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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旺ID:杨飞翔351316 随时欢迎你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欢迎大家━━━━━━━━━━━━━━━━━━━━━━━━━━━━━━━━━=================书名:完美皇贵妃作者:悄然花开文案这就是一个妹子,穿越成小年糕,用一辈子买了个教训,翘了辫子,然后又穿越回来,被重生回来的胤禛养成的故事~~~内容标签:清穿 宅斗 前世今生搜索关键字:主角:年秀月 ┃ 配角:爱新觉罗胤禛 ┃ 其它:清穿==================☆、你也死了年秀月飘在乾清宫上面,冷眼瞧着那个瘦削的男人,笔走龙蛇,铁画银钩,端的是杀伐果断。
十年了,也不知道午夜梦回时候,这男人心里可曾有过愧疚难安。
大约是没有过的吧,他这样的铁石心肠,比液氮更冷,也金刚石更硬,自己死了之后,他应该是更庆幸不用为难了吧?只是自己的福惠,终归是没能逃得过那个命运。
当然,有九成的可能,这个男人,根本已经忘记她了。
年秀月是谁?她自己都快忘记这个名字了啊。
自己以前怎么就会相信,这个男人会因为福惠是他的儿子而保护几分呢?咳咳!年秀月看那个男人低头咳了几声,奏折上也有了几点殷红,男人也不在意,皱眉看了看那折子,朱砂笔在那血迹上勾勒了几下,就放到一边去了。
苏培盛端了一盅汤,蹑手蹑脚的进来,放在了案边:皇上,熹贵妃娘娘派人送来了参汤。
那男人凌厉的看了苏培盛一眼,苏培盛一慌,赶紧跪下,男人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放着吧,日后让她不必送了。
苏培盛应了一声,正要将那食盒放在一边,却听闻上面的男人猛咳起来,那架势,真是撕心裂肺,恨不得将内脏都咳出来。
苏培盛大急,赶忙上前给男人抚背,一边还高声宣了御医。
男人按住了苏培盛的手,声音嘶哑的吩咐道:传宝亲王和和亲王。
苏培盛又急急忙忙的喊人,男人倚在龙椅上,脸色枯黄,神情漠然,忽然抬头看了看养心殿的房梁。
年秀月吓了一跳,差点儿以为自己被看见了。
但是很快,那男人的目光就转到那正中间的正大光明匾额上了,年秀月嗤笑了一声,索性飘出了屋子,瞧着外面人来人往。
大约那男人自己有了预感,今儿竟不比以往,只是宣了御医,反而是连张廷玉等人也被宣进宫了。
年秀月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情,以前盼着他死,现在,他可能真的要死了,年秀月反而觉得有几分索然无味。
远远瞧见钮祜禄氏那贱人过来,年秀月冷哼了一声,索性飘出了乾清宫,往钟鼓楼飘去。
那里是京城最高的地方,能将整个紫禁城一览无余。
这十年,她无聊的时候,总是会飘到这里坐段时间。
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都过了十年了,依然没有牛头马面或者黑白无常来接她去地狱轮回。
十年间,她在这紫禁城,也见过不少死人,可是,也并未见过那些人死后有什么灵魂留下来啊。
或者,是因为她的灵魂来自异世?那是不是以后,只要灵魂不灭,她就永远只能呆在这个紫禁城呢?辉煌的,璀璨的,像是牢笼一样的地方。
刚刚穿越那会儿,自己是多兴奋啊,尤其在了解自己的身份之后——年遐龄的嫡亲幼女,年羹尧的嫡亲妹妹,历史上的年皇贵妃,自己野心勃勃,妄想借着穿越女的无敌气运逆天改命,拯救年家,成为雍正帝心里最爱的女人,现在想想,这个目标,可真是够脑残的。
事实证明,电视里一往情深的雍正是不存在的,小说里为个女人要死要活的爱新觉罗胤禛也是杜撰出来的。
她用了年家所有人的前途,以及二哥一家子的性命,还有自己四个儿女的性命,才知道了这个真相。
年秀月勾勾唇角,难怪自己死的早呢,果然是人蠢没得救。
很快,紫禁城就热闹起来了,不光是来来回回的侍卫多了,够品级的官员也开始急匆匆的往皇宫而来,年秀月闭上眼睛,终于要死了啊,自己要不要过去瞧个热闹呢?好歹也是盼望了多年的。
年秀月也有了些雀跃之情,有什么能比看见自己恨的人躺进棺材更能让人开心的呢?想着,年秀月就飘出了钟鼓楼,往乾清宫飘去,那男人已经被挪到了寝宫,这会儿正脸色灰败的拉着弘历的手嘱咐:苗民叛乱,皆因官吏贪污,赋税厚重,你登基之后,切不可放弃朕之前的打算,改土归流势必坚持……年秀月微微皱眉,这人,果然是要死了都不放弃政务啊。
弘历红着眼睛一一点头,又听那男人叫了张廷玉,只是到底是没支持住,才说了两个字——诏书,就又开始咳了起来,咳到一半,脸色就变了,众人皆都变了脸色,弘历立马拽过旁边的御医,只是,不过须臾,那男人的呼吸就听了。
连年秀月都没反应过来,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痛恨的人死了,这自然是应该高兴庆贺的,可是,这男人临死之前,还都是惦记着国家大事……正努力的想要将心里的各种感情给撕扯清楚,年秀月就瞧见,那男人忽然坐了起来!年秀月差点儿没吓死,甚至忘记自己这会儿是个鬼魂了,直接往后跳了两步,然后就发现,坐起来的,应该是灵魂,因为床上还躺着个一模一样的身体!年氏?没等年秀月反应过来,那男人倒是先皱眉开口了:你怎么会在这儿?其他人呢?年秀月呆愣愣的伸手指了指男人床边的一大堆人,她这会儿是反应过来男人已经死掉了,但是,她十年都没见到过一个鬼魂,还差点儿以为这世上是没有灵魂的,眼前这个,是怎么回事?我是说,其他的,男人皱了皱眉,很显然,对自己已经死掉的事情是接受良好,片刻之间就已经转换过了角色:那拉氏呢?还有十三弟他们。
哈哈哈,你终于也死了!年秀月终于反应过来了,虽然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不妨碍她发泄感情:你也有这么一天啊,你也会死啊!男人眉头皱的更狠了:人不都会死吗?其他人呢?是啊是啊,人都是会死的,只是不一定会是怎么死的。
年秀月狰狞着扑向男人:爱新觉罗胤禛!我要你为我的孩子偿命!年秀月在紫荆城飘了十年,除了身体是虚的,其余的,和正常人一样。
胤禛刚死,不光是心里不习惯,就是自己现在的身体,也还不会控制,年秀月气势汹汹的扑过来,男人一皱眉,抬手就想要拦,却没想到,年秀月用力过大,一下子将男人给撞飞了出去。
胤禛的眉头简直要拧成疙瘩了,但他本就是极聪明的人,接连从床栏,屏风,多宝阁,然后是墙壁,最后是隔壁净房里摆放着的马桶上穿过去之后,几经调试,终于停下了身子,甚至,还能顺利的调配身体的各处了!本来跟着看笑话的年秀月都有些忍不住愤恨了,再次飞身撞了上去。
胤禛刚站稳,还伸着胳膊在实验,根本没提防,他死了也没想到自己那原本温婉可爱的年贵妃,还能做出这种举动来。
于是,死了的雍正皇帝再次很丢脸的被撞飞了。
年秀月在后面哈哈大笑:你可曾想过你也有这么一天?你处死了我二哥就算了,我知道你身为帝王,容不得我二哥那样的臣子,可是,我的孩子和你有什么仇?我大哥和你有什么仇?你为什么连他们都不放过!胤禛抿了抿唇角,再次站稳:你大哥没死,甚至,你二哥的孩子也没死。
你既然知道我身为帝王,容不得那样的臣子,又如何能怨我?福惠他们,本就体弱。
年家,只是死了一个年羹尧,还并非是死在法场上的,为了给年家留个面子,年羹尧是自裁的。
年秀月一脸讽刺:是,我大哥是没死,只是终生不得志,郁郁而终!我的那些个侄子侄女也没死,只是罪臣之后,在边地被人欺辱!我二哥对你一生衷心,你却如此待他!说起儿子女儿,年秀月更是愤恨,怒气高涨,身上阴风骤起,头发都竖了起来:福惠是被人害死的!福宜和福沛生来体弱,可若不是后院那些个女人,他们怎么会体弱!胤禛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转身又飘回到乾清宫,站在床头看弘历和弘昼伏在床边大哭,看张廷玉带人从乾清宫正殿的匾额后面取出了诏书,看熹贵妃带着后宫嫔妃过来。
这一看,就是整整三天。
年秀月再见仇人,心里颇为郁闷,心里其实也是有些底气不足的。
年家的覆亡,她其实是早已经有所察觉的,毕竟,二哥那人,她还是比较了解的。
当年皇上明明派了岳钟琪去接管四川,结果二哥却不愿受皇命,非得等皇上再次下了圣旨贬他去了杭州,他这才将兵权交出来。
如此行事,怎么会不让皇上疑心?清朝这种年代,又是实行连坐的,二哥获罪,那些侄子侄女,自然也是要跟着被处置的。
二十年前,自己不懂这些政治,一心只想着追求小说里完美的爱情。
十年前,自己摸到皮毛了,却再也没有机会去探究了。
在乾清宫看了十年,原本的那些执着,就变得天真可笑了起来。
之前的十年,年秀月总是对自己说,年家是被爱新觉罗胤禛给灭掉的,二哥是被爱新觉罗胤禛给处死的,自己的孩子是胤禛没保护好所以才死的。
因为太寂寞,她总是飘在那男人身边,想一遍,恨一遍。
爱不起来了,生活的支柱必须有,那就站在爱的对立面去。
可是,真等这男人出现在面前了,她心里所想的那些,却又被推翻了。
一时之间,年秀月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杀了这男人?别开玩笑了,大家现在都是死人了。
打他一顿?连身体都没有,两个飘着的一团空气,打了会有痛觉吗?骂他一顿?人家不在意,之前已经骂过了。
那到底,应该拿这人怎么办?作者有话要说: 嘎嘎嘎,花开开新文了,大家快来给花开捧个场~~~~~顺便收藏一下花开呗~~嗯,新文的更新时间为每天的中午十二点,亲爱的们可不要记错哟~~~☆、过眼云烟胤禛在乾清宫看了三天,年秀月在钟鼓楼想了三天,最终决定,自己虽然不能咬死这男人,却能给他添堵,时不时的找些麻烦,争取能早点儿将他气的再死一次。
鬼生寂寞啊,总得有消遣的对象才行。
哟,看看你选的这个继承人,多孝顺啊。
年秀月在一边咯咯的笑:哎哟,这脑袋瓜可真聪明,心孝,他还真想的出来啊,听见没?孝敬你只要在心里记着就好了。
一边说,年秀月一边看那男人的脸色,很好,那眉头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那脸色黑的,恨不得连紫禁城的天都能染黑。
年秀月越发觉得高兴,更是寸步不离的跟着胤禛。
从乾清宫转到养心殿,从养心殿转到慈宁宫。
太后娘娘,您终于熬出头了。
一个嬷嬷一边服侍往日的熹贵妃换衣服,一边喜滋滋的说道,熹贵妃摸着头上的凤簪,笑的开怀得意:这话万万不可再说了,哀家不过是生了个好儿子。
那也是娘娘您会生,想想当年的那拉氏,李氏和年氏,还是娘娘您最有福气了。
那嬷嬷奉承道,熹贵妃倚在椅背上,抬手用指甲在眼角摸了一下,嗤笑了一声:年氏那贱人,看见我这样,也不知道会不会气的从坟墓里跳出来。
当年的年秀月,仗着知道一些历史,对乾隆的亲娘钮祜禄氏,可是从来没过好脸色的。
年氏哪儿能跟您比,还是娘娘您有本事,皇上将福惠看的那么好,最后还是让娘娘得手了。
那嬷嬷继续笑道,年秀月之前还在嘲笑胤禛,听了这话,却沉默了下来。
头一次听见熹贵妃说这些,她当时气的一下一下的扇熹贵妃的巴掌,可是,再怎么扇,熹贵妃也感觉不到。
不管她是叫骂也好,是动手打人也好,熹贵妃完全感觉不到。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他。
年秀月正默默的发愣,忽然就听旁边的男人说了一句,年秀月看了他一眼,转身飘往钟鼓楼。
胤禛跟了两步,又顿住了,转身看了一眼熹贵妃,继续飘往别的地方。
年秀月这次是花了十天时间才又调好了心情,回头继续嘲讽胤禛。
虽然,福惠不是胤禛害死的,但她就是看胤禛不顺眼!哈哈,抬旗了哟,我们伟大的雍正皇帝一辈子都没给自己的亲娘抬旗,小弘历倒是有魄力,一个妃子而已,居然抬旗了哟。
年秀月喜滋滋的飘在胤禛身边,看他一脸阴沉,就笑的更开心了:哟,这还没出孝吧?瞧瞧这册封的圣旨,都是封妃的哦,后宫人数可真不少啊。
呀,改政令了啊,你看看,你之前颁布的,弘历都给你废掉了。
年秀月咋咋呼呼,旁边胤禛已经学会了充耳不闻,任谁这样,被人在耳边不停的念叨三个月,都会练出这种本事的。
金塔啊,我这辈子还没见过呢,你儿子可真孝顺,只可惜,不是对你。
年秀月笑盈盈的绕着弘历进献给熹贵妃的那个金塔看:真金啊,上面的门能打开,瞧着做工,可真是精致。
转头看胤禛:你的熹贵妃,哦,不对,现在已经不是熹贵妃了,而是崇庆皇太后了,你的崇庆皇太后的头发,可真是金贵的很,还得用金塔装着才行。
胤禛脸颊抽了抽,转身往外飘。
年秀月赶紧跟上,她十年都是一个人,这次终于抓到人说话,那一张嘴,更是从早到晚不停,反正也不累,也不用喝水吃饭。
从她看见的雍正的后宫隐私,说到乾隆今儿吃饭上了多少道菜,就是里面有块儿肉,她都能感叹一番弘历很孝顺,这还没过他的孝期呢。
胤禛从原先的恼怒,慢慢的变成了充耳不闻,等过了半年,就变成了哪怕是年秀月还在说话,他都能静下心来自己和自己下一盘棋。
过了一年,两个人偶尔还能心平气和的说说话聊聊天。
过了三年,两个人将生前的事情扒拉了一遍,年秀月数落胤禛不关心她,芝麻大的事情都被翻出来说。
胤禛指责年秀月不细心,看不出他的情绪。
说到兴起,年秀月再次开启喋喋不休模式,将弘历登基之后做过的事情又拿出来嘲讽胤禛一年。
十年过去,两个人再次变得沉默了,却也更有默契了,一个眼神,都能看出对方想说什么。
只是,看出来了也没用,天地之间,就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一样。
皇宫里每个月都有死人,但是,他们两个从来没有见过对方以外的另一个人。
之前年秀月是被困在紫荆城,有了胤禛作伴之后,两个人是被困在京城。
就好像,整个京城被一个透明的容器给盖上了,不管是从哪个方向哪个角度往外冲,无一例外,全部是被反弹了回来。
二十过去,胤禛终于不耐烦了。
他一向很能忍耐,忍功一流,要不然,也不会在当年的夺嫡中获取最后的胜利。
可是,这不同于以往,他能忍受二十年,已经是极限了。
就算是他们摸出了鬼魂修炼的办法,但是,那修炼速度,怕是三百年他们都不一定能修炼出身体。
不管他想什么办法,年秀月总跟在一边帮忙。
胤禛凿地道,年秀月就负责运土。
胤禛夜以继日的修炼,年秀月也改掉惫懒的性子。
胤禛想要试试白天能不能修炼,年秀月就躲在墙根处观察。
五十年过去,年秀月都绝望了,胤禛沉着一张脸,飘到钟鼓楼开始闭关,不光是晚上修炼,连白天,都躲在阴影里修炼。
年秀月无聊,也跟着开始闭关。
等两个人再次睁开眼睛,却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大跳。
这些都是什么人?胤禛看了一会儿,以他这几十年当鬼修炼出来的涵养,都被气的脸色发青。
年秀月呆呆的看了一会儿,喃喃说道:八国联军火烧圆明园。
什么?胤禛不解,年秀月却没有解释,她根本想不到,她这一睡,竟然直接睡到了百年国殇,那段屈辱的历史,那段灭绝人性的时期了。
什么年家,什么后宫,在亲眼观看这段历史之后,都成了那地上的尘埃。
年秀月前所未有的痛恨自己,这会儿为什么还没有身体呢?若是自己修炼有成……而胤禛,也慢慢的看明白了下面发生的事情,他不知道这段历史,可是,这样带来的冲击力更大。
第一次,年秀月见到他失态的样子。
哪怕是以前知道自己死了,他也不过是愣了一下。
现在,他在空中嘶吼怒叫,冲到这里冲到那里,目龇牙咧,恨不得食人肉喝人血的样子,还真吓了年秀月一跳。
清朝时期实行闭关锁国政策,这样一个决定,直接导致了中国的落后,而落后就要挨打……电视上,着名的主持人义愤填膺的说着:清朝就是一个奴隶社会,它将一个原本强大的国家给扼杀掉了,取之而代的,是东亚病夫!胤禛沉默的飘在沙发后,脸色晦暗不明,年秀月往他身边走了两步:你别伤心,清朝也不是……也不是什么?顺治没有搞嘉定三屠,扬州十日这种事情?康熙没有将封锁海岸,没有掐灭武器发展的前途?雍正没有让皇权更集中?乾隆没有做出和焚书坑儒差不多性质差不多严重的文字狱?你是好的,只是你眼光不好。
思索半天,年秀月只能挤出这么一句干巴巴的安慰。
二百多年,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刚刚穿越只要爱情的傻缺了。
年秀月在成长,胤禛也在成长,黯然了两三天,胤禛就又振作起来了。
历史从来都是往前走的,他再怎么悔恨恼怒,也改变不了历史,而新时代发展的太快,他必须得用功学习才行。
晚上修炼,白天学习,胤禛忙的甚至没时间和年秀月说话。
年秀月也不在意,那年八国联军攻入北京城之后,那层壁障就忽然消失了,她和胤禛不仅可以走出京城了,甚至可以全球飘,只要想去就能去。
又因着修为大涨,飞速变快,从地球这头到那头,也不过是飞一天的时间,所以,她是白天出去旅游,晚上回来修炼。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环境污染的问题,现在两个人修炼的越来越艰难了。
从乾隆年修炼到大清灭亡,两个人能在太阳下面行走。
可是从那会儿到现在,两个人竟然还是没修炼出身体来。
看电视上网什么的,都还得蹭着别人的来!2012真的会有末日?胤禛看着网上的各种流言,疑惑的问道,年秀月嗤笑了一声:怎么可能?骗人的,网络上大家谁也看不见谁,造谣也没人知道,所以都是乱说的,你可别相信。
虽然她是2008年穿越的,但是,她是绝对不相信网上的东西的,就像是那些穿越小说吧,当年她信了,结果呢?哼哼,网络背后的,谁知道是什么?作者有话要说:☆、魂回大清最近地球有些诡异。
胤禛看着电视,眉头再次皱起,上个月是海上龙卷风,这个月月初是地震,二十五天前是海啸,二十三天前是泥石流,二十天前是台风,十八天前是火山爆发,十五天前是持续了五天的暴雨,之后是持续高温,外面都已经是四十度了,他们所在的地方还是着名的避暑胜地,更不要说那些炎热地区了。
年秀月侧头看了他一眼,打个呵欠:和你有什么关系?他们两个现在都还是鬼魂呢,就算是有什么不对劲儿的,能做的了什么?该不会是真的会世界末日吧?胤禛沉默了一下,伸手按了一下遥控器,这是他刚修炼出来的技能,虽然还是没有身体,但能短暂的将躯体的某一部分实体化,身体想要接触什么地方的时候,不用再穿过去了。
换个台,还是救灾场面。
年秀月一边示意胤禛给自己滚动鼠标,一边继续看小说,半个字都没有回答,反正胤禛也不是要一个答案,这问题他都问很多遍了。
砰!年秀月正看的入神,忽然就听外面房门一声巨响,接着窗户玻璃也碎掉了,整个房间跟着晃了起来。
卧室里有个男人冲出来,一边穿衣服一边惊慌的叫道:怎么了怎么了,地震了吗?当然,他是瞧不见坐在沙发上的两只鬼的。
惊慌之下,更没发现自己睡觉前关上的电视,以及扔在茶几上的电脑,这会儿还都是开着的。
房门被打开,一股强风瞬间卷了进来,房间里的东西立马飞了起来,年秀月和胤禛之前没做准备,两个人也被吹的飘出了房间。
那风力大的,他们几乎要以为自己遇上了龙卷风。
就算是修炼有成,这会儿也都感觉自己要被吹散了。
而外面的人,更是一个个的扒着身边的东西,没东西拽着的,就死扣着地面。
就是这样,依然有人被吹的顺着路面滚动,有些小孩子甚至被吹上了天。
这是怎么回事?年秀月也惊慌的问了一句,她是知道强风龙卷风之类的大风是能造成灾害的,但是,谁能告诉她,这样的风力,真的存在吗?而且,还在增强!这会儿已经不光是小孩子在半空飞了,连汽车都飞起来了!胤禛紧抿着唇,控制着身体,让自己能喊出声来:所有人手拉着手围成一圈!蹲下!这会儿可不能随便找遮拦物,连房子都塌掉了,谁知道躲在哪儿会被什么砸到。
声音传出去,当即有人手拉手围在了一起,大风将井盖掀开,众人就一个接一个的往里面钻。
胤禛还想再喊两句,大风可不等人,他和年秀月能坚持这么久,不过是因为能在风里改变姿势,但是等风力大到一定程度,他们也就撑不住了。
索性两个人是魂体,不管飘到什么地方都行,倒也都不是很担心。
呀,坏事儿了!越来越往上了!但是,等两个人察觉出来他们是在斜着往上飞,就有些没办法镇定了,胤禛一边改变方向一边说道:快往下坠!年秀月自是在往下坠的,魂体的劣势这会儿全显露出来了,不管他们怎么使劲,依然是抗不过这大风,眼瞧着距离太阳越来越近,年秀月一着急,伸手拽住了胤禛的衣袖:一起用力!胤禛都顾不上说话,伸手揽住年秀月的肩膀,将她使劲往下压。
可是,无济于事,越是到上面,风力越强大,之前他们还能转变姿势,这会儿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只察觉到身上一阵一阵的滚烫,然后就是剧痛。
来不及了。
年秀月有些绝望,将脑袋埋在胤禛胸口,眯着眼看了一下太阳,心里满是悲愤,她不想死好不好!眼看着就要凝聚出身体来了,眼看着就能继续好好的活着了。
她还想试试今年新出的苹果5呢,她还想踩着高跟鞋穿着一步裙拎着LV去逛街呢,她还想……她想的事情多了去了,唯一没有的,就是会死。
吸吸鼻子,年秀月再看一眼胤禛,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胤禛。
喊了一声,那男人低头,年秀月迅速的抬头堵上男人的嘴,趁着胤禛没反应过来,调动体内所有的灵力,全部推到胤禛口中。
胤禛先是惊了一下,随即要推开年秀月,年秀月却使劲搂着他的腰,半步也不退。
不过眨眼之间,就将力量渡过去了。
两个人本来就是一起修炼,用的同一种方法,又时常互相帮忙看对方体内的灵力情况,那灵力自是没有半分排斥的。
随后,用全身最后一点儿力量,将胤禛猛的推下去:好好活着,替我看完……话没说完,那身影就开始变的透明。
年秀月!胤禛一边喊,一边想要飞上来拽住那逐渐消散的身影,可是,风力这会儿已经到了一个顶点,天上不知怎的,忽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大风卷着胤禛一下子就冲进了那黑色的漩涡里面。
爷,该起了。
身子被推了一下,耳边响起温婉的声音,胤禛猛的坐起来,随即就有些发懵——自己之前,不是被卷进那黑色漩涡了吗?进去之后就失去了知觉,这会儿是怎么回事?爷?耳边又响起声音,胤禛扭头,就见一个女人,穿着秋香色的旗袍,笑盈盈的站在床边: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做了噩梦?我让人给爷煮一碗安神汤?胤禛微微皱眉,只觉得眼前这女人有些熟悉,想了一会儿,着实想不起来,索性转头打量起周围的摆设,越看,越是心惊。
再低头瞧自己的手,手腕上戴着一串佛珠。
那佛珠熟悉的很,胤禛根本不用回想,立马就想起来了——这佛珠,正是当年汗阿玛赐下的,他到死,都没有取下来过。
胤禛忍不住伸手去摸那佛珠,随后又愣住了,不敢置信的将手举起来,仔细观察,再伸手在床上摸了一把,接着,使劲在自己的大腿上拧了一把。
有触觉,有痛觉,自己这是,有身体了?爷?旁边那女人瞧着胤禛面上神情各种变化,终于有了些惊慌,忙转头喊道:陈嬷嬷,你去请了御医过来!又转头看胤禛,再开口就带了些哭腔:爷,您别吓我,您这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爷可觉得哪里疼?胤禛转头盯着那女人仔细看,大约是那佛珠开启了记忆的闸门,这会儿,胤禛终于想起来了:福晋?而且,在潜邸的时候,能这么和自己说话的,应该也只有嫡福晋了吧?爷?那拉氏不过眨眼间就是眼圈通红了,一脸担忧疑惑的看着胤禛,胤禛心里拿不准这是什么时候,伸手按了按额头:爷有些头痛。
女人赶忙起身端了一杯温水过来,一边服侍着胤禛喝了两口,一边说道:爷也太拼命了些,事情是忙不完的,武殿试也结束了,爷不妨多休息几日。
胤禛皱了皱眉,那拉氏赶紧闭上了嘴巴,过了一会儿,又说道:宋格格也快要生了,爷若是有空,就去看看宋格格,也好安安她的心,御医说,宋格格忧思深重,怕是这一胎不太好生。
胤禛努力的从记忆里挖掘这两件事情,原本他并非是个健忘的,只是,自从死后,日日被年秀月那女人跟苍蝇一样在耳边叫,时间长了,他就将紫禁城里的那群人给忘的差不多了。
又有后来那三百年的经历,他连当皇上那会儿的事情都也忘的差不多了,怎么可能还会记得潜邸时候的事情?宋格格?胤禛惜字如金,眉头皱的更狠了,那拉氏点了点头:还有弘昐,前几日又病了,爷若是得了空,不妨也去看看,侧福晋都在我这儿哭诉了几次。
胤禛这会儿脑子里全是年秀月吧嗒吧嗒的说的李氏的坏话:整日里装的弱不禁风的样子,却一个孩子接一个孩子的生!最是喜欢拿生病说事儿了,不是她自己病了,就是孩子病了!不是弘昐,就是弘昀,也就能骗的住你这个傻子!胤禛心头一紧,面色有些发白,随即又有些期盼,之前那情况,年秀月大约是躲不过去的。
但是,若是现在他还没登基,那是不是说,年秀月还没嫁进来?那也就是说,年秀月那女人,还活着?刚要张嘴问,却看见床边的那拉氏起身从一个嬷嬷手里接了碗:这是我让人煮的安神茶,你先喝两口,等会儿御医来了再瞧瞧,开了方子你休息几日。
幸好今儿是休沐,你也不用担心去上朝的事情。
胤禛伸手接过碗,一饮而尽:我并无大碍,今儿我还有事儿,让人给我更衣吧。
那拉氏微微有些担忧:可是爷您刚才……我无碍,只是刚起床,有些头痛,这会儿已经好了。
胤禛冷着一张脸说道,起身拿了床边放着的衣服,那拉氏赶忙过去亲自服侍他更衣。
胤禛微微仰着头,方便那拉氏扣那盘扣。
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年秀月到底活着没有。
若是活着 ,那这个年秀月,可是和他相伴了三百年的年秀月?作者有话要说:给大家推荐两个十分好玩的小游戏,尊的很好玩哟~☆、初次相遇出了王府,胤禛掀了车帘往外面看了一眼,门匾上写着的是贝勒府,再想想之前那拉氏所说的那些,对于目前的时间,胤禛也有了个大致的猜测。
钮祜禄氏是康熙四十四年进府,自己封亲王是在四十八年,现在,不是四十五年就是四十六年。
康熙朝举办武殿试的次数不多,在这期间的,只有一次。
所以,这会儿,应该是康熙四十五年六月份儿。
慢慢的梳理着脑袋里逐渐涌现出来的记忆,胤禛总算是平静了几分。
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再抬手看看自己的手心,摸了摸车厢里的东西,出声让那车夫停下了马车。
从现代再回来,胤禛一时之间,还真有些不太适应。
这里是内城,虽然很是繁华,却比较有秩序,街道两边都是开铺子的,鲜少有摆摊的,路面也是铺了青石板。
格……少爷,咱们赶紧回去吧,要是被夫人发现了,夫人定然不会饶了奴……饶了奴才的。
前面传来声音,胤禛抬头瞧了一眼,只一眼,就微微皱了眉——走在前面,穿着一身月白锦袍,拿着一把空白扇子的少年,实在是熟悉。
他也知道自己过了这三百年,对大清的人和事都很是陌生,就算是想起来,也有一层隔膜,所以,这会儿,也有些疑惑,这人,大概是以前认识的?那自己要不要打个招呼什么的?若是十分熟悉的人,倒是不好直接走开了。
哎呀,锦葵你就别担心了,你不说我不说,娘怎么会知道我们跑出来了?那前面的少年回头,一脸不耐烦的说道,拿扇子轻轻在那小丫鬟的头上敲了敲:别说话,你没瞧见好多人在看咱们吗?再说话我就不让你跟着了。
锦葵扁扁嘴,只好闭嘴,若是格格不让自己跟着,那才更倒霉,被夫人一发现,得在家里跪到格格回去还不算完。
跟着格格,好歹还能玩耍一路,虽然也得提心吊胆。
主仆两个嘀嘀咕咕的说着话,兴高采烈的往各个铺子里张望着。
而另一边,胤禛则像是被雷劈了一样,那声音,再过三百年他都能认的出来!任谁三百年来只能和同一个人说话,那声音就算是再压低,再装沙哑,本质还是能被听出来的!胤禛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应该在心里调出来个什么感情,欣喜那必定是有的,好歹相处三百年,就是小猫小狗了也得有感情,更何况,这个还不仅仅是相伴了三百年的同伴!但是听着她们的对话,胤禛又觉得有些违和。
若是三百年后的年秀月,这会儿怎么表现的……胤禛实在是不想说太打击人的话,但是!眼前这个确实是差太多了。
