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了豇豆,辛慈又蹦到另一块地里摘了两个白茄子,白茄子好看,炒出来更好看,所以辛慈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两个又大又白的茄子。
炒茄子要加些大蒜韭菜之类的,能调味、菜要香很多。
辛慈扯了一把韭菜,看看篮子里,菜也有不少了。
但想到今着二嫂第一次在家里用饭,怎么着也得多炒几个,要有个差不多不是?扫了一眼园里,剩下的也就是大椒了。
大椒可以榨大椒瘪吃,还可以煎鸡蛋。
阿爹最喜欢吃大椒瘪了,那种辣辣的,辣得人流眼泪的大椒瘪,如今的大椒太小了,看样子只能煎鸡蛋了。
对了,大椒炒韭菜应该也不错!韭菜栽的不多,还可以拿其他的东西掺在一起嘛!辛慈乐呵呵的想,昨儿家里才办过喜事,家里剩下的菜肯定还不少。
辛慈回到厨房的时候,锅里的水快要烧开了。
大哥手袖卷得高高的,用两只手指钳着一只小瓜在那左削右削,他的样子很小心,精神高度集中。
每一次动刀,身体都夸张的动一下,生怕削到自己的手似的。
辛慈偏着头打量怪物般的瞅着她,大哥这是……咋啦?金银花在一旁看着急得满头大汗,这么个削法,啥时才能削完?辛慈迷惑地拍拍他的肩,啊?够不到?拍到了他的胳膊肘,辛文惊呼一声,差点没将刀给甩出去。
辛慈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往后跳了一步,戒备地看着他。
辛文尴尬地笑笑,更加小心地捉紧那把刀。
将小瓜举得高高的,左瞅瞅、右瞅瞅,不晓得如何下刀。
辛慈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大哥也太弱了吧,连削个瓜都怕?不过。
娘对此却见怪不怪。
说是大哥小时候玩刀子,帮她削黄瓜给小鸡小豚吃,一次削到了手指,削得蛮严重的。
还流了许多血。
记得当时大哥的手包了十多天,不能下水不能捉东西,从这以后他就非常怕碰刀子了。
大哥,你一边呆着去,我来!辛慈很豪爽的将辛文推到一旁,自个儿拿起他手上的菜刀和小瓜,径自蹲下。
左手托住小瓜撑在地上。
右手举着菜刀从上往下削。
瓜皮从上到下连成整整的一条,没有断过,皮薄没有削掉多余的瓜肉。
看来,辛慈的刀功还不错。
辛文啧啧称奇不已,没想到,这个平时连个炖鸡蛋都没有炖过的小丫头还有这种本事?又想到自个儿刚才的表现,惭愧地甩甩头。
自己也忒逊了些,不就小时候被削过手指头麽。
至于怕成那样?居然还这么多年都受到那件事的影响,哎!一条小瓜很快就削好了,辛文又递过来第二条。
到了第二条,辛慈更加顺手,削得比第一条还快!金银花也连连点头,她家的小丫头,是个烧饭的好苗子呢。
回头好好教教她,肯定能炒一手好菜!辛慈在削瓜的时候,也没有让辛文闲着。
这不,她刚一接过瓜,就冲在一旁干站着看她削瓜的辛文道:大哥,娘刚说家里鸡巢的鸡还没放出来。
你看闹腾得,你去把它们放出来吧——辛文领命出去了,不一会就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群伸着脖子要吃的**鸭鸭豚豚。
大哥,小家伙们嚷着要吃呢,我刚看见碗柜里还有些剩下的锅汤。
是娘留着给它们吃的……行了,不用她往下说,辛文也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
走到碗柜前,端出昨晚的剩锅汤。
锅汤是黑的,锅巴应该是焦的,怪不得娘同意把锅汤这么好的东西给鸡吃的。
要是没有烧焦,这些剩锅汤定是他们吃了。
也不怪辛文会这么想,在古代的农村吃的本来就不怎么够,像锅汤剩菜剩饭之类的,是决计舍不得给鸡鸭吃的。
辛文端着小盆带着一帮小畜生出去了,不一会,拎着个空盆回来了。
笑意盎然地站在辛慈面前,等着她差遣。
小盆放到一旁,拱了拱手,那样子好像在说:小妹大大,你吩咐的事我已经办好了,不知还有何吩咐?辛慈挥了挥手,让他先一边站着去。
与辛文的一对应,则可以翻译成:好了,先下去吧,这里暂时没什么事了。
