烦了麽,随口对娘来了这么一句。

不过,大哥说的也不是假话。

大哥,你还真的想打一辈子光棍?!哎!人这一辈子,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要我一辈子跟个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倒不如打一辈子的光棍。

嗨!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不就是想娶一个喜欢的女子麽。

这也对,哪个人不想跟自己喜欢的人过日子,大哥这么想是对的。

你只要好好跟娘说,娘是不会不管你的意思的。

二哥喜欢昭欣姐姐,跟娘说了,娘不也是二话不说,就让爹去帮着提亲去了麽?也是因为这样,二哥才跟二嫂走到了一起,结成了连理。

所以大哥,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把你的想法好好与娘说说,我想娘一定会理解你的。

还是……看着辛文有些沉静的脸,辛慈眼睛一转,试探的问:大哥你已经有了钟意的姑娘了?哈哈,只是不好意思跟娘说,所以才这副怪样子……因为心里已经有了中意的姑娘,才这么反对娘给你说亲事,生怕她在那儿乱点鸳鸯谱……而再加上你心里喜欢的姑娘得不到,却老是把你指着和其他的姑娘做一对,你心里肯定又急又气又烦啦……嗯,真是越想越有道理呢……对吧对吧,大哥?辛慈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扒在辛文的背上高兴得蹦起来。

辛文转了转头,眼睛看看上面看看下面,然后一下子把背上的小鬼给拍开。

说什么呢你,大哥什么时候有中意的姑娘了?大哥自己都不知道,你倒是奇了,居然比大哥我都还清楚。

脸红了,脸红了!大哥,你脸红了?你是真的有喜欢的姑娘,我这就去跟娘说,让她给你提亲去!好了好了,这下娘也不用为你的婚事费心了,你也不需要不好意思了。

知道你脸皮子薄,有娘去帮你说,这下总行了吧?辛慈兴奋得在屋里左蹦一下,右蹦一下,话一喊完,就要冲出去把这件大喜事告诉她娘。

辛文一下子急了,扯住想要冲出屋去的小鬼,把她拉得牢牢的道:哎哟!小妹,你就别在这乱嚷嚷了行不,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乖!小点声,小点声……辛文急得把那张小嘴捂上,让她别在这儿嚷嚷,否则一会给二弟和娘听到了,又有事情了。

辛慈把嘴巴上的手拽了下来,好!我不嚷嚷,不过要我不嚷嚷也行,你得告诉我,你到底看上哪家的姑娘了——我不是说了没有的麽……辛慈见状,作势扯着嗓子对外面大喊。

娘——大哥他有……诶我的小姑奶奶……好好好,我就告诉你。

但是,你得答应我,这件事你不准告诉旁人,尤其是娘!嗯嗯!辛慈眼睛亮了,满眼都是欣喜。

要是给娘知道了,小妹,你知道的呵~~辛文口气很危险。

知道知道!我保证不跟娘讲。

大哥你快说,到底是哪家姑娘这么厉害,居然让我们眼高于顶的大哥这么惦念——其实说起来,这个大哥心思藏得够深的啊。

这么长时间一点口风都不露,脸上也看不出什么端倪,要不是她刚才那么试探的一问,她倒现在都还不晓得嘞!辛文扬起嘴角笑了,笑容中多了一丝无奈。

看着小妹这么高兴,他都不忍心告诉他了。

在他们眼中所谓的大喜事,对他只不过是一个妄想罢了。

要是可以,要是一切都还有重来的机会,他真希望自己没有喜欢上她——------------------------------☆、第一百一十三章 水灵小丫头第一百一十三章 水灵小丫头大哥,你快说,是谁呀?辛慈撞撞辛文的胳膊,催促他快点说。

……我……小妹,大哥能不能……娘——好好好,小姑奶奶,我怕了你成不?辛文把小丫头拉着重新坐了下来,十指合拢,在腿上磨来磨去。

……那个人就是……就是……张家的小姐……啊?张家的小姐,不就是张员外家那个脾气出了名古怪的大小姐吗?辛慈吃惊得张大了嘴巴。

我听说那张家的大小姐性格刁钻,泼辣任性,是个人见人怕的狠角色啊!辛慈惊诧之余,也不顾着她是大哥喜欢的女子,说着自己心里的想法。

只是大哥怎么会喜欢这样坏脾气的大小姐呢?长得虽然还行,可是那个脾气,真的是让人不敢恭维啊。

要想着这个大小姐以后可能是自己的嫂子,辛慈就不寒而栗。

你想想啊,这样的大小姐嫁过来,凭着她那刁蛮的劲儿,爹娘,大哥、二哥、二嫂不都成了她压迫的对象?家宅不宁,家宅不宁了!听说那个大小姐每天到处跑,一点事不干。

轻则用鞭子抽别人两鞭,重则让家丁揍人,全身上下真是没有一点可爱的地方!万一真嫁到她家来了,她会不会一时手痒痒,对家里人下手?好,暂且不说这个,就说懒这一点吧。

她那么金贵,自然不愿意做事的。

家里已经有了她这一个小懒鬼。

再来一个大懒鬼的话,那家里日子可就难过了~~辛慈想到这些,一脸的苦恼,小小的眉头紧皱着。

好像在为以后的悲惨遭遇提早默哀。

喂!你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大哥好不容易才看上这么一个姑娘,你这小样是什么意思啊?辛文揪着辛慈的小脸腮。

好笑地问。

大哥,你眼睛向来好使,这回是不是里面长痘了?辛慈鼓着小嘴,本来嘛,大哥看上的姑娘,我是不应该发表什么意见的,更应该举双手双脚赞成。

只是这一回嘛……这一回怎么了?你又没见过张家小姐。

哪里晓得她是什么样的人?小丫头,居然还说他眼里长了痘。

谁说我没见过,我见着还不只一次呢。

辛慈拍拍小胸口,大哥这话,摆明了就是小瞧她了嘛。

张家大小姐有什么了不起。

还不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也没有比别人多长一个脑袋。

不过话也说回来,要是这张家小姐像其他闺秀小姐呆在闺阁里,她怕是还真没见过。

这个小姐嘛,一天就有五六个时辰在外面,她要见到就不足为奇了。

辛文听到辛慈见过了张家小姐,也是一愣,惊讶的问:你见过了?你什么时候见过的?这张家大院离这里还有段路程,张家小姐去年年关才从城里回来。

这几个月。

他还真不知道小妹去过张家那边。

就是上个月啊!娘去帮张家摘茶,钱婶也过去了,乐子就说要带我到张家的茶地里去玩,我就跟过去了。

可到了张家那边,乐子又不去茶地,说是怕他娘给瞅见了。

让他回来,于是我们就在张家周围到处转了转。

呵呵!你还转……了转?就是那次,你看到了张家小姐?而且,小妹对张家小姐的印象还不怎么好,否则就不会是如今这副样子了。

辛文说不出来是种什么感觉。

就像是心头一团热火兜头给泼了一盆凉水,怪怪的,心头的激动瞬间冷却了不少。

其实,说这句话的要是别人,他自不会如此在意。

只是,说这些话的人是他的小妹,是这个他最疼惜也最珍视的小妹,那他就……小妹虽然小,可是很聪明,很懂事,身上更有同龄孩子所不具有的灵性和一种罕见的成熟。

他相信,若是没有充足的原因和理由,她是不会说出这么一番听似玩笑实则规劝的话来的。

辛慈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在那天,我见着了你说的那位张家小姐,她还跟我有过互动呢。

呵呵!辛文咬了咬嘴唇,淡淡的笑了,互动?你跟张家小姐有什么互动?我和乐子在张家屋前的竹林里学爬竹子,爬得好好的,后来就听到一阵哭声。

大白天的,哭声滔滔,阴风吹吹,搞得怪恐怖的,我的头毛皮子都吓得竖起来了。

这事跟张家小姐有什么关系?莫不是那哭的人就是张家小姐?辛文提高音量问。

辛慈摇摇头,我没说是她啊,就是张家的一个小丫头。

我跟乐子听见哭声后,就循着哭声过去了,走进一看,一个很水灵的姑娘跪在竹林里垂泪,那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哪!说起那个姑娘,辛慈浑身一个机灵,抓着辛文的大手道:大哥,你不晓得,那个丫头姐姐长得有多水灵。

眼睛大大的,脸蛋红扑扑、白嫩嫩的,又可爱又漂亮。

我看啊,就这一个丫头,都比那张家小姐不晓得漂亮哪里去了!你这小丫头,活像大哥喜欢她,就是因为她漂亮似的。

我跟你讲,你大哥我才不是那么俗的人呢。

辛文随便抓起桌子上的一把大蒲扇,很潇洒的摇着,对自己的品性和操守自得的很。

辛慈翻了翻眼珠,俗怎么啦?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不是俗,这叫做老实。

这总比那些心里想着漂亮姑娘,嘴里还口口声声的说自己只在乎心地好而不是脸蛋的男人好多了。

喜欢就是喜欢,爱漂亮姑娘爱就爱了,怎么着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哥,你放心,就算你真的是因为人家姑娘漂亮才看上了她,你那高大的形象在我心中是不会影响半分滴!你这鬼丫头,说话怎么越来越没个把门的了,小小年纪……就老是说什么爱不爱的嘛,大哥,你这话说了太多遍了,你看我都会背了。

我说你一个大男人就别在这啰啰嗦嗦了,搞得跟个唠叨的大婶似的,这样的男人人家姑娘可是会嫌的——我……再说了,这人长嘴不就是为了吃饭和说话的嘛,没有人规定小孩子就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哪些话。

嘴长在我脸上,我说什么都由着我高兴,只要我没有大逆不道,没有冒犯到别人不就没事了,对吧大哥?辛慈冲他可爱的眨了眨眼睛,小样子还真有些逗。

辛文摇头失笑,算了,跟这个小丫头斗嘴,就很少有别人赢的时候。

那你刚才说的那个丫头怎么了,好好的她怎么一个人跑到竹林里哭啊?不会是……辛文心中一颤,脑子里忽然冒出个不好的想法来。

回想一个小妹刚才说的话,再想想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丫头,这件事莫非真的和她有关?哦,我跟乐子俩也正好奇呢,就走过去问她。

那丫头姐姐起初还不肯跟我们说,只顾着流泪,我的乖乖,真是可怜哪,哭得跟个泪人一样,真是我见……行了行了,你就别在那儿你见犹怜我见犹怜的了,直接说后来怎么着了吧?这个小鬼,还真把自己当成多情公子啊?左一个怜香惜玉,又一个我见犹怜,这要是给别人听了,岂不是让别人笑话?后来啊,我跟乐子就没做声,等着她哭完。

我从袖子里掏出娘硬塞到我怀里的手帕,不管她同意不同意,就上前给她抹了把泪,擦了擦脸……大哥,我跟你说,你不知道……辛慈把辛文拉到一旁,放低着声音,鬼灵精怪的低低笑着道:丫头姐姐的皮肤有多滑、有多嫩,摸在手上就像是摸在豆腐上面似的,我真恨不得……小色鬼!辛文一掌拍到她的小脑袋瓜上,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啊?巴掌点大,嘴里都还没断奶呢,就学着人家花花公子风流大少说这些没脸没皮的话了……辛文板着脸训她,可眼底一点严厉都没见到,反而满布的都是笑意和无奈。

辛慈捂着自个儿的脑门,往后跳了一步,离她大哥远了些,唯恐一个不留神又遭到了他的毒手。

那后来怎么着了?辛文催问。

我给她擦脸……别老是擦脸不擦脸的了,知道她的脸又滑又嫩,跟豆腐似的。

你直接说后头吧,这小丫头哭到底跟张家小姐有什么关系?哦~~这个啊,是这样的。

那丫头姐姐看我这么体贴,长得又这么可爱,看起来又这么的懂事……停!——你夸够自己没有啊,往下说,别那么多的废话。

辛文头痛,他这小妹,在今天之前还不是这样的啊,怎么短短时间就跟变了个人一样?难道她是故意的?知道他心里急,还在这跟他乱扯些有的没的?辛文瞄了辛慈一眼,辛慈正好也在瞅着他,看他看过来,得意地昂了昂小脑袋。

那样子好像在说:是滴!就是故意的,你能怎么着吧?-------------------☆、第一百一十四章 简单生活才是真第一百一十四章 简单生活才是真闹也闹够了,玩也玩够了,辛慈咳嗽了声,开始认真往下说了。

丫头姐姐哭完后,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肿得跟个包子似的,一边打着嗝一边把事情跟我们说了。

丫头姐姐是小姐从城里带回来的一个丫头,在此之前,一直跟随张家小姐住在城里,多年以来一直相安无事。

但不知怎么搞的,对她还算不错的小姐就跟变了一个人,老是有事没事的就故意整她,把她耍得团团转。

有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逮哪儿掐哪儿,还骂许多难听的话。

不可能,这不可能。

辛文不相信的摇摇头。

张家小姐兴许脾气差了些,但是我敢确定她不是一个这么没有修养的人。

那个小丫头说的只是一面之词罢了,不能尽信的。

或许是因为她家小姐因为她事情没做好,说了她几句,她怀恨在心,才故意说这些话来泄愤。

辛文极力寻找着其他的可能性,来说服辛慈,同时也来说服他自己。

辛慈看了一眼他,没有说什么,她知道他大哥的意思,也知道接下来的话对他来说可能是一个打击,但是她还是不得不说下去。

因为她实在不想看到,大哥这么样一个大好青年为那么个任性大小姐白费心思。

若单只是脾气,她还可以忍受,她也不会这么的担心,但要是关乎人品问题,那可就不是个小问题了。

张家小姐是什么样的人,见过才知道。

她相信自己的眼光,没有看错,更没有诬赖她。

大哥若因为此对她有什么微词的话,她也只得认了。

更何况,她相信大哥对张家小姐只是有些好感,或是一时的倾慕。

应该还到达不了爱的程度。

及早把事情对他说了,让他认清张家小姐这个人,对他也有帮助。

她了解大哥,大哥是一个要求很高的人。

对自己的终身伴侣更是如此。

同时,对道德操守的追求,更有着他极其执着的一面。

在这问题上,有两种截然不同的人。

一种,只要自己爱的人爱他,愿意为他有所牺牲,那么他不在乎其他的东西就甘愿与她在一起。

另一种。

除了对方要爱他之外,他还要求她也爱别人。

有一个好的品德,珍视别人的情意,同情别人的苦难。

简而言之,她要是一个好人。

大哥就是这样的人,平时他周边的人有一点不得体的,做的过分的他都难以忍受。

要么当场提出来那个人听进去了,要么就离那个人远远的。

避免和他有过多的来往。

对于这个现象,辛慈有一个很形象的词来形容她这位好大哥,那就是道德洁癖。

无疑。

别人在个人卫生和生活上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不喜欢灰尘及其一切杂乱的东西。

而她大哥,对人品要求极高,不希望有什么瑕疵。

他很不喜欢看到人性丑陋的一面,哪怕是很普通的陋习,都会让他大皱眉头。

辛慈想,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大哥到现在都没有娶亲的原因吧?大哥眼高于顶,很少有哪个姑娘能入得了他的眼。

虽然他的外表是那么的彬彬有礼,待人接物、为人处事都很周到稳妥。

但真正能让他心悦诚服、进得他心里的人则极少。

他本不该养成这种性格的,是爹跟娘,还有这些邻居百姓太厚待他了?一直活在别人的夸奖下,一直被姑娘偷偷爱慕着,久了一个没注意难免是会生出些其他的心思的——其实,除了家庭条件不是那么好之外。

大哥其他的在村里都还算是不错的了,眼光高一点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更何况在辛慈看来,任何人、即使是那些自身条件很差的人,都有资格眼高于顶。

毕竟,每个人都有希望自己过得更好的权利——一瞬间,辛慈想了很多。

其实,真的只有好条件的人能给自己带来幸福吗?有些人,一身的缺点,这也没有那也没有,但是他是打心底的关心你、疼你,愿意尽自己所能来让你过得好一点、快乐一点,那么和这样的人在一起生活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

想想前世,自己的丈夫又何尝不是条件好得让每个女人都嫉妒的那一种?可是结果呢,几年的婚姻带给自己的除了身心疲惫就是对婚姻生活的失望,甚至是对爱情的失望。

嫁给一个眼里只有金钱名利,根本就没有感情的人,那么就算有再多的钱、再英俊好看的外表,这样的婚姻、这样的生活又有什么光明希望可言呢?反而是来到了这里,和这样一家人简简单单生活在一起,每天打打闹闹的,却让她真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快乐,什么才叫做有滋有味的活着。

现在,即使给她再多的钱来交换,她都不愿意——在这里,她渐渐放下了曾经苦苦追求的东西,把自己闲置下来。

不用每天在生意场上打拼,更不用应酬来应酬去,更不用担心一大群人的生计,她每天都活得很轻松。

或许你会说她消磨了志气,人变得颓丧了。

你要是真想这么说,那也由你。

是的,她是变得颓丧了,没什么大的追求了。

赚许多的钱又有何用?找一群人来使唤、伺候你又真的有什么乐趣?只有真的得到过、拥有过,才发现自己曾经所在乎的东西跟现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比起来根本就微不足道!她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涉世未深、渴望能在大城市里占有一席之地、努力为之打拼的小女孩儿。

经历了那么多事,她早已厌倦了那样充满了硝烟的生活,也尝遍了冷暖和人间百态,现在她只想过一些安定的生活——就像这样,跟个小孩儿一样撒撒娇耍耍赖,有闲情的时候呢骗骗人偷偷小懒,每天吃着睡,睡着吃,多舒服啊!不要说一些懒姑娘把不到好婆家之类的话来吓我,娘说啦,女子不愁嫁。

只要你不是真的背到了极点、破到了极致,将来总会有人把你领回家的。

刚来的那段日子,还想着出出小点子,赚点小钱,让家里的日子过得好点。

可呆了一段时间发现,这爹娘几十年都是这么样过来的,过得也挺好。

辛家小日子过得也是越来越好,只要不碰着什么特大的天灾**,还会一直好下去。

所以,她也不必费什么心想着去赚钱了。

正像娘说的那样: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

她还是个小孩子,这些赚钱的事有他们大人,自己这会儿就不跟着搀和了!她呢,有乐子的时候找点小乐子,没乐子的时候就犯会儿傻。

饭好了就吃,洗完了就睡,觉儿香香的,等着睁眼就看到大天亮。

这样的生活,可是那些亿级的大富翁都享受不到的!就连辛慈自己都发现,她的心态开始变了。

以前的自己,该怎么说呢,烦心的事多了,很多事都看不开,才把自己折腾到死胡同里。

结果越弄越糟,越烦心事情就越乱,什么都没经营好,还把自己折腾得遍体鳞伤、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其实这会儿想想,前世发生的事自己也有许多原因。

怪在自己太执念了,想抓住的东西也实在太多了,结果到后来什么都没抓住,还失去了许多东西。

她老是想着谁谁对不起我,哪哪辜负了她,背叛了她,却一直没想过自己为什么会弄到最后那个样子——重来一世,很多事都有了改变,心态也全然不同,很多没想过的事情也一下子都想通了。

你对不起我我对不起你又怎样,结果不都没法子改变?况且一死百了,她要是还老挂着过去的事,那她真是白活这一遭了。

可是,过去的事也不能就这么忘了,它至少教会了她一个道理:珍惜当下,把握自己所能把握的,认真的生活!如今,她是辛慈,再不是安研!她没有了过往的羁绊,她以一个全新的生命活在这世间。

辛慈,有她最爱的家,最珍视的亲人,她过得很快乐——昨夜,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回到了现代,看到了她的丈夫。

她看不清楚他的脸,只知道他在独自买醉。

他的神情很疲惫,早已不复往日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眼底的冷漠被高浓度的酒精麻痹了,一眼望去独见深深的落寞和痛苦。

他也有今天!要是在以前,她肯定会高兴得连觉都睡不着。

但那个时候,她却出奇的平静。

静静地瞅着他,觉得他是那么的陌生,陌生得感觉不到一丝的快意、一丝的痛苦,只有平静。

后来,她被一阵风带走了。

她走的时候很从容,很安宁,好像知道这阵风要把她带到哪里去,她安心地被它带走。

任它带着她,到她该去的地方、到她想去的地方——她知道,只有这个地方,才是她唯一的归宿!-------------------------☆、第一百一十五章 遥相见第一百一十五章 遥相见小妹,你怎么不说了?看到辛慈在发呆,辛文摇了摇她的小胳膊问。

没有,我只是在想一件事而已。

辛慈努努嘴,想着该如何措辞。

大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喜欢上张家小姐的?这个……跟你讲也没啥,只要你别笑话我就成。

你说。

有一次下大雨,爹让我去送把纸伞给在茶山摘茶的娘。

我记得那个时候是黄昏,天地都笼罩在绵绵细雨之中。

我乘兴而至,没有打伞。

就在我快到茶山的时候,不经意的看到在蒙蒙细雨之中,一个姑娘大笑着骑着一匹枣红马,她快乐的在马背上飞扬,笑声响在雨幕中,比最优美的歌声还要动听——大哥,你是说你就这么的喜欢上张家小姐了?真是有够狗血的啊,那个大小姐怎么看怎么都不可爱,声音也很尖锐,能一眼就把大哥迷住也够本事的啊!辛文点了点头,眉宇间有些许的羞涩。

那个时候我看着她,感觉她真的是很美很美,恍如天下下凡的仙子一般,烂漫而又可爱!呕~~辛慈觉得自己都快吐了。

这古代的男人是不是动不动就把姑娘家形容成仙子?她怎么没瞅见那张家小姐身上有任何像仙子的地方?不过这些都还不是辛慈想呕的真正原因,而是因为辛文那一脸倾慕的样子,看起来真的有些恶习扒拉的。

完啦?辛慈皱着小脸问。

还有什么?就那样看着她骑马就没了?你就没有跟她说句话或者她对你笑来着?据她所知。

一般这种情况,那骑马的女孩子不是要冲着男孩子朗声大笑或者是微微的那么一笑,正是这一笑,从此那男子就对她念念不忘。

我和她还隔着老远呢。

她怎么对我笑?辛文好笑地觑她,捏着她的小鼻子道。

什么,笑都没对你笑。

就念念不忘了?辛慈歪着脑袋,实在没想通她这大哥到底是怎么着就对那张家小姐上心的。

照理说,隔着那么远,除了那匹枣红马和那听起来像唱歌一样的笑声,他可是连脸都没瞅清楚就喜欢上人家的。

不过想想也不是不可能啦,古代不就是有很多人都是一见钟情的嘛,有的姑娘还是蒙面的都让人喜欢上了。

这好歹还能看着个脸,已经不错了。

诶?大哥,你怎么知道那姑娘就是张家的小姐,在这之前你不是不认识她的吗?辛慈想到这儿,不由问道。

哦。

是这样。

那张家小姐走了不远后,正好娘跟其她婶婶就下山了。

是她告诉我,骑马的是张家小姐的。

那之后,你们还有见过吗?辛慈盯着辛文的脸问。

……这……辛文有些不好意思地转了转眼珠,见过一次。

是什么时候,在哪里?我说你能不能不问得那么详细,小姑娘家家的,这么小就这么爱管闲事可不好。

辛文急了,故意唬着脸瞪她。

嗨!我这不是为了大哥的终身大事着想。

关心大哥嘛。

大哥要是嫌我啰嗦的话,那我就不问了。

不过这样……大哥可就别想从我口中听到你想听到的事了……好好,你问你问,你想问什么我就答什么,这下行了不?辛文大手压到辛慈的头顶,一只手包住她的小脑袋。

作戏法的转来转去。

辛慈脸一下子黑如锅底,一动不动地跟着他的手左转转右转转,怒气一触即发。

她在想,大哥是不是把她的脑袋当成小皮球了,而且,她敢确定,大哥从未有过她这么听话的小皮球。

他说往哪转她就往哪儿转。

辛文很识趣,也很会看脸色,知道这丫头在忍着呢,很及时的收回了手。

拍了拍她的肩膀,用自认为很柔和的嗓音道:小妹乖,你还小,很多事你不需要问这么多的。

可我就是想知道,大哥要是觉得丑不好意思说的话,那我就出去了,不为难你老人家了。

辛慈说着就要往外走,被辛文一把拉住了。

好吧,我说……辛文有些认命地低下头,脖子的骨头就像断了一样,特没劲的耷拉在胸口。

我第二次见到她,是在张家。

张家?大哥你什么时候到过张家了?那张员外家大门可是难进得很。

尤其是那几个守大门的,一看就知道是个势利眼。

你人还没接近张家呢,就开始叫嚣了。

上回她和乐子就是这样,离张家还有百八十步呢,刚探出个脑袋,就被两个长相死丑的小厮给请下去了。

就是上回张员外大寿那一天,张家二爷请我过去帮张员外题几个生日贺词,贺词题完后,我出门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了张家小姐。

又是远远的!辛慈撇撇小嘴。

嗯!也得亏是远远的,要不然大哥也不会看上她了。

当时张小姐刚从外面回来,一个照面,就进屋了,我也没怎么着瞧见她。

辛文叹了一口气,似乎为那次短暂的照面甚是遗憾。

哎——辛慈也跟着长叹了一口气。

你叹什么气?我在叹,要是大哥能跟张小姐真正意义上见一面,说上几句话就好了。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若不是大哥两次见张小姐都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时间又是那么的短暂,你或许就不会对她有这种深刻的感觉了。

小妹,张家小姐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对她居然这么不满?辛文眉头拧得很深,一时无法接受自己第一个有好感的姑娘居然这么不得自家小妹的欢喜。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小妹这么毫不留情的说一个人,她不是一个轻易品评别人,更不是一个喜欢在背后说人是非的人。

就像他刚才说的那样,小妹之所以这么说、这么的不喜欢张小姐,有她充分的理由。

是啊,我是很不喜欢她。

辛慈说完,有些抱歉的看了一眼她大哥,声音柔软了不少。

大哥,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你别太在意了。

其实,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只有自己能了解,若是你真喜欢她,你就别管别人说什么,努力去追吧!干嘛说这种违心的话?辛文笑了,宠溺地摸摸辛慈的头。

知道这丫头是看他难过了,才不忍说下去。

能让这小丫头违心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他还是很开心的。

这至少可以说明,丫头真的很懂事。

别看她刚刚以一副玩笑的口吻说这些,但总归都是为了他好。

你知道我说的是违心的话就好,所以我刚说的话你就当没听到好了,也别真的那样去做哦。

喂!丫头,你变得也太快了吧?这刚刚还让他去追呢,这会儿又不让他去了。

我这不是怕你心里难受嘛!看你没啥事,我当时选择实话实说了。

呵呵!你这丫头,就你想得多。

辛慈眼睛望着地底下,对他的说法已是默认了。

对了,你刚说到那丫头,她还说了些什么?这件事不知道个彻底,辛文就无法真的完全放下心。

想知道,又怕知道,这大概就是辛文此时的心境了。

想从小妹的话里寻求一丝丝的安慰,哪怕有一句是说张家小姐好的;但又怕那个丫头说的话更加不利于张家小姐,甚至还有什么更不利于她的话来。

可这事迟早要弄个清楚明白,否则就跟喉咙里卡着一跟鱼刺般,会让人难受得发疯的!辛慈没有急着告诉他,反而是慢悠悠的晃到了他身后,又晃到了他的另一面。

双手撑着自己坐到了面前的小字台上,抱胸看着他脸上的神色。

大哥,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呢?她忽然觉得大哥有点可怜,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姑娘就要面对这种难题,也真的是难为他了。

我想知道什么,小妹心里不是都清楚吗?辛文的声音更轻。

说出来吧,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听着。

他并非是那种不敢承受的人,有些人有些事,的确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他还是应该多了解一点的。

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是我看丫头姐姐的样子,似乎很怕那位张家小姐。

我一提到她的时候,她甚至忍不住全身颤抖起来——在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她家的小姐对她的态度一下变了呢?辛文想来想去,觉得这才是其中的症结所在。

是不是这个小丫头做了什么对不起她家小姐的事,才会让张家小姐如此恨她?那这么说来,这位小姐也并非一个随便苛待下人的人了。

毕竟,她之前对那丫头还算是不错的。

辛文的心里多了一丝希望,但不想,辛慈接下来的话又把他的这一丁点希望给破灭掉了。

这个问题我也曾问过丫头姐姐,她很害怕地看了我一眼,不停地摇着头,没有说。

但是她后面的一番话,让我对此有了一点头绪——--------------------☆、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个比一个鬼第一百一十六章一个比一个鬼什么头绪?这还得从张家小姐骂丫头姐姐的话说起——辛慈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将心里想的事情说出来。

张家小姐到底……骂了什么话?辛文有点不想听下去了。

丫头姐姐在跟我们说话的时候,那张家小姐不晓得从哪里冒了出来,上前揪着丫头姐姐的头发就走。

丫头姐姐头发被她拽着,脸都痛得变形了,可那张小姐还是不肯放开她,任丫头姐姐倒在地上拖着她便走——辛慈脸上愤愤然,一想起那天的那一幕,她就气得不打一处来。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这样对待一个人都是一件让人很恼火的事,更何况还是当着别人的面。

大哥说张家小姐不像是一个没有修养的人,可照她看来,那天的张小姐,不但没有修养,连良心都没有!辛文听到这里,眉头拧得跟深秋的浓雾似的,浓得化不开。

她真的……真的……这一幕实在是太震撼了,他实在想象不到一个千金小姐这样不顾礼节恍如疯婆子的一面。

还不止如此呢!张家小姐看丫头姐姐倒地后,提起脚来对着丫头的姐姐猛踹了两脚,丫头姐姐疼得在地上打滚,拼命地求饶……可那张家小姐根本就不听,打起人就像个疯子一样,边打还边骂丫头姐姐是个狐狸精。

尽会勾引人……而且,她还特得意的让丫头姐姐大点声哭,说那人又不在这里,你这可怜样子他也看不见……辛文眼里一动,眉毛一跳,像是想到了什么。

大哥你也想到了?辛慈并没有错过他的这一个小动作。

听那张小姐的意思,似乎是这个丫头以前……咳咳,勾引过什么人,而这个人还跟张家小姐有关……辛文说话向来斯文有礼,这勾引二字还真有些说不出口。

是啊。

我听着也是这个意思。

于此一想,这张家小姐对丫头姐姐态度改变,是不是就跟她们口中提到的‘那人’有关呢?再一想,这张家小姐对此事竟如此生气,只怕是那人是她的心上人……辛慈越说声音就越低,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她大哥的神色。

辛文没有出声。

他俊秀的脸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的手握得很紧。

就像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似的,充满了矛盾和痛苦。

大哥,你……没事吧?辛慈扯扯他的衣袖,小可怜样儿的问。

辛文脸一动,回过头,望着紧张盯着他瞧的小丫头,摇摇头笑了。

丫头。

你说你和张家小姐有过‘互动’是什么意思?看着丫头姐姐被打。

你上去帮她了吗?我当然上去帮忙了,这种事,是个人都应该冲上去阻止那小姐的暴行!哟呵!听听,原来我小妹还是个小侠女呢——那是那是,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得了!要真是你说得那么勇敢,干嘛在人家被拖了那么远才上去帮忙啊?老实跟大哥说,你是不是被吓傻了?我哪有!我辛慈从小是被吓大的,还会怕她?嗯?辛文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把她看得毛毛的,只好招了。

嘿嘿!我这不是……不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嘛……而且,这一开始还没听出来是怎么回事呢,贸贸然的往上冲,要是帮错了人不是显得自己特蠢了麽……所以,所以我就……看准时机,在关键的时刻冲了上去……你跟张小姐打起来了?辛文讶异地问。

没有!回答得干脆、毫不犹豫。

那你冲上去是?我只是让她把抓住丫头姐姐头发的手给松开,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了,干嘛要动手打人呢,是不是?辛慈说这话的时候大眼睛不停地到处转,看起来有些心虚。

辛文瞅见了,却故意不动声色。

摞起额前的一缕头发,闲哒哒的问:那张家小姐听你的话放手了吗?怎么可能?她要是这么就放手了,我也不会说她是个狠角色了。

辛慈嗤鼻,要真是就这样的放了手,那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好办了,也不至于变得那么的糟糕。

那是怎么着了?我上去拽她的手,让她把它松开。

可这张小姐咋也不干,还一肘子把我给撞开了。

呜呜~~大哥,她一肘子真狠,把我给撞飞了,我要是没说错,她还是个练家子——撞到哪儿了,痛不痛,严不严重?辛文忙关切的问,尽管这会儿早就没事了。

没事,我想这张家小姐肯定只是个三脚猫,功夫还没练到家,所以虽然把我撞飞了,但还没怎么着弄疼我。

事实上是因为她后面有个小肉垫垫着她,正是因为摔到了他身上,自己的这小屁股才没有开花。

辛文仍然还有些紧张,揉着她的小脸,温柔的道:下次碰着这样的事,别没头没脑的就往上冲,会吃亏的知不知道。

嗯!知道。

辛慈回答得很乖。

要真是想冲,想去帮忙的话,就让身边的人先上,知不知道?诶?辛慈瞪大了眼,大哥好坏哦。

可要是……身边的人说啥都不肯冲上去,而我又真的不能坐视不管怎么办?那……辛文眼睛里狡猾之色一闪而过,你就趁着他不留神,一脚对着他屁股踢过去,他不上去也得上去!大哥,你真损!辛慈吐了吐舌头,她这君子大哥居然也还有这种鬼伎俩。

我这是为了谁?辛文没有一丝羞愧,理所当然地拧着她的小脸问。

好吧,都是为了我……那你被张小姐撞飞之后呢,她是不是就没打那丫头,把怒气发你身上来了?一般情况下都会是这个样子,辛文只是按着常理推断罢了。

只是,一想到自己倾慕的张家小姐居然是这个样子,心里真的很不是个滋味。

但是,他心里又抱着一丝丝的希望,或许那个丫头真的做了十分过火的事,才让张小姐大发肝火,倾泻雷霆之怒。

没有。

没有?怎么会没有?难道是因为看着小妹是个小孩儿,所以不跟他们计较?辛文松了一口气,原来张家小姐真的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就是对那个丫头……她对其他的人还是不错的。

辛慈同情地看了他大哥一眼,她真的觉得这下面的话对大哥真是太残忍了。

因为他这可怜的刚升起的一点点希望,马上就又破灭了。

她没有把火气发到我们身上不是她人好,而是她根本就瞧不上我们!就这才真正让人生气啊!难道她辛慈看起来很没有威胁吗?她这奋力一拉就只是在给她挠痒痒吗?这不是欺负小孩儿嘛!呃——辛文有些给这小丫头弄糊涂了,转而却笑了。

人家不过来打你是好事,你倒好,还希望她过来打你?你这是什么逻辑?难道非得人家把她这可爱的小脸打成一个猪头,她心里才快活?可是她鼻子里重重哼了声,眼睛对我们轻悠悠地瞟了一下啊?辛慈不满的大呼。

明摆着就是看不起我跟乐子这两个小娃,不把我们看在眼里嘛。

与其看到她那么碍眼的笑,还不如挨她一瓜子舒服呢!辛文愣住了。

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他知道,有的时候,轻蔑和嘲讽的确比实打实的耳刮子还要伤人!他实在无法想象那样一张快活的脸上,会流露出那样轻蔑的神情?他一度以为,这样的神情绝不会在那样一张脸上出现,因为这样的神情对她简直就是一种亵渎,然而……后来呢,你们不会就这么算了吧?过了半晌,辛文又问。

我们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而且我们也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欺负人,这太不仗义了。

还有也是因为那个张家的小姐,实在是太讨厌、太嚣张了,让她实在看不过去。

你该不会又不怕死的冲上去了吧?我说你,平时看着挺聪明,怎么那天老是犯傻啊?辛文急了,这丫头吃了亏怎么还不长一智呢?大哥,这不能怪我,有句歌唱得好: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啊——歌里面都是这么唱的,咱碰着事也不能学那龟孙子,缩起脑袋不管吧?辛慈甩着两只小胳膊又是唱又是笑的,把一个辛文弄得是哭笑不得。

拉过那小丫头,在她耳边快速的来了那么一句:大哥刚刚不是跟你说了,碰到这种事让别人先上,等两人都打得差不多了自己再上去,这样才不会吃大亏。

还有就算别人不上去,你踢也把他踢上去麽——有啊!辛慈一扬脑袋,我就是照着大哥的话做的啊!怎么做的?我兜起一脚,把乐子哥踢过去了——…………-----------------------☆、第一百一十七章 小丫头和大道理第一百一十七章 小丫头和大道理乐子哥在这‘一战’中表现得空前的勇敢,一个猛子扎了过去,坚持到最后一刻,迫使那大小姐终于放开了自己的手,丫头姐姐的头发也才得到了解脱。

辛慈说得一板一眼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怀疑她话的真实性。

但要是乐子在这里,还恰巧听到了她这些话,他不知是该苦笑还是把她亲手掐死了。

明明就是她那一脚踹得太猛,直接就把他踹到了那大小姐的脚下。

又好巧不巧的额头又磕到了那大小姐的腿上,撞疼了她,她呼痛之余才放开了对丫头的钳制好不好?乐子撞到张小姐身上,把她身上的裙子给弄脏了。

张小姐很火大,一脚把他踢开,嫌恶地扯着自己的裙子,要不是我抱她的大腿抱得快,她还差点甩了乐子两耳刮子呢。

你抱她的大腿?你就不怕她一脚把你蹬开?蹬开也没法子啊,总不能看着她打乐子吧?别看她平时逮着机会就欺负欺负乐子,但是她怎么着也无法看着别人打他。

而且你别看我跟乐子小,但两人联手可厉害着呢!左右合攻,一个攻她上盘,一个攻她下盘。

我抱她的大腿,不过大哥放心,我怕她的大腿不好吃所以没咬她,只是偷偷的在暗处掐她。

乐子重新从地上爬了起来,脑袋不停往她身上顶。

就这样,我们两个使劲地缠着她,缠了一会儿。

她就没力气了。

两个小无赖!那她还是个大无赖嘞!要不是她打丫头姐姐,我们也不会这样啊?而且她是大人,我们是小孩儿,大人打小孩。

本来就不对!是是,你还有道理了?大哥你偏心,因为是你喜欢的姑娘。

你就站在她那边。

是不是听着我跟乐子一齐对付她,你心疼了?呵呵——呵呵——辛文哄的笑了。

这小丫头,他是担心她好不?巴掌点大,力气又没有一点儿,光靠着缠就能把人缠住?这要是吃了亏,或者是哪里伤着了,后悔可就晚了。

而且。

她也说了,那张家小姐是个练家子,就算功夫不高,可对付这两个小东西那可是一根小手指头的事。

他们要真是把她逼急了,难保她不会下狠手啊。

这两个小无赖居然还没有吃亏。

是奇迹还是他们运气?大概那张小姐看我跟乐子这俩小孩不好对付,把我们两个甩开后,一脸烦乱的回去了。

临走前特凶的回头瞪了我跟乐子一眼,还叫丫头姐姐快死过去。

我跟乐子都劝丫头姐姐别听她的话,可是,丫头姐姐还是跟在张小姐后来回去了,我想回去后,她还是逃不掉一顿打的。

辛慈把这件事的前后始末一一跟她大哥说了,辛文听过后也是心事重重。

心情分外的沉重。

这件事你之前为何不说?辛文凝睇着辛慈可爱的脸,你在外被人打了,应该跟爹娘,大哥二哥说一声的。

说了有什么用,大哥二哥会去给我出气吗?我……好女子一人做事一人当,叫别人帮忙出气太没出息了。

我才不屑做呢!辛慈昂昂小脑袋,挺挺胸脯,一副好像我是顶天立地男子汉的样子。

好,你厉害,你是小侠女,这总行了吧?辛文笑容满脸,不过呢,你还是要记住,以后碰着这种事要少出头。

就算要帮忙出头也得确定自己能全身而退,打不过就跑,管不起的事咋就别管,不丢人的。

知道了吗?嗯!我知道!辛慈高兴地点着脑袋。

对于别人善意的规劝和关心,她总是会牢牢记在心里的。

至于下次照不照着做,还要看情况了。

那大哥,你……张小姐……怎么办?这是辛慈现在最关心的一件事了。

在她说出这件事后,大哥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她,想娶她为妻吗?喜欢一个人,并不是轻易就能改变的?他相信大哥并不会因为她的一番话而改变了自己的心意,但是对张小姐的感觉已经开始慢慢改变了。