想到一个可能,胤禛心里一紧,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不自觉的跟着前面那两个人走了。
少爷,咱们后面有个人鬼鬼祟祟的跟着。
锦葵机灵,见后面那男人在她们连转了两个弯都还没消失以后,就有些警惕了:跟了咱们两条街了。
年秀月也被吓了一跳,藏在柱子后面往外看:是哪个?那个穿着石青色衣服的那个。
锦葵指给年秀月看:少爷你可不能被他那长相骗了,知人知面不知心,指不定这种人心里坏成渣渣了,咱们这会儿怎么办?年秀月一抬头就瞧见对面的酒楼了,眼神一亮,拽着锦葵往对面走:酒楼里面人多,他要是坏人,肯定不敢动手的,咱们先进去,等这人走了咱们再出来。
锦葵机警却没什么主见,听年秀月这么说了,也就赶紧跟上。
掌柜的,还有雅间没有?原本年秀月是见识一下小说里面描写的酒楼大堂的,顺便能和小说里一样,听别人说几个秘密,那就更美好了,结果一进去,就有些受不住了。
也不是说酒楼不够高端,只是大堂嘛,一来人多,二来菜多,前者吵闹,后者一股子混在一起的味道,实在是不好闻。
店小二听见喊,赶忙弯腰出来:公子请跟小的来。
进了雅间,年秀月就大方的摆手:将你们这里的招牌菜都端上来!店小二愣了愣:全部?年秀月斜眼看他:当然是全部,怎么,怕爷给不起银子?告诉你,爷有的是银子!赶紧端!顺便反省一下,自己喊的,貌似没什么错误吧?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肯定不会有错吧?店小二赶紧点头哈腰的应了,转身出了房门,过了一会儿,就领着另外三个店小二上来了,一人手里端着两个托盘,一个托盘上面四道菜一个碗,总共合起来就是三十八道菜,另外还有米饭汤水。
年秀月傻呆呆的看着那几个店小二将碗盘摆好:公子,这些都是我们酒楼的招牌菜,您尝尝看。
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我们酒楼另外还有几道汤也是挺有名的,对了,还有点心,我们酒楼的点心有几样也特别有名,公子您要不要尝尝?不,不用了,这些就足够了。
年秀月赶忙摆手,等店小二出去了,才一脸震惊的看锦葵:招牌菜就有这么多?锦葵更不知道,她是年家的家生子,从小就是伺候年秀月的,年秀月没出过门,她也没出过门,顶多了就是听家里的爹娘兄弟说过外面的事情,可是,一个酒楼里会有多少道招牌菜这种事情,有人会特意拿出来说吗?隔壁房间,胤禛坐在桌前,手里端着茶杯,听着那边的动静,实在是忍不住想笑。
经过刚才的震惊和迷茫之后,他已经迅速的想明白了,不管是有没有那三百年的记忆,年秀月就是年秀月,用她自己的话来说,都是穿越过来的。
只不过那个是有了三百年的经历,长大了而已。
这个,只是刚刚穿越过来,还抱着美好的期望,带着美好的盼望,是个天真活泼,甚至有点儿傻缺的小姑娘而已。
反正是一个灵魂,指不定,等他们过完这一辈子死掉了,灵魂还是不会去地狱轮回。
他是想不明白穿越时空的理论,但是他知道,不管是时光倒退了,还是他们又到了另外一个时空,他和年秀月的灵魂,都还是原先的那个。
这不是一种给自己心理安慰的猜测,而是肯定。
他和年秀月相伴三百年,还是灵魂状态下的相伴,对于彼此灵魂上的味道和波动,早已是熟悉的就像是对自己的灵魂一样,他一眼就能瞧出来,现在年秀月身体里装着的,是他想要的那个灵魂。
唔,反正以后她都是要嫁给自己的,到时候自己亲自教导她,再让她慢慢长大,和之前一样,岂不是更有成就感?最重要的是,等以后年秀月想起来这段经历,那脸色……想到三百年后的年秀月,再看看现在的年秀月,胤禛很是愉悦的做出了决定——养成什么的,不要太美好哦。
胤禛根本没想过,若是年秀月一辈子都恢复不了之前的记忆该怎么办。
他十分固执的觉得,她肯定会想起来的,那段记忆,不光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才对。
那个,锦葵啊,这么多的饭菜,咱们也吃不完,不知道他们让不让打包。
年秀月感叹了一番之后,又十分发愁:不吃的话就太浪费了。
锦葵嘴角抽了抽:格格,咱们不缺那个钱,您平日里吃剩下的饭菜,都是赏赐给了奴婢们的,这个打包回去,也必定是要赏赐下去的啊。
总不会她家格格是打算将这些带回去让老爷夫人吃的吧?那等着她的怕就不是跪一段时间了,估计要直接上板子了!年秀月也想起来了,还是有些迟疑:可是这些咱们还都没有吃啊,要不然,先挑出来几道菜放着?锦葵不得不再次提醒:格格,这个菜放凉了就不好吃了。
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可是我见往日里爹也往家里带过酒楼里的饭菜啊。
年秀月不满,锦葵缩缩脖子:说不定是老爷交代酒楼现做的,然后用保温的食盒送过去的?年秀月皱眉苦思了一会儿,忽然跑到窗边看了看,回头惊讶的问锦葵:怎么外面连一个乞丐都没有?锦葵简直要无语了,她无知就算了,她家格格竟然比她还无知:格格,这里是内城,自然是没有乞丐的了。
内城?年秀月不解,锦葵也是半知半解:内城就是八旗,以及朝廷官员住的地方,外面大概就是普通百姓住的地方。
虽说年秀月是很容易将小说或者电视里的情节往这个朝代上套,但到底不是真傻,一想就明白过来了,叹口气坐回来:我还想着若是有乞丐,就将这些饭菜给他们送过去呢。
格格您若是想这么做,等会儿就给了那店小二一点儿银子,让他送到城外去,我听我爹说,外城有个地方,有不少吃不饱饭的人呢。
锦葵笑嘻嘻的出主意,反正这个桌子上的饭菜,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带回到府里的。
作者有话要说: 恩恩,前文有提示哟,这会儿的年秀月是08年穿越过来的哟,有着那个时代穿越女的特点的年秀月~~~嗯,就是有点儿小圣母,有点儿小天真,有点儿小可爱,有点儿小傻缺的那种~~~不过,她会慢慢长大的~~~☆、你好胤禛锦葵,你说,我要是开个铺子的话,卖什么比较好呢?年秀月吃了几口,侧头看锦葵,吓的锦葵心里又是一阵咚咚响:格格,您要开铺子?年秀月笑嘻嘻的点头:是啊,要开个能赚很多很多钱的铺子!锦葵苦口婆心:格格,您别瞎折腾了,咱们府里不缺钱,老爷虽然致仕了,但是大少爷和二少爷都当着官儿呢,您开了铺子会影响到他们的名声的。
再说,您开什么铺子啊,夫人手里有不少嫁妆铺子呢,前几日夫人不是说,要教您管家的吗?这之后,肯定也会给您两个铺子练练手的,您先别着急。
虽然尊卑有别,但是自打姑娘撞了脑袋,对她们这些下人就很是和善,不打不骂就不说了,还经常给赏赐,所以偶尔,锦葵也是敢壮着胆子说几句话的。
我娘给的都是记录在案的,我想要一个自己的铺子!谁也不知道我有,然后赚了钱,我自己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
年秀月撇撇嘴,带着一脸梦幻:我能赚很多很多钱!小说里不写了吗?做那个大家都没见过的卡通抱枕,或者是种点儿花做精油化妆品什么的,再或者是设计衣服,再再或者,做西点,哪样不是赚了大钱的?如果自己有很大很大一笔钱,将来嫁给胤禛了,肯定有不少便利。
指不定自己还能帮帮胤禛呢,然后提高自己在胤禛心里的地位。
那个八阿哥能争夺皇位,不就是有一个财神九在后面支持吗?若是自己十分会做生意,那还愁胤禛会不喜欢自己吗?锦葵简直要哭了:格格,开铺子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您得先买铺子,然后去衙门办理那个什么红契,您自己能出面吗?要是找人做的话,万一那人吞了铺子您怎么办?就算是那人不吞了您的铺子,您还得找人装修,还得找掌柜,找伙计,找进货的渠道,这些都不是您能做的啊,您都不能出门,您是大家闺秀,这种事情,老爷和夫人肯定不允许的。
虽然年家是汉军旗的,但到底根子上是汉人,平日里也最是注重女儿的教养规矩。
年秀月是完全按照温婉格式来培养的,行走间环佩不响,说笑时牙齿不露,举动若行云流水。
这样的女子,合该是在闺房里看看书作作画,弹弹琴下下棋的,哪里能抛头露面去做生意?就是嫁了人的妇人,只要条件允许,家里富足,也是从来不会去看管铺子什么的,她们只挑个时间看账本。
我记得你不是有个哥哥吗?年秀月完全没将锦葵的话听进心里,只要做的隐蔽些,谁会知道那铺子的掌柜是她?锦葵在年秀月灼灼的目光下,很是胆战心惊的点了点头,年秀月十分兴奋:让他出面当掌柜,我也不让他白干,嗯,给他一成红利,做的好了,他得到的也多。
我会找我娘要了你哥的卖身契,到时候,你哥哥可就成了平民百姓了,以后日子过的好了,说不定还能让你的侄子考科举什么的,然后你家不就能出头了吗?到时候,你也能找个好婆家了!锦葵脸色通红:格格,这种话您怎么能说出口?只是,她不得不承认,自家格格说的,好像还挺诱人的。
当然,她爹娘以前是说过,在年家当奴才,要比自己出去打拼强,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宰相门前七品官,普通老百姓虽然自由了,身份上好听了,但是日子过的艰难。
没钱就算了,没人庇佑,遭遇一次恶霸地痞,那可是能赔上一家子的。
但是,若自己哥哥手里有钱了,又是给格格做生意,格格自然会护着他们一家子。
越想锦葵越觉得,格格描述的前景,真是太美好了!有什么不能说。
年秀月嘀咕了一句,见锦葵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又端了一个小碟子往窗户边去了,她上辈子就是个普通姑娘,这辈子虽然继承了年秀月的记忆,但到底不是自己亲身经历的,所以这规矩方面的,若是时时刻刻的提醒,还能似模似样,但稍微一放松,就会露了原形。
呀!正吃着,年秀月忽然瞧见远处一匹马飞奔过来,街道中间,却还站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吓傻了,只望着那飞奔过来的马儿,一动不动的。
周围有人惊呼了一声,却都因着距离太远,那马儿的速度太快,竟然没一个人反应过来。
马上那人倒是看见小孩儿了,却也没减慢速度,反而抽出马鞭往小孩儿身上一甩,直接卷着人扔到一边了,同时,扔下一锭银子跑远了。
年秀月大急,随手将碟子扔到窗沿上,转身就冲了出去。
锦葵哎了一声,也连忙跟着下去。
楼下众人总算是反应过来了,有一个妇女扑过来抱着小孩儿焦急的检查,年秀月也挤了过去,就见那小孩儿脸色发白,胳膊软绵绵的垂在一边,哭的别提多凄惨了。
大姐,你得赶紧将孩子送到医馆才行。
年秀月转头对那妇女说道,那妇女连连点头:对对,是得赶紧送医馆。
说着,抱了孩子起来,低头要找那地上的银子,然后就发现,银子不见了。
哪个杀千刀的!那是我娃的救命钱啊!妇人立马哭号起来,周围人也都议论纷纷,有说没良心的,有说赶紧先凑钱将孩子送医馆的。
年秀月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妇女的穿着,不好也不坏,不过,拿几个银钱给孩子看病应该还是可以的。
大姐,你得赶紧将孩子送医馆,刚才摔的那一下可不轻,万一伤到了脏腑,那可就是坏事儿了。
年秀月开口劝道,那妇人却不应,只抱着孩子大哭:杀千刀的!拿了我娃的救命钱也不怕将来得了报应!哎,你别哭了啊,孩子要紧,你赶紧将孩子送医馆吧。
年秀月连着说了几遍,见那妇人就只管哭,心下就有些不耐烦了:你若是没带银子,我替你出,赶紧将孩子送医馆!那妇人眼睛顿时亮了:你给我十两银子,我自己去!年秀月拿出荷包就要给银子,锦葵连忙拽住她:少爷,十两银子很多的!五两,不,三两就够了。
话音刚落,那哭的撕心裂肺的妇女就使劲瞪了一眼锦葵:你知道什么!我娃是摔断了骨头!三两银子根本不够!这位少爷啊,你千万别被骗了,你那银子给了她,她也不会去给这孩子看病的。
那妇人正和锦葵吵嘴,有老太太悄悄拉了年秀月的衣服说道,年秀月愕然:为什么?我们街坊邻居都知道,她啊,是后娘,整天恨不得将这孩子丢掉,要不然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孩子怎么会一个人站在路中间?你瞧瞧,这街上连个玩耍的小孩儿都没有。
那老太太倒是热心,看那妇人不注意这边,就低声给年秀月解释:小少爷是个好心的,这银子给了那婆娘,还不如直接带了孩子去医馆,这样还能有条活路。
年秀月皱眉,正要说话,就听旁边有人说道:哎,那婆娘,你随我去医馆吧。
那妇人脸色变了变:大爷,不好耽误你时间,你只可怜可怜我们母子,给我们一些银钱就行了。
男人却不听,伸手要抱过那孩子,那妇人却大喊起来:有人要抢孩子了啊!有人要抢孩子了!闭嘴!正吵的一团乱的时候,旁边蓦然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连带着周围或高或低的争吵,都被冻的降低了声音。
年秀月忍不住好奇,转头去看,就见一个瘦削高挑的青年正站在一边,薄唇紧抿,眉毛微皱,目光不善,一看就知道十分不好相处,年秀月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只是,很快,年秀月就注意到那青年的腰带了——黄色的。
黄带子,看起来二十七八岁,面目清冷,再想想小说里的描写,年秀月顿时兴奋了:你是?胤禛居高临下的看了看年秀月,刚才还没察觉,现在站一起了发现了——年秀月这会儿还是个矮豆丁啊,连自己胸部都不到的小冬瓜!不发一言,胤禛回头:二十两银子,这孩子我买了,你卖不卖?年秀月本来想搭讪的,这下子愣住了,她不过是想见义勇为一下,怎么事情的发展就这么的出乎意料呢?而且,古代这买卖人口的事情,就这么的普及广泛?三十两!她还在发愣,对面的妇女就直接还价了,年秀月真是风中凌乱了,再看周围人的脸色,根本就是见怪不怪,也不知怎么的,年秀月忽然就觉得心里凉了一下。
十五两。
旁边那男人慢条斯理的说道,妇女脸上的肉抖了抖,盯着青年身上的衣服仔细看了半天,脸上表情又是不甘又是胆颤,犹豫大半天,眼看那男人转身打算走了,连忙喊道:十五两就十五两!拿银子来吧。
说完大约也觉得自己卖孩子的心思太急切了,又补了两句:还请这位爷大发善心,将孩子先送到医馆诊治才好,我们家也实在是太穷了,要不然,要不然也舍不得他啊,爷您行行好,一定要治好他啊。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堂课胤禛不语,让之前那汉子给了她十五两银子之后,直接转身走人了,剩下的事情,自有人会处理。
年秀月两边看看,赶紧跟上:喂,你叫什么名字?应四。
胤禛斜眼看她,年秀月将两个字念了一遍,心里更是确定了几分:你真是好人,那个后娘可真是可恶,不过那小孩子的爹怎么没出现呢?他就任由那婆娘将他的孩子卖掉吗?胤禛微微侧头,这么灿烂,这么天真,这么……傻瓜的笑容,自己已经有三百年没见了吧?自打那个年贵妃死了……应四,你要去哪儿?你有事情要忙吗?若是没有的话,我能不能请你吃饭?咱们也算是一起做好事儿了,相逢即是缘嘛。
年秀月见胤禛脸上并没有露出厌烦的神情,更是有些得寸进尺。
刚才骑马的,是要送急件到兵部。
胤禛忽然开口:内城是不允许骑马飞奔的,他是有特令的。
年秀月愣了一下,胤禛继续说道:他将孩子甩开的时候,特意扔在了旁边的泥地里,而不是直接扔在青石板上。
说着,伸手指了指大路两边的铺子,每个铺子前面,都是铺着一层或者两层的青石板的。
若是真心疼爱那孩子,那妇女就不应该先抱起那孩子,而是有不知道怎么下手的表现,毕竟,她得先担心,孩子是不是伤到了骨头,乱挪动是否会造成第二次伤害。
胤禛继续说道:在发现银子没了之后,那妇人不是伤心着急,而是愤怒,说明她将银子看的比孩子重要,。
年秀月眨眼,胤禛意味深长: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你觉得是坏人的,不一定真的是坏人,名义上是母亲的,不一定真的承担着母亲的责任。
你是在教导我?年秀月好半天才问出来,没想到,胤禛还真点了点头:我瞧着你心肠挺好的,所以多说了两句,你若是不喜欢……不是不是,我很喜欢。
年秀月笑完了眼睛,真没想到,历史上的冷面王,竟然还是个这么好说话的人啊,还特有侠心:我刚才忘记说了,我叫年……年秀尧。
胤禛差点儿没笑出来,上下打量了年秀月一番:年秀尧?和年希尧年羹尧是什么关系?哦,那是我大哥和二哥。
年秀月毫无警戒之心的说道,胤禛微微皱眉:可是据我所知,年家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年希尧,一个年羹尧,年秀尧这个名字,我还真没听说过。
年秀月赶紧补救:那个,我是远房的……远房的侄子!原来如此。
胤禛意味深长的说道,看的年秀月十分心虚,见胤禛不再问下去了,就又松了一口气,低头瞧瞧自己那平坦坦的胸部,又有些沮丧,现在才十岁,距离□还远得很呢。
怎么了?不是说要请我吃饭的吗?胤禛已经往楼梯上面走了两步,回头见年秀月不动,微微挑眉,年秀月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跟上:不是,我就是忽然想起来,我好像已经点了不少的饭菜,若是换上新的,怕是都要浪费掉了。
可以让人送到外城。
胤禛回头说道,年秀月用扇子在掌心点了点:应四你知道的真多,刚才我还是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这个主意呢。
锦葵在后面龇牙咧嘴,格格,这个主意是奴婢想的吧?应四,你说,在内城开铺子的话,开个什么样的铺子比较好呢?经过一番寒暄,年秀月自认为和胤禛也算是相识了,若是能找一件事情在彼此之间搭上一条线,那以后就不愁没借口来往了。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用开铺子这个借口比较好。
你打算开铺子?之前胤禛已经听到了一些,再次听到的时候,也就不奇怪了:你有什么计划?我也不知道,我头一次开铺子,并不太清楚这里面的东西,应四你知道吗?年秀月正打算将自己的计划托盘而出,忽然又有些犹豫了,支支吾吾的说道:你若是能帮我,赚的钱咱们可以平分。
锦葵的眼睛都要瞪脱窗了:格……少爷!胤禛叹口气:第一,咱们两个初次见面,仅仅是知道对方的名字,你不应该这么信任我,就算是内城,也不是没有骗子的,有些人,可是专门挑内城的人骗的。
第二,开铺子这种事情,你得提前有计划,你自己觉得自己喜欢做什么生意,做什么能赚钱,就去写个计划。
就比如现在,你不知道应该做什么,那么如果我的提议,正好是你十分不喜欢的呢?比如我说,开一个青楼?年秀月再次张大了嘴,好半天才喃喃说道: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就是在抓紧机会教育我呢?胤禛微笑,总算是没蠢到家,虽然有些天真有些傻缺有些幼稚,但基本的智商,还是有的。
她只是被小说里的描写迷了心神而已,一旦真正的接触到这个社会,她就会成长起来。
上一辈子,她只是没得到那个机会而已。
没出嫁之前,被年家的人保护着,出嫁之后,又有嫡福晋在上面照看着,她完全不需要成长。
只是,长不大的人,虽然在那一时会很幸福,但是,终归还是悲哀的。
这一辈子,他会亲自教导她,亲眼看着她长大,然后,等她恢复记忆。
那时候,她的表情必然会很好看。
另外,选铺子也很重要,你看看这酒楼,外表看起来很普通,但是你知道它背地里的主子是谁吗?你知道隔壁铺子的主子是谁吗?你知道对面铺子的主子是谁吗?你若是开铺子,是不是要和这些铺子抢生意?胤禛勾勾唇角:你要考虑的是,你能抢吗?年秀月张张嘴,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了。
原以为开个铺子是很简单的事情,就和小说里写的一样,随便找个看的顺眼的地方买下来就行了,却没想到,里面弯弯道道这么多。
八旗联姻甚广,这一片是正蓝旗所在的地方,你知道正蓝旗的旗主是谁吗?你到他的地盘上开铺子,想没想过要和他打招呼?胤禛接着问道,年秀月一张脸都快扭曲了,谁知道那什么什么旗主是什么东西啊,看清穿小说这么多年,没一个具体描写过旗主是干什么用的啊。
等到胤禛说的口渴,终于停顿下来,年秀月连忙抓住机会:那我不在内城开铺子了,我去外城开铺子行不行?也行。
年秀月已经做好了要被继续教育的准备,却没想到,胤禛竟然点了点头:外城竞争压力不是很大,依照年家的势力,应该是能庇护好一个铺子的。
不过,你想好开什么铺子了吗?你给我出个主意?我之前不是说了吗?赚来的钱,咱们平分。
年秀月笑的眼睛都弯起来了,带着几分天真无暇,那一份儿灿烂,让胤禛都愣了一下。
你手头上有多少银子?胤禛沉思了一下问道,年秀月挠挠脸颊,转头看锦葵,锦葵都快吐血了,刚才她拽着自家格格的衣袖拽了半天都没将格格的注意力给拽过来。
在她看来,对面那年轻人,根本不是什么好人!谁和一个陌生人刚见面就能聊生意问身家啊?指不定就是一个骗子,然后看到她家格格好骗,就来骗钱来了!和之前那妇女一样!格格,您又不认识他,万一他是骗子……锦葵将年秀月拽到窗户边,低声问道,那边胤禛微微挑眉,看了一眼年秀月。
年秀月一脸坚定:他肯定不是坏人!我看见了,他系着黄腰带!胤禛嘴角抽了抽,好吧,这也算是长了点儿心眼了,总算是没说她觉得自己不是个坏人,所以就认定自己不是个坏人。
锦葵嘴巴张了张,偷偷的看了看胤禛的腰带,又发愁:可是格格,咱们也不认识他啊,就算是黄带子,也不全部都是好人的吧?年秀月怔了怔,总不能说自己知道他是谁吧?抿抿唇,年秀月更坚定了:我相信他!锦葵脸色顿时变了,神色惊恐:格格,您该不会是……是什么?年秀月有点儿莫名其妙,锦葵更着急了,死拽着年秀月不放手:不行,格格,咱们赶紧回去吧,再不回去,夫人就要发现了!到时候必定会罚咱们的!等我说完这个铺子的事情。
年秀月摇摇头,要转身,却被锦葵侧着身子挡住:格格,奴婢求您了,咱们快回去吧,您若是实在想开个铺子,回头咱们求求大少爷,让他先调查一下这个人,没问题了,咱们再通过大少爷找到他好不好?年秀月皱眉,锦葵咬咬唇,眼泪汪汪的:格格,咱们回去吧?时间快来不及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堂课不管年秀月怎么说,锦葵就是不松开手。
年秀月十岁,锦葵十三岁,年秀月是娇养着长大的千金,锦葵是做惯了事情的丫鬟,所以,这场拉力赛,根本不用看结果就能知道谁输谁赢。
好好好,我答应你了,咱们一会儿回去,让我先和他说一声。
没奈何,年秀月只好先稳住锦葵,锦葵却是被年秀月骗惯了,面对生死攸关的大事情,终于有了警惕心:格格,让奴婢去说。
我自己去说,要不然我就不跟你回去。
年秀月使劲瞪锦葵,怎么说年秀月也是主子,就算这两年平日里在私底下和丫鬟们相处的很是平和,那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锦葵缩了缩脖子,想着反正自己也是一直跟在格格身边的,就算是有什么,到时候自己反应快点儿,也是会能来得及阻止格格的,也就默默的让开了身子。
应大哥,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些事情,这会儿要回去了,开铺子的事情,咱们下次见面再说?年秀月笑着说道,她必须得承认,锦葵说的很有道理,她认定这人是胤禛,那也不过是猜测。
万一要是认错了,丢了钱财是小事儿,就怕这人是更大的骗子,丢了家族的脸面,她也别活了。
穿越几年,别的她没学会,家族的重要性她却了解的十分透彻。
无妨,你若是有事,就先回去吧。
胤禛也不恼怒,反而带了几分欣喜,总算是这丫头没有蠢到家,若是刚才她真是半点儿不保留的准备给自己银子去开铺子,自己必定要给她个教训的,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或者是,什么叫做遇见陌生人别乱说话。
那应大哥说,我们日后怎么联系?年秀月刚要点头,又有些疑惑的问道:应大哥住在哪儿?我以后能上门拜访吗?胤禛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你若是找我,就到前面墨宝斋,找那掌柜的说一声就行了。
墨宝斋是应大哥开的?年秀月惊讶,胤禛点了点头:今日是你幸运,碰见了我,若是碰见的是个骗子,指不定你和这小丫鬟这会儿已经被送到外城,说不定是送出京城去了。
我再教给你一个道理——看人不能看表面,不管是遇见什么,都要先存了三分戒心。
之前我问你话,问一句你答一句,这样不行。
年秀月眨眨眼,胤禛继续说道:你看,从我遇见你开始,我已经从你口中获得的消息——第一,你是年家人,年遐龄对你十分亲厚。
这个是怎么看出来的?我之前只说过,我是年……年大人的远房侄子。
年秀月不解,胤禛弯弯唇角:若是不亲厚,你会让我直接去找年希尧或者年羹尧吗?寄人篱下,除非是实在没眼色,否则,不会轻易给主人家添麻烦的,年秀月那脑子,看起来可不是那种不灵光的。
毕竟,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既然是背靠年家,自然不能是将年家照看他的机会浪费在开铺子这种事情上。
第二,你很有可能是年遐龄的女儿,而并非什么远房侄子。
等年秀月刚想明白,胤禛又扔下一枚炸弹,年秀月立马惊呆了:你,你,你怎么知道的?首先,远房侄子不可能穿的这么好,若是我没有看错,你身上的衣服,应该是今年江南去年进贡上来的锦缎,之前年大人辞官,皇上垂帘,曾经赏赐了几匹,这种锦缎哪怕是家里富的流油,也不一定能穿得起。
其次,你若真是个侄子,那年遐龄放在你身边的,应该是个小厮而不是个丫鬟。
再看你耳朵,那上面的耳洞还是很清晰的,所以,你肯定是个女孩子而不可能是个男孩子。
而是你个女孩子的话,必定是和年希尧关系十分亲密的,因为你身上这件衣服,很有可能是穿的年家身量差不多的男孩子的,在年家,也就年希尧的长子身量比较适合。
最后,我发觉你身后跟有人保护。
胤禛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能穿年希尧长子的衣服,能被年遐龄十分看重,手头又十分宽裕,我思来想去,都觉得,唯一符合标准的,就是年遐龄的亲生女儿。
年秀月简直要震惊了,心里也有一种很郁闷很别扭的感觉。
明明这人之前都猜中了自己的身份,却半句不提,只和自己说话的时候,抓紧时间教育自己,该不会是耍着自己玩儿的吧?你这会儿是不是在想,我之前不拆穿你,是为了耍着你玩儿?年秀月心里正憋着一口气,胤禛忽然开口,年秀月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你,你,你怎么知道的?看你表情,你要知道,在自己不熟悉的人面前,表露自己的情绪,是一件儿非常愚蠢的事情。
胤禛一本正经,年秀月风中凌乱,锦葵的下巴已经掉在地上捡不起来了。
胤禛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说的这么痛快了,逮着一个年秀月,还是将她当做日后教育抚养的对象的,那更是不停歇的说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年秀月一开始还能耐着性子听,后来越听越困,差点儿没啪桌子上睡起来。
锦葵一开始只想带她家格格赶紧走,但是越听越觉得胤禛的身份不一般,都猜出她家格格的身份了,却半点儿不惧,至少,至少是比自家老爷的官位还高的。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该赶紧回去了,姑娘家家的,最好是别在外面停留时间太长。
至于开铺子的事情,你若是还没放弃,那你回去只管写写你的计划打算,回头让人送到墨宝斋,我看了自会给你回信的。
胤禛说的口干舌燥,又补充了两次水分,终于说的过瘾了:我自会找你大哥说话的,你也不用让他去查我的身份了。
对了,谢谢你今儿这顿饭。
说完,跟干脆的起身,转身,出门。
年秀月转头看锦葵:你还饿不饿?锦葵赶紧摇头,就是饿也不能说啊,这都半下午了,若是再不回去,夫人肯定能发现她们不在了,不对,夫人绝对是一早就发现了,刚才那人不还说,格格身后跟着有保护的人吗?只是不知道,今儿回去,夫人会怎么罚自己,是不给饭吃呢,还是不给睡觉,或者是扣月钱?跪一晚上?越想越忧伤,锦葵赶忙提议:格格,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赶紧回去吧。