辛文摸着鼻子失笑,这个小丫头,还真把自己当大人了。
--------------------------几个起落,手里的小瓜皮已经削好了,递给她大哥,让他拿着去切。
辛文傻愣愣地接过那几根小瓜,很是为难。
他怕刀子,不敢削皮,就更不敢切菜了,尤其还是这种滑溜溜一不小心就切着手的东西。
辛慈似是看出了他的难处,鄙视的摇摇头,从他手中接过小瓜。
好吧,大哥,我就再帮你一次,你看着————辛慈有心在他跟前露一手,特潇洒地把手中小瓜往空中一抛,七百二十度旋转之后,稳稳地落到了她的手中。
然后扬起磨得亮灿灿的菜刀,在辛文的愕然之中,咚咚咚地飞快切起来。
小妹,你慢点……小心些……慢点慢点……莫把手指头切了……切的人不觉得,倒是在一旁看的人急坏了。
辛文左一声慢些,右一声莫把手切了,辛慈扬着嘴角受不了地笑他,眼中盯着他,手上动作未停。
想当初,她为了让他高兴,曾经找大师教过自己一段时间的厨艺。
谁知道,菜学成了,他却走了。
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男人的胃,这句话是哪个混账说的?根本就不管用嘛,辛慈恨恨的想。
只要他不喜欢你,心里有别人,你做再好吃的菜也不管用。
他刚走的那些日子,她每天都把自己关在厨房里切菜,就是切,切完了再切,整一个跟玩命似的。
呵呵呵,想不到,手没切到,倒练出来一手不凡的刀功。
不过这件事,她还是奉劝别人莫要尝试。
这其中的过程,那种心惊胆战,远非一般人所能承受得起的!现在想想,她很庆幸自己没有事,否则为了那么个男人让自己断手断脚不是很不值得?想起这些,辛慈手里的动作加快了。
不只快,还隐藏着一丝戾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剁什么东西泄愤嘞!这一招,更是令辛文张大了嘴巴,整一个像魂被人勾走了似的,除了干站着、除了张着吃惊的大嘴巴仿佛什么都不能做、什么表情都无法再有。
辛慈得意地勾了勾嘴角,手上的动作更快。
到后来,辛文只看到了一把刀的影子在跟前舞来舞去,连砧板上的菜都看不清了。
金银花也同样张大了嘴巴————辛慈今日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太出乎他们的预料、超乎他们的接受能力之外。
好了!伴随着这句话,辛慈已经收住了刀势,留下一排排粗细均匀、长短相携的瓜丝平铺在砧板上。
辛文的眼睛暴突,那样子就好似碰着了凶戾的厉鬼一般,一个不小心真怕眼珠从里面突出来。
金银花张大的嘴巴已有许久未合拢,不知不觉中,她已从板凳上站起,吃惊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
辛慈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多么不得了的事,拜托,辛慈她才七岁,而且她以前几乎还没上过锅台好不好?怎么可能一时之间会具备这么好的刀功?完了,这下谁都不信她了————辛慈在心里狠狠拍了一下自个儿的脑袋,暗骂自己得意忘了形,在他们跟前如此卖弄!怎么办怎么办?辛慈咬紧自己的嘴唇,飞快的想着说辞。
辛文哽了哽喉咙,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小妹啊……啊——辛慈一把扔掉手中的菜刀,直像是擒着烧红的烙铁似的一把把它扔出老远,打在锅盖上啪地一声重响。
好可怕哦~~怎么刚才我就跟疯了一样……还有我的手好酸哟~~小妹,你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吗?刚才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我的手好酸,就跟断掉了一样……就像有谁拽着我的手教我怎么动似的……大哥,你也觉得好可怕吧?这样的谎话只有傻蛋才相信!辛慈在心里狠狠鄙视了自己一番,脸上仍然是一片茫然和惊恐的样子。
时间太紧急了,她一时找不到好的说法,只能编出这种鬼话来。
