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4-16 19:48:41 字数：2794两个魂魄的气息，一样的年轻娇美，一样的充满柔情。
到底哪一个才是？钟巨离暗悔当年教给蔚蓝移魂术时，没有事先窥过她的魂魄。
如果窥过魂，那么至少还知道一点气息。
怎么办？他很想让曲燕飞来作决定，这样就算抽错了，赑屃岛的房子应该也可以保住……神识里，每一个意识都进行地异常缓慢。
他还在纠结哪一个是蔚蓝哪一个是小完时，一天一夜便过去了，而他完全没有意识到。
不如试探试探？他慢慢靠近，仔细观察辨认，终于发现两个白色光影有些细微的差别。
纵然气息都很柔美多情，但一个更加纤弱些，而另一个，似乎丰盈些。
究竟哪一个是蓝儿？哪一个又是小完？印象中蓝儿相貌清丽，身形纤小，比同龄的孩子都还显得瘦小些。
也许那个纤弱些的是她？可是她小小年纪心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倔强又坚韧，为了爱舍得抛弃自己的肉体，这样的魂魄，实在不该纤弱。
莫非细弱些的是小完？钟巨离对小完了解不多。
但是想起她那天晚饭时和众徒儿谈笑风声的样子，大大咧咧，无拘无束，明朗又自然，这样的丫头，性格哪里有纤弱的样子了？伤脑筋，实在是伤脑筋！他以极慢的速度围着两个光影打量，试探，妄图寻到一点蛛丝马迹，然后用锁魂术将其困住，再用从未施展过的，不知道灵不灵的抽魂术将其抽出……难啊，难于上青天！经过无数次的漫长的反复的揣测、分析、琢磨、试探、沉思……钟巨离终于以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心情锁住了其中一个光影！曲燕飞第三次点燃了迷魂香。
他的脸色憔悴得可怕。
好几天不眠不休对他这样灵力充沛的人来说并不算什么，可怕的是内心的煎熬……如果小完的魂魄真的被抽出？然后寄生到一个婴儿身上？忘记所有前尘往事的小完，还是他爱的那个人吗？他可以等她二十年，可是她还会那样明朗又粗疏，率性而真实吗？当然不会了。
生活环境和成长经历的改变，必会致使性情大变。
他的小完，永远失去。
突然，钟巨离动了一动。
曲燕飞飞快地走到他身边，屏息凝气，紧张无比。
钟巨离疲惫地叹了一声，抬起僵硬的脖子，嗓音虚弱而嘶哑：快……将迷魂香熄了。
曲燕飞手一挥，迷魂香灭。
一丝微弱的白光从小完的黑发间透出，如果不细看，完全察觉不到。
白光一从头顶逸出，便像受到指引一般，直直奔向放置在头顶的墨蓝色指环，消失在指环之中。
慢慢的，更多的白光从小完黑发间透出，丝丝缕缕，袅袅婷婷，全部乖乖地钻进了魂塚。
终于成了……燕飞，看在爷爷只剩半条命的份上，不要怪我啦，实在是丫头苦苦哀求，不想你难做，爷爷才出此下策。
钟巨离只有在有求于他的时候，才嘴软自称爷爷。
曲燕飞叹了口气，伸手扶住他，一面将手按上他的小腹。
钟巨离坦然接受了灵力的灌输。
看来燕飞不会拆房子了。
白光还在不停从小完发间逸出。
曲燕飞皱眉：这是什么？钟巨离精神好转：我已用抽魂术将魂气引入魂塚中。
现在整个魂魄会自动进去，我们只要坐等即可。
要多久？钟巨离有些心虚：嗯……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
但是，赑屃岛岛主是谁，施展这种低级魂术还不是小菜一碟！倒是你，什么力没出，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小心丫头醒来不要你！曲燕飞淡淡一笑：师父，你确定抽出的是蔚二小姐的魂魄？钟巨离看看他的面色，觉得有必要留条后路：总之会抽出一个。
曲燕飞抬眸：你会抽出小完的？师父对蔚蓝更加偏爱，他怎会不知？看你把师父想到哪里去了。
百川族的族人是不能胡乱诊治的，为师可把性命看得很重。
钟巨离摇晃着头：不过为师真的并无太多把握。
其实抽出小完的魂魄也无妨，将她放到新生婴儿体内，你等个十几二十年，照样可以娶她……曲燕飞皱眉。