年秀月撑着额头点头:对,赶紧回去,我觉得,我很需要睡一觉,我脑袋这会儿全部都是应四说的话,余音绕梁啊,绵绵不绝啊。
不是冷面王的吗?怎么这么的话唠呢?冷面王?锦葵有些不解,年秀月也没解释,让她先下去结账,然后吩咐了店小二将剩下的饭菜送到外城。
主仆两个乖乖的到酒楼外面找了一辆马车,然后回家。
胤禛对斜对面的茶楼瞧着她们回去了,才转头看对面的胤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我到四哥府上找你去了,四嫂说你不在,我打听了一下,你那马车又没遮掩着,我自然是能找得到的。
四哥你刚才在看什么?是刚离开的那两个小丫头?年纪是不是太小了点儿?胤祥嬉皮笑脸的问道,胤禛拿扇子在他头上敲了一下:浑说什么呢?只是瞧着顺眼,那是年大人家的嫡女,今年才十岁。
说完,岔开了话题:这次武举的情况你可写好了折子?阿玛过段时间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你若是没写好,怕是要被阿玛责怪了。
三哥那里,我可是收到消息,今年指不定要立了大功劳的。
胤祥不在意的摆摆手:我做事四哥还不放心吗?折子早早就写好了,等会儿让四哥瞧瞧。
四哥,正好今儿闲着没事儿,不如咱们去望春楼坐坐?我听说那儿新来了个角儿,唱的可是十分好听的。
胤禛靠在椅子上看了一眼胤祥:我怎么听说,那角儿好本事,引的九弟几乎天天去捧场子?说起来,胤祥根本不太爱看戏,这会儿提这个建议,十有□是打算去看好戏的。
四哥,我刚听人说,雅尔江阿今儿也打算去望春楼。
雅尔江阿那小子,在八旗里面可是特别有名的,他前两年就袭了和硕简亲王的爵位,在这京城,也算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也比较受康熙看重。
可是,这人却有点儿男女不忌,尤其喜欢软绵绵的男人。
胤禟又从小就是京城一霸,这两个若是对上,那才是一场好戏。
胤禛瞬间就明白胤祥的打算了:你找的人去和雅尔江阿说的?四哥,我会做这种事情吗?那角儿既然那么出名,以雅尔江阿那性子,能知道是迟早的事情。
你也知道,再过两个月是九哥的生辰,九哥这段时间正忙着找戏班子呢,那角儿整个京城都有名了,九哥会不惦记着吗?胤祥端着酒杯抿了一口:只是前段时间汗阿玛忙着武举的事情,九哥和雅尔江阿都不敢有什么动作,现在汗阿玛不在京城,他们还会有什么顾忌?作者有话要说:☆、回府难关年秀月躲在廊柱后面,催促前面的锦葵:快去瞧瞧,我娘若是在我的院子里,咱们就赶紧去找大哥救命,若是不在,就赶紧溜回去。
锦葵点点头,猫着腰扒在院子门口往里面看,院子里面安安静静的,连个走动的人都没有。
锦葵看了半天,根本没看出什么,索性就顺着墙根往东厢房摸去,她和秋葵几个大丫鬟,以及格格的奶嬷嬷都是住在东厢的。
这会儿正好是午后,估计有人是在房间里休息的,若是能找个人问问就好了。
不过,等她扒着几扇窗户将三个房间都看完了,却没找到一个人,心下奇怪。
锦葵就想往正房去,刚走了没几步,忽然顿住——若是没有特殊情况,格格的院子里,不应该是没人的啊,至少也得有个二等或者三等的小丫鬟在门口守着才对的啊。
想清楚之后,锦葵就忽然觉得不好,赶紧蹑手蹑脚的往外走,却没想到,刚转身,就听见有人问到:你去哪儿?锦葵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势,僵硬的转头,就见夫人正站在门口,顺着门缝,能瞧见秋葵她们正跪在地上。
锦葵心里一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了:奴婢,奴婢……格格呢?夫人慢吞吞的走下台阶,锦葵不吭声。
我让你们伺候格格,是让你们帮着格格胡闹的吗?夫人的声音不高不低,还是那么平静,锦葵心里却寒了一下,脸色也苍白起来:夫人饶命。
年夫人冷哼了一声,转头吩咐道:水芝,去将格格请过来。
水芝应了一声,匆忙出了院子,往前院的方向走了几步,绕个墙角,就瞧见了躲在廊柱后面的年秀月,赶忙笑着走过去:格格,您可算是回来了,夫人正等着您呢。
年秀月大惊:娘在我院子里?虽然年家已经被抬到汉军镶黄旗,但抬旗也没多久,年秀月在家里有时候也是按照汉人的方法来喊人的。
水芝笑着点了点头,又有些犹豫:格格,夫人很生气,秋葵她们已经在屋子里跪了半天了。
年秀月咬咬唇,拎着衣服下摆绕过廊柱,小跑着往院子里去。
看见年夫人,立马露出个讨好的笑容,伸手抱着年夫人的胳膊撒娇:娘,您别生气了,我给你买礼物了哟。
年夫人绷着脸,低头看她:买了礼物我就不生气了吗?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哪家的姑娘,就这么大大咧咧的上街?还女扮男装?还只带了一个丫鬟!年秀月吐吐舌头,扭麻花一样在年夫人身上蹭:娘您别生气了,大哥不是派了人保护我吗?我有分寸的,我都没有去外城……一句话没说完,年夫人拔高声音:你还打算去外城?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打算去外城,我只是打算在内城看看。
年秀月赶紧摆手:娘,我下次出门一定和您说,保证不瞒着您了,您别生气了,笑一笑十年少的,生气会使人衰老的,娘您这么年轻貌美,怎么能因为生气就变老呢?赶紧笑一笑,保持青春靓丽!年秀月握拳,一脸激励:娘您是世界上最最年轻最最貌美最最善良最最漂亮的娘亲了,女儿最最喜欢你了!年夫人之前再生气,这会儿也被逗的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戳年秀月的额头:你个贫嘴丫头!我又不是不让你出门,你怎么能偷偷溜出去呢?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我可告诉你,就是内城,也是有不少坏人的,前几年,两条街外的那个刘大人家的小儿子,可是被人给拐卖走了,这个你没忘记吧?年秀月对对手指,这个她还真不知道。
她是三年前穿过来的,之后因为担心露馅,就装自闭,天天不说话不动弹。
幸好年家就这么一个嫡女,年家人都是将她当眼珠子一样宠爱的,心疼都还来不及,怎么会去追究?每日里必定是使人跟在她身边,陪她说话什么的,整整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她将年家的事情了解的差不多了,也暗地里磕磕绊绊的会说几句满语了,才装出渐渐好转的样子来。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次装自闭留下的后遗症,年家人现在都不怎么责备她。
甚至可以说,是千依百顺的,只要她做的事情不是犯了特别大的错,就没人反对。
女孩子比男孩子更容易被拐卖走!你又长的好,那些人贩子若是见了,必定不会放过你的。
年夫人一脸严肃的恐吓她:到时候将你卖到山沟里面,每天只能吃半顿饭,连米都没有,只能吃粗粮,没有漂亮衣服穿,没有好吃的点心,没有人伺候你,你再也见不到爹娘了。
年秀月做出害怕的样子:娘,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随便出门了。
娘不是不让你出门,只是你出门要在身边带够人,至少要带一个嬷嬷两个丫鬟两个小厮!年夫人叹口气说道:也怪我和你爹太宠着你了,你现在都无法无天了,出门连个招呼都不打!说着,扫了一眼锦葵:还有你身边这丫鬟,不说劝着你,还帮你做出这种事情来,这种丫鬟,是不能再留在你身边了。
年秀月愣了愣,迅速摇头:不要啊,娘,不是她的错,是我非得让她跟着我出门的,您不要责怪她了,都是我的错,娘您别卖了她行不行啊?年夫人摇头:不行,她是你的大丫鬟,就应该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身为大丫鬟,不光是要伺候你,还得能劝导你,既然她做不到,那我就给你换一个人过来。
娘,你其实应该奖赏她。
年秀月大急,脑袋急转,忽然就想到一个借口,说了第一句,以后的就顺下来了:一个丫鬟,可以不机灵,可以不聪明,但是,绝对得衷心,您看锦葵多衷心啊,她只听我一个人的,我说让她往东,她就绝对不往西,我说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这种忠心不二,是一种多么难能可贵的品质啊。
年夫人嘴角抽了抽,年秀月眼睛闪亮亮:娘,您别领走锦葵好不好?我都习惯她伺候了,锦葵给我梳的头发最好看了,秋葵给我做的点心最好吃了,赛葵给我做的衣服最舒服了,蜀葵给我泡的茶最好喝了,在她们没有教导出来小徒弟之前,娘您别处罚她们了好不好?不行!年夫人摇头:有一就有二,我若是不罚她们,将来你身边的丫鬟有学有样,你再自己一个人偷偷出门我还是不知道,到时候若是出了大错,谁来承担?那罚她们月钱好不好?年秀月笑嘻嘻的撒娇:娘,您就答应我吧,这事情归根结底也是我的错嘛,她们都是当丫鬟的,虽然能劝导我,却不能替我拿主意,若不是我坚持,她们也不会答应让我出门。
而且,我也不算是偷偷溜出去啊,我有和大哥大嫂说的。
娘,求您了,就罚月钱好不好啊?年秀月现如今撒娇的本事是一等一的,再加上她今儿穿着男装,白白嫩嫩,和往日里大不一样,年夫人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睛,还真是心软了软。
要不然,您也罚我?我帮娘抄写佛经好不好?年秀月看年夫人不开口,又想出个念头:娘不是最喜欢听我念佛经了吗?我每日给娘念佛经好不好?不好,你小姑娘家家的,天天看佛经,万一移了性子怎么办?年夫人没好气:算了,念你是初犯,这几个丫鬟,就只罚半年的月钱。
至于你,就在屋里抄女戒吧,五十遍,一遍不能少!年秀月苦着一张脸:能不能换换?我宁愿抄诗经的。
一百遍?年夫人挑眉,年秀月赶紧点头:女戒就很好,女戒这本书十分的有教育意义,读完之后真是令人茅塞顿开,影响深远,含义深刻,我保证规规矩矩的抄写五十遍的。
娘,我给您带了礼物,您瞧瞧喜不喜欢?见年夫人总算是不绷着脸了,年秀月赶紧岔开话题,扶着年夫人往屋子里走,顺便给锦葵使个眼色,屋子里跪着的秋葵等人也连忙悄悄挪开地方。
年秀月买了一堆的东西回来,家里人人有份儿,甚至连刚出生的小侄女都有礼物。
送给年夫人的是一个镯子,不是多贵重,但是胜在精致,上面雕琢着各式各样的莲花。
娘喜欢不喜欢?年秀月显摆的给年夫人带上,笑嘻嘻的问道,年夫人眼里含笑,伸手摸了摸那镯子:还不错,算你有眼光。
见年夫人总算是露出笑容了,年秀月忍不住暗地里擦擦汗,这场危机,总算是度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兄妹相处大哥在不在?年秀月蹦跳着到书房门口,笑嘻嘻的问站在外面的小厮,小厮连忙给她行礼:格格,大少爷这会儿在,奴才去给您通报一声?年秀月摆手:快去快去!小厮赶忙转身,没多久就开了门:格格,大少爷请您进去。
小心的跨过门槛,年秀月扒着门往里面看,第N次在心里感叹,年希尧可真是个大帅哥啊,其实她最喜欢这一款帅哥了,高挑瘦削,温润尔雅,文质彬彬。
只可惜,这个是自家大哥。
而穿越女的命运,都是要嫁给四爷的!帅哥是她这辈子的爱好,嫁给雍正,然后得到他的爱情就是她这辈子的目标了。
在看什么?正看的入迷,那站在桌边的青年忽然侧头笑道,年秀月吐吐舌头,跳着到年希尧身边:大哥,你又在作画?这次画的是什么?年希尧放下手里的笔,转身往另一边走去,年秀月赶紧跟上:大哥,这幅画画好了送我好不好?虽然她不会画画,但是不代表没有欣赏能力。
年希尧坐在软榻上,倒了两杯茶:你身边的丫鬟呢?又让你一个人偷偷溜过来了?年秀月赶忙摇头:不是,锦葵正在院子里等着呢,大哥,你还没答应将那幅画送给我呢。
年希尧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你哪次来我这儿要东西我没给的?等一会儿,那画是刚画好的,上面的墨迹还没干,等干透了你再带走。
你的女戒抄完了?大哥就会提人家的伤心事儿。
年秀月嘟着嘴,一脸不满,眼珠子却是滴溜溜的转着。
对于年希尧这个大帅哥,她最最喜欢的,就是那一双手了。
白皙修长,指节分明,莹润如玉,指甲上又透着一点点儿的粉。
尤其是握笔的时候,配上那个姿势,那个神态,简直就是神仙下凡。
又走神!年秀月正对着年希尧的那双手流口水,脑袋又被人敲了一下,哀怨的抬头,正对上年希尧带着戏谑的笑脸:这次是想到哪儿了?想着大哥你的手这么好看,什么时候能给我做一次点心就好了。
年秀月无限惆怅,估计这个心愿,一辈子都实现不了了。
年希尧则是有些哭笑不得,他虽然知道自家妹妹爱发呆,发呆的时候还都是想一些让人无语的东西,但是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他还是觉得有些——好吧,很可爱。
你大嫂今儿中午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豌豆黄,等会儿你去拿。
年希尧不紧不慢的说道,年秀月连连点头,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好,我一会儿就去,还是大嫂对我好,大哥你太小气了。
年希尧微微挑眉:那幅画……好吧好吧,大哥也好,大哥最最疼爱我了。
年秀月赶紧讨饶,顺便岔开话题:大哥,其实我是有事儿找你的,不过,在我说之前,你得先保证,不准说给别人听。
年希尧抬手摸摸下巴,考虑了一会儿:不能保证,不过我可以答应你,若是你说的事情不大,和年家无关,和你自己的安全无关,我就不告诉别人。
年秀月嘴巴都嘟起来了,但是也没试着再去撒娇。
她自己知道,年希尧和年夫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面对她的撒娇,不管她求什么,年夫人九成九会答应下来。
而年希尧,从来都是说话算数的,不能答应就是不能答应,但是一旦答应了,不管怎么样都会做到。
所谓一诺千金,在年希尧身上表现的是淋漓尽致。
心里暗自郁闷了一下,年秀月也没强求:和年家无关,和我自己的安全也没关系,我就是想让大哥打听一个人。
年希尧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男人?大哥你怎么知道?年秀月惊讶,年希尧放下茶杯:若是女人,你这会儿就应该还是在娘那边。
这个男人,是你三天前出门见到的?还有过交谈?年秀月简直要竖大拇指了,真是神棍啊!嗯,他说他叫应四,是墨宝斋的背后主子。
我想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年秀月笑嘻嘻的说道,至于开铺子的事情,是半个字都没有说。
你打听他做什么?她不说,年希尧会自己问。
我就是好奇啊。
年秀月瞪着一双大眼睛,将那个孩子的事情说了一遍:他是好人,那孩子都耽误了一会儿功夫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
就算是能,按照那受伤程度,也是要花费一大笔银子的,他眼睛都不眨的就将人买回去了,实在是太有钱了!年希尧忍不住笑:这算什么有钱?你出门前,我不是也给你有银子的吗?你若是想买,也能眼睛都不眨的将人买回来的,救治的银钱更不是问题,甚至你想要请个太医过来诊断都是可以的。
我就是好奇嘛。
年秀月扒着年希尧的胳膊撒娇:大哥,你就帮帮我嘛,我就想知道他是谁。
对了,大哥不是最擅长作画的吗?要不然,我给大哥描述一下,你将人画出来?说不定你以前见过哟,这内城也不大,那人又是黄带子,想来应该是有些身份的。
年希尧点了点头,起身站到书桌边:好,你说。
唔,容长脸,眉毛比较细,到这里弯了一下。
年秀月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鼻子稍微有些挺,嘴巴一直抿着,不抿着的时候唇角就微微有些上挑,对了,下巴上有一颗痣,不过不明显,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身材嘛,比较瘦,个子很高,比大哥你还高一点点儿,只有这么一点点儿。
手指捏出来一条缝,年秀月笑嘻嘻的说道:大拇指上带了个白色的指环,我瞧着像是羊脂玉,不过说不准。
不管是坐着还是走路,总是挺胸抬头,脊背绷直,十分有气势。
这个,应该是四贝勒。
等年秀月说了个差不多,年希尧随手在纸上画了两笔,微微蹙眉,转身看年秀月:你确定是这个人?年秀月侧头看着那张纸,虽然国画比较注重意境,但追求写实的时候,也是能特别的写实的。
就像这会儿,知道年秀月只是想找人,年希尧就只画了五官以及轮廓,那上面的人像,简直就是栩栩如生。
对啊,就是他,大哥你认识?年秀月再次确定道,年希尧点点头,将那张纸团起来准备扔掉,年秀月赶紧扑上去:大哥别啊,你不要的话就给我嘛。
年希尧眉头皱的更紧了:你说什么?年秀月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年代,私藏外男的画像,那简直就是罪大恶极,指不定要被送佛堂或者庵堂的。
我最喜欢大哥的画了嘛,你看,我都收集好多大哥的画了,就是没有人物画,这个是件儿非常遗憾的事情,所以……年秀月飞快的调整表情,讪讪笑道:是我没想到周全,大哥不要生气。
年希尧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这才继续慢慢的将手里的一团纸给塞到茶杯里:听说这四贝勒和四福晋最是夫妻和睦,伉俪情深,连皇上都不止一次赞过四福晋贤惠端庄。
年秀月心里暗暗腹诽,面上还得装乖巧:就像是爹娘那样?不过,这些和咱们也没关系,大哥你什么时候再给我画一个人物画?画咱们娘亲好不好?年希尧见她脸上表情纯真,心里那一点点儿的猜疑就又烟消云散了,甚至还自嘲了一下,自己太多疑了,不过一个十岁的小丫头,能明白什么?大约是初次出门,见了个不同寻常的男人,心里好奇罢了。
俗话说,堵不如疏,一味的压制让她有了好奇之心,反倒不美,顺其自然,指不定以后就不问了。
小孩子嘛,最是容易转移目光了。
好,下次画咱们的娘亲。
年希尧笑着说道,将那茶杯远远退开:还有别的事情吗?没了,那大哥你继续忙吧,我要去找大嫂了。
年秀月连忙摇头,刚要转身,却被年希尧拽住了衣领:等等,你上次不是说,要跟我学作诗的吗?之前我给你布置的功课,你做完了没有?年秀月一张脸简直要皱起来了:大哥,能不能宽限两天?年希尧笑了一下,年秀月立马充满了希望,正要说话,就见年希尧摇了摇头:不行,没做完是吧?来,我这里有纸笔,你就坐在这里,重新开始做。
大哥,其实我已经做一半了……年秀月可怜巴巴,她这个大哥,可是比先生还要严厉的。
重新开始做。
年希尧根本不多话,只重复了这几个字。
大哥,我现在忽然觉得肚子有些饿啊……年秀月写了几个字,继续可怜巴巴,年希尧一边看书一边慢吞吞的给出答案:做不完连午膳都不要用了。
年秀月简直要泪奔了,年家大哥的话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她今天的午膳,真的要没了啊,那功课哪怕是再加一个下午都不一定能完的成啊。
爹,娘,大嫂,二哥,赶紧来救命啊!作者有话要说:☆、大宅事多等年秀月再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差不多天黑了,甩着酸痛的手,年秀月转头和锦葵嘀咕:你说大哥怎么这么闲?他不是有官职在身的吗?今儿都不用去上……上衙门的吗?锦葵很老实的摇头:奴婢不知道。
说起来,我已经好几天没见二哥了,也不知道他忙什么去了。
年秀月撇撇嘴说道:二嫂都病了好些时候了,他也不说在家照看二嫂,和大哥比起来真是差远了。
锦葵没敢接话,年秀月自顾自的嘀咕了两句,又叹口气:今儿也没敢和大哥说我要开铺子的事情。
想了想,转身又往内院走:不行,我得先去试探一下娘的口风。
锦葵小跑着跟上:格格,这会儿已经用过晚膳了,说不定夫人都已经睡下了。
无妨,天还没黑。
年秀月不在意的摆摆手,拎着裙摆加快速度,后面锦葵低声呼喊:格格,您慢点儿,不能拎裙子,要不然乌雅嬷嬷是会生气的!年秀月回头冲她做个鬼脸: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说什么?话音刚落,年秀月就撞到一个人身上,然后就被人抱起来了,年秀月伸手扯那人的脸颊:二哥,快放我下来,我都十岁了!年羹尧似笑非笑的颠了颠她:就算你二十岁了,还是我妹妹,你跑那么快做什么?我要去找娘,二哥你今天怎么在家?年秀月挣扎着下来,拽着年羹尧一起往正院走,年羹尧也不挣扎,任由她拽着:我每日里都在家,只是你太懒了,我早上出门的时候,你还没起床,我回来的时候,你又睡下了。
那肯定是你出门的时间太早,回来的又太晚。
年秀月嘟嘴,晃了晃年羹尧的手:二哥,二嫂都病了很久了,什么时候会好转?年羹尧顿了顿,低头看年秀月:你很喜欢你二嫂?还好吧。
年秀月眨眨眼:和二嫂比起来,我更喜欢二哥。
年羹尧忍不住笑,伸手揉揉她脑袋:行了,别拍马屁了,我给你带了礼物,本来想着天色已晚,明儿再给你送过去的,这会儿送给你也行。
说着,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递给年秀月,年秀月凑到跟前仔细看:是什么?是梳妆镜,虽然没你房间里的镜子大,但方便携带。
年羹尧笑着说道,年秀月是年家唯一的嫡女,是年遐龄五十多岁得的老来女,又是年夫人三十多岁高龄生产,年纪几乎能当年希尧和年羹尧的女儿了,所以在年家的地位非同一般。
可以说,整个年家,最好的东西,永远是年秀月先挑的,然后才能轮到别人。
这个年代,水银镜可是稀罕东西,整个年家也就一块儿,就放在年秀月的闺房里。
年秀月将那镜子翻来覆去的看,很是惊喜:真漂亮,二哥,这个肯定很贵吧?一个梳妆镜,做的特别精致,镜子是镶嵌在一个盒子里的,盒子是金子做的,外面镶嵌着各色宝石,简直要闪瞎人眼了。
年羹尧伸手在她脑袋上敲了敲:大家闺秀,怎么能说这种话?仔细乌雅嬷嬷听见了教训你,不过是个物件儿,你喜欢就好,阿堵物可不能再提。
年秀月连忙点头,小心的将镜子放到荷包里。
兄妹两个到了正院,只年遐龄坐在外面软榻上看书,年夫人大约是进去换衣服了,年遐龄颇有些惊讶:亮功怎么回来了?年羹尧示意了一下年秀月:路上遇见妹妹,就送她过来了。
年遐龄立即转头,伸手将年秀月拉到身边,笑眯眯的问道:乖女儿,怎么这会儿过来了?爹,我来给你和娘请安,我都一天没见你们了,心里想的慌,所以就过来了。
年秀月搂着年遐龄的胳膊撒娇:难道爹都不想我的吗?想,怎么会不想呢?年遐龄立即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爹的乖女儿太孝顺了,爹前段时间得了个狮子镇纸,送给你好不好?年秀月立即点头:好啊好啊,谢谢爹,还是爹最疼我了,我那里正好缺个镇纸。
年羹尧嘴角抽了抽,转头看外面。
那个狮子镇纸,可是别人刚送的,独山玉!金贵的很,前段时间,自己想要爹都没给,这会儿一张口就送给十岁的妹妹了!还有,年姑娘你好意思说自己缺个镇纸?一个月前大哥送你的白兔镇纸你当全家人都没见过?正腹诽着,年夫人就进来了:我刚才就听见你们说话的声音,正好亮功在,我还有一件事情交代你。
年羹尧赶紧起身:娘请吩咐。
坐下坐下,咱们一家人说话,哪儿来那么多礼?年夫人摆摆手,伸手摸了摸年秀月的脸颊:大晚上的,怎么没多加一件儿衣服就过来了?我不冷,娘,你有什么事情要二哥做?年秀月侧侧身子,靠在年夫人身边问道,年夫人抬头看了看年遐龄:你大姐过几日要进京,胡家在京城也没有宅子,所以,她和你大姐夫要先在咱们家住一段时间,你过几日腾出时间,到城外去接他们两个过来。
大姐?年秀月不解,她穿越过来的时候,可从来没听说过家里还有个大姐啊。
年夫人揉揉她头发:你四岁的时候,你大姐就已经嫁人了。
你当时年纪小,不记得也是正常的。
年秀月仔细瞧年夫人的脸色,见她并不是过分欣喜期盼,心里就隐隐猜出来了,怕是这个大姐,是个庶女。
因着人多,年秀月也不好和年夫人说开铺子的事情,就撒娇卖乖了一番,然后被年羹尧送回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等院门一关,年秀月就赶紧找来了自己的奶嬷嬷:我今儿听我娘说,大姐和大姐夫要回来了,大姐是谁?杨嬷嬷有些吃惊:大格格要回来了?见年秀月点了点头,杨嬷嬷才皱皱眉:格格,大格格回来之后,您可千万不要和她走的太近了。
为什么?大姐不是个好人?年秀月一脸不解,杨嬷嬷叹口气:大格格心思一向深,若是算计了格格您,到时候怕是您要吃亏的。
说起来,大格格都嫁人六年了,怎么这会儿忽然要回来了?年秀月也不知道原因,只催促着杨嬷嬷多说说大格格的事情:她要回来住一段时间,我总得对她有些了解,才能知己知彼嘛,杨嬷嬷多说一些,对了,大姐的姨娘是哪个?大格格的姨娘过世了,格格您或许不记得了,您七岁那边生了一场大病,这个还记得吧?杨嬷嬷怜爱的拉了年秀月的手:本来格格都已经……好不容易挺过来,却也离魂了半年多。
年秀月怎么可能会不记得?那会儿她刚穿过来,什么都不知道,偶尔还能听见几句满语,吓的要命,就装自闭去了。
这事情,难不成还和大姐的姨娘有关?那贱人黑心烂肚肠,见这些年老爷对格格十分宠爱,生怕会忘记了大格格,就出了阴招。
若不是当时正好大奶奶生孩子,夫人一时疏忽,怎么会让那贱人得逞?杨嬷嬷咬牙切齿的说道,年秀月也终于恍然大悟,难怪她总觉得,大嫂对她好的有点儿过分。
原本看小说,总写小姑子和嫂子关系十分的不好,着名例子就是红楼梦里的王夫人和贾敏,她还以为自己是人品太好了,所以遇见了大好人呢,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一层缘故。
那大姐做过什么?年秀月回神之后赶忙问道,杨嬷嬷可是先说那个大姐不是好人的,后来才说姨娘的。
杨嬷嬷有些迟疑,年秀月绕到杨嬷嬷身边,再次撒娇,杨嬷嬷还是犹豫。
乌雅嬷嬷绷着一张脸进来:格格,时候不早了,您还不睡觉?乌雅嬷嬷是定有严格的休息时间的,逾时不睡,就等着被唠叨吧。
年秀月赶紧站好:就睡,只是有点儿事情没弄明白,所以才多问了几句。
乌雅嬷嬷瞧了眼杨嬷嬷,杨嬷嬷没吭声,年秀月自己吧嗒吧嗒的说了起来:要是大姐不是个好人,我得先知道她坏到什么程度,这样才能提高警惕,要不然,指不定就要被她利用了。
乌雅嬷嬷沉默了一会儿,对杨嬷嬷说道:格格说的也有道理,况且,这事情格格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的。
杨嬷嬷叹口气:格格,大格格自打您出生,就一直没放弃过将您害死,您胸口有个印子,还知道是怎么来的吗?年秀月吃惊:不是胎记吗?是您三岁的时候,大格格用簪子扎的。
杨嬷嬷一脸恼恨:若不是老奴反应快,那簪子,就要扎透了……作者有话要说:☆、慈母苦心年慧进门的时候,年秀月还在咬着笔杆子写计划书,锦葵急匆匆的抱着一摞子衣服过来:格格,您赶紧更衣吧,大格格快要进门了,夫人交代了,要您往前面去接呢。
年秀月不高兴:我都不想去,娘干嘛非得让我去?昨儿听了糟心的过往之后,她对这个年家大格格年慧的印象就十分的坏,怎么都不愿意去迎接,只是年夫人下了死命令,若是她今儿不去,以后都别想出门,年秀月不得不妥协。
夫人也是为了您好。
秋葵在一边笑道:格格,不如换上这一件儿?锦葵抱过来四五身的衣服,秋葵从里面挑选了一件儿:这件儿粉的正好衬着你的皮肤。
年秀月不在意的摆摆手:不管哪一件儿都行,蜀葵呢?我桌子上这些东西,让蜀葵收好,谁都不能看。
蜀葵赶紧应了一声:格格放心吧,奴婢保证守好,一个字都不让别人瞧见。
年秀月这才起身,张着胳膊让秋葵和赛葵给她换衣服。
等她带着锦葵和杨嬷嬷到了二院门口,年慧才刚刚进了大门,大嫂和二嫂也都守在二院门口。