辛文和金银花仍然不知道刚才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知道这个小丫头有什么不对劲,但就是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
毕竟她好好的一个人站在那儿,又那么乖巧,能出个什么事?想必辛慈也就是凭着这点,有时才敢肆无忌惮的发点小神经吧?辛慈趁着两人惊愣之间,坚定了一下自己的勇气——嗯!反正宁愿让他们相信世间上有鬼,也莫要让他们怀疑到自己头上!-----------------------------☆、第一百章 兄妹齐心第一百章 兄妹齐心小慈啊,你刚刚是咋啦,舞菜刀咋就像舞花似的,那么快嘞?金银花也问出了自己心底的疑惑。
这巴掌大的孩子,咋就有这种本事,莫说她哥,就是她也做不到这一点啊!这个丫头,怎么有的时候奇奇怪怪的?一瞬间,金银花的心里有了无数的疑问。
辛慈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四五六来,急得愣在原地搓着手不晓得如何是好。
还好这个时候锅里的水开了,咕噜咕噜在锅里直冒泡。
啊!娘,这个先别管了,咋还是先烧饭吧,时候可不早了————说着,不等她娘说话,就把一旁愣着的辛文拉了过来。
大哥,你上水,我怕把手烫着……对对对,文儿,你把水上一下,别让你妹嚓到开水了——金银花回过神,忙对辛文嘱咐道。
哦,好,娘我知道了。
辛文也无心再想其他,从辛慈手上接过装水的茶壶,把辛慈往一旁拉远了些,抓了一把茶叶到里头,然后灌满水。
辛慈乖乖地坐到锅台背后,一把接一把地往锅里塞着火,像是存心让他们忘记刚才的事似的,辛慈一个劲地找着话与他们说。
这不,一把火刚塞进去,辛慈就问金银花:娘,咱家今年的柴够烧不?咱们家的柴啊,你爹倒是攒了不少,管两个月的都够了。
金银花重新坐了下去,右手捏着自个儿的腰,让它多活络活络。
那大柴呢?辛慈昂着头又问。
大柴也不少,你看见那柴棚里堆的那一堆吗?辛慈点点头。
那一堆全是咱家的,能烧好些时候呢。
就算烧完了也不打紧,咱家山上还有许多死树,回头都可以扛回来烧锅——那娘我抱些大柴回来烧锅好不好,这些棍子柴撇得手好疼喔————辛慈可怜兮兮的提要求。
大柴只需要往锅里塞。
不用撇也不需要破,而这些棍子柴呢每塞一把都要她撇一次,有时候手撇不动还要用膝盖帮忙撇,弄得膝盖也疼手也疼。
尤其是冬天。
手本来就要冻僵了,还要撇柴就更是受罪。
金银花被这小丫头弄得心里怪疼的,笑着道:不就是个大柴嘛,想烧就烧,还跟娘报备干啥?来,过来让娘看看,手没被柴弹到吧?辛慈摇摇头。
不用啦,娘,现在一点都不疼了。
你刚刚不还说疼?就在我说刚才那句话的时候突然不疼了……辛慈顺理成章而又极为自然的在娘跟前装小卖乖,倒是把她娘和她大哥逗得连连摇头,对这小丫头一点法子都没有。
那娘我去抱大柴了哟~~辛慈说着就要跑出去。
小心些,一回少抱一点,别摔着了——金银花不放心的嘱咐。
晓得了——晓得了————辛慈出去了,金银花从屋里能清晰地看见她的小身子蹦蹦跳跳的跳到了柴棚里。
那模样就像个快乐的小蚱蜢,淘气又可爱。
辛慈个小,大柴堆得很高。
在那够了半天,始终摸不到上面的大柴。
掏出小爪子在中间抽了抽,又怕一个弄不好大柴要往下倒,一直没敢动。
金银花在里面瞅了许久,忽然笑出声。
辛文转身,看着金银花脸上的笑意,疑惑的问,娘这是咋啦,好生生的为何发笑?小妹又咋啦?个子小,够柴够不到。
在那儿蹦嚓呢!你去看看,帮帮你妹的忙,别让她被大柴砸到了——辛文听到这个连忙走出去,一到门口,就看到一个小个子在柴棚里发傻地蹦高,碰着一头的灰。
还是没有拿下一根大柴。
辛文快步走了过去,在最上面一摞,就摞了一捆抱在怀里。
还愣着干啥,回吧,还要帮大哥把火呢——辛慈鼓鼓小嘴,小样子似是很不满。
辛文把柴移到一只手臂上架着,另一只手抽空扯了扯她鼓鼓的小嘴,笑着打趣道:怎么啦,这会儿知道自己个头小了,那每餐还不多吃点,快快长。
