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四章 意外的一眼

2025-03-25 14:49:02

卫瑜桓一眼望见迎面而来的两人时,饶是心中早有个底,一双眸子仍是透出了些惊讶。

这个女人好快的动作!四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只迎风与他们微微点头致意,南槿从头至尾连个眼神都没有给过。

 卫峥在二人身后又回头望了一眼,难得认真说道:这天很冷吗?怎么她一天到晚都蒙着个头脸? 明明那天他是见过的,长得秀色可餐,如此遮遮掩掩实在是可惜了。

卫瑜桓没空细想他的疑问,因为二人已经走到了厅前,族长正在门口恭候。

出得门来的南槿和迎风一步不停地上了马车,去了侍卫找好的客栈。

 客栈不远,转过一条街便到了。

迎风伺候着南槿洗漱,等一切停当,她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没想到他们还真是为这个来的。

怎么?你觉得可惜?南槿看她似乎有些沮丧,调侃道。

哪有?只是觉得咱们会有些麻烦罢了!迎风急忙否认,同时躲开她直视的眼睛。

南槿不以为意,笑道:他们这种麻烦并不算是不能解,其实问题的主要症结还是在那族长身上。

 只要咱么能说服他点头,就万事大吉。

 而目前这种情况,我反而觉得对我们有利,因为越多的人来找他,他就越能明白这件事情的紧迫性!迎风凝眉点点头,为自己心中生出那一丝遗憾自责不已,也不愿再多说,二人便各自睡去了。

第二天南槿起了个早,突然对众人宣布说休假一天,于是六人浩浩荡荡地上街了。

第一站是成衣铺。

 其实这南离岛的布料与她姜家的比起来简直是入不了眼。

 因为长期交通不便,岛上各领主都不愿主动与大陆通商,大陆商人有心做这生意,也常常踢到铁板,所以岛上大部分生活物资都只是自给自足。

但这样丝毫不能阻碍岛上民众对精致奢靡大陆风格的向往之心,岛上建筑便可见一斑。

 可说到这衣服,实在是因为环境因素的限制,让岛上居民不得不坚持自己的清凉风格。

 岛上潮湿闷热,要是在这里还像南越国内大多数地方穿着一样,迟早闷死不可。

南槿今天就是奔着这衣服来的,她决定重温一把上一辈子穿露肩装的感觉。

她先将四名侍卫各各换成本地居民的短装打扮,接着吩咐他们远远跟着便好。

 然后就开始专心致志地给自己和迎风挑起了衣服。

迎风一进门就看傻了眼,完全只能靠南槿主持大局。

 南槿捡了一堆,推搡着她进去换了,却好半天没见人出来。

 她等得不耐烦,一伸手便要将帘子掀了,正被迎风从里面死死拽住,她抖索着伸出颗头来:奶奶,咱今天不干正事么?那老头儿咱不准备找他了么?南槿一撇嘴:心急吃不成热豆腐,人家老头儿可是需要做个天大的决定,他祖宗几辈子都不敢做的决定,他肯定需要时间的,你得体谅一下。

 所以今天咱们只买衣服、吃东西。

说完她又去拽帘子,迎风在里面急得都要跳脚,话都说不利索:等一下、你等一下,我还没穿好哪!南槿才不信她,二话不说掀了帘子,然后眼前就立着了一位半裸香肩的美人儿。

 迎风啊的一声大叫转过身去,惹得外间的女客们频频伸头进来看热闹,南槿却只是得意的啧啧两声,心道自己当年眼光怎的就这么好。

迎风背对着外面,还用双手捂住脸面,正在做鸵鸟状挣扎,南槿却没再理她,自己钻了进去,随意唤道:别装了,自己心里美得不行吧,赶紧过来给奶奶我帮忙!其实压根儿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就那一件粗布麻衫,布料还少得很,南槿只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调侃她的机会。

 果然迎风马上放下手,一脸纠结地凑过来:我哪有! 这样子哪有美了?出去还不得羞死人! 说罢又徒劳地抬手遮了遮自己□的皮肤。

南槿不管她,自顾自穿好了,这个年代不可能有类似试衣镜之类的东西,所以一切只能自己目测。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下,虽然材质差了点儿,但是出乎意料地合身,这个裁缝手艺该是不错的,丝毫不比姜家的差。