大嫂见了年秀月,拉她到自己身边:今儿怎么没去找你大哥?你大哥说了,你的功课还没做完,让你赶紧过去,要是再拖拉下去,下次连晚饭都不让你吃了。
年秀月抱着大嫂的胳膊撒娇:那不是还有大嫂的吗?要是大哥不让我吃饭,大嫂你就也不让大哥吃饭。
还不给大哥睡觉,让他自己在书房睁着眼睛等天亮!二嫂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你心疼不心疼?不心疼,二嫂,你今天脸色看起来好多了。
年秀月凑过去看了看,笑着说道:是不是二哥昨天送你礼物了?所以你心里高兴?一高兴,身体就好了?二嫂伸手捏她脸颊:小孩子家家,哪里来那么多道理?养的时间长了,身子自然就好了。
前些时候,我一直没出门,正好有空,就给你做了一套衣服,你若是空了,就过去试试,有不合适的,我好修改一下。
年秀月一脸惊喜和不好意思:怎么好劳烦二嫂,二嫂有病在身,还惦记着我,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二嫂了。
你和我说什么感谢?太见外了。
二嫂笑着说道,年秀月赶忙笑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二嫂做的衣服一向好看,我下次跟着娘出门,必定穿出去让别人羡慕羡慕。
大嫂在一边笑道:先不说别人了,这会儿我都有些羡慕了。
年秀月正要说话,就见二哥年羹尧从前面月亮门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串人。
紧跟着年羹尧的,是一男一女一孩子,那男人长相比较显老,都有胡子了,看着比年希尧都要大。
不过,年秀月关注的重点不是这个人,而是和他并肩走着的妇人。
说实话,只看长相和气质,年秀月实在是不能将她和杨嬷嬷口中那个阴险恶毒黑心烂肺的人联系在一起。
年慧长相十分柔和,嘴角上弯,面容温婉,先是给大嫂二嫂行了礼,又看年秀月:转眼间,妹妹都这么大了。
妹妹长的和额娘可真像,都是这么的漂亮。
年秀月笑了笑:大姐也很漂亮。
年慧笑着摇摇头:我都已经老了,妹妹正值青春年少。
她正要多说几句,旁边大嫂忽然插嘴笑道:好妹妹,阿玛和额娘正等着呢,咱们还是赶紧过去吧,可别让阿玛和额娘等久了,有什么话,咱们以后再说也不迟,大妹妹也不是立马就要走了的。
年慧点点头:大嫂说的是,是我没考虑周全,那咱们就赶紧进去吧。
进了正堂,年慧眼泪唰的就下来,噗通一声就跪下了:阿玛,额娘,不孝女回来了。
年秀月在一边都替她觉得膝盖疼,年遐龄没说话,年夫人不紧不慢的放下手里的茶杯,这才示意身边的嬷嬷去将年慧扶起来,面上的笑容就像是套了个面具:快起来吧,你已经是出嫁女了,自是不能和以往一样的,我和你阿玛并不怪你。
年遐龄跟着点了点头:你额娘说的是,起来吧。
年慧抹着眼泪起身,伸手拉了她身边的孩子:阿玛,额娘,这是女儿的儿子,今年刚四岁。
年夫人打量了一下,笑着说道:倒是和你长的有五六分相似。
伸手招了招,示意那孩子过去,年夫人递给他一个玉佩:这是郭罗妈妈送给你的见面礼,喜欢吗?年秀月勾着脑袋看了一眼,暗地里撇撇嘴,那玉佩,也就一般般,她至少有十个比这个玉佩更好的玉佩。
年慧好像就没看出那玉佩的普通,一脸受宠若惊:这么贵重的礼物,让额娘破费了,嘉佑,赶紧谢谢郭罗妈妈。
小孩儿奶声奶气的道谢,轮到年遐龄,就给了一个金子打造的长命锁,随后就借口有些疲乏,提早退场了。
年夫人笑着看大嫂:你大妹妹的院子,收拾的怎么样了?大嫂笑道:已经收拾好了,都按照娘的吩咐,是按照大妹妹当年闺中时候的爱好收拾的。
说着,转头看年慧:大妹妹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找人告诉我,我让人给大妹妹换一换。
劳烦额娘和大嫂了,没想到,这么些年了,额娘还记着我的爱好。
年慧不管是语调还是声音,都一直是不温不火不紧不慢的:大嫂一向周到,我想着我肯定会喜欢的。
年夫人重新端了茶杯,盖子在杯子上轻轻磕了一下,看着年慧,笑了笑,转头吩咐年羹尧:你大妹妹和大妹夫路途劳累的,你先送了他们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改日再说。
年羹尧应了一声,年慧侧头对年秀月笑道:妹妹若是没事儿,就去大姐那里坐一会儿,大姐来的时候带了不少苏州的特产,想来妹妹应该会喜欢的。
年秀月点点头:若是有空,必定会过去的。
都年慧一家子走人了,年秀月才扑到年夫人身上:娘,干嘛非得让大姐住在咱们家?大姐不是已经嫁人了吗?就算是大姐夫家在京城没有房子,那租一个也可以的嘛。
年夫人笑着捏捏她脸颊:你觉得年慧这人如何?那天晚上杨嬷嬷和我说了不少,我觉得吧,她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年秀月有些不解的看年夫人:但是今儿见了,我就觉得,这个人很和善,一点儿威胁性都没有。
你已经十岁了,再过几年,就该选秀了,按照咱们家的家世,和皇上对你爹的看重,八成会给你指婚。
年夫人倚在软榻上,摸着年秀月头上的小发髻:不管你是到了哪一家,这后宅争斗,都是要经历一番的,我和你爹能护得住你一时,却护不住你一世。
年秀月微微皱眉:娘是想让我拿年慧试手?年慧这人,心够狠,手段够厉害,也会装,也会耍心机,用她给你试手,最是合适。
年夫人笑着说道,最重要的是,她能掌握的住,不会让年慧伤害到她的宝贝儿。
可是,我不明白,娘怎么就能确定,大姐这次回来,还会害我。
年秀月蹙眉,按照杨嬷嬷的说法,小时候年慧之所以要害死小年秀月,不过是因为担心年秀月这个嫡女抢了她的一切。
可现在年慧都已经嫁人了,她想的应该不再是自己在娘家的地位了吧?年夫人嗤笑了一声:年慧这人,从小就嫉妒心重,见不得别人比她好。
这次她回京,又是为了她相公的差事,对你爹和你大哥二哥有所求,若是见了你爹和你哥哥们对你的宠爱,必然会心生妒忌,就算是不害你,也会利用你,你且看着,过不了几日,她就该找上你了。
年秀月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口,只觉得心里烦乱的很。
回想自己看过的小说,只写过女主怎么邂逅阿哥,怎么开铺子赚钱,怎么唱歌跳舞赢得阿哥们的爱,怎么吟诗作画一鸣惊人,什么时候,还写过这种性命攸关的内宅争斗?年秀月不敢说这些内宅事情无关重要,因为杨嬷嬷讲过的几件事情,件件是要人命的,虽然死的不是她年秀月,却也因此死了一批又一批的人,这个,可不是简单的通关游戏。
自己是不是将这个世界看的太简单了?心里一阵阵恐慌,年秀月甚至有些胆怯了,恨不得现在就回去,将自己关在院子里,什么坏人都进不来。
月儿,你记得,后宅之中,你须得时时刻刻注意,无论谁,都不能完全相信。
年夫人自是看出了年秀月的恐慌,心疼的要命,却还是将年秀月搂在怀里,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必须得时时刻刻保持清醒,有时候,一个小小的差错,就有可能让你连性命都赔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投其所好胡凤翚?胤禛微微皱眉,这段时间,他已经将比较重要的记忆都回想起来了,胡凤翚这人,虽然不是特别重要,但是,当年撺掇着年羹尧造反,又利用职位之便,贪污了大量公款的苏州织造,他还是有印象的。
他和大年氏一起住到了年府?胤禛问道,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小丫鬟立即点头:是,另外奴婢还打听到一个消息,年格格幼年时候,大年氏曾想杀了年格格。
胤禛努力的回想,差不多将整个脑袋都清空了,才模模糊糊的想起来一件事情。
自己登基之后,年秀月直接被封了贵妃。
年家马上就成了京城新贵,有不少人上门拜访。
可是,若不是最后胡凤翚和大年氏双双自杀,自己竟然不知道年秀月还有一个长姐,如今看来,这事情就比较微妙了。
年秀月初进雍王府的时候,身子不是很好,据她自己说,是两三年前大病了一场。
她是十三岁进府,三年前,可不就是这一年吗?你现在在年府是几等的丫鬟?胤禛侧头问道,小丫鬟顿时僵了,脸色十分羞窘,被胤禛瞪了一眼,才支支吾吾的说道:年夫人管家十分严格,奴婢是年夫人前几日刚买回去的丫鬟,连内院的边儿都摸不着,现在,还不入等。
说到最后一句,声音简直是低不可闻,想着自己原本不过是个粗使丫鬟,被四贝勒亲自点中去办这么一件儿大差事,做的好了指不定就要升职了,家里的弟弟也能在四贝勒手下得个好职位,结果,自己却让四贝勒失望了,实在是太伤心了。
早些到年格格身边,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年格格。
胤禛沉默了一会儿,沉声说道:提防着大年氏,一旦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去告诉年格格。
小丫鬟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赶紧应了下来,顿了一会儿,见胤禛并没有什么要说的了,才小心翼翼的躬身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随即撒丫子直奔年府,她不过是个不入等的小丫鬟,这会儿不过是趁着陪内院婆子送夜香的机会溜一会儿,若是再不回去,指不定就要露馅了,这段时间,年府可是戒严的。
锦葵,我问你啊,我写了一封信,想送到墨宝斋,你有办法给我送过去吗?年秀月趴在床上想了一会儿,侧头问道,锦葵心里一惊,差点儿没将手里拿着的美人捶扔了:格格,你打算给四贝勒写信?年秀月点点头:是啊,我那计划书都写好一大半了,我想先让他看看开头,若是觉得可行,我再将后面的写出来,若是不可行,那我就不用写后面的了。
对了,我记得你那个哥哥,是在外院当差的对吧?他肯定能随时出门,要不然,你让你哥哥送过去吧。
锦葵简直要哭了:格格,这可是私相授受,被夫人知道了,奴婢连命都保不住的。
年秀月惊讶:可是,你怎么会让我娘知道?咱们不是偷偷的送过去的吗?要是光明正大,我还要你找你哥哥做什么?锦葵眼圈都红了,这根本不是她们自己小心不小心的事情啊,而是夫人慧眼如炬,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问题啊。
自家姑娘是有点儿天真没脑子的,可是要是连自己这些丫鬟也跟着没脑子了,那就没必要跟着格格了啊。
格格,大姑奶奶过来了。
正当年秀月和锦葵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外面赛葵忽然急匆匆的进来:格格,奴婢服侍您更衣?年秀月不情不愿的点头,坐起身子任由赛葵给她更衣。
年慧走的不是很快,年秀月这边换了衣服梳好了头发,那边才刚到了门口,小丫鬟芍药打了帘子,鸢尾通报了一声。
年秀月连忙迎了过去:不知道大姐要来,这会儿实在是失礼了。
你们姐妹,何必如此客气?年慧笑着伸手拉了年秀月,两人一起往内室走:我之前还想着,我当年出嫁的时候,妹妹年纪还小,也不知道这么些年过去了,妹妹是不是已经忘记我这个大姐了。
年秀月因为控制不好脸上的表情,生怕真诚的笑容变成皮笑肉不笑,就低着头装害羞:大姐说的哪里话,我自是一直记得大姐的。
大姐怎么没将小外甥带过来?我这里有不少好玩的东西,正好让小外甥玩儿。
他这段时间跟着我和你姐夫奔波,累的很,早上去给母亲请过安之后,我就让奶娘带他回去继续睡觉了。
年慧笑着说道,打量了一下年秀月的屋子:妹妹这房间,布置的挺好,雅淡温馨,又有书卷气,很是让人舒服。
大姐过奖了,我不过是太懒了一些,不想另外到书房找书,这才在卧室放了个小书架。
就在软榻一边放着,上下两层,顶多了能放二十来本书。
年秀月说完,侧头吩咐秋葵:去将母亲前段时间给我的雨前龙井拿过来,还有刚才厨房送的水晶糕,也一并端来。
年慧微微挑眉,笑的温婉和善:母亲对妹妹可真好,这雨前龙井,可是贡茶,往日难得一见,今儿我倒是有幸,能在妹妹这里尝一下了。
爹爹不爱龙井,只爱喝毛峰,大哥喜欢碧螺春,二哥喜欢铁观音,母亲喜欢六安瓜片,这雨前龙井,自然是便宜了我。
年秀月笑着说道,这些年她也不是虚度光阴的,整日里不是读书写字,就是跟着嬷嬷学习一切高门贵女应该学的东西,比如说,品茶。
就算是针线不好,也得会辨识布料,刺绣方法。
忙的她整整三年,都没出过家门。
不能出口成章,也得学会虚伪的说话。
所以,这种客套话,年秀月还是能应付几分的。
没想到妹妹如此细心。
年慧笑道,见秋葵端上了茶壶和茶杯,就亲自给年慧倒了一杯茶,随即摇摇头说道:不过是见的多了,大姐喜欢什么茶?我喜欢乌龙茶。
年慧端着茶杯抿了一口:到底是贡茶,茶色清淡,茶汤碧透,茶味清柔,确实好喝。
好喝是好喝,和御品明前龙井相比,味道就差了些。
想完,年秀月忽然愣了愣,自己什么时候喝过明前龙井?怎么就知道那味道比雨前龙井好?对了,我昨儿就说,给妹妹带了礼物。
年慧忽然放下杯子,也打断了年秀月的回想,年秀月赶紧挂上笑容:真的?是什么礼物?年慧侧头,她身后跟着的丫鬟就立马端上来一个盒子,年慧亲自打开,拿出里面的一卷布:这个是苏绣,你也知道,天下刺绣,唯苏绣,蜀绣,粤绣,湘绣才能被选为贡品,这一副,可是当年苏州最有名的金婆婆绣出来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年秀月被嬷嬷普及过,也知道天下各地,绣品不一,有京绣杭绣闽绣等各种分类,自打满人进关,又添了蒙古绣,藏绣,汉绣等种类。
但是,不管朝代有没有变更,这能被选为贡品的,也只有四大名绣,苏绣正是其中之一。
年秀月伸手接了那布卷,打开,一下子就看直眼了,那是一副双面绣,正面是百花怒放,反面是山清水秀。
前面一团锦簇,后面一派怡然,这两种美景,竟然是放在了同一匹布上。
喜欢,大姐,这个很是珍贵吧?年秀月简直有些爱不释手,抬头看着年慧笑道,她在闺中,也没多少爱好,读书写字是为了不当一个文盲,经过现代教育,当文盲简直是可耻的。
诗词歌赋是为了将来讨好胤禛,小说里不都这么写的吗?其实经过高考弹琴作画就同上面理由,唯独刺绣,她才是真正的有几分喜欢。
年慧嘴角含笑,又从盒子里拿出来一样东西:那不过是苏州的特产,并不是多珍贵,我给你带的真正的礼物,是这个,你瞧瞧看喜欢不喜欢。
年秀月往她手上看了一眼,就见是两本书。
伸手接了过来,一本是琴谱,一本是诗集。
我听说你最是喜欢诗词歌赋,平日里的消遣多为弹琴作画,就特意准备了这份儿礼物,这诗集收集了苏杭有名的才子的诗作,就是在苏杭那边,也是千金难求的。
而这琴谱,则是宋朝残谱,我对这些也不是很明白,只听那书铺的掌柜是这么说的,你瞧瞧怎么样?谢谢大姐,我太喜欢这份儿礼物了。
年秀月努力的将这两本书想象成一屋子的金子:尤其是这个琴谱,我找了很长时间呢,还拜托大哥给我找了,只可惜,一直没找到。
年慧微微松了一口气:你喜欢就好,也不枉我四处打听你的喜好。
太坦荡荡了,毫不遮掩自己打探过年秀月的喜好。
一瞬间,年秀月差点儿怀疑起杨嬷嬷说的事情,那会儿真的不是有什么误会?作者有话要说:☆、交换条件年夫人拿着剪子,卡擦一下就将屋子里一盆盆栽青松的枝给剪掉了一个:年慧到秀月那里是怎么说的?她送给格格一副苏绣,还有两本书。
陈嬷嬷伸手拉住另外一个枝条,方便年夫人下剪刀:说是那两本书是特意打听了格格的爱好买回来的,那苏绣不过是特产,顺便带回来的。
说着,又将之前年慧说的话,一字不落的重复了一遍:老奴瞧着,她这心机,可着实不浅,一边表明自己挑选的礼物用心了,一边又证明自己这些年不在京城,打探出来的消息也不严谨,格格一向心善,怕是要被她说动的。
年夫人微微皱眉,放下剪子,转身到软榻边坐下,想了一会儿,才说道:让锦葵她们都注意着,年慧送的东西,你一会儿找了机会拿出来,送到药铺找王大夫检查一下。
王大夫是年家的专用大夫,年府里私下的阴私事情,也都是请王大夫掌眼的。
陈嬷嬷应了一声:夫人也不用太担心了,格格一向聪明,现下是没有仔细想,说不定过了今晚,格格就能想明白了。
年夫人摇摇头,叹口气说道:她就是太天真了,也都怨我,只想着她小小孩子,三两岁就遭那么大的罪,心疼的慌,只想让她以后再无病无灾,却没想到,女孩子出嫁之后,都是要接触这些的。
若是从她小时候,我就不避讳这些,现在也不用这么为难了。
陈嬷嬷赶紧笑道:夫人一派慈母心肠,格格必定是能体会得到的。
格格一向孝顺,若是知道夫人如此费心,定然会更孝顺夫人的。
年夫人笑了笑,端着茶杯抿了一口:我也不求她更孝顺,只要她自己能平安喜乐一生,我也就满足了。
格格命格贵重,必定是能平安喜乐的,夫人您就放心吧。
陈嬷嬷又奉承了一句:对了,夫人,您瞧着那几句话的事情,要不要奴婢找人提点一下格格?不用了,若是处处提点,可就丢了我的初衷。
我自己生的女儿,养这么大,我能不知道她的性子吗?那就是个只相信眼睛看到的,在她眼里,谁都是好人。
她都这个年纪了,性子都已经定下来了,我再慢慢教,怕是也掰不回来了,索性让她小小的吃个亏,最终能清楚年慧那人到底是个什么面目,让她明白,不是所有对她笑的都是好人,让她长了教训,以后我也好再来教导了。
年夫人很是惆怅:眼看着行儿就该娶妻了,秀月这性子,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也只能下一剂猛药才行。
陈嬷嬷正要说话,就听外面小丫鬟通报,说是年秀月过来。
那边话音刚落,年秀月清清脆脆的声音就响起来了:娘,我亲自炖了汤。
年夫人脸上立马露出个笑容:你又下厨了?不是和你说了吗?你是格格,身份贵重,这种事情,交代那些丫鬟婆子们去做就行了。
厨房那种地方,油烟大,免得熏了你。
年秀月笑嘻嘻的将食盒打开,端出里面的汤:那些人炖的,怎么能和我炖的一样?娘你快尝尝,我这次放了枸杞和红枣,你看看合不合口味。
陈嬷嬷在一边凑趣的说道:只要是格格做的,就必定是合夫人的口味的。
年夫人笑着瞥了她一眼:瞧你今儿说了一句好话,格格亲手炖的汤,也赏你一碗。
陈嬷嬷受宠若惊,赶忙行礼,喜滋滋的转身出门,直奔大厨房。
年夫人摆摆手示意那些丫鬟们也都下去,这才笑道:说吧,这次是又要做什么。
娘,瞧你说的,没事儿我就不能孝敬娘了吗?年秀月顿时扭着身子粘在年夫人身上:再说,娘一向疼我,我就是不做这些个汤汤水水,娘也肯定会答应我所有的事情吧?年夫人似笑非笑:那可不一定,能答应的,我自然是会答应的,不能答应的,半个字也不会应了你,快说,这次是什么事情?等会儿再说,我可就不一定想听了。
我说我说。
年秀月赶紧坐好身子,揉着帕子一脸期盼:娘,你说,我开个铺子好不好?年夫人脸上的笑容顿时收了,微微凝眉,侧头看年秀月:是谁在你跟前说这个了?没有,是我自己想开的。
年秀月赶忙说道,看年夫人半信半疑,就又抱了年夫人的胳膊:娘您总说我年纪不小了 ,应该学着管家了,所以我就想自己开个铺子练练手。
年夫人挑眉:我不是给你一些账本让你看的吗?你看出来些什么?年秀月顿时哑了,依照她那想法,反正她是进门当侧福晋去的,那管家之类的事情,还不都是交给嫡福晋的?她只要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了,然后开开铺子,和胤禛联络一下感情,偶尔再出门溜两圈儿,基本上就只剩下生孩子这件事情了。
看府里的管家账本什么的,完全是没有必要啊。
你知道铺子里的账本和咱们府里的账本有什么不一样吗?年夫人笑着问道,年秀月赶紧打起精神,仔细思考了一下才回答:铺子里的账本,应该是分为进货数量,进货底价,以及进货日期,还有每日里卖出去了什么,卖了多少,卖出去的价钱是什么,应该就是这几样。
咱们府里的账本,应该是包括衣食住行几方面的,比如说在吃食上面,账本上应该记着每天买了什么菜,是什么价钱,然后账房拨了多少银子。
衣服上面,咱们府里主子的衣服,下人的衣服,都是要分开的,用的什么布料,从哪儿买的布料,用什么价钱买的布料,一样都不能少。
年夫人见她说的也算是头头是道,心里总算是有了几分安慰:那你知道做假账要从哪几方面入手吗?虚报东西,抬高价钱,扩大数量……迟疑了一下,年秀月看年夫人:应该就这三种吧?我不反对你开铺子,但是在这之前,你若是能完成我给你的任务,我手头上还有几个铺子,可以给你一个。
年夫人见女儿也算是聪明伶俐,不用教就能知道一些东西,口气也就软和了一些。
当家主母,哪儿有不开铺子的?用男人的俸禄来养家,那还不如去喝西北风。
真的?那娘你说。
年秀月大喜,眼睛闪亮亮的看着年夫人,年夫人微微一笑,慢吞吞的说道:我让人将厨房采买的账本给你,你用十天时间,给我找出来那账本上不对劲儿的地方。
好,我一定好好好完成任务的,娘就等着听我的好消息吧。
生怕年夫人反悔,年秀月忙不迭的答应下来。
年夫人看了她一眼,低头喝了两口鸡汤,又换了话题:过几日是你的生辰,你想要什么礼物?娘随便给就行了,反正娘每次给我的都是好东西,我都很喜欢很喜欢的。
年秀月挂着大大的笑容卖萌,年夫人不经意的问道:刺绣?唔,大姐刚送了我一副苏绣,娘就不要给我刺绣了。
年秀月想了想说道,若是让年夫人也送刺绣,那岂不是将年夫人和年慧相提并论了吗?太降低自家娘亲的身份了。
年夫人见她总算是没犯浑,脸上的笑就又扩大了几分:再过几日是地藏菩萨生日,我先带你到山上拜拜佛,回头再说你生日的事情。
娘要带我出门?太好了,那咱们拜完佛之后,能不能在街上逛一下?年秀月欣喜的问道,年夫人想了想,点头同意。
和年夫人说了一会儿的话,年秀月就辞别年夫人,往年希尧的院子去了。
虽然两个哥哥她都喜欢,但是,二哥总是很忙,所以,但凡有什么事情,她都是先找年希尧的。
大嫂,大哥不在吗?进了院子,年秀月先去给大嫂请安,大嫂笑的温婉,一边示意大丫鬟去拿衣服,一边说道:今儿一早就出门了,说是和几个传教士约好了,有几道算术题要讨论。
年秀月吐吐舌头,她家大哥就是个学习狂,不光是数学,天文地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医术史记,瓷器建筑,甚至连外语都精通。
这要放到现代,那真是妥妥的科学家。
只可惜了,在这个年代,貌似是有点儿不务正业,连带着亲爹年遐龄都对他有些失望。
不过好在年家也算是书香世家,虽然失望,见儿子志不在仕途,倒也并不强迫。
来,试试这衣服,昨天刚做好的,本打算今儿晚上给你送过去的,现在你人过来了,就正好试试。
大嫂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衣服,伸手招年秀月:你前段时间不是说汉服好看吗?我特地给你做了一身。
作者有话要说: 此汉服非彼汉服,大家可以想象一下还珠格格里面紫薇穿的那种上面衣服下面裙子的那种~☆、栽个跟头年大嫂的手艺是很好的,又经常给年秀月做衣服,所以这衣服根本就没有改动的必要。
试完了衣服,年秀月笑嘻嘻的递给年大嫂一叠纸:大嫂,这是我今天的功课,大哥既然不在,那我给你也是一样的,回头可不能让大哥说我没有做功课。
嗯,等你大哥回来我就给她。
大嫂笑着应了,将年秀月的功课收起来。
迟疑了一下,年大嫂问道:我听说,这两天大姑奶奶经常去你院子里?年秀月点点头:嗯,每次过去也就和我说说话聊聊天,打探一下京城的格格姑娘们喜欢什么样的首饰和衣服样子之类的,再问问平日里大哥二哥大嫂二嫂喜欢什么。
啊,对了,大姐还打听了大侄子的亲事。
年秀月正掰着手指数,忽然想起来个重要事情:大姐问我,行儿的亲事定下来没有,定的是哪一家,大嫂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之类的。
大嫂,你说大姐是不是想给大侄子做媒?年秀月一脸八卦,年大嫂嘴角抽了抽,看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八卦自己十六岁的侄子的亲事,这表情,这场景,真是有点儿诡异。
行儿的亲事是娘说了算的,她打听了也没用。
年大嫂倒是不太在意,年行是年家的嫡长子,将来是要继承年家的,他的亲事,可不光是年夫人在盯着的,年遐龄致仕之后,闲着没事儿干,这两年也是将精力放到年行的婚事上去了。
说不定是想给大侄子找个小妾什么的?年秀月眨眼,年大嫂伸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不轻不重,不疼不痒:小孩子家家的,想的都是些什么?这话可不能让娘听见,要不然,保证让你抄女戒,行了,这些事情自有我和娘看着,你就别想太多了,只是你要注意着大姑奶奶,她那人心思一向多,最是擅长打探消息,你可别被她给哄着了。
那肯定不会。
年秀月赶忙摇头,虽然这几日,她瞧着年慧也是个温婉大方的,但是她分得清里外。
就算是年夫人误会了年慧,她也只会站在年夫人这边的。
反正只是一个庶姐,不亲近也行。
大嫂,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年秀月又和年大嫂说了几句话,瞧着外面天色真是不早了,就赶紧要告辞,年大嫂伸手拉住她:先别,一会儿行儿,和儿,还有瑞儿就要下学了,他们也好几日没见你这个小姑姑了,你今儿就留在这里用晚膳吧。
年秀月想了想,点头,她也挺想念几个侄子的。
在大嫂的归云院用了晚膳,年秀月才回自己的院子,只是刚进屋子没多久,就听外面通报,说是大姑奶奶过来了。
年秀月微微蹙眉,随即露出大大的笑容:大姐,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用了晚膳吗?已经用过了。
年慧笑着说道,挽了年秀月的手进门:刚才我本打算请妹妹到我那院子里用膳的,只是听说妹妹去了大哥的院子,就自己在房间用了。
我去给大哥送我做的功课,正好赶上用膳了。
年秀月笑道,年慧眨眨眼:大哥这会儿不是不在府里吗?是啊,可是大嫂在的。
年秀月一边回答,一边吩咐秋葵去端了茶水过来:这么晚了,大姐过来找我有事儿?我想问问,你明儿有空没。
年慧问道,年秀月侧头看她:怎么了?有事情吗?说起来,我离开京城,已经好几年了。
年慧的脸上忽然出现了几分悲哀,年秀月没吭声,年慧继续说道:沧海桑田,京城早已经不是我所了解的那个京城了。
其实,京城的格局是没什么变化的,皇宫在最中间,朝阳门那边是镶白旗,东直门那边正白旗,西直门是正红旗,皋城门镶红旗,德胜门那边是正黄旗,安定门那边是镶黄旗,宣武门那边是镶蓝旗,崇文门那边是正蓝旗。
没等年慧说话,年秀月就掰着手指一个个数了一遍:大姐是想知道什么?我虽然不常出门,但是最好的胭脂铺子,最好的点心铺子,最好的成衣铺,最好的布庄,我都能打听出来哟。
年慧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那好,你明天带我去最好的点心铺子转转?大姐想吃点心?咱们府上的厨子做的也不错呀。
年秀月笑着说道,她明天还想看账本来着,早点儿看完了,娘也好早点儿给她个铺子,然后她就能和胤禛多接触几分了。
之前她本来是打算自己出计划,然后让胤禛出铺子出人手的,但是后来想到,人才入股什么的,这个年代貌似不太流行,万一胤禛要是不认账,她就吃亏了。
虽然吧,她觉得以后自己肯定能让胤禛爱上自己,但是吧,没放在自己口袋的钱,就不是自己的。
连亲兄弟都得明算账呢,何况胤禛还有不少女儿儿子之类的,万一他拿自己的银子去养别人的孩子了怎么办?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她出铺子,胤禛出人手。
反正她自己会看账本,就算人手不是自己的,也绝对糊弄不住自己。
府里的厨子虽然好,但是这几日都是吃府里的点心,着实有些腻味了。
年慧打算年秀月脑袋里的计划,笑着说道:我多年未曾回京,好不容易来一次,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就要离开了,我想多在京城转转,买一些京城的特产什么的,母亲整日里管家,怕是没空,大嫂要帮着娘,要照顾孩子,二嫂身子不好,所以我就想请妹妹帮忙。
年秀月正想摇头,就听年慧继续说道:妹妹若是能带我去,不管看中了什么,姐姐都给你买下来。
不用了,我不缺东西的。