不多久你就能长大哥这么高了,到时候你就不会连拿个柴都拿不到了——长得高有什么了不起,不是连个刀子都怕——辛慈不服气的糗他,辛文顿时无言了。
尴尬地红着脸,大踏步往家走,像是给这小丫头惩罚似的,将她远远甩在脑后。
辛慈蹬着两只小腿忙追了上去,一个用走的,一个用跑的,辛慈很快就要赶上辛文了。
辛文见小丫头追了来,加大步子,在快要进门的时候,整个人叉着腿挡在路中间,更是将大柴横过来挡住她的去路。
辛慈推他,再推他,辛文作戏法般的摇着屁股——嘿嘿!推不动推不动你就是推不动~~辛慈往后退了几步,一个猛子冲了上来,一个反弹又把他弹了回去,而反观辛文,除了一只腿稍稍动了动,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辛文愈发的得意,这个小丫头,这回看你怎么办?!哼哼!挡着不动是吧?以为自己个子大些就欺负她个子小是吧?以为你在那儿像樽门神一样杵着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是吧?辛慈呵呵贼笑了两声,单脚往后跳了一步,另一只腿则高高的抬起,对准他的屁股。
辛慈自创的踢屁股脚!遇屁踢屁,愈脑袋瓜踢脑袋瓜,总之,挡我者,踢!至于为什么在这抬这么久还没有下手,没听过吗?君子出手之前一定要预先示警的,不然从背后偷下毒手,可就是小人行径了。
不战能屈人之兵就这么把他吓跑就最好,也省得劳动她的腿大驾不是?辛文也注意到了她提起的一只细细的小腿,想起二弟与他说起的那次在后山小窖发生的事,又想起这个小东西向来表现出的快准狠,辛文转动着眼珠,思考着最有利于自己的办法。
古人有云,好汉不吃眼前亏。
明明知道要挨打,还往人家嘴上撞,不是讨打吗?这跟傻子有何两样?更何况,如今娘就在那里坐着,他一个弄不好跟小东西还手娘定不会饶他。
至于说他手上抱着柴还手不便,这个就不在他的担心之内呢。
巴掌大的小丫头,别说给他一只手,两个小手指头就够了!辛文也不知道向来宽和的自己,居然跟个小丫头这般计较。
他想,也许是她刚刚嘲笑他让他恼羞成怒了吧!他最讨厌别人拿这事笑他了。
一个大男人,连个菜刀都怕,的确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尤其还是这个小丫头刀功那么好,他跟她一比,不是直接落到最底层的臭水沟子里去了麽——辛慈单腿都快站不稳了,辛文还是在那干站着,跟个大傻似的,可恼死她了。
好啊,你这厮,拿你姑奶奶不当回事是吧?那就吃你姑奶奶一腿,辛慈自创踢-屁-股-脚——说时迟那时快,前一刻还孬站着没啥反应的辛文忽然 嗷——的一声捂着屁股光荣撤退了。
那速度,就像之前曾经演练过一百次一样。
她腿刚做出踢的姿势,他就单手捂着屁股跳出老远,落地的时候保持着撅着屁股的姿势,模样就跟那啥来着……青蛙!大青蛙!辛慈正待发笑,金银花却笑着制止了他们,好了好了,别闹了啊,抱个柴都能闹起来,你们两个啊……锅都快烧红了,还不快炒菜去,要不然还不晓得哪一年才能吃上早饭——辛文嗳了一声,把柴抱到锅门口放下,洗了洗手,开始炒菜。
刚炒了两铲子,辛文就回过头,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扬着温和的笑容冲着辛慈招招手。
小妹啊,锅里没火了,还不快塞点柴进去——辛慈瞪大了眼,转而吐了吐舌,暗道自己的这个大哥,真不是一个善茬啊!-----------------------------兄妹齐心,其利断金。
在辛慈任劳任怨地塞火递盘子、辛文挥着铲子默默抹汗、金银花口头指点下,一盘盘不怎么难看的菜出炉了!辛慈嗅着小鼻子,从一盘盘菜的上空飘过,闻到三两点菜香。
辛文一餐锅烧下来,斯文秀气的脸已经花了,在汗水交合作用下,蜿蜒出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花纹。
别笑她,辛慈你的小脸也好不到哪里去!辛慈由于坐在锅台背后把火的关系,小脸上不是这儿黑一块,就是那个地方脏一块。
再加上手上时不时地揉一揉,搓一搓,就成了现在这副脏兮兮的情景了。