在大哥的眼里,张小姐以前要是一个仙女的话,那么这会儿显然已经被打到凡间来了。

只有来到了凡间,大哥才会用一双公正理性的眼来看待她,从而也更加明了自己的心意。

而且大哥对她的感情并不深,相反,他更多的恋上的不是她这个人,而是自己心里一种美好的憧憬。

太美的情境往往不是现实中发生的,而是人脑海里想象的。

脑袋发热,一时昏了头或者一时被自己的热情蒙住了眼睛,这个时候很需要一个人给他提个醒,弄盆凉水给他清醒清醒一下的。

她相信,只要过了这一段时间,大哥就会慢慢从失落中走出来的。

他会明白,什么才是他真正想要的东西——辛文怔怔地坐在椅子里,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就像根本没有听见她问的话,又好像睡着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辛慈起身想要出去的时候,辛文喊住了她。

小妹——啊?你说的我记下了。

哦。

可是我还是想亲眼看见……不亲眼看见、不亲自确认他是没法子安心的。

我理解。

辛慈转过身,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也尊重你的决定。

只是,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对自己好一点,别钻进死胡同,一旦发现她不值得你爱,就快些抽身。

不要太难过,更不要为了她委屈自己。

小妹,你把男女之间的事想得太简单了。

本来就不复杂啊!辛慈回答得很笃定。

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当你真爱一个人时,无论她值不值得你爱,你都没法利落的抽身。

喜欢一个人不像是吃一盘菜,好吃了就把它吃光,不好吃了就把它吐出来,停止不吃……辛慈笑了,大哥,你说错了。

哦,我哪里说错了?你说的那种情况是因为他还没有对那个人完全失望。

当有一天,他对她彻底失望,认为这个人根本就不值得他喜欢的话,那么他在一刹那间便想通了。

而只要你想通了,也就意味着你慢慢的放下了——这些并不是她信口开河,也不是她躺在床上无所事事时想出来的,都是她亲身经历、亲自体会过的。

无论你多爱一个人,只要你失望到极致,绝望到谷底,认为他不值得你为之付出真心,那么你便放下了。

反之,你若还是对他念念不忘,或者为他借酒浇愁,说明你还对他抱有幻想和期待。

大哥这个样子,显然是对张家小姐仍然抱有期待的。

想想也是,要是光听她说这么一件事,就改变了大哥的心意,那大哥就不是大哥了。

辛慈说完话,笑着出了屋。

辛文一个人坐在房里,仔细回味着小妹刚才说的话,只觉着心里阵阵苦涩上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来。

一个孩子,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本来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而这话中所隐含的悲愤和伤怀,更是让人心里为之一颤。

大哥——就在辛文专心想着心事的时候,刚出去的辛慈又折返了回来。

怎么了?大哥,你接下来想怎么做我不管,你成不成亲我也不着急,但是娘那里,你可不能再这个样子了。

她刚才跑出去看了一眼,娘这会儿还在房里坐着一个人生闷气呢。

刚刚只顾着在里面和大哥说话,都快把娘给忘了,她还是得回来向大哥说一声才是。

辛文默然无语,眼里划过一抹自责。

知道了。

其实想想也对,明明就是自己的问题,反倒都怪在娘头上,还冲娘发脾气,的确没道理。

只是,小丫头,我是你大哥,我成不成亲你都不着急、是不是太无情了?大哥自己不也是不着急吗?这不一样。

他自己急不急是一码事,但是这小丫头把这事说得这么轻描淡写的就不成。

辛慈看了他一眼,仿佛这一眼看到了他的内心。

大哥,你要是想听我夸你呢你就直说,甭跟我拐弯抹角的。

哦?辛文嘴里在哦?着,眼里却笑开了。

这丫头,不可否认,她有时真的很聪明。

她总是能很快的看出来别人心里在想些什么,好像别人什么都瞒不住她。

若只是这样便罢了,她每回看穿你之后,还会一针见血的给你指出来,让你下不来台,只得跟个傻子一样在那里尴尬的笑着……辛慈鄙视地瞅了一眼她这爱听夸的好大哥,虽然很不喜欢看到她得意的样子。

但想到他今着心情可能会不大好,还是摸了摸喉咙,朗声夸道:我大哥温文有礼,俊秀非凡,仪表堂堂,是村里人梦寐以求的佳郎良婿人选。

何愁讨不到新娘,成不了家室,生不了小娃——---------------------☆、第一百一十八章 休说辛苦第一百一十八章 休说辛苦解决了大哥这边,娘那边也就好办了。

娘是大哥亲自把她从房里请出来的,也不晓得大哥跟娘说了些什么话,娘听之后就好了。

当天晚上,娘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一家人围在一起,吃了个丰盛的晚餐。

爹跟大哥二哥喝了许多酒,娘也破例浅酌了一点点,看得出来,他们今着都很高兴。

这件事到这里暂且告一段落,娘没有再提给大哥讨媳妇儿的事,大哥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辛慈知道,大哥肯定还在想着张家小姐的事,迟迟没有行动罢了——------------------村里人最近迷上了一个东西,说那个东西很赚钱。

于是有很多妇人不做家务活,都跑到山上去扯那个东西去了。

连皮秧子!就是这么个东西,村里人不晓得它能做些啥,只是有人下乡来收,而且给的价钱也还不错。

也因此有很多人在金钱的鼓舞下,渐渐投奔到其中,成为扯连皮秧子大军一员。

金银花赋闲在家,对赚钱之事又情有独钟,所以一有人下乡,她就开始了扯连皮秧子之路。

除此之外,娘还有两位同伴。

一个是下屋的孙婶,另一个是赵婶。

孙婶闺名叫朱笑言,村里妇人都称呼她叫小朱。

孙婶是孙叔孙焦文的老婆,从嫁过来之日起,日子就一直过得很快活。

也很清闲。

有很多婶婶都羡慕她,认为小朱什么活都不用干,连早饭锅都不用烧,由他男人烧给她吃。

就这一点。

让其她妇人羡煞得紧了。

小朱有三个儿子,每一个儿子讨媳妇儿都要钱,为了给家里儿子讨门好媳妇儿。

小朱夫妇这些年很勤快。

一些不做的事慢慢也开始做了,早上也起得越来越早了。

而孙焦文呢,更是什么事能挣到钱就做什么事。

看着孙焦文这么累,小朱一直希望能够帮他分担一点儿。

正好这个时候有很多生意人下乡来收连皮秧子,小朱与金银花一拍即合,决定去扯连皮秧子。

赵婶嘛,闺名叫王翠容。

是赵叔赵伟亚的老婆。

身子高高瘦瘦的,走起路来又快又精神,认识她的人都喜欢叫她王大个子。

王翠容家日子也还过得,不过儿子讨了一房不贤惠的媳妇儿,前些时候不知怎的突然跑了。

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儿子。

儿子整夜啼哭,家里大事小事一箩筐,手头也是紧得很。

夫妻俩整天都想着谋些路子,挣点钱花。

听说金银花和朱笑言要去扯连皮秧子,就去找她们,要与她们一起结伴去扯连皮秧子。

金银花一跟家里人说扯连皮秧子,引起了大家不同的反应。

首先就是辛真习,手上的筷子一顿,慢慢回过头。

看着坐在另一方的女人,有些不高兴的道:扯连皮秧?上哪儿去扯?大热天的别老是往外跑,挣钱的事不是由我们爷仨在的麽!辛文也忙跟着道:是啊是啊!娘,这扯连皮秧子不好扯,又不知道哪里有,一天也不知道要跑多远的路呢?而且一跑就是一天。

不是淋雨晒太阳,就是饿肚子,你就别出去遭这个罪了。

大不了我跟二弟多找些活干,挣些小钱来贴补一下家用。

辛武觉着他大哥说得很有道理,也点着头道:这扯连皮秧子可是个累活啊,每一根秧子都是靠徒手扯,这一天扯下来,手掌还不长泡啊?再说了,这哪里挣不了那一点钱呢,非得出去干嘛呢?有爹、有大哥,还有我,三个大劳力呢,还要娘出去受罪,这怎么着都不行?昭欣见男人如此说,也帮着劝金银花不要去。

金银花像是早就知道他们会这么说一样,有条不紊的劝道:我晓得你们父子仨的意思,可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家里的事情有昭欣帮忙,也不要我操多少心。

这一个大老人总不能天天歪在家里啥事也不干吧?还不如出去找点事情干干,捡几个钱是几个钱呢。

都说了,不少你那点钱。

辛真习神情有些不悦。

他这辈子最心疼女人跟孩子,从以前到现在,他怎么吃累都行,就是舍不得让女人跟孩子吃苦。

记得刚跟女人成亲的那些年,夫妻俩被娘从家里赶出来。

在这小村里落了脚,开始的时候也是一穷二白,很多东西都没有。

因为爹的老家在这里,爷爷那个时候还健在,他们夫妻俩就跟着他一块过。

也因此他们夫妻还有两块田种种,勤快一点勉强能糊口。

那个时候,自己为了多挣一点钱,让女人过得好一点,在闲月时就去帮人家做工。

一去一两个月才回来,屋里屋外的事都靠着女人料理,可以想象会有多累。

最让他难受的是:他一次回来居然看见女人在田里帮人家收黄豆,打黄豆壳儿,抱着黄豆在田间跑来跑去,累得腰都直不起来,还是佝着走的。

回到家后,发现在家里墙角还堆着大堆小堆的衣物。

这些都是她从附近大户人家拿过来帮着洗的。

她这女人从小到大还真没吃多少苦,跟了他之后竟然还要过这种日子……当时他这心里啊,别说是什么滋味了。

就想着自己一个堂堂大男人,有手有脚有力气,还让自己的女人受这种罪,真是窝囊!后来,他也不出去了,安心留在家里。

努力种好庄稼,给人家卖卖短工,天天回来吃饭睡觉。

有他在一旁盯着,她总不至于那么累,往自己身上揽那么多的活。

这些年,家里日子渐渐好了点,女人虽帮做着不少事,可总算没让她吃过多的苦。

这也是他这个做丈夫的最引以为傲的一件事。

现如今,家里的日子又不是真的过不得,大热天的干嘛要出去忙活,不是找罪受?金银花也晓得男人的心思,笑着往他的碗里夹了一块大肥肉,看他把它吃下去后才笑道:家里是不少这一点钱,可钱哪有嫌多的?而且这扯连皮秧子又不是怎么的累,大不了扯不动的咱就不扯,就扯那些好扯的,行不?咱又不是那种贪心的人,随便扯一点挣一点小钱就够了,不会受多少累的……爹,你不要信娘这种话。

娘,谁不晓得你,你最不喜欢浪费东西,更不会有白花花的钱不捡。

山上的连皮扯不动你就会不扯?才不会呢,我想就算扯不动,你挖都会把它挖回来的吧?二弟说的有理,娘,你还真像二弟说的那样。

我看过你收稻子,明明一天做不完的事,可是你就想一天把它做完,再累也不足惜。

你想想,这要是你找到一大块连皮,一时扯不完又舍不得撒手,还不得呆到大天黑啊?还有,稻子收完后,你还不算完。

挨着天边一寸一寸的走,看到一根稻子或是一粒稻谷,你都会把它捡回来。

一粒稻子你都舍不得,还舍得把眼皮底下的连皮秧子放过?文儿讲得是,他娘,说定了,这扯连皮秧子的事你让别人去,自己就甭去了!辛真习听儿子这么一说,就更加不想让金银花去了。

还是老大了解他娘的性子,话说得是句句在理啊!金银花看这一家子人左一个不让她去,右一个不让她去,也急了。

轻轻拍了几下桌子,放下筷子,道:诶,我说你们父子几个,这一唱一和的跟个连珠炮似的是干嘛呢?不要我出去不要我出去,话说得轻悄,这居家过日子、人情往里、回头给文儿娶媳妇儿哪样事不要钱哪?你们几个能挣钱那是你们的事,我去挣一点钱回头给我小女做嫁妆也是我的事,我又不是老了不能动了、腿跛了不能走了,操这么多心是干啥呢?!娘,我们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看着这活干起来挺辛苦的吗?辛文看他娘有些不耐了,忙放轻了语气劝。

庄稼人哪有不辛苦的?很多人讲啊,这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受苦来的。

一个人一辈子,哪有不吃一点点苦的?更何况咱又不是什么钱多得花不掉的人家,日子也不是怎么好过,哪敢说辛苦?你去看看你梦花婶,不也是一个女人,上山下田哪样事不做?在你们父子几个还在睡大觉的时候,她就已经上山挖草药去了。

今着怕是听说连皮秧子很挣钱,这会儿怕是已经在开始扯了。

都是你们父子几个,这也不答应,那也不同意,回头屋边上的连皮秧都给别人扯掉了,我还得到远地方去找……那样可就更累了,回来说不定也更晚了。

远地方找什么找,都说了不去了,别再提这个事了!辛真习该厉害的时候就厉害,话这么一说听起来还真有点分量。

要是在平时,金银花兴许会听他的,不跟他争了,但今着这事,她是做定了。

就在这个时候,辛慈抬起小脑袋,小心翼翼地开口了——-------------------☆、第一百一十九章 惹众议第一百一十九章 惹众议就在这个时候,辛慈抬起小脑袋,小心翼翼地开口了——娘,你说的扯连皮秧子,是在山上扯还是在人家地边扯啊?这……金银花被问住了,又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我听说,有很多连皮秧子都是人家栽的,娘跟婶婶们去扯连皮秧子,是不是就是去扯人家栽的啊?辛慈睁着大眼睛,满眼无邪的问。

辛文连忙放下碗,他怎么这才想起来,虽讲是扯连皮秧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可以叫做偷别人家连皮秧子了。

俗话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他岂能看着娘去扯别人家的连皮秧子而不管呢?是啊,娘,这既然是人家栽的,咱就别去扯人家的了。

辛武也道:人家辛辛苦苦栽的连皮秧子,都叫人给扯去了,也怪难受的。

这种缺德的事儿,咱还是别做了。

再说了,都是一个村子的人,被他撞到了回头再见面也不好意思。

辛真习也点点头,见跟女人来硬的不行,苦口婆心的道:他娘,咱们一家子向来都是老老实实、诚诚恳恳,像这样缺德的事儿可从来没有干过。

你去扯连皮秧子,扯不扯到多少钱还不好说,可不能让人家指着我们的脊梁骨说闲话啊。

咱们家是没多少钱,可每一个钱都是干干净净挣来的,偷人家东西的事儿可不能干!你瞧你们父子几个把话说哪儿去了,谁说要去偷人家连皮秧了?这不就是看着山地上和路边有些长势好的连皮秧子。

看到了就把它扯回来,哪还会去扯人家自己栽的?还有你这俩孩子,把你们的娘当成什么人了,难不成还敢当着人眼皮子底下去把人家的秧子扯回来不成?有问题。

有问题!辛慈注意到她娘在说后面一句话时眼神有些躲闪,说的应该不是心里话。

仔细一揣摩,娘说不敢当着人家眼皮子底下扯。

那她还是可以背着人家扯的啊?娘真狡猾。

这么一说,既可以扯自己的秧子,等家里人知道后又不能埋怨她说话不算话,反正是我们自己误解了她的意思而不能怪她。

辛慈小眼睛一眯,看看屋里其他几个人都没什么话讲了,爹几次张口想说啥,偏偏又不晓得怎么说可以把这个脾气倔上来就说不动的女人拉住。

看来。

还是只有她出马了。

她也不想娘出去做活,她之所以不想娘出去,除了怕娘太累的话,同时也很担心娘被人逮着了会吃亏。

为了挣点钱冒这种险,不值得。

更何况这种捱人骂的事。

还是不要做为好。

不敢当着人眼皮子底下扯,那娘的意思就是可以趁没人看到的时候扯罗?呵呵!我说笑啦,娘才不会这样干嘞————辛慈捂着小脸笑,一个劲的在那装傻。

可就是她,这话一出,金银花的脸就变色了。

迅速恢复神色,金银花暗道:这家里的小卜箩还真厉害,突然蹦出来的一句话,差点把她吓了一跳。

坏了!小丫头一句话说出来不要紧。

要紧的是随着这句话,三个大爷们和媳妇儿都转过头来,一个个瞪着大眼睛盯着她。

金银花努力把自己端住了,表现出一副我心郎朗,我心无愧的样子。

看那爷仨还在盯着她,大着嗓子嚷:干啥呢。

干啥呢?我都说了不扯人家栽的了你们父子几个还想怎么着啊?要真信不过我就算了,扯个秧子还这么多事——辛慈笑笑,还别说,她这生了四个娃的娘生起气来还犹见昔日孩子的味道嘞!他娘,我刚不是叫你别扯了吗?你就听我一句,别管是扯山上长的还是人家栽的,你都不去……你要真是想做点事,大不了回头你跟我一块儿去卖工。

你做不了男人的活,在一旁打打下手,卖个小工还是行的。

我不去,累死累活一天,看人家眼色罢了,别人还总以为是帮了我的忙,让我得了便宜,结果还要承人的情……我宁愿到山上去扯连皮秧子,我都不跟你去卖小工!不是,我这……辛真习甩下手,说不通,这事还得作罢。

金银花看男人脸色不对,推了推他的胳膊,软着声音道:他爹,你也晓得我跟老李一家人性子不对盘,每回都说不到一块儿。

我要是跟你一起去卖小工,别说他们一家不高兴,就是别人看了我们脸上也无味啊————都说了老李这人心眼还是不错的,就是说话直了点,可他只是说说,没什么坏心的。

就你这人傻老实,有好几回人家说你惧内,你都笑笑。

也不晓得我在旁边听着有多无味,别人怎么看,真是!还有,你什么时候怕我了,还不是你说什么我听什么,搞得我跟个母老虎似的,真是气人!这人家老李不是多喝了两杯,你还真跟他计较?他家做新屋,每天都喝酒,又难得那么多人在一起。

不是图个热闹、开个玩笑麽,不是成心说你的。

你看他说我我都没讲什么不是?就你是个大孬子,别人怎么说你,你都觉得人家没恶意。

反正我不管,我以后都不想到这个人家去,更不想去帮他家做小工。

这不是给了机会让人家说我嘛,我才没那么傻呢!好好好,这去不去随你成了不?只是你不去老李家卖小工成,可也别出去扯连皮秧子,这事咱没商量的。

……我就在山上扯,找找路边上的,不扯人家栽的。

你说的也就你自己信,你问问文儿、武儿、媳妇儿、还有小女,他们可信你?辛真习懒得跟女人废话了,说完就撇过脸,两个字就是不行。

不信我?连老娘都不信,他们敢!这么多年,真是白养活这几个小兔崽子了!金银花这一咆哮,几个小辈一下子都乖了。

一个个都送上和善、好说话的笑脸,表示自己并没有这么想。

嘿嘿!娘,我们不是不信你,只是不信……你的手……小武子,你找打!金银花一板栗一送过去,辛武立马收起了玩笑嘻嘻的脸,捂着头后退。

娘,我真的不是信不过你,只是……只是……辛文犹豫着不知要如何说。

只是什么?金银花忍着脾气问。

只是我们信得过你,也信不过崔婶和赵婶哪。

崔婶是出了名的钻进了钱眼里的人,赵婶挣钱也特积极。

这要是没个人在一旁提醒,不都是看着连皮秧子就扯,哪管是不是人家栽的。

就是娘,刚才要不是小妹提醒的话,你不也是没想过这个问题?而且,娘就算想到了,也故意忽略这件事。

兴许还觉得人家成片栽的好扯,就想扯人家栽的呢。

只是这些话,辛文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当着金银花的面说出来罢了。

就是就是,娘,你自己就算能做到不去扯人家的,你还能管得住崔婶和赵婶?你们是在一起合伙的,你总不能看着别人去扯人家的,你就在一旁干站着吧?而且像这样的事,就算你自己不动手,别人要是追究起来也少不了你的份!辛武冒险再次开口提醒。

在那样的情况下,怕是不需要崔婶和赵婶叫,金银花就窜上去扯了吧?那个时候,眼睛里就只盯着连皮秧子了,哪管答应过家里人什么。

金银花还真被这两孩子说住了,一时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跟俩小子喊了一句:哎呀!反正就算是我们不扯,别人也会扯,还不如我们先扯了呢!金银花这句话喊出来,辛慈都快无语了。

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暗叹这古代和现代为什么都有这么多理直气壮说一些歪理的人。

不过有的时候,你还真没话说————辛文也是一愣。

他娘不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哪,怎么今着……得!是被一家人给说急了,才至这般口不择言。

娘,你听听你这话说的,搞得好像别人家的东西就该被人家扯是的!……这种事别人做是别人的事,咱们不能做就是了!大哥说得对,别人做就由他去做,咱们管不着。

可是我们自己,是决计不能干这种事的。

没你们说的那么严重吧,就扯个秧子——金银花都快哭了。

这小朱和王大个子去扯连皮秧子,男人一口就说好,还望她们能多扯点回来。

咋到了他这里,就引起全家一家人集体反对了呢?不行不行,这她都跟小朱和王大个子说好了,要一起去扯连皮秧子。

这边要是处理不好,他们俩可能就把她这发起人给甩了,就俩人去扯。

回头等她们俩一个个数银子的时候,自己可就只能干看着,这……咋的她都受不了!哎!别管了,连皮秧子,她是扯定了!------------------------☆、第一百二十章 好丈夫阿爹第一百二十章 好丈夫阿爹不管家里人怎么说,金银花都已决定去了。

不过她小女最后说的一句话,她还是记在了心里。

她说:娘,扯人家连皮秧子实在是太危险了,这要是你们只顾着扯秧子,而没注意到身后有人来,被人逮个正着可就不得了了。

要是认识的、脾气好的人,顶多面子上过不去,这要是脾气不好的又是不认识的,他一追就追你们几个山头,气上心头将你们的腿打断都有可能!小女的话虽然有些言过其实,但也不无道理。

金银花默默记在心里,回头也好留意一下。

第二天,当辛真习父子几个起来吃早饭打算上工的时候,金银花早已走得不见影了。

等他们几个吃完的时候,金银花和崔婶、赵婶他们已经爬了一座山头了。

辛慈低着头,转着眼珠,偷偷瞅了一眼她老爹的神色。

正常!奇怪啊!爹不是不高兴娘去的吗?怎么这回娘不打声招呼就出去了,他还一点事都没有?她还以为他要发一点小脾气呢,至少脸会黑上那么一点。

殊不知,阿爹就像知道娘会偷着出去一样,神情异常的平静。

只是让昭欣姐姐看看碗柜里放的两块锅巴可还在。

辛慈忽然有些感动,她觉得阿爹真的很疼娘。

在娘没跟他说一声就跑出去后,他最在乎的不是想着怎么怪娘,而是关心娘有没有带吃的。

在外面会不会饿着肚子……阿爹跟大哥、二哥今着都要到田里上工,家里就剩下她和二嫂。

二嫂自从上次那件事后,变得勤快了不少,家里的活虽然不怎么喜欢。

可还是帮着干一些。

上午,二嫂去河沟里洗衣服,把辛慈也带了去。

昭欣洗大衣服。

辛慈就洗一些小衣服。

昭欣很喜欢这个小妹,不只因为辛慈很可爱、很机灵,也是因为辛武对这个小妹疼得紧。

况且,她和辛武在一起,小妹也帮着出了不少的力。

这一点,她始终记在心上。

就是上次那件事,娘之所以对她改变了态度。

从武哥的只言片语判断,这个小丫头暗暗帮了不少忙的。

辛慈洗了一会儿衣服,就被河里不时游动的小鱼给吸引住了。

小鱼不好逮,辛慈想起乐子上一回给她看的海子,开始翻起水里的石头来。

海子藏身在石头下。

石头一翻,巧的话就能看到大大小小的海子在那里张牙舞爪。

辛慈听乐子说过,要怎么逮海子。

只是那两只大钳子在那夹个不停,让辛慈迟迟不敢下手。

昭欣在一旁看了半天,暗暗偷笑。

辛慈一咬牙,两只手指头往前一逮,一只大海子被牢牢的捉在了手里。

呀!明明是捏着它的肚子,怎么还是被它夹到了?原来没有捏紧,才会让它有机可趁。

辛慈摸着手上被海子夹的小红印。

哇哇张大了嘴巴,眼泪往往的。

昭欣把她的小手拉到怀里,给它吹了吹,又给她揉了揉,辛慈才好了一点儿。

洗完衣服回去,已经半上午了。

昭欣去园里摘了些菜。

家里劳力多,活又重,所以昭欣总是尽可能的给他们多炒几个菜。

辛慈快九岁了,作为女孩子年纪也不小了,虽会烧一手好菜,在家也没有多少上锅台的机会。

平时顶多帮把把火,娘忙的时候帮她动两下锅铲。

今着金银花不在,昭欣姐姐也在忙,辛慈就接下挑子,很是帅气利落的给大家伙儿炒了几个青疏小菜!昭欣在外面洗菜那么点工夫,辛慈炒好两个菜了。

昭欣一愣,拿起旁边的筷子尝了尝,眼睛忽的亮了。

小妹,你真厉害!这是发自肺腑的称赞。

过奖啦过奖啦!二嫂,这只是雕虫小技。

辛慈边炒菜边动着铲子,脸上蒙了一层汗,挥手将它拂去。

但见,辛慈的小脸顿时就变成了一个小花猫。

昭欣噗哧一声笑了,掏出怀里的绣帕轻轻给辛慈擦了擦。

她的动作很轻柔,声音也是柔柔的:手酸了吧,让嫂子来,你到一旁歇会儿。

洗把脸,小脸脏兮兮的,跟个花脸猫似的。

没事,这个不算啥。

二嫂,你真的好温柔哦,怪不得二哥这么喜欢你呢。

二哥能跟你在一块儿,肯定得意得屁股都厥到天上去了————你这小丫头!昭欣脸腾地红了,把小丫头拉到一旁,让她去洗脸。

自己则接过铲子,继续炒菜。

只是这心里啊,因为小丫头一句话,甜滋滋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父子仨吃到辛慈炒的两盘菜也是赞不绝口。

辛真习更是一个劲的赞自个儿小女聪明,无师自通,没怎么下过厨居然还能炒这一手好菜。

阿爹吃完饭,没有午睡就下田了。

辛慈记得阿爹临出门的时候,抬头看了看天,好像嘀咕了一句:都这个时候了,也不晓得你娘吃了没有?……下午的时候,阿爹早早的就回来了。

若是平时,回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晚饭也要好了。

今着阿爹回来的时候,家里的晚饭锅还没有烧呢。

阿爹回来后,在前面的小水塘里洗了一个脚,拖着草鞋进屋了。

小慈啊,你看着你娘没有?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没看到个人影……阿爹你长着两只大眼睛,自己不是都看到了吗,还问我干啥?辛慈本想顶着小脑袋随口回她阿爹一句,但想想阿爹是挂着娘,还是别没大没小的好。

尽管她也只是想跟她阿爹开开玩笑。

阿爹,别着急,这时辰还早呢,娘怕是还要过些时候才回来。

太阳都快下山了,还没回来。

一会儿天黑了,可就看不清路了!天一黑,山路不好走,不小心就会这里磕着、那里碰着。

要是倒霉的话,还有可能碰着什么毒蛇,真是越想越不让人放心。

辛慈看着她爹这个样子,摇着小脑袋笑了。

她到这里来之后,还很少看见阿爹这个样子呢。

由此可见,阿爹真的很关心娘。

不过从某一点来看,娘跟着阿爹的日子,吃得苦显然是不多的。

要不然,阿爹就不会连娘上个山没回来都这么担心了。

要知道,在村里,妇人上山可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但心里又情不自禁的想,她娘真是幸福,嫁给阿爹这种好男人。

-----------------------辛真习拖着草鞋在屋里走来走去,忽然转头对辛慈道:小慈,你到前面的路上去看看,我到后山去瞧瞧,看看你娘什么时候回来。

嗯!辛慈乖乖点头答应了。

阿爹,你不用太担心的,好在娘不是一个人去的,还有崔婶和赵婶在一块儿,他们一起有个照应。

也对,还是我小女心细。

不过,这会儿阿爹在家呆着也没什么事,就到后山去走走。

你娘要是回来了,也可以接她一段。

你去跟你二嫂说一声,让她今着晚上烧早一点锅,免得你娘回来家里没东西吃,还得饿肚子——哦,我晓得了。

辛慈答应着就跑去了。

辛真习披着一件衣衫就去后山了,后山山冈上有一个大石头,矗在路边。

辛真习走到这个石头时停了下来,捡了两个小石子坐在大石头上,等着金银花几个回来————他猜想,她们早上应该是从这条路走的。

一个是后山这一带,连皮秧子应该多一点。

二哥也是因为这个地方人家不多,扯连皮秧子大家心照不宣,但毕竟不是什么特别光彩的事,所以还是要尽量的避开人。

辛真习这一坐就坐了许久,还是没有看到女人回来的身影。

看看天色,天马上就要黑了,不能再等了。

辛真习从石头上爬起来,继续往上走。

依他所想,她们是沿着这条路上去的。

这条路是通往另一个小村子的,她们就算没去那边,应该也就在这不远。

沿路走的话,他应该能遇到她们。

辛慈把话跟昭欣说了后,按着她阿爹的话到前面路上去看了看。

小小的身影走在山道上,落日的余韵洒在她娇小的背影上,却一点都不觉着孤独——辛慈坐在村头的石头凳上,荡着小脚,专心的等着她娘回来。

小脑袋搭在肩膀上,仰着头望着家家户户燃起的炊烟,脸上一片宁静。

天色慢慢黯淡下来,晚风吹来,带来一丝凉意。

辛慈低着小脑袋,双腿蜷在身前,慢慢睡过去了————小妹——小妹——有人在叫她了!辛慈睁开睡蒙蒙的眼,对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应了一声,额,来了——说着,就向家里跑去。

快到家的时候,听见家里有许多人声。

听声音,应该是娘和崔婶赵婶他们回来了。

娘回来了?辛慈高兴地跑进屋。

果然,在灯光昏黄下,娘和其他两位婶婶正围着两个袋子说话,看她们高兴的神色,看来她们今着的收获还不错。

-----------------------☆、第一百二十一章 数秧子第一百二十一章 数秧子连皮秧子扯回来了,还要把它数出来。

每一百根做一小把,每小把能卖一个铜子或者三把值两个铜子。

听说最近连皮秧子的行情很不错,一把能卖到一个铜子。

厉害的话一天能挣到二三十个铜子,所以村里有好多位妇人都从厨房移步到了山野。

每天在山野中奔波,早上出去,傍晚才回来——刚开始还没卖过的人,数起连皮秧子来很认真,生怕对方将你的秧子刷下来。

一把秧子实打实的就有一百根,有时为了怕数错了,还多加上个两根。

一次卖下来,发现这收秧子的人要求这么低,一个个胆子壮了一点儿。

但是还是有些顾忌,因为人家说这收秧子的人第一次都是这样,要求不太严格。

第二次第三次,越到后面要求就越严了。

怎么办呢?折衷一下,每一把整整一百根。

一根也不多把别人,一根也不少把别人。

我不赚你的,你也甭想让我吃亏,就是抱着这么个心态。

令人惊喜的是,这收秧子的人第二次要求更加不严格了。

于是,大家伙儿胆子一下子就壮了。

一把,九十八根?多了多了!八十根!太少了吧?够了够了,就这样。

人胆子一壮,玩得花样就多了。

这个现象虽然不该提倡,但辛慈确实从中也发现了村里人许多可爱的一面——……………………第一天扯的秧子不少,三家合伙的,暂且决定放在辛家。

回头等收秧子的人来收。

秧子一根根的数,是很花时间的。

所以崔婶和赵婶把家里的男人和孩子,反正是能叫过来的都过来了。

辛慈这个小懒鬼,也被拉过去凑数。

三家人加在一起。

大概有七八个人,齐聚在辛家的堂屋。

孙焦文刚从外面回来,吃完饭后到邻居家坐了坐。

听说这边需要人手,急忙赶过来了。

赵伟亚因为先前有事还没吃饭就直接过来了,正好辛家的饭端上桌,就顺便在辛家吃了一点儿。

赵婶和孙婶两家的饭早好了,回家也吃了、洗了,这会儿早已是一身轻松、一身干爽。

辛家的饭要晚一点,金银花刚洗完澡。

还没来得及吃饭,大家伙儿又都来了。

这边还要吃饭,另一边吃过的就开始帮数了。

孙焦文带着家里的小儿子孙亮一起过来的,赵伟亚随后过来了,还有孙婶和赵婶。

几个人就在堂屋里帮着数秧子。

辛慈偷懒,知道吃完饭就要做事了,所以饭吃得有些慢,还比平时多吃了一大碗。

金银花倒是很急,饭匆匆爬了两口,就要到堂屋去。

辛真习拉着她,让儿子给女人又盛了一碗饭,看她吃了才放她到堂屋去数秧子。

辛真习本来是不高兴女人到外面去扯秧子的,只是没法子。

秧子都扯回来了,总不能把它扔掉不是?更何况,看女人这么高兴,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金银花急着想知道今着赚了多少钱,饭到嘴里没嚼就直接吞下去了。

与金银花相反,辛慈吃饭就跟数米粒似的。

要多慢有多慢。

辛文辛武这哥儿俩在旁边一直发笑,这娘儿俩也真是有趣得紧。

金银花放碗后立即赶去了堂屋,随后辛真习和辛文辛武也去了。

昭欣姐姐吃饭向来慢,但辛慈考虑到自己若是最后一个放碗,依着今天的情况可能要洗碗,便抢先一步在昭欣姐姐之前放碗了,然后很自然的去了堂屋。

别说她狡猾,没办法,她只是太懒了!这快活日子过多了,人可是会越来越懒的!对于昭欣姐姐,额,也就是她二嫂。

因为喊昭欣姐姐习惯了,一时就不想改口了。

她也很怕洗碗,但是辛慈想,她更怕数那么多人围在一起数连皮秧,所以她还是做做好事把碗留给她洗吧!辛慈进到堂屋后,其他人已经数了两三把了。

金银花正蹲在地上,麻利地将秧子一根根放在自己的手心,一把放不下就做两把,数足一百根就把它扎起来。

孙婶和赵婶忙着将袋子里的连皮秧子倒下来,稍微的调了调,把大的小的交叠在一起,这样数出来的把子也会好看一点。

孙焦文没有数秧子,而是在满堂屋的跑。

哪个人的数足了,他就拿出一段小索将秧子绑住,然后把数好的秧子拿到一旁,别占着地方。

孙婶的小儿子孙亮,今年十五六岁,长得那叫一个唇红齿白,模样儿生得很俊俏。

听说这是因为他小时候体弱多病,一年到头都不照多少阳光的关系。

但是依辛慈的判断,此种说法并不足信。

孙亮很少出门的,往往一个月除了自己家和茅房,几乎哪儿都不去。

今着来,想必也是被他娘硬拽来的。

孙亮这小伙子话很少,打从进来后,礼貌性的叫了声人,便默默的数秧子没有多说什么话了。

金银花跟孙亮寒暄了一句,直夸他懂事,还跟家里几个孩子说,孙婶这个小儿子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

屋子里的人全都满脸兴奋,不只这些辛苦扯连皮秧子的女人,还有几个大男人。

听女人们说了今着可能挣多少钱时,尽管是一帮挣了不少钱的大老爷们,高兴之情也溢于言表。

而这事,对于几个平时几乎没挣过什么钱的女人来说,更是希奇事了。

除了希奇,还显得无比的自豪。

似乎到现在都还无法相信,自己有一天居然还能挣到这些钱!从回来到现在,娘跟两位婶婶一直说得没歇的,都在说着今天扯连皮秧子的事呢——只听,这会儿赵婶又在激动的开说了。

咱们今着扯的秧子可是好秧子,尤其是汤山那一带的秧子,不仅粗,根也很长。

你问辛姐,几乎每根都有根在呢,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辛姐儿,你说是吧?她人在屋里,扯着嗓子对跑到外面搬凳子的金银花喊道。

那可不是?不是我夸海口,咱们今着这秧子漂亮,一定能卖个最好的价钱。

金银花边说边搬着凳子进来了,把凳子放到孙婶和孙焦文夫妻俩身后,让他们好有个凳子坐。

就是这些大秧子不太经数,也不起堆,这一点可就不怎么好了。

小秧子虽然看起来不咋滴,但是很经数,卖的钱也多。

赵婶也没闲着,接过话茬子道。

这个是,要是堆头一样大的时候,我宁愿里面都是一些小秧子。

你们看,就这么一小把,可有百来根呢!孙婶指着手上刚数好的一把小秧子道。

辛慈也看了一眼那把秧子,就那么一点儿,要说有一百根,还真的让人不太相信。

辛真习率先问出了辛慈心中的疑问,只听他宽厚的嗓音响在堂屋,笑着问她道:笑言妹子手上这么一点东西就够一百个数?我看着怎么还不够一半哪?这不是秧子小不起堆嘛!赵伟亚见状,跑过来跟两人打趣道:辛老弟,这个不用说,我猜是笑言妹子没数够那个数,在那偷着做手脚呢!辛真习一听赵伟业这么说,可就不放心了,连忙劝孙婶道:笑言妹子,这个数你可不能少,太明显,人家可一眼就看出来了。

到时候要是被人发现了,这脸上可过不去啊?在第一次卖秧子之前,大家都还以为收秧子的人要抽查几把来数数,看看是不是够了数,事实上也是这样。

不过有了几次的经验后,大家都知道这取决于收秧子的那个人。

有些收秧人抽查,有些不抽查,要是关系比较好的,要求就更松。

渐渐的,大家伙儿都有了这样一个共识:卖连皮秧子没那么多讲究,反正是我们糊他,他也糊别人。

有了这样的意识,后来老老实实卖秧子不偷着做手脚的人就越来越少了——不过今天,还是第一次不是吗,大家都还是比较老实的。

所以辛真习这么说,可就是真的冤枉孙婶了。

孙婶笑着叫辛真习过去,辛家大哥你要是不信的话。

你自己过来数数,就知道我有没有糊人了……我嫌秧子少,还多数了两根把人呢——说着,孙婶的手就递了过来,要把秧子交给辛真习重数,辛真习笑着跑到另外一边去了。

孙婶笑笑,继续数自个儿了。

本来就是开玩笑,没打算真的让他重数。

金银花看着孙婶一手的小秧子,连连摇头。

小朱啊,你把这些小秧子换两十根下来,这一手的小秧,怕是不好卖啊——对对对,小朱,你别光挑小秧子或是大秧子,放在一起多插插,也好看些。

别人过来收秧子时,也不会想着我们骗他们了——赵婶也怕她来这些玩意,赶紧帮着说。

这我知道,这不是到后来没什么大秧子了嘛,都是小的。

这些可是在地上找了半天才收集起来的。

秧子虽小,好歹都算是一根,跟大秧子也是同样的价钱,可是不能浪费的!----------------------☆、第一百二十二章 三个人精第一百二十二章 三个人精那就把先前数过的匀一些出来换换,反正不能一手都是小秧子。

翠容,小朱,你们去抓几把大的出来,咱们把它换换,要不了多少工夫。

娘这一番话,大家都觉得有理,也就不再磨蹭。

一个个又动起来了,抓过几把大秧子,重新分配了一下。

又过了一刻钟的工夫,才把所有的秧子数出来——这是辛慈第一次数秧子时经历的事,接下来的一切就脱轨,超出她的想象了——第二天,金银花和孙婶、赵婶起得更早了,也许是昨日的情况还好,今着早上出发的时候,三个人更是精神百倍。