年秀月假笑,若是三年前还好,刚穿过来还什么好东西都没见过。
现在已经被熏陶过了,年家的好东西基本上都在她的房间里,外面铺子里的东西再好能好的过贡品?大姐若是想出门,明儿和娘说一声,让娘给你一个嬷嬷。
觉得自己直接拒绝面上不好看,年秀月赶紧补充了两句:不是妹妹不愿意陪着大姐去,而是不凑巧,娘今儿交代了我一些事情,我这几天,怕是都抽不出时间。
年慧面上有些惊讶:母亲交代你事情了?随即又尴尬的笑了笑:我不是想打探什么,只是你现在年纪还小,若是能说,我看看能不能帮帮你,早些做完了,我也好早些请你陪我逛逛街,嬷嬷们虽然熟悉京城,却不能陪我讨论说笑。
大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娘是要考验我一番,让我看账本,好开始学着管家,这事情我怎么也不能找大姐帮忙。
年秀月笑着说道,年慧了然:也是,那就太可惜了,看来我只能等下次有机会,再请妹妹去逛街了。
年秀月也惋惜:是啊,实在是太不凑巧了。
对了,妹妹,其实我还有件事情请你帮忙。
年慧笑道,年秀月眨眨眼:什么事儿?大姐只管说,若是能帮,我必定会尽力帮助大姐的。
是这样的,我嫁人之前,和二哥闹了些矛盾,二嫂也对我有些误会,这次我回来,二哥和二嫂根本没见我几面。
年慧脸上有些伤心和尴尬。
年秀月心里暗暗嘀咕,其实不光是二哥二嫂吧?就是爹娘和大哥大嫂,也没多见年慧几次。
我想去给二哥陪个罪,只是这两日都见不到二哥的人影。
又打听到,二哥一向是最疼爱妹妹的,所以就想求妹妹帮个忙,让我能见二哥一面,好解开当年的误会。
年慧说着,眼圈一红,就开始掉泪珠子了:都是自家兄妹,我又常年不在京城,眼瞧着过段时间就要回去了,不解开这误会,我怕此生,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年慧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年秀月若是再拒绝,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皇上最是看重兄友弟恭,虽然他们这是兄弟姐妹,但真要闹得不好看,传到外面也不好听。
最重要的是,年慧的上一个要求,年秀月是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的,这个要求比上个要求要简单的多,年秀月还不答应,就明摆着是对年慧不满了。
好,我会尽量为大姐想办法的,等二哥回来,我先找二哥问问。
年秀月衡量了半天,找不到拒绝的借口,只好点头应了下来。
只是,还是要提前说一句:可是,二哥是二哥,他虽然疼爱我,却不会事事都答应我的,若是二哥不愿意,还请大姐不要生气。
不会,妹妹能为我传句话,我就十分满足了。
年慧赶忙擦擦眼泪,含笑说道。
被年慧小小的用语言陷阱算计了一把,年秀月原本大好的心情也有些晴转阴了,年慧是个惯会看脸色的,顿时起身,笑着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也不耽误妹妹休息了,这就告辞了。
年秀月也没挽留,送了年慧出门,回来才使劲砸了一下抱枕,果然和娘说的一样,年慧就是个心机深沉的!作者有话要说: 年慧的阴谋开始了~~~~这只是个小小的开胃菜~☆、又被坑了虽然答应了年慧,但是年秀月并不急着去找年羹尧。
一来她自己有事情要做,二来年羹尧确实是早出晚归的,她就算是年羹尧的亲妹妹,也不好在大半夜去年羹尧的院子里找人。
所以这一来二去的,就拖到了年夫人之前说的,地藏菩萨生日那天。
提前五六天,年夫人就通知了年秀月,让她做好准备,那天是要到山上拜佛的。
年秀月本着小说里的出门必定遇见阿哥的铁律,光是考虑穿哪一件儿衣服就用了三天时间。
到了那天,年秀月一大早就起床,研究了好几个发型,都因为年龄身材原因,不得不放弃了。
年秀月正沮丧,就又听外面通报,说是年慧过来了。
年秀月差点儿都瞪眼了,这么紧要的时候,年慧过来做什么?正想让人去说一声她没空,送年慧走人,那边年慧就掀了门帘:妹妹怎么一大早就起来了?大姐不是起的更早?年秀月还是没沉住气,年慧愣了愣,随即有些局促不安:我可是打扰了妹妹?那可怜样,让年秀月也忍不住心软了一下,随即想到年慧之前拜托自己的事情,不过是和二哥说句话,自己都已经拖了小半个月了。
于是,心里立马就有了些不自在。
大姐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事儿?年秀月深吸一口气,硬是憋出来一个笑容,年慧眼神一亮,既是期盼,又是高兴:妹妹,之前你不是答应我,要帮我和二哥说句话的吗?年秀月脸色僵了僵,果然是说这个事情来了。
早知道她就不拖了好不好?不过说句话的事情,干嘛要为了和年慧堵一口气,就将事情给拖到了现在呢?这个,大姐,你也知道,二哥早出晚归的,我也见不到他,不过……年秀月赶紧调整一下表情,笑着说道,年慧摆摆手:我知道妹妹比较忙,这几日都是忙着看账本,我见过好几次,你抱着账本去找母亲。
年秀月连忙点头:是的,娘给了我期限,所以我要早些完成任务,大姐可别觉得我耽误了你的事情,你放心,我既然已经答应你了,就必定会为你做到的。
我知道妹妹是个守诺的。
年慧笑着说道:只是妹妹忙,所以才没顾得上,我想着,我也没什么事情做,就派了人守在二哥的院子外面,连守了好几日,才算是找到二哥出门的规律。
年秀月瞪大眼睛,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就听年慧继续说道:二哥是每天早上的卯时中出门,这会儿还有小半个时辰……虽然没说完,但是年慧那语气,那表情,根本就是在催促年秀月。
年秀月愣了愣,转头看看自己梳妆台上的一大堆东西,年夫人之前派了嬷嬷过来,说是辰时初她们就要出发了。
半个时辰,她又要梳妆打扮,又要去找二哥,时间根本不够用。
现在她根本连衣服都没换好呢。
大姐,你看,我今儿还有别的事情,不如等改日?既然你已经打探好二哥出门的时间了,那就不用着急了,我明儿必定一大早就去找二哥。
年秀月笑着说道,年慧有些疑惑:你今日还有别的事情?年秀月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年慧笑着问道:是什么事情?若是十分重要,或许我能帮你。
年秀月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年夫人要带她去拜佛的事情,虽然不是什么机密,可这会儿,府里是没人说的。
但等她们出门了,那府里的人也必定就全部都知道了。
若是自己找个借口来搪塞,那不到一个时辰就能拆穿了。
回头年慧要真追究起来,丢人的是她年秀月。
可若是实话实说,就怕年慧也要跟着,她前些时候可是说过要和自己一起逛街的。
连我也不能说吗?年慧有些失落:妹妹,你是不是……年秀月眨眨眼,年慧脸上有些尴尬难堪,抿了抿唇,才低不可闻的说道:是不是因为我是庶女,所以也瞧不起我?怎么会?年秀月干笑,傻子才真的承认。
若不是,妹妹怎么,怎么……年慧吞吞吐吐,年秀月从她那眼神里读出来几句话——既然不是瞧不起我,怎么我约你逛街你也不答应?既然不是瞧不起我,怎么我拜托你传一句话你拖了小半个月都没办成?既然不是瞧不起我,怎么我问问你有什么事情你都不愿意说?连个借口都不找!年秀月吓死了,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眼睛,能表达出来这么多的东西,原先她都以为是小说胡扯的。
眼神什么的,顶多能看出来眼睛亮不亮,哪儿能分辨出什么伤心失望悔恨痛苦,结果,今儿就长了见识了。
大姐,你真的想多了,我不是不愿意告诉你。
年秀月这会儿的脑袋瓜转的飞快,但是缺乏临场经验,支吾了一会儿就撑不住说漏嘴了:娘要带我去拜佛,一会儿就得出发了,怕是我没空去二哥那儿了。
你和母亲要去拜佛?去的哪座山?年慧笑着问道,年秀月简直要绝望了,这下子连借口都没得找了。
我也不知道去的哪儿,娘没有告诉我。
她想不到借口拒绝年慧,只好将事情推到年夫人身上。
年夫人的战斗力,可不是她能相比的。
那我和你一起去母亲那里请安吧,正好我今儿还没给母亲请安呢,若是方便,我也想跟着你们去拜拜佛,为你大姐夫求个前途签儿。
年慧就像是没看出年秀月脸上的为难,自顾自的笑着说道:妹妹之前不说,是不是怕耽误了事情?没事儿,你放心,我没什么可准备的,这就能跟着妹妹出发了。
年秀月张张嘴,又闭上,认命的点头:好,那还请大姐等我一下,我还没收拾好。
年慧当真好耐心,年秀月梳妆打扮了小半个时辰,她真等了小半个时辰,还时不时的给年秀月出几个主意,指点一下年秀月的装扮。
说起来,年慧的眼光倒真是不错,年秀月按照她的指点换了簪子发型,果然就比之前好看了几分。
这样一来,年秀月心里又有了几分不自在,貌似从年慧回来,对自己也没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不过就是求着自己在二哥那里说句话,结果自己还没办成。
或者,年慧是小时候做过不好的事情,但是嫁人之后就改正了?想着,年秀月就有些心软了,语气也就不那么僵硬了:大姐眼光可真好,我就搭配不出来这么好看的效果。
那是你年纪还小,等再过一段时间,母亲就会为你请了专门的嬷嬷教导你这个。
年慧笑着说道:怕是到时候,你就会嫌弃这个打扮了。
不会。
摇了摇头,年秀月起身:大姐,咱们过去吧,这会儿也快到时间了,也不知道娘是不是等急了。
年慧应了一声,并肩和年秀月出门。
年夫人早早就收拾好了,见年慧和年秀月一起进门,嘴角一弯,就露出个笑容:今儿你们姐妹怎么一起过来了?给母亲请安。
年慧低头行礼,年秀月趁机给年夫人使眼色做鬼脸,不过年夫人就当没瞧见,让人扶了年慧起来:可用了早膳了?并未,早上过去找妹妹有些小事情要商谈,没想到妹妹说是要和母亲一起去拜佛。
正巧我也有这个打算,所以就过来问问,看母亲能不能捎带上我。
这会儿年慧说话的神态,和之前就不太一样了。
年秀月微微皱眉,有些想不明白,就转头看年夫人,很是盼望年夫人能马上拒绝。
结果,年夫人面带微笑,放下茶杯,在年秀月不敢置信的视线下,缓慢的,轻轻的,点了点头:正好,我之前还想着,秀月年纪小,性子不定,怕是去了殿堂里也呆不住,万一惊扰了佛祖,那可是大罪过。
你若是同去,正好能看住她。
年夫人笑着说道:而且,寺里清幽,你们姐妹也能做个伴儿。
年慧脸上的笑容更是温婉了:妹妹一向乖巧,母亲给我的这个差事,可是轻松了,多谢母亲。
不用谢,这会儿时候也不早了,你若是有什么没有准备的,就尽快去准备一下,咱们这就出发。
年夫人笑着说道,年慧赶忙起身:并不用另外准备的,因着之前我也打算上山拜佛,所以早就准备了香烛银两,之前从妹妹院子里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派人去拿了。
年秀月扁扁嘴看年夫人,年夫人不搭理她,也跟着起身:既然已经准备好了,那咱们就出发吧,早些拜完佛,也能早些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出手几乎所有有名的寺庙,都是建在高山上的,崇福寺也不例外。
年秀月跟着年夫人,逢门必进,遇佛必拜,从大殿到侧殿,一路到头,差点儿没累死。
只是年夫人并不许她中途休息,她也只能尽力跟着。
好不容易拜完佛,领路的小沙弥双手合十,笑着建议道:格格想必是累极了,夫人不如带着两位格格往厢房休息一下,正好品尝一下我们寺里的茶水。
年夫人笑着点了点头:我前段时间让人在这里定了素斋,等会儿你也直接让人送到厢房去。
说着,后面跟着的陈嬷嬷递出来一个牌子,那小沙弥接过来看了看,赶紧弯腰行礼:是,不过这会儿距离午膳还有段时间,夫人若是不愿意只呆在厢房里,也可到那边的大殿里去求签,今儿是我们主持解签,夫人可以一试。
年夫人侧头看年秀月:你想求签吗?年秀月眼睛发亮,使劲点头,求签啊,小说里都写什么得道高僧解签十分准确的,也不知道自己能求个什么样的签儿。
年慧也笑着说道:我也正想求个阖家平安的签儿,不如咱们先去求签,然后再去厢房休息?年秀月这会儿也不觉得累了,笑嘻嘻的抱着年夫人的胳膊说道:娘,咱们先去求签吧,我要给大哥和二哥都求一个前程签,再说了,机会难得哟,今儿可是主持解签呢。
年夫人戳了戳她额头,笑着应了下来。
几个人跟着小沙弥去求签,年秀月先来,等开始晃签筒了,她才忽然想起来,以她这年纪,是不能求姻缘签的,只好在心里将愿望换成了阖家平安。
最后掉出来的是个中上签,倒是年慧,手气很不错,晃了个上上签出来,年夫人运气最不好,晃出来的是个下下签。
年秀月缠着她问求的是什么签,年夫人却没告诉她。
等过了瘾,年秀月就跟着年夫人到厢房里休息了。
寺院里有专门招待人的厢房,分三间,稍大一点儿的是客厅,左右两边都是卧室。
年秀月两边看了看,本打算在床上滚两圈,也证明自己睡过寺庙里的床,但是被乌雅嬷嬷给厉声制止了,只能规规矩矩的陪着年夫人在外面坐着。
母亲,我小时候,还听说崇福寺后山的泉水,是佛祖赐下的,喝了能延年益寿,也不知道这么些年过去了,那后山的泉水,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甘甜可口。
年慧端着茶杯笑道。
旁边正在煮茶的小沙弥立马点头:这位女施主,我们崇福寺后山的泉水,确实是佛祖赐下的,就连圣上,也曾夸赞过,说是喝了之后觉得身心舒畅,对人是很有好处的,我们用来招待客人的茶水,用的就是后山的泉水。
年慧脸上露出喜色:真是如此?连皇上都夸赞过?出家人不打诳语。
和尚双手合十,一脸正气,年慧侧头对年夫人笑道:母亲,既是如此,不如我和妹妹去后山取一些茶水?咱们带回去,煮茶给爹爹和大哥二哥喝,也好让他们身子更好些,让我和妹妹表表孝心。
年夫人端着茶杯笑道:并不用你们姐妹亲自去,等会儿要走的时候,我会派了人过去打两桶,直接送回府里的。
年慧摇头:母亲,那些下人婆子们打来的水,怎么能比得上我和妹妹亲自取的?先不说那些婆子都是做惯了粗活的,身上沾满了俗世铜臭,只说那一番心意,就是他们代表不了的。
当着屋子里沏茶的几个和尚的面说这种话,年夫人总不能说,你自己一个人去表孝心就行了,我们家秀月不需要孝顺她爹。
所以,顿了一下,年夫人放下茶杯笑道:到底是大姑奶奶想的周到,既然如此,那你们姐妹就去吧,不过你们姐妹也都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可别逞强,要不然,累坏了身子,还是要让我和你们的爹爹担忧伤心的,这可就是舍本逐末了。
年慧笑盈盈的点头:母亲放心,我必定会照顾好妹妹的。
年秀月实在是不想动弹,她就是光坐着都觉得两条腿酸疼酸疼的,但是眼瞧着事情已经被冠上了孝顺的大名,她不去也不行了,只好磨磨蹭蹭的起身,跟着年慧一起去后山。
这崇福寺,和我小时候所见的,几乎都没有什么变化。
年慧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道,后面跟着年慧的大丫鬟和年秀月的大丫鬟,还有年夫人派来帮助她们姐妹的一个嬷嬷和两个大丫鬟,简直就是浩浩荡荡。
年秀月因为太累,脾气不是很好,就不怎么回话,只嗯嗯啊啊两声以表示自己在听。
崇福寺始建于唐朝,辽金时代又特别扩建,明清时候又着重修葺,到了这会儿,几乎能算得上是京城规模最大的佛寺了。
所以,这后山,真的不近。
到了地方,年秀月差点儿没直接坐在地上。
年慧见她面色疲惫,就伸手指了指山泉旁边的小亭子:妹妹,咱们到那里休息一会儿,这后山的风景挺好,又人烟稀少,咱们正好能顺便看看风景。
年秀月巴不得呢,赶紧扶着秋葵的胳膊到亭子里坐着。
你们都在亭子外面守着吧。
亭子不是很大,装不下所有的丫鬟婆子,年慧就轻声说了一句。
只是,除了她自己的丫鬟,没人动地方,年慧侧头看年秀月,年秀月面子薄,不好直接下年慧的面子,就摆摆手说道:你们就在亭子外面候着吧。
人一散开,年秀月就觉得没那么闷了,歇了一会儿,双腿不是那么疼了,就打算和年慧一起打了山泉,赶紧回去。
只是没等她说出口,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吵吵嚷嚷的叫骂声。
接着,几个大汉追着两个女子往这边跑来,稍微前面一点儿的女子穿着比较富贵,像是主子,后面那个,则是丫鬟了。
臭娘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就是再跑也没用!就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要是还不上就赶紧签了卖身契!亭子外面的丫鬟婆子立马围成一圈,将里面的年慧和年秀月给遮挡起来。
年慧皱眉,很是不悦:这崇福寺是怎么回事儿?这地方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来的吗?为她们领路的小沙弥也有些傻眼,好半天才双手合十,弯腰行礼,又是惊慌又是急切:贫僧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崇福寺确实是守卫森严的,山下有武僧守着,根本不可能有人能随便闯上来的。
年慧冷笑:什么不可能?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说不可能,那这些人是怎么回事?难道你是想说,他们是凭空变出来的?或者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小沙弥明显不擅争论,急的脸都红了:不是不是,贫僧不是这个意思,夫人请息怒,贫僧这就将人赶走。
说着,转身迎往那几个人的方向来路:喂,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崇福寺,闲杂人等不许进来的?你们快走,要不然等我叫了人,你们就是想走都走不了了!年慧在上面嗤笑了一声,那小沙弥明显听到了,脚步顿了顿,又提高声音:喂,快走!听见没有!要不然,我让人将你们关到牢房里!那几个大汉不搭话,倒是那两个女人,瞧见这边有人,又听见小沙弥的话,大约是以为遇见了救世主,立马冲这边跑来:大师救命啊大师救命!秃驴,少管闲事儿!要不然,爷爷连你一起打!一个大汉耐不住,用手里的棍子指了指和尚,狰狞了神色:滚开!要不然爷爷对你不客气!年秀月踮着脚尖往外面看,强抢民女啊,她从来都没见过的。
若是能救下这两个女人,那她们以后一定会听自己的话的吧?小说里不都写了吗?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所以卖身的吗?妹妹,可别让那些人看见你。
年秀月个子太矮,不管她怎么垫脚尖,都看不见,就想往那石凳上站。
年慧见状,赶紧拉了她两下。
年秀月不耐烦,伸手要推开年慧的手。
结果,却发现,年慧根本不是来拉自己的,她根本就是在用力推!啊!年秀月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被年慧给推出去了,那亭子本身就很简陋,石凳上的栏杆特别的低,年秀月又是站在上面的,这一下,就直接翻出去了。
眼瞧着就要一头栽在地上,忽然从旁边窜出来个身穿蓝衣的青年,直接扑过来就要抱住年秀月。
年秀月执念很深,从穿越那会儿起,就一直是认定自己将来是要嫁给爱新觉罗胤禛的,她也被嬷嬷们教导过名节的重要,去年选秀,她更是方方面面打听了各种忌讳以及内情,知道这会儿,若是自己被这个陌生男人抱了,以后就别想嫁给胤禛了。
所以,宁愿自己摔伤,也是绝对不要被这男人碰到的。
反正,女主角嘛,必定是有不死光环的,自己又是历史上的年贵妃,怎么可能会出事儿?作者有话要说:☆、最终目的可是,想是这么想的,时间上,年秀月却来不及躲避。
她又不是武功高手,能在半空中来个转身什么的,所以,就只能眼睁睁的瞧着自己要砸在那人的怀里去了。
眼看着年秀月要绝望了,那边忽然冲出来个两个丫鬟,一个一头撞向那男人,一个就势一滚,张着胳膊就将年秀月给搂住了。
年秀月惊魂未定,趴在地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再仔细瞧,那两个临危冲出来的,正是年夫人身边的两个大丫鬟。
妹妹,妹妹你怎么了?年秀月抚胸,正要顺口气,那边年慧忽然喊了一声,飞奔过来,年秀月立马伸手要拦住她,只是这会儿,她脚还软着,根本站不起身,再加上年纪小,那力气就更不用说了。
别的丫鬟婆子还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两个一个正拦着那男人,一个被年秀月砸的头晕眼花,也没办法阻拦年慧。
于是,年秀月就再一次的,被年慧伸出来的那双手给推下去了。
那山泉,是在亭子的下方的。
山势虽然不是很陡,却也是有些坡度的,年秀月就这么滚了下来,眼看就要滚到水里去了,再一次出现救命恩人了——一个年秀月不认识的小丫鬟忽然冲出来拽住她了。
这会儿,总算是其他人都反应过来了,尤其是年夫人身边的嬷嬷,刚才因为年纪大,一时被吓住了,竟然连个惊呼都没有。
这会儿才叫了出来:快,快去回禀夫人,去请太医!格格,格格您没事儿吧?而之前领路那和尚,在所有的事情发生之前就喊了人,这会儿那些武僧们也正好赶到,在秋葵的指示下,抓了那几个大汉之余,顺势将年慧也给拦下了。
年秀月真没事儿,头一次有年夫人的丫鬟垫底,第二次有这个小丫鬟垫底,中间虽然在山上滚了两圈,但是崇福寺将这后山打理的很好,山上都是青草,连个土块儿都没有,更不要说石头块儿了。
只是,年秀月有些发懵,实在是不明白,年慧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下杀手。
她知道年慧不是好人,两次三番的给她挖陷阱,三两句就让自己不得不去某件事而。
但是,之前都是小事情,带一句话,带她上山,如此简单。
她想不通,她和年慧之间,并没与什么利益纠葛,为什么年慧要杀了她。
一个出嫁女,一个未嫁女,她年秀月根本没挡了年慧的路啊。
格格,格格,您没事儿吧?您别吓唬老奴。
年夫人身边的嬷嬷,这次跟出来的,不是陈嬷嬷,而是刘嬷嬷,这个嬷嬷是会一点点儿医术的,所以一扑过来,就立马给年秀月把脉:格格,您说句话?嬷嬷,我没事儿。
年秀月愣愣的看了年慧一会儿,总算是回神了,摇了摇头,对刘嬷嬷笑了一下:还请嬷嬷给水芝姐姐,还有这个小丫头看看。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年夫人出门之前,忽然就将陈嬷嬷换成了刘嬷嬷,又忽然将水旦和水华换成了水芝和水云。
一个跑得快的水旦,一个力气大的水华,再加上一个会医术的刘嬷嬷,娘她从来就没放心过年慧吧?这位夫人,还请您不要胡乱走动。
年慧在年秀月的注视下,忽然笑了笑,大约是觉得事情反正已经到了这一步,也就不用装样子了,还朝年秀月走了两步,不过,马上就被拦住了。
妹妹可还好?年慧笑盈盈的问道,年秀月迎着她的视线,忽然心里就寒了一下,她前所未有的清醒——这里,不是杀人犯法的现代了,这里是大清朝,后宅争斗,随时会死人的。
让大姐失望了。
说不清道不明,年秀月忽然就觉得,自打穿越之后,蒙在自己心里的那一层雾,忽然就散开了一些,她再也当不成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的旅游者了。
她是实打实的,大清朝人。
确实是可惜了。
年慧点点头,叹口气:若不是母亲瞒的紧,我前两天才打探出来你们的行踪,就不会安排的如此简陋了。
就算是要不了妹妹的命,让妹妹大病一场,我也算是达到目的了,只是现在看来,母亲果然是对妹妹视若珍宝。
年秀月抿抿唇,转头看刘嬷嬷:嬷嬷,水芝和这个小丫头怎么样?可有性命之碍?刘嬷嬷摇摇头:没有,只是水芝肋骨怕是断了,这个小丫头只是脚腕红肿,养一段时间都会没事儿的。
年秀月点点头,指挥自己的两个大丫鬟:赛葵去将这里的事情和母亲说一声,秋葵你且跟这位大师去问问,为什么崇福寺这么容易就被人闯进来的。
等两个丫鬟领命走人,年秀月对其中一个和尚行礼:这位大师……格格快快请起,贫僧受之有愧。
那和尚赶紧侧身躲开,年秀月也不坚持,抬头看着他说道:我这两个丫鬟,怕是短时间内并不能移动,所以还请大师找了偏僻的地方,让我这两个丫鬟暂且在崇福寺多住一段时间,我会每日让人送了饭菜过来的,大师只需要找一间屋子就行了。
那和尚点点头应了:格格请放心,两位姑娘哪怕是要在崇福寺住一年半载,贫僧都不会让人打扰了两位姑娘的。
还有一件事情要拜托大师。
年秀月笑了笑,再次给那和尚行礼,不等他开口,直接说道:今儿发生的事情,只是我不小心失足,从山上滚下来了,并没有遇见什么男人之类的。
和尚愣了愣,年慧嗤笑了一声:原本我还以为,妹妹被母亲养的一副天真性子,什么都不明白呢,却没想到,原来妹妹也是个聪明人。
只是,妹妹今儿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
谁说要落空了?年慧话音刚落,不远处就忽然传来年夫人的声音,年秀月愣了愣,随即鼻子一酸,眼圈就红了:娘!年夫人走过来,伸手摸了摸年秀月的脑袋,虽然之前丫鬟已经回禀过,说是年秀月并无大碍,但她还是不放心。
原本她就猜到,年慧今儿是必定要出手的,所以才将得用的人全放到年秀月身边。
然后,自己特意错开了一段时间,想等着年慧出手了,自己再出面的,能阻止更坏的结果,也能趁机也能教育年秀月一番。
计划盘算的很好,时间也安排的很好,结果,也很符合年夫人的心意。
但是,真等丫鬟过来回报了,年夫人心里还是十分的愤怒恼恨,还有无休止的心疼和愧疚。
这位就是苏州知府的大公子了吧?年夫人打量完了年秀月,转头看被武僧们拦住的那青年,那青年愣了一下,年夫人冷笑了一声:这贱人给你说她的计划的时候,有没有告诉你,一旦失败,你会有什么结果?我是苏州知府的嫡长子,我不过是在那边游玩的时候,见这边有位姑娘遇险了,所以过来英雄救美一下而已!那青年昂首挺胸,一脸正气的说道。
年夫人笑了一下:这贱人回京的时候就带着你,她出门拜佛,你也跟着来了崇福寺,你们两个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腌臜关系?因为年秀月也在,年夫人就没说的那么恶心了:我现在怀疑,你和这贱人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身为这贱人的嫡母,自知有教养不力的职责,但她在闺中的时候却还是安安分分,只能是出嫁之后被你勾搭了,所以,按照律例,勾引有夫之妇,允许私刑,可当场处死通~奸之人。
说完,冲自己身后喝了一声:将这对奸夫□给我绑起来!回府之后,立即乱棍打死!年秀月这会儿才注意到,年夫人身后,带了不少人,还都是身强体壮的家丁。
年夫人一声令下,那些家丁立即涌上来,不光是将年慧和那青年给绑起来了,更是将之前那一伙儿大汉,还有被追的两个女人,也都给绑起来了。
并且,第一时间在那些人嘴里堵上了东西,让他们连喊都喊不出来。
年夫人看了一眼年慧,双手合十给带头的和尚行礼:劳烦三通大师了,主持慧范大师请您过去说话。
那和尚还了礼,领着其余的和尚转身就走人了,这种高门里面的事情,他就是遇见了,也要立马忘记才行。
年夫人拉了年秀月,伸手点了点她额头:可是受了教训?年秀月抿抿唇,点头:娘,我想不明白,大……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为钱?为权?若是今儿她的计谋成功了,你就不得不嫁给一个缺心眼的傻子了,苏州知府虽然官职不高,但好歹是地方官,那贱人的相公大约是要在苏州谋个出路。
年秀月瞪眼:娘,我才十岁!就算是……那也不可能嫁人的!嗯,所以这只是她的盘算,她最终的目的,就是用这件事情,拿捏我和你爹,你是必定要选秀的,万一到时候这个事情被传开,你一辈子就毁了,所以,为了你的将来,我和你爹势必要满足她的一些条件,比如说,给她相公谋一条出路。
年夫人看了一眼那苏州知府的儿子:有些人就是蠢蛋,被一个贱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自己还挺得意。