娘,饭坐好了,可以叫人起来吃饭了——兄妹俩不约而同的往金银花跟前一站,抢着跟她报备。
金银花刚准备点头说好,却猛地抽了一口气。
你猜她看到了啥?在她面前,赫然站着两只花猫——一只大花猫,还有一只小花猫。
小花猫一边献宝似的跟她邀功,一边还不断地推搡着大花猫,生怕他抢了她的功劳、夺了她应有的夸赞——☆、第一百零一章 娘发怒了第一百零一章 娘发怒了饭好了,该叫人起来吃饭了。
床上还躺着三个大懒虫,需要分头行事!大哥负责喊阿爹起来,辛慈则负责喊二哥二嫂。
之所以这么分配是由金银花决定的,依着辛慈的情况,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喊她阿爹起床。
你问为啥?这么简单的事,自个儿想去呗!可是娘跟大哥是不会同意的。
娘是因为想着大哥一个大男人去喊二哥二嫂两人起床多有不便,而大哥呢?大哥看起来温和,其实他最坏了!辛慈气吼吼的想。
自个儿不想去做的事就拼着她做,把她往火坑里推,实在是太可恶了!她知道,大哥之所以抢着去喊阿爹起床,不就是怕看见二哥二嫂恩恩爱爱、柔情蜜意嘛。
难受啊,干嘛自己也不娶一个?不想去是一码事,非得要去喊他们起床吃饭又是另一码事。
辛慈几经抗议无效后,认命的出现在二哥二嫂的房外。
抬起两根手指敲了敲,咚!咚咚!咚咚咚!。
等了半天,没动静?辛慈又敲了敲,这哪里叫没动静,根本就是毫无声息嘛!再敲敲——我再敲敲——还敲敲——嗷,死人哪!这么大动静还睡得跟个死猪般!二哥,起来了,饭好了,叫二嫂起来吃饭吧——辛慈见敲门无用,扯着嗓子对着里面两个人喊了起来。
喊完之后,把耳朵贴紧门,听里面有没有动静。
没有!竟然还是没有!天哪,有没有人能告诉我,这俩人是咋睡的,这么大声居然还是没有动静!不可能啊?就算是喝醉了,就算是昨儿太累了,也不至于到这一种程度吧?难道是她的声音太小了?二哥——起来吃饭啦啦啦啦——辛慈扯着嗓子晃着脑袋死命地嚷嚷。
好了。
这回有动静了。
辛慈隐约听到辛武的应和声,说他就起来就起来,于是辛慈放心地出去了。
回到厨房,桌上的菜已经摆好了。
阿爹也睡眼惺忪的被大哥给拖起来了,这会儿正在洗脸呢,还一边关心的问娘这是怎么了。
听辛慈说二哥起来了,金银花便让两个孩子帮着盛饭,可是这饭盛好了,一一端上桌了,还是没看见辛武和昭欣两个人从房里冒头。
小慈啊。
你去看看你二哥跟你二嫂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长时间一个衣服还没有穿好?辛慈蹦着去了,拍了拍辛武的房门,问里面的辛武,二哥,你跟二嫂弄好了吗?饭都端到桌子上去了,赶紧出来吃饭吧——回答她的除了一片寂静还是寂静。
赶不成,两人还没起来啊!这人家饭都端到桌上半天了。
咋还睡着呢!辛慈加大力道拍了拍两人的门,朝里面喊了两声,才又听到一点动静。
细细碎碎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仔细一听,好像是辛武喊昭欣起来吃饭的声音,昭欣嗯哼了两声,紧接着又没了动静。
辛慈一听急了,这么耗得等到什么时候,爹跟娘还在外面等着呢。
辛慈又拍了两下门,辛武刚往床上倒的身体因为这拍门声,又重新起了来。
真的好想睡,但又不想家里人等,只得起来。
辛武拉开房门。
让小家伙先出去,说他们两个人已经起来了。
看到他人已经离了地,辛慈这下子是真的放心了,回到厨房与各位说了一声。
金银花听到两个人是真起来了,便说:既然起来了,那就再多等一会儿……文儿。
你把这个菜端到锅里去闷一会儿,别让他们吃冷的。
于是乎,刚端上桌的菜又被端回了锅里,几个人坐在桌子上等。
等了半刻工夫,金银花扯着脖子往外面望了半天,竟还没瞅到两个人从屋里出来。
有点烦躁的冲着辛慈道:小慈,你再去看看,望望你二哥跟你二嫂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叫他们起来吃个饭要磨蹭这么久!辛慈跑得也有些烦了,直接跑到厨房门外,对着辛武房里就喊:二哥,你带二嫂下来吃饭啦——没动静!辛慈有点不爽,心想这算咋回事,一大家子的人在这等着,三请四请还是不出来吃饭。