辛慈伸着懒腰从房里走出来,看到她阿爹正坐在门槛上钉一把断了一条腿的小凳子。

辛慈走了过去,坐到她阿爹的旁边。

阿爹,娘又走了吗?辛慈盯着他手上的那把小凳子问。

一早就出去了,昨天挣了不少,到现在都还高兴着呢。

辛真习没有停下手中的伙计,敲敲打打着,不过他说的话辛慈还是听清楚了。

辛慈愣了愣,阿爹说话的样子好平静,而且从阿爹说话的语气来看,他似乎不怎么反对娘扯连皮秧子了呢。

阿爹,今着早上娘出去的时候跟你说了吗?辛慈试探的问。

说了。

辛真习把小凳子竖了起来,压低身体,往斜上方瞄了瞄。

还差一点儿,还要再钉两下。

接着,辛真习拿着小锤子又一阵敲敲打打。

说了?辛慈讶异的问。

阿爹不是都不同意娘出去扯连皮秧子的吗?为什么忽然又同意了,是因为娘昨天挣了不少钱的缘故吗?应该不是的,辛慈暗想。

阿爹想了想,你娘要是高兴的话,就让她去吧?辛真习手中的活停了一会儿,回头用指背擦了一下辛慈的小脸,笑着接道:你不晓得。

你娘活了这么些年还没像昨天一样赚过那么多钱,她高兴得都睡不着觉呢——高兴得……睡不着觉?有没有这么夸张?她初步算了一下,就算是按照一个铜子的价格,最多能拿二十多个铜子吧……为了二十多个铜子。

娘高兴得连觉都睡不着了?可不是。

你娘昨儿一晚上都在床上摷来摷去的,一下又是叫一下又是笑的,疯颠颠的——女人这辈子都没挣过什么钱,虽然也卖过茶工,但一天只能拿到八个铜子。

昨儿一天就挣了那么多,可以想见她心里是有多么开心了。

……这……辛慈也扬着小脸笑了。

一想到娘昨晚的样子,她就觉得特逗。

这么久以来。

阿爹还没见过你娘对一件事这么有劲头,虽然累得站着都打瞌睡,可一到床上又兴奋着直想笑,顾不上睡觉。

嘿嘿!阿爹,你说孙婶和赵婶有没有跟娘一样,昨晚上也高兴得睡不着……嗯,这个麽……辛真习停下手中的活,佯装思考的样子。

阿爹想,也是会的…………………………傍晚,娘跟孙婶、赵婶回来了。

今天比昨天回来得要早一点。

背上背的还要多上一点儿。

远远的,就听到三个人有说有笑的。

这已经事隔娘她们第一次扯连皮秧子好几天了,就在前天傍晚,收秧子的人来了,把娘她们几天扯的秧子一次收了回去。

铜子到手,对娘她们更是一种振奋和鼓舞。

尽管方圆百里都被她们跑了个遍,还是愿意跑到更远的地方去。

娘她们回来后,已经不需要叫了,辛慈就知道自动帮着数秧子。

但是秧子怎么数?前面的那一套规则已经不适用了。

钻到钱眼里去的孙婶,手头正紧的赵婶。

还有挣钱挣上瘾了的娘,数秧子的标准真是一天一变化,让辛慈除了大大的无语和好笑几个字,就没啥其他的想法了。

今天几个人更是将这件事发挥到了极致,直逼辛慈脆弱的心脏。

她想,下次她应该想法子逃掉数秧子这一每日必做之事。

否则她真担心自己可能会被娘她们几个带坏。

娘回来后,几个人迅速的吃过、洗过,洗去一天的风尘后,才来到辛家的堂屋。

这天晚上很有意思,辛慈笑过不少次,也不知是她的笑点变低了,还是这群人真的太有趣了。

最先引发辛慈大笑的是孙婶,但见她拿着几根光头的连皮秧在拼命的往一把连皮里插,嘴里还在不停的感叹:今着咋搞的,怎么扯这么多光头回来?这一路光到底,让人想插都没地插啊!光头的连皮秧子说的就是没有长根的,这样的连皮秧子本来是卖不出去的,因为它根本就养不活。

把它扯回来了是怎么都舍不得扔的,还是那句话,每根都是钱,扔了太可惜了。

可不扔的话咋办?就靠糊弄了。

把光头的秧子插到中间,比其他有根的秧子插得低一点儿,这样收秧子的人就不会发现它是光头的了。

听到孙婶的抱怨,赵婶把她手上的光头秧子拿了一小把过来插到自己手中正绑着的一把秧子里,道:这些光头秧子说了扔的扔的,你就是舍不得扔,还偏偏老是扯那些难扯的,害得十根就有五六根是光头的,这咋搞,还不晓得能不能顺利卖掉——翠容你也不能尽说小朱,这些秧子都是咱们一起扯的。

呵呵!你忘了,咱们一个人扯不动的时候就把两个人,两个人扯不动三个人齐上,后来扯着屁股往后一跺……这么累才扯出来,哪舍得扔啊!别说它还是根秧子,就算是根柴棍子,咱也得留着,放在中间配个数。

就算是柴棍子也配数?辛慈合了合嘴巴。

那倒是,更何况现在收秧子的人一点都不严,数不足,光头多,他照样跟没看到一样。

咱也别管什么光不光头的,塞个里面就是了?辛姐辛姐,你拿一把放了多少根,怎么看起来把子那么大?王翠容指着金银花旁边的一把还没绑好的秧子问。

没多少,大概九十七根吧……九十七还是九十六来着,我记得抽下来了几根。

金银花看看左面又看看右面,有些不确定的回答。

太多了,再拿掉几根。

再拿不合适吧?九十多根还是要把人家的,太少了不合适,人家也看得出来。

辛慈刚想叫声好,这三人之中,还是娘像话一点。

然而辛慈的欢呼还没发出来呢,下一刻脸就黑了。

只见金银花又看了看那把连皮秧子,拿几根是没多大事,只是这把里面很多光头,再拿的话可就露馅了。

倒是你,小朱,你那把也太少了点吧?不少了不少了,整整有八十大根!八十根,太少了,再加几根……辛真习最怕这些女人数连皮秧子的时候不足数,每回都叫加几根,但就没一个人听话真的加的。

八十根够了,够了,秧子这么大,依我的意思,给个五十根都能过去——这个小朱!真是钻到钱眼子里去了,五十根,也还真讲得出来……再少下去,就连个瞎子都晓得数不对……焦文,你这女人真是……哈哈!哈哈——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因为孙婶这句话爆到了极点。

男的女的都在笑,就连孙婶的小儿子都不自禁勾了勾嘴角。

娘爱面子,看到大家都这么笑孙婶,不敢明着跟大家说她少了多少多少根了。

人家若是问起,只是说少了几根,哪晓得下一刻就被人拆穿了,弄得更是尴尬。

事情是这样的——大家在笑完孙婶后,把目光调向了另外两个人——娘和赵婶。

赵婶没有参与到数秧子,尽顾着跟大家吹白天扯秧子的事了,话说起来没个完,又唠叨又好玩。

赵婶的一张大嗓门是出了名的,不管你距离是远是近,她说话的声音都很大。

以至于有人说孙婶是村里的大喇叭,又像是霹雳,走到哪儿雷就打到哪儿呢——赵婶那边不用留意,就都把注意力放到娘身上来了。

孙焦文因为大家都笑他老婆,就想扳回一程。

跑到金银花旁边,把她刚绑好的一捆秧子拿起来,放在眼前瞧了瞧。

银花嫂子这把秧子把了多少根?九十四五根吧……我就少把了几根……金银花样子有些不对劲,望着孙焦文手上那把她刚绑好的秧子,真想把它夺过来,懒得让他看。

九十四五根……我怎么看着有点少……孙焦文像回事又不像回事的拎着那把秧子放在手里掂了掂。

什么九十四五根,充其量就七八十根!噗——满室哄笑。

娘,孙婶和赵婶,都不老老实实数秧子。

好在这里面有两个非常老实的人,整整一百根,绝不肯少把一根。

所以金银花几个人都说,秧子数完后要把这两个人数的放在上面,装点一下门面,应付一下偶然到来的抽查。

这两个家伙就是——辛慈和孙亮!----------------☆、第一百二十三章 大姐回娘家第一百二十三章 大姐回娘家再挣钱的活也有做完的时候,在将同一个地方来来回回跑了三遍之后,金银花几个人终于打算歇工了。

金银花这一阵子忙下来,怎么形容呢?痛苦与快乐并存吧!能挣钱自然是开心的不得了,而且还很满足,只是这个腰还有这双腿感觉都不像是自己的了——歇工后,金银花整整在家里躺了两天,叫着这疼那疼,把一家人的耳朵都折腾出了老茧。

人一停下来,就特别容易疲倦。

金银花就是这样,前些日子扯连皮秧子的时候,虽然也叫着累,但每天早上出去比谁都积极。

直到家里来了一个人,金银花才迫不及待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辛慈睁着两只大眼睛打量着坐在面前的女人,这位二十多岁,眼角垂泪,看起来有丝疲倦的女人就是她那位已把了婆家的大姐?大姐!听娘说,她这个大姐在村里虽算不上顶美,可还是很可爱的,长相很甜美,又很乖,喜欢她的小伙子多着呢。

大姐十六岁的时候就出嫁了,姐夫是邻村村长的儿子,家庭条件不错,小伙子也是一表人才。

想当初,大姐出嫁的时候,不少人都羡慕得紧呢!大姐出嫁后,过得一直不错。

每次回娘家来,总是会给爹娘带来许多东西。

爹娘都说大姐很孝顺,没有白疼她。

而大姐每次回来,也是笑呵呵的,姐夫还经常陪她一起回来,两人看起来很恩爱呢。

娘每次说起大姐,也是一脸的高兴,都觉得大姐没有嫁错郎。

这次大姐回来得很突然,是空手跑回来的,笑脸不复,头发凌乱。

让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事。

大姐闷闷地坐在桌旁,一手攀在桌子上,低着头不说话。

辛文跟辛武陪坐在一旁,大姐没开口说话。

他们也不知道如何问。

看见金银花从房里出来,大姐辛莲一下子扑了过去,嘤嘤地在她娘的怀里哭了起来。

金银花被这一出吓坏了,直问她这是怎么了。

辛莲低低哭了许久,情绪慢慢缓和了下来,这才把发身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告诉了金银花。

不过这在辛慈听来也并不是多么了不得的事,就是夫妻间吵架。

妻子跑回娘家诉苦罢了。

追究其吵架的原因,也是一些芝麻绿豆点的小事。

金银花劝了辛莲许久,让她暂且什么都不要想,先在家里住上个两天。

可是辛真习并不这么想,觉得这样没有说一声就跑回娘家不大好,要是给女婿和亲家知道了可能会不高兴,以后女儿在家里也可能难做人。

只是看着大姐哭成泪人的脸,一个劲地嚷着不要回去。

不由让辛真习软了心肠。

让她在家里住下,自己则去找女婿问问,希望女婿能够抽点时间把人接回去。

辛莲正在跟男人赌气。

听说阿爹要去找姐夫谈谈,发疯般的大叫,叫阿爹不要去。

金银花看女儿这气生得厉害,只好跟男人说,把这事暂且放下,让女儿女婿两个人都静静,好好想清楚。

辛慈却纳闷了,总觉得大姐有什么事隐瞒,事情肯定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

要真是那么简单的话,问题就好办了。

大姐与姐夫结婚数年。

膝下也有一子一女,两人感情一直很好,每次回娘家也都是成双成对的,像这次这样的状况还真是不多见。

晚上,阿爹被娘从房里踢了出来。

哦!不,应该说是金银花自个儿抱着枕头出来了。

没办法,女儿心情不好,她这个做娘的要与娘好好谈谈心。

白天许多人在,还有几个大男人,许多话自然是不便说出口的。

娘儿俩是最贴心的,只要她问,女儿会把心里的事跟她说的。

这一晚,娘儿俩果真都没睡,在床上躺着说了一夜的话。

也就是在这一夜,金银花才知道了女儿这么多年一直隐藏在心里的事。

辛慈也是在事后,才慢慢了解到一点姐夫和大姐之间的事。

没错,在大家眼里,姐夫和大姐的感情很好,也过得很幸福,但是令人感叹的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人都有无法言说的苦。

就像大姐说的那样:越是家庭条件好的,家里难念的经就越多。

大姐虽然嫁给姐夫多年,但是姐夫这个人城府太深,并不如人们外表所见到的嘻嘻哈哈、慷慨大方。

相反,他是个十分小气的人。

这种小气不是说他对人处世方面,而是他的多变。

他也曾做一点小买卖,收一些草药之类的。

但是即使是他妻子的亲人和朋友,平日见面就很客气,要是到那里卖东西就立即翻脸不认人,装作不认识。

不过,等下一回,他再到你家来,又跟你很熟的样子。

仿佛之前的事,都没发生过,又仿佛他从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对于这件事很多人都曾跟金银花和朱虎云提过,只是金银花和辛真习不愿相信,没有放在心上罢了。

更何况在他们看来,女儿嫁给女婿,只要女婿能对女儿好,其他的话他们夫妻俩也不便多说。

更何况,女婿每次跟女儿过来,对他们夫妻俩也是亲近有礼,尤其是女婿说话很风趣,还颇得他们这俩口子的欢喜呢。

在爹娘眼里,姐夫很疼大姐,结婚数年一直很和睦,没什么口角。

爱屋及乌,姐夫对大姐好,爹娘自然就对姐夫好了。

这次大姐回家,虽是一件芝麻绿豆点小事引起的,却引发了她这么多年内心的不满。

金银花从女儿破碎的哭声中,终于明白了个大概。

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家的事妇道人家不便多言,但是夫妻本是一体,有什么事不能相言?又不是深宅大户,男人也没有姬妾成群,两口子一起过日子,更没有什么隐瞒。

然而这么多年来,大姐跟姐夫明面上相亲相爱,实际上大姐却对他一点都不了解。

姐夫有很多事,大姐都不知道。

他在外面做什么,认识了些什么人,很少让大姐这个做妻子的知晓。

在他的眼里,她是她的妻,是她孩子的娘,是要陪他过一辈子的人,却偏偏不是无话不谈的知己、好友。

不在意的人觉得这一点无甚紧要,在意的人就认为这一点大似天。

但不管是谁,还是希望自己深爱的同时也深爱自己的丈夫,能够像知己一般信任自己,与自己无话不谈。

也只有这样的夫妻,才能生活得更加快乐、更加长远、更加富足——大姐说过一句话,让她感触了很久。

她说:她这辈子永远也不会知道姐夫有多少钱!她现在花的钱,有的是她自己挣的,有的是姐夫给的,但是不管她的手头上有没有钱花,姐夫的家底她始终不清楚。

有时想想,这样真的很可悲。

丈夫有多少家底,做妻子的可以不在意,也可以不清楚。

但是作为丈夫,却总是将这一点瞒着妻子,就无法让人忍受了。

简而言之,我不想知道是一回事,但是你怎么着都不能瞒我。

本来还以为大姐这次会在家里呆好久,没想到第二天下午就被姐夫接回去了。

阿爹跟娘说了姐夫几句,又好好劝了大姐几句,就让两人回去了。

本来想留两人在家里吃晚饭再让两人回去的,姐夫说他家饭已经好了,就等着他们回去吃了。

辛慈歪着脑袋望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只见两人刚开始还是一前一后的走着,但慢慢的,两人就走一并排去了。

手也牵起来了,看样子是有说有笑的——要是辛慈的话,肯定想不通为什么两人会这个样子——怒气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啊!但是她是安研,早已经明白了生活中的许多妥协、无奈和放下。

也明白夫妻之间这些恩恩怨怨、是是非非,所以她并不觉得奇怪,只是有些微的感慨罢了。

至于大姐和姐夫,并不会因为这件事他们的生活就有任何的改变,因为他们都是有理智的人,都晓得怎么样才是对自己最好。

许多事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尽管心里有些微词,仍然还是要装作不在意。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无奈,大姐自然也有。

她愿意压抑自己的微词,选择开心的与姐夫生活在一起,应该也算是一种明智的选择!毕竟,不高兴又能怎样呢?古代不比现代,由着自己的性子选择是离是合,需要忍受的更多。

夫妻之间宁愿多体谅一点,尽可能的少制造一点隔阂。

许多事故意不戳破比戳破要好得多。

辛慈能够理解她大姐和姐夫的这种生活方式,也希望他们像现在一样,能真的开开心心过下去。

但是她自己,真的没有办法接受。

当然,她也没有过多的渴求,对一生伴侣也没有过高的期待。

在这里,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她就是辛慈。

她要努力的在这里扎根,适应这里的生活,几年后找一个两心相知的良人,甘愿平凡度过这一生——-----------------☆、第一百二十四章 感情受挫第一百二十四章 感情受挫大姐回去后,娘一直惦记着上次那件事,也不晓得这两人回去后吵嘴了没有。

直到大姐再次与姐夫一起回来,还留在家里吃了午饭,看到两人有说有笑的,娘才放下了心。

辛慈一点都不担心她这个大姐,因为她知道他们既然这样过了那么多年,那么以后肯定也没事。

他们都已不再是小孩子了,这些事,他们定有能力解决。

让辛慈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最近大哥每天都早出晚归的,一整天都不见他的影子,家里人问起他也没说,只知道他可能在秘密进行着什么大事。

辛慈一直留意着她大哥的这件事,照着她想的,大哥这段时间肯定去找张家小姐了。

至于见没见面、说没说自己心里的话,就不得而知了。

这期间,花兜姐姐先后也来了家里几趟。

只是每次大哥都不在家,花兜姐姐每次都黯然而归罢了。

辛慈看在眼里,也不免为花兜感叹几分。

要是大哥能够看到花兜的心意,珍惜这份难得的真情,也是一桩好事。

至少比那位张家小姐,要好得多。

当然,喜欢一个人,也是无法自主之事。

单凭此说,未免有些简单了。

张家小姐那边,也确实让人担心。

大哥在她那里,或许会让他失望啊。

如此又过了几天,有一天,大哥晌午刚过便回来了。

爹娘在外面忙活,二哥跟二嫂也到地里去了,家里就只剩下辛慈小家伙看家。

大哥回来的时候。

辛慈正一个人坐在屋前的小竹林里乘凉。

竹叶飞飞,风儿吹吹,辛慈安然躺在竹椅之上,悠悠哒哒晃来晃去的。

颇有几分悠闲自得。

若有人问,村里这么多人谁最快活?答案则非辛慈莫属了。

辛慈到这里之后,爹娘呵护。

哥哥嫂嫂珍视有加,方能有今日这般快乐生活。

以前,她很不喜欢这般颓废的生活,认为人活着就要有追求,要干一番大事。

历经世事之后,方知今日这般生活有多么不易。

忽然,身后有了动静。

一回头,大哥辛文已经坐到她旁边来了。

辛慈挑了挑眉毛,望着他,示意他有话不妨直言。

辛文坐了半晌,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辛慈回过头。

靠到椅子上,也不催他。

大哥想说自然就会说,不想说也没有人能逼得了他。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辛文才长长叹了一口气。

小妹啊————辛慈忽的睁开眼,正襟危坐,大哥?你说的对……啊?辛慈讶异地眨了眨眼。

大哥他在说什么?小妹,你可知道我这些天去了哪里吗?辛文又问。

辛慈张了张嘴,可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我去了张家。

张家的小儿子要请个教书先生,我就去了。

大哥这么些天都在张家教那张家小子读书识字,所以大哥这些天都早出晚归?嗯。

辛文点了点头,但你可知道我为何自荐去做张家的教书先生?大哥是为了张家小姐吧。

这是肯定的,几乎不需要有任何的质疑。

不错。

可是我现在知道我去错了。

大哥——我也许早该听小妹你的,那么大哥也不会……算了。

甭提了……辛文重新站起,神色间有着深深的疲倦和落寞,不复往日的自信和神采。

诶,大哥……辛慈忽然从竹椅上跳了下来,抓住他大哥的衣袖。

辛文慢慢回过头,举止僵硬,人仿佛顷刻间失去了活力,更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辛慈忍不住伤感,她何曾见过她的大哥这样?!------------------------……大哥,我想要说……辛慈吞吞吐吐,不晓得该如何开口。

辛文呆滞的抬起眼,慢慢看向他。

辛慈心中一紧,她不知道大哥这些天遭遇了什么,只知道这段经历肯定让他特难受。

想到此,辛慈再不犹豫,抓住辛文的衣袖,坚定地开口道:你这一次并没有去错,长痛不如短痛,也得亏你走了这一趟,才看清楚了她这个人。

虽然痛苦,但是你也不必对她有此念想了……是啊……是啊……是不应该再有什么念想了……她一个大家小姐,大哥实在配不上她……是我痴心妄想,是大哥……懒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懒蛤蟆想吃天鹅肉?每说一句,辛慈的眉头就紧一分。

这些话大哥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的,想是那张家小姐以此话伤人,大哥遭到中伤,心痛志颓之下,才会说出这么丧气轻贱自己的话来。

大哥,你说错了。

…………那张家小姐家有万金有何了不起?貌美如花又有何了不起?在我看来,她比大哥差千里万里去了。

懒蛤蟆吃天鹅肉?是啊,她是懒蛤蟆,大哥是天鹅。

她对你才是宵想呢!辛文淡淡的笑了,怕是也只有你会这么想。

在大家眼里,他觊觎张家的大小姐,的确是他高攀了。

我说的是事实。

大哥孝顺父母,品行才学俱佳,怎么看怎么顺眼。

而那个张家小姐呢?除了长得还过得去、家里有点钱之外,哪里能配得上我大哥?更何况她那张脸是她父母给的、家里的钱也不是她挣的,算来算去她也没什么在那儿得瑟的。

大哥又何必妄自菲薄,为这事伤怀呢——…………辛文怔怔的看着她,就像从未认识这个人,又好像不相信面前这个一只手都能把她拎起来的小不点儿能说出这番话来。

不过想起之前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辛文转而笑了,拧拧她有些婴儿肥的小脸腮,眼里饱含着笑意道:那照你的意思,不是大哥配不上张家小姐,而是那张家小姐配不上大哥了?我就是这个意思!辛文点点下巴,忽而又摇摇头。

怎么了?辛文刚回暖的心一凉。

说得再好,原来在她的心里,小妹还是认为自己配不上张家的小姐。

其实,我刚刚说错了……这两个人在一起,不应该说什么配不配的,最重要的是你喜不喜欢那个人,那个人跟你合适不合适,跟他在一起你会不会开心,这是不是你想要过的生活。

考虑到了这些,那么两个人就可以放心的在一起了。

当然,要是你真的很喜欢他,只要这一点,就足够了,其他的也就不用考虑了。

最重要的还是在于你自己的心里怎么想,别人说得再多、说得再好也未必有用。

这些事,别人想了几千年都没想明白怎么样才是最好,我也只是随口说说,大哥不必放在心上。

……你说得很对,事实证明我跟她之间是不可能的……辛文常常吐了口气,眉宇间虽然还有落寞,却没有了方才的志颓意丧。

辛慈相信,大哥一切都会好的!她相信他能很快的从这段痛苦的经历中走出来,重新焕发对生活、对自己的自信。

喂喂!大哥,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理想中的妻子是什么样子的啊?辛慈问出了人们最喜欢问的一个问题,眨着两只闪亮亮的大眼睛等着他的答案。

理想中的妻子……辛文喃喃重复了句,看了一眼辛慈道:你问这个干嘛?哎哟~~大哥,你就别管我干嘛,就对我说了呗。

我是你妹妹,问什么样的问题都没关系的哦?辛文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她的这种说法。

那大哥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是妖娆妩媚型的……清高孤傲型……温柔可人型……娇俏可爱型……还是清新淳朴忠厚老实、贤惠大方型?…………啊!我知道了,大哥一定喜欢妖娆妩媚型的对不?这样……就像这样……像这样……辛慈使劲撅起自个儿的小屁股,又扭扭腰,极力做出妖娆妩媚的模样。

辛文噗地回过头,捂住嘴,肩膀抖动了许久才慢慢回过头。

她确定她这样……妖娆妩媚?辛慈狠狠瞪了他一眼,笑什么笑!我学得很差嘛……辛文咬紧了唇,不让自己喷笑出来。

心里却在想:何止是学得差,简直就是差到极点麽!辛慈不满地撇了撇嘴:什么嘛!明明心里就喜欢这一种类型的姑娘,还不跟她承认,还在这里跟她装!大哥,你老实跟小妹说,你是不是喜欢这种姑娘?辛文眼里盛着满湖的笑意,看起来深不可测,却很郑重的摇了摇头。

这一点,他可以肯定。

辛慈想想也是,照着大哥之前对他的描述,又想想他印象中张家小姐的样子,眼前忽的一亮:莫非大哥喜欢的是娇俏可人型?辛慈差点脱口而出,可一想想大哥刚刚才受到那大小姐的奚落,还是不要再刺激他了——--------------------------☆、第一百二十五章 女子无才便是德第一百二十五章 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个话题算是不了了之了,辛文也没有说什么,老实说,让他一时回答她这个问题,还真有些困难。

不过令她感到宽慰的是,大哥在和她谈过之后,心情好了不少。

接下来几天安心呆在家里、帮爹干活,也没有再想那件令他不快的事。

然而,在他们没注意的角落,时而看到大哥落寞的眼、听到他低沉的叹息。

心伤难愈,事关男人的尊严和面子问题,这道伤疤就更加难以愈合了。

但这个,辛慈可是一点忙都帮不上了,有些伤口是需要自己舔的。

尤其是感情的伤口,只有自己从伤口里面走出来,才算是真正没事了……另一个不好的消息:辛慈自由自在、快乐无忧的小宅女生活结束了,因为她老爹说要让她去上学!上学堂?这怕是其他小妹妹最希望看到的事了。

可她事到头上,却真的不怎么想去,这样会不会遭到人的鄙视,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据阿爹的话讲,他想让他唯一的小女多学点东西,小脑子变得灵灵光光的,这样以后即使到了婆家也不会被人欺负。

管她啥的女子无才就是德呢!人哪,还就是要学一点东西!辛慈很高兴,她的阿爹有这么开明的想法。

不过阿爹啊,不是念了书的人脑袋都灵光的?也不是每个孩子都想念书的,比如她,就不想去。

吃早饭的时候。

辛慈犹豫了半天,别人都吃了两碗了她一碗饭还有一大半,在大家都快要放碗的时候,辛慈终于鼓起勇气拉了拉她阿爹的袖子。

阿爹——嗯。

怎么了?辛真习正在喝饭汤,看到女儿在拉他,回过头来问。

我可不可以不去……上学?辛慈这句话一出。

不只辛真习,就连其他的人也都转过头来了。

辛慈喃喃地舔了舔唇,解释道:念书一点都不好玩,也没有伴,一个人坐在凳子上就跟个小傻子似的,不闷死也被夫子念经给念死了……辛真习正打算说什么,却被辛武给抢先了。

只听他停止了夹菜。

拿着筷子跟对面的辛慈道:小妹,这你就不知道了,自从陈夫子来到了咱们村里后,许多孩子都上了学了。

像你这么大的,好多都去学堂了。

你有很多伴,不会闷着你的。

是啊,小妹,你去上学是不会少伴的。

你像经常跟你玩一块的阿青,小亮,还有花针、秋儿、菊儿都上学了呢。

还有乐子,我听钱婶说,过段时间也把他送学堂里去呢。

这屋周边的小伙伴都去上学了,你要是不去。

可就你一个人在家,没人陪你玩了——乐子也去?辛慈讶异的问。

我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起过?这个也是你钱叔昨儿说的,乐子自己怕也是不知道呢。

本来爹还没想到这点,觉得你还小,可以再等等。

听到你钱叔过段日子要送乐子去学堂,爹就想着把你也送去。

好让你们一块儿有个伴。

辛慈右眼一挑,暗奇这是个什么村子,怎么这么多孩子都能上学啊?她还以为在古代的村子,读得起书的人很少呢。

特别是女孩子,不是说除了个别富庶之家,女孩子是很少能上学堂的吗?怎么这里的女孩子都去上学了,别搞得只有她一个人在家了。

可她不能因为没伴了,就跟着去学堂啊。

在家是坐,在学校也是坐,在哪里不是坐?在学校坐,可是要花钱滴!还不如在家歪着,偶尔还可以帮帮娘的忙,挺好!所有的想法,最终化成了一句话:我不想去。

你不想去?辛文惊问。

这个小妹也真是太奇怪了,要是其她的女孩子,听说有书念,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会不想去?在陈夫子陈清名来之前,村里能够进学堂的孩子很少,女孩子则更少了。

自打陈夫子来之后,跟村长商量过,把村里祠堂作为临时教学的地方,还大大减轻了学费,在他多番奔波之下,人家才愿意把孩子送到学堂去上学。

陈夫子不爱名利,也不爱金钱,对学生谆谆教导,数年如一日。

再加上他身家颇丰,凡是村里人家切实有困难的,他也一定竭力帮忙,所以他在村里颇得人的尊敬和敬重。

听人说,这个陈夫子可能是当朝名流,抑或是富裕之家,厌倦了外面的凡尘生活或是官场上的尔虞尔诈,便来到这偏远宁静的村子,过一些简单的生活。

陈夫子年纪不大,才二十多一点,却甘愿放弃富裕生活过这种清淡的小日子,已是很难得了。

陈夫子为人向来慷慨,对于真心需要他帮助的,他从来没说二话。

也许正因为这样,许多人家才会看在陈夫子的面子上,送孩子去学堂。

前些日子,陈夫子来到了钱叔家,劝钱叔和钱婶把乐子送去上学。

钱叔先前还没这个打算,不过夫子人都亲自来了。

也好,孩子大了,也是时候把他送去学堂学一点东西了。

可辛慈这小东西,甭管哪些人去,反正她是不想去的。

在她看来,读书是最没有自由的,整天困在一个小地方,不能乱动、不能睡觉,动不动还得捱老师的戒尺,实在是太可怕了。

再说了,她学了那么多东西,该知道的东西也都知道,实在没有必要再去凑那个热闹!辛慈不停地摇着小脑袋,不管怎么样,这个学堂她是懒得去滴!小妹你不想去读书?辛文像是不敢相信似的,又问了一次。

我不想去,学堂有什么好上的……不还是都学一些老八股,再不然就是摇头晃脑吟诵一些之乎者也,当真无趣之极。

还不如在家呆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没事的时候到处跑跑到处转转,悠闲快乐得很哪!小慈你不想像其她的姐姐一样,学一点东西,回头好嫁个好婆家?金银花边吃饭边问。

辛慈特无奈地摇了摇头,站起来走到她娘身后趴在她的肩膀上,撒娇的道:娘,这你说得可不对了。

哦,娘哪里说得不对?老话常言: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学问学多了,未必就能把个好婆家啊。

况且,在我看来,进学堂念一点书,不见得就能学到多少东西啊——这……这……这你看!金银花被这小丫头说得没法,一个劲地捣着筷子让家里的几个男人来说说她。

这个……小妹,你看啊,人只有学点东西,才会变得更聪明,脑袋也转得快一些。

至于女子无才便是德嘛,简直就是一句屁话。

这是那些刚愎自用的男人自己无能无德不想在女人面前丢脸,才说出这么一句扼杀女人的话来罢了。

哎哟~~大哥,你说粗话!辛慈伸着小指头指控。

大哥只是每每听到这句话,就格外气氛,一时没控制住罢了。

辛文也有些不好意思,后知后觉的低下了头。

大哥说话向来斯文,一句粗话都不曾说过。

别看这小小的屁话二字,已足够让他这个文人羞愧的了。

不过好男儿仗义执言,只要说得有道理,始终站在一个理字上,就算偶尔说两句粗话彰显一下男儿气概和心里的愤怒也未尝不可。

有一点,辛慈想,她还是得帮着解释一下。

大哥真是好气魄、好见识!辛慈诚心赞叹。

古代的男人,能有这种观点的,就能得到辛慈的这一赞。

只是,有些事情,她还是需要解释一下。

大哥,你错解了。

错解了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啊?这句话自古以来有很多人都误解了,即使是那些文人才子,照样有许多人误解了它的真意。

大哥会这么理解,也不能怪他。

毕竟像他这么想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哦?辛文疑惑地睁大了眼,似乎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女子无才便是德呢,一是说这女子她有才,但她不显露自己的才能,尤其是在丈夫面前。

丈夫,来显露,他是阳性的;女子呢,她是阴性的,她是谦卑。

说道这,辛慈在心里吐了好大的一口槽。

这些话,放在现在,肯定是不能适用了。

什么男的就该显露、女的就该谦卑,照着她的想法,谁有本事都可以露上一露。

不过,这露多少、怎么露又是一门极其精巧的学问了。

露少了没什么作用,露多了就成了卖弄惹人嫌,还是那句老话,凡事都得讲一个度啊!有德能,她不轻易显露,看上去就像无才一样,那是她的德行。

这叫什么?这叫妇德,谦卑之德,这是第一个意思。

辛慈刚才之所以对她娘说这句话,也意在说明并非你学问好了就能把个好婆家,就像老古人说的,最重要的是要有一个好妇德。

去它的!管它妇德还是夫德呢!她现在根本就还没想到把婆家的事情,就想好好的玩玩,不愧对这大好的岁月、悠闲的年华——----------------☆、第一百二十六章 忘年交第一百二十六章 忘年交辛文听得很认真,眼睛闪烁,他受教了。

第二,女子无才便是德,说的是这女子的天性就像大地一样,那么大地有什么特点呢?从地上我们拿起来一捧土,我就问大家,这捧土它是能吃啊?还是能喝呀?它还是能穿啊?都不能。

没有任何才华,最朴实的莫过于这捧土了。

就像我们农村的那个老太太、老妈妈一样,朴实无华。

每天就是知道刷锅洗碗,料理家务,伺候老人,教育孩子,相夫教子。

看上去,她好像没什么特长,没有任何才华,女子无才呀!但是怎么样呢?恰恰正是这捧土,我们吃的粮食、菜,我们穿的衣服这是棉花啊,都是从地里面长出来的。

这说明什么呢?她没有才华,但是她能够让她的子孙、让她的丈夫变得非常有才华,她能养人呢。

辛文频频点头,万万想不到这简简单单的七个字居然还有这种解释法。

奇怪的是,这小丫头说得头头是道,竟然比他这个大哥了解得还要透彻。

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个无才不是说真的没有才,是她心里没有把才放在心上。

这叫无才,心中无才,即使是才艺很高,她也不觉得自己有才。

这叫无才,谦卑到极处。

这个才就是德,她的德是什么?谦卑。

很多人都把这个错解了,现在需要正名。

这些话兴许听着有些刺耳,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也有其有道理的一面。

好东西把它歪解了、错解了。

把它打入死牢了,不去学习了,怪可惜的。

如果说一个女子她很有才华、很聪明,聪明绝顶。

超乎常人,那并不一定代表她有妇德。

那只是才,不代表德。

如果对于这个才产生了执着。

所谓恃才傲物,这往往有之,一个人有了才华了,他就会傲慢。

没有才,他还挺谦卑的。

一有才华了,他眼睛就长到了头顶上,看不见什么了。

那倒不如无才。

所以有句古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这个无才是什么?是说心中不能执着于这些才华。

你一执着了,你心中有这一物,你这个傲慢心就起来了,谦卑立刻就没有了,没有了谦。

其他的女德也就很难建立……辛慈长篇大论滔滔说了一大通,引经据典、旁征博引,似是有心要在一家人面前卖弄一通。

看着大家伙儿眼睛瞪得跟铜铃那么大,辛慈暗暗得意的笑了。

没错,这一次她之所以如此显露,自是有她的目的。

这学堂她是说啥都不想去滴,先前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她真的是怕了,现在说啥都不愿意再回到那个情况下去。

也因为此。

她才说出这么一大啪啦子自己都不怎么喜欢听的话来,但是对于大哥这样思想比较开明的古人,应该会很受用。

辛真习早已忘记了吃饭,望着家里的这只小鬼又惊又怔,实在无法想象这么巴掌大点的小东西居然知道这么多的大道理。

辛武似乎有些见怪不怪了,早知道这小丫头不是凡人。

但看她这妹妹竟还如此能说,倒是令他又开了一回眼界。

昭欣早听她武哥说他家的这个小妹怎么聪明、怎么鬼精灵,今日一见,才晓得这丫头的厉害。

金银花整一个就被这小丫头给弄糊涂了,这孩子从哪里、又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希奇古怪的事情的?她一个啥都不懂的孩子,怎么近来变得愈发古怪和厉害了了……辛慈对自己造成的效果不以为意,反正大家迟早也会见到的,见怪不怪了。

大哥,你说女孩子读书是为了增长见识、多知道一点东西、脑子也转得快,你看我现在就是不念书,不也明白很多道理吗?至于脑子转不转得快……二哥,你说说,我脑子转得快不?辛慈将目光投向了辛武,对于她这脑瓜,她这二哥可是比谁都清楚的哦。

啊……这个……辛武语塞,虽然不好说,还是点了点头。

不是,小妹啊,这让你上学堂可不只是为了让你多学点东西、脑子转得快一点,也是为了让你多识几个字、以后也不至于被人欺负、被人骗啊。

辛文见那样说不成,就换了另一种说法。

字?我认识好多字啊?辛慈有些傻乎乎的问。

你何时认得的字?打娘胎里就认识了……呵呵!开玩笑啦,反正我认识就认识了,天资聪颖,有什么办法呢。

辛慈嘴里含着一把汤勺,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

幸好她嘴里含了一把汤勺,要不然给人家听到了她的话可就会笑话她了。

小妹,你……辛文还想再说,被辛慈甩着脑袋给打断了。

大哥,你就别说了,学堂我是不会去滴,课我也是不会上滴!大哥,你放心,我就算是不去上学,也比乐子小亮那几个小鬼聪明的!辛慈举着小手保证,坚决以及肯定自己是不会上学堂的。

辛文本来也以为这小家伙是铁了心不去学堂的,没想到事情却起了变化。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就是乐子那小鬼听说他的慈儿妹妹不跟他一块去上学的时候,便跟钱叔和钱婶嚷着说他也不去了。

钱叔跟钱婶没办法,抽了家里那不停嚷嚷的小鬼一顿,又把这件事跑过来跟辛家的人说了。

辛慈哀呼,这好不容易逃过的一劫因这小鬼完全泡汤了!最后没办法,人家乐子都这么说了,不去还能咋滴?也不知何时,辛慈对这小鬼格外的好,虽然她一副拽拽的样子,但只要是他说的她怎么的都答应了他。

或许是因为他是她的好朋友,是她的玩伴。

她到这里来之后,虽然她从没说过,但是她需得承认,他的确带给她很多快乐。

因为有他的陪伴,她更快的适应了这个地方、也体验到了更多童年时的欢乐……辛慈忽然忆起一件事,那是在她刚来这儿的那段日子。

乐子他们每天都会邀自己出去玩,捉麻雀、逮鱼、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她每回去之前总是蔫蔫的,提不起精神,可是每每到最后,玩得总是异乎寻常的开心。

她常说喜欢自己一个人呆着,但只要他们过来邀自己一块儿玩她也从来没有拒绝过。

俨然,在她的心中,这个小不点,已经成为了她的一个好朋友。

说一句托大的话,这个小家伙就算是她的一个忘年交好了。

不过,想当她的忘年交可不简单,乐子也是恰巧做了一件让她些许感动……咳咳,好吧,很感动的事情,才让她下定决心拿这个小鬼当好朋友的。

几个月前的一天,钱婶家做糍粑。

做得不多,也就够自己家吃的,钱叔跟钱婶就没送人。

辛慈事先听到了风声,是乐子之前对她说的,说他家明着早上会发糍粑。

辛慈很喜欢吃糍粑,到这里来就只吃过一次,但就记住了它的味道,尤其是上面的芝麻,好吃极了。

听到乐子说他家要做糍粑,辛慈一晚上都在暗暗的高兴着。

心想凭他们两家的关系,又凭之前的经验来看,钱婶家做了什么好吃的一定会给他们家送些来的……于是她就想啊想啊……盼啊盼啊……就跟个贪吃的孩子似的,等着食物送到自己嘴边……甚至没出息的晚上做梦还梦见了香喷喷的糍粑,在面前飞啊飞啊……令人难过的是,每当她张开嘴要咬那块糍粑的时候,糍粑就跟她玩起了小戏法,忽一下飞了看不见了……等她无精打采准备放弃这些即将到嘴的食物时,它又好死不死地给她飞过来了……一晚上来来回回的,馋得她口水都留了几大口了,都头来还是什么都没吃着。

哎!这辈子还真没有这么没出息过,为了那么一点吃的,至于嘛!第二天早上,她起来了,没有让娘叫就乖乖的自个儿爬起来了。

而且,她比平时还要起来得早了一点儿……下床后,衣服还没穿好就跑到了厨房,一眼望去——没看着,照着她最完美的两个猜想:一个,她刚准备起来,穿衣服的当儿,听到娘喊她,让她快些出去吃东西,说是钱婶给他们家送糍粑来了。