南槿穿完,都没再看一眼身后扭扭捏捏的迎风,径自走了出去,到了柜台发现自己的钱都在迎风那儿,只好回头恨铁不成钢地说到:瞧瞧你这抖抖索索的样子,让咱后面跟着的那几个看了保准不会先注意到你的衣服,至少先鄙视你个千百遍再说! 她说的是自家那四名侍卫。

迎风对她怒目而视,南槿挑高眉头喊道:快出来,别给我丢人了啊! 说罢她又一顿,冲掌柜笑得甜美异常:掌柜的,我的银子都在我那丫头身上,等会儿她给你钱啊! 要是她不给,你就将她留下做些粗役好了,她很好使唤的!南槿乐呵呵说完,回头冲迎风妩媚一笑,晃悠悠出了门。

 然后没走几步,她就听见了身后急匆匆凌乱的脚步声,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兀自笑得得意。

岛上原住民因常年充分日晒,肤色偏黑,极少看见一两个脸色白一些的,那一定是外来的,而外来的人又很少习惯穿着本地的服装,所以当两名肤色白皙、美貌异常的女子同时穿着清凉出现在大街上时,必然就引来了不少目光,且那些目光的内容精彩纷呈。

迎风一路恨不得将头埋进土里,南槿却是越走越欢畅,只觉这南离岛的阳光都晒进了她的心里。

眼见到了午饭时分,南槿拣了家热闹些的酒楼进了,迎风生怕她专挑热闹的地方坐,忙抢先开口对小二说道:一间雅间!南槿笑着斜睨了她一眼,跟在乐颠颠的小二身后上了一层楼。

二楼都是雅座,此刻正是食客最多的时候,即便都关在门内,那些笑闹声、喝酒猜拳声都乱糟糟地泄了出来交杂在一起,南槿忽然就有些后悔,回头看看迎风,她也一脸菜色。

碍于小二太过热情,二人还是进了最角落的一间,迎风进门之前还回头看了看楼下,那四名侍卫已然挑了桌子在大堂坐了。

小二推荐的本地特色菜品,无非都是些海鲜,比过海前在小渔村吃的精致不少,但是味道并没有好太多。

南槿因着整天无事,所以想在吃饭上打发时间,迎风却是甘愿关在这小小房间里,哪怕再不出去也是好的。

 但终究还是有出门的时候,迎风巴巴儿地看着南槿付了钱,起身朝外走去,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她知道无望,仍是跟着走了。

出了门,那吵闹声便扑面而来,南槿快步往前走着,却在经过一扇门时停住了脚步。

 迎风只顾埋头走路,一时没刹住,撞在了她背上。

迎风吃痛抬头,满脸疑惑。

 南槿却及时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转转手指,示意她听听门内的动静。

迎风屏息听来,刚开始还不明所以,最后有一声极清淡的声音轻轻入耳,她微微震动的心神同时也明白了,这是那两人在宴请族长呢。

她惊诧抬头看向南槿,南槿原本神情莫名,意识到她的视线之后立马给了她一个无所谓的眼神,唇角笑意隐约。

 迎风心中一定,知道她定有办法,不会让自己处于劣势。

二人收回对门内的关注,抬脚离开,门却在这时开了,小二端着些杯盘,开门见到门口端端杵着的两位美人,愣是好大一会儿没挪动脚步。

南槿被这一意外惊住,慌乱间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门内,恰恰与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对了个正着。

仿佛整个世界都要塌了。

南槿慌不择路地推开小二,几乎是用逃命的速度下楼,楼下围桌静候的侍卫同时迅速起身奔向她与她身后紧追着一脸茫然与失措的迎风。

一直到奔出一条街,南槿才蓦地顿住脚步,她突然有些茫然,自己在慌什么呢?即便卫瑜桓看见了自己,他认不认得还不一定,那样薄情的人,怎会有长久的记忆! 又即便他认出了自己,他应该更多的是疑惑他见到了一个与死去两年多的息风迎极为相似的女子,总之他不可能但凭一眼断定是她,她可以肯定。

但其实,即便他能认出,能确认,他又怎可能会在意?他早已不顾她的死活,根本不可能费心思去猜测一眼瞥见的女人会不会可能是当年那个与他有过白头之约的女人。

是她妄想了,她有些好笑地捂住眼睛抬头,自己在想什么呢?她有些苦涩的勾唇,原来即便那样死过,她也仍在心底埋藏了这样一丝卑微的期盼,期盼这个少年时期最美好的人能在心底给自己留下一些不能逝去的印记,在他往后漫长的人生中能够因为一些意外的牵引而显出形迹。