年秀月也看了看那苏州知府的儿子,脸色都变青了,真是可怜。
作者有话要说:☆、成长起来年夫人将那一堆人都塞在一辆马车里运了回去,当年,年慧的待遇稍微好点儿,有四个丫鬟两个嬷嬷守着。
好歹不用和那群汉子们挤在一起,年秀月对此表示,真可惜。
回府之后,年夫人并没有急着处理年慧,而是先将年秀月搂在自己身边,让她自己一步步的反省,今儿的事情,她到底看透了几分,之前年慧的所言所行,她又看透了几分。
所以她是先示弱,让我对她起不了警戒之心。
想到年慧曾在年遐龄跟前哭诉胡凤翚官职太低,她在外面要受人冷眼,又在自己面前装贤淑良善,年秀月就恨得牙痒痒。
随后她是想让我和她一起出门,方便行事。
若是谋划成功,爹娘为了我着想,势必是要答应她的一些要求的。
然后,要么这事情就成了我被她捏在手里一辈子的把柄,要么这件事情就能毁了我,也算是她目的达到了。
年慧那人,足够狠毒。
当初她出手谋害还是小孩子的年秀月,结果却被年夫人给惩治了之后,不仅是没有反省自己,反而是在心里积累了更多的恨,毁了年秀月,就能让年夫人痛不欲生了。
更何况,里面还有年慧的姨娘的一条性命在。
但是正好那几天,我忙着看账本,不愿意出门。
年秀月抿抿唇,这会儿也说不清楚,是不是自己之前的那些天真又执着的想法救了自己一命。
不过,就算是没有这些,娘大约也是会安排好一切的吧?年慧没办法,就一面想办法打听我的行踪,一面故意的提一些小小的请求。
还特意的留一些尾巴,让我对她不满,所以不会尽心去办这件事情,然后,她就有就机会提第三个要求了。
第一个要求,年秀月拒绝了,她本性心软良善,等年慧提出第二个请求,又简单又可怜,虽然年秀月会答应,但是因为年慧挖的坑,心里不满,自是不会上赶着去完成这个要求的。
年秀月不用心了,事情就一天天拖下来了。
一直拖到年慧打听到她的行程,然后赶过来提出第三个要求,正好用前面那个十分简单,但是年秀月没完成的请求,来要挟年秀月。
她甚至不用担心年夫人不答应,因为她能瞧出来,年夫人是想用她让年秀月来练手。
要不然,凭着这血海深仇,她回年家那么久,怎么年夫人连个动静都没有?这一连串的事情,就是为了和年秀月一起出门。
不管是那一群大汉,还是那个青年,自然也是年慧的安排了,能毁了年秀月的名声是最好,现在年秀月不过是十岁,后年的选秀轮不上,再过三年,加起来就是五年了,指不定这事情捂的严实,年秀月还能参加选秀。
所以,那苏州知府的儿子能得手是最好了,将来为了年秀月,怕是整个年家都要听年慧的指派了。
若是得不了手,那就彻底毁了年秀月。
前面一群人负责吸引年慧的注意力,后面苏州知府的儿子才是重头戏。
年慧有心打听年秀月的喜好,自然是清楚年秀月比较喜欢凑热闹的心性的。
可以说,从年慧进府的那一会儿起,就已经开始算计年秀月了。
娘,我说的对不对?等全部说完,年秀月转头看年夫人,年夫人瞧着她脸上又是伤心,又是黯然,还带了几分心灰意冷,心里着实心疼,将人搂在怀里,点头说道:我儿想的很多,只是说漏了几点。
年秀月眨眨眼,年夫人冷笑了一声说道:她谋夺的还有一份钱财,你想想,为了你的名声着想,今儿山上那些人,是不是要全部安抚一番?人数太多,就算是你爹现在还能得皇上惦念几分,但是弄死这么些人,咱们年家也是做不到的。
所以,咱们得出银子?年秀月问道,年夫人点点头,接着说道:还有,你难道没有发现,自从那贱人一家住进来,你就从来没见过那贱人的相公吗?年秀月不解:不是因为男女大防吗?你才十岁,就算是有男女大防,也不至于一面都见不到,还有那贱人的儿子,也不过是见过一两次。
年夫人冷笑着说道,年秀月想不明白这一点儿。
年夫人伸手捏捏她脸颊:你等着,一会儿那贱人的相公就该出现了。
年夫人铁口直断,不到半个时辰,年遐龄就领着年希尧和年羹尧一起出现了,而跟在他们后面的,赫然就是胡凤翚和他那宝贝儿子。
胡凤翚一进门就一脸羞臊的跪下了:岳母大人,小婿给您请罪了,小婿不求岳母大人能饶了慧儿,只要留了她一命,让佑哥儿还能有个娘就行了。
年夫人侧头看年遐龄,年遐龄只顾着搂着年秀月一叠声的询问:可有被吓到了?受伤了没有?我往日里说给你安排两个侍卫,你娘亲还不同意,可不就出事儿了?乖宝贝,可有磕到碰到?爹,女儿并没有受伤,只是被吓了一跳,实在是想不到……年秀月眼圈一红,趴在年遐龄怀里大哭:我自问也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更是不曾得罪了大姐,甚至还应了大姐,帮她在二哥面前求个情,原以为都是兄弟姐妹,再没有隔夜仇的……实在不知道大姐怎么会……年秀月一边哭一边说,就好像是无师自通一样。
若是这事情搁在以前,她必定是拧着麻花撒娇,让年遐龄一定得给她出这口气,十足十的做出了派头才行的。
爹,我好怕啊,从那亭子里摔下来,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爹爹了,爹……年秀月哭的太厉害,都开始打嗝了,却越发的显得真实,更是让年遐龄心疼的很。
他这老来女,一向是被全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家里就她这么一个女孩子,众星捧月一样的活了这么些年,一丁点儿的委屈都没受过,这会儿却哭成了这样,心里指不定多害怕呢。
就是在府里有什么不高兴不满意的,以前也都是吵吵着让自己帮她出气,连她大哥二哥的状都告,上蹦下跳,活泼之际,何曾这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乖,闺女别哭了,爹一定给你出这口气。
年遐龄拍着年秀月的肩膀,看也不看其他人。
胡凤翚脸上有些尴尬,上面年夫人只管把玩着手腕上的镯子,年遐龄只管安慰年秀月,大舅子端着茶杯,垂眸不语,小舅子靠在椅子上,一派肃杀,不管是他赔罪也好,叫屈也好,都得不得半个反应。
爹,妹妹今儿肯定被吓到了,不如先让妹妹回去休息?终于有人出声了,年希尧脸上一派温和,看着年秀月说道:可有让御医瞧过了?年夫人点了点头:御医来过了,来了压惊的方子,已经让人去熬药了。
年羹尧也点头说道:娘,让妹妹先去休息吧,这种腌臜事情,何必让妹妹知道?年夫人想了想,点头应了,特意叫了刘嬷嬷,让刘嬷嬷跟着去年秀月的院子,这段时间都住在那儿照顾着年秀月。
年秀月回了院子,躺在床上也睡不着,脑袋里一幕幕的转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她这会儿也知道了年夫人最后没说完的那个事情是什么了,留着胡凤翚和那孩子,不过是为了保住年慧一条性命。
年慧谋划的事情,胡凤翚是一点儿都不知道,那五岁的小孩子就更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而年慧已经是胡家的媳妇了,是生是死,胡家的意思总是要占两分的。
说不得,因着将年慧这种毒妇嫁给了胡凤翚,胡凤翚却毫不知情,年家还得做出一些补偿。
不过,这些年秀月没办法管,因为年慧的名声,在一定程度上,也是要影响到她的,若是胡凤翚到外面宣传几句,年家的姑娘都是黑了心肠的,淬了毒药的,那以后她也别指望能参加选秀,然后被指个好人家了。
所以,胡凤翚被安抚的可能性是要占七成的。
因为,胡凤翚不能死在年家。
想明白这些,年秀月气的更是心口疼。
思来想去,都觉得不能让年慧和胡凤翚的盘算得逞,只是,要怎么办呢?想了半天,年秀月都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乌雅嬷嬷在外面听着她翻来覆去的,终于忍不住进门问了。
年秀月也急需找个人问问,所以也没隐瞒,就将整个事情,以及最后自己的担忧给说了一遍。
乌雅嬷嬷看着年秀月的目光又是欣慰又是好笑,欣慰的是她一手教养大的格格,总算是成长起来了。
好笑的是,貌似有点儿太激进了,就好像一个婴儿,刚学会了吃奶,就非得闹着要吃肉一样。
格格,您根本不用担心这个。
年家是什么样的人家?胡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乌雅嬷嬷伸手给年秀月掖了掖被子,笑着说道:胡家这次进京的目的又是什么?年秀月在心里想了一圈,眼睛顿时亮了:胡家进京的目的就是为了求个前途,爹爹虽然致仕了,但是两个哥哥都还是官身,尤其是爹爹,还时不时的被皇上叫进宫说话下棋,简在帝心,胡家若是不想断了前程,这次的事情,必定是要看年家的处置的。
年家说怎么办,胡家就得怎么办。
顶多了,胡家能保住年慧一条命。
其他的,别想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思考年慧的事情,一直等了三天才出结果。
那苏州知府的公子在年希尧和他畅谈了半天之后,怒气冲冲的走人了,不过,这怒气不是针对年家的,而是针对胡凤翚和年慧这对儿夫妻的。
那群大汉,则是直接被毒哑,以打劫官宦人家,买卖人口等罪名送到监狱里了,只等着秋后问斩。
那两个做戏的女人,原就是那种地方出来的,这会儿这样是卖到同样的地方,只是,这新的去处,年夫人特意叮嘱了牙婆。
年慧确实是不用付出性命的代价,一来年秀月没事儿,二来胡凤翚力保年慧一命,于是,三日之后,胡凤翚带着年慧灰溜溜的从年家搬走了。
至于搬到什么地方去了,那就和年家没关系了。
之前胡凤翚是个从四品的盐运使司运同,因着三年外任满期,来京城年家是为求一个前途的。
所以年羹尧好心,特意为胡凤翚奔波了几日,成功的让胡凤翚得了从五品苏州盐运司副使的职位。
苏州知府,那可是正四品。
之前胡凤翚和年慧算计了苏州知府的滴亲儿子,这会儿夫妻俩要到苏州去任职,就不知道这未来的三年,胡凤翚的官运会如何了。
年秀月对此有些不满意,虽然年慧是杀人未遂,但是也是起了杀人之心的,现在却不痛不痒的离开了,就让她觉得,自己之前白受罪了。
就算是没被人杀死,但是受惊那一场,总是有的。
年遐龄和年夫人费了好大劲儿才算是安抚住年秀月,尤其是年夫人,直接说出自己最最忌讳的事情:不管咱们是私底下还是明面上处置了那贱人,外面不知道情况的,都是会打听这件事情的。
要么,他们打听不出来,只以为是我这个嫡母不慈,容不下庶女,然后影响大你的名声。
有这么一个容不下庶女的娘亲,再联想到年家连个庶子都没有,以后谁还敢求娶年家的姑娘?打听到的,先不说会不会同情你被庶姐算计,他们只会想,那天是真的一点儿事情都没发生吗?那群野种是真的半点儿都没碰到你吗?受损的,还是你的名声。
年秀月瞪大眼睛:所以,不管怎么说,受损的,都是我的名声?那贱人之所以敢这么做,就是看准了这一点儿。
年夫人冷笑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年秀月的脑袋:不过,你也别生气,虽然她能活着走出年府了,但是,我怎么会让她半点儿教训都不受?年秀月眼睛顿时亮了:娘你做了什么?此生,那贱人是别想再有孩子了。
年夫人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仔细观察年秀月的神色,见她并没有被吓住,心里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你年纪小,还不知道,这世上,最大的惩罚并不是杀了一个人。
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是要让她生不如死。
年夫人慢慢的说道:胡凤翚是胡家长子,胡家二房三房都死盯着胡家的财产呢,怎么会不对胡家长房出手呢?若是,那贱人唯一的儿子出了差错,她还生不了孩子,那她这一辈子,可就没什么盼头了。
而且,她不是很得意胡凤翚在关键时候没有将她扔下吗?那我们就让胡凤翚慢慢的厌弃她,胡凤翚的前途因为那贱人断了,胡凤翚又需要儿子,所以必得纳妾,天长日久的,这两根刺分别扎在这两个人的心里,再深厚的感情,怕是也要磨没了。
年夫人笑了一下,伸手揉揉年秀月的头发:你要记住,让一个人最难过的办法,就是让她失去她最想要的东西,或者是她最珍贵的东西,弄死一个人,算不得什么好手段。
年秀月细细的品了品年夫人的话,点了点头:我记住了,娘,秋宝那个小丫头怎么样?这两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再过两日就能下床了。
年夫人笑着说道:她倒是个衷心的,只是,说起来也奇怪,她只是个外院粗使小丫鬟,你不是说,你和那贱人出来的时候,身边跟着的,都是你的大丫鬟吗?年秀月偎在年夫人身边笑着说道:我问过她了,咱们出门前,她正好在前院瞧见,打听出来咱们是要去拜佛之后,就想到自己的亲生爹娘了,所以就求了刘嬷嬷,偷偷的躲在后面的车子里跟去了。
然后又听说,崇福寺后山的泉水能延年益寿,她那爹正生着重病,所以就偷偷的跟在我们身后,打算也取点儿泉水回去。
说起来,可真是凑巧。
年夫人微微皱眉:一次凑巧,两次凑巧,还正好能凑巧的救了你,这凑巧,可真够多的。
年秀月抱着她胳膊晃了晃:娘不是让二哥去查过了吗?娘,若是她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将她放在我院子里吧,先当个二等的小丫鬟,说起来,我前两天一直做噩梦呢。
年夫人立马惊了:做了什么噩梦?可是那天的事情吓到你了?不是,前面的梦都和那天发生的事情一样,但是到了后面,就有点儿不同了,后面没有秋宝那丫头,我被年慧给推到山泉里面去了,虽然刘嬷嬷等人反应迅速,秋葵赛葵很快就跳下水去救我了,但是,那山泉水是在一个寒潭里面的,水势比较深,我还是被淹了一会儿,被救出来之后就起了高热,自此身子就弱了。
年秀月很是疑惑的说道:奇怪的是,我以往做梦都是起来就忘记的,只这个梦,却真实的就像是发生过一样。
年夫人双手合十的拜了拜:老天保佑,佛祖保佑,幸好有秋宝那个丫头在,那崇福寺后面的山泉,可不就是在寒潭里面的?这么看来,不管秋宝有没有问题,我都得好好谢谢她了。
娘你做主就是,若是没问题,就放我院子里。
对了,娘,我想出门走走。
年秀月将脑袋在年夫人身上蹭了蹭:这几日总是闷在院子里,心情有些不太好,想到外面逛逛。
年夫人颇为心疼女儿,心知她此次受的教训够大,就应了:好,正巧你大嫂说要买些绣线,让她和你一起去。
娘,不用劳烦大嫂了,这几日大嫂正为大侄子的婚事操心呢,二嫂身子不也好,不能为娘分忧,我实在不想去麻烦大嫂。
年秀月摇摇头说道:我自己去就行了,爹不是给我分派了两个小厮吗?让他们跟着。
年夫人有些不放心,年秀月挺坚持:娘,我一个人出门真没事儿,还有乌雅嬷嬷和秋葵锦葵她们跟着,哪会有事儿?您放心吧,再说了,内城的治安一向很好,肯定不会有事儿的。
那好,不过,不能让乌雅嬷嬷和锦葵秋葵她们离你半步。
年夫人想了想,也就点头应了。
年秀月大喜,正要道谢,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又赶忙粘回来:娘,您之前答应我一件事情的,这会儿没有忘记吧?年夫人微微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你说是铺子的事情?是啊,娘可不能赖账,娘上次让我看的账本,我都已经看完了。
年秀月赶紧点头,年夫人笑着捏她脸颊:并不曾忘记,倒是没想到秀月如此聪慧,头一次看账本,就能完成要求,这样吧,我在内城,有两个铺子,你今儿不是要出门吗?顺便看看这两个铺子,看看喜欢哪一个,回头这铺子就给了你。
年秀月喜滋滋的点头:好,谢谢娘。
这两个铺子,一个是绸缎铺子,一个是点心铺子,每年都有盈余,不是最好,却也不错。
两个都是在城西,并且是在一条街上,乌雅嬷嬷是知道的,等会儿让她带你过去,我另外派人通知一声,你拿了这个牌子过去就行。
年夫人说着,起身从软榻上的小炕桌的抽屉里翻出来两个木牌子递给年秀月。
细心交代了一番,才放了年秀月出门。
年秀月原本还想着,是不是能遇见个阿哥什么的。
但是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有些发憷,这个年代,可不是她以前生活的年代了,路上随随便便遇见个帅哥,搭讪两句也不犯法。
这个年代,女孩子的名声,只大过天的。
若她真抱着巧遇几个阿哥的念头上街,稍微有些过分些的流言传出来,怕是她都不要活了。
她以前还总想着要嫁给胤禛,可是,连姐妹之间都能以命相搏,那胤禛的后院,怕是更不堪吧?那后院里的人,可不是什么有血缘的亲人,她们全都是那男人的妻妾,那么多的女人,抢那么一个男人,妻妾相安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吧?想着,年秀月就有些犹豫了,嫁给胤禛,真的会和小说里写的一样美好吗?作者有话要说:☆、第三堂课暂时搁下心里的各种疑问,年秀月兴致勃勃的在街上乱转着,好不容易出一次门,高兴的恨不得到每一个铺子里都看看,这次可不是和上次一样是偷跑出来的,所以掐着时间不敢乱转,这次可是得了母上命令的。
格格,是四贝勒。
年秀月正看的入神,锦葵忽然凑到她身边小声说了一句。
年秀月愣了愣,抬头,就看见瘦削的青年一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捻着玉扳指,慢慢的从对面走过来。
年格格。
完全没给年秀月思考是避而不见还是勇往直前的时间,爱新觉罗胤禛直接上前,微微伸手示意了一下:正好遇见,不如年格格随我到酒楼上坐坐?年秀月嘴角抽了抽:四贝勒事务繁忙……不忙。
没等年秀月说完,胤禛就摇了摇头,同时微微挑眉,心里有些惊讶,这小丫头的神情,怎么看着像是很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难不成是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瞧着,这丫头的记忆还没恢复吧?那就还是上辈子那个单纯天真的丫头啊,怎么可能会不愿意见到自己?年格格,请吧。
胤禛心里疑惑,面上却不露,微微侧身又示意了一下,并且还自己往前走了一步,年秀月干笑:这个,我挺忙……我刚才瞧着年格格那样子,不像是很忙。
胤禛也不绕圈子,直接说道:或者,年格格是希望我上年家拜访?好吧,咱们进酒楼。
年秀月颇有点儿丧气,若真是让胤禛找上门,那她敢保证,开铺子什么的,以后绝对是要变成镜花水月的,指不定还要被年夫人押着再学一遍规矩。
前些日子,我听说,你在崇福寺被你那庶姐给推下亭子了?进了酒楼,胤禛要了雅间,看了看年秀月身后大一堆人,胤禛伸手往旁边房间指了指:你们去那里等着。
四贝勒,这样不妥。
乌雅嬷嬷皱了皱眉,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虽然格格年纪还小,但毕竟是孤男寡女的。
再者,格格又是出于这种年纪,万一四贝勒说了什么引诱了格格……在乌雅嬷嬷的心里,可没有什么皇子龙孙十分尊贵,嫁给他们就算是当妾也能富贵荣华一辈子的想法。
他们家格格将来,可是要当正妻的,很显然,四贝勒在头一个条件上就被卡住了。
当然,她也不觉得四贝勒这么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会对一个十岁的女娃娃有什么心思,毕竟,四贝勒现在府里也有不少妻妾了,再说,长于皇宫,能没见过美人儿?自家格格虽然漂亮,却还没长开呢。
但是,架不住格格年龄敏感,心思又最是活泼,最是喜欢想一些什么才子佳人郎才女貌之类的东西,这四贝勒又恰好是个长的不错的。
万一让格格小小年纪动了心思,那可是要吃一辈子的苦头的。
让那个丫鬟跟着就行了。
胤禛脸色沉了沉,却也没发火,视线转了一圈,指了指锦葵,他记得,上次跟着年秀月的,就是这个丫头。
乌雅嬷嬷有些迟疑,年秀月赶忙笑道:嬷嬷不用担心,锦葵一向机灵,她跟着我就行了,嬷嬷并不用担心没人伺候我。
乌雅嬷嬷视线在胤禛和年秀月身上转了转,终于点了点头:那好,老奴就在隔壁等着,格格若是有事儿,只管叫奴婢一声。
年秀月应了下来,看乌雅嬷嬷领着剩下的人去了隔壁,她才跟着胤禛进了房间。
刚坐下,胤禛就发问了:听说,前些日子,你差点儿被你那庶姐害死?年秀月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在崇福寺发生的。
胤禛又说了一句,年秀月自己将剩下的脑补完了,心里顿时惊了,连胤禛都知道了,那是不是说,其他人也有可能会知道?别担心,除了我,没人知道,正好有个大师和性音交好,我偶然间得知你那庶姐出京了,所以特意让人打听了。
胤禛见她那表情明明白白的表达着疑问,就好心的解释了一番。
然后,不等年秀月反应过来,就开始发问了:你可知道,这次的事情,你都有哪些地方做错了?年秀月惊愕的瞪大眼睛,这个和年夫人之前问的多么的相似啊,可是,年夫人是为了教导她宅斗技能,胤禛是为了什么?再说了,年夫人之所以煞费苦心的让她思考,是因为年夫人是她亲娘,胤禛是她什么人?四贝勒,这个事情,和您没有关系吧?犹豫了一下,年秀月轻声问道,她看过的小说里,每个都写了,胤禛是很喜怒不定的,年秀月生怕自己声音一高,就惹怒了胤禛。
可是这个事情吧,还真不好说出来,她也是经过年慧这事情,才算是知道宗族这两个字,在古代的代表意义的。
就比如说年慧的这次事情,全家人都知道年慧是有了害她性命的心思,就算是年秀月最后没出事儿,年慧也得受些惩戒才对。
和年慧比起来,年家人对年秀月才是真正的宠爱,放在心尖子上的。
可是,年慧做的事情,稍微透漏出一点儿,受影响最大的,还是年秀月的名声,以及年家所有女孩子的名声。
所谓宗族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连坐,诛九族什么的,都能从最深的层次来解释宗族这个名词。
自然是有关系的,你不是打算和我一起开铺子吗?我们以后就是合伙人了,你的事情,我自然是要弄个清楚明白的,要不然,哪天被连累了,我还不知道原因,那多糟糕。
胤禛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平静无波的视线放到年秀月身上:我问,你就答,你可知道,这次的事情,你都有哪些地方做错了?年秀月虽然很想硬气到底,但也不算是没脑子,自家看起来虽然很荣耀,老爹多受皇上看重啊,但是,再被皇上看重,那也是致仕了的,大哥无心官场,三十来岁的人,还只是个正六品的国子监司业。
而二哥呢,虽然志气大,人有本事,但是资历不够,现在也才是个从四品的翰林院侍讲学士,大放光彩,甚至到封疆大吏,至少得再有十年才行。
而胤禛呢,虽然现在只是个贝勒,那也是皇子啊,还是个很受皇上重视的皇子,真要惹怒了他,他收拾一个小小的年家,那根本不在话下嘛。
最最重要的是,年家还是康熙钦赐给胤禛的门人。
直白点儿说,胤禛就是年家主子。
所以,憋着一口气,年秀月开始反思:不该不听我娘,以及乌雅嬷嬷,杨嬷嬷等人的话,她们都告诉我,大姐是个坏人,对我抱有很大的恶意,一心想要我死,我却没放在心上,被大姐的言行所迷惑,觉得可能是娘她们说的太严重了。
不该在明知道大姐对我有坏心思之后,还在她在场的时候,不顾及自身安危,做出危险的举动,让大姐有机可趁……也不知道胤禛想要听什么,年秀月试探着说了几句,见胤禛脸上并不显露什么神情,心里微微失望,只好继续说下去:不该……唔,不该太高估自己,觉得身边人足够多,就放松警惕……你说的都对。
等年秀月实在是想不到应该说什么了,胤禛才点头,放下茶杯,看着年秀月说道:但是,你的目光,局限在内宅之中了。
首先,年慧为了害你,为什么会选中苏州知府的儿子?她既然是想让你低嫁,或者是坏了你的名声,有比苏州知府官位更低的,比如说七品县官什么的,或者直接让那群大汉彻底毁了你的名声不是更好吗?为什么,非得等这个苏州知府。
年秀月张张嘴,微微蹙眉,是啊,为什么呢?如果是那群大汉,只怕她那天根本逃不过去吧?随便冲出来个人,随便抱她一会儿,顺便揉揉摸摸,那她这辈子都不要出嫁了。
为什么,非得等那个苏州知府的儿子出现呢?其次,年家也算是有权有势了,对上一个之前不过是做过从六品的土州同胡凤翚,怎么可能简简单单就放过?你不觉得,年家对年慧和胡凤翚的处理太简单了吗?就算是不能要了他们的命,至少也得让他们大出一口血才对,可是,年家仅仅是让他们滚出了京城。
第三点,做出了这种事情,苏州知府的儿子弄出了这种事情,怎么说,那苏州知府也得派人进京来你家赔礼道歉吧?他可曾来过?第四点,进京这么长时间,胡凤翚总不可能一直憋在年家,他可曾出门,出门又是和谁接触的?你也见了那几个大汉,他们可是年慧和胡凤翚进京的时候带进来的?若不是,这么短短几天,年慧一个妇道人家,是从哪儿弄来这么多人?若是胡凤翚弄来的,他并非是京城人士,又不曾在京城久居,这些人,到底是哪儿来的?作者有话要说:☆、起了疑心听着胤禛一个个问题问出来,年秀月简直有些瞠目结舌:你,你……这些事情,想必你爹和你大哥二哥是清楚的。
胤禛也不一定是非要年秀月说出个一二三,年秀月年纪还小,虽然上辈子加这一辈子,都二十多岁了,但是,上辈子还没进过大学,这辈子还没见过世面,年龄是够了,心智还没成长起来。
真正的教导一个人,并非是将上面事情都解释清楚,而是让她学会思考。
他自然是知道,年夫人会对年秀月尽心教导的,但是,这个年代的局限性,只会让年夫人将年秀月教导的眼光只放在内宅里。
那不是胤禛要的,胤禛要的是那个和他相依相伴了三百年的,不可分割不可隔离的灵魂伴侣。
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些?年秀月不是蠢笨之人,从胤禛提出的问题就能察觉出胤禛对她的提点,之前,胤禛说了,她的眼光太狭隘了。
可是,她想不明白,胤禛为什么要问她这些。
第一次见面,胤禛就能凭着蛛丝马迹猜出她的身份。
本来,猜出来之后,胤禛是得避嫌的,现在已经是康熙四十五年了,夺嫡已经拉开了序幕。
年家就算在朝堂上算不上重臣,却也是有着一席之地的。
胤禛若是聪明,就应该是和她保持距离,继续当他的纯臣,只跟在太子后面当个太子党,只听皇上的吩咐,不要随随便便的沾染其他的势力才对。
可是,胤禛并没有那么做,反而是抓着她教育了半天。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胤禛还是抓着她教育。
一个皇子贝勒,一个官宦女眷,两个人怎么也拉扯不上关系吧?胤禛他到底是想做什么?这两次的说教背后,胤禛又是打着什么样的心思?因为……胤禛抿抿唇,脑袋里忽然就想起来一个场面——那还是他刚死的那会儿,年秀月就像是一辈子没说过话一样,在几天时间里,天天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简直要将下辈子的话都说完了。
于是,这算是风水轮流转?自是有原因的,但这会儿并不能告诉你。
胤禛想了一会儿,没想到什么完美的借口,只要随意推脱了一句。
之前若不是初次见她,心情太过于激动,他也不会犯下那种错误。
简直,简直就像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一点儿计划,一点儿盘算都没有,就那么直接找上了年秀月。
现下好了,上赶着送上来的亲密,果然是被年秀月怀疑了。
你……年秀月抿抿唇,将剩下的半句话咽下去,换了一种比较委婉的说法:你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有什么是让我必须得到的?一个致仕的父亲?一个六品官大哥?一个四品的二哥?胤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年家家丁单薄,嫡系这一支,只年遐龄一脉。
在朝为官的,也只有年遐龄这一脉,以年家现在的实力,没有值得四贝勒亲自结交的地方。
更何况,他就是不拉拢,年家也必须得对他四贝勒尽忠。
谁让年家是他爱新觉罗胤禛的门人呢?我不明白,你对我……年秀月看着胤禛,直愣愣的就将心里的疑惑问出来:太好?这种教育,应该是好心的吧?万事自有因果,这会儿不是你知道答案的时候,你只要知道,我对你没坏心就行了。
