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追究

2025-03-25 15:22:58

宁娘被这一声吓得不轻,险些跌进水里。

她赶忙抱住旁边的大树,靠在上面直喘气。

虽然这声音听上去确实通透明亮,好听得让人心醉,但任何人暗夜之中听到突然的人声还是会被吓着。

宁娘颇为埋怨地瞪了来人一眼:公子走路如何没有声音?楚怀冬淡笑一声,望着宁娘将身子微微探了过来:我吓着你了?夜色里的他的一双眼睛明亮闪烁,就跟他的声音一样透彻。

宁娘想说是,想想还是算了。

更深露重的,她一个女儿家实在不适合跟个男子这般独处,就在放在现代也有些不合时宜。

想到此处她看了对方一眼,行了个礼便告辞道:小女子还有事情,四公子自便,告辞了。

她边说边往回走,刚走出几步就被叫了回来:姑娘且慢,在下特来此寻姑娘,有一事相求。

找我?自然是找你。

若不然我何必顶着感染风寒的身子前来此处吹风?楚怀冬说到此处,像是配合似的打了个喷嚏。

打完之后还向宁娘告罪,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宁娘看他年纪也不大,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但为人却很老成,待人接物皆有礼有度,是个士家公子的模样,倒不像是那种顽劣子弟。

他说特意来寻自己,宁娘不免有些好奇,便停下步子来问:你找我为了何事?若是为了白日里落水一事,我便在这里代表哥向你赔个不是。

姑娘这般聪明,自然知道我不是为你表哥之事前来。

此事我即便要找人算账,也自会去寻你表哥,不会为难你一个姑娘家。

那你找我……宁娘突然住了嘴。

她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事情,想起沈涵芝为什么又突然发疯。

怪不怪自己一时多嘴,说了一两句不该说的话。

这人这般聪明,这会儿摆明了是来兴师问罪了吧。

果然楚怀冬开口提了那事儿:在下白日里听了只言片语,觉得十分疑惑,故来寻姑娘问一问。

在下并不记得曾在何处见过姑娘,但之前听姑娘的语气,似乎是在何处见过楚家的四公子。

我大胆猜测,姑娘见的那位四公子并非在下,想是另有其人吧。

他问得这么直接,宁娘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事事关她的**,若说与他便等于是告诉他自己在严觉寺的梅林里曾与一男子见过面。

这人虽看着人品不差,但毕竟接触太少知之甚少,若他将此事宣扬出去,自己的名声该如何保住?想到此处,宁娘便回绝他道:此事事关隐密,恕我不能说与公子听。

我知道姑娘担心什么。

但我亦有我的担心。

若是有人在外冒充我的名号为非做歹,在下誓要弄清楚一二。

他既能以我的名头对姑娘招摇撞骗,想来亦会对他人如此这般。

姑娘冰雪聪明自然不会上当,但难保其他人不被他蒙骗。

还望姑娘告之一二,在下可以向姑娘保证,绝不将今夜听到的事说出去一二。

若有违此誓,便叫我……他说到这里,往身后月光鳞鳞的水面望了一眼,浅笑道:那便叫我跌落此湖,再无人给我递一根竹杆。

他这话说得极有趣,宁娘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她轻掩嘴巴,将头撇向一边:你若这般说,那只消从此不再来沈府便可以了。

此誓真做不得准。

暗夜里楚怀冬的眼睛一亮:那不如这样吧。

我答应你,若你将那人之事告之我,我便不再追究你表哥推我下水之事。

我会同你舅母说,白天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与你表哥无关。

这样你看可好?沈夫人热心留我多住几日,我也可借此与你表哥消除误会。

姑娘对此可满意?宁娘真心觉得这男人不是一般的难缠。

当初梅林里见到的那个只能说是愣头青,这一位才是真正腹黑霸道的主儿。

明明就是在威胁自己,偏偏从他嘴里说出来,似乎还是她讨了便宜似的。

如今他年纪尚幼,将来若成年了,指不定会是怎样的人中龙凤呢。

听说诚亲王就是个审时度势眼力极好的人,看来他的儿子也是不遑多让了。

宁娘本不想理会沈涵芝,这事本就是他的错,让舅舅舅母教训他一下也未尝不可。

但楚怀冬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似乎不能不卖这个面子了。

其实舅母那里还是小事儿,舅舅也不见得会对亲生儿子下毒手。

怕就怕他回去向诚亲王说起此事。

舅舅家现在依附着诚亲王才有这般的鲜亮日子,若因此小事与诚亲王起了嫌隙,往后的事情便不好说了。

舅舅待自己还算不薄,舅母也没真亏待过自己,他们遭了难对自己没一点儿好处,倒不如趁现在做个顺水人情。

想到此处,宁娘便冲楚怀冬侧身行了个礼,柔声道:那小女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只盼四公子记得今日所说之话,切莫将此事向人提起。