是她从头到尾地多想了!☆、26(周六第二更)第二十五章 南卫之争迎风再无法顾及形象地一路狂奔,才追上前面停步的南槿。

 四名侍卫都已停在她身后不远处,迎风揪紧的心这才稍稍松了一些。

 她快步喘气走近,前方南槿背对她站立的姿态太过揪人心,让她再一阵心慌,一口气奔了过去。

南槿却在她靠近之前转过身来,黑眸清亮,唇角带笑。

 可是明明这个她一贯带着的表情,此刻也让迎风心中发凉,她抬手握上她的,问道:你怎么了?南槿看了看她,状似无赖地调笑道:没什么,就是嫌日头太长,吊吊你们的胃口嘛!她的语气太过轻松,眼神太过平静,迎风压根儿就不信,只是重复问道:你怎么了?南槿终于将脸转开,最后一瞬间不能掩饰的面目苍白,却仍是固执地摇摇头,转身毫无目的地向前走了。

六人似乎都已从刚刚的慌乱中平复下来,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沉默。

而客栈内由南槿留下的骚乱也才刚刚平复,只一人孤身站在门口,望着那六人离去的方向出神。

他是喝多了么?刚刚离去的人应该是迎风,他是又一次将她错认成她了么?可是那眼神那样真实,午夜梦回千万次在眼前流转,即便她穿成了另一种模样,眼神也不可能会变,他怎么可能认错! 即便是迎风,也是不一样的!上涌的醉意让他一阵阵恍惚,他自嘲地想着,他果然是喝多了。

第二日南槿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神色却明显不如前一日精神,眼底甚至青黑一圈。

 迎风费了好些力气才给她掩住,背过身又忍不住叹气。

南槿其实几乎一夜无眠,此刻也没了说话的心思。

 二人简单吃了些东西,南槿便叫过迎风,吩咐她去城中布行转一圈,了解一番大致情况回来,又叫了名侍卫跟着她。

 说罢自己便带了另三名要去那族长府上。

迎风知她心情不好,也不多话,只跟跟着她的几人交代一番,便看着她们先出了门去。

族长似乎没有料到她今日的来访,南槿在门口稍等了会儿门房通报了才进去,那族长已在客厅等候。

南槿开门见山道:昨日在外恰巧遇见族长与人宴饮,因一时仓促未上前问候,实为失礼,今日南槿特地上门请罪。

 说罢一扬手,身后侍卫便一人奉上一样礼物。

族长做笑,忙命仆从接过,嘴里连声客气,却又被南槿阻住了。

且慢!南槿抬手示意:族长且慢,这些礼物可非一般之物,南槿挑这些很是费了一番心思,族长不亲自打开看看么?族长一愣,真没想到这一出,在他心中这些礼物不过是个过场,之前南槿送来的那些都被他扔进了家中的库房,他也不甚在意,眼前这些明显没什么特别,却不知南槿弄得什么玄虚。

 但出于面子,他还是特意一样一样打开了。

第一样是一匹布,表面光泽柔和,触手生凉,是岛上从未见过的料子;第二样是一罐茶叶,装在上好的青花瓷器中,掀开盖子,就能闻见淡雅香气。

 这两样放在普通人面前确实是好东西,但在族长面前就根本算是入不了眼了,而且南槿上一次来也送了这两样,此次还送同样的,怎么看都显得小家子气。

只有那第三样特殊一些,是一柄铁剑。

 外表普通得很,很像是南槿的侍卫佩戴的那一种。

 族长忍住心中的不耐抽出剑来,瞬间寒芒闪过,剑气逼人。

 族长蓦然惊诧地拿剑后退一步,一时忘了眼前的客人,手挽剑花在空中画出一道白光,再转头看向南槿时眼中明显多了许多热情。

夫人有心了!他含蓄道。

能入族长的眼,自是南槿的运气。

南槿这一天本就没多少精神,也不欲再拐弯抹角:不过说实话,这些只是敲门砖,入了族长的眼,南槿可就可以放心敞开说了。

 这布料是姜氏布行今年的新款,材质轻软透凉,专门销往南部沿海各地;茶叶是南郡每年上贡的贡品;这剑倒是普通,不过是我家侍卫的佩剑。

南槿最后一句说得谦虚,但其实那意思族长都懂,她家随便一名侍卫的佩剑都比整个南离岛最好的剑还要好上一倍不止。

 这样的冶炼和锻造技术对目前的这里而言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只要族长点头,以上这些可以用来交换。