胤禛还是没说,下一句就换了话题:你之前不是说,要和我合作开铺子的吗?这段时间可有计划了?只有一些,不太成熟的想法,我想回去继续斟酌一番。
年秀月顿了顿说道,她这会儿脑袋里太多东西了。
之前被年夫人教育一番,认识到后宅的危险了,年家还是认定比较单薄的,只有年慧那一个庶女。
胤禛那后宅,嫡福晋侧福晋格格通房一大堆,这个妈生的和那个妈生的,肯定不是一派的。
所以,胤禛的后宅绝对比年家的后宅要危险一百倍。
然后现在又有些摸不清胤禛的心思,他对自己,到底是存着什么想法,是要利用还是要栽培,或者是那她去换取什么利益,她通通不知道。
这种情况下,是不是先减少和胤禛的接触才对?那好,你回去慢慢想着。
胤禛也知道自己之前的急迫,让年秀月起了疑心。
不过,胤禛不怕她起疑心,就怕她不起疑心。
前者表明还有教育的余地,后者嘛,他可以考虑一下不玩养成这个游戏了,直接等年秀月恢复记忆再去接触比较好。
期间,他只要提供安全保护就可以了。
你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就让人拿了这玉佩,到墨宝斋找那掌柜就行了。
胤禛起身,走了两步,又返身回来,递给年秀月一块玉佩。
后面锦葵神色变了变,正要说话,那边年秀月已经接过了玉佩,笑着点了点头:是,多谢四贝勒。
胤禛没再说话,转身走人。
锦葵赶紧凑过来:格格,怎么好收男人的玉佩?要是被乌雅嬷嬷知道了,定然会罚您抄写女戒的!收个玉佩怎么了?又不是情书……年秀月愕然,锦葵瞪大眼睛,说话都说的不连贯了:情,情,情书?咳,你不说我不说,乌雅嬷嬷不就不知道了吗?年秀月轻咳一声,将玉佩塞在荷包里:记住,你可不能说漏嘴了,刚才你也在场的,若是这玉佩被乌雅嬷嬷发现了,你也少不了一顿责罚,说不定乌雅嬷嬷觉得你不尽心,不让你呆在我身边了呢。
锦葵哆嗦了一下,年秀月拍拍她胳膊:好了,回头我们将玉佩藏好,不让乌雅嬷嬷看见。
等会儿咱们去首饰店买几个玉佩,混淆一下视听。
到了这份儿上了,四贝勒都走的没影子了,锦葵也只能点点头,装出一脸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到隔壁去请了乌雅嬷嬷等人。
这酒楼在京城十分有名,各种保密措施也做的非常好的,一个包间绝对听不见另外一个包间里的人在说什么。
完全没有年秀月想的那种,在隔壁就能听见另一边的人的谈话。
所以,她和胤禛的谈话,除了锦葵,就没有第四个人知道了。
逛了一会儿,年秀月因着心里存有事情,也没多大的兴致,匆匆忙忙的看了年夫人的几个铺子之后,就打道回府了。
刚进门就见了年夫人身边的陈嬷嬷:格格来的可真凑巧,大少爷请了个西洋画师来府里为大家作画,老爷和夫人都在,就等着格格您了。
西洋画师?年秀月有些疑惑,陈嬷嬷笑着点头:是啊,格格,您说那西洋人怎么长的都那么奇怪呢?头发居然是褐色的,眼珠子还是蓝色的,那白的,就白子一样,真吓人。
嬷嬷,来咱们府上的西洋画师叫什么名字?年秀月笑嘻嘻的问道,陈嬷嬷想了一会儿:我听大少爷叫他白大人?白大人?年秀月喃喃自语,在她记忆里,康熙那会儿,是传教士来的最多的时候。
记得又一次,康熙亲征,半路得了疟疾,就有两个传教士送了金鸡纳霜,一个叫做张诚,一个叫做白晋。
难不成,就是这个白晋?若真是这个白晋,那大哥可算是有本事的啊。
白晋此人,在康熙皇帝的眼里,可不仅仅是个救命恩人,还是挚友来着。
甚至,还封白晋当了太子的老师,这种恩宠,怕是整个年家都比不过的。
想着,年秀月就急忙的赶到年夫人的院子里。
年遐龄正坐在上首陪一个头发花白,白胡子一大捧的人说话,年希尧则是站在一个年轻点儿的外国男人身边,指着那画板上的东西说着什么。
年夫人和两个儿媳有些不自在,只坐在上面喝茶,年羹尧则是有些不太耐烦,瞧见年秀月进来,才算是露出个笑容:妹妹,怎么才回来?年秀月冲他眨眨眼,规规矩矩的给上面的年遐龄和年夫人行礼。
年遐龄笑着招手示意她过去,对那外国老头笑道:白大人,这是我那幼女。
秀月,还不快给白大人请安?给白大人请安。
年秀月赶忙行礼,那白大人哈哈大笑着抬手扶了扶年秀月:令千金虽然长的单薄了些,却面有福相,是个有福之人,年大人也不必担忧,令千金的面相,是能长命百岁的。
年遐龄和年夫人脸上都闪过惊喜,年遐龄连连道谢,年秀月则是有些不明白,没听说过白晋还当过算命的啊。
爹,娘,既然妹妹已经回来了,我们就赶紧开始吧,这个西洋画需要的时间比较长,再不开始,估计今天要画不完了。
年希尧过来笑着说了一句,年遐龄赶紧应了一声。
白晋正好提出告辞,年希尧先送了白晋出门,这才回来继续摆个姿势让那年轻些的外国男人继续作画。
作者有话要说:☆、党派归属大哥,今天来咱们家的那个白大人,是不是白晋大人?等那西洋画师走人,年秀月就赶忙跟着年希尧去了他的书房,年希尧侧头看了她一眼:这朝堂上,不就只有一个来自法兰西的白大人吗?他是太子的先生?年秀月接着问道,年希尧点了点头:你问这个做什么?大哥,你和白晋很要好?犹豫了一下,年秀月问道,白晋是太子的辅导老师,那肯定是太子党的,可是,后年就要一废太子了,若是自家大哥真是个太子党……嗯,白大人学识丰富,为人和善,交际广阔,我有幸能和白大人结交,得益良多。
年希尧笑着说道,从旁边拿了一叠纸张:你瞧瞧,这是我最近和白大人一起研究的东西。
往日里在府里,年希尧的爱好就那么几个,不是作画就是研究瓷器,然后就是做算术题,年秀月也就偶尔能在算术上和年希尧讨论一番。
但是这足以让年希尧惊喜了,其他人连算术题都不能和他讨论的。
所以,一有了新的东西,年希尧就想拿给年秀月看。
只可惜,这次他高估了年秀月的智商,年秀月看了半天,一脸迷茫:大哥,你这是在研究图形?里面画的不是平面图就是立体图,她高中的学科里,就物理学的最不好了!穿越三年,那些不常用的东西,更是忘的一干二净,哪儿能看明白这上面写的都是什么?不是。
年希尧也有些失望,顿了顿才说道:既然不明白就算了,对了,你打听白大人做什么?我听说他是太子的先生,所以想问问大哥,你和太子,是不是也很熟悉啊?年秀月犹豫了一下问道,年希尧皱眉:你怎么想起来问太子了?好奇而已,我听说,皇上当年很是夸赞太子,说他敏而好学,又听别人说,太子文采斐然,学识丰富,所以好奇一下。
年秀月一眨眼就想到借口了:想比较一下,他和大哥哪个学识更丰富。
年希尧笑了一下:自然是太子的学识更丰富,太子自幼跟着皇上,三岁启蒙,五岁读四书五经,八岁学天文地理,九岁写的字有了自己的风骨,十岁跟着皇上上朝听政,十二岁出阁讲书,小小年纪即见风采……大哥,再说下去你就将太子夸赞成天上有地上没的神童了。
年秀月黑线,赶紧打断年希尧的话,生怕他将太子的光荣事迹讲到太子三十四岁的时候,那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说完了。
太子当真是神童,要不然,皇上也不会如此宠爱他。
年希尧笑着挑眉,将之前的那一叠纸收起来: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年秀月急的要命,想找个借口劝大哥远离白晋,又找不到什么好用的借口,总不能说,大哥你别跟太子党的人太接近了,后年太子就要被废掉了吧?那样恐怕她家大哥会去山上请和尚道士来驱邪的。
先别啊,我还有问题呢。
年秀月扒着桌子,做出绝对不离开的样子来:大哥,这本书,只有你和白大人研究吗?自然不是了,还有其他人,你都不认识。
年希尧一句话又将年秀月接下来的话题给堵住了,年秀月郁闷:那你和我说说我不就知道了?大哥,我很少能出门的,我想知道外面的事情啊。
唔,好吧,那我和你说一些,我相熟的传教士,除了白晋大人,还有张诚大人,还有南怀仁大人,他是在钦天监任职,对于天文懂的比较多,是来自一个叫做比利时的地方。
还有洪若翰,刘应,李明,他们和白大人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在算数方懂的比较多,据说,他们国家有一个叫做什么科学院的地方,专门收拢这样的人才,只可惜……年希尧脸上露出一些惋惜之色,年秀月则是飞快的在脑袋里搜索着这几个名字,可是,不管她怎么回想,除了一个南怀仁,其余的,她一个都没印象。
对了,还有几个是来自大海对面的巴多明,宋君荣,霍孝思等人,他们虽然在科学,唔,就是这个词,我一时还不太习惯说这个,虽然没有什么出色的表现,但是他们从海的另一边运来了大量的货物,和大清的东西完全不一样,我之前送给你的音乐盒,就是巴多思送给我的。
大哥,那个不是在外面买的吗?他们有很多那个东西吗?我能不能多要几个?回头可以送人。
年秀月侧头问道,年希尧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是,不过他们手里也没有多少了,你若是想要,我可以去给你买几个回来,他们和九皇子合作开了商铺,专门卖这些东西。
九皇子?年秀月顿时瞪大了眼睛,年希尧笑着点了点头:是啊,九皇子最是擅长经商,京城最大的那个奇珍阁,就是九皇子开的。
大哥和九皇子也很要好吗?年秀月带着期盼问道,年希尧皱皱眉:你想做什么?我听说九皇子很是擅长经商,我之前刚和娘说好了,要先经营一个铺子试试。
年秀月都快对自己绝望了,从一个十分聪明十分善于抓取重点的哥哥嘴里套话,真是要了她的命啊。
而且,大哥你能和太子党的人交好,能和九皇子那边的人交好,怎么就不能先和未来的皇帝交好一番呢?难怪你那么好的学识,到了最后,连个前途都没混上!竟然是被流放了!九皇子忙的很,你那小铺子,多问问娘就好了。
年希尧看了她一眼说道,顿了顿,又警告道:不许和那些皇子们扯上关系,九皇子不是个好人,他虽然擅长经商,但是最最好色,对了,太子也十分好色,两个人的后院都乱的很,到现在连个嫡子都没有。
年秀月嘴角抽了抽,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眼神,都显得十分迷茫纯情:这个和咱们有关系吗?没关系,只是说一下。
年希尧反应也快,万一自家妹子没这个心思,他一说反而是提醒了妹子,索性就换了话题:眼看就要中秋节了,你今年可有想要的礼物?没有,大哥,你能不能……年秀月说了一半顿住,年希尧挑眉:什么?没什么,本来想问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世面,看看外国人是不是都一样的,又想起来我再过几天应该是没时间出门了。
年秀月叹气,她倒是想说——大哥你能不能不要和那些传教士接触啊?可是,年大哥就那么一个爱好,喜好钻研科学。
大哥又是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家了,自己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说的话,能对他有多大影响?这事情可不是撒撒娇闹闹脾气,就能让大哥妥协的。
时候不早了,我也不打扰大哥看书了,我先回去了。
年秀月起身,转身往外面走,算了,反正二哥是个聪明的,只要日后自己劝着他收敛一些,他必定是能提携年家的。
大哥喜欢当个科学家,那就去当呗,反正他们年家又不是没钱,养不起个科学家。
不过,说起来,大清的科学确实很落后啊,也不知道她若是能保住年希尧和年羹尧,大清会不会因为他们两个发生什么变化?若是大清能发展起来,那以后的什么英法联军八国联军,还不得是屁滚尿流?最好了是一举将他们打回老家,让他们一辈子龟缩着不敢出来!不对,最好了是应该像大唐那会儿一样,让他们来朝拜!纳贡!割地!赔款!一辈子在中国抬不起头!国际通用语以后再也不能是什么狗屁英语,换成汉语!在地球上说句话就无人不从,在地球上跺跺脚就八方跪拜,若是中国能发展成那样……年秀月赶紧甩甩头,顺便疑惑一下,自己以前虽然也有点儿愤青,可是从来没愤青到这个程度啊,一想到英法联军和八国联军什么的,心里的怒气就像是要将整个身体都给引爆了。
伸手拍拍胸口,将那一口气给捋顺了,年秀月回房,将胤禛给她的玉佩塞到梳妆盒的最下面,然后就上床睡觉了。
救命啊!灯火通明的地方,很多人在飞奔着逃命,有妇孺,有老人,有青年,有壮年,他们拼了命的往四面八方跑去。
后面,一个个穿着军装的人要么直接拿着大刀砍,要么直接开枪。
所经之地,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残肢。
哈哈,这些都是我们的了!打开了房间的门,很多很多的人,一窝蜂的冲进去,瓷器摔在地上,碎成一片片,家具被推到一边,那些人,直接搂着金银珠宝哈哈大笑。
点火!有人一声令下,千千万万的火把,被扔在那灯火通明的园子,片刻之间,整个园子都烧了起来。
到处都是火光,原先是园子,后来是城镇,最后,连天际都烧了起来。
不要!年秀月心里大痛,猛的坐起身子,外面的锦葵赶紧喊了一声:格格,您怎么了?做噩梦了么?一边问,一边就绕过屏风,掀了帘子,一脸担忧的看年秀月:格格,没事儿了没事儿了,梦里的东西都是假的,奴婢给您端杯水?不是假的。
年秀月喃喃自语,锦葵没听清楚:格格,您说什么?没什么,不要水,你自去睡吧。
年秀月摆摆手,锦葵却没离开,先伸手摸了摸年秀月的衣服,起身到柜子里抱了衣服和被褥出来,坚持着给年秀月换了一遍,才继续到外面睡下。
换了干爽的衣服,年秀月在被子里滚来滚去,就是睡不着。
刚才那一幕幕,是火烧圆明园吧?奇了怪了,自己怎么会梦见这个呢?难道是小时候看过这方面的电影电视?可是,也未免太逼真了点儿,就好像她在天上看着一样。
而且,那种钻透心脏的疼,到了这会儿,还让她忍不住蜷缩起身子。
作者有话要说:☆、管家理事年秀月以为,自己不过是偶然想起了后世的历史,晚上才做了噩梦。
却没想到,从那晚开始,每天晚上,她都要做梦,梦见的,都是后世的事情。
要么是战火纷飞,要么是各个租界里面外国人耀武扬威将中国人当牲口,要么是日本侵华。
每一个场景,都让她身临其境,恨不得将那些畜生们撕成碎片。
每天晚上,她都要被惊醒。
一两天还好,连着四五天都是这样,锦葵等人也不敢瞒着了,当即回禀了年夫人。
年夫人过来一瞧,眼圈立马红了,不过几天的功夫,年秀月硬是瘦了一圈,那小脸蜡黄,整个人没精打采,平日里灵动的眼睛这会儿也没了神采。
秀月,这是怎么了?年夫人将人搂在怀里,十分心疼的问道,年秀月摇摇头:娘,你怎么过来了?我听锦葵说你连着好几天做了噩梦,就过来看看。
年夫人伸手抚她的头发,过了一会儿,犹豫着问道:你那天出门可是遇见了什么?年秀月摇摇头,年夫人皱眉:那可是四贝勒对你说了什么?年秀月再次摇摇头,她总不能说,她是一直梦见后世的事情吧娘,没有,四贝勒就是问我,还要不要合伙开铺子了。
年秀月没精打采的抓着年夫人身上的香囊,乌雅嬷嬷虽然是她的教养嬷嬷,但是鉴于她现在年纪太小,所以在大方面上,有什么事情乌雅嬷嬷还都是去找年夫人商量的。
所以,年秀月毫不惊讶年夫人会知道胤禛找自己的事情,会被乌雅嬷嬷说给年夫人听,那会儿她都已经想好了借口。
也不对,不能说是借口,她说的也是事实,只不过,是挑出来一半的事实。
那你这几天怎么总是做噩梦?都梦见了什么?年夫人知道自家女儿和四贝勒并没有什么私底下的来往,也就不太追究这件事情了。
梦见很多东西,有杀人的,有放火的,死了很多很多人。
年秀月还是挑出一部分来说,年夫人看了看乌雅嬷嬷,乌雅嬷嬷迟疑的说道:夫人,莫不是格格还记着之前大姑奶奶那事情?年夫人也有些疑惑,可是,年慧那事情刚发生的时候,自家女儿可一点儿都没有被吓到啊。
没道理过了四五天了,才终于反应过来了吧?格格年纪小,那会儿御医不是开了安神汤吗?乌雅嬷嬷又说道,年夫人恍然大悟,赶忙问年秀月:是不是被年慧那贱人吓到了?我们再请了御医过来开了安神汤好不好?年秀月也没拒绝,她已经被那些梦折磨的连着好几天都没有睡过安稳觉了,若是安神汤那么好用,她不介意喝几天。
安神汤倒是真管用,年秀月喝了一副,当即就有了困意,沾了枕头就睡着了,别说是做梦了,要不是锦葵使劲晃她,估计她早上都起不了床。
格格,那个西洋画师将画儿送过来了,您要不要去瞧瞧?锦葵一边伺候着她洗刷,一边笑嘻嘻的问道,年秀月打个呵欠,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送到哪儿了?在正院那边呢。
锦葵拿着簪子比划了两下,选了一个粉色的珍珠簪,又小心的将年秀月两鬓的头发刮出来一些,耳朵上挂上白润的玉珠子,衬的年秀月一张小脸越发的精致。
梳妆打扮好,年秀月就往正院去了。
年大嫂和年二嫂早上过来请了安,这会儿却还留在正院,正围着桌子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年遐龄一早拎着鸟笼子出门了,年希尧和年羹尧要上朝,家里的孩子们年纪都不小了,这个时刻,都还在学院。
于是,正房里就剩下年夫人和年大嫂年二嫂,难免就显得有几分清冷了。
年秀月笑嘻嘻的跳进门,年夫人赶紧唬了脸搂住她:像什么样子!还蹦蹦跳跳的,都多大的姑娘了,还跟小孩子一样!小心摔跤!再说,嬷嬷不是教过你规矩了吗?姑娘家家的,走路怎么能没个仪态?我这不是瞧见娘高兴的一时忘了形吗?年秀月做个鬼脸,扭头往桌子上瞧:这就是送来的西洋画了?画的还挺像啊,就是将娘画的太严肃了些,还有,大嫂明明看起来又端庄又和气,整日里都是笑眯眯的,这上面怎么是绷着一张脸的?将二嫂画的也太瘦了点儿。
年秀月很不满意:尤其是我,娘,你看看,我这么一个青春貌美的小姑娘,他硬是给画成了十七八的大姑娘!年大嫂笑盈盈的接话:秀月是觉得将自己画的难看了吧?年夫人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才多大年纪,就知道臭美了!娘刚才还说我年纪不小了,不应该走路蹦蹦跳跳的,这会儿又说我才多大年纪,哎,我到底是太大了还是太小了啊?年秀月装模作样的叹气,年夫人绷不住笑了起来。
年二嫂在一边凑趣的说道:小姑这年纪,不大不小,正正好,就像是花儿一样呢。
不过,小姑说的也对,这画儿确实画的不好看,不如咱们的画法,能将人的神韵都画出来,这个倒是生硬的很。
年大嫂也点头应道:确实,这画像,很有几分僵硬,感觉这人都像是木头桩子上了妆,一点儿都瞧不出……大约是觉得说出来的话不吉利,年大嫂轻咳了一声,转了个弯:有空还是让允恭给咱们画一张。
年希尧,字允恭。
嗯,不过也是有可取之处的,画的挺逼真。
年夫人笑着说了一句,让人将那画像给卷起来,顺便吩咐道:让人装裱了起来,就挂在老爷的书房里,老爷前些日子就说了,可要小心些,别刮花了。
老大媳妇,行儿的事情你可有打算?年夫人领着年大嫂年二嫂,还有年秀月,绕过正堂的屏风,到了花厅,年夫人在软榻上坐下,倚在靠枕上:过了年,行儿可就十七了。
儿媳有几个人选,拿不定主意,还得请娘掌眼。
年大嫂赶忙说道,年夫人端着茶杯抿了一口,才慢吞吞的说道:都是谁家的?佟家的格格,是佟国维佟大人的孙女儿,她阿玛是佟佳庆复,排行二,上面长姐嫁的是钮祜禄家,长兄娶的是富察家的格格,佟格格今年十三岁……这种相看的事情,是得私底下来的。
清朝的制度,其实是和奴隶社会有些类似的。
最好的女人,是属于皇上的。
所以,每一个八旗女子,都是要经过选秀的。
错过选秀,就表示你一辈子都不能嫁人了。
选秀之后,皇上挑完了,才能轮到下面。
要么是指婚,要么是摞牌子自行回家婚配。
而在选秀之前,万万不能透漏你家姑娘要相亲之类的话题。
谁敢和皇上争女人?不过,这其中也不是没有空子可以钻的。
虽然清朝的制度和奴隶社会有些类似,但也掺和了不少别的制度。
比如说,康熙一心想要当留名千古的仁君,就当将汉人的儒家典学拿出来用用。
于是,这某些事情,私底下就有了别的解决方法。
两家暗戳戳的对上了眼,那就等选秀,要么求了赐婚,要么求了摞牌子回家成亲。
年夫人听年大嫂介绍完,才点头说道:佟家的家世不错,就是出了个隆科多,那是个宠妾灭妻的主儿,又得罪了赫舍里家,家风不好。
再者,年纪也有些小,再等选秀,行儿都已经十八了,然后佟家再准备婚事,至少一年,行儿都得等到十九了,咱们府上,可是已经七八年都没有过小孩子了。
说句不好听的,年遐龄都已经多大了,人生七十古来稀,万一有个来不及,年行到时候没成亲,岂不是耽误了下来?那索绰罗家的格格?年大嫂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年夫人闭眼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眼瞅着眼十月份了,菊黄蟹肥,不如举办个赏花宴,一来你能仔细瞧瞧那些格格们的品性相貌,二来也让秀月多些闺阁中的朋友。
年大嫂自然是应了下来,年夫人又说道:这几年,我年纪也大了,就觉得精神头有些不足,你是嫡长媳,这府里,迟早是你的,府里的事情,你也接了过去吧。
年大嫂大惊,赶紧起身,一脸紧张恐慌:娘,您根本不老,您还年轻着呢,说句大不孝的,我要是和您一起出门,别人保准觉得咱们是姐妹俩,你身子一向康健,媳妇又年轻,这府里的事情……年夫人摆摆手:我已经决定了,只是秀月这段时间正学着管家理事,你就将她带在身边,有事情,你们姑嫂两个也能商量商量。
再说,眼瞧着你都要喝媳妇茶了,我还能一直捏着这管家权?年大嫂见年夫人神态坚决,也不敢很推辞,就笑着应道:娘可别嫌弃我,我人笨,又没经过事儿,到时候肯定得和秀月一起让娘教导的。
年夫人笑着点了点头:等会儿我让人将账册和钥匙给你送过去,你先看看。
我身边的陈嬷嬷,也暂且借你用用,有什么不明白的,先问她。
实在拿不出主意,再来问我。
作者有话要说:☆、作出决定年大嫂是个聪明伶俐之人,知道年夫人是想教导年秀月管家,就在处理事务的时候,时时刻刻将年秀月带在身边。
中秋宴是让年秀月看了一遍如何设宴,到十月赏花宴的时候,就放手让年秀月自己独立去办了。
年秀月虽然算账很有一手,对于管家理事,却也只是一知半解,有不少的东西需要学,忙起来,就暂且将开铺子的事情扔到脑袋后面了。
只是,依然每天晚上会做梦。
从鸦片战争到中法战争,从甲午中日战争,到八国联军你侵华战争。
从南京条约到北京条约,从天津条约到中俄爱珲条约,中美望厦条约,中法黄浦条约,中日马关条约,再到辛丑条约。
梦境就像是一部连贯的纪实电影,还彩色的,每天晚上的梦,还能连在一起。
年秀月从原先的恐慌,到后来的淡定。
只是,每天除了跟着年大嫂学着管家,剩余的时间,都被她用来发呆了。
其实,也不是光发呆,她一直在犹豫,以自己一个人的能力,能不能改变历史。
若是改变了,后世的历史,是不是也会跟着改变?历史的改变,对这个时空,会不会造成什么影响?想的越多,年秀月越沉默,年夫人原本还有些欣慰,觉得年秀月是终于长大了,但是时间长了,又觉得年秀月这种状况有些不太对劲儿,年秀月这情况,不太像是因为长大了而变的沉稳了,倒更像是心里有事儿。
问了几次,年夫人都问不出什么,心里也越发着急。
嬷嬷,你说,秀月这到底是怎么了?年夫人蹙眉坐在榻上,看着门外问道,不远处的穿堂里,年大嫂和年秀月正并肩坐着,前面有几个仆妇低声汇报着事情。
老奴也不知道,不过,老奴倒是有个想法。
陈嬷嬷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年夫人看了看她:什么想法格格年纪小,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最是喜欢出门玩耍,格格之前出门那次,就很是高兴,不如太太带格格出门转转?陈嬷嬷建议道,年夫人想了想,眉头皱的更紧了:这天气越发的冷了,能出门去哪儿玩?这个,老奴去打听打听?陈嬷嬷想了想说道,年夫人点点头:也好,出门散散心,指不定秀月就能高兴起来。
这秋闱也该结束了,老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京。
太太别着急,应该是快了,二爷之前不是写信,说是要赶回来了吗?陈嬷嬷赶紧说道,自打年夫人将管家权交给了年大嫂,家里的称呼就开始转变了,所有人都往上升了一辈儿,年羹尧也从原先的二少爷变成了二爷。
年夫人自己想了一会儿,叹口气,又拿了针线开始做活儿。
年秀月自是不知道年夫人正为她担心,晚上再一次梦见那些场景之后,年秀月上午就有些没精打采的,锦葵坐在她身边的小凳子上做针线,见她发呆,忍不住开口问道:格格,您想什么呢?锦葵,我问你啊,你知道有一件事要发生,是很坏很坏的事情,但是,你一个人没有能力去阻止,你会怎么办?年秀月想了一会儿问道,锦葵有些疑惑:多坏?特别坏,会死很多很多人。
年秀月伸手比划了一下:嗯,差不多是整个国家都要灭亡的那种。
锦葵脸色一白,赶紧起身要捂年秀月的嘴::格格,您不要命了?这种话怎么能说!年秀月扒下她的手:我就是打个比方,和这个事情一样大的坏事儿,你自己一个人,就是年府的一个小丫鬟,明明知道这件事情要发生,你会怎么做?奴婢可以将这件事情告诉有能力阻止的人。
锦葵见她果然不提灭国这个词了,面上总算是不那么惊慌了,但还是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能听见她们说话,这才压低声音说道。
有能力阻止这件事情发生的人?年秀月喃喃自语,想了一会儿又2问道:可是,如果他不相信呢?你一个人,还是个女孩子,估计连京城都没出过,怎么会知道那么大的事情?所以,万一他觉得你是妖言惑众呢?锦葵面色又开始发白了,她比年秀月更清楚的知道,妖言惑众,尤其是说一个国家要灭亡,会是怎么罪名,会受到什么样的刑罚。
那我就不说?好半天,锦葵才说道,年秀月皱眉:可是,会死很多很多人,可能连你自己,还有你的家人,你的亲朋,你所认识的人,都会死掉,临死之前,还要受到侮辱。
我尽量让那个有能力的人相信我。
锦葵神情越来越惊恐,但是惊恐过后,就忽然坚定起来:我一个人死了不要紧,我有要保护的人,我要保护格格,我要保护我的爹娘,我要保护我的侄子侄女,所以,我只能让那个人相信我,用尽一切办法让他相信我。
年秀月张张嘴,又合上,发了一会儿呆,伸手拽过梳妆匣,从里面扒拉出来那个玉佩,自己用什么办法,才能让胤禛相信自己呢?一个古代的帝王,尤其是一个还算成功的帝王,怎么都不可能会相信自己的国家会灭亡的吧?而且,历史书上可是很明确的写着,雍正虽然是个明君,却最是多疑,清朝的皇权在他手上再一次的集中,自己凭什么能让他相信自己呢?可是,不做些什么,年秀月又不甘心。
穿越一次,难道就眼睁睁的瞧着历史顺着原来的轨迹发展吗?那梦里的场景,若是能用她一条性命换不再发生,她会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性命双手奉上的。
格格,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锦葵见她拿出那块玉佩,脸上的神色更加不安了:您是不是知道什么秘密了,要找个人拿主意?要不然,先和老爷商量一下?不用。
年秀月捏了捏玉佩,又放回去,现在还不是时候。
就像是锦葵说的,若是那人不相信,那就让他相信。
自己不过是一个女孩子,将来就算是嫁了人,也不过是个后院女人。
若是想得到胤禛的信任,还得从头开始谋划。
她还有时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总是能让胤禛相信自己的。
要接近胤禛,最好的办法,就是进他的后院。
想到之前自己还曾考虑过不嫁给胤禛,年秀月心里就有些苦涩,那个后院,会有很多很多的女人吧?那里面的阴谋诡异,也一定是多的超乎自己的想象的吧?可是,谁能保证,嫁给另外一个男人当正妻,就一定不会面临这种妻妾相争的命运?最最重要的是,如果,自己得不到胤禛的信任,那自己进了胤禛的后院,还能得到另外一个更大的机会——培养出来下一个皇帝,断绝乾隆未来的帝王路。
清朝之落后,始于乾隆。
嫁给别人,倒是能当正妻了,可是,能改变历史的机会,就要永远错过了。
和后宅的倾轧相比,这个机会的流失,才会让她更心痛难忍。
将我前段时间写的那个计划书拿过来。
年秀月将梳妆匣推到一边,懒洋洋的抬腿,坐在榻上指挥锦葵:一会儿让人去厨房说一声,中午我这边要多加一碗枸杞红枣鸡汤。
从现在开始养身子,争取将来能生个健健康康的阿哥,然后,继承皇位。