她倒没什么,就是娘会不高兴了。
本来早上娘摔着,对二嫂就有些微词,如今一而再再而三的喊她起来吃饭都没个动静,这让娘怎么想?刚刚娘的脸色就不大好看,这会儿要是还不出来,她真担心这对婆媳第一天就有事闹嘞!你们有什么事不能吃完饭再做吗?先出来吃饭吧——辛慈的声音里已加入了一丝不耐烦,忍着心里的不悦尽可能和缓的对里面的两人喊道。
好了好了,就来,要不你们先吃——二哥知道外面的人等急了,在房里对她喊了一声。
武儿这是搞个什么东西,吃个饭要混几多场子?到底还要不要出来捣饭——金银花一拍桌子,冷着脸骂了一句儿子,但谁都知道,她真正想骂的人是谁。
辛慈心里一颤,到这儿来这么久,还很少看到娘这般生气。
不过娘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别人家的媳妇儿哪个不是一大早就起来烧锅洗衣,把公公婆婆丈夫伺候得妥妥贴贴的?而昭欣姐姐的,嫁过来第一天就睡到了这个时候,而且叫了这么多次还没有出来吃饭,也怪不得娘会生气了。
更何况,娘早上摔得那么严重,腰又闪了,动一下就痛一下,心情定是烦躁得紧。
她跟大哥合伙忙了一桌子的菜,帮娘分担了一点儿,娘心里好不容易舒服了点儿,偏偏昭欣姐姐跟二哥又在房里呆着许久不见出来,让他们左等右等……这么一下来,肯定对昭欣姐姐看不过眼了。
至于二哥嘛,毕竟是自己生的,再怎么气他,再怎么不高兴,也不会影响她对二哥的感情。
这就是儿子与媳妇的区别!他娘,别急,咱再等一会儿,没听武儿说嘛,就好了就好了——辛真习看女人这般不高兴,忙过来劝。
是啊,娘,二嫂肯定是忙着梳妆去了,这女人家穿衣服啥的,总是要耽误些工夫的。
辛文虽说心里也等得有些不耐烦,却还不到不悦的地步。
他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温和,对什么事似乎都很宽容。
穿个衣服要这么些时候?就算是女人生孩子也都该生下来了!我早就说嘛,这老赵跟刘莲花两个人把女儿给惯坏了,你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床上睡着,像个什么样子!金银花的确是气在心头,连一向不怎么说的话也都搬到了嘴上。
一个事情演变到这种程度,辛慈开始紧张了。
娘在这之前虽也说过昭欣姐姐被爹娘惯着、疼着,有可能不喜欢做家务,但也没想到第一天早上就出了乱子。
辛慈紧张的看看外面,还好没被二嫂听到,否则二嫂该伤心了。
这么一来,新媳刚嫁过来,就家宅不宁了——辛真习显然也知道这句话给昭欣听到了情况会有多严重,女人还没说完就赶紧打断,就差用手捂住娘的嘴了。
他娘,你说你这是干啥,好好的大喜日子,非得搞得这般不痛快。
不就是等一会儿,哪就在乎这么一会会的工夫?昭欣丫头是你看着长大的,平时看着你也喜欢她喜欢得紧,怎么才做你媳妇儿,就这么讲她?要是给邻居听到了,一张嘴到处乱说,没多大事也得给你整出一箩筐的事来!我……当初我去给武儿说亲的时候,你不也是一百个喜欢、一千个赞同的嘛!说人家昭欣丫头模样好看又懂事,这里好、那里好的,怎么刚一嫁进门你就嫌弃了?可不带你这样啊,回头老赵和莲花嫂子问起来的时候,你叫我怎么说,人家好心把闺女嫁到咱家来,咱们可不能亏待人家!金银花本想还两句嘴,但是一想想,她平日里也不是那么不好处的人,也不能因为一点不顺心就这么说孩子。
人家昭欣刚嫁过来,做得不好的她慢慢教就是了,一上来就把关系闹得那么僵可不好。
再说了,老赵跟刘莲花答应把闺女嫁过来的时候,她可是拍着胸口保证的要把昭欣当作亲闺女疼的,一上来就这么干似乎不太好……不太好……而且还连带着将赵大有和刘莲花说了进去,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想起这些,金银花捶了捶自个儿的腿。