 不是实物,而是技术。

南槿补充道。

 她知道如果说要利诱,她哪怕将这些东西白白送上一堆,人家也不会眨一下眼,但如果是传授给本地人这些技术,便是另一种层面的手段了。

 她拿走他们的矿石,却补偿给他们无处可得的冶炼技术,这绝对不是一个小小的诱惑。

果然,族长将手中的剑收好,又坐回自己的主位,一垂眸,再一抬眼时问南槿:夫人谈谈您的意见吧!南槿平静一笑,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顺利,让她对后续进程更有信心,于是也不再拖拉,直接道来:我需要南离岛您族中管辖铁矿的唯一开采权,按市价计算,同时我无偿为南离岛打通运送贩卖茶叶的通道,我姜氏布行部分适用于南离岛居民的织布技术无偿传授,最重要的是,我南槿旗下冶炼锻造技术无偿传授。

 族长觉得如何?这应该是所有上门的商人能提出的最优渥的条件了,如果没有其他因素存在的话,比如那些军阀的威逼。

 南槿心中笃定,如果族长不惧各方势力,一心为了本族和本岛居民着想的话,答应她的条件就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

但是如此乱世,简单几乎是不可能的代名词。

族长听完她的叙说,沉默良久,一盏茶又喝完了,他才起身面无表情地对南槿道:夫人的条件确实丰厚,但眼前我族仍暂无打算出售铁矿,夫人还是请回吧! 说罢挥手示意仆从送客。

南槿眼见急转而下的局势,忙抬手止住上前的仆从,又对族长道:我还有最后一句,族长大概会感兴趣。

南槿断定他心中另有所想,果然一句话让他再次停住,南槿又朝满屋子仆从看了眼,对族长笑了笑,族长会意,一个眼神,满屋子人顿时只剩下他和南槿两人。

我不知那卫家人跟族长开了什么条件,他卫家虽是大家,但就目前而言,也绝不会大过了我去,族长可信?南槿肃容问道。

族长因她这一句话而若有所思,虽确定前日她和卫家人碰过面,但她不过抚郡一介商贾,能一眼认出卫家人、或者说能这么短短两日查出他们的身份,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他越来越觉得眼前这女子不止是小小商人这么简单,于是不动声色道:愿闻其详!卫家势力居于抚郡、南郡以北,我前日就说过,卫家不可能越过我的抚郡将手伸到南离岛来,这可并不是夸大其词。

 相信族长也清楚,如今乱世,敢将手伸到矿产上来的商家,绝不会只是商家那么简单,背后没有一方势力支撑的话,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族长可知我的背后站着的是谁?南槿挑眉笑问,不等族长回答,又直接吐出一个名词:南郡息家!如心中所料一般见到对面人脸上惊诧瞬间升起,南槿继续说道:爱财的人更惜命,族长定能了解我贪生怕死的本性,所以如果不能确认万无一失,我也不敢贸然插手兵器行这一行当。

 而我抚郡所有兵器行所产兵器,一旦大战开始,将全部供应南郡息家的军队。

 如今这天底下,如果族长要问与谁合作对南离岛而言最为保险,绝对非息家莫属! 因为它是您南离岛的屏障,大陆各方势力想要踏上这里,都得先过了息家这一关。

南槿将一切可能打动这族长的因素全部摊开在他眼前,其实心中也有一些着急了,如果这样还不能说动他点头,她就只能再谋他算,届时怕又是一番力气。

族长听完所有这些,在南槿的注视下沉默了。

 这绝不是一个简单轻易的决定,他需要考虑的因素太多,比如最最粗浅的问题:南槿所说的她与息家的关系,有几分真实。

 他不可能因为她简单几句话就相信了,当然也不可能直接否定,万一她是呢?他可能就真的失去了难得的一次机会。

他斟酌再三,最终开口道:不知夫人有何凭证可证明这南郡息氏与夫人的关系?南槿出来得匆忙,确实没想要带这些,她也不可能告诉人家自己是曾经的息家长女,这样的秘密只应永远地埋进息风迎的坟墓里。

 所以她思忖再三,郑重恳求道:族长请再给我五天时间,我会拿来证明,在这之前,请族长千万不要做出任何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