钟巨离继续安慰他：为师还没有说完。
抽出来的魂魄可能会丧失记忆，所以十几二十年后，她完全不认得你，你还得重新赢取她的芳心，不过你这样貌美，应该也没有问题……师父！曲燕飞忍无可忍。
钟巨离看看他的脸黑得像锅底，终于住嘴。
默然半晌，低声道：燕飞，我是看着你长大的。
本来，师父心中喜欢蓝儿一些，觉得要是她作了孙媳妇就好了。
如今看来，我倒更愿意你娶这个丫头。
是么？曲燕飞没有回头，静静看着熟睡中的小完。
千真万确。
师父冷眼旁观，你和这丫头在一起，倒是真正的开心快活。
二十多年来，你到底活得像个人了。
曲燕飞看向他，面色平静：不错，我要她。
师父，你是知道我的。
你是知道我的。
我要的，便一定要得到。
足足用了大半天，从小完头顶逸出的白光越来越少，终于最后一丝也归于魂塚中。
门外已围了一干弟子，早已不只是钟巨离吩咐的那几个。
很多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师父对他们来说如同再生父母，眼见他与大师兄和嫂子关起来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均十分关切。
钟巨离咧嘴一笑，招呼两个弟子过来扶住自己，一边往外走一边低声吩咐道：为师要睡个十天八天的，小子们别来烦我啊……曲燕飞目送他远去，面色平静，眼神复杂。
他转身抱起小完，回到她住的房间，将她放好后，渡了些灵力过去，又打来热水将她的脸擦拭干净。
做完这一切，方踱出房门，淡淡道：出来吧。
墙角一个人影动了动，若云慢慢蹭了出来。
从书房一直跟到这里，小师弟可是有什么事？若云涨红了脸，吞吞吐吐问道：小完姐，不要，紧？不要紧。
曲燕飞看了他一眼：小师弟回去休息。
若云不说话，低着头，脚尖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嗯？大师兄的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可是语气有一些……不悦？若云从小看惯了他人的脸色，对这些细微的变化及其敏感，他对这个大师兄，一直没来由地害怕，眼下见他不悦，不敢再逗留，慌慌张张地离去。
曲燕飞回到房内，床上的人还在昏睡中。
他伸出手指，轻轻拨开她面上的几缕碎发，分外细致，分外温柔。
如果醒来的是蔚蓝……他怔怔发了一会儿呆，忽然低头，在她面颊上一吻。
两天后，若云又出现了，身上伤痕累累，手上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株紫色叶片的小草。
二师兄，说这个，吃了，补……补……他见了大师兄没来由地有些气短，话说得更不利索。
紫水？曲燕飞皱眉。
紫水对于提升灵力有奇效，但此药草罕见，深夜方从土中发芽，晨光初绽即需立刻采摘，否则如朝露一般，见光而化。
若云想必是爬到不知道什么险要的地方，蹲守了两天两夜，才得了一株。
受伤了吗？从山上，滚下。
不……不要，紧。
若云说完，匆匆转身离去。
想不到赑屃岛上会有紫水，对于小完这样经历了抽魂术的人，这是最好的滋补之品。
曲燕飞煎了小小的一碗，明明可以用曲罗花花茎喂药，他却含了药，以口喂哺给她。
也许，只是想要一个亲近的借口……也许，她醒来后，便再不能这样……所以，苦涩的药汁送下，他依然摩挲着她的唇舌，于苦涩中吮吸着她的芬芳，不忍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紧闭的眼皮微微动了动，睫毛轻颤，舒展的眉头皱了起来。
曲燕飞又惊又喜，不由得握着她的肩膀连声道：小完，小完，你醒了？她茫茫然睁开双眼，目光有些涩然，愣愣地看着他。
小完……他柔声道：是我。
她的嘴唇动了动，吐出几个细微的字，听在他的耳里，却如五雷轰顶：小完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