也请四公子宽宏大量,莫与人说起与表哥的争执。

楚怀冬一下子就乐了。

他觉得这姑娘实在有趣。

自己方才话里的威胁她明显听出来了,可她非但没有恼,反倒将了自己一军,拿他所求的事情反过来讨好处,让他别将沈涵芝的出格告诉自己老爹。

真是个聪明人,这么短的时间里已经想到了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处理办法。

楚怀冬本来找宁娘只是想问出那个冒牌货儿,这会儿倒是对她刮目相看了起来。

他久居高门,见过的姑娘不是拘于礼法呆板无趣,便是高高在上自命不凡。

这等聪慧又低调的女子他真是头回见着。

此时月光正盛,洒下一片照得宁娘大半张脸温润明亮,眼角眉梢都透出少女青涩而甜美的风情,看着令人不由心中一凛。

楚怀冬收起了调笑的神情,向宁娘郑重道:在下向姑娘保证,绝不将姑娘的私事说与人听。

我与沈贤弟的恩怨也一笔勾销,再不会有人提起。

若有违此誓,便叫我身败名裂无处容身。

宁娘一下子愣住了。

这人刚刚还一副耍无赖的样子,怎么一下子就起这么重的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这么郑而重之,宁娘倒有些过意不去了。

公子切莫如此,此事其实并不大。

说着她便将那日在梅林里遇到的那人描述了一遍。

只是刻意隐瞒了两人相撞之事,只说是跑得急了差点撞上,那人对自己的不恭敬也被她轻描淡写一句带过。

楚怀冬初时还神色凝重地听着,到后来眉眼明显舒展了许多,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笑意。

他认真听完宁娘的描述后,点头道:此人在下已大概心中有数,回去便当替姑娘教训他一下。

还望姑娘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在下保证绝不会再发生此等事情。

听他话里的意思,他似乎与此人很熟,只听了一遍描述便猜了出来。

宁娘不免有些好奇:此人与四公子相熟?莫非是你的弟弟?我与此人确实相熟。

他只是心性活泼,这般做并无恶意。

不过他并非我的弟弟,在下乃家中幼子,并无弟弟,倒是头上有三个哥哥。

宁娘借着月色又打量了他几眼,摇头道:我看公子倒不像是家中老小。

哦,姑娘如何得知?是看在下举止稳重斯文有礼?哪有人这么自夸的,真心是有点不要脸。

宁娘知道他在开玩笑,便给他个面子笑了两声。

两个人看着对方皆笑了起来,湖边一时气氛极好。

宁娘这些日子在陆家过得实在有些压抑,许久没这么高兴地笑过了。

今日倒是因祸得福,遇到个懂说笑的人。

可惜两人身份有别,对方又是男子,做不得闺中密友,今日这般相见已是大为不妥,更别说往后当个朋友般相处了,只怕连面都不会再见了。

宁娘正想着这事儿,秋霁已经寻了过来,拿了件大红折枝锦缎披风与她穿上,嘴里不住埋怨:小姐怎不说一声便自己跑出来了,害奴婢好找。

这湖边风大,您可得小心着了。

白天吹了一天的风了,这会儿再吹下去,改明儿真得病了。

宁娘头一回觉得秋霁这丫头也跟春晴一样好唠叨,她一面自己系披风带子,一面笑道:不过吹点风罢了,哪那么容易病了。

我又不是纸片做的,让这风一吹倒叫吹跑了。

楚怀冬赶紧上前一步:都怪在下不好,留姑娘在这里说了这么会子话儿,倒害你吹风了。

是我自己来这儿的,本不与公子相干,公子不用自责。

秋霁有些狐疑地看两人一眼,催促着宁娘赶紧回房去,边走边嘀咕:小姐正回切莫一个人去湖边了,瞧你这手凉成这样。

小姐与那四公子相谈甚欢,是不是……宁娘一下子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半笑着瞪了她一眼:胡说八道什么,若是春晴倒也罢了,怎么连你也……女人的八卦天性真是到哪儿也改不了。

秋霁连连住嘴,笑骂自己失言,两人就将这话揭了过去。

宁娘走在洒满月色的湖边小径上,眼前楚怀冬的样子来回晃动着,她心中不禁喃喃自语:什么动心不动心的,只是他那样子,怎与某人如此相似?她一下子又想起另一个人来,也不知他如今是生是死。

每每思及此事,她都会没来由的一阵心悸。

作者有话要说:唉,宁娘没感冒,我倒是感冒了,苦逼的人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