她这人哪,就像男人说的,要说人缘那是好得没话说的,偏偏一个脾气……说得好听点,那叫直,说得不好听的,就是太躁!一个不高兴,就冲昏了脑子,有时连自己说了啥都不知道,哎!还亏她是四个孩子的娘呢!得!她不说了,她还是在这儿等着吧!儿子跟媳妇儿啥时想起来了,想出来吃饭了,她就等到什么时候,行了吧?然,这最后的几个字,却暴露了她最真实的心思——------------------------☆、第一百零二章 新媳用餐第一百零二章 新媳用餐又过了大半盏茶的时间,两人才慢吞吞的从里面屋里走出来。
辛武还好点,只是昭欣,兴许是新娘子害羞,慢慢地跟在后面,半天不敢露出头来。
辛武进得出来,看见一大家子都等在桌子上,不好意思地跟大家道:大家都等好久了吧,妇道人家收拾东西慢,让你们久等了,那这就开饭吧————说着,连忙跑到锅台上,帮大家伙儿端饭端菜。
只是,这饭菜都端上桌了,筷子也抽了,直到走到锅台上,才知道根本就没什么需要他帮着端的。
昭欣径直来到桌子旁,对着金银花和辛真习软软唤了声娘跟爹,辛真习爽快地答应了,然后哈哈大笑。
金银花也扯着嘴角笑了笑,虽是勉强打起精神,仍然没有什么劲头。
昭欣好像也感觉到了一点儿,小脸有点白,愣愣地站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
辛慈眼尖,跑上前拽着昭欣的胳膊道:二嫂,没事,娘早上腰闪了,说话不能太大声,也不能笑,要不然可就疼得紧呢————原来是这样!昭欣松了口气,要知道,娘在她出嫁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说要跟婆婆相处好。
婆婆毕竟不是娘,不会那么无条件的包容你的任性和小脾气。
她既然嫁到了辛家,就是想好好与辛武过日子的。
公公婆婆也想好好孝敬,自然不希望一开始就惹婆婆不喜。
对了,娘,你腰闪了没事吧?昭欣连忙跑过来问。
没事,就是还不能太活络,坐一会儿就好了……金银花蔫蔫地回了两句。
心里则有些不服气的想,你早些时候干什么去了,这时候等一切都弄好了再来假惺惺的问。
然而刚这样一想,金银花就赶紧在心里抹掉这么个想法。
媳妇儿不是不知道吗?这会儿知道了,问一声也合情合理。
你这就说人家假惺惺,那人家到底要怎么做才满意?难道她一句不问、漠不关心才合你意?这么一说服自己,金银花的心里总算缓和了一点儿。
昭欣正在打量着金银花的腰,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这一连串小心思。
过了一会儿,只听昭欣道:娘,我看你坐得有些歪,是不是腰现在还不能使力啊?昭欣看金银花的样子分外痛苦。
尝试地问道。
她的样子很真切,看起来还挺亲,这让金银花的心里又舒服了那么一点儿。
是还有一点不能使力……娘一会吃完饭试着慢慢走走,不要多会儿应该就能好一点了……那娘,我来给你揉揉——昭欣说着连忙就伸着手过来了。
不,不用了,昭欣哪。
这个一会我自己揉揉就得了。
咱先吃饭吧……金银花抓着昭欣的两只小手,扶着她到旁边位子上坐下。
那好,娘,一会儿吃完饭我给你揉!我娘也经常闪腰,每回都是我给她揉的,娘说我的手艺很好呢————嗳!金银花暖暖的答了一声,脸上瞬间明亮了不少。
暗想,这个昭欣丫头。
懒是懒了点,倒还真贴心!辛慈一直盯着她娘的脸色,看到她娘脸上重新绽开了笑容,心里也着实轻松了不少。
好了,现在可以开饭了,而且不用担心胃堵了!----------------------饭桌上,金银花不断地为昭欣夹菜,辛真习也举着筷子一个劲地叫昭欣吃菜。
那模样,就好像昭欣还没有过门一样!倒是平日里最吃香的辛慈,转而受到了冷落。
二哥娶了媳妇儿,有好吃的第一个就往他老婆碗里夹了,第二个才轮到她。
娘更是如此,也许是二嫂刚才一番话把她说得高兴了吧,素肉一个劲地都搬到了二嫂的碗里,给她夹了五次,才偶尔给她夹上那么一小块。
辛慈一边往嘴里扒着米粒,一边从碗间抬头盯着二嫂堆得高高的娘和二哥为她夹的菜,想起她今时不同往日的待遇,感叹不已。
快吃吧!——一块大块的素肉从辛慈的脑袋上掉进了她的碗里,紧接着脑袋上多了一只熟悉的手,大哥摸了摸她的头,吃饭的时候不要乱望,小心一点饭都被你做冷了——轻轻拍了拍,辛文的手就收了回去,安静的继续吃着自己的饭。