那样她一定会高高地答应一声,然后飞快的冲出去,抢在两个哥哥和阿爹的前面,挑一块最大的和最多芝麻的糍粑就跑。

找一个比较僻静的角落,慢慢的、细嚼慢咽的把它消灭干净——咽完最后一口,十分享受再加回味的舔舔唇,满意地回到家中。

翘首望着两个哥哥像个没长大的小孩似的为一块糍粑争得头破血流。

大哥斗智、二哥斗勇,各展神通。

啊!运气好的话,她或许还能看到阿爹假装板着脸,拿自己的身份压人,让家里的两个小子别跟他抢——当然,大哥和二哥买不买阿爹的账,就还是未知数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村塾&读书第一百二十七章 村塾&读书二个,娘叫得没那么及时,是她自己跑出去了。

她刚跑出来,就看到锅台上放的碗,碗里盛着两块糍粑。

娘唤她去吃,她顺理成章的拿了一块就塞到嘴里。

多么好的设想,居然落空了!在锅台旁边来来回回晃了好几圈,娘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她甚至惦着脚尖检查了一下碗柜里,别说大块的糍粑了,连个影儿都没瞧见。

那一刻,别提辛慈这小心里是多么的失落了。

早上吃饭的时候,辛慈都没什么好胃口。

心心念念的就是她的那块糍粑,想吃的东西吃不着,满怀着的希望落空,别提多难受了。

在一餐饭快吃完的时候,乐子跟个小皮球似的一阵风的滚过来了,献宝似的把辛慈拉到一边。

滴溜溜的小眼睛扫视了一圈四周,见到四下无人,将手伸到了自个儿的怀里,慢慢掏出两小块糍粑来。

慈儿妹妹,这是给你的,你吃……诶!小心点,就在这吃,别给人看见了。

这是他从家里偷偷拿出来的,家里做的糍粑不多,送了这家就送不到那家,爹跟娘说了,这一回就自家吃不送给别人了。

他是看慈儿妹妹喜欢,才从厨房偷偷拿了两个出来,怕娘看见,顾不得那么多,只得揣到自个儿的怀里。

此时正值夏天,身上穿的只不过是一件小单衣,糍粑揣在兜里,挨着身上的肉。

烫得煞人。

辛慈怔怔的从他手上接过糍粑,捧在手里,抬头看着面前的乐子。

他包子似的脸拧在一块,应该是被烫的。

虽然难受,却还在傻呵呵的笑着,叫她趁热快些吃——那一刻。

辛慈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自己的心被震住了,一个前世今生加起来快四十岁的女人,就这样被一个小不点给震住了。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让她对这小家伙另眼相看,真心拿他当个好伙伴。

如今,这个小鬼更是口口声声的说她要是不去学堂,他也不去这样的话。

她还能咋的?在经过两天的思量后,辛慈终于忍痛做了决定——上学去!村里的学堂教学模式与外面的有所不同,私塾的学生多为六岁至八岁启蒙,学生入学不必经过入学考试,一般只需征得夫子同意。

并在孔老夫子的牌位或圣像前恭立。

向孔老夫子和先生各磕一个头或作一个揖,即可取得入学的资格。

学堂,额,在这里叫村塾。

村里的孩子都在这儿上学,加一块大概有三四十个学生。

村塾对学生的入学年龄、学习内容及教学水平等,均无统一的要求和规定。

就村塾的教材而言,有我国古代通行的蒙养教本三、百、千、千,即【三字经】【百家姓】【千家诗】【千字文】,以及【女儿经】【教儿经】【童蒙须知】等等。

学生进一步则读四书五经、【古文观止】等。

其教学内容以识字习字为主,还十分重视学诗作对。

至于村塾的教学原则和方法,在蒙养教育阶段,十分注重蒙童的教养教育,强调蒙童养成良好的道德品质和生活习惯。

在有些村子里,孩子们最在意的是习得几个字。

对这些东西要求并不高。

也许是与其出身与过去所受的教育有关吧,陈夫子对学生的品性和生活习惯要求很高,就冲这辛慈那在村塾打酱油的计划恐怕要落空了——这些东西辛慈都不怎么关心,她关心的是何时放假的问题。

没错,还没上学呢,她就想着放假了。

村塾的教学时数,一般因人因时而灵活掌握,可分为两类:短学与长学。

教学时间短的称为短学,一般是一至三个月不等,家长对这种村塾要求不高,只求学生日后能识些字、能记账、能写对联即可。

而长学每年农历正月半开馆,到冬月才散馆。

其长的含义,一是指村塾的夫子有名望,其教龄也长,二是指学生学习的时间长,学习的内容也多。

辛慈一听辛真习说完,就抢着说自己要读短学。

本来还想着和一群小奶娃娃一块儿之乎者也很没趣,现在想来花两三个月时间在学校打打酱油,也还可以接受。

辛慈摇头晃脑的想着,一时忘记了自己也是个小奶娃!只是令她失望了,陈夫子在这一块很有名望,在村塾读书的学生也多为长学。

念着从年初到年冬都在村塾里时间也是长了些,陈夫子便中和了一下。

上两天学放一天假,听起来也怪美好的。

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村里的孩子不比外面,要干的活很多,家里有很多地方都需要他们帮着伸手。

听阿爹把村塾的情况说了一遍后,辛慈心里多多少少还是舒服了一点。

上两天课,放一天假,逢年过节的额外有假,已经算不错的了,至少比她原先想的要好上……那么一点点。

尽管说,一个新学生对学校多少是有些憧憬在里面的,尽管这个憧憬一进去就打破了。

辛慈从来就不对它抱有多大的兴头,一想到未来的生活每天都有可能在巴掌大的小地方过,辛慈浑身就直犯哆嗦。

不过仔细想想也没事,在家也是呆着,在学校也是呆着,大不了换一个睡觉的地方罢了。

寒~~若是陈夫子晓得叫辛慈的这个学生还没进村塾呢就想着睡觉,会不会吐血?---------------------辛慈说要去村塾后,乐子很高兴,将家里好吃的东西一股脑都拿过来了,说要给他的慈儿妹妹吃。

这一天,乐子在辛家赖了一天,吃过早饭就过来了,中饭没回去,就在辛家吃的。

一直玩到天黑,要不是他娘亲自过来把他喊了回去,他还不肯呢。

再过几天,两家人就打算把孩子送过去。

夫子先前已经来说过了,孩子也到了年龄,是时候要进村塾了。

辛真习傍晚的时候背着家里的小鬼散步,这个小家伙,几天没背,又长了肉。

小丫头一天天长大,自个儿一天天变老,不晓得哪一天他这把老骨头就背不动他的小女了————辛慈手上拿了一把路边菜地里摘的小黄花,两只小胳膊快乐地搭在她阿爹的肩膀上,乱晃着脑袋唱着不知名的乡间歌谣——金银花当天就已经在忙着帮辛慈做包了,为了给闺女做一个好看些的包,翻遍了家里大大小小的衣柜,才给她找出两块很可爱、很好看的花布,裁剪、缝制,整整赶到大半夜,才把她的包给做起来。

剪了一条长带,放到辛慈的身上比划比划,问问她长短是否合适。

辛慈一看到那花花的小布包,整个人一下子都愣了,发了好大的一会儿痴。

刚想开口说不,看到娘半蹲着给她比划包带时那认真而又慈祥的情景,到嘴的话就活生生的给咽了回去——听阿爹说,娘昨晚很晚才歇息。

白天活多,也怪忙的,抽不出那么多的时间来,只有趁着晚上把活赶出来。

娘知道,女孩子都喜欢花花绿绿的好看的东西,这块布这么花她虽不怎么喜欢,但她却明白娘是花了很多心思在里头的。

想到这儿,辛慈的心头悄然升起一抹内疚,亏得娘这么费心,她还没上学呢就想着浑水摸鱼。

也许她应该好好读读书,识识字,这古代的许多学问她都不知道,学海无涯,不能太自我感觉良好了。

量好了包带后,辛慈伸伸懒腰回了房。

舒服地躺倒了床上,双手枕在脑后。

也不晓得这古代的学堂是个啥样子,会不会是像电视里看过的那样呢?同窗呢,会不会一个个摇头晃脑,十足的书呆?最后,辛慈不免有些功利的想:在这小村子里读书有什么前途?最大的出路又是什么?虽然说自己不在乎这些了,但好奇心还是不少的。

辛慈绞尽脑汁,除了考科举中个秀才之外,好像这咬几个文嚼几个字还真没多大的出路。

毕竟是在村里,很多人穷其一生都没走出过这个村子,何谈走四方做大事?若说识字嘛,辛慈这个还是有绝对的自信的,她读书自然也不是为了这些,这些话就不必说了。

真要想可能对她有用的,左想想,右想想,那就是也当个教书先生了。

好好学习,继承先生的衣钵,以后相夫教子的同时,再来带带课,呵呵!这样的生活似乎也不错——幸运的话,自己研究出一套新的教学方法,把古文和现代文相结合,因材施教。

把村里这些个毫不起眼的小鬼,发掘他们的潜能,再教几个状元、榜眼、探花出来,那可真是修仙得道、我欲成仙快乐齐天了……辛慈乐了,嘴角咧得大大的,真是越想越有滋味。

这样就对了麽,孩子就要多幻想一些美好的事物,多笑笑,不能成天跟个小老头小老太太一样。

笑声中,她仿佛回到了充满着遐想而且快乐无忧的童年——-------------------☆、第一百二十八章 初见夫子第一百二十八章 初见夫子两天过后,辛慈和乐子一起在双方家长的带领下,来到了村塾。

村里经济状况不太好,没有钱置办专门的学堂,村长和大家伙儿商量了下,把村里的祠堂临时作为村塾教学的地方。

辛慈和乐子来的时候,私塾还没上课,陈夫子坐在祠堂前的大树下,大幅度的摇着芭蕉扇,神情颇为悠闲。

辛真习牵着辛慈过来的时候,看见陈夫子,对着一旁牵着乐子的钱叔笑了笑,两人一块走了上去。

夫子——辛真习和钱叔拉着自家孩子走到陈夫子跟前,笑着与他打招呼。

陈夫子看见来人,连忙从石头凳上站了起来,对着两人拱拱手,道:原来是辛家和钱家的大哥,快进屋里坐——陈夫子把几个人带进了自己的屋,给几人一人到了杯水,缓缓落座。

辛慈一直在注意着这个闻名全村的陈夫子,他年纪不大,比阿爹和钱叔要小上十几岁,举止优雅,看起来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和修养。

陈清名身穿水墨衣、头戴一片毡巾,生得风流韵致,像是个俊雅飘逸的才子。

乌黑的常发一泻而下,很奇怪的,寻常青年男子披头散发,总免不了要带几分疏狂的味道,可是他这样反而清雅以极,全无半分散漫。

直让人觉得天底下的英俊男子合该都似他这般披头散发,才称得上是美男子。

辛慈目露赞赏,这个陈夫子。

怪不得村里的男人都敬服他,女人都暗慕他呢,长得果然是风流潇洒、俊逸非凡。

他的来历没人所知,但又似乎是无所不能。

有一种难言的神秘感。

一般而言,这样的一个优秀男子肯定会引起很多姑娘家的垂青的,按着他这个年龄。

他应该早娶了夫人才是。

可却听人说,他到现在仍是光棍一条,身旁也没有什么准备成亲的姑娘家。

女孩子见到帅哥,总是下意识的想要知道他有没有成亲,可有喜欢的姑娘之类的问题,辛慈也不例外。

之前听到这些事还不怎么留意,一看到陈夫子长得居然这般好看。

立马就想起这些问题来。

别看辛慈是个小不点,但是欣赏美的能力可一点都没降低。

陈清名落座后,冲辛真习和钱叔身后的两个小鬼招了招手。

辛慈和乐子相互看了一眼,蹑着脚慢吞吞的走到夫子的面前。

陈夫子拉了拉乐子的小手,温和地勾起嘴角。

笑问:你叫乐子?我小名叫乐子,大名叫钱乐!乐子端正着小脸回答,神情极为认真。

因为阿爹吩咐了,要给夫子留个好印象。

回答问题声音要响亮,态度要端正。

陈夫子乐了,满意地赞道,嗯,很乖!陈夫子又把目光转向了辛慈,把她拉到自个儿的身边。

你是小慈吧?嗯。

我叫辛慈,我阿爹叫我辛慈乖巧地点了一下小脑袋。

人家乐子都晓得要给夫子留一个好印象,她也不能比他差不是?我记得你,去年我到你家见过你一次,那个时候你才七岁吧?是的,我今年八岁。

去年是七岁的——喜欢上学吗?陈夫子突然问。

夫子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哦,这话怎么说?夫子想听假话的话,那答案是我很喜欢上学。

上学可以多学一点东西,还可以学习一些做人的道理。

尤其是女孩子,学一些东西,就可以不用被人欺负了——嗯,说得很有道理啊。

陈夫子赞同地点头,不过,要是没有前面一句话就更好了。

这小丫头,居然还跟他说起真话假话来了。

那真话呢?陈夫子又问。

真话呢,就是我真的……很不喜欢上学!要不是乐子哥哥嚷着说我要是不来他也不来的话,我这会儿没准还在家里睡大觉呢。

辛慈可爱地眨着大眼睛,小模样很是天真烂漫。

呵呵!听到小女这么说,辛真习干笑了几声,把那个口无遮拦的小丫头拉了回来,放在双腿中间,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夫子,我……辛慈还想在说,辛真习吓得捂住她的小嘴巴,没让她开口。

笑着对陈夫子道:夫子,不好意思,孩子小,不懂事,说话也没个遮拦——没事,小孩子很浪漫。

陈夫子微微笑了笑,摸了摸辛慈的脑袋,但笑不语。

……………………过了一会儿,小伙伴们陆陆续续的来了村塾。

辛慈和乐子跟在夫子后面进了去,乐子人小鬼大笔直着小身躯,抬首挺胸,一本正经。

辛慈张头晃脑,打量着村塾里面的环境。

村里条件不好,没有多余的地方来授课,再加上整个村子就陈清名一个夫子,人手不够,所有的学生都在一个教室上课。

教室的左面是新进学堂的学生,是一群年幼的儿童。

年幼儿童还在识方块字阶段,需要习得千字左右后,才能晋级,教读【三字经】和【百家姓】,还有【千字文】。

当然,针对实际情况,对学生的要求会低一点,识得六七百个字就可以晋级了。

辛慈一眼望过去,坐在左手边的只有四五个学生,正埋着头认真的在习字。

这几个孩子,要么就是新来的,要么就是脑袋不怎么灵光或者不够勤劳。

不过看到中间和右面那么一大排人,辛慈还是由衷赞叹的点点头。

照她之前的理解,六七百个字还是很难学的,要花不少时间呢。

可是看中间那比她还小的小鬼,可见,这些小家伙还是颇具实力的。

中间的位子有十几个孩子,辛慈和陈夫子进来的那一会儿,他们正在高声的背诵【百家姓】。

他们认真的脸,郎朗的读书声,呈现在辛慈眼前,带给她一种无形的触动,淡淡萦绕在心怀————相对于中间的,右边的孩子年龄要大一些,大的有十几岁,最小的也有十岁。

到了他们这个程度,已经是较高水平的,夫子开始教授他们四书五经,在学生熟读背诵的基础上,由夫子逐句讲解。

除读书背诵外,还有习字课,从教室扶手润字开始,再描红,再写映本,进而临帖。

学童粗解字义后,则教以作对,为做诗做准备。

四书读完后,即读五经,兼读古文,如【东莱博议】,【古文观止】等,并开始学习作文。

由于科举取士深入人心,学塾也重视制科文字的习作,为科举考试作准备。

学规极严,订有严厉罚则,体罚为平常事。

辛慈和乐子是新生,老师也不知这两小坛子的水有多深,就先把他们安排在了最左边——学习字!辛慈承认自己会写一手很漂亮的钢笔字,但是毛笔嘛……真的不咋的。

好在她智商还不错,学东西又快,一两天的当儿就上了手。

虽然写的毛笔字还差一些力道,但还是有看相的。

乐子的就差劲啦,毛笔在手上摆弄了半天,结果连拿都不会拿。

眼巴巴的望着辛慈,希望她能教上他几招。

辛慈初时还有一点耐心,可看这小东西笨到了极点,教了半天,还是不会拿笔。

握着一只大拳头,傻兮兮地捉着它,捉得紧紧的,辛慈抽都抽不动。

实在有点泄气,无奈地对着这个小傻子叹了一口气,请他自求多福,自个儿则快快的练字去也!每个人的桌子前都放了一本字帖,夫子在课堂上教授过字的写法后,为了让大家伙儿有更多的时间练习,就在每个人的桌子前放了一个千字贴。

大家课上课下有时间就照着这个字帖练,一千个字都写下来了最好,最少的写足五六百个,就可以换到中间去了。

其实辛慈很不喜欢这种排位子的方式,就像在以前的学校根据考试成绩排座位一样令人反感。

能给人带来上进的动力,亦可带来消极方面的压力。

成绩好的自然觉得分有荣光,也很有面子。

成绩不好的,看着一个个同学离他(她)而去,心里的那份感觉……哎!不过,夫子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教室就这么大,学生的水平又很不一致,为了不影响授课,只得这么安排了。

好在村塾没有一次次的大考和小考,更没有严格的成绩排名,这一点倒是让人舒服了不少。

夫子根据平时学生的表现和他随时抽查,课堂提问来记录学生平时的成绩。

与此同时,还会参考学生们同一时间的学习情况,无论什么时候,这都是十分重要的。

辛慈在入学之初,还想着村塾的生活将会多么无聊。

但是,自从她踏进这里的第一步,就被伙伴们眼里的那股认真劲儿和努力学习、不肯错过一点点时间学习的精神给打动了。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体会到——学习,对于这里的很多人而言,真的是一件奢侈、不容任何人蹉跎的事情!--------------------☆、第一百二十九章 出糗了第一百二十九章 出糗了短暂的等待后,夫子进来了。

儒雅的身姿现身在课堂前,面带着一缕亲切和蔼的笑容,对着大家轻轻点了点头。

学生们一起站起,对着夫子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在他的默许下静静地坐了下来。

学堂的设施很简陋,桌子是自家带的,凳子就是一根大圆木,或者干脆就是一个树墩。

辛慈左右挪了挪屁股,调适了许久才找到一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坐姿。

乐子的凳子有些矮,桌子又太高,整个人坐在位子上就跟努力攀住一个随时要摆脱他束缚的球似的,攀得牢牢的,样子似乎很辛苦。

辛慈把树墩往后移了点,左腿伸直架在右腿上,身体极力放松。

然后端正着小身体,趴在桌子上,眼睛直视着前方,认真的听夫子授课。

陈清名端坐在讲台上,让左边的几个孩子逐一上去,实行一对一教学。

辛慈和乐子坐在最后一排,其他人上去的时候,两人就跟事先约好了似的,一齐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注视着讲台的地方。

第一个上去的是下村的一个女孩子,面黄肌瘦、身体很单薄,但是两只大眼睛却炯炯有神。

仿佛她全部的生命和精力都凝聚在这双眼睛上,看起来让人心惊。

听乐子说,这个小女孩名字叫青蓝,父母早亡,跟随年迈的姥姥过生活。

家庭境况很不好。

她能上学,还得亏夫子帮忙。

就是她上学的那一点点费用,都是夫子自掏的。

还有人看见,夫子吃饭的时候都会带着青蓝呢。

村塾离青蓝家还有一段路程,孩子小,老人身体也不好,为了让老人省点麻烦,夫子就让青蓝跟她一块儿吃饭了。

在青蓝面前,夫子既像是兄长,又像是一个父亲。

由此可见。

在小小的青蓝眼里,有多尊敬这个一直帮着她的人了。

青蓝上去了,也许是幼年享受的快乐太少,又或许是她已经足够的懂事,身上有一份难得的沉静。

这种沉静是同龄的孩子很少具备的,辛慈看到她第一眼,就留意了这个叫青蓝的小女孩。

这会儿她已经走上了讲台。

安静地站在陈夫子身侧。

陈夫子把身体往一侧移了点,青蓝补了空缺,这下,就更容易看清夫子写的字了。

陈夫子看了她一眼,低首在面前的沙框上一笔一划的写了一个字,青蓝边看边眉头,把每个字的写法都牢牢记在心里。

一个字写完。

陈夫子又看了青蓝一眼。

似乎是在问她是否学会了,青蓝犹豫了一下,然后笃定的点点头。

夫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让她回去自个儿练。

接下来几个孩子陆续上去了,辛慈没怎么留意,除了写字就是写字,看久了也没什么意思。

但是其中有一个小男孩,还是很有趣。

小家伙胖乎乎的。

圆头大脑,在辛慈眼里,这小子的智商肯定跟他特大号的脑袋成反比。

你还别说,这胖小子刚准备上去就栽了一个跟头。

奇怪的是,大家伙儿并没有因为他出糗而发笑,一个个反而埋着头认真的做着自己的事。

辛慈就纳闷了,这些孩子们是太认真了还是司空见惯了?胖小子上去了,习完字正要回去之际,突然回过头冲着夫子嘿嘿傻笑了一下,然后讨好的对夫子道:夫子,俺爹说了,晚上请你到俺家吃饭——陈夫子一愣,慢慢回过头。

蒋鲤鱼——在呢,夫子!我上回不是跟你说过,让你回去跟你爹娘说一声,别再破费请我吃饭了麽…………是,夫子……蒋鲤鱼小嘴扁了扁,刚想转身走回去呢,被夫子给叫住了。

等等。

还有啥事啊,夫子?蒋鲤鱼小心翼翼的探过头,生怕挨夫子骂。

帮我跟蒋哥和蒋嫂说一句,就说清名谢谢他们的好意了,有空我一定过去看望他们——蒋鲤鱼听到夫子这么一说,顿时咧开大嘴巴笑了,重重的点了一下脑瓜子,快乐的甩着两只胳膊回到座位上去了。

辛慈这才发现,这个叫蒋鲤鱼的小子还真有些门道,坐的位子是最好的,板凳也还是个板凳,怎么说比圆木和树墩强多了。

蒋鲤鱼上去后,就轮到乐子了。

乐子是第一回有些紧张,上去的时候磨磨蹭蹭的。

辛慈恨不得一脚丫子将他给踹上去,不就是习个字嘛,怎么搞得就跟大姑娘相亲似的?她以前就觉着乐子这孩子胆儿小,今着一见果然如此。

这个小东西,调皮归调皮,但又格外的听话,是个乖儿子,也是个乖学生。

乐子站在讲台下,双手扒着讲台,眼巴巴地看着坐在讲台上的陈夫子。

那眼神流露出来的意思,翻译出来是这样的:夫子,我来了,你有话就说吧,咱就站着这儿学——陈清名不以为意,指了指自个儿身旁的空地,让他站上来。

乐子听话站上去了,小东西谨记他老爹的话,在学校里要听夫子的话,要守规矩别调皮,正乖乖地站着呢。

乐子站好后,陈夫子将前一个字推去了,在沙框里重新写上了一个。

回过头,问乐子是否看明白了。

乐子慢吞吞的点点头,还不待夫子满意地冲他笑笑,就又飞快地摇起头来。

这小家伙,到底是看明白了还是没看明白?辛慈想,乐子哥八准是没看明白,瞧他那双耗子似的小眼盯着那沙框就跟个死鱼眼似的,根本就没对准焦距,拿啥看明白东西啊。

这有时候,看得过于认真了,反而啥都看不明白。

辛慈暗暗吸取了这一教训,心想着一会儿自个儿上去的时候一定得留意这个问题,免得犯他这样的低级错误。

乐子回来已经是十几分钟之后的事情了,为毛啊?很简单,这小子一次没看明白,夫子那边没事,他自个儿倒有事了。

两只眼睛眨得就跟个小电筒似的,那玩意儿,可把人整得……后来还是夫子大发慈悲、菩萨心肠,将他放回来自个儿先好好练练,等自个儿有了一点底子后再去跟他学字。

这也幸亏夫子没有手把手的教他拿毛笔,否则还不得找一头墙放个自己脑门上撞撞?小乐子脑袋压得低低的,小嘴撅得高高的,眼睛就差泪汪汪的,辛慈看他这样,实在是没心情嘲笑她了。

她承认,这小子在学习上有些笨,可人还是一挺不错的人,对她也很好,她这么大的人不能老在这儿看笑话不是?乐子回到座位上,默不吭声的坐着,辛慈偷偷瞅了半天,也没看他抬起头来。

不会吧?这么大点事,就这么落寞?也是,乐子哥是十分奉行在夫子面前要好好表现的人,他老爹也一再跟他说要给夫子留个好印象,让他以后好好栽培栽培他。

得,这第一次就给夫子留下了这么深刻的印象,别说好好栽培了,甭给他归纳到最木的行列里就谢天谢地、哦弥陀佛了。

辛慈撞了撞乐子,想问一句他没事吧,结果这小子压根就像没听到似的,理都不理。

好吧,乐子哥心情不好,正在闹情绪,耍小性子,需要她的理解和支持,她很大方很好心的担待了!就顾着乐子哥的感受,都没想到乐子哥下来了就该她上去了,夫子对她招了几回手,打了好几个让她快些滚上去的眼色,偏偏全都原封不动的给他挡了回去。

前面的人实在忍不住了,埋着的头终于给它抬起来了,她埋着头都瞧见夫子朝着他们这个方向看过来了,亏她两只大眼睛是怎么长的,还睁着呢,真是!辛慈再推了推乐子,还没出声?这小子到底怎么了,为了这点事……哎!这小子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以后日子难过了哟~~乐子在她的不断努力、坚持不懈之下,终于转过了他那个金贵的脑袋。

只是这张本好看本可爱的脸上,这会儿却面无表情,该不会是她烦着他了吧?辛慈抱歉的冲他推了推手,让他继续、继续,就当自个儿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乐子见她安分了,重新趴回了桌子上,一手捉着毛笔,眼睛直盯盯盯着桌上的纸张。

那力道,即使是块铁板,也被他的眼睛给盯透了。

这小子,还真较上劲了!你看,夫子也没有说他,还鼓励他慢慢来、平时多练练,尤其还很亲切的摸了摸他的头呢,多好啊,咱就成这副模样了?乐子哥,他应该没啥事吧——辛慈犹犹豫豫地收回头,像他那样,也搁桌子上趴着。

只是一个是垂头丧气,暗生自个儿的闷气;一个呢,是无精打采,恍如蔫了的黄花菜一般。

反正不管这会儿俩人是怎么着,一句话,辛慈罪大恶极的到现在都还没发觉夫子定定地看了她好半天了,她要是看到夫子此时的眼色,应该不会怀疑他下一刻会直接把她从座位上给踢出去——-------------------☆、第一百三十章 小小的露一手第一百三十章 小小的露一手前面那小姑娘实在忍不住了,手伸到背后,敲了敲她的桌子。

辛慈把小脑袋凑上前去,问她有何贵干,对着她的就一扎着两个麻花辫的脑壳儿,啥都看不明白。

夫子见这丫头实在是没一点自觉,眼神也不怎么好使,轻轻咳嗽了两声。

轻轻咳嗽是夫子的风度,不代表他心里一点都不生气。

可对于辛慈而言,那真是天大的冤枉。

第一,她很自觉;第二,她眼神也很好使。

这开学第一天呢,就被夫子把这俩臭屎盆子扣到脑瓜上,搁谁谁心里都挠得慌啊。

辛慈这下子反应过来了,难不成这半天的异样都是冲她来的呀!夫子在叫她上去了,辛慈赶紧拍拍屁股,蹬着两条小腿自认为很潇洒很帅气的上去了。

夫子,我来啦————陈清名淡淡的用眼角余光扫了辛慈一眼,辛慈,你刚干嘛去了,不知道钱乐下面一个就是你啊?……抱歉,夫子,我刚没留意。

下回上课的时候专心点,眼睛别乱瞟。

夫子面不改色,声音却冷了一两分。

辛慈很识时务的点点头,立马巴巴地不用他吩咐就跑到他身侧去了。

辛慈在心里暗暗的想,她已经给夫子留下很不好的印象了,这会儿一定得趁机好好表现表现,否则夫子这双眼睛以后还不得老盯着她啊。

看她过来了,陈夫子恢复了神色。

在沙框上书写了一个字。

辛慈瞅了一眼,原来是一个大字。

夫子这是太看得起她了是不?这写字吧,笔画越少就越难写,夫子一上来就给她来这么难的显然对她的期望颇高啊!陈夫子一个字写完后。

没有照着前几次那样回头问辛慈是否听明白了。

而是很自然而然的推去了自己写下的字,重新又写了一遍,刚想再推去写第三遍的时候。

犹豫了一下,慢慢的回过头。

辛慈整一个都懵了,夫子这到底是弄哪一出啊?咋别人写一次就回头问一声她就写了两遍,要不是该死的犹豫了那一小下,夫子他还得接着写第三遍啊!羞辱!这绝对是对她的羞辱!这夫子也太狠、太伤人了,整一个伤人不见血啊!怪了,这夫子之前又不了解她的情况。

也没有教过她,咋就知道她看一遍就看不明白啊?该不会是阿爹带她来的时候,她那一段话说得不够漂亮?显得笨了还是迂了?应该不是,辛慈很肯定。

她那一段话纵使不能给夫子留下一个她很聪明、很机灵的印象,怎么都跟蠢、笨这类字眼挂上钩啊?还是……辛慈狠狠瞪了一眼乐子。

该不会是夫子把她跟这个笨小子看成一窝了吧?想着他来了那么多遍。

怎么着也得给她来上个几遍先。

反正辛慈找了许多原因,就是不愿意承认刚才她反应迟钝、夫子喊了她半天她都没啥反应的这一事实。

--------------------辛慈——陈清名皱了皱眉,他怎么看这丫头那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瞬间就跟唱戏似的,五颜六色呢?你看明白了吗?夫子,你这啥意思啊?辛慈苦着脸问,非得让她给个说法,可不带这么瞧不起人的。

陈清名面无表情的回过头,推掉沙框上的大字,继续写下第三遍。

得!辛慈的这句话直接被他理解为她看不明白。

请夫子再写一次我看看了。

辛慈坚决果断地按住了夫子的手,没让他把第三遍写下去。

别怪她一大把年级的人了还这么冲动,她实在不能忍受区区一个大字,就三画的事,还要让夫子给她来三遍。

她不怕夫子累,自个儿怕呀!辛慈——夫子愠怒。

这小丫头,这么简单的字看上个两遍还不会,还不给他认真点儿!夫子,我会了。

会了?……夫子怔了怔,转而正色道:真的会了?这么简单的字,就算会了,也不至于这么激动,还抓着他的手啊。

真会了,就三个比划的事,有多难哪。

还劳烦夫子写了两遍,真是辛苦你了!辛慈看着一本正经实则有些阴阳怪气的道。

她也不想阴阳怪气,只是要是不这样可就显示不出自己的愤怒,要是不这样,接下来的戏还怎么唱?哟呵!陈清名难得的瞪大了眼睛,这小丫头,口气挺狂啊?他不信,又在沙框内写了一个字。

天!四个笔画,多了一画。

谁知他还没写完呢,辛慈就伸着小指头在沙框的一角写了个小小的天字。

一个大些的天,一个小些的天,倒是很相得益彰。

她怎么知道他要写的是个天字?他这儿还没写完呢。

难道她之前就会写这个字?陈清名将信将疑,又在沙框里写了一个本字。

可谁知,他刚写了三笔,辛慈就跟着他一道在沙框的角落里一笔一划、无比熟练的写了两个字。

一个是个木字,一个是个本字。

看到陈夫子第四个笔画,那一捺长长的甩出去后,放心的写下了这两个字交了差。

陈夫子这下可是吃了不小的惊。

这小丫头,底子不错啊?最后一次,陈夫子来了一个在他看来超高难度的字,慈!没想到,这丫头就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他刚一动笔,她就知道了他在写什么。

飞快而又潇洒至极的动着小手在旮旯里写了一个工整的慈字!陈清名有些坐不住了,这个丫头之前真的没有上过学?没有人好好教她?---------------------这些……谁教你的?…………在这个时候,回答不用谁教,我自己学会的一定是最酷最牛的说法,但是,这是十分不明智、十分麻烦的。

试想一下,她要是真这么说了,人家准不会把她当成天才儿童,没准想着她净会吹呢。

她以为她谁呢,没有谁教,就会写一手字?所以,她决定还是自己牺牲上那么一回,给她的好大哥长长脸、增一点面子。

是我大哥教我的。

你大哥?她一说,陈清名就想起来了。

这小丫头的大哥,也就是辛文,是村里少数的文人之一。

善写一手好字,学问也不错,教这丫头习字也不奇怪。

只是难得,这丫头,就这么跟他大哥学学,还能学到这种程度。

辛慈看到陈夫子眼里流露出的肯定,偷偷咧开了嘴。

看吧,就是这种眼神,怎么瞧怎么舒服!对啊,就是我大哥,我大哥可厉害了,又有耐心,教了我好多东西、认了好多字呢。

……嘿嘿!当然,这其中与我的聪明好学也分不开……最后一句话本不想说的,但不想说功劳全给了大哥,让他白白捡了一个大便宜,可太亏了。

再说,咋有本事、有能力也得让人知道是不,否则这以后再学堂还指不定吃夫子几个闷头钉子呢。

陈夫子痴笑着摇摇头,这丫头,这么吹牛,居然一点都不害臊!底下的人听了讲台上辛慈的话,有些捂着嘴偷笑,有些人错愕,还有些人受不了的嗤了一声。

显然辛慈这在现代很普遍的一招,在这里并不吃香啊!陈清名笑着转头,冲她摆摆手,好了,你下去吧,既然这些字你都会了,就自个儿好好回去练练。

会是会了,还是要努力把它们写得漂亮点————是是是,夫子说得是。

辛慈点头哈腰,并没有走的意思。

陈清名刚转过来的脑袋又转了回去,你还有什么事,说吧!这……不好说,不好说矣。

看穿了这丫头的本性,陈清名绷紧了脸,故作严厉的问:你是不是想着自个儿长了本事,应该直接将你调到中间坐啊?不不不,我这哪敢哪。

其实,她刚刚还真这么想来着,但想到小乐子那水平,她要是再这么丢下他走了,可不得在小家伙的小心灵上给予致命的一击啊?失败?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有她这个高手在他身边坐镇辅导,他就是个木头都能把他给一点就着了!辛慈冲着自个儿坐的位置瞅了瞅,果然,小乐子正跟个卯着头扒在树上的小松鼠似的,死劲地盯着她。

好像生怕她叛变,丢下他走了呢!可怜乖乖的,瞧这小乐子一副受伤而又外加恳求害怕的表情,倒让她不忍心了。

辛慈母性大发,真想上去拍拍小家伙的背,安慰他几句,让他放宽心。

乐子哥,你放心,我辛慈可不是这么不仗义的人,要飞啊,咱会拉着你一起的!辛慈重重的点了点头,她决定了——今着开始,她就带着这胆小又木的小子好好飞了,在她的英明领导和用心调教训练下,将这小子快速地领上道来!---------------------☆、第一百三十一章 聪明的乐子?第一百三十一章 聪明的乐子?那还有什么事啊?吞吞吐吐的,肯定没好事。

嗯……那个夫子……辛慈伸了伸自个儿的小爪子,拉了拉他的衣袖,我想跟你说……陈清名有意无意地淡淡瞟了抓着他衣袖轻轻晃动的小手,你说这孩子胆子咱就这么大,第一天过来就敢跟他套近乎了?陈清名在心中笑了笑,心想,这个辛家的小鬼还怪好玩的。

夫子,我想跟你说说,其实乐子哥吧……额,钱乐,钱乐同学,他很聪明的,刚刚……刚刚他只是太紧张了……陈清名回过头,定定地看着她。

似乎不太相信,这个丫头神秘兮兮要跟他说的话竟然是这个!辛慈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放得很小,只有前排的几个孩子听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钱乐够了半天都还没听到那张动个不停的小嘴里到底说了些啥。

可直觉的,他就觉得慈儿妹妹是在说他。

在他看她的时候,辛慈已经从讲台上下来了,是被夫子客气的请下来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她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辛慈刚一坐到位子上,乐子的脑袋就伸过来了。

可他不像辛慈那般胆儿大,也没辛慈那般敢将讲台上的夫子无视,这情景演变到后来乐子就成了一只探头探脑的小老鼠。

辛慈实在受不了他如此胆小,将他的脑袋一下子给推回去了,不敢说就别说、不敢回头就别回头。

畏畏缩缩的,烦着呢!乐子又转过头,脖子还没扭过来呢,直接就被辛慈按回原位了。

得!这下乐子学乖了。

等到夫子说下课了再去问慈儿妹妹也不迟。

可是怪的是,这一天下来,甭管乐子怎么敲、怎么问都没有从辛慈嘴里套出她跟夫子说了些什么话。

回去的路上。

辛慈走在前面,乐子跟在后面。

无论乐子怎么跟,辛慈都离他有好几步远。

乐子拎着自个儿的包小跑两步跑上来,边跑边喊,慈儿妹妹——慈儿妹妹,你等等我——听他声音,累得不轻啊。

已经气喘吁吁了。

辛慈终于停了下来,看了看他手上拎的那个特重的包。

真搞不懂,这乐子哥就上个学,要装这么多东西干啥。

钱婶怕乐子哥在学校吃不饱,除了带一些自制的米团给他打零嘴。

还给他准备了两个缸子的饭菜。

村塾离孩子们家中还有一段路程,早上中午晚上跑很费力,再加上许多孩子年龄都还小,为了不影响大家有限的学习时间,夫子想了个办法。

村里祠堂附近有位老太太,辛慈他们都称呼她为李奶奶。

李奶奶生活起居、行动各方面都不太利索,不能干重活。

夫子就跟她商量了,问她家借大锅给村塾里的孩子们蒸饭吃。

这样,孩子们只要早上去村塾的时候带上一份饭。

然后带到学校,由李奶奶帮忙放到锅里。

夫子每个月定期会给李奶奶一些钱,让她的生活可以稍稍过得好一点。

孩子们下课的时候也会过来帮忙添火加柴,中午饭烧好后,由于饭碗蒸久了太烫,就只好劳动夫子大驾。

把饭亲自交到这些小家伙手上了。

辛慈在家里也是很惯的,爹娘宠着,哥哥嫂嫂疼着,好吃的几乎全都挠她碗里让她给带村塾中午吃来了。

可没想到,这个乐子比她还夸张。

这么小的个儿,用得着吃那么多吗?结果吃不下,剩了两个大半缸,又不能倒,只得装在包里带回来。

弄得现在,这个包重得就跟浸了水似的。

慈儿妹妹,你累不累,把你包拿过来我帮你背着?就你?都累成这样了,还要逞强帮她背包?辛慈看着乐子头上涌现的三两滴汗水,摇摇头走了,刚走两步,停下来冲着后面傻站着的小子招招手,让他快些跟上。

乐子开心的笑了,重重点了点头,包往背上一甩,撒着两条腿就奔过来了。

……………………慈儿妹妹,你白天跟夫子都说了些什么啊?没什么,就是说我很聪明,会写很多字之类的……嗤——自己说自己聪明,也好意思。

乐子用手指头刮刮自个儿的脸,嘲笑她臭美。

乐子哥,你笑啥,难道我说错了,我本来就很聪明。

至少比乐子哥你要聪明多了,那些字我看一遍就会了……乐子笑着的小脸暗下来了,辛慈这句话戳中了他的心事。

慈儿妹妹,你会不会笑我……笑你啥?辛慈心里虽然咯噔一声,怪自己说话不在意,脸上却不甚在意,放轻松,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他打哈哈。

慈儿妹妹,你会不会因为我笨,以后就不跟我一块儿玩了?乐子的脑袋已经快埋到胸口了,耷拉得好不可怜。

辛慈很仗义地摸了摸他的头,一只手插着腰,就跟是他的大姐似的,拍拍他的头道:乐子哥,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咱是这么不够意思的人吗?你放心,以后有我呢,只要你愿意学,我保证帮你在夫子面前把脸面挣回来——怎么挣啊,慈儿妹妹?这还不简单,乐子哥,你想想,夫子每天早晨都会抽我们上去练字,检查我们的练字结果。

