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3-9 15:08:35 字数:2496薛方可站起身:宗主,双生誓不可解除。
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你再要挟,又有什么意思?辛珈还是冷笑:别人发下的双生誓确实不可解除。
可是,你不要忘了,我是谁!双生誓是在赤蛇稚牙的神力监督下发下的,而我,是这世上唯一可以驱遣稚牙的人!薛方可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步伐虽不再矫健,但去意已决。
辛珈终于忍不住,高声喝道:你果然以为薛若云已经没事了?薛方可脚步一顿。
辛珈抢上几步:司子莫非忘了,当年水云救出你后,是谁给你们庇护,供给你们衣食房舍?又是谁,在水云生产时守在她身边?薛方可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道:当年,多谢你。
辛珈却失声尖笑起来:多谢……哈哈……多谢……告诉你吧,我趁着水云昏睡,剪下了新生儿的一簇胎发!你是不是还要走?薛方可浑身一震。
身为织月族人,他太明白,宗主手中有一个人的胎发,意味着什么。
所以他慢慢转身,无比疲惫地坐了下来:你要我怎样都可以。
但是不要诅咒若云。
辛珈面上虽喜,心中却苦涩无比。
为什么?她贵为一族之长,为他做了那么多,却抵不过一个普通月女在他心中的位置?连带她的孩子,他都肯舍命相护?然而纵使千般不服,万般不愿,她还是只能默默收拾心情,不甘不愿地再次后退。
还好,她是一族之长,胸怀宽广,不必去和一个死人争。
调理好心绪,辛珈深吸一口气,缓步上前,轻轻攀上薛方可的肩膀:司子将灵溪所在告诉了谁,我不管,这是图骜的事;薛若云失踪,他到底去了哪里,我也不管,司子一定已经将他托付好了;我只要司子安心呆在我身边。
图骜一定怀疑你泄露了灵溪的秘密,他不会放过你,只有在我的身边,你才安全。
薛方可双眼无神,呆呆注视着地面,只是漠然点头:好。
要灵兽稚牙输注灵力给薛方可恢复青春,自是费了辛珈一番唇舌。
直到她答应一年内再不召唤灵兽,任它肆意妄为,这赤蛇才肯出力。
不过,我告诉你,灵兽不可做当朝法令所不容的事。
你好自为之!辛珈最后叮嘱稚牙。
稚牙已经变换了人形——一个身着鲜红衣衫的少年,浓眉大眼,带着一脸戾气。
它抄着手打了个唿哨,歪嘴笑道:多谢宗主大人提醒!稚牙还不想受那劳什子的天谴,断断不会乱来。
宗主大人春色无边,稚牙也想去温柔乡里消受消受!辛珈鼻子里出了一声冷气。
没有比稚牙更敢胡作非为的灵兽了!当然,除了那个至今还杳无音信的清屏家族灵兽——紫兔!**************************************************暮色笼罩着整个聚居地,织月宗主的宅院早已点上了灯火。
沐浴后的薛方可,穿着宽大的黑袍坐在月洞窗前,乌黑柔亮的黑发用缎带随意绑在身后,愈发衬得一张俊脸皓白如雪,双眸含情。
他呆呆地望着窗下挂着的鸟笼,思绪不知在哪里飘飞。
辛珈笑盈盈地踱了进来:司子恢复了青春,可喜可贺!我让婢女们准备了酒菜,一同去喝一杯如何?薛方可不答,起身上床,拉过被子,倒下蒙头便睡。
辛珈的笑意却丝毫不减:司子这便乏了么?不如……我来为司子宽衣吧。
她吹熄了烛火,娉婷上前。
……午夜梦回,两行清泪从薛方可紧闭的双眼滑落。
三十年的屈辱,还是要继续。
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终结。
又或者,能不能终结,都无所谓了。
他的余生,注定要这样度过。
心早已麻木,不会疼痛。
他的泪,却是源于梦中一个叫水云的女子……三十年前,薛方可还是滕州怀古小镇上的一名匠人。
从怀古小镇到稍远的乌眉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的一双巧手,可以做出任何东西,从屋宇亭阁,到钗环配饰。
但他的有名,还不只是因为这双手。
人人都知道,薛方可长了一张特别白皙秀美的面容,和一双含烟带雾的丹凤眼。
他还未到婚配的年龄,但说媒的人,几乎要踏破他家的门槛。
其实姑娘的父母是不太喜欢他的。
长了这样一双招人的眼睛,不知以后要生出多少事端。
但是织月族是以女子为尊,未出嫁的姑娘在家中地位颇高,从来都是自己选择夫婿。
父母亲们叹着气,只好央人去说媒,暗地里却希望薛家不要答应才好。
薛家果然不答应。
薛方可父母早亡,跟着叔叔过日子。
叔叔一心希望侄儿能攀上个富贵人家,怀古小镇上这些人,他一个都看不上。
所以薛方可每日都安安静静地待在铺子里做着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偶尔出去帮人打造宅院。
眼看快到二十的人了,又长得这样俊,却一直没有定亲。
也是夏天,也是七月。
这一天,怀古小镇上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
她戴着面纱,一身素白,身形纤弱,举手投足间仪态万方。
她到了小镇上便打听薛方可的名字,一路找了来。
薛方可正在为赵大人家的凉亭描着图,一个小孩慌慌张张跑来喊道:薛大哥!仙女姐姐找你来了!仙女姐姐?他奇怪地抬头,这个飘飘若仙的女子就站在自己面前。
哦……姑娘……找谁……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清新脱俗的女子,一时竟有些慌乱。
请问,是薛方可吗?她迟疑地开口,声音娇甜婉转,原来是个少女。
在下薛方可。
他定了一下神,真的是来找自己的。
少女示意去里间。
他挥手赶开看热闹的小孩,把她带到里间。
姑娘请坐。
他四下看看,像找一条好看点的椅子,可以配得上这仙女一般的人物。
少女却不在意,就坐在一张朴素的木凳上。
听说,你什么都会做?隔着面纱,她小声问道。
没有没有,都是别人瞎说的。
在她面前,他突然有些气短。
她没有想到他是这样的回答,愣了一愣,终于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继续问道:如果是摔坏的簪子,可以修好吗?那要先看看。
他谨慎地答道。
她打开手边的一个小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个檀香木盒,盒中躺着一枚白玉簪子。
簪子做得非常精巧,细细的白玉被镂空雕刻,穿以金丝并七色宝石,端的是件稀罕宝贝。
可惜的是这枚玉簪被拦腰折断,只剩几根金丝连着。
薛方可把玉簪托在手里,几乎要笑了。
还以为是多么难的活儿呢!不能修吗?少女看他沉默不语,急得几乎要哭了。
也顾不得忌讳,一把掀开面纱,恳求道:求你帮帮我,我问了好多地方……他们都说只有你才能……她说不下去了,晶莹的泪花在眼里打转。
面纱下是一张蜜桃般的小脸,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脸颊,新鲜得要滴出水来。
能能,当然能修好!他赶紧连声应道,生怕这个小仙女哭出来。
什么时候可以?她破涕为笑,满怀希望地看着他,大眼睛闪闪发光。
他不说话,装作仔细观看玉簪。
明天吧。
他狡猾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