辛慈欧耶的在心里高兴地叫了声。
哇!还是大哥对我最好了————辛慈开心地砸砸嘴巴,哇地一口将那块肉一下吞进自己嘴巴里,津津有味的嚼着。
辛武见状,也往辛慈碗里丢了一块,喏,吃吧。
回头别说二哥娶了二嫂,就只有你嫂子没有你这个小妹——哼!辛慈哼了声,将辛武夹的那块肉拨到了一边,径自吃着自个儿的饭,对辛武夹的那块肉视若不见。
辛武瞪大着眼,气呼呼地看着那个一点不给他面子的小东西,吵着要把自己的肉给夹回来。
好,你不吃是吧,你不吃我吃——辛武边说边把筷子往辛慈碗里伸了过来,想要把那块肉再给夹回去。
辛慈自己不想吃,可更不想便宜了他。
把碗往后抱了一点儿,辛武顿时站起身,伸着老长的胳膊就过来了。
娘,你吃。
你腰闪了,屁股摔了,应该吃些好的补补——在辛武得手之前,辛慈快速地将那块肉夹到了金银花的碗里。
这下子,他应该是没法子了吧?难道,他还好意思跟娘争食?殊不知,金银花在看到那块肉后,二话不说的就将它夹到了辛武的碗里。
娘又不是出了啥大事,要补个啥?再说了,娘就算要吃肉,不还是有肥的嘛,娘吃肥的就行了————于是乎,那块辛慈保护了许久的肉就这么毫不费吹灰之力的进了辛武的碗里。
辛武乐坏了,用筷子夹着那块肉,对着辛慈得意地扭扭屁股,然后一下子塞进自己嘴里,还故意嚼得很大声。
昭欣笑笑,拉着辛武坐下。
暗笑他都是成了亲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大孩子一样,跟自个儿的小妹闹!辛慈鼻子都快气歪了,闷闷地往自己嘴里塞了一粒黄豆,咬得嘎嘣嘎嘣响,小脸青得直跟谁掘了她祖坟似的。
二弟,小妹还小,你干嘛要逗她?!大哥不赞同的说了辛武一句,作为补偿,将桌子上最后一片咸鸭蛋夹进了她的碗里。
辛慈那个感动呀感动,看来,以后她只能跟大哥是一头的了,二哥彻底的被她摒除了,成了她的敌人!辛武后知后觉,明白自己有可能被那爱记仇的小丫头给讨厌了,心里一阵紧张。
这可怎么得了啊,被这小丫头记恨,不脱掉一层皮也得长上一嘴的泡啊!可是这人得罪都得罪了,还有什么法子弥补呢?辛武绞尽脑汁,又向大哥连连送去求救的秋波,得到了只有大哥百无变更的你自求多福吧的眼神。
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辛真习吃饭向来都是最快的,今日也不例外,第一个放碗。
阿爹,我也吃饱了。
辛慈紧跟着也放下了碗筷。
好嘞!那阿爹就抱我小女去散步去——辛真习诶呦了一声,抱起辛慈,父女俩人就往门外走。
临出门前,大家还听见辛真习爽朗的笑声清晰地传入耳畔:哎呀!我小女又长肉了,再这么长下去,没个两年,阿爹可抱不动我小女了哟————-----------------------父女俩人出去后,剩下的几个人也相继吃完了。
几个人吃完后都在那儿愣着,没有一个主动捡碗的意思。
辛文和辛武在家的时候,几乎就没有捡过碗,所以这一次,也不是存心拼着其他人捡碗,只是习惯了一时忘记有这码事罢了——金银花倒是想动,只是一动身上就疼,也只得坐在原处。
昭欣转着个头,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发现大家都跟她一样,一脸的茫然。
在家的时候,她虽然也帮着烧些锅,但碗一直都是刘莲花洗的。
昭欣很怕油水,对于一个农村姑娘来说这真的有些矫情,但昭欣的确非常讨厌手上油油的感觉。
再加上,以前刘莲花和赵大有对这唯一的丫头惯到了极点,平时连厨房都很少让她进的。
还是有一次听人说,不会烧锅的姑娘把不到好婆家,她又很想嫁到辛家来,才打起劲跟刘莲花学烧了几个菜。
至于辛文和辛武,就更少做这些活。
男人本来就很少进厨房的,金银花身体又还康健,做事麻利,厨房的事从来不用两个儿子帮衬。
即使有一段时间,让老大在家带小丫头,做饭给她吃,剩下的碗大多也都是金银花晚上回来洗的。
赵家的女儿惯,他们辛家的儿子难道就不惯?你惯我惯,那么谁应该做这些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