我们刚来的,夫子会多给我们一点时间做准备。

我听坐在我们前面的那个女孩说,夫子三天后会综合检查我们的练字结果。

你呢,就抓紧时间赶紧练习,这三天就委屈点,心里也别难受。

等到三天后,嘿嘿……三天后……咋样?说到这里了还听不明白?辛慈快无语了,亏她还在夫子面前给他美言呢,看来这个乐子哥脑袋还真不怎么灵光呢。

三天后,把你努力写好的字教上去,夫子一看,肯定吓傻了眼。

你想想,三天前还啥不知道的笨小子呢,突然就变得这么厉害这么勤奋了,是不是会给夫子留下一个好印象?现在想想,乐子哥今日的杰出表现,的确为他三天后的再次表现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啊!没有今日的事,夫子可能还记不住乐子哥这号人,也记不得他这么令人印象深刻的表现。

说真的,不是嘲笑乐子哥啊。

不过,乐子哥在玩方面,比如掏鸟蛋、摸鱼啦这些方面那么聪明,怎么学习上就完全两个样子了呢?乐子歪着脑瓜想了想,等把辛慈的话想明白,顿时傻傻跑过来,抓着辛慈的衣袖高兴地道:好,这样好……就这样办……慈儿妹妹,咱说好了,你要多教教我……一想到三天后夫子会夸他,他也洗涮了自己笨的这一形象,乐子就笑得合不拢嘴。

我教你呢是没问题,可是我好累……哎哟,这手也好酸……辛慈捶了捶自个儿拿包的胳膊,刚才还没让他帮拿包的意思,可是接下来的时间他要麻烦他那么多,怎么着也得给自己争取一点福利嘛。

我拿——慈儿妹妹,你坐着歇会儿,这包我来拎着就行了。

乐子从辛慈手上接过那个花花绿绿的小包,本想斜挎在肩上,但看那颜色,为了不想让人误会这包是他的从而笑话他,他还是拎着吧。

辛慈就着旁边的大石头坐了下来,反正回去又没事,在路上转转走走也好。

乐子也屁颠屁颠地跟了过来,很殷勤的问,慈儿妹妹,你累不累?累啊,坐着总比躺着累。

在家的时候,想坐就坐,想躺着就躺着,舒服极了。

在村塾呢,夫子盯着,又要遵守课堂纪律,怎么办呢?就好好坐着呗。

我也累,特别累——乐子也无精打采的感慨。

读书太累了,要是明天放假就好了——慈儿妹妹,等下回放假的时候我们到山上去摘果子吃好不?我娘说山上的果子都长出来了,就是还不够红,再过上个几天,就正到吃的时候。

乐子说到了玩浑身都来了精神,说到学习,他或许不行。

可说到玩,呵呵,在慈儿妹妹面前肯定有面子。

一想到今着在慈儿妹妹面前折了面子,乐子心里就不是滋味,烫烫的,不大好意思见她,更怕她提起这件事。

怎么样才能让慈儿妹妹刮目相看,认为他其实很有本事呢?乐子想了想,这读书他的确不在行,要是带慈儿妹妹去摘果子,回头多摘一些好吃的给她,慈儿妹妹就觉得他很厉害了。

对对对,就是这个!爹说过,这人嘛就要把自己厉害的方面显出来,把自己不在行的那一面给藏起来。

这样,在别人面前,你就是一个厉害、很牛的人了!尤其是在女孩子面前,许多小女孩都喜欢跟厉害的男孩子在一块儿玩,他要是厉害的话,慈儿妹妹一定天天跟在他身边转罗——乐子觉得自己真的很聪明,爹二十多岁才明白的道理他这会儿就明白了,凭这,还有人敢说他不聪明吗?-------------------☆、第一百三十二章 上山摘果子第一百三十二章 上山摘果子乐子哥,你刚刚不还是说要努力练字,要让夫子刮目相看的吗?这才多大一会儿,就想着要玩啦。

乐子有些迷糊,傻傻的问:慈儿妹妹,你说的那个……刮目相看是啥意思啊?你别整这些有的没的,好好练字,给夫子一个好印象,别整天想着玩就行了————辛慈懒得跟他扯,一呼噜给他来了几句,就率先走了。

哦——乐子看他的慈儿妹妹似乎不太高兴自己谈到玩的事情,很失落的应了声,马上又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

辛慈准备晾他一会儿的,可看那小东西为了撵上她追得很辛苦,还拎着两个包,无奈地摇了摇头,停住了步子。

抓着他的胳膊,扯着他就往回走。

回了家之后,乐子跟着辛慈到她家坐了一会儿,辛慈中午吃得不怎么饱。

金银花听了,给她热了点饭吃,乐子也跟着吃了一点。

快天黑的时候,背着自个儿的小包晃晃悠悠的回去了。

乐子走了,辛慈说话就舒畅了。

先好好的在她阿爹、娘、哥哥嫂嫂们面前把自己着实吹了一通,说自己在课堂上怎么牛怎么帅来着,又说夫子都被她吓了一跳,直夸她小脑子聪明。

这句话夫子是真的没说过,只是辛慈吹牛吹得正上瘾一时停不下来,干脆就添油加醋一番,把全家逗得是笑声不断、拍手叫绝。

吹完牛之后,辛慈又上她大哥那儿邀功去了。

好说话的辛文这一次却给这个精灵鬼来了个抵死不认账。

结果一番较量下来,辛慈是一点好处没讨着。

气得她直嚷着下次要在夫子面前改夸二哥,而不是他了————-------------------转眼间,辛慈和乐子在村塾已经呆了将近十天了。

辛慈是一个不怎么在乎成绩的人。

可这个乐子吧,让她把越来越多的心思放在这上面了。

说好的,三天后要重新给夫子留个好印象。

让他对他刮目相看。

没想到,这小子没有让夫子对他刮目相看,反而自己对他是另眼相看了。

他真的是一个不折不扣、脑袋比木头还要木的小笨蛋!几个字教了几十遍都还不会,夫子叫他上台又着实丢了一次丑,这回这小子又郁闷了半天,辛慈则懒得理他了。

要是他真只是笨也就罢了,偏偏他还是一个小懒虫。

上课不听讲,下课紧着疯。

有点时间就溜出去玩,回去后就把夫子的嘱咐抛在脑后。

每次夫子点名批名都有他,没完成作业、上课出糗的更少不了他。

辛慈以前还觉着这小子蛮聪明的,现在是真的不对他抱有多大期望了。

乐子似乎知道她对他很失望似的。

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个儿,还有好玩的心思。

只有她在盯着他的时候,他才会认真一点儿。

久而久之,辛慈也就不管他了。

说一句庄稼人喜欢挂在嘴边上的话:这庄稼人,一辈子都窝在这山旮旯里,念不念书打什么紧?你看这村子里,不识字的人一大箩筐,不照样过日子?钱婶和钱叔把这小子送到村塾,也不是指望着他当秀才。

考状元,就是指望着他能识几个字,算一点简单的小账,他老爹老娘都这么想,她管那么多干嘛?可辛慈就是忍不住,她本来没必要管的。

看着他老出糗,老被人骂,总想着帮他一点点。

于是乎,每天放学,她都会带着乐子一起完成夫子布置的作业,还教他练字。

乐子虽然调皮淘气,辛慈的话还是听的。

她眉头一皱,脸一冷,乐子立马就乖了。

但是这小子真是……木!怎么教都教不会,她自个儿不急,他反倒急得跟个什么样,一副他多委屈的样子。

到最后,辛慈真的就由着他了。

就像娘说的,这什么人走什么路,不是什么人都要读书认字。

有的人当官,有的人有满身的学问和才气,肯定就有人大字不识一个。

只要日子过得开心,以后有口饭吃,学问不好就学问不好呗!是!或许你要说她想法太消极,做人没有啥追求,没有上进心。

是!这些她都承认。

经历了一世的风雨,很多东西她都曾拥有过,很多事情她也都经历过,可是后来又怎么样呢?一朝意外全盘丧!人生,要是可以生活得简单点,那何妨就简单点?没有数不尽的金钱、金光闪闪的房子、高贵的身份、尊贵的地位,这些都不可怕。

可怕的是生活就像一口枯井暗淡无光、不见天日————人生得以再来一次,辛慈仿佛什么东西都看淡了。

过日子嘛,最重要的是过得开心,追逐那么多、整日奔波干嘛,真是找罪受。

虽然辛慈不再管乐子读书咋滴,但是还是很够义气的。

乐子学习不行,自打开学第一天到现在为止,都坐在左边那一排。

辛慈又不好意思弃他而去,只好故意显露颓势陪他坐在左边了。

乐子曾问过她:为何能去中间坐而不去?辛慈拽拽的回答:那些个小儿科的东西她坐哪儿学不会?还说她这人比较恋旧,这边的位子坐惯了,不想换到中间去。

乐子头脑简单,问题也没想得多么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辛慈的这个答案。

但显然,辛慈的这个决定是错的。

这个决定的结果就是——她从村塾读完书毕业那天,她坐的位子都还没有任何变动。

---------------------上完两天课,迎来了首度的放假日子。

辛慈劲头前所未有的好,吃完晚饭就上床了,睡了一个饱饱的觉。

第二天一早就爬了起来,不想在家里继续躺尸,决定跟两个哥哥上山砍柴!上山砍柴?!辛慈话一出口,一大家子老的老、小的小都被她给吓到了。

见状,辛慈尴尬的解释说自己要跟两位哥哥上山不是为了砍柴,而是要摘果子吃,这样说大家就都理解了。

上山摘果子,没问题!有老大和老二两人帮照应着,辛真习和金银花也放心。

屋后那座山树高林密,山路又抖,一不小心还有可能滚下山,没有人带着,还真让他们夫妻俩不放心。

辛文跟辛武是不想带这个小家伙去的,有这个小鬼在,他们别说砍柴了,不被她折腾掉半条命就算不错了。

首先,以她的个性,她肯定自己是懒得动手了,所以摘果子的是他们,负责吃的就是她了。

吃力没好处,一个字,冤哪!再者,以她平时那懒样,别说累了一天回来要他哥俩背了,就算是刚去的,那小丫头没准都要往他们哥俩背上爬。

去的时候要背她,上了山还要帮她摘果子,同时还要顾着她的安全,让她别乱跑。

回来呢,又要背着那个懒鬼,这样的苦差事搁谁谁都不愿意接的。

但是他们再怎么拒绝都抵不过辛慈一句小小的撒娇,果然,辛慈小嘴刚刚一厥,辛真习就下命令让他们哥俩把她带去了。

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辛慈高兴的撒着小腿去找装果子的篮子了,有两位哥哥在,她一定要找一个大些的篮子,好多装点。

辛武跟他老爹抱怨,说是今着要没砍到什么柴可千万别说他们,都怪小妹。

辛真习对他说的话完全没反应,还怪他老是把妹妹推出来当作自己的挡箭牌,一点都不晓得照顾妹妹。

后来说急了,甚至放话说,砍多少柴没关系,最重要的是帮妹妹多摘一些果子!辛武彻底的是无语了,金银花也唬了自己的丈夫好几眼。

见过那么多爱孩子的,但像他这么惯的,还真是少见。

不一会,辛慈就蹦蹦跳跳地挽着篮子出来了,辛武和辛文正在磨刀。

弯刀刀刃磨得透亮,两人躬着腰、眼睛盯着刀口专注的磨刀,看到他们的小妹从屋里出来,不约而同地举起弯刀,对着她,露出一个狰狞的眼神……然后在辛慈的错愕下,伸出自个儿的食指,在刀口上轻轻的一弹,寒光一闪……有理由怀疑,如果此时正好有一个脑袋在他们的刀口下,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抹了她!辛慈吸了口冷气,大哥二哥这是在干啥?就算接下来有可能会苦一点、累一点、顶多再冤上那么一点,总不至于对自己的亲妹妹动刀子吧?不怕不怕,大哥二哥可喜欢自己了!自己这么可爱,他们怎么可能真的讨厌她呢。

辛慈飞快地把自己受伤的心灵安慰了一通,看着磨刀石前的两位好哥哥,嘴角忽然绽出一抹天真又无邪的笑,兔子般一蹦一跳的跳到了他们跟前,自觉地一手挽住一个人的手。

看看左边的大哥,又看看右边的二哥,等到两人都怔然之际,够着手将两人凑近一点,讨好的笑道:大哥、二哥,别磨刀了,我们出发吧——--------------------☆、第一百三十三章 把小妹丢了?第一百三十三章 把小妹丢了?上山了,辛武领路,辛慈走在中间,辛文垫后。

山路难走,辛慈走了两步就眼巴巴的把眼神投向了两个哥哥。

扯了扯前面二哥的袖子,伸着两只小手要背背,辛武知道这小鬼要跟他来这一套,所以压根就没理她,连头都没有回。

无视她是吧?装作不知道是吧?以为这样就可以逃得过是吧?好啊,昔日有勇无谋、老是吃亏的二哥有长进啊!知道斗不过她干脆躲着她了,有长进、有长进。

看在他这么有长进的面子上,先暂且放他一马。

不过不用怕没人背她,前面一个哥哥不答应,后面还有一个不是吗?大哥走在后面,一回头就正对着她,大哥是想躲也躲不了、想假装不晓得都不成了。

大哥——诶?人呢?辛慈回头一看,哪里还有人?准备好的笑脸对着空气给爆了,辛慈今日真是出师不利。

明明刚刚还听到大哥在后面咳嗽的,脚步声也是紧紧伴随着的,怎么一下子人就不见了?莫非大哥知道她将会有这一出,所以及早就闪了?若真是如此,大哥也实在忒老谋深算了些,她刚刚还在夸二哥,跟大哥这座珠穆朗玛峰比起来,二哥简直就是一个小山包嘛!辛慈往山下瞧了瞧,该死的,大哥真会躲,这么一会儿工夫连个影儿都没有了。

不怕不怕,躲了一个,旁边不还有一个不是吗?原先想着暂放二哥一马呢。

谁叫大哥这么不够意思,抛下他们跑了呢,所以……辛慈饱含期待、满眼小星星的回过头……咦?人呢?……哪里还看到个人?只见刚刚还无视她以躲避背她命运的二哥转眼间就消失无踪了。

要不是辛慈不相信这个世上有鬼,她还真怀疑二哥被女鬼给卷走了呢——给他溜了!辛慈这下子把自己灭了的心都有了。

自己真是太差劲了,大哥这么逃了便罢了,咋的连二哥也开溜了?怎么办?只有自己一个了。

这山上也没有来过。

也不知道路怎么走……一个人置身山中,刚刚还热热闹闹的,兄妹仨一块儿上山,她脑子里想着怎么不用走路,看大哥和二哥哪一个做冤大头要背她。

这下好,三个人就剩自己一光杆司令了,想偷懒也没了那个条件了。

大哥。

二哥,快出来哟~~再不出来可就别怪我了哟~~辛慈眨着狡猾的大眼睛,出声威胁。

我要告诉阿爹,我还要告诉娘,大哥和二哥在山上的时候不管我。

把我一个人丢在山上,让我找不到路……故意吓我……辛慈说完后,便悠然自得的闭上眼睛,等两位哥哥出来。

她很有信心,两个哥哥听到她的话后,一定不敢不出来。

以前,她每次这么说的时候,大哥和二哥一定不敢再跟她闹了,出来求她原谅。

求她不要把事情跟阿爹和娘讲。

可是这一次,辛慈等了好久,还是没有等到两人出来。

林密幽深,除了偶尔山涧幽谷中传来的潺潺流水声和清脆的鸟啼,这个世界安静得近乎诡秘!辛慈的心里开始有点发怵,她以前就最怕爬山。

尤其是那些深山了。

也不知里面有没有毒蛇,有没有咬人的猛兽和蜇人的怪虫——辛慈活了这么多年最怕的几个地方,第一个是古老的秘洞;第二个是沙漠古镇;第三个就是深山茂林了。

听大哥说,这是村子里最大的一座山,村民们经常在这里砍柴植树、休养生息。

人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大山就是村民们最忠实的依托——翻过山上的这座冈,就是一座比较低些的矮山。

大哥说,那座小山上有许多好吃的小果子。

这个时候,是山楂的成熟季节,满山遍野的山楂挂在枝头,别提多可爱诱人了!辛慈打定主意跟在两个哥哥后面,等上山后就可以让他们帮着摘果子了,谁成想这还没到地呢,人就不见了。

太阳初升,一丝光线从东方的地平线升起,洒在辛慈的脸上。

辛慈眯了眯眼,迎着初升的朝阳,张望着寻找他们的踪影。

大哥——二哥——大哥——二哥——大哥二哥刚走,肯定还走不远,听到她的唤声或许会出来也不一定。

大哥,你跑哪儿去了?二哥,你是不是也走丢了——辛慈往山下跑了一段路,沿着上山的路,边走边喊。

走了许久,眼看着再走下去可能就快要到家了,还是没看到两个哥哥出来,辛慈真的有些着急了。

大哥,二哥,你们别闹了,快出来——大哥和二哥应该只是逗她玩玩,一会儿就会自动出来。

大哥和二哥是不会不管她,把她一个人丢在山上的。

树叶沙沙的抒写着幽怨的别歌,丛林惊鸟飞,突兀的声响令人心中一颤。

辛慈被这陡然的一下子惊得一身的冷汗,脚下的步子加快,声音也愈发的急促。

大哥,你上哪了?二哥,你快出来,大不了我自己走,不要你们背还不成吗?——辛慈一声声地唤着,可每次回应她的只有山谷百无变更的回声和自己一声比一声焦急的大喊。

走到一个三岔路,辛慈也不晓得该走哪一条,随便选了一条,就又继续去找去了。

大哥……二哥……你们俩滚哪儿去了……大哥……二哥……辛慈越走越远,远远的,还能听到她的呼喊声,隐约看到她寻找的身影。

----------------辛慈走后,从一草丛里走出两个人来。

辛武扯下头上的杂草,拿掉掉落在头上的落叶,呸呸朝地上吐了几口唾沫。

大哥这是躲得什么地方,把头发弄得乱糟糟的也就罢了,嘴里不小心还进了沙子。

辛文却没有动静,望着小妹跑远的方向,目含担忧。

怎么啦?辛武一回头,就看到辛文担忧的眼,不禁问道。

二弟,你说就把小妹一个人放在山上乱跑,不会出什么事吧?不会的,那丫头那么机灵,会出什么事?辛武拍打着自己的衣衫,无甚在意。

小妹平时连他和大哥都对付得了,还怕一座山?再说了,那小家伙平时厉害得跟个小老虎似的,她不让别人出事就哦弥陀佛、谢天谢地了,自己会有什么事。

辛武嘴里虽这么说,但心里也有些不淡定了。

那小鬼好像还没有爬过这座山,山上路不好走,又到处是荆棘,这要是一不小心哪里戳到了或是摔着了……最可怕的是,她焦急地找寻他们,脚下又不看路,走到路边要是一不小心踩空,那可真是不当玩的事!辛文却不知道辛武心里的这一连串计较,听他语气这么轻描淡写,冷了神色训道:二弟!你怎么当人家哥哥的,看小妹一个人跑了也不担心。

辛文板着脸,有些不悦的接道:小妹还小,有些不懂事,又喜欢玩,你别老跟她计较。

有什么事你多让着她,由着她闹闹就行了——辛武有些不服气地耸耸肩,嘴里嘀咕着,大哥说话的语气怎么越来越像爹了……别忘了这回是谁先躲起来,不理小妹的。

我可是跟在某人后面,他躲了之后我才躲的……二弟——辛文无奈,这个二弟,都是成了家的人了,怎么性格还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他刚才之所以躲起来,真是跟小妹开开玩笑。

希望她看到他不在后,就不再打他的主意,让她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二弟头上。

谁成想,这平时脑袋转得比他慢多了的二弟,这回居然转得这么快,他刚一不见,他立马也就跟着躲起来了。

而且还好巧不巧地躲到了一处,至于这里,辛文想着自己的藏身之处应该是被二弟发现了,他才趁着小妹回头找他之际,一溜烟闪进旁边的大树和草丛后,再慢慢摸到他那儿的。

其实,小妹刚喊两声,他就想出去了。

不就是背她吗?又没有多重,他一个大男子汉,就是背她上山又不会累到咋的,还居然跟她躲起猫来了。

辛文想到这儿,心里真是惭愧。

枉他平时对她照顾有加,还自诩是她最好的哥哥呢,爬山这么不安全的事他反倒把她一个人丢了。

不过,这都得怪二弟。

辛文瞅了身边也有些不安的辛武一眼,他本来想起来的,就是他非要拉着他,说再等等,看看小妹到底要干啥。

结果还越玩越起劲了,眼看小妹都急了,还是舍不得出去。

还跟他说啥:这丫头平日里太嚣张,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别别她,让她学乖一点,对她的两个哥哥更好一点。

怎么样,现在玩出事情来了吧?这下人可跑了,小妹要是没事还好,要是哪里磕着碰着伤着了,就算爹跟娘不说他,他也得说他几句!只是,自己当时为何会鬼使神差的答应了呢?----------------☆、第一百三十四章 妹在何方?第一百三十四章妹在何方?看到小妹跑远,他想起身喊她回来,这小子,又好死不死地在他耳边信誓旦旦的保证,说小妹再过一下子,就该急得哭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还没看小妹吃过憋。

听二弟这么一说,辛文犹豫了。

也怪他,怎么那一下子就犯了傻,把他的话都听进去了呢——辛武听辛文这么一说,心里也没了底。

那大哥,现在怎么办?还能怎么办,顺着小妹走的那条路,快点去找吧——两兄弟说着就奔着辛慈走的那条路追去了。

辛慈沿着小路走了许久,别说哥哥们的人了,就连个鬼影都没有瞧见。

知道两人是想偷懒,不想背她,存心躲着她,辛慈脾气一上来,就不喊他们了。

哼!不背我就不背我,不陪我玩就不陪我玩,不给我摘山楂就不摘山楂,我自己走……我自己玩自己的,我这就去摘东西去……辛慈每念一句,脚下的力道就重一分。

到后来,脚掌都背自己震疼了。

辛慈毕竟是几十岁的人,哪还能真被这座山吓破了胆?初时的紧张与焦急被自己强行压下,她要自己去摘果子去!回头给爹娘和哥哥嫂嫂看看,没有两个哥哥帮忙,她照样能满载而归!回忆大哥曾跟她说过关于这山的状况,只言片语的,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辛慈只好走自己的,反正山就这么大,她记性好。

真不行的话按原路返回就行了。

辛慈提着篮子,沿着山路蜿蜒而上,她运气好,刚走几步。

就看见路边有一棵山楂树。

这棵山楂树很小,上面稀稀拉拉的只结了几个小山楂,却让辛慈欣喜若狂。

小身子一下子扑上去。

把篮子放到一旁,一手摘一个,剔除根蒂,心满意足地塞进嘴里。

好酸!也许是嘴里好久没吃什么东西,山楂刚一出口,酸得辛慈牙都快掉了。

慢慢适应,一丝甜味漾在嘴里。

辛慈满意地点点头,咧开嘴笑了——山楂只有几个,后面也不知还有没有,辛慈舍不得再吃。

将一个个红红青青的山楂摘下,一一放在篮子里。

这个是阿爹的……这个是娘的……这个是二嫂的……这个是我自己吃的……这个是阿爹的……这个是娘的……辛慈来来回回数了两三遍。

可令人好笑的是,这几次家里其他的人名字都听见了,就是没有听见她两个哥哥辛文和辛武的大名。

还别说,她真的是一个很记仇的人!他们刚刚才把她丢下,她才没那么好就把这东西给他们吃呢!辛慈小心眼的想。

慢慢腾腾,每一棵都很珍贵、很小心的摘下。

辛慈望了望篮子里仅有的几棵小山楂,心里却得到了很大的鼓舞,从地上爬起来,提着篮子继续往山上走。

心情大好、精神备受鼓舞的辛慈没有发现。

她全副的心神走放在路旁的山楂树上,早已忘了原路了——……………………辛文和辛武沿着辛慈走的那条路一路寻找,也顾不得砍柴了,边走边找。

没想到她人小,走路倒不慢,他们一路紧追。

居然还是没有看到她的踪迹。

大哥,我们是不是与小妹走岔了?追了这么久,小妹若是走这条路的,应该早就找着了才是。

不是啊,我亲眼看着她走这条路的。

不是走这条路还会是哪一条路,另一条岔路可是直接通向山顶的,几乎没有路走的,可都是山岩哪——那直峭陡立的山岩,块块打磨得滑不溜手,纵使是他们平时都不敢经过那儿,更不用说小妹一个刚过九岁的孩子了。

事实上,辛慈走的正是辛文和辛武找的那一条路,只是她从半路停下来,没有沿着路走,拐到另外半边山上去了。

所以这么长时间下来,这哥儿俩根本就没找对地方。

再接着这么走下去,只不过是越走越远罢了——山上这么大,若是沿着路走,倒是好办。

最担心的是这儿走一下子,那儿窜一阵子,就是你有通天的本事,怕也是不好找啊。

不过,这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辛文和辛武这哥儿俩找了半天都没找着人,辛文心想,要是再找不着人,别说他们哥俩吃不消,时间长了小妹也危险。

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尽快找到人再说。

那个小丫头,这会儿还指不定待在什么地方,到处找他们呢。

辛文这会儿已经把自己骂了无数遍了,自己多大的人了,居然还听二弟的怂恿,逗她干啥?要是之前没这么多事,他们这会儿兴许正在高高兴兴地摘山楂,听小丫头在他们耳边叽叽喳喳、聒噪个不停呢。

好不热闹!这样盲目的找不行,就算是天黑了也未必找到人。

辛文果断地停下,拉住辛武卯着头向前冲的身体说道。

那不然怎么办?不这样遇路找还能咋的?难不成就站在这里等着,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我们跑到那山冈上去——辛文用手指着对面的山冈,脸上自信满满。

这个法子一定行。

辛武也不笨,辛文刚起了个头,辛武就反应过来大哥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对着他大哥重重点了点头,哥俩达成了一致的意见,共同迈着大步向对面的山冈上行去——哥俩脚程快,不消一刻钟,就来到了对面的山冈。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站在高高的山冈,极目四处,看得多,也看得远。

天热,兄弟俩脚不停歇的赶路,额头上满布着细汗,胸口不断起伏,一个劲地直喘气。

还是没有看到人,站在山冈之上,仍然没有发现小妹的身影。

辛武没法,看大哥找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没找着人,心下着急。

用双手折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对着山下高喊:小妹——小妹——喊了这边,又转过身,对着另一边喊喊。

小妹——你在哪儿——快出来——别闹了啊,乖——喊声减低,最后变成了喃喃自语。

这个小丫头,该不会是故意听见了而不应声吧?小妹,你要是听到的话,应个声啊——小妹——你听到了吗?你快出来,大哥答应你,一定背你,一定给你摘好多的果子吃——辛文见状,也加入了大喊的行列。

哥儿俩一边一个,有时你喊一会,我喊一会,有时两人同时出声呼喊。

老大偏向于哄劝,老二偏向于威胁,兄弟俩你一出我一出,冷风吹拂在山冈上倒使得孤冷的山冈突然变得暖了不少——……………………辛慈从一棵山楂树中艰难地爬出来,手里的小篮子翻了,山楂一个个地撒到地上,沿着山坡咕噜咕噜的滚下去。

辛慈伸着两只手拼命地抢救,差点人都跟着山楂一块滚下去了,篮子里也没有剩下多少。

辛慈又气又难过,太过分了,这些可都是她花了好大的劲、找了很久才摘到的,这倒好,一下子全没了……眼看着摘了大半个上午摘到的半篮子山楂一个骨碌全没了,辛慈整个人就如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无力地坐到地上。

现在该怎么办?就这么算了?山楂滚了就滚了,也不管了?还是从头再来,重新去摘一些山楂来?辛慈想了许久,也纠结了许久,实在没有那个精神再去找山楂。

算了,跑了那么久也累了,就像这样在地上坐着,一步一步往山下挪动,看到一个山楂就把它捡起来。

这样,自己既得到了休息,又还能捡回一些山楂,实在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法子了。

辛慈累趴了,是真的不想再动了。

小身体仰倒在地上,舒展了一下疲倦的筋骨,辛慈好似一个没长大喜欢在地上打滚的小皮孩子似的,小身子一扭,翻了一个身。

嘿嘿!真好玩!辛慈趴的地方植被覆盖得很厚,也没有荆棘和尖石,这一个身子翻下去,不仅毫发无伤,反而还很有趣。

闭着眼睛,倒在草地上,两只小手则在身体的周围乱摸着——嘿!还真给她摸着了!辛慈猛地睁开两只亮闪闪的大眼睛,盯着手里的那颗红山楂。

没错,这就是自己滚落的那一颗。

把那颗山楂利落地放在自己并不干净的小衣上擦了擦,又放到眼前猛瞧了两眼,高高的举起,张大着嘴巴,精准地让那颗山楂掉进了嘴里。

呃——辛慈忽的坐起,双手按住自己的喉咙,艰难地将那颗山楂吐了出来。

糟糕!糟糕!这样吃山楂真的很危险。

不敢再皮,辛慈规规矩矩地坐在地上进行着自己的挪动大计。

因为还想给家里的那几位留一点,回去好让他们欢喜欢喜,辛慈嘴上留了几分情面——捡五颗、吃一颗,吃掉一颗后还剩四颗,这样阿爹、娘、大嫂还有自己一人就都还剩一份啦!辛慈小账一直算得不错,就是这会儿,还是记着她的山楂没两个哥哥的份呢!------------------☆、第一百三十五章 被虫子咬了第一百三十五章 被虫子咬了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捡了好几把山楂塞进篮子里,小肚子也消化了不少,辛慈才拍拍屁股从地上爬起来。

今着这一天总算没有白跑,至少把自己的小肚子塞满了,还留了一些回去孝敬爹娘和嫂嫂,嗯,不错不错。

辛慈有些得意样样,正在这时候,听到山冈传来大哥二哥的呼声。

好啊,终于想到要来找她了吗?居然还躲着不见我,这一次要让你们轻易找到我,也就太便宜你们了。

辛慈有些愤愤,她刚才在山上喊大哥二哥的时候多可怜呀,对山上又不熟,就像个瞎子似的一样到处乱撞。

她知道他们就躲在某个地方,听到了她的喊声,可因为怕背她,恁是躲着不肯出来。

这一回,她要是轻易就出去了,才怪呢!辛慈对着山冈上遥远的两个人影皱了皱小鼻子,对他们行了个礼,爬了两步,来到一颗山楂树上,抱着头躺了下来。

阳光刺眼,睡觉都不踏实,辛慈随手抓了几支小树枝,盖在自己的头上。

走了一上午,腿也酸了,人也累了,不一会,辛慈渐渐地沉入了梦乡中——小妹——小妹——你在哪儿——我知道你听到了,你快出来,小妹——小妹,你这小东西,快给二哥滚出来,不然我跟大哥真走了,不管你这小东西了——诶,二弟。

你别吓着小妹,有话好好说,先把小妹哄出来。

小妹性子犟,你要真这样说。

小妹就是想出来也不会出来了——辛文扯了扯辛武的衣袖劝道。

转而对着四周的山涧高呼,小妹,你出来吧——大哥背你回去——你想背多久。

大哥就背你多久,你乖,快点出来吧——喊了大半天,辛文和辛武喉咙都快喊哑了,还是没有听到小妹应声。

大哥,看样子这样也不行,小妹是不是已经回去了。

我们要不要先回家看看?辛武单手撑着腰,气喘吁吁的问。

……嗯,也好,二弟,你先回去看看。

要是小妹回来了你就站在山脚下喊我一声,也免得我担心。

要是没回来,你就跟爹和娘讲一声,让他们都帮上来找。

我怕时间拖得越久,小妹就越危险……这山上小妹没有来过,不认识路,她到底跑哪儿去了呢?辛文心烦气躁,自己累倒罢了,关键是小妹一点音儿都没有。

这深山老林的,也不知她一个人会不会害怕。

大哥,你说小妹是不是就在附近,因为气我们,故意躲起来不出来见我们?也不是没有可能,说不定这会儿小妹正躲在某个地方睡大觉呢——这丫头。

知道我们着急,也不出来,真是太不懂事了!辛武急道。

二弟,你就别怪小妹了,你也不想想,刚刚小妹那么着急的唤我们,我们不也是没有出来嘛。

她这会儿正生气,就算她在旁边,听到了我们的喊声,也不见得会走出来。

你想想,你要是小妹,你会不会出来?……哎!也是,早知道刚才咱们乖乖把她背上山,不逗她就好了,这会儿也不会惹出这么多的事情来。

好了,更何况这只是我们俩的猜测,说不定小妹这会儿已经在家里了,又或者她真的没有听到……这样,不管她听没听到,你先回家看看,我继续找。

这样喊是没用的,小妹要是不在这儿,你再怎么喊都没用。

小妹在这儿,要是她不愿意出来,你再怎么喊也没用。

二弟说得也对,光这样喊是不行的……这样,二弟,我沿着这条小路到那边山上去寻找,一直往上找,你从家过来的时候就直接到那边上山去喊我。

双管齐下,尽快找到小妹的机会总是要大些的。

辛武也同意这个做法,跟辛文打了一个招呼,快步朝山下走去。

辛武从小是在山上长大的,山路难不倒他,一会儿工夫,就看见他已经下了小冈了。

辛文也没停留,沿着山冈前的小路直下,往对面山上而去。

这一次他决定缓缓前行,照他的估计,小妹要是没有回去,走了这么久一定也累了,这会儿最有可能躲在哪个树下或者是草窝里睡觉。

嗯,阳光当空,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要是他也会睡得很香甜了。

他现在想,会不会是他和二弟跑得太快,即使经过小妹的身边也没有发觉。

这一次,反正也是他一个人在这,边慢慢找,也边稍事休息,等一会儿等二弟回来也好再做打算。

辛文心里想着事,眼睛却在四处打量,不肯错过一处草窝草丛。

--------------------话分另一头,辛武直奔回到家中,辛真习到田里干活去了,金银花到地里去摘菜,就只有昭欣在烧饭。

辛武还没到家,远远的就听见他在喊,小妹,小妹,你到家没有啊——武哥,你喊啥呢?昭欣拿着勺子从屋里探出头问。

哎!小妹走丢了,娘子,你有没有看见小妹回来?什么,小妹走丢了?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还让小妹走丢了呢?昭欣忙从屋里跑出来,拉着辛武的手问。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看到小妹回来没有?哎呀!我要是看到小妹回来,还会跟你这么说吗?小妹早上和你们出门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到底怎么了,小妹应该没什么事吧?应该没什么事,都怪我跟大哥,要不是存心想逗逗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不过你别太担心,小妹向来机灵,主意又多,想来不会出什么事情。

我刚刚和大哥在山冈唤她,没听到她回答,我还以为她回来了——没有啊。

武哥,小妹不会有什么事的哦?她长在村里,这山没走也走过许多次了,应该不会走掉。

就算你们找不到她,她一会儿也会自己跑回来的——昭欣尽量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既不想让自己太过惊慌,也不想辛武为此过于担心。

小妹哪去过那座山哪。

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半年前发生了一件事之后,小妹过去的事都像忘了一样,记不记得那座山还难说呢。

娘子,我不跟你多说了,既然家里没有,那小妹就肯定还在山上。

大哥还在等我呢,我继续去找,你就在家里做饭,找小妹的事有我跟大哥,你就别太担心了啊——辛武拍了拍昭欣的脸,跟她匆匆打了一个招呼,转身就往山上的方向跑。

诶——武哥,这事要不要跟爹和娘说啊,我拿不定主意,你说个话,我听你的。

这……还是算了吧!这事被爹和娘知道了,就是没多大事也变成不得了的事了。

阿爹那么惯小妹,要是知道他们哥儿俩把妹妹给弄丢了,不剥了他们兄弟俩的皮才怪。

不过这会儿辛武也不是担心爹会骂自己和大哥,实在是因为不想让爹娘为他们太过担心。

山路难走,爹娘年纪终是有些大了,这些事就让他和大哥做吧。

反正这会儿离中午还有一段时间,爹娘回家吃饭也还有些时候,他们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在山上找找,也许能找到也不一定。

要实在找不到,再让爹娘和村里人帮着找好了。

辛武打定主意,交代昭欣要是爹娘回来了要怎么说,茶来不及喝一口就又上山了。

走在路上,辛武一颗心思又急又燥,更多的是担忧。

右手敲击着左手,满怀担忧地碎碎念道:小妹啊小妹,你乖,以往你怎么跟二哥闹,让二哥吃再多的亏都行。

这一次你就行行好,别吓你二哥跟大哥了,不带这么玩的,太令人操心了————-------------------仿佛听到了辛武的碎碎念似的,睡得正香的辛慈鼻子突然被山上的虫子叮了一下。

什么东西咬我!睡梦中的辛慈呼地拉起一巴掌朝自己的鼻子扇去。

呃——下手过重,鼻子都快被自己给打歪了。

鼻子上的痛意还没过来,几片捣乱的树叶又凑上来,像小孩儿挠痒痒似的挠着她的鼻子。

啊切!啊切!——痛啊——先遭重咬,再遭新创,引发一连串的喷嚏,使得辛慈的鼻子痛上加痛。

辛慈一手甩掉遮挡在自己身上的树枝,把它们甩出老远。

都是这些树枝惹的祸,要不然她就不会又被饿东西咬,鼻子也不会这么痒了。

啊切!……呜呜,好痛哟……辛慈可怜兮兮的揉着自己的红鼻头,什么东西咬我……呜呜,真疼……鼻子被树叶挠得痒痒的,让她打喷嚏就罢了,怎么还会有个死虫子来咬她呢?也不知道是什么虫子,有没有毒,她的鼻子会不会肿?辛慈揉着辣疼辣疼的鼻子,一边呼痛一边难过的想。

--------------------☆、第一百三十六章 兄妹仨走散了!第一百三十六章 兄妹仨走散了!小妹,我说没找着你呢,原来你躲在这啊——辛慈身上的几支树枝被扔掉,人就暴露出来了,正好辛文赶到了附近,一瞥眼就看到了坐在山楂树下的辛慈。

辛文快步奔了过来,一手将辛慈从地上拎了起来,一手替她拍着头发上、身上的树叶和杂草。

小妹,你知不知道大哥和二哥都在找你,你怎么都不出声啊,这样大哥和二哥会很着急的——辛文正低着头,专心地拍着辛慈背后的沙尘,没有看见辛慈这会儿眼睛红通通的。

嗯,怎么不说话?辛文回过身,摸着辛慈压低的小头颅道:是不是还在怪大哥跟二哥,是大哥和二哥不好,不该逗小妹,不该躲起来,不该在你喊我们的时候不出来……大哥,我好痛哦——大哥知道,是大哥不对,大哥……额,痛,哪里痛?辛文原本还在一个劲地认错,直到辛慈把那只被虫子咬了的小手指头伸到他面前,才停止了他滔滔不绝的认错。

被怪东西咬了……我看看。

辛文把辛慈那只小手指拉到自个儿的眼前,发现在她的手指附近有一道小小的口子,口子附近一连串的长了几个小水泡,辛文对山上的一切都很熟悉,一眼就看出了小妹是被什么虫子咬的。

那是一种小飞虫,长了一个绿色的脑袋,小指甲般大小。

名字叫什么还不知道。

不过,在村里,大家都把这种小虫叫飞辣子。

从它的名字就可以知道,这个小虫子有多毒多辣了。

可怜哟。

小妹被这个东西,可有得她痛了。

很痛吧?辛文正在给她吹吹,有他的吹吹。

辛慈手指头上的疼也好多了点儿。

痛得都快死掉了!辛慈这话一出口,自己都快吐了。

她何时还会撒娇了?而且还是这种夸张式的撒娇,真令人受不了。

不过对于大哥,似乎……好像还颇为受用呢。

大哥心疼得不得了,捏着她的小手指头,给她吹得更用力了。

辛文虽然也知道这小家伙有些言过其实,但她说得也不是假话。

这种虫子咬人真的很痛的。

有时候他在山上砍树,一不小心被那种小飞虫咬了一口都会痛上半天,更别说小妹这种细皮嫩肉的,就更痛了。

吹了半天,吹得辛文头晕晕的。

险些岔气。

到后来演变成这样的一个状况,有他吹吹呢辛慈就不觉得疼,可他一停呢,辛慈顿时就觉得自个儿的小手火辣辣的疼。

这就像是在家里被烫伤了一样,有冷水浸着会好一些,离开了冷水就没办法忍受。

知道这样下去不行,辛文按着小丫头的肩道:小妹,你乖,你在这儿等着不要动。

大哥给你去扯些草药,你敷上的话就不疼了——大哥,你去哪儿啊?大哥可别又丢下她一个人啊,她不认识路,没他背着她可不保准能自己走得回去呢。

直到这个时候,辛慈都还没忘让她两个哥哥背她的事情。

大哥记得。

在这山上不远,有治疗这种虫子咬的草药。

大哥以前也被这种虫子咬过,当时阿爹就是采了那些草药给我敷了,结果你猜怎么着?还能怎么着,肯定好了呗!辛慈无精打采的回答,大哥就是这脾性,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跟她卖关子,痛的是她好不好?而且他既然都这么说了,也准备去采草药,那就说明这个草药对这个伤肯定是有效的了。

这么明显的问题,大哥来问她,摆明了就是侮辱她的智商嘛!辛文拧拧她撅着的小嘴巴,小妹真聪明!辛文甩掉大哥拧在她脸上的爪子,并没有因为他的夸赞而有一丝丝的兴奋。

没错,上回阿爹给我敷了那个草药后,被咬的地方立马凉丝丝的,过一会儿就不疼了……你乖,在这儿先站一会儿,大哥去去就来……那大哥,我手这会儿很疼怎么办?哪,小妹,你先给自己吹吹,大哥一定会很快、很快地跑上去,再跑回来好不好。

辛文把辛慈那只被咬的小手指头从自己的嘴巴前挪到了辛慈自己的嘴巴前,温声轻哄着。

辛慈点点头,好吧。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辛慈赶紧补充道:大哥,山路很难走的,你自己要小心点走,我没事的,你不用跑特别快的——嗯。

辛文宠溺地揉揉小家伙的脸,心里有些感动。

小妹都疼成这样了,还想着不要让他有事,真是个懂事的小丫头。

如果这会儿二弟在旁边,他真想指着小妹跟他说: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小妹很懂事的,我看这次她之所以没出来肯定是她没听到,都是我们哥俩的错。

尽管这个位置,可以把山冈上传来的呼喊听得清清楚楚。

……………………辛文嘱咐完,临走前又狠狠地给她吹了两下,便大步往山上跑去。

在山上有一块洼地,洼地周围有许多这样那样的草药,在那里,他应该能找到他想要找到的。

辛文记得他爹上回也是在那里找的,具体在哪里也不是很清楚,看样子要把草药采回来还要花上不少时候。

辛文刚一走,辛慈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往地上一坐。

又是自己一个人了。

辛慈可怜兮兮地捧着那只被虫子咬伤的手,对着自己的嘴边,时断时续地吹着。

大哥真好,他给她吹都不怎么停的。

怎么自己这么慢慢的吹,吹一会儿停一会儿,还照样会觉得头晕眼花呢。

好了,疼就疼吧,她可不想手疼之后头又疼。

检查了一下自己坐的地方,确认自己的安全范围内没有那种可恶的小虫子后,辛慈慢慢地躺了下来。

真舒服啊!还是躺着舒服,辛慈伸伸懒腰,透过茂密的树梢看着天上碧蓝的天空,安心地等着采草药的大哥回来。

心静自然凉。

心一静,烦躁的身心顿时舒爽了不少,手指上被咬过的地方也不似方才那么疼了。

辛慈安静地躺在地上,等了许久还是不见辛文回来。

天空看久了眼睛是会倦的,辛慈眨了眨眼,困意袭来,渐渐地又睡过去了——……………………辛武从家出发后,径直朝山这边奔来。

在山脚下朝山冈望了望,大哥已经不在那里了,喊了两声,也没有人应。

想起和大哥之前约好的,朝这边山上奔来。

只可惜,辛武就没有辛文这么幸运了。

辛文在走到这座山的时候,辛慈正好从地上坐起,身上的树枝拿掉了,这才让辛文找到了她。

等到辛武过来的时候,辛慈又重新躺下去了,整个人又睡在山楂树下,山上小树丛生,辛武眼睛再好使,也很难发现到辛慈。

再加上这半天喊下来,用嗓过度,刚才回去连水都没喝上一口,人都累趴了,实在没力气喊人,只好一寸地一寸地的慢慢找寻。

以至于,从他小妹身旁经过,而没发觉了——半个时辰后,辛武终于累得倒在了路边,再没有力气走下去,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如果找到了那个小鬼,他一定要好好的教训她,让她下次再给他乱跑!他还要狠狠的告诫她,以后再不听话,他和大哥走哪里去都不带上这么个小拖油瓶!想想,要是今着没带上这个小东西,他和大哥两人吃也吃了,柴砍也砍完了,这会儿可能已经在家里舒服的午睡了。

现在呢,不仅累得半死,没个饭吃,还不晓得她人在哪里,这么担心,真是的!辛武气得骂人都没气力骂了,可是能咋办呢。

从路边捡了一根棍子,撑着自己疲累的身体艰难地站起来。

在那个小鬼未找到之前,再累他还得找下去啊,没得休息的!算算时间,爹跟娘这会儿也到家了,也不晓得昭欣有没有把这事跟爹娘说。

哎!也不晓得那小鬼到底弄哪个地方去了,这么大个人,怎么就跟人间蒸发似的?小妹啊,你再不出来,别说是你,就连你大哥跟二哥,怕也不行了哟——对了,大哥呢?怎么上山这么久,也没看到他人?山上这么大,莫不是他也走丢了吧?这应该不会!辛武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假设。

谁丢他的大哥都丢不掉,他记性那么好,又是在山里长大的,一座山哪能难倒他?只是现在,几个人都走散了,要聚到一起、再回家吃饭得等到什么时候?这个时候,辛武方能体会到一餐饭、尤其是一家人在一起吃顿饭有多么的可贵。

大哥,小妹,你们在哪里啊——该回家吃饭了,肚子好饿啊。

最后一句话淹没在辛武的肚子里,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一点力气还是留着继续找小妹吧。

辛武在心里把那小鬼碎碎念了一通,几次发狠说不找了不找了,回家吃饭去。

可脚下不管怎么累,他还在坚持着继续找。

---------------☆、第一百三十七章 雨过天晴第一百三十七章 雨过天晴辛武倒霉,却也很幸运。

在他快累得爬不起来,既找不到小妹,连大哥都不知所踪的情况下,很巧地被辛文从山道上捡了回来。

辛武无法形容当时的心情,真是兄弟见兄弟,两眼泪汪汪啊。

大哥的出现,让他陡然间看到了希望,他相信,他们兄妹仨已经离团聚不远了。

比起辛武的激动,辛文则是被他的二弟给吓坏了。

见鬼了吗?瞧瞧!二弟英俊的脸孔早已被汗水湿透,发丝凌乱,身上的衣裳也被树枝刮得破烂不堪。

这个样子,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遇上劫匪了呢!听到辛文说小妹就在山下时,辛武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个箭步跳起,要不是辛文拉着他,他可能这会儿已经窜到山下去了。

二弟,你这是干嘛啊?辛文牢牢抓着他的衣衫,不让他跑下山去。

去找那小丫头算账!算什么账啊?辛文把采的草药放在怀中抱好,把他拉回来,劝道:今着这事说来说去都不怪小妹,算来算去都是我们俩不对。

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媳妇都有了,小妹还是个小孩子,你哪能跟她计较?!好了,大哥,你别老用爹跟娘的口吻来说我,这丫头今着做得这么过分,我必须得好好说说她,要不然下回还不一定发生什么事呢。

大哥是个老好人,又没有什么脾气,等着他说小妹不晓得得等到哪一年。

小妹有爹娘惯着。

现在再加上一个大哥,以后谁还能叫得动她?要不趁早好好教教她,让她学乖一点,以后这个小丫头只怕能犯得了天。

辛文好笑地看着一脸都是气的二弟。

他知道二弟在想些什么。

只是,口口声声讲着要给小妹一点教训的二弟,疼小妹并不比他们少。

否则就不会累成这样了还一个劲地找寻小妹了——那你就算要教训她也得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是吧,现在什么都还没弄清楚,你就把所有事情都怪在小妹头上,总不行吧?辛武不做声了,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辛文一问,语塞了。

哪。

小妹手被飞辣子咬了,正疼着呢,我给她采了一些草药回来,咱们带回去给她敷上。

有什么事情呢,等小妹手好了再说。

到时候。

你要骂就骂,要打就打,要把她丢掉就把她丢掉,我都不管你好不好?啊!骂,打,丢掉?前面两个还好,第三个则不至于了吧,弄得怪吓人的……等等!小妹被虫子咬了?辛武惊问。

嗯,被飞辣子咬了。

一根小手指都红了……那小妹肯定很疼吧?应该是吧,平时我们被飞辣子咬了一口都要疼上一阵子,更何况小妹了。

对了,照着小妹的说法,她疼得都快死掉了……疼得都快死掉了……那我们还不走快点,等把草药给小妹敷上。

她应该就不会那么疼了……辛武拽着辛文就往山下赶。

把教训那小丫头的话题完全抛到脑后去了。

……………………辛慈再一次醒来,手上被咬的地方已经不疼了。

还有些凉丝丝的,很舒服呢。

辛文和辛武围在自己身边,一个给她嚼草药,一个给她敷草药。

这情形,真是想想都感动哪。

醒了?辛文好笑地望着那个一睁开眼,眼睛就在四处乱转的小丫头问。

大哥?嗯,怎么了?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她虽然是睡着的,但是从日头可以看得出,大哥这一去可去了许久。

这种草药不好找,大哥找了许久才找到这么一点儿,幸亏管小妹敷的够用了,小妹该不会怪大哥吧?辛慈摇摇头,她当然不会怪大哥了。

也得亏大哥弄来了草药,她的手指头真的一点都不疼了呢。

辛慈又把目光转向了辛武,直盯盯地看着他的二哥。

从他的头顶,再到他的脸,接着又注意到他凌乱的衣衫,磨破的鞋子。

二哥?怎么了,小丫头,你手不疼了吧?不疼了,一点都不疼了,大哥采的草药很有效。

那当然了,这个草药我们都用过,要是效果不好不会给你敷的。

辛武推了推小丫头的脑袋,把她拉了起来,好了,不疼了咱就回去吃饭了,再不回去爹跟娘可就要担心了——二哥,你到底跑了多久的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一副‘鬼’样子,后面有妖怪追你啊?鬼样子?要不是你这个小东西,二哥会给你累掉半条命?还在这儿说风凉话,不识好歹的小东西!辛武朝辛慈做了一个鬼脸,想拧辛慈的小脸腮一下,被她机警地躲过了。

辛慈却怔了一下,看到大哥和二哥为她这么奔波,心里真是又感动又自责。

在这之前,她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过分,而且心里多多少少还有些气两位哥哥,毕竟是他们把她一个人丢在山上,让她着急了好一会儿呢。

可是现在看看,因为自己的任性,害大哥二哥找了大半天,饭没得吃,水也来不及喝,喉咙哑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

枉她前世今生加在一起也活了三十多年,居然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折腾出这么多的事情来,而且还如此任性,真是……哎!辛慈越想越难过,越想越自责。

就在这一刻,她在心里暗暗保证,以后一定要对大哥二哥更好更好,不再为一点小事就跟他们生气,更不要因此而让他们为自己受苦受累。

大哥,二哥,对不起哦……辛慈想着,这句话就这么脱口说出来了。

等反应过来,觉得有些肉麻的时候,想收口已经来不及了。

辛文和辛武也俱是一愣,本来没想着再追究这件事的,没想到小妹倒先提起来了。

但此时,他们心里想的并不是这一件事,而是深深的感触。

小丫头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彻底软了他们的心肠,想要疼小妹、照顾小妹的心情就越浓。

这个小丫头,真是!他们哥俩没白疼,一家人没有白疼——……………………小妹,没事了就好了,别说什么对不起了。

还有,这件事大哥和二哥也有错,你原谅我们、别怪大哥、二哥了好吗?辛文从背后搭着小丫头,语气里满是大哥对小妹的呵护与宠爱。

嗯,我不怪你们,你们也别怪我了,大家都别互相怪了。

你不怪,我不怪,就没事了。

呵呵!什么你不怪我不怪的,就你理多!辛武点了点辛慈的小鼻子,这件事总算是雨过天晴,没什么事情了。

天色不早了,午饭恐怕都吃过了,我们赶快回去吧,要不然一会儿回去连饭汤都没得喝了——辛文辛武说着也都拿着东西站起来,辛文将砍柴的绳子和刀交到辛武手里,拍了拍自己的背,让辛慈爬上来。

干什么?要背她吗?小妹啊,你刚刚不是嚷着要背背的嘛,大哥这下把自己的背主动献上了,你还不爬上来?大哥,我可以自己走,不用你背。

大哥都累了一天了,她要是再这么不懂事往大哥背上爬,那么真是让他们白疼了。

辛武笑着蹲下,拉着辛慈的小手问:小家伙,早上不还口口声声要我跟大哥背的嘛,为了这事还跟我们闹恼了,怎么这会儿大哥要背你还不干了?难道,你是想二哥来背你?照着这丫头以前的性子,一定会说是,然后让他来背的。

也不知他是不是哪里跟这丫头犯冲,或是他哪里得罪了她,这小丫头舍不得阿爹和大哥累,从来不会舍不得他累。

事实上也是这样,辛慈一直以来,就喜欢欺负她的二哥,累活脏活总喜欢往她二哥头上推,而想方设法的让她的阿爹和大哥轻松一点儿。

辛武知道这丫头玩性重,是存着与他开玩笑、打闹的心思在里面的,也就由着她,从来也没有真的跟她生过气。

但是这一次,却出乎了辛武的意料。

但见辛慈毫不犹豫地摇摇头,扯着辛武一块破掉的衣料道:二哥,我不用你背,我自己可以走——乖,你被虫子咬了,今着又走了这么多路小脚一定酸了。

快到二哥的背上来,二哥背你回去吃饭——我是手被虫子咬了,又不是脚被咬了,一点都不影响走路的。

再说我走了很多路,又怎么比得上大哥和二哥走的路多呢。

你们不怕辛苦,在外面找了我大半天,没吃饭、没水喝,口干舌燥,整个人都快冒烟了。

我就在这躺着睡大觉,一点都不累,怎么还能让你们背我呢……反正今天,不管大哥和二哥怎么说,怎么乐意背她,她都不会爬上他们的背的。

要是她有那个能力,她倒真希望能倒过来,自己背两位哥哥回去。

她真的希望,能够为对自己好的人多做一点事,对得起他们的关心,对得起他们的一片心——☆、第一百三十八章 嫂子有喜了第一百三十八章 嫂子有喜了辛武劝了半天,辛慈说啥都不愿意让他们两个人背。

还是辛文劝住了辛武,正如他之前所说的,小妹太懂事了,他们为了找她累了大半天,她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让他们更累?二弟,就听小妹的吧,让她自己走。

哪,我们仨走慢点,这午饭是怎么都赶不上了,大不了一会儿回去让弟妹再给我们弄点吃的,也不会有多麻烦——好吧,既然大哥都这么说了,那我们仨就慢慢走回去吧。

老实说,这小东西还蛮重的,要背她还真得花一点力气呢。

你们以为他很想背她啊?听到小丫头说要自己走,他心里也是窃喜了好一阵。

最关键的是,凭着他现在的状况,背着这小东西,还真怕走不到家门口呢!要是在大哥和这小丫头面前出丑,可就没面子了。

辛慈且了她的好二哥一声,也没跟他多计较,兄妹仨一齐下山去了。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辛武忽然回过头,悄悄地与身后的辛慈打着商量道:小妹啊,你看今日的事……二哥放心,我一定不会把它跟阿爹和娘讲的,就当今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大哥和二哥在山上陪我摘果子,没有砍到多少柴,我们摘了许多果子,但是不小心洒落了,这样说可以吗?嗯,很好很好,就这样说。

这样一说。

大家伙儿都没事了。

不过,娘会不会说小妹几句?这小丫头,今天这么好,居然把事情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那你二嫂那里……二嫂那里。

我也不说。

二哥,你就别担心了。

今天的事,就只有我、大哥和二哥三人知道。

这总行了吧?这个二哥,平时胆子那么大,但只要一碰着爹娘和二嫂,就跟耗子碰了猫似的,是一点忤逆不得的。

那小妹,你的手?还是辛文心思缜密,别看其他的事圆得再好。

小妹的小手摆在那儿,被阿爹看到了肯定又不得了了。

至少他和二弟,不管怎么说,都得被狠狠的训一顿,怪他们没有照顾好小妹。

手?已经没事了啊!大哥。

你就别管这些了,被阿爹看到了也没什么的。

我就跟阿爹直说,是自己不小心被虫子咬了,然后大哥很辛苦的给我找了草药,二哥不怕苦地给我嚼草药,这样我的手才会这么快好。

我一定会在阿爹面前好好的夸大哥、二哥,而且今天得亏有他们,我才吃了那么多山楂,我肚子塞得满满的呢——辛文辛武相视而笑。

这个小丫头,真机灵啊!不仅把他们脱了罪,还知道帮他们揽功,连山楂的事都舍得分他们一份,真是难得!……………………三人回到家,辛慈刚走到门口。

就被辛真习一把抱了起来,高高的举过头顶,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问了她这一上午都干了啥,她的两个哥哥有没有欺负她,她在外面一上午摘了多少果子,诸如此类的问题都问了一个遍,辛真习才舍得将自己的小丫头放下来。

辛慈乖巧地把篮子里仅剩的一些小山楂都拿出来,一一分给家里的几个人。

山楂虽然不多,但因为是小女摘的,辛真习和金银花还是很高兴。

原先没有把两个哥哥计划在内的,不过现在嘛,哪能少得了他们的。

前后加起来,每个人吃了不过十多个山楂,但每人吃东西的时候还是笑咪了眼。

辛文和辛武更是受宠若惊,以为今着好事没他们的份了,没想到小妹这么够意思。

这个小丫头,真是怎么看怎么惹人疼。

辛慈小手被虫子咬的事情,不多久就被辛真习留意到了。

凭着辛慈一张甜腻乖巧的小嘴,再加上两个哥哥在一旁默契的配合,终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什么事了。

要真说有什么结果的话,那就是辛真习让金银花给他小女做了几个好菜,权当给他的小女补补的。

还有,这件事过后,辛文和辛武记住了这次的教训,以后他们带小妹上哪儿,只要是那个小丫头要求背背的,他们再也不敢如今天这般拒绝了。

这对于辛慈来说,可不可以说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一天,辛慈刚从学校回来,就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嫂子有喜了!嫂子白天在田里帮忙,就说肚子疼,身体不舒服,整个人都快昏过去了,把二哥吓得个半死。

大嚎大叫着把嫂子抱到村头胡郎中那里,可怜一个大男人,急得眼睛都红了,直问胡郎中他娘子是怎么了————胡郎中给嫂子把了把脉,眼睛一动,又翻了翻她的眼皮,看了看她的舌头,问过她最近一些日子有什么反应。

确定她不是肚子不舒服,也不是头痛、胃口不好,最后笑呵呵地告诉辛文,他的娘子有孕了——他的娘子有孕了?娘子有了他的孩子了?辛武整个人都被胡郎中说的这个事给轰晕了,激动了许久,才找回一点意识。

也不管一旁的胡郎中笑不笑话,辛武忘情地把昭欣搂在怀里,又是亲又是抱的,要不是念着她此时身子不舒服,恨不得把她抛上天。

胡郎中捋着胡子呵呵直笑,感叹年轻人就是好,想当年他得知女人怀有孩子的时候,高兴程度比起辛家的小儿子也不差呢。

辛武把媳妇儿抱了快要岔了气,想到还有件事没做,就立即想着要去做。

昭欣身子不好,走路不方便,辛武让她先在胡郎中这里休息一会儿,自个儿则飞快地跑回去喊人了。

还没等昭欣嘱咐他小心点,辛武一溜烟跑得就没影了。

辛武是一边跑一边喊着回来的,发疯般的跑回家,结果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重重地拍了一下额头,他怎么忘了,爹和大哥在九叔家帮忙,娘在田里做事,小妹在村塾读书,家里哪还有个人?心情太过激动,很想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与家里人分享,辛武内心燃着一团激动的火,这团火要不通过奔跑释放出来,他一定会烧伤自己的!无法言说心里的狂喜,辛武昏头昏脑的快要辨不清路的方向,反正山上、田里、村塾各个方向都能找到家里的几个人,辛武随便找了条路就大步跑出去了。

第一个找到的人是金银花。

金银花在河那边的田埂上给黄豆除草,手中拿着一把断了锄头把子的锄头,头上压着一顶破草帽。

辛武远远地就看到了远在河对面的金银花,张口对着她喊道:娘——娘——金银花听到儿子叫她,转身问道:武儿,你怎么在这儿,有啥事啊?娘,你别……别做事了,快回去看看——辛武跑得气喘吁吁的,说起话来也是上气不接下气。

看看,看什么啊?这孩子今着怎么傻兮兮的,话都说不清楚。

看……快去看你的小孙子啦————辛武又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河岸上,让自己的话说得更清楚些。

小孙子?这金银花就纳闷了,大白天的这孩子发了烧,烧糊涂了是咋滴,她哪来的小孙子?哎呀!娘,昭欣有喜了,胡郎中说了,昭欣有了,我要做爹了,你跟阿爹可以抱小孙子了——啥?……是真的,娘,你快回去看看,昭欣还在胡郎中那休息呢,我赶回来把这消息告诉你们……娘……想说的话终于说出来了,一提起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子,辛武激动得语无伦次、说不出话来。

他终于明白,为何阿爹在得知娘怀了小妹时激动的心情了。

原来一个男人在得知自己有了孩子,尤其还是心爱的女人怀了你的孩子时那种狂喜的心情了——前一段时间,昭欣还在跟她商量以后两人要多要几个孩子,说是家里有几个孩子会热闹许多。

辛武也同意,他也很喜欢孩子,除了自己喜欢,还有其他一些小目的。

这个目的主要是针对那个被全家人当作宝贝的小妹的。

试想一下,等他们有了宝贝,那么小妹在家里独尊的地位怎么都会下降一点儿的,阿爹和娘到时会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小孙子上,哈哈!这样,小丫头就得意不起来了。

这另外一方面呢,小妹在家里常常无所事事,又没有事情干。

家里事情多,爹跟娘,大哥还有昭欣,一家人都有许多事情做,就那小鬼最快活。

回头等孩子大一点,啊!等他和昭欣出去做事的时候,可以让那小鬼帮忙带带孩子。

算一算,那个时候她也有十多岁了,带个孩子应该没问题的。

孩子有人带,他和昭欣空出的时间就多了,对了,等孩子可以的时候,还可以让他(她)的小姑带他(她)睡。

嗯,趁着这些时间,说不定他还可以抓紧,跟昭欣多生几个,嘿嘿——------------------☆、第一百三十九章 初为人父第一百三十九章 初为人父金银花一听儿子说儿媳妇有了身孕,嘴巴张了老半天都忘了合拢,喜不自禁,差点垂泪。

辛武又朝她喊了两声,才回过神,一把甩掉锄头,连鞋子都懒得穿,直接赤着脚就这么跑回来了。

大的没注意,小的也没注意,辛武傻兮兮地带着他老娘跑,金银花哎哟一声,硌到了一个石子上,弄痛了脚两人才反应过来。

娘,你别动,我去把你鞋子拿回来——话刚一传到金银花耳中,辛武跑得就不见影了。

这个小子,平时让他做一点事还推三推四、慢吞吞的,今着干啥事猴急猴急的,就跟后头有个野猪追他似的!不过一想到儿媳妇有了她的小孙子,金银花嘴里就跟含了蜜一样,望着儿子不断跑远的影子笑得前仰后合。

只是不知道,他爹和他大哥、小妹听到这消息,该有何反应?他爹自不必说,一定高兴得随即就嚷嚷着买好酒炒好菜,一家人好好庆祝庆祝、乐呵乐呵。

同时嘱咐着武儿多去买一些肉和鸡蛋,给媳妇补补身。

老大嘛,高兴那是一定的,毕竟自己的弟弟要当爹了,大喜事一件啊!高兴之余,有空的时候肯定会想到自个儿的事,也不晓得那件事他忘得怎么样了。

去年,娘儿俩为了他成亲的事闹僵了好一阵,后来儿子来到她房里,郑重的把自己的事情跟她说了,还保证不管结果如何,一定在两年内讨个媳妇儿进门,请她放心。

说实话,儿子当时的话说得……她这个做娘的不晓得是为了什么,就是很感动。

她家的这个大儿子,小的时候记得他话不少的,但人越大。

话也就越少。

什么心事都闷在心底,不肯说,也不表露出来,孩子虽孝顺。

但终究没小时候那般亲。

自从上次过后,娘儿俩把心底话都说了出来,一下子就亲了不少。

她也渐渐理解了儿子心里的难处,哎!儿子已经大了,又那么的懂事,自己的事情能打理好,她应该对他多一点信心才是——还有。

就是家里的那个小丫头。

孩子心思简单,想的事情也不外乎那几样。

这小家伙开心是会开心几天,后面有个小尾子跟着,以后就可以充老大了,也很有气派。

但是,接下来呢?多出来一个小子跟她抢东西吃,跟她抢着要背背,不乐意了还哭给她看。

用小腿蹬她。

最喜欢她的哥哥嫂嫂自己有了孩子,她的排名可能就要靠后,有好东西吃了不会像以前一样第一个想到她。

弄不好他们出去干活后。

还要由她拖着那个小的。

走到哪儿带到哪儿,十足的一个小跟屁虫呢!到时候,她在家里就不是唯一一个小宝贝了,大家把更多的注意力和关心都放到了新出来的小子身上,也不知她是让着他(她),还是跟着对着来?-------------------辛武去的那一会儿工夫,金银花把这些事情都想了一个遍。

但想得最多的,就是怎么尽家里最大的力量,照顾好昭欣母子,回头好让她生出一个白白胖胖的俊小子!儿子成了家。

不久还会添小子,是时候该把事情担起来,不能再像过去那样得过且过,要好好为以后一家人的日子打算打算。

文儿年龄也不小了,离他说的两年之期也不远了,到时候文儿娶了媳妇儿。

媳妇儿又生小子……辛家要添不少人丁呢。

让她想一想,房子不够大,人太多,肯定住不下……孩子们的小嘴天天都要吃的,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想起这些,金银花就觉得她与男人这老俩口责任重大。

鲜少的急迫感漫上心头,想起村里人常跟人说的一句话来:日子不好过,要抓紧忙财呀!辛家这会儿就到了抓紧忙财的时候!金银花不是一个没主意的女人,心里一想好,在儿子还没回来前还就想好了法子。

村里人存钱,无非就是从开源节流两方面入手。

开源呢,就由父子仨去。

多挣点,把家里的田好好种,外面找的活要好好干。

地里她能帮着多栽一些瓜果蔬菜番茄土豆啥的,回头等熟了她也可以挑去卖。

金银花想好了,这附近也有一些大户人家,还有一些找工做屋子的人家需要不时从村民手里购得新鲜菜蔬,她趁着这个时候还来得及,多种一点应该不愁卖不出去。

节流,靠那父子仨是绝对不行的了,这事想来想去还得由她来办。

男人爱喝几盅小酒,不能说让他全戒了,一天少喝一点。

粗糙算一下,一天哪怕省下一杯酒,一个月下来也能省上几个钱呢。

两个儿子花钱大手大脚的,没个谱儿,她回头随时在旁边说道说道,应该能让他们长一点记性、花钱好一点儿。

本来,金银花还打算剥夺两个儿子自己的财政大权,让他们把挣的钱上交的。

但一想到,小儿子都成了亲,有了媳妇儿,自己三口小家也要过日子,钱的事不能多计较。

再说了,管得太多,抠得太严,不只亲家有话说,就连媳妇儿和儿子只怕都不乐意。

大儿子麽,还没有成家,孤身一个,身上没有一点钱,娶媳妇儿可就难了。

他的钱,绝对不能这么控制,弄不好要是影响儿子的娶亲大事,可就是她这个做娘的不是了。

金银花边想边点头,思量来思量去,从几个儿子身上还真省不下来什么,抠来抠去还就只有抠他们这两个老人家的!这要是他爹知道了,她心里头的打算,会不会趁着她还没行动之前,多喝上个几杯?然后借着酒醉,冲她吼上个几嗓子,好好发一通心里的牢骚。

不过,不管这人怎么闹,到最后还是乖乖听她的,该省的省,能不花的坚决不花。

儿子爱子如命,宁愿自己勒紧裤腰带,也不愿苦了他们——就因为这一点,金银花也不怕辛真习不配合她,不听她的,好好实行忙财省钱大计!……………………辛武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把鞋子放到金银花面前,让他娘赶紧把鞋子穿上,昭欣还在胡郎中家里等着呢。

金银花匆匆套上鞋子,边走边把鞋拔上,可怜她一把年纪了还要跟个正旺盛的小伙子跨大步的跑。

即使有小孙子这一好消息的鼓舞,等停下来的时候人累得也快岔了气。

娘,这爹和大哥不是在九叔田里干活吗,怎么没有看见人啊?辛武拉着金银花风风火火的赶到了老九家的田里,想着一眼就能看到两人,他还准备好了以激动热切的口吻告诉他们这一好消息,谁成想到了田里就光光的一个水田,连个人影都没有瞧见。

辛武就奇怪了,平时不找人、事情不急的时候,他们整日都在自己眼前走来走去。

怎么真有事的时候,找个人就这么难的!不过,再多的路程也浇熄不了辛武初为人父的喜悦。

多跑一点路、多吹一些风,还能让心里激动的火焰、灼热的温度降低一点,他不能停下来,要不然自己可能会高兴得疯掉。

不!也不能走得太慢了,昭欣还在胡郎中家里等着呢,留她一个人在那里可不好。

他需得快点找到爹和大哥,小妹那个小鬼,村塾还远着呢,她又还在上课,省点时间回去陪娘子,就不找她了吧!爹和大哥可不能漏了,回头还要他们帮忙抬着昭欣回去呢。

昭欣身子不舒服,能少走路就尽量少走路,也免得他这个做丈夫为妻子还有未出世的小子担心哪!金银花这下子是终于明白了,儿子干啥跑这么多冤枉路,也非得找到他爹和他哥不可。

原来除了太过激动,还是有着这个打算在里面的。

鉴于他娘真的太累了,辛武好心地让她娘先去胡郎中家陪他心爱的娘子,找人的事情他去做。

只是他这好心,金银花忍不住有些怀疑。

她家这小子,心里想什么她难道不清楚?八成是看他娘子在胡郎中家等急了,一个人又没个人照应,总不好老麻烦别人,这才好心把她支过去。

好吧!儿子的一片心哪,她这做娘的,总不能辜负儿子这份心意,好好受着呗!金银花转身朝着村头胡郎中家走去,辛武见田里找不着人,下了一条小路,打算到九叔家去看看。

爹和大哥帮九叔干活,既然人不在田里,那肯定就是在他家了。

还好,这一次,辛武没有找错。

刚上小路,人一冒头,辛武就看见了家里那两个坐在屋下边喝着茶边歇息的老爹和大哥。

地上横着一根扁担,父子俩就坐在扁担上,旁边还有不少人,一伙人围在一起有说有笑。

看到人就好了,辛武也顾不得打量旁边有多少人、又有些什么人。

远远地,就冲着坐在扁担上的两人大大地喊了一嗓子——-----------------☆、第一百四十章 恩爱小俩口第一百四十章 恩爱小俩口爹,大哥,你们在这儿啊……快过来,我跟你们讲……昭欣有喜了,我要当爹了————…………寂静!寂静!九叔家大院里谈得热火朝天的几个人,被辛武这一嗓子喊得生生愣住了。

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后来一齐指了指扁担上的父子俩。

辛真习和辛文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喊懵了,等反应过来,一老一少跟个猴子似的从扁担上跳了起来,一前一后地朝着辛武窜过去。

这老爷们之间的谈话跟女人不同,辛真习看儿子那傻样,指着他因为跑路和兴奋比最红的番茄还要红的脸大笑着道:你小子也忒没出息,跑多远一点路,咱就喘成这样?爹,你不晓得我找了你们多久——你小子这么急着找我跟你大哥干啥?我跟你哥就呆在这儿,又不是跑了,急啥啊?辛真习知道儿子要说啥,装作没放在心上,一门心的就是想逗逗他。

他家这个小子,都成家了,还是这么莽莽撞撞,想到啥就做啥,小孩子兮兮的!不过这还算是好的了,想当年孩子他娘怀着小女的时候,他激动得都快把家里的两间房子给拆了。

女人生前三胎,那个时候他与他们娘的感情还不是太好,女人生了孩子他高兴是高兴,但就是缺了一点感觉。

到了生老小的时候,才彻彻底底、真真实实、完完全全体会到了一把当父亲的感觉。

就跟这小子现在一样,乐得都快找不着北了。

恨不得把天上的神仙都请下来,请他们喝一杯喜酒。

不过,这些事他可不敢跟几个孩子讲,尤其是大丫头和文儿、武儿。

要是他们知道当初他们娘生他们的时候。

他这个做老子的没足够激动,可就伤了三个孩子的心了————辛文一直在笑,他深刻地体会到了二弟初为人父的喜悦。

看着二弟幸福的样子,他都有些羡慕了。

二弟要当爹了,阿爹要做爷爷了,他也要晋升成为叔叔了,怎么听起来这般美好?阿爹乐得笑眯眯的,嘴巴弯得快成一把镰刀了。

辛文笑看这父子俩,这俩人还真是。

得逗到什么时候,还没个完了。

这不,二弟刚一听到阿爹的话,眼睛又蹭地一下亮了,蹦过来拽着阿爹的手。

欣喜的再一次播报他的好消息。

爹,这种好事咱能不急吗?我都要当爹了,特地赶来跟你和大哥说一声,你们还不快去看看,昭欣有了我的小子了——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当个小子的爹麽,你爹我可是四个小子的爹了。

要都像你这样,你娘生了一胎我可咋也不敢让她再生第二胎了。

啊,为啥?一脸笑花的辛武忽的跟个愣小子。

傻站在那儿,一头雾水。

搞笑的是,他的嘴角虽僵住了,却扔保持着大笑的形状。

辛文摇摇头。

傻了!傻了!他这二弟,高兴得都傻了!笨小子!要都像你这么个穷开心法,有几条命够你整的?辛真习拍了一下儿子的脑袋。

用肩上的毛巾给儿子搭了搭身上的灰尘,冲家里的两小子来了句:走吧!去哪儿?你傻啊!辛文终于也忍不住在辛武的脑袋上来了那么一下,还能去哪儿?去看你娘子还有你那未出世的小子呗!额,好好好,快走快走——听说终于可以走了,辛武喜不自禁,连忙拉着两人的胳膊肘子,恨不得自己长了一双翅膀飞回去。

辛真习看自家儿子那心急的傻样,临走前还笑着来了一句,傻小子,没出息!话虽说着,自个儿也很没出息的跨大步子,急急地往村头胡郎中家赶去。

------------------到了胡郎中家门口,辛武实在等不及了,甩下紧走快赶的辛真习和辛武,晃着两只膀子一溜烟地窜进了屋。

后面的两父子看在眼里,相视一笑,这个臭小子,真是!昭欣在胡郎中家的堂屋,和金银花手握着手说话呢。

金银花正在跟她传授育儿经,金银花说得认真,从娘胎里一个月大的孩子一直说道孩子七八岁,眼看着有直接说到老的趋势,才堪堪将它打住。

昭欣温柔地抚摸着还没有任何迹象的肚子,认真的听着金银花传授的东西。

婆媳俩在一起相处了这么久,还从来没这么合得来过!两人正说得起劲,辛武一阵风似的冲进来了,娘——真懂事,这么急,还不忘唤一声身旁的老娘。

尽管他从进来开始,一双眼睛直盯盯地盯在他媳妇儿身上,吝啬的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投给他老娘。

就跟已经练了无数次,动作一气呵成,从进门,叫人,然后屈着腿蹲在昭欣面前,把手搭在她腿上……这一连串的动作,在金银花短短地眨一下眼的工夫就完成了。

金银花在心里忠心赞叹了下。

怎么这孩子他爹年轻的时候就没这份利索劲?话说儿子这一个动作,还真是……呵呵!连贯!昭欣看到辛武回来了,嘴角微微一笑,绽开一个温柔的笑容。

双手紧紧握住丈夫的手,深情地看着他,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看到他额头紧密的细汗,昭欣体贴地从怀里掏出一方绣帕,轻轻地给心武擦了擦。

嘴里有些嗔怪的道:你去哪了,怎么跑得一身的汗?快回家洗洗,甭吹了风,着凉了————辛武特宝贝地搂着她,身体慢慢地挪到身后,也不管自己老娘还在自己眼皮子方向顶着呢,忘情地搂着自己的媳妇儿。

不急,再呆一会儿……辛武把脸往昭欣脖子上贴了贴,昭欣羞不自禁,快速地瞟了一眼金银花,羞怯地垂下头。

把脑袋往另一边偏了偏,没想到,这个赖小子,还紧接着就追了过来。

昭欣心里虽甜蜜,可也吓得不轻。

当着长辈的面,武哥何时跟她这么亲近过?幸亏娘开明,要不然就该不高兴了,别还以为她蛊惑了他们的儿子呢!-------------------金银花看儿子儿媳越来越往一起贴,她这个老人家再在这顶着可就没味了,酝酿了一个喉咙,咳嗽了两声。

咳咳——咳咳——咳嗽声一出,忘情的辛武终于回过来一点神,恋恋不舍地离他娘子稍稍远了点儿。

昭欣羞红得脸跟充了血似的,见娘出声了,一个机灵,把辛武推开了老远。

辛武脚底下一个没踩稳,歪倒在了地上。

哎哟——这可真丢脸的!金银花噗地笑出来,这傻小子,今着是咋的了,愣兮兮的!昭欣也捂着嘴巴偷偷低笑,听到她笑,辛武眼一瞪。

反正都这样了,脸皮干脆放厚一点算了。

辛武这么想着,眼里流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

这个眼神,坐在对面的金银花注意到了,背对着他的昭欣很不幸地没有看到。

金银花脚尖向外挪了挪,心里思忖着要不要趁着这小子还没彻底发痴发狂之前,先出去闭闭风头。

这小子,也太没忌讳了些!当他老娘这俩眼睛是摆饰啊,完全也不想想老人家会怎么想。

只是,老人家嘛,什么没看过,人家都不在意厚着脸皮闹闹,她一把年纪了还怕看这点东西?人老了,看看年轻人打闹打闹,她也像是年轻了不少呢。

辛武在做这件事之前,定定地瞅了一眼金银花,打了一个眼色过去。

可他这聪明的老娘今日反应怎么这么迟钝呢,他都示意好久了,怎么也不晓得避一避。

算了算了!本来就打算当着娘的面做这件事的,谁叫娘刚才笑得比谁都欢呢!辛武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一手搂着媳妇儿的腰,绕过来还调皮地摸了摸媳妇儿的小肚子。

紧接着,整个屁股都坐了上来,与媳妇儿黏在一起。

俩人中间隔的距离,怕是一只小苍蝇都要被压得窒息而死了。

昭欣脑子轰地一声,一颗心在心口蹦得厉害,要不是眼前依旧看得见、耳朵依然听得见,她还以为自己是在最情深的梦里面呢。

金银花是真的坐不住了,这小子,还来真的!实在坐不下去了,小子,没脸没皮的,媳妇儿就这么好?当着老人家的面都得这么黏着?哎呀!想想真是羞人哪!金银花想起以前,自己跟孩子他爹互相倾心的那一段日子,在人前、哪怕是在孩子他爷爷奶奶面前,都小心地遵守着礼数,发乎情止乎礼。

要像这孩子今天这样,还不得被一班老人家指着说他们伤风化?金银花手忙脚乱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脑袋转了半天,才找到出去的路。

连声招呼都没得时间打,就摇着出去了。

得!这个好地方还是留给这小俩口子吧,她老人家,是没那个眼福罗——------------------☆、第一百四十一章 两个活宝第一百四十一章 两个活宝嫂子有喜了!辛慈还在路上,就听到了这一个好消息。

途径村头胡郎中家的时候,胡郎中喊住了她,把这一消息告诉了她。

辛慈哦的一声惊叫,激动地甩着自己的小包、丢下还在愣着的小乐子飞快地跑回家去也。

一脚刚跨进家门,就听见二哥和嫂子房里那巨大的动静。

不消半日,辛家媳妇儿有喜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整个村子,与辛家相熟的一班邻居吆喝着三三俩俩的过来了。

金银花笑得合不拢嘴,系着围兜又是给大家伙儿倒茶、又是烧锅炒瓜子什么的,还不时把头伸进儿媳妇房里插几句嘴,辛家热闹得一塌糊涂。

辛真习带着大儿子到当地小镇上买鸡买肉去了,刚回来茶没喝一口父子俩就出发了。

听说阿爹走的时候可高兴了,将这几天挣的钱全揣兜里去了,那架势还不知要买多少好东西给他儿媳妇儿补身呢!辛慈进屋后,跟金银花打了一声招呼,就进房里陪她二嫂去了。

昭欣脸红了半天了,低着头坐在床沿,没怎么好意思说话。

这儿的人也太热情了,娃还没生呢,就来这么多人。

也不晓得真到了她生娃的那一天,家里会热闹成啥样子,这房子里又会坐满多少人。

辛武一点自觉都没有,这大忙的时候,也不管外面的农活了。

锄头一放。

陪着媳妇儿就坐在房里,与来人打哈哈闲聊。

昭欣不爱说话,尤其是怀孕生孩子这类的事,心里虽欢喜得不得了,但这口头上总不好意思的说。

她呀,脸皮子薄,人家一问脸就红。

还好旁边有个辛武,别人一问话不用昭欣开口,他就抢着接过所有的话头子。

不过这还真不是有心为之,实则他兴奋过了头。

人一高兴废话就多,连别人的话都去抢着说。

这不,半天了,废话多半都是从他嘴里出来的。

昭欣羞怯地低笑,望着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放在床沿笑如春风的男人,幸福满溢。

这人,说来说去都是那么几句。

他还真一点都不嫌烦。

辛武自从得知他的亲亲娘子有了他的娃后,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上窜下跳、高兴得手舞足蹈。

要是他身上再多长一些皮毛,没人怀疑他就是那林中的猴子了——辛武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一帮大婶们捂着嘴笑,暗道这辛家的武哥儿真是一个爱媳妇、爱孩子的主儿。

嫁给他的姑娘,可真是幸福。

------------------嫂子——昭欣抬头望着声音的来源地。

原来是小妹放学回来了。

快过来坐……昭欣朝刚回来的辛慈招了招手,辛慈见状坐了过去。

辛慈有礼貌地把屋里的一大片人从前往后喊了一个遍,喊完在昭欣的左手边坐了下来。

嫂子,二哥,恭喜你,这么快就有小宝宝了——话说,这二哥二嫂的手脚还真快。

成亲才这么长时间,连孩子都有了。

无怪大家这么高兴了。

谢啦,小丫头。

辛武得意地冲她抬了抬下巴。

算这小丫头今着会说话,他还真怕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说一些他下不来台、不好意思的话嘞!不过,那最后一句话听着咋就有些怪怪的叻?有点让人想入非非,老是往不该想的那方面想,嘿嘿……望着二哥那高兴的小样儿,辛慈腆着小脸偷笑。

活了这么大的年纪,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乐得跟只老鼠一样了。

辛慈看了看放在嫂子腰间的那只大手,又望了望嫂子那尚还平坦的小腹,嘴角轻轻上勾,笑问:嫂子,胡郎中有告诉你我小侄子有几个月大了吗?还小,才三个月大呢——三个月?那还真是看不出来什么呢。

辛慈心里虽然清楚这一点,但还是把聪明的脑瓜凑到了昭欣的肚子上,睁着明亮的大眼睛问:嫂子,我可以听听吗?听?听什么?娘说,小娃娃在肚子里的时候会动,我贴着听听,看看小娃娃动了没有,好不好?昭欣一听这个,身子往后挪了挪,这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哪好意思让人贴到她肚子上去。

然而,看到这小丫头如此喜欢她未出世的孩子,昭欣心里还是由衷的感到高兴。

辛慈才不管嫂子会不会好意思嘞,她挪,她的脑袋也跟着她往同一方向挪去。

哎哟~~嫂子,你别动——为了不想嫂子老是乱动,辛慈干脆张开两只小手,很不客气地把辛武放在昭欣腰间的那只大手弄走,自己的两只小手替上。

努力地把嫂子抱紧,然后附上脑袋,专心地听嫂子肚子里的动静。

尽管她心里清楚,这个时候,她什么也听不到。

辛武气,这个小丫头,自己听就听嘛,凭啥把他的手甩开?!扯着辛慈头上扎的小辫,想把那个趴在自己媳妇儿肚子上的脑袋弄走。

辛慈假意呼痛,昭欣立马赶过来帮辛慈的忙,轻轻瞪了辛武一眼,把辛慈的小辫从男人的手里解救出来。

小妹淘气,可做事有分寸,还可爱的紧,她爱玩就由着她去玩好了。

嫂子,怎么没声啊?辛慈嘟着小嘴,眼里有些些的失望。

不是说肚子里的小娃会踢人的麽,为啥这么安静,啥都听不到嘞?你这小笨瓜,你嫂子的肚子才三个月,孩子还没长好呢,怎么可能会动?那什么时候会动?辛慈眨着眼问。

这个……辛武被问住了,他一个大男人,又是第一回当爹,哪晓得孩子什么时候会动,什么时候爱踢人?但是小妹问起,他要是答不出来那多没面子。

支吾了半天,辛武灵机一动,终于想出一个较为周全的回答。

嗯,这个嘛……大概要长到四五六七**个月吧,小娃就会动了……四五六七**个月……辛慈脸上顿时爬满了黑线,这什么回答,拿她当傻子糊弄吧?辛慈且了他一声,二哥,你不晓得就是不晓得,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弄这么个回答出来,不存心糊弄人嘛!二哥真羞,连这个问题都不知道,小妹我真的很好奇,二哥是怎么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的——辛慈冲他做了一个丑不拉唧的鬼脸,扒着自己的眼睛,两只食指不断拨弄着自己的脸腮,吐着小舌头一个劲地糗他。

什么?糊弄她?怎么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辛武的嗓门越来越高,怎么,他很老吗?他还不到二十岁好不好?听听,这小丫头什么口气,怎么跟她二哥说话的?辛武不淡定了,没想到这自认为聪明的、绝不会出什么错漏的答案竟然招来这小家伙一连串的嘲笑,这还得了?尤其还是当着这一大帮婶娘和自己亲亲娘子的面,让他爷们的脸往哪搁?屋里其他的人听到辛慈丫头一说,一个个也都哈哈笑了起来。

辛武尴尬地冲大家笑笑,狠狠挖了那不安生的小丫头一眼,心里叫苦不迭。

完了,这下子是真的下不来台了,就这么一点点事,咋就被她抓住了还让他丢了一圈脸呢?昭欣也在低头轻笑,想他这个夫君都快当孩子的爹了,怎么还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老爱跟小妹闹呢!啥,娘子都笑了?辛武不高兴了,在背后轻轻掐了媳妇儿一下,威胁她不准再笑。

昭欣的腰扭了扭,甩掉掐在她腰上的手,笑得愈发的大声了。

好啊,二哥,你恼羞成怒,小肚鸡肠,居然还在背地里偷偷地掐嫂嫂,太过分了鸟!辛慈眼尖,不小心看见了辛武放在昭欣背后的手,忽然大叫一声,指着小手抗议。

这一大呼不要紧,要紧的是一帮大婶的眼珠立马就跟着扫过来了。

一个个猛盯着辛武那只藏在背后的手,看看他到底在背地里偷偷做些什么她们不知道的事情!一双双眼睛迸射出好奇的光,活当是见了宝一样,使得辛武的那只手就跟被火烧一样,火辣辣的。

收也收不得,放也放不下去。

辛慈被这些大妈大婶眼里发出的光打击得爬不起来,幻想着吐出了一大口一大口的血。

心里则在想,这些大婶们怎么这么八卦,这么关心人家夫妻间那背地里的事?这不是让她的一番苦心尽付东流水了吗?望着那小丫头在另一头夸张搅事的小模样,辛武深知这是一切祸乱的源头,除掉这小东西,那么一切就太平了。

辛慈还在那儿夸张地吐血,忽然身子一轻,脚下凌空,紧接着她就被什么东西拎起来了。

等她反应过来,她的好二哥已经一只手把她拎起来。

就像她平日里拎那只讨厌的老猫一样,拎着她脖颈的衣领,晃晃悠悠的,大踏步朝屋外走去——留下一屋子的老老小小,大婶大娘,瞪大着眼眶看着这眼前的这一幕。

-------------------☆、第一百四十二章 亲家来了第一百四十二章亲家来了辛慈拼命跺着两只小腿抗议,又是踢又是踹,仍然逃脱不了那只拎着她的大手。

辛武阴阴地发出一连串的奸笑,伸长手臂,把小东西提远了些,任她怎么闹腾都没放开她。

辛慈这下子是没法了,挣脱又挣脱不得,渴望他心眼好放她一马又是白搭,该怎么办嘞?二哥他该不会像娘放鸭子那样,把鸭子拎到了地儿,就狠狠地把她扔出去吧?辛慈很想告诉她二哥,二哥,你一定要淡定啊淡定,晓不晓得,把人扔出去可是会害人残废滴!好在在二哥把她扔出去之前,娘瞅见了,于是一阵风冲过来,把她从二哥手上解救出来,才让她逃过一劫。

平安落地的辛慈刚好了伤疤就忘了疼,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跟着二哥又要再进屋。

这一回,辛武很没风度地率先跑进屋,嘭地一关门,将她无情的关在房外。

辛慈懵了,歪着脑袋不可思议地看着那扇门,摸着脑袋想:她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了,就这么被扫地出门了?也不知有这次的经历,她以后接近这间房会不会有阻碍?也许她应该做一点事让嫂子和二哥高兴高兴,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在哥哥嫂嫂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

要不然以后他们抓紧小宝,不让他(她)跟她一块玩就不好了。

娘——辛慈像个小哈巴狗一样伸着小舌头出现在厨房内,从锅台处慢慢冒出了小头颅。

你在弄什么好吃的啊?好香哦——金银花笑着从锅里夹了一块鸡肉,放到嘴边吹了两下。

让家里的那丫头张开嘴,将它塞到里面。

辛慈细细嚼了嚼,顿时笑眯了眼,好吃!一块肉吃完。

辛慈眼巴巴地又将一双大眼睛盯向了了锅里。

金银花笑着拍拍女儿的脑瓜道:好了,快别瞅了,这是给你嫂子弄的。

你可别打主意——我就知道。

辛慈翘着小鼻子,以后这家里好吃的第一个怎么都轮不着她了。

别翘嘴了,乖,懂事啊,你嫂子怀了娃,要好好补补。

这样以后生出来的娃才会健健康康、白白胖胖、漂漂亮亮的,你也希望有个漂亮的小侄子带着她到处玩。

是不是?辛慈点点头,望着锅里的东西,吞了吞口水。

那娘,你再给我吃一个……那个……辛慈用手指了一个蛋丸子,吃了那个。

我就不想了好不?金银花噗哧一声笑了,好吧,小女就这么点要求,她这个做娘的哪能不满足她?夹起辛慈看中的蛋丸子,吹了两下,放到辛慈早早张开的嘴巴里,看着她吃下。

娘,你把这东西弄好了,让我端进去给嫂嫂吃好不好?辛慈是这么想的。

刚才那件事把二哥惹着了,还把门关上了不放她进去。

但是有了这碗汤就不一样了,二哥能不让她进去还能不让这碗汤进去吗?只要她进去,然后再见机说几句好话,拍拍嫂子和未来侄子的马屁,呵呵!二哥这个一根筋、直肠子。

还不就跟她这么算了?可谁知,金银花一听说小女要帮她把汤送进去,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

说是汤太烫,让她送进去她不放心。

辛慈只瞅了一眼就知道她这老娘心里是怎么想的了,怕她在中途下手,把这碗汤喝了据为己有是不?娘,你放心啦,我是绝对不会打这碗汤的主意滴,我也不怕烫!……事实上是这样的,你看啊,二哥刚才对我很恼火,把我从他们房里拎了出来,还拴上门不让我进去……我都是无心的,只是跟二哥开个玩笑嘛,谁知道他还来真的,所以我就想……嘿嘿!娘,你懂的?娘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就这么一点事,你别管了,这汤是刚熬的,烫得紧,你就别端了。

你二哥玩性重,把你拎出来也是为了好玩,一会儿就没事了,不用端什么汤了……看到自家小丫头还有这种心思,金银花显然很高兴。

这么点大就知道这么处理问题了,长大了为人处事一定会更周到。

辛慈看看锅里冒着层层白气的鸡肉汤,缩了缩脑袋。

也是,这么烫的东西,自己还是别动那个手了吧,要是真烫到了痛得可是自己呢。

金银花说得果然没错,辛武把门关了还不到半个时辰就开开了,一个是因为里面坐着的婶娘要走了,二个也是他不忍心了,还以为那丫头很在意这件事呢。

谁知开门一瞧,外面哪里还有人影,早回自己房里睡大觉去了。

……………………赵大有和刘莲花听到了消息,当天晚上也赶了过来。

亲家来了,还不得好好招待?还好,白天辛真习和辛文父子俩去了趟镇里,菜买了不少,这也不至于亲家来人这边捉襟见肘、没有好菜招待。

赵大有看过女儿,让她好好调养身子,给他生个好外孙就出来了,与辛真习坐在外面边乘凉边聊天。

刘莲花自打来到辛家后,就候在女儿房里,没有出来过。

母女俩一见面,总有说不完的话要说。

这一天,家里人来个没断,昭欣也很少从房里走出来。

要不是有辛武在一旁帮照应着,她还真不习惯应付这类的问题。

看着爹娘过来了,心里大喜,母女俩手握着手在房里说着体己话,一说就忘了时候。

赵大有夫妻俩就这么一个女儿,看女儿一进门就要为辛家添丁,也很是安慰。

把家里所有的鸡蛋用袋子装着给辛家拎了过来。

几只老母鸡,只留下一只正在敷崽的老母鸡,就全给抱过来了。

两人一来,问及辛真习和辛文上了哪儿,听到他们是去镇上为他们女儿买东西补身,心里都暗自替女儿高兴。

想着他们的女儿总算是没把错婆家,有个疼她、真心待她的婆家。

赵大有撞撞女人的肩,对她打了个眼色,好像在说:怎么样,她娘,还是我眼光好使,没把女儿把错人家吧?刘莲花笑着唬了男人一眼,但心里那高兴的劲儿可一丝都不少。

昭欣望着自己的娘,想到自己马上也要做人家的娘了,心里真是感慨万千。

刘莲花趁着没人的时候,问了女儿嫁进辛家以来的生活。

昭欣没有犹豫,把自己的真实感受跟刘莲花道了出来:公公婆婆对她关爱有加,就像是待亲生女儿一样。

重活累活鲜少不让她干,逢年过节的也会让儿子给她买一块布料、做一件新衣服穿;大哥和小妹说话和善,从来没给她一点脸色看,感觉很亲——大哥是谦谦君子,不说她是非,还在她与武哥有争执的时候帮忙开解,化解他们之间的小误会、小矛盾。

小妹是个鬼灵精的小丫头,爱与她玩在一起。

她很喜欢她,在她的眼里,她就是她最可爱最亲近的妹妹。

小妹虽然有点喜欢欺负武哥,爱占他的便宜,但在这过程中,也给他们带来了不少的欢乐。

最后说到她的丈夫辛武,昭欣想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一二来。

但从她饱含着幸福的眼里和容光焕发的脸上,不用说,刘莲花就知道她女婿对她这个女儿有多好、多体贴了——如此,她和她爹这俩口子可就算是真的放下心了。

……………………傍晚的时候,辛真习和辛文拎着大袋小袋的东西回来了,交给女人让她把它们做出来,让亲家留在家里吃晚饭。

饭桌上,除了几个男人,就是刘莲花和金银花,也都让孩子拿了酒杯过来,一起干了两杯。

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大概就是如此了吧。

辛真习好久都没能这么尽兴了,这次更是敞开了肚子喝。

赵大有也是一个爱喝酒的主儿,这两个人碰到了一起,整个饭桌上都是这俩大老爷们喝酒碰杯的声音了。

金银花和刘莲花今天开恩,也不阻止两人喝酒了,他们要喝多少就喝多少,尽着他们的肚子喝。

赵大有趁着酒兴,把女儿郑重地托付给他们辛家一家,让他们好好照顾她、包容她。

金银花和辛真习都显得很慎重,说了昭欣许多好,并答应把昭欣当成亲生女儿看待。

如今昭欣又有了他们辛家的孩子,他们宝贝她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不对她好呢。

辛慈一边听着他们说话,一边低着头卯吃,还不时懂事地往二嫂碗里夹些菜,得到了好多声夸。

辛武左一声岳父,右一声岳母,又是给岳父老斟酒、丈母娘盛汤啥的,忙得不亦乐乎。

对他的娘子,更是在意的紧,一餐饭吃下来,昭欣几乎都没动过腿。

盛饭、喝水啥的,全都由辛武效劳了——辛武得到了刘莲花和赵大有的交口称赞,说他们的女儿跟着他,他们很放心。

辛武和昭欣彼此握紧着手,相视而笑,幸福之情溢于言表。

辛文望着对面那恩爱的小俩口子,心里油然而生出一股羡慕——是时候,成个家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女儿心苦第一百四十三章 女儿心苦辛文打算娶亲的消息一出来,很多媒婆都抢着要帮他做媒,村里许多好人家都表示愿意把闺女嫁到辛家来。

当然,除此之外,上门来的姑娘也变得越来越多了。

那些个对辛文有意思的,知道现在不努力争取争取,等他娶了亲就没那个机会了,一个个也管不了什么脸皮子,三天两头的上辛家来。

虽然不好意思明说,可大家心里头都有数。

可在这些人中,辛慈独独没有发现对大哥一往情深的花兜。

盖家的姑娘前些日子几乎天天都到辛家来走上一走,有时候实在太忙了,从这儿经过也会到家里站上那么一会儿,可在这关键时刻却没见着她的人影。

辛慈知道花兜心里在想些什么,她或许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和大哥走不到一块儿。

这不是因为大哥喜不喜欢她的问题,而是她自己家的问题。

盖家现在就靠她顾着一大家子,爹,弟弟妹妹,那么多人,没有她还怎么生活啊!弟弟还那么小,洗澡、吃饭、穿衣服,哪一样事都离不开她。

爹呢,每天累死累活,苦了一辈子,为了这个家不分黑夜白日的忙活。

要不是有她这么个女儿,早就撑不下去了。

老盖也想过给自己的女儿找个好婆家,但是不行啊,这一大家子的人根本就撒不开手。

眼看着一年又一年。

闺女慢慢的成了一个老姑娘,他这心里也急啊!然而,家里都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原本想着过几年,等几个孩子都大些了,就让他们的姐姐赶紧嫁人。

可到了那个时候,还有谁愿意娶他们家的老闺女?别说那个时候,就是现在,许多年轻的小伙子因为畏惧他们家里的环境,生怕娶了这个媳妇儿会拖苦了他们家,根本就不敢上门哪!花兜也知道自己家里的情况。

也没想过会嫁个好人家。

辛文是她打心眼里最喜欢的人,她也不晓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只知道从她记事起一双眼睛就跟着他身后转了。

前些年,自己还小的时候还做过要和他成亲在一起的美梦,总想着自己家什么时候会突然变好,小弟小妹有出息了,她可以放心嫁人了。

但是现在。

她早就不敢存那个念头了。

想得越多,失望就越大,人也就越痛苦。

再加上文哥那么优秀,长得又那么好看,村里惦记他的姑娘多着呢,哪能轮得到她啊!到后来啊,她也就不想了。

反正家里这么个情况。

自己喜欢的人又嫁不成。

这辈子干脆就这样,做个老姑娘不嫁人了。

守着这个家,守在爹和弟弟妹妹身边,累虽累点,也挺好的。

可是,这想得容易,做起来可就难罗。

说了不对文哥存不该有的念头,可自己又怎么管得住自己呢?文哥还没有娶媳妇儿。

也没有娶亲的打算,这说明她还是有机会的。

她从文哥他娘那里打听清楚了,说文哥最近一两年里应该都没有成亲的打算。

照着他的个性,不知道二十岁之前能不能成家呢。

这倒是真的,辛文原先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一个人永远也保不准下一刻自己心里又会起什么变化。

这些日子,看二弟和弟妹过得那么幸福,生孩子的喜悦,笼罩在全家人的心头,真是让他感慨良多。

居然就这么的动了成亲的念头,娶一房称意的媳妇儿,生几个娃,安心地过小日子,蛮好。

辛文这个决定自认为做得蛮好,可到了花兜这里可就不啻于晴天霹雳了,最后一点念想都没了。

原本想着文哥成亲还有两年,这两年里,她多努点力,给家里多忙活一点钱。

然后再努力地把弟弟妹妹拉扯大,大妹已经九岁了,再过上个两年,她就可以担一部分事,一般的事情她也能做了。

二妹刚好十岁,十岁的娃儿不打算她做多少的活儿,但是可以照顾小弟。

大妹和二妹打小就懂事,对小弟也好,有她们照顾小弟,她这个做姐姐的也很放心。

至于爹,她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家里多挣一些钱花。

家里的茶叶,哪怕不吃饭,她也一点都不会让它们浪费,全给摘回来卖钱花。

得闲的时候,她还可以到大户人家去帮工,给他们洗衣服做饭。

晚上,她可以睡晚一点,把爹爹弟弟妹妹以后几年的鞋子都做出来,不让他们没有鞋子穿。

猪,她会好好的喂,把它们养的胖胖的、肥肥的;**鸭鸭的,她也会多看一点,让它们多给家里下一些蛋,这样小弟小妹就不愁没有好菜吃了。

还有养蚕、织布、挑水、打柴,这些事情她都会努力去做,她可以在这两年里把五六年的活都做好,让他们安心。

让他们放心……她去嫁人。

她知道这么想有些自私,可是她也没办法。

她没有多少时间了,这是她唯一有机会能和文哥在一起的法子——在这个时候,她顾不得去想文哥会不会喜欢自己,也顾不得去想就算家里人都同意,辛文他到底愿不愿意娶她。

因为若是连家里这一关都过不去的话,那么她和辛文之间真的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的——但是,没想到……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做出了决定,他已准备成家了。

在她什么都还没来得及为家里做之前,就听到了辛文要成家的消息。

------------------这两天,看着一大帮姑娘和媒婆往辛家跑,花兜看在眼里,难受在心里头。

别人家的姑娘,身上没什么担子,家里又那么支持,可以全身心地去争取自己的幸福,有机会能得到文哥的喜欢,嫁给他为妻。

要是她能像她们一样,她一定也天天到辛家去。

而且,她不会像这些姑娘,明明心里喜欢,却还要顾着面子,在意着姑娘家要矜持这样的话。

她一定直截了当地告诉辛文,说自己想嫁与他为妻,想跟他过一辈子,问他是否愿意娶她?甚至她还可以不顾脸皮子去跟婶说,说自己想嫁给文哥,想给他做媳妇儿,希望她能帮帮她。

只要能嫁给文哥,她可以做到她们远远做不到的地步!可是自己这边呢,别说她跟爹说,爹可能会为难。

就是这两天,她想找个时间跟爹好好说说这事的机会都没啊!爹早上天没亮就去田里干活了,中午为了不耽误事儿,饭都是由她送去给他吃的。

两个小妹还小,虽说能帮做一点点的小事,但家里的许多事情全都得靠她这个做姐姐的来。

小弟就更别说了,一个人走路都不让人放心,生怕他出事,得小心的照看着。

为了多挣一些钱贴补家用,家里养了肥猪,种了茶,等到蚕忙的时候还会养蚕。

这些事情是小弟小妹他们做不来的,不只他们,就连阿爹都未必行。

想起种种,花兜沉默的闭上了眼,得到了她无奈而又心疼的答案——这个家没她,真的不行!她不能只为了自己着想,想嫁人就不顾着点家里,爹和弟弟妹妹需要她,这个家也需要她。

而她,是决计不会抛下他们、让他们受苦的。

昨晚,爹回来得比平时要早些,也异乎寻常的沉默。

像是知道她这个做女儿的在想些什么,知道她此时很难过一样,爹一晚上都没说什么话,只是坐在屋里望着对面的青山叹气。

等她收完了桌子洗好了碗,解下围兜打算服侍弟弟妹妹上床睡觉的时候,爹喊住了她。

让她坐下,说是他们父女俩很久都没谈过心了。

这一晚,爹跟她说了很多很多事。

他说起了娘,说起了他们过去过的那些苦日子,说他这些年一直都在努力地想让他们过最好的生活。

然而,日子越来越艰难,说是他这个当爹的没用,让几个孩子跟着他受苦了……这么些年来,她从未看见爹流泪。

他一直都是那么坚强、那么勤劳、那么的为这个家、为了他们无怨无悔。

他实在是太累了,也太孤独了,但他却把所有的苦、所有的累都咽到了肚子里,从不肯与别人说。

这一夜,她都在流泪。

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她爹。

爹和她说对不起,不能让她轻轻松松的去嫁人,不能像别的闺女的父亲一样,为自己闺女的婚事奔波。

是这个家,是他这个做爹的拖累了她。

她摇头,边哭边摇头。

她根本就没怪过他,也没有后悔自己生在盖家,是他盖成田的女儿。

她一点都不后悔,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就不嫁吧!她还有爹,有弟弟妹妹,有这些就足够了——看清楚了现实,认识到了自己面临的处境,花兜忍痛,不再去想着自己想不起的人了。

望着辛家门前热闹的景象,花兜倚着门框,默默垂泪。

但愿文哥能找到一个好姑娘,但愿他能一切都好,与他的妻子幸福一生,和和美美——……………………☆、第一百四十四章 皇帝不急太监急第一百四十四章 皇帝不急太监急几天下来,媒婆也给介绍了不少好姑娘,大哥虽然做好了充分的成亲准备,可还是一个看对眼的都没有。

其实,说起来也是,这些姑娘都是附近几个村子里的人,有很多打小就认识。

大哥要喜欢早就喜欢了,何必等到现在,等到今天。

不过,缘分的事情是很奇妙的,也许过去不喜欢,某一天,两人一来电,就这样喜欢上了也说不定。

这一天,一家人吃完了饭,集体到院子里来乘凉。

辛文有心事,没心情与大家伙儿打趣,一个人搬着张凳子坐到了屋背后的竹林,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大芭蕉叶扇,独自遗落在自己的世界里。

忽然,有双小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大哥,你在干嘛呢?是小妹啊,乘凉呗——辛文身体往一边挪了一点儿,给辛慈腾出了地儿,辛慈见状坐了下来。

大哥,你怎么不跟爹娘一块儿,坐到前院去?前院多热闹啊,人多,蚊子也少一点。

一个人孤伶伶地坐在黑咚咚的后院里,不等于是在喂蚊子嘛!这儿好,安静。

辛文一脸的心事重重,倒让辛慈有些放不下心。

辛慈皱皱眉,大哥白天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么沉寂下来了。

辛慈稍稍想了想,就想明白了。

大哥之前是有那个冲动,想成亲,想当爹。

想成个家。

然而这几天,一帮媒婆做媒下来,没喜欢的姑娘还是没喜欢的,他怎么一时冲动就忘了。

没喜欢的姑娘。

哪什么成亲,谁又给你生孩子?奇怪!辛慈本来应该替她大哥难受的,可这会儿她却特想笑。

憋都憋不住。

辛文瞪了她一眼,他就不明白了,这小丫头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小妹,你笑啥呢?我说,大哥你都在折腾啥啊,这会儿该后悔了吧?辛慈有点幸灾乐祸地笑道。

后悔,大哥后悔什么呀——辛文神色躲闪。

还别说,这丫头一句话还真戳到要害了。

大哥在娘面前答应得好好的,这回一定要给她娶个儿媳妇儿进门,好好孝敬她老人家。

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大哥又慌了。

没看得中的姑娘,总不能随便给娘指一个儿媳妇吧?我猜你这会儿啊,可以说是焦头烂额,想反悔又不好意思,不想反悔吧又不想委屈自个儿,娶一个不喜欢的姑娘……哎!大哥,你也怪惨的!辛文摇摇头笑了,拧了拧辛慈的小脸,佯装不悦的骂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你大哥惨你还在那儿给我笑?大哥惨都是自找的,我才不同情你呢!辛慈觉得要想帮花兜姐姐一把,还得下点重手。

在辛慈看来,反正大哥这会儿是没什么喜欢的姑娘,而花兜姐姐又是最爱大哥的人了。

再加上花兜姐姐很贤淑、顾家、吃苦耐劳,长得也还怪好看的。

大哥娶了她肯定不会后悔。

当然,这不能怪辛慈多管闲事,这是她亲大哥的事对不?要是大哥有喜欢的人,那么她也就不瞎搀和了。

这不是没有嘛,没有的话她还是在一旁可以给给意见的。

活了这么些年,别的本事没练出来,这看人的眼光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花兜对大哥的喜欢,她真的是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试问人活在这个世上,能找到一个全心全意喜欢你、又能与你同甘苦共艰辛的姑娘已经不多了。

她可不能让大哥稀里糊涂的就错过了这么一个好姑娘。

另外一方面麽,也是因为花兜的关系。

从娘嘴里得知,她偷偷地喜欢大哥好些个年头了,可碍于这样那样的原因,一直都没把自己的心意说出口。

再加上她家里的那个情况,就更不对大哥抱什么心思了。

她理解娘的苦心,怕大哥娶了花兜姐姐就是娶了一个担子,可能会拖累了家里,最怕的是拖累了大哥。

但是人不能总盯着这些问题,如果真成了夫妻,那夫妻俩人就不谈什么拖累不拖累,谁配不起谁的问题了。

世上最难得的是人的一颗真心,这个东西岂不是比别的一切更加可贵?花兜姐姐做了这么多年的梦,远远地望了大哥这么多年,实在令人慨叹。

这一次,大哥放出风声请媒人帮着做媒说是要娶亲,很多人家的姑娘都以这样那样的借口上门来了,唯独那个最常往家里跑的花兜姐姐。

辛慈知道,花兜心里已经在慢慢放弃了……心里清楚自己可能争不过人家,可能根本就没这样的机会,所以她干脆试都不试一下就这么算了。

这其中,应该与她家里那一家子大的大、小的小有关——辛慈没想着非得让大哥娶花兜,毕竟娶亲大事,最重要的还是得听大哥的意思。

她只是在旁边帮着花兜姐姐跟大哥提个醒,多帮她说一些好话,让大哥莫忘了,村里还有一个这么好、这么默默爱着他的好姑娘…………………………哟哟哟!听听,这小丫头都说些啥,什么叫这是大哥自找的?辛文转过身,慎重地盯着辛慈的那双活灵活现的大眼睛,好像今日她要不给她一个说得过去的说法他就不罢休似的。

小东西,真是!什么叫做自找的啊?他辛文自信可没做过啥伤天害理、天怒人怨的事情啊。

大哥,我问你,你最近几天有没有觉察出什么奇怪的地方?为了套出大哥的真实想法,辛慈很不怕麻烦的跟他拐了好大的一个弯,与他玩起了迂回的把戏。

奇怪的地方?辛文眨眨眼,看了看辛慈,看这丫头的样子怪认真的,端起下巴,仔细想了想。

嗯——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家里这两天是怪奇怪的。

对啊对啊,那大哥你快说说,都有些什么奇怪的事情?听大哥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辛慈高兴得像个小哈巴狗似的连连点头。

辛文好笑地看着辛慈这样,要是她这会儿像小狗一样下巴长满了皮毛的话,他会忍不住给她薅一薅。

……嗯,首先是家里这人,多了……少了……多了……少了……这多许多人谁都知道,少了什么人……该不会大哥说的是花兜姐姐吧?大哥一下子就想到了花兜姐姐,可见他的眼里也还是有她的。

想到这儿,辛慈备受鼓舞,那大哥,你说说,这多是多了什么,少又是少了些什么?多嘛,我发现小妹的嘴多了——在辛慈满含期待的大眼中,辛慈等到了令她跳脚的答案。

大哥!什么叫她的嘴多了?她这几天说话,可还没有以前多呢。

那少呢?辛慈还不死心,都吃了亏了,再要是得不到她关心的答案,她就缠他个没完!少?小妹黏在你二哥身边的时候少了,黏在你大哥我的身边多了。

还有呢,你这小丫头,心思多了,睡觉的时间少了……在你大哥旁边唧唧呱呱的时间多了,陪乐子他们出去玩的工夫少了……让阿爹背背的时间少了,一个人故作深沉的时候多了……怎么样,有这么多的‘少了’‘多了’总够了吧?这几天,家里的大家伙儿的确多多少少都有些不一样,但就是这丫头,怎么感觉老是一副比他还要心事重重的样子?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居然让他的小妹如此烦忧?辛慈无语地翻了一通白眼,大哥要是在别的方面本领有这强,那么他们辛家以后也就不发愁了。

那还有呢,你还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最好赶快把他心里想的都说出来,要不然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那个店了。

这年头,好姑娘,打着灯笼都难找。

辛慈在那急得恍如热锅上的蚂蚁,辛文反倒是悠悠哒哒的,这还真应了那样一句古话: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不对劲的……没有啊,大家不都挺好的,还是你觉察出了什么,你跟大哥说说……大哥,你再仔细想想……你想想,这几天你呆在家里,是不是有些以前你天天看到的却一连几天都没看到的人了……你想想……她都提示到这个份上,大哥要是再不知道,真不晓得是她该找块豆腐撞死,还是她拿块豆腐让大哥碰死了?没看到的人……有啊!辛文一拍手,好家伙,原来小妹问了半天是要问这个啊,早说嘛,绕了这么一大圈你说是干啥?是谁?辛慈狠狠掐着她大哥的手,两只小手掐着辛文的一只大手,紧紧的、随时准备着。

只要他再让自己空兴奋一场,她就捏死他!辛文吓得往后缩了缩,这丫头到底搞什么鬼?想把手抽回来,偏偏这丫头捏得比谁都紧。

得!她想知道什么,他都配合着回好了吧?辛慈一走过来的时候辛文就看明白了,这丫头心里装着事。

要是他没说错,这丫头还在那儿为他的亲事操着心呢——……………………☆、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嫂谁属?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嫂谁属?是谁呀,大哥?你跟我说说,哪一个人你最近有好几天都没见着她了?辛文啼笑皆非,这丫头,真拿他当傻蛋呢,用得着提醒得这么明显彻底嘛!大哥,你笑啥,你快说啊——辛慈拽拽辛文的胳膊,催促他快点说。

辛文拍拍她的下手,让她甭着急。

小妹,我知道你想说谁,你今着过来找大哥,是想和我提你花兜姐姐的事情吧?是啊,大哥你知道?既然大哥都知道,干嘛和她装了这么久的糊涂?辛慈有些不高兴,这个大哥,什么时候还有这癖好了。

你花兜姐姐前些日子几乎每天都过来,这一回已经连着四五天没有过来了,你大哥就是记性再不好,也会记得有这一件事。

大哥,花兜姐姐这些天没来,你担心不?辛慈探着小脑袋小心翼翼地问。

大哥要是听到她这么问,会不会怪她多嘴?辛文没有说她什么,只是轻轻地对她说道:小妹呀,你花兜姐姐事忙,家里又有弟弟妹妹需要照顾,哪有那么多闲工夫上咱们家啊?这样,你要是真想你花兜姐姐了,大哥明儿带你去看她好不?不是我,大哥,是你,你想花兜姐姐不?辛慈心知她这大哥像条泥鳅一样滑溜,干脆把话跟他挑明了说。

辛文整个人都安静下来了,眼睛望着深沉的月色,常常叹了口气。

你花兜姐姐家跟咱家住在一块。

这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什么想不想的——辛文话说得利索,可辛慈还是觉着大哥的眼里有些异样。

是啊,这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没什么想不想的。

但这既然没啥想的,大哥为啥又要叹气呢?可花兜姐姐以前几乎是天天来的,现在已经快四五天都没见着了。

大哥不觉得这很奇怪吗?或许花兜姐姐遇着什么事了,大哥就没想过去看看——这话说得有点过了,要是辛文对花兜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辛慈问这话只会给人家花兜招难堪。

但是辛文是个有礼貌的人,即使他心里真的这般想,他也不会说出什么过分的伤人话来。

诶我说小妹,你这今天是咋的了。

怎么尽说你花兜姐姐的事儿?大哥不是跟你说过了嘛,你花兜姐姐不像你,一天到晚没什么事,你花兜姐姐活可重了。

一家五口人的三餐饭她得弄,家里的衣服她要洗、地要扫、得了空还要上山去砍柴。

又不是什么大特别的关系。

人家没必要天天往咱家跑啊?辛文揉了揉小丫头的额头,将她额头上的一层细汗抹去。

察觉到她有些热,将扇子向着她这边,给她打起扇子来。

不一会,辛慈身上就传来阵阵的凉意。

那大哥,你说,花兜姐姐这些天不来是不是与到家里来的那些姐姐有关系啊?辛慈见先前的问法行不通,很快地又变了一种。

辛文还真没想到他小妹会这么问,有些语塞。

过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道:这应该……不会吧……辛慈看着他这样子偷偷给他做了一个鬼脸。

哼!会不会?你自个儿心里最清楚!大哥觉得家里来的那几位姐姐怎么样,我未来嫂子有可能在里面产生吗?这一回,辛慈问得就更加直接了,差点让辛文招架不住。

辛文手里的扇子没有停,缕缕凉风吹来,辛慈享受地眯上眼。

大哥对他真好。

大哥是个很体贴的人,她相信,以后要是谁能嫁与大哥为妻,一定会是一个很幸福的人。

小妹有看到中意的姐姐吗?殊不知,辛文巧妙的将这个问题又抛回给了辛慈。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这个做大哥的非常爱这个小妹,也信任她的眼光,她说好的姑娘自己才会考虑。

他怎么也不会娶一个让自己小妹讨厌的姑娘做媳妇儿的!今天来的那几位姐姐都已经很好看了,可是……可是什么?辛文轻声询问。

语气里有着哥哥对妹妹无边的宠溺与关爱。

可是我觉得她们都不是最适合哥哥的。

看来看去,还是花兜姐姐最适合哥哥。

她爱大哥,自然希望大哥以后能轻松一点,别怪她想得太多,以花兜姐姐的经历来看,毫无疑问她是最会照顾人的人。

小妹你为何会这么说?辛慈随口说的一句话本来没有人会重视的,可辛文却很在乎,他要弄明白小妹为何会这么说?他想,小妹既然说得这么笃定,就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

尽管这道理在别人听来有多么的不可思议,但是对他不久的将来做出的决定至关重要。

那我先说那第一个上咱家来的赵姐姐吧,赵姐姐长得很好看,也很喜欢大哥,可是她太在乎打扮也太在乎自己的容颜了。

村里许多人家家底本来就不丰厚,肩上又有那么多的话,哪有那么多的闲钱和闲工夫来让她涂脂抹粉?在乎自己的容颜并没有错,姑娘们都在乎这个,但要是超过了那个度,可就是一个不小的负担了,以后还能指望着她帮家里做什么事?辛慈这一番话说得很直,听起来还有些现实,但这都是打心眼里为她这个大哥考虑。

站在她的立场,她当然希望未来的嫂子能够尽可能的为大哥着想,替他分担,在精神上给予他慰藉,与他好好生活。

而不是一开始就预计到要给未来生活埋下不安因子的人。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在大哥并不爱她的基础之上。

大哥若真是喜欢她,非她不可,那这话就另当别论了。

辛文耐心听着辛慈的分析,不时若有所感地点点头。

奇怪,明明是个几岁的小女孩,为何说起话来会有一点娘的影子?辛文不明白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看来他并非自己想见的那么聪明,在他的身边,仍有许多的谜团,他弄不清楚——第二个来的周姐姐,长得没有赵姐姐漂亮,但性子要比她温柔,从她的样子来看可以想象她是一个很贤惠的女子。

没错,那位姓周的姑娘在邻村的确是出了名的好性子,对人极为和善,很多人都喜欢她。

本来周姐姐真的很好,怪就怪在她早已经心有所属,她的心里没有大哥。

试问一个心里根本就没有大哥、不喜欢大哥的姑娘,大哥又怎么能娶她做媳妇儿呢?这就是辛慈不赞同周姐姐做她嫂子的最重要原因。

不管那个周姐姐多么的贤良淑德、温柔贤惠,只要她不喜欢大哥,就不能强行让他们俩走到一起。

况且,她既然已经有了意中人,又何苦劳大哥棒打鸳鸯,拆散人家的美好姻缘?小妹是怎么看出来你周姐姐已经心有所属了?这还不简单,我大哥这么好看,又这么体贴。

可周姐姐到咱家后,不只不像其她的姐姐把注意力都放在哥哥上,而且我还注意到她的眼眶有点红肿,应该是哭过所致。

小妹你就是凭这两点推断出周姐姐心有所属的吗?说周姐姐不喜欢她辛文还好,就凭这两点又怎么能推断她心有所属呢?这,辛文可就没办法相信了。

小妹毕竟才这么大点,她哪懂得男女之间情情爱爱的事情。

当然不是凭这两点了,大哥出去那会儿,我在房里听到了他们谈话。

虽然周姐姐没有明说她心里有别人,可言谈举止间似乎她到咱家来只是不得已。

我想应该是周叔和周婶硬要她过来的,周姐姐她自己其实并不想过来。

此外,在她们谈到今后与丈夫在一起生活的情景时,我看到其她两个女孩子都将眼神瞟向了大哥,只有她没有——这就算是没有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啊?可奇怪的是她脸上居然流露出了那种欣然向往、憧憬的神情,最最奇怪的还是在后面,憧憬的神情稍纵即逝,她脸上的神情忽然变成了这样……这样……忧伤……痛苦……迷惘和幸福交织,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神情。

大哥,不用我多说,你应该知道这种表情代表什么意思对吧?辛慈冲她眨了眨眼,还不忘补充一句道:大哥,你别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这种神情我曾在二嫂脸上见过。

这样的解释应该说得过去了吧?尽管她这一番话远不是一个孩子能说出来的,看见二哥看过来的眼神,辛慈俏皮地冲他吐了吐小舍头。

好像再说,有些事你心里清楚就行,就别凡事都问清楚了。

就这么的,辛慈又给辛文分析了其她几个姑娘不适合做他媳妇儿的原因。

等把这些问题都解决了,她想,她应该和他的大哥长谈一次花兜姐姐了——费了这么多的唾沫,喉咙都冒青烟了,辛慈无语望着苍天,她这么做容易吗?花兜姐姐,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啊。

我都这么努力了,你可得争点气,争取早日做我的嫂子啊!………………………☆、第一百四十六章 情路多艰第一百四十六章 情路多艰喏,大哥,我都已经说过了,现在该轮到你了。

你说,这几位姐姐里面有你喜欢的吗?辛慈眨巴着眼睛,期望的看着他。

喜欢嘛……谈不上……大哥也不晓得怎么说,就是没那种感觉,一想到要跟她们其中一个人过一辈子,这心里边啊就……就怎么样?就渗得慌,一直一直往下渗,忒没底。

辛文说的都是真话,这几天他耐着性子呆在家里,人家姑娘来了也会和颜悦色地与她们聊天、拉家常,但是感觉就是不对。

说话谈笑行,但要真的与她们过一辈子,他还真没那个心理准备。

嗨!大哥真笨,这意思不就是不喜欢罗!辛慈拍拍胸口,总算是放心了。

是,就你小东西聪明,行了吧?辛文宠溺地摸着辛慈的小脑袋,辛慈没有躲开,脑袋随着他的动作一动一动的,仿佛一只被主人挠痒的小狗般舒服地眯上了眼。

小妹,大哥问你,你说大哥突然做出想成亲的决定是不是做错了?大哥应该再等等,不应该这么草率对不对?事实上,辛文的心里已经后悔了,他当时要是没有说这句话,现在就不会把自己弄得前又前不得、退又退不了的局面了。

娘这会儿还高兴着呢,为自己的事操碎了心,自己实在不能再让她老人家失望、空欢喜一场了。

而且,你话都放出去了,人家看得起。

给面子帮你做媒,有些姑娘甚至顾不得女儿家的矜持亲自登门。

这要是陡然来一句亲不结了,等回头再说,你怎么说得过去?辛文知道其中利害。

没有贸贸然跟金银花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只是这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成亲是夫妻两个人一辈子的大事,哪能说成亲就成亲?更不能随便找一个自认为合适的人成亲就行了。

所以今儿一天。

辛文内心都处在无比的纠结和矛盾之中。

看看身旁双手抱腿坐在他旁边的丫头,辛文心里的情绪稍稍缓和了点儿,这个丫头虽然小,但有时看问题处理事情还真有她的一套。

也许他可以先听听看她怎么说,不行的话回头再做打算。

辛慈似乎早就料到辛文会有此一问,歪着脑脖子微微想了想,便笑着转过头道:大哥。

你很想成个家了吧?这……呵呵!还好吧。

之前都还好,几乎都没动过成亲的念头。

只是自打二弟和弟妹成亲以来,看两人处得那么好,过得那么幸福,他就有些心动了。

再加上。

二弟比他小都成亲了,马上还有孩子,他这个大哥嘴上虽说不在乎,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着急的。

毕竟,人家说起来,那话也不怎么好听。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辛文很差劲,娶不着媳妇儿呢。

得了吧,大哥。

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看二哥有个好娘子,马上又要做爹了,你这心里痒痒了?辛慈冲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眼睛里满是坏笑。

辛文拍掉小丫头嘴角的坏笑,一只手按在她的头顶。

将她的小脸转过去,不让她盯着他。

这丫头太贼了,被他盯着他不好意思,有很多话都没法说了。

是不是啊,大哥?是就说,这话不丢人!辛慈听她的,没有强行转过脑袋,只是小身子正在左右摇摆着抗议,辛文只得点点头,轻轻哼了声,算是承认了。

辛慈立马就乖了,不闹腾了。

趁着辛文手上松懈的空儿,唰一下,脑袋又转过来了。

讨好地冲他笑一笑,辛文也只得作罢,收回手由她看去,也由她笑去。

那大哥,你相信夫妻间的感情可以成亲后再培养吗?相信啊,爹跟娘不就是这样的麽。

不过话虽这么说,婚姻大事岂是儿戏,要慎重待之。

要不然婚后感情没培养好,不仅做不了恩爱的夫妻,反倒成了怨偶了,多可怕!所以大哥还是认为,两人成亲之前最好就有一定的感情基础,这样比较稳当。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大哥一时找不到合意的姑娘,又非要尽早成亲。

你想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媳妇儿呢?换句话说,大哥你,辛文的妻子需要具备什么样的品德和特质呢?辛慈暗暗吐了吐舌头,她怎么觉得她不像是在和她大哥说话,而是在做采访呢。

小妹,你这问题问得本身就有问题!辛文单手背在身后,义正辞严的把她话中的问题指出来。

问题,什么问题?该不会大哥是在鸡蛋里挑骨头,还给她扯一大段子歪理吧?辛慈最怕这个了,光是解释就要浪费很多很多的口水。

首先,大哥要是真找不到合意的姑娘,是怎么都不愿委屈自己也委屈别人来成亲的;第二,大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这得等两人相处过后才能知道。

也不能说喜欢什么样的,最重要是看两人处得合不合得来;第三,至于小妹说的大哥喜欢的姑娘要具备什么样的品德和特质嘛,这就更加是空口说白话,没根没据了。

大哥虽然还没有成亲,但是大哥知道,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并不是因为她有什么样的品德和特质,而是因为喜欢就是喜欢,你的整个眼里都只有她。

真到了那一天,她身上的许多东西你或许都看不见了——辛慈眉毛凌乱的跳了跳。

哎哟!我的妈呀,大哥居然成爱情专家,跟她这牙都还没长齐的奶娃娃上爱情咨询课呢!可为啥大哥后面的那几句话说得就那么感慨呢,就好像是自己亲自经历过的一样。

辛慈想了想,是了,大哥这会儿想必又想到那骄纵任性的张家小姐了。

还以为大哥很洒脱呢,没想到也是个儿女情长、痴情难改的主儿!大哥自从上次的事儿发生后,许久都没去过张家,也没有提到过张家小姐了。

八成是死心了吧,知道自己和她不可能,想想也就这么算了。

其实真要让那女人当她嫂子,辛慈心里还真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呢。

好好的大哥,可不能给那张家小姐给弄疯了,要变成性情暴躁、患得患失的样儿可就糟了。

不过辛慈有一次听娘无意中提起,说大哥在某一天还去过张家一趟,又糟了一通羞辱,神情落寞的回来了。

大哥也不是去跟张家小姐说什么,听完那番话后,他是真的没存那心思了。

只是在张家当了一段时间的教书先生,这要走了总要跟人家打声招呼,把工钱结一下。

谁知临出张家大门的时候那么不巧碰上了张家小姐,她还以为辛文又是来找她示爱的,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通挖苦。

辛文的心真是彻底伤透了,对这个大小姐是真的不抱一点心思了。

辛慈知道了后咬牙切齿了好一阵,还跟乐子商量着什么时候找个机会偷偷地用弹弓打张家小姐屁股,给她大哥报仇嘞!只是大哥都对她没这个心了,她也没必要在那儿还抓着这件事不放,到头来这事情想了还半天了不了。

不过,她这样一闹也好,至少大哥对她死了心,也断了那个念头,这也算是那大小姐的功劳一件。

这会儿,辛慈可想不了那么多,听到辛文跟她来了这么一通大道理,她也只是甩着头,学着包不同的样儿,给他一连来了好几个非也。

非也非也!大哥,你言之差矣——大哥说的何错之有?好个小丫头,居然都能跟他拽文了。

人活一世,讲求明理、分辨是非。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一道杠杆,什么样的人能接受什么样的人只能拒之门外。

好逸恶劳、水性杨花、鸡鸣狗盗之辈,鲜少令人心喜的。

再者,自己是什么样性格的人自己最清楚,需要什么样的人生伴侣自己心里也曾默默的想过。

什么样的人,再好我都与她过不下去;什么样的人脾气再差却与我气味相投。

等等这些,大哥就没想过?…………就算你真的没有想过,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咱们也好缩一下范围,或许能够找到一个合适你的,而你却忽略了许久的人也说不定——辛慈向她大哥卖了一个好大的关子,也不知当这谜底揭开之前,大哥是不是有与她一样的?然而令辛慈感到丧气的事,她和大哥聊了这么久的天,也曾好几次试图将问题引到花兜姐姐身上,但……哎!看来大哥的心里,暂时真的没有花兜姐姐。

要是大哥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她,她就算是觉得花兜姐姐再怎么好也不应该这么的把人推给大哥。

况且她还不知道花兜姐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一头热的在这儿帮她,也不知对不对,以后会不会坏事。

回头要是弄得里面都不是人,那可就糟了——总之一句话,大哥和花兜姐姐,这条情路难走啊——-----------------☆、第一百四十七章 梦中情人是啥样?第一百四十七章 梦中情人是啥样?辛文想了想,觉得辛慈说得在理,便点了点头,认真回答起辛慈提出的问题来。

自己喜欢上什么样的姑娘,这还真没有仔细想过。

不过这个问题,要是认真考究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反正也就是说说,又没有说自己就一定得娶一个这样的,想娶也还未必娶得到呢。

得!心里怎么想的就照直跟她说了吧。

小妹,你大哥在这方面要求还真不多。

只要对方勤劳,能跟我一起吃苦,孝顺父母、体贴贤惠也就差不多了……辛慈点点头,嗯,这个还真挺大众化的。

那大哥,你对未来嫂子的容貌就没什么要求?哪个男人真能做到不在乎姑娘家的容貌,多多少少都还是会注意一点的。

大哥把这漏了,该不会是怕她笑他以貌取人或者好色吧?辛慈有些小人之心的想。

这……没多大要求,模样过得去就行了。

辛文说到这儿,淡淡的笑了笑。

当然,要是真能找到一个标致点的,模样漂亮的姑娘为妻,那也是你大哥的福分。

辛慈讪了讪,前一秒还在想她大哥很实在呢,这后面话说得……哎!没办法,这大家都是凡夫俗子,心里想的都那一点事,也就没啥好感慨了。

性格上还有什么要求?活泼一点,可爱一点,再……聪明一点……这样不闷……辛文这话刚一说完,辛慈的脸色就有点不太对劲了。

别怪她一开始就对号入座。

把辛文说的与花兜姐姐的对了半天发现有些对不上号,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活泼一点?花兜姐姐偏持重型,性子沉稳,善持家。

活泼嘛。

还真不太清楚。

可爱一点?花兜姐姐与可爱这俩个字,勉勉强强沾得上一点边。

但是别担心,说不定人家花兜姐姐骨子里可爱极了。

只是觉得姑娘家大了,不大好意思在人家面前表现嘞。

这一点,过,看下一条!聪明一点?嗯,这个嘛……辛慈满意地点点头,绝对符合!花兜姐姐一个人要帮着盖叔支撑那么大的一个家、照顾三个弟弟妹妹,每天还要干那么多的活。

与众多亲朋好友陌生人打交道,聪明还是应该具备的。

要不然,她也坚持不到今天。

只是为啥,大哥不说他喜欢:坚强一点、懂事一点、能干一点的姑娘呢?这样可就完全与花兜姐姐对得上号、入得了座了!还有呢,大哥?辛慈仰巴着小脸问。

长得最好娇小一点、苗条一点。

最好能识得一些字,偶尔能陪我吟两句诗就更不错了——哦!卖疙瘩!我的好大哥,你脑子没烧坏吧?额滴个老娘诶,还娇小,还苗条,还吟诗,把村里翻个底朝天,这样的姑娘也找不到几个啊!辛慈在心里腹诽了半天,笑嘻嘻的脸也蒙上了一层霜。

没意思。

真没意思,早知道不问就好了,这不是摆明着一切的一切都开始与花兜姐姐无缘了吗?难道她自作聪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要不然她这会儿就不会这么失落了,想帮两人撮合一下吧着着实实碰了个软钉子。

大哥还一点都不知道呢,她这厢已经碰了一头的灰,打击得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长得娇小一点?辛慈在脑海里想了一下她花兜姐姐的模样?身材虽然不大。

也怪瘦的,但人家身高怎么着还在女性平均线以上。

又因为身上的活不轻,壮谈不上,体格还是蛮结实的。

不管怎么说,娇小两个字放在花兜姐姐上,实在是有点委屈她了。

苗条,直接过!说了娇小了,还说苗条,不是有点废话嘛!辛慈脾气不善的想。

还有就是识字吟诗那个,识字多多少少能认得一些字,吟诗嘛那可真是难为花兜姐姐了。

就那几个字,还是她自己和她爹、弟弟妹妹的名字呢。

对了,还有辛文的,除了这些字,她会写的字还真不多。

大哥也怪酸的,自己读了几年书,干嘛搞这些有的没的东西。

就这么一下,得刷掉多少好姑娘?且!真不行,大哥你就打光棍、做光杆司令去吧!辛文一回头,就看到了她小妹不断乱翻的白眼珠还有一张唧唧歪歪的小嘴在那儿动个不停,吓了一跳。

暗问自己何时又得罪了这个小姑奶奶了?辛慈也不跟他客气,直问他干啥要喜欢这样的姑娘,把个辛文弄得是哭笑不得。

这丫头,可是她要他说的,怎么等自己说了还反而这般不开心了?辛慈耍赖,晃着两只小胳膊表示她不干,让她大哥给她重说、重说。

这一时玩上了瘾,真忘了自己骨子里是谁了——辛文说不过她,只得笑着问她:那小妹希望大哥娶个什么样的?辛慈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多么可笑了,一个劲地摇着头,捂住小嘴巴。

是大哥娶媳妇儿,又不是我娶媳妇儿,让我说是啥道理?小妹你就说说看,让大哥听听小妹说的是否在理?说真的,他还真想知道这丫头希望他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儿,自己不喜欢了,找一个能让小妹喜欢的、家里人喜欢的总算也还不错。

当然,话就这样说说,他当然还是会尽力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姑娘与之成亲了。

辛慈想想,觉得自己就算是说了也没啥,于是点点头,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大哥身子骨有点弱,应该要找一个能干会做事的媳妇儿,这样大哥的活儿就有人帮你分担了!呵呵!小妹啊,你大哥身子骨哪里弱了?辛文嘴角讪讪,勉强挤出一抹笑。

别看他看起来像个文弱书生,可他这身板结实着呢!这小丫头眼睛了长了绿豆不成,居然说他身子骨若?她望了,她大哥可是个能担水挑柴打稻谷的主儿。

还有,他要是真的身子骨弱,怎么可能随时给她打尖尖,跟她玩背背呢?哎!这丫头太没良心了,记性也不好使,他白对她这么好了!辛文佯装难过的想。

另一方面,就算他真的身子骨弱,也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非得娶一个壮实的姑娘回来啊,这两厢一对比,他不就更文弱了?这种傻事他辛文可不干,还是挑娇小玲珑一点的姑娘,由他照顾她。

嗯,不错不错,还是这个好!不过这些话他就是放在心里想想,嘴上可都没说。

因为他一说,就会遭受到来自那小丫头的声讨,还会板着脸告诫他:大哥,你不能太爱你男人的面子,还是过生活要紧。

大哥,能干勤劳的姑娘,不一定都长得壮实,也有长相纤细、身材削瘦的。

大哥,你说错了,这怎么能叫傻事呢?你看这多好,既有了媳妇儿,又能帮你分担,多好的事儿啊。

大哥……大哥……一想到会有上述的情形,辛文只好将所有的想法压在心底,听那丫头继续往下说。

大哥很孝顺,所以我未来大嫂呢,也一定要像大哥一样,孝顺爹娘,友爱弟妹。

未来大嫂最好是来自于多姊妹的家庭,最好还是大姐。

为什么呢?因为大姐最知道怎么照顾人,承受过家庭的重担、能吃苦耐劳、对家人不离不弃……啊!真是太崇高太无私了。

俗话说,娶妻求贤,像这样的好女子不娶回家岂不失策?别的姑娘再好,要是不心疼人,不能与你同甘苦共患难,出了一点事就老往娘家跑,这样的姑娘就算是再好也万万不敢要的——其实,照着辛慈的意思,娶妻嘛,也不是多么了不得的事儿。

关键是两人的性子合得来,你对我好我对你好,那就在一块儿过。

要是你觉得眼前这个人随时都有可能背弃你,离开你,不能让你有归属感和安全感,那么就别纠缠了,早点断了早点好。

因为你付出再多都是白搭,你就算是把自己一颗心都掏给她,也未必能收获到你想要的感情。

如此,又何苦呢?许多情情爱爱一开始都是轰轰烈烈,你侬我侬,可后来慢慢就淡了,未必就能经受住生活的考验。

居家过日子,本来就是一个你包容我我包容你、磨性子的事情。

柴米油盐酱醋茶,说起来普通,但真要有一个打定主意要陪你走一辈子的人,那也是一种美好,这样的感情更加值得珍惜。

辛慈前世的感情算得上轰轰烈烈、刻骨铭心了。

爱的时候无尽痴迷、无尽眷恋;不爱的时候无尽疯狂、无尽痛苦。

昔日最爱的人,一朝陌路,你伤害我毫不留情,我伤害你不留一点情面。

为了一点点根本不值得在意的东西,炒得面红耳赤、摔东西砸花瓶,老死不相往来。

想起来,这日子真他ma的一点意思都没有!繁华如梦,褪去铅华,返璞归真,生活就是这么的简单。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第一百四十八章 缔结良缘[1](尾声一)第一百四十八章 缔结良缘[1](尾声一)接下来的时间里,辛慈与他说了半天,全是围绕着能干贤惠长姐几个字眼去的。

辛文听到后来总算是明白了,看着辛慈骨碌骨碌转的眼睛,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

这个小丫头,说得这么明显,就算是个傻子也明白了。

也是的,要是想帮他与花兜拉红线就直说嘛,亏得她有那个耐心,迂回了那么远,扯了一晚上可就是为了这个事!要说花兜嘛,他也不是不喜欢,就是太熟了。

说句不好意思的话,他们两个人是从小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上山摘果子,下水摸鱼,走哪儿都是一块儿。

这样的两个人有一天突然从朋友变成了夫妻,这感觉怎么想怎么怪!而且看娘的样子,似乎并不怎么想他们俩走到一块儿,嘴上虽然没有明说,但从平日的处事方式就能猜出一二了。

花兜很讨娘的喜欢,娘也常夸她懂事,这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娘早就鼓动让他把这么一个好姑娘给娶回来了。

偏偏娘在他耳边说了无数个姑娘,独独没有花兜。

他知道娘的考虑,确实,花兜家的情况的确很让人焦虑。

他虽然没想过两人会走到一起,出于朋友的立场为她的境况感到十分的不舍。

一个小姑娘,本来应该得到家人的呵护,爹娘的疼爱。

而她呢?完全相反,小小的年纪就已经问事,过早的明白了生活的艰辛。

有时候他看在眼里。

难过在心里。

看着她用那么瘦弱的肩膀勇敢地挑起了一家的重担,为一家老小燃烧着自己美丽的青春和热血,说不感动是假的。

在他和二弟偷懒不想干活的时候,娘时常拿花兜与他们兄弟俩作比较。

说花兜身为女儿家。

都比他们两个大小伙子能干,能吃苦,会照顾人。

他们俩啊白长了这么大的个儿。

连个姑娘家都不如。

每当这时,二弟便会叽里咕噜的哼唧几句,表示对娘和无辜的花兜的不满。

不过辛文也知道,那小子只是嘴上说说罢了,打心里也是对花兜佩服得紧的。

村子里谁人不赞盖家的花兜是个任劳任怨、勤恳麻利的好姑娘?只是她家令人顾虑的事情太多,没人敢把她娶回家罢了。

辛文也晓得,花兜对自己有意思。

人家没说,他也就没想过。

直到今日小妹把这个事摊到台面上来讲,他才开始想起这个问题来。

记忆的湖水涌上心头,皎洁的明月穿破亘古的黑暗,让他看清了许多快要遗忘的事情——-------------------三岁的时候。

在辛家的大院里,几个光着屁股的小孩儿在掐架。

那个时候花兜的娘还没走,一个小女,得到了她全部的宠爱和怜惜。

花兜小时候长得狠丑,黑黑的,脑袋小小的,跟个大老鼠似的。

稻草般的稀稀疏疏的几根小黄毛,臭美的绑上了两根小红绳,直直的小辫儿斜插在头顶。

让人忍不住扯上一扯。

花兜与自己是同一年出生的,比自己还要大上个十天。

花兜小时候很强、很泼辣,打不过自己就咬自己,掀开左手臂的衣衫,到现在都还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一道淡淡的咬痕——后来,娘依稀提过这件事。

指着他胳膊上的牙印笑着说这是小时候花兜咬的。

昔日那个喜欢咬人的小丫头,转眼间已经成长为一个懂事温柔的好姑娘了。

娘常笑着说花兜那个丫头,埋头做事那是一点都不含糊,对人说话却轻声细语的,听得人心里舒坦极了。

这样的姑娘,很得她老人家的喜欢。

八岁的时候,两人为了一条小鱼的归属问题吵得不可开交。

想到这儿,辛文不由笑了。

小时候的自己与花兜,真的不能凑到一块呢。

两人只要到一块,好不了三天,肯定就得打起来。

不过还好,这吵得多也好得快,哪怕打得再厉害,屁大一点工夫,两人又都好起来了。

娘与花兜的娘是好姐妹,平时很说得来,花兜她娘常带着她到家里来玩,而娘也三不五时的带着他到花兜家去串串门。

两个孩子就是这么玩起来的,你打我我打你的,丝毫不影响两人之间的感情。

后来花兜娘去世了,盖叔一年到头除了家里和田里地里是谁家都懒得去的,两家的来往才渐渐的少了下来。

娘很心疼花兜,对她很好,除了儿子的亲事,其他的任何事,只要花兜开口她绝对不小气。

只不过花兜性子强,又不喜欢麻烦别人,所以就很少对娘开口就是了。

八岁那年,自己为了夺鱼,随手抄起一块石头将花兜的门牙敲掉了一个,当时流了不少的血。

他吓傻了,呆呆地抱着装有小鱼的瓶子看着她血流不止吓得不知所措。

娘赶到了,抱着花兜哄了半天,又给她想法子止了血,花兜才止了哭声——辛文下意识地摸摸自个儿的屁股,脸上有些尴尬。

那一天,娘当着花兜的面狠狠地打了自己一顿。

重重地巴掌拍在自己的小屁股上,在闷闷地声响之中,他的哭声震天响。

那个时候,年幼的自己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眼角还挂着泪珠子的花兜身上,气得转过头,看也不看他。

眼角的余光中,他清楚地看到了花兜停止了哭声,咬紧了双唇……--------------------那件事过后,自己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理花兜了。

说也好笑,自己砸了她一颗牙,让她被其他的小伙伴笑,说话都漏风,不是她生气自己反倒气上了。

想想,自己一个大男人还没有人家姑娘心胸宽呢。

花兜到家里来了两次,想找他一起玩,怎奈自己屁股上的红痕没消,心里兜着气,每次来都不给她啥好脸色,冷着脸就差用石头把她赶出去了。

就为了这事,娘没少教训他。

而娘教训他一次,他就更讨厌花兜一点。

都是她害的,不就是砸掉一颗牙,又不是不会长了,至于哭得那么凶嘛!辛文在心里赌气的想,完全忘了自己只因被老娘打了几下一点血没留就哭得稀里哗啦的事情了。

好吧,就算是大男子汉自尊心作祟的缘故。

但为了这么一点事,再说人家花兜又没有对不起你,你气这么久,也太小气了吧?辛文点点头,是啊,自己小时候的确是太小气了。

人家不怪你你居然还在那儿置气,也实在够丢脸的了!屁股上的红痕消了,心里的气慢慢消了,两人又玩到了一块。

也不知道是彼此年龄都大了开始懂事了还是怎么的,两人再也无法像过去那样开怀的玩到一起。

花兜也不知是怕了他还是咋的,时不时的老躲着他,见了面还总是埋着头,不敢看他。

有时候自己硬捧起她的脸,想要看看她到底是怎么了,她就跟见了鬼似的推开他拼命的跑了。

辛文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他长相很恐怖,吓坏了这小姑娘?上山的时候怕她摔倒好心拉着她手一块跑吧,她居然还抽出去,不让他拉她的手!这是咋回事,难道她表面上不怪他都是假的,心里还在为那颗门牙的事情跟他置气呢?有可能!想想,那件事过后,娘在他面前提过多少次?一再地嘱咐要他多让着她一点,可别再欺负她了。

娘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她本人呢?哼!她肯定每次一照镜子就想起他砸她牙的事情吧!女人就是心眼小!小辛文不悦的想。

要是真生气,大不了也给我一石头,砸掉我一颗牙就是了,明明没有原谅自己,为何故意在大人面前表现出一副比他还要宽宏大量的样子来呢?这下好了,别人都夸她好,说他不懂事,太可怕了!小辛文撅着嘴巴摇着小脑袋想。

不过,不拉手就不拉手,小手脏兮兮的,我还嫌呢。

可为啥连说个话声音都小了呢?就跟被人欺负得没饭吃的小媳妇似的。

这要是大人们看到了,又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辛文甩开跟在后面的花兜,离她远远的,他可不想吃闷亏,还是与她离远一点的好。

就这样,昔日形影不离的两个玩伴就这么的被渐渐拉开了距离,直到现在,辛文看到花兜下意识的都还有躲的冲动。

等花兜发现,他离她越来越远,想紧赶几步去追上他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世事多变,过去那些美好的生活就像是一场梦,无论她多么努力也回不到从前。

娘过世了,留下了她和爹、弟弟妹妹。

拮据的生活接踵而至,杂乱的哭声常常响到天明,无尽的泪水在短短的几天里流尽……她再也没办法去追逐他的脚步,与他一起展翅飞翔——他跨的步子越来越大,脱离得愈发的优秀、风度翩翩。

她被无形的束缚拽住,停留在原地艰难地想着要抗争那些束缚和羁绊。

她停滞不前,他大步前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她越来越远……------------------☆、第一百四十九章 缔结良缘[2](全本大结局)第一百四十九章 缔结良缘[2](全本大结局)越往下回想,心里的触动就愈加的浓烈,到最后,辛文的整颗心都在忍不住的颤抖!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总是在背后默默地看着他,饱含着期盼与无奈的女子,想起她每天找着这样那样的借口,来到家里就只是为了看看他。

那个人运气真的很不好呢,十次就赶上有几次他都不在家,可她仍然没有泄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到他家里来。

呵呵!真傻!辛文心里划过一抹悸动,许多陌生的感觉不期而来,充斥得他的内心满满的、胀胀的。

辛慈眨着大眼睛,看着她大哥脸上涌荡的复杂神情,小大人似的拍了拍他的肩,悄悄地退回了房内。

前院里,二哥挽着嫂子的手,悠闲地在院里散步。

嫂子有喜了,晚上不敢随便到外面走,二哥便牵着她在院子里运动运动。

小小的院子,已不知走了多少个来回,然他们的脸上仍感觉不到一丝的疲倦。

二哥乐得像只老鼠一样,屁颠屁颠地跟在嫂子身后,好似一个公公搀着自己尊敬的娘娘,恭请她走好。

嫂子眼中含笑,作戏法般的迈着大大的步子,让丈夫扶好她。

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就像握住了这一生的依靠,低垂着头,望着小巧的脚尖在月光下划出一个个优美的弧度,不时轻轻回头,对着心爱的丈夫流露出一抹幸福的娇羞……爹和娘坐在家里的竹制躺椅上,一人拿着一把大芭蕉叶扇,正在谈论着媳妇儿有身孕的事情。

不知道阿爹说错了什么。

娘一头坐起,板着脸训他,阿爹也不动怒,笑着一一说好。

望着面前这一幕幕。

辛慈有一瞬间的失神。

牵动了一下嘴角,晃晃脑袋,甩着胳膊走上前去:阿爹——娘——-----------------昨夜失眠了。

辛文揉着酸疼的眼。

从自个儿房里走了出来。

哎!都怪小妹跟他说些有的没的,害他辗转反侧了一夜,终是没有睡着。

一餐饭下来,家里所有的人除辛慈外,都指着他肿得跟个兔子似的眼问他昨晚是做贼去了还是怎么的,怎么红成那个样子?只有辛慈一个人捧着碗在那儿嘿嘿傻笑,别人都不知道大哥是怎么着。

她会不知道吗?显然,她说的那些话大哥听进去了,这会儿心里正矛盾着呢。

一连几天,辛文都是这个样子,俨然还有越来越烈之势。

此外。

辛慈还发现,她那过去没心没肺的大哥这几天还会有意无意的还会向娘打听花兜的消息,听到娘提到花兜姐姐的事情,他就听得格外的认真。

有些个姑娘对大哥还没死心,往家里跑得更欢了。

大哥虽然还在与她们聊天,但辛慈可以听得出来,里面含了不少敷衍客套的成分,大哥越来越有气无力了!最好笑的是,辛慈逮到了他好多次。

看见他眼睛时不时地就往门口瞟。

来一个姑娘眼睛就亮一下,等看清来人的脸,连掩饰都不曾吧唧一下又暗了下去。

真有趣,辛慈有些落井下石的想。

怪不得她这么想,想想花兜姐姐暗地里伤了多少心,失望了多少次。

大哥这样的还算是轻的。

而且看她这个冷淡自命潇洒的大哥有这么多愁善感的表情,也是一次难得的体验哪!金银花也注意到了儿子的不寻常,偷偷把辛慈拉到一边问她大哥这是怎么了。

辛慈啥也不多说,只是冲着她娘挤挤眼,说是她可能要不了多久就要多一个嫂子了。

如此过了十多天,花兜一直没有来过辛家,整一个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金银花天天在儿子跟前念叨,这丫头到底是怎么了,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没过来的。

辛文心里本来就装着事,再加上金银花天天在自己跟前念叨,就算让自己不去想都不成,到了十五天头上,实在忍不住了。

吃过饭啥话都没说就出去了,辛慈看了看方向,若是没有记错,花兜姐姐的家就在那条路上——-------------------辛文脑热,拔腿就往外走也没想过这一去到底要说啥,直到到了盖家的屋门口才陡然停了下来,愣在当场,腿再也无法迈出一步。

此时正值清晨,辛家的早饭向来很早,这个时候许多人家还没有开门。

盖家屋顶上的烟囱已经冒烟了,看来家里有人起了。

辛文站在屋外,望着屋顶上空冒出的缕缕炊烟,动了几次腿,都没能走上去。

咔地一声,门闩被弹开的声音,眼前的那扇门被人拉开了。

辛文心里一动,无暇多想,隐身到屋前的一棵树后。

眼睛盯着盖家的大门,不一会,从门里走出一个人来。

是盖叔!盖叔扛着一根锄头从屋里出来了,不知跟屋里的人在说些什么,指着外面的一堆树木又指了指前面的一块空地。

就在盖叔说完准备要去上工的时候,从屋里追出一个人来。

辛文看着那个人走出,心口处砰的一跳,豁然张大了嘴巴。

出来的人正是花兜,手中提着一壶茶,放在围兜上擦了擦,塞到了盖叔的怀里。

这个距离,辛文已经能够清楚地听见他们在说些什么了。

听他们的话,是花兜叫盖叔早些回来,中午日头热,等天凉一点再去做。

盖叔点了两下头,指着外面的那堆柴让花兜有时间和她妹一块把这些柴锯出来。

柴锯出来后抱到那块空地去,空地上方简单的支起了一个小棚,把柴堆到里面,才不怕下雨。

花兜脆声答应了。

把她爹送走,才重新回到了屋里。

辛文刚想上前叫住她,偏偏这腿就跟生了钉子似的,立在原地拔都拔不动。

花兜进屋后许久没瞧见她人出来。

也许她还在吃饭。

就像爹和他们一样,上工的人总是吃得早些,等他们吃完了家里人还在开始吃。

他们家或许也一样。

自己何妨在外面等上一会儿,说不定她一会儿就自己走出来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花兜还是没走出来。

辛文想,她吃完了饭还是得洗碗的,洗完了碗还得弄猪食喂猪,是还得有一会儿的,自己再等一会儿好了。

不管怎么说。

她总是要出来锯木头的。

然而,辛文又等了小半个时辰,还是没看见花兜要走出来的迹象。

辛文这下子站不住了,心想这花兜是不是出了啥事啊,怎么这么半天不见人出来。

连个声都没听见?再看看那院子里,**鸭鸭的都还没放出来,这会儿正闹腾着呢。

她要是在屋里的话,应该听见的。

还有那猪,就算是和好了猪食,怎么不把它端出来给猪吃呢?甭管猪一天是吃两餐还是三餐,这早上的一餐是怎么都少不掉的对吧?可这人刚刚看着还是好好的,会出什么事,又能出什么事呢?辛文想不明白了。

在原地来来回回走了半天,最后一拍手。

哎呀!里面到底怎么了自己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他真是笨!深深吸了一口气,大步往盖家迈去。

这途中是停都不敢停的,生怕脚步一慢,人就泄了气。

百步距离。

两口茶的工夫便到了。

门是敞着的,在门口喊了声没听见回声就直接走进了去。

厨房有水声,辛文一喜,正准备上去问她为啥叫她她不应,进去一瞧哪来个人。

人不在,锅里的水开了,满满一锅水烧得泼泼溅,从锅里溢了出来流到地上。

小灶周边不一会就成了一条河,锅盖上冒着一圈又一圈的白气,那气势要是再强上一点儿,说不定都能将锅盖给顶起来了。

好家伙!辛文惊呼一声,一个箭步过去,掀掉锅盖,锅里的水才停止了剧烈的咆哮。

我看看……我看看……这没个人,水开了总是要把它装起来的。

辛文在厨房里找了找,装水的瓶都是满的,无东西可装,转悠了半天,才在碗柜下方找到一个水壶。

好嘞!装一点就算一点,等锅里的水浅些了,再添上一点冷的,这样应该还可以坚持一会儿。

辛文有些笨笨的想。

这正如炒菜炒淡了就加一点盐,炒咸了就加一点水一样。

打开壶盖,拿起一旁的小葫芦瓢,开始往壶里注水。

辛文这厢忙得正乐乎,没注意到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那个人头上还有一些草屑,可以想见她应该是从草棚里回来。

家里养了一头牛,过两天就要让它下田干活了,得把它喂得饱饱的,回头要是闹情绪就不好了。

其实花兜的家里过得并不差,有牛有猪,有鸡有鸭有存粮,就是事情多、几个孩子都还小。

要不是这样,花兜的爹也不会将女儿留到现在,还没让她把婆家了。

女儿年龄越来越大,盖叔也着急,甚至想过把家里的牛卖了,这样可以卖到不少的钱,但几个孩子怎么办?怎么想都不是个事儿,只得一拖再拖,巴望着几个孩子快快长大,不用他们大姐天天照顾着。

---------------------花兜刚从草棚里回来,就听到了厨房里有声响。

爹出去干活了,几个弟弟妹妹还在床上没起,这么早是谁呢?踏过门槛,刚要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陡然闯入了自己的眼帘。

花兜惊得差点喊出来,怎么是他?那个她日思夜想、无数次出现在她梦中、令她开心令她欢乐又令她痛苦的人!怎么会是他?他从来不曾这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家里,更不曾以这样的一副姿态出现!望着辛文认真为她装水的眉眼,鼻中一阵酸涩,心中一抹异样悄悄晕开。

这情景是多么的温馨,多么的让人遐想……十多年的思念如万顷的波涛冲破堤坝,直直朝她袭来;十多天的暗痛和忧伤激起一层层的苦涩,让她忍不住潸然泪下。

她情不自禁的想,要是他也喜欢着她,他也爱着她,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投到他怀里。

大哭上个三天三夜,笑上个一辈子,她也甘愿!把心里的委屈和思念都给他哭出来,哭给他看看,看看自己是多么的想着他。

这一刻,花兜真是情难自禁,忘了自己一次次告诫自己要死心的话,忘记了他并未给她任何的承诺和表示,甚至忘记了眼角那一串串留下的泪水——辛文终于回过了头,与她看到他出现一般的惊愕,一般的激颤……望着她泪流满面的脸,辛文心中一恸。

放下手里的小葫芦瓢,一步、一步地朝她走了过去——就在这一瞬间,他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声,感受到了那来自内心深处发出来的呐喊。

他已经确定,他要的是什么——------------------与此同时,趴在村塾课桌上打瞌睡的辛慈,忽的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乐子瞪着滴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嘴角的那个笑容,甩了甩自个儿练字练得酸疼的小胳膊,受不了的摇摇头。

慈儿妹妹真是的,就算夫子教的她都会,也不能天天上这儿来睡大觉啊!看看,睡就睡吧,居然还给他笑!也不知做了什么美梦,睡觉都笑成这样,呵呵!这不是存心气死个人麽——乐子又好笑又好气的想。

话是这样说,乐子还是很好心地把倒在辛慈脑袋上的课本扶正,给她遮严实了。

要不然一会儿,夫子就该看见了——就在他转过头打算继续练字的时候,不经意间看见辛慈嘴角渗出的一丝透明的丝线……额!真是的,这么大人了,睡觉咋还跟小狗一样留口水呢,真脏!乐子嫌恶地从小布包里掏出娘每天硬要他带的手帕,说是给他擦嘴和拧鼻涕时用的。

不过慈儿妹妹你不用担心,也不要嫌弃,这东西我今着还没来得及用呢,就给你用好了。

悄悄伸出小手,轻轻地在辛慈的嘴角抹了一下,在夫子发现之前,飞快地收回手,把手帕塞进包里,然后若无其事地拿起毛笔,继续练字去!不一会,乐子的眉毛动了一下。

该死的!哪儿来的呼噜声?!-------------*******-------------(第一部完)-------------------------------------------------------------------------------https://flycncn.taobao.com/要看小说可以来我的店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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