锦葵见她神色舒缓,再不见前几日的阴晦沉默,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脸上不自禁的露出灿烂的笑容,连回话的声音都提高了几分:是,格格,奴婢这就去,格格,大厨房今儿做了新点心,您要尝尝看吗?什么点心?年秀月笑着问道,锦葵掰着手指数:有如意糕,糖蒸酥酪,鹅油卷,藕粉桂糖糕,螃蟹馅儿小饺子,奶油炸的小面果。
有没有山药红枣糕?年秀月打断她的话问道,锦葵想了想才摇头:今儿应该是没有的,昨天倒是做了。
那你让厨房做几个送过来。
年秀月随口吩咐了一句,催促着锦葵去拿了她的计划书,回头继续修改,现在她已经对她身处的社会有了深刻了解,自是认识到自己之前的那个计划的不足之处了。
嬷嬷,格格今儿心情好了不少呢。
锦葵笑着对乌雅嬷嬷说道:还让我去厨房点了一份儿点心,还将之前的那个开铺子的计划书什么的给找出来了,我想着,格格应该是没事儿了。
乌雅嬷嬷欣慰的点点头:格格想开了就好,那你可问出来格格之前是在想什么事情?并没有。
锦葵连忙摇头,格格之前和她说的那些话,万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的,要不然,不仅是她会没命,说不定会连累到格格。
况且,那些话也有些没头没脑的,何必说出来让大家摸不着头脑呢?乌雅嬷嬷皱眉想了想,点头说道:那你进去伺候吧,好好照顾着格格,若是格格有什么心事,你要慢慢开解,别让格格一直憋在心里,格格年纪还小,这么忧思忧虑,对身子不好。
锦葵连忙应了,给乌雅嬷嬷行了礼,这才拎着食盒进了房间。
乌雅嬷嬷放下手里的针线,出门往正院走去,格格既然已经恢复了,她得和太太说一声,也省得太太日夜忧心。
作者有话要说:☆、成功接头十一月初的时候,年羹尧从广东赶回来。
给年秀月带了不少的礼物,大部分是西洋玩意儿。
年秀月特意去找了年希尧:大哥,你不是说,九阿哥有个洋货铺子吗?他的那个铺子赚钱不?你说,我要是和他一样开个洋货铺子行不行啊?年希尧一脸惊讶:你打算开个铺子?年秀月喜滋滋的点头:是啊,我要一边跟着大嫂学管家,一边跟着娘学管理铺子庄子。
大哥,你说,弄个洋货铺子怎么样?会不会赚钱?年希尧微微蹙眉: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只是,你确定好了要开个洋货铺子?你知道从哪儿进货吗?九阿哥是和船队有联系,咱们家可没有认识船队上的人。
那咱们不能认识一下吗?我听人说,那个船队都是入股的,咱们找九阿哥打听一下,然后也去入股不行吗?年秀月眼巴巴的看着年希尧,年希尧哭笑不得的揉了揉她脑袋:哪里是那么简单的,这船队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弄的,一点点儿的股份都挪不出来,咱们家……年希尧摇了摇头,见年秀月一脸沮丧,又笑着说道:你若是实在想做这个,改日大哥请了九阿哥喝酒,帮你问问?实际上,年希尧心里也是有点儿没底的,就算他现在升官了,也不过是个五品官,到九阿哥跟前儿,根本没说话的地方,还不一定能不能见到九阿哥本尊呢。
这种生意上的事情,更是不太可能从九阿哥那里得到些什么经验。
他唯一占据的优势,就是和洋人比较熟悉。
但是,人家九阿哥的铺子,又不是从这些洋人身上进货的,人家直接是弄了船队好不好?况且,论起和洋人的熟悉度,年希尧也不觉得自己是占据了优势。
九阿哥才是真正和洋人十分熟悉的,那一口洋话说的,连洋人都夸赞十分地道,他年希尧现在也不过是能简单的说两句。
但是,这种示弱的话,不能在自家妹妹面前说,他三十多的大男人家,被十来岁的妹妹委以重任,他若是办不妥当,就实在是太丢人了点儿。
唔,只有九阿哥可以问吗?年秀月正要笑,忽然想到这个重要问题,年希尧皱眉想了一会儿:倒也不一定是九阿哥,我倒是听说,广东那边,是有很多洋人出现的,不如咱们先问问你二哥,看他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好啊,我听说,广东有个十三行,若是咱们能和十三行说上话,那就简单多了。
年秀月拍手笑道,年希尧跟着笑了两声,随即就丢下年秀月,自去找了年羹尧。
什么?妹妹要开个洋货铺子?年羹尧听完年希尧的来意,顿时瞪大了眼睛:她小孩子家家的,随便玩玩就行了,不拘什么胭脂铺子,首饰铺子,或者是成衣铺子,这就可以了,弄什么洋货铺子?你也知道,妹妹脾气倔,她打定主意要做的事情,哪怕缠上半年一年的,也必定是要达到目的的。
年希尧苦笑着说道,想当初,年秀月八岁那会儿,不知道脑袋里哪根筋不对了,非得要学跳舞,那是好人家的姑娘学的吗?结果,不管是娘还是爹,自己这个大哥,或者是她大嫂,再到她二哥,二嫂,全家齐上阵,硬是没掰过来,最后只好让乌雅嬷嬷偷偷的找了个会跳舞的嬷嬷过来,教导了她三个月,又偷偷的将人送走了。
府里更是被敲打了两三遍,硬是没敢将这件事情给宣扬出去。
很显然,年羹尧也想起来这件事情了。
顿了顿,揉揉额头说道:这个不太好办,你也知道,京城里说的上来的洋货铺子,后面都是有人的,非富即贵,以咱们家的家底,万不能和他们相碰。
年希尧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些,只是给妹妹开个小铺子玩玩儿,并不需要做大,咱们可以直接从十三行进货,过几日,赚不到钱,或许她就不想着这个了。
年羹尧叹口气,他们这个妹妹,实在是难缠,若是这件事情没个结果,怕是未来一两年他们兄弟两个都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
她自己纠缠就算了,上面还有一对儿不管说什么女儿的要求都必须满足的爹娘。
只是得注意着,不能亲自出面,大哥你手里可有能用的人?年羹尧侧头问道,年希尧微微有些窘:你是知道的,我手上并没有什么可用的人手……年羹尧叹口气,深深觉得自己的压力大,爹爹不管事儿,娘亲是内宅妇人,妹妹十分闹腾,大哥是个书呆子,年家要发达,实在是前路遥遥啊。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
年羹尧很艰难的说道:大哥若是有空,也可和九阿哥多接触一下,十三行那边,有个是九阿哥的门人,若是九阿哥能吐口让咱们喝口汤,妹妹那铺子,日后必定能赚大钱。
就是九阿哥不吐口,咱们也得和九阿哥打个招呼才是。
年希尧点点头:我听说穆景行和九阿哥十分要好,明儿我就去拜访一下穆大人。
兄弟两个商量好,就各自回去休息。
年秀月则是托着腮帮子发愁,刚才忘记个很重大的问题。
这内城的洋货铺子,基本上都是和九阿哥沾边的,自己若是开一个,大哥二哥就得去走九阿哥的路子,将来,胤禛那小心眼的皇帝,不会记仇吧?要不然,自己先和他打个招呼?表明除了做生意,就和九阿哥没其他关系了?可是现在还没搭上九阿哥那条线,说的是不是有点儿早?想了好半天,面前的信纸上还是三个字——四贝勒。
格格,时候不早了,您看是不是传了午膳?赛葵进来问道,年秀月点点头:那就传吧,今儿换成鱼汤,要鲫鱼豆腐汤。
花费了一个下午,年秀月才算是将这封信写完。
但是让谁去送,又成了个大问题。
她院子里的丫鬟嬷嬷虽然都很忠心,但是大前提是,若是她的行为有什么不规矩的,那年夫人必定是头一个知道的。
往外面送信,很显然是一件儿不怎么规矩的事情。
锦葵,过来。
想了半天,年秀月还是决定就将事情交给锦葵了,谁让锦葵运气不好,在自己和胤禛两次见面的时候,她都在场呢?格格,有事儿?锦葵笑眯眯的过来,年秀月将那封信和玉佩塞到她手里:你亲自到墨宝斋跑一趟,记住,除了咱们两个,谁也不能知道这件事情,要不然,你知道结果哦?锦葵脸色又白了,还哆嗦了一下:格格,这个不行啊……让你去你就去,少不了你的好处的。
记住,千万别让别人知道,谁要是问起来,你就说,墨宝斋的梅花笺很漂亮,你是得了我的命令去买那个的。
对了,让赛葵陪你去,你自己单独瞅一个机会将信给那个掌柜。
格格,这样真不行啊,那个四贝勒,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您不能被他骗了啊。
锦葵十分沮丧,格格虽然好服侍,但就是不安生,当丫鬟的也跟着提心吊胆。
什么被他骗了,他又不缺钱,怎么可能看得上我那几个铜板?年秀月不在意的撇撇嘴,虽然她摸不准胤禛对她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是,有可利用的资源不去利用,那就是大傻瓜。
而且,胤禛也肯定没有什么看透未来的本事,知道年羹尧是个可造之材。
现在的年家,根本不值得胤禛去费力气。
年秀月也从不曾听年希尧或者年羹尧说起过爱新觉罗胤禛,所以,她很肯定,胤禛有八成的可能,是只针对她一个人的。
虽然这个结论有点儿,嗯,太自作多情了。
但是,胤禛的态度,是个好现象,不光是他打算接触自己,自己也正好想要和他接触接触呢。
他自己都找上门了,也省得她另外去找借口了。
你想多了。
年秀月知道锦葵那意思,撇撇嘴,倒在软榻上:我现在呢,就想要开个铺子,有现成的靠山,自然是要把握住了,要是和四贝勒一起开铺子,你说,以后谁敢来咱们的铺子里捣乱?锦葵还想说什么,年秀月直接摆摆手:行了行了,你赶紧去吧,自己去大嫂那里领个对牌,可别偷偷溜出去。
见年秀月连眼睛都闭上了,锦葵只好憋着一泡眼泪,出门去找了赛葵,只说年秀月是让她们两个出门买梅花笺,别的一个字也不多说。
爷,墨宝斋那边送来一封信。
胤禛和胤祥正在书房说话,苏培盛悄无声息的进来,等两人中间停下了,才赶忙上前将信递过去。
胤禛微微蹙眉,伸手接过,然后拆开。
看完,挑了挑眉,抬眼看胤祥:十三弟,想不想去广东几天?胤祥把玩着手里的金怀表,笑嘻嘻的问道:四哥也要去吗?如果四哥去,那咱们就一起去,不过,汗阿玛不会轻易让咱们离京的吧?眼瞧着就要过年了。
胤禛笑了一下,将信叠好夹在书里:你若是想去,我自然有办法让你去,不过,我暂时是离不开的,只能将这事情交付给你。
四哥有什么吩咐只管说,是不是又要到广东弄什么种子之类的东西?那个我熟,保证不给你耽误事儿。
说起来,明年就能出结果了,四哥你说,咱们真成功了,汗阿玛会不会给你封王?胤祥鬼鬼祟祟的问道,胤禛伸手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等出来结果再说,这次不是为了种子。
作者有话要说: 嗯,从这会儿起,大文里的事儿和历史上的就要对不上号了……☆、掌天下权汗阿玛,十三弟年纪不小了,这次广东那边的事情,就让十三弟去处理吧,一来这事情早有惯例,十三弟过去也不用手忙脚乱的,就是做错了一点儿,也并不碍事儿。
二来,十三弟第一次办差,总不好选那种太难的。
胤禛坐在康熙下首,沉声说道,康熙抬头看了他一眼:十三到你那里说了?并没有,十三弟昨天去儿臣府上,要邀儿臣去小汤山住几天,儿臣瞧着他整日里无所事事的,就想求了汗阿玛,给他分派些事情做。
胤禛赶忙说道,康熙放下手里的笔,往后面靠了一下:十四这段时间在做什么?胤禛脸上有些尴尬:前些日子,儿臣和十四弟吵了一架,所以……康熙脸上有些错愕,他原本是听德妃抱怨了几句,觉得胤禛并不关心十四,这才随口问了一句,倒是没想到,竟然能见到四儿子这窘迫的神情。
从老四开始办差,到现在,有十来年了吧,他那控制表情的本事,已经是炉火纯青了吧?怎么回事儿?康熙立马来了兴趣,胤禛更尴尬了:十四弟一心想当大将军,整日里也不当差,儿臣一时看不过眼,就教训了他几句,让他过来请汗阿玛给个差事,十四弟却嫌我多事儿,只说自己要去打仗,儿臣当时气恼,就责骂了他一顿。
康熙哈哈大笑:老十四就是这个脾气,又燥又烈,你别管他,眼瞅着都要当阿玛了,还整日里和个孩子一样,你是当哥哥的,多让让他。
胤禛应了一声,康熙从旁边翻出来一本折子:既然你来给十三讨这个差事了,朕就应了。
只是以往广东的海风,朕都没有派过钦差,这次十三过去,怕是不会轻易得了好。
汗阿玛,不过是让十三弟去见识一番。
胤禛笑着说道:并不用那些人多给十三弟面子的,头一次办差失败了,指不定十三弟以后就更长心了。
你这个当兄长的,不盼着自己弟弟成功,竟然盼着他失败,回头小心十三恼了你。
康熙想了想,笑着说道,胤禛摇摇头:只要弟弟们都有出息就行了。
康熙点了点头,又皱眉:你府上的弘昀又病了?胤禛的面色也有些不好了:弘昀身子一向不好,这段时间,天气转凉,弘昀的身子受不住,就病了,汗阿玛不用担心,过了这段时间,弘昀就能好起来了。
康熙叹口气:也不知道你们兄弟是怎么回事儿,老大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家里就四个儿子,还有两个是病秧子,太子就不必说了,只两个儿子,还有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汗阿玛您别太忧心了,儿臣们现在还年轻,总是会有孩子的。
胤禛笑着劝解了两句,康熙也知道,子嗣这种事情,他着急上火也没用,所以说了两句,就又换了话题:前段时间,白晋上了折子,说是在咱们大清也建立个科学院,你觉得这事情如何?儿臣觉得很好。
胤禛微微有些吃惊,上一辈子可没这件事情,难不成,是哪里又发生了什么变化?很好?康熙微微挑眉:你说说都好在什么地方?他们那科学院,不过是鼓捣些星象算学之类的东西,前者咱们有钦天监,后者咱们的科举也考算筹,这两方面和洋人相比,并不差什么,众人也各司其职,将他们集中在一起,能研究什么?胤禛低着头考虑了一会儿才谨慎的答道:儿臣现在也说不清楚这个科学院能有什么作用,但是,汗阿玛,咱们大清是天朝上国,是最强大的国家。
既然咱们才是最强大的,那么无论是在哪一方面,咱们都应该是占据领头位置的,洋人能有个科学院,咱们为什么不能有?咱们不仅要有,还要办的很好,让洋人都来咱们的科学院学习,这才是天朝上国的派头。
康熙愣了大半天,哈哈大笑:朕都不知道,胤禛你还有这争强好胜的心思!胤禛面色微红,颇有些局促,康熙笑完,摸了摸胡子: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咱们大清可不能让人比下去。
正说着,梁九功忽然躬身进来,凑到康熙耳边说了两句,康熙笑着点点头:让太子进来吧。
须臾,胤礽进来,笑着给康熙行了礼,又伸手拍了拍胤禛的肩膀:四弟有好几日不曾进宫了吧?二哥可是很想念你呢,昨日汗阿玛刚赏赐我半斤龙井,我记得你最爱喝那个,回头咱们兄弟一起品茶?胤禛自是点头应下,在康熙面前,也不敢寒暄太久,康熙又将之前那个话题拿出来问了胤礽:你觉得如何?儿臣倒是觉得没有必要,咱们大清本就是天朝上国,何必学那不入流的小国家,弄那什么科学院?胤礽摇了摇头说道:不过是学些天文算数,学完了有什么用?进钦天监?或者是进工部?更何况,那科学院还不是学这些东西的,而是研究,咱们现如今的天文算数,已经足够透彻了,再往深里研究,能研究出什么?胤禛赶忙说道:太子二哥,不光是研究这些……我知道你的意思,不管是天文算数,还有地理,还有他们说的那什么物理化学对吧?胤礽笑着说道,伸手端了一杯茶,抿了两口,才又接着说道:只是,有什么用?自然有用,天文可以算天气,地理可以研究土地情况,大清之所以繁盛,是因为百姓们富足,百姓们富足,是因为能吃饱穿暖,而这些,首要的前提是风调雨顺,百姓们种田能产出足够多的粮食。
哪一天是什么天气,适合播种,适合撒肥,哪一块儿地适合种什么样的粮食,这些不都有用吗?还有物理化学,二哥别看它听着不起眼,但是要是研究的深了,指不定就能造出更多的东西来呢?那火窑里能烧出瓷器,那么,是不是有那么一天,也能烧出一种东西,十分坚硬,铺在路上,能让地面十分平坦结实,比用青石板还方便节省人力?胤禛不敢说的太深,只能尽量的往生活上靠拢,只是胤礽嗤笑了一声:你确定能烧出这种东西?胤禛微微皱眉:我不确定,所以需要科学院来研究。
那你怎么知道科学院一定能研究出来?胤礽也皱了眉,看着胤禛的眼神带了几分不善,也有几分不解,以前这个弟弟是跟在自己身后的,自己说什么他就赞同什么。
就是不赞同,也大部分是私底下说的。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在汗阿玛面前不给自己面子。
想着,胤礽脸色就有几分难看了,难不成,四弟也和八弟一样,瞧着这两年,老头子对自己有些不假辞色,就有了另起炉灶的念头?若是他们要百八十年才能研究出来呢?胤礽冷笑一声,转身朝康熙行礼:汗阿玛,建立一个科学院,是要耗费不少人力物力的,科学院建成了,汗阿玛若是不拨款让他们去研究,那建立起来又有什么用处?这又是一大笔支出,国库本就不充裕,若是在这种事情上浪费,岂不是让人寒心?不说远的,只说兵部,前些日子还上折子请求拨款,天气转凉,边疆将士的抗寒衣物还没着落呢。
还有工部,还有礼部,还有刑部,朝廷大事,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小小的科学院?眼瞧着康熙的神色就有些松动了,胤禛赶忙上前说道:汗阿玛,事情并不是这么说的,咱们……四弟,你想的太简单了,白晋是什么人?是法兰西的传教士,你真以为,他要是研究出了好东西,会不传回法兰西?胤礽抬着下巴,略有些倨傲的看胤禛:况且,你是觉得,科学院能研究出为国为民的好东西,那么,咱们的工部,难道就比不上洋人的科学院?工部的一大职责,就是研究各种有用的东西,上到康熙桌子上摆着的童子风扇,下到百姓用的各种农具。
胤禛正要说话,康熙就摆了摆手:胤礽说的有道理,咱们已经有工部了,没必要再弄一个科学院出来。
这个科学院要建立起来,投入的钱财必定不会少了,国库确实是没那么多银子。
行了,老四,你若是没别的事儿,就先回去吧,老十三的事情朕已经知道了。
康熙没再给胤禛说话的机会,转头又拿了另外一本折子:胤礽,你来看这本折子,这事情应当如何解决?汗阿玛,儿臣觉得……胤禛沉默的抿抿唇,行了礼,转身出了御书房。
听着越来越低的声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果然,还是要自己坐在了那个位置,才能更随心所欲的为这个国家做出改变。
作者有话要说:☆、后院女人爷,福晋派人过来问晚膳摆在什么地方。
胤禛正在书房里,苏培盛推门进来,行礼问道,胤禛微微皱眉,想了一会儿才问道:今天是十五?苏培盛点了点头:回爷的话,是。
那就去福晋那里。
胤禛放下手里的笔,起身往门外走去,苏培盛赶忙跟上。
那拉氏那里得到消息,赶忙吩咐了厨房将晚膳送过来,自己也起身到屋门口迎着,见了胤禛,笑着上前:爷,今儿我让厨房准备了你最喜欢的三鲜汤,你先用点儿?胤禛点了点头,进了门,顺势在软榻上坐下。
那拉氏等三鲜汤端来,亲自给胤禛盛了一碗,在胤禛身边坐下:爷尝尝,若是合口,就多喝一些。
还不错。
喝了两口,点了头,胤禛就不说话了,那拉氏也没什么要说的,就低头继续翻看之前扔在炕桌上的书。
一直到晚膳送过来,两个人又静静的坐在桌边用了晚膳。
弘昀这段时间,身子有些不好。
沉默了一会儿,胤禛开口说道,那拉氏低着头,眉毛微微拢了一下,并未答话。
胤禛自己接着说了下去:大格格这段时间也正巧生病了,我想着,李氏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挪一个过来你照顾着。
那拉氏心里有些不太愿意:爷,您也知道,李妹妹心思重,我倒是能照顾,就怕李妹妹想多了,觉得我是要抢她儿子,忧思之下,只怕会……胤禛皱皱眉:你是嫡福晋,这贝勒府的孩子,哪个不叫你一声嫡额娘?不如就将大格格送过来吧,待大格格病好了,你也不用将人送回去,只养在你身边。
顿了顿,胤禛又说道:自打弘晖过世,你身边就没个孩子,是爷对不住你。
以后,大概这后院,除了现在正怀着的,大概也不会有别的孩子出生了,他也只能在还活着的孩子里面给那拉氏选一个。
弘昀命薄,身子一向不好,万一再和上辈子一样……那岂不是又要让那拉氏伤心一场?弘时倒是身子健康,只是,那拉氏是嫡福晋,她养大的孩子,怎么也要在嫡上占几分,再加上李氏是个心大的,一向喜欢撺掇弘时,弘时那孩子心性也不坚定,他可不希望,自己将来夺下了皇位,却要让儿子们再来一次夺嫡。
你若是不想养着大格格,等宋氏的孩子生下来,不管男女,都抱到你院子里。
瞧见那拉氏脸上还是有几分不情愿,胤禛想了想说道,上辈子宋氏生的女儿没能活过年底,若是换个额娘,不知道能不能换一条命。
爷有怜惜我的心思就好。
那拉氏笑着说道,神色有几分哀婉,弘晖才过世两年多,她着实不想让人代替了弘晖的位置。
虽说,她嫁给胤禛也有十几年了,现在也有三十岁了,但调养一下身子,说不定还能有自己的孩子,凭什么要替别人养孩子?李氏那贱人就不说了,自己没弄死她的两个儿子都已经算仁慈了,将她的孩子养在自己身边抬高身份,自己又不是傻子!宋氏更是不行,就算她想抱养孩子,也得找个满人生的,府里的钮祜禄氏就挺不错。
我也并不想让李妹妹误会,弘时年纪还小,弘昀身子又不好,她一个疏忽……那拉氏掩下心里的各种盘算,垂着眼帘,带着几分伤感几分强颜欢笑:爷疼我,就将大格格挪进来吧。
胤禛之前说了那么多,她若是全部拒绝了,倒是不给胤禛脸面了。
不要李氏的儿子,不要宋氏的儿子,那就只能要李氏的大格格了,反正大格格年纪也不小了,她只要确保不会少了她吃穿就行。
明日我就让人将大格格挪进来。
胤禛点了点头说道,说完正事,又有点儿无话可说了,那拉氏笑着起了话头:说起来,十三弟很是喜欢咱们府里厨娘做的那道焗盐虾,我还想着,回头让人抄写一份儿做法,给十三弟妹送过去呢。
胤禛脸上带了一丝笑:他就是个喜欢吃的,你十三弟妹那里,你多照顾些,十三弟过几日大概要出京,大约年前是回不来了,十三弟府上若是有什么事情,你也照看两分。
那拉氏赶紧应了:爷和十三弟感情真好,说起来,我在娘家的时候,我那两个哥哥,感情也是十分要好的,尤其是五格,最是喜欢跟着大哥了。
有一次,大哥要去当差,五格那会儿年纪还小,闹着非得跟去,被我阿玛狠狠的揍了一顿呢。
是吗?胤禛勾了勾嘴角,心里颇有些不以为然,他和十三弟的感情,岂是普通人能比的?为了他,十三弟都能豁出命来,不管是做什么都无怨无悔,上辈子,还生生被自己拖累死了,这辈子,说什么也得保十三弟长命百岁。
爷?那拉氏说了几句,见胤禛没什么反应,就喊了一声。
胤禛放下茶杯,起身往内室走去,边说道:时候不早了,早些安置了吧。
那拉氏愣了愣,随即脸上闪过喜色:好,我服侍爷更衣。
跟着进去,到胤禛身前服侍,胤禛微微皱眉,后退了一步:福晋不用管我,我自己来。
说完,手下飞快的将外衣脱掉,只穿着里衣,直接躺在床上。
那拉氏脸色微红,也跟着上来,放下了床帘,往胤禛身边凑了凑。
见胤禛闭着眼睛,心里就有些不自在了。
想了想,将手从被子下面伸过去,想要抓住胤禛的手,只是指尖刚碰到胤禛的手腕,就见胤禛卷着被子翻了个身,面朝床内,只给她留下个后背。
那拉氏眼圈一红,默默的缩回手。
睁着眼睛,看着床顶,外面大丫鬟蹑手蹑脚的吹了灯,屋子里一片黑暗,那拉氏却闭不上眼睛,心里又酸又涩,又有一股苦味儿,甚至,那苦味都蔓延到嘴里了。
胤禛这算是,厌了她?那拉氏忍不住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颊,三十来岁了,年纪确实是不小了,眼角,都已经有了皱纹了。
现如今,她是只剩下三分颜色了吧?从六月到现在,已经有小半年了吧?可是,也没见他多往别人的院子里去啊,刚进府的钮祜禄氏,粉粉嫩嫩的,也没见胤禛过去啊。
还有耿氏,长的也不算差。
尤其是武氏,和当年他最宠爱的李氏最是相像,也没见他过去。
或者,胤禛是太忙了?胤禛可不像是九阿哥,府里养着一班小戏子还不满足,还经常出门去戏院之类的地方。
心里杂七杂八的想了半天,终于勉勉强强的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只是,心里到底是不能释怀。
第二天一早,胤禛就起床了,胤禛一起来,那拉氏也得跟着起。
胤禛一边吃换衣服,一边伸手按了她肩膀一下:你继续睡吧,时候还早。
那拉氏面色微红,好像一晚上的担心都被胤禛一个安抚的动作给消除了:爷早朝之后要回来用膳吗?不用了,我在书房用。
胤禛头也不回的说道,带上帽子,转头看了那拉氏一眼:今日十三弟估计也回来,你吩咐厨房你做几道菜。
那拉氏应了下来,刚掀开被子,那边胤禛就已经迈步出门了。
那拉氏愣了愣,靠在床上想了一会儿,怎么也摸不清胤禛的心思,反正也睡不着了,索性起床。
让嬷嬷到大格格那边说了一声,一边吩咐人将正院的厢房收拾了出来,一边让人去将大格格的东西给搬过来了。
只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李氏就跟着过来了。
给福晋请安。
李氏聘聘婷婷的蹲下身子,那拉氏略有些不耐的摆摆手:起吧,我知道你今儿过来是什么意思,将大格格挪过来,是爷的意思。
爷昨儿说了,大格格和弘昀身子都不好,弘时年纪又小,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本来是打算将弘昀给挪过来的,只是我想着,弘昀到底是年纪大了,也该搬到外院去了,就不来回倒腾了。
你若是觉得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也不嫌弃事儿多。
言下之意,若是不想大格格挪过来,那就换了弘昀,反正这都是胤禛的意思,有本事,就和胤禛闹去。
李氏是个聪明的,稍一衡量,就笑着说道:福晋言重了,妾怎么会不满意呢?妾高兴都来不及呢,福晋能将大格格挪过来,妾感激不尽。
说着,又行了礼,那拉氏不在意的摆摆手,又转头看宋氏:你身子也重了,从明儿起,就不用过来请安了,好好养着,将来给爷添个白白胖胖的小阿哥就是一件儿大功劳了。
宋氏连忙谢恩,武氏娇笑着凑趣儿:福晋一向宽和,能伺候爷和福晋,奴婢等人都是有福气的。
那拉氏扫了一眼娇柔的李氏,温和的宋氏,妩媚的武氏,再看一眼沉默的钮祜禄氏,莫名的,心里就有一股子烦躁。
微微皱眉,起身说道:你们也都回吧,今儿大格格要挪进来,我也不留你们了。
李氏眼神闪了闪,率先行礼走人,她是极聪明的,既然女儿是必定要挪过来了,何必惹了福晋的厌恶,将来让女儿不好过呢?就算不能讨福晋喜欢,也得面上听话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摇摆不定年秀月给胤禛写了那封信之后,很快就收到了回信,但是,信上寥寥几句,总结起来就一个字——等,年秀月甚至不知道胤禛让她等什么,只是,胤禛既然没说要开铺子,她就不能轻举妄动。
从她做了决定那会儿起,她唯一的目的就是顺着胤禛,尽最大的努力得到他的信任和宠爱。
正好又快到了年底,年大嫂对她管家的学习任务又抓紧了几分,年秀月百忙之中,也确实抽不出时间去关注什么铺子,这件事情,就暂时被放在一边了。
一直到年后,年秀月才收到了第二封信,和上次一样,是墨宝斋的伙计夹在梅花笺里送来的。
年秀月头一次让锦葵去送信的时候,根本就没想到过回信的问题。
还是墨宝斋的掌柜比较机灵,说了一句每个月铺子里都会有新的纸笺,他们铺子里可以安排人每个月往年府送一些,接收人是锦葵。
如此,年秀月才收到了回信。
格格?锦葵胆战心惊的站在一边,看年秀月看完了信,才开口喊了一声,年秀月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说,我和娘说要开铺子,娘会不会连我的铺子里要卖什么东西,要从哪儿进货,要用谁当掌柜,当伙计,都事先给我安排好了?那是肯定的了。
锦葵使劲点头:格格您是头一次开铺子,说不定,太太会先让您看账本,等您学的差不多了,才完全放手呢。
那我和去大哥商量一下。
年秀月想了一会儿想不出拒绝年夫人的借口,就打算去找年希尧,开铺子这种事情,也算是大事儿了,她一个十岁,不,现在已经是十一岁了,而且还是个小姑娘家,将来遇到什么事情,也不好出门,让大哥在前面顶着也不错。
不过,就怕大哥不愿意,他是连自家的铺子都懒得打理的。
或者,去找二哥商量一下?年秀月往外走了两步,又有些迟疑,锦葵犹豫了一下,提醒她:格格,奴婢觉得,您还是去找二爷吧。
为什么?年秀月侧头看锦葵,锦葵笑着提醒了一句:格格您忘了?之前您还说了,大爷要谋外放,指不定这几天就有圣旨下来了。
年秀月恍然大悟,因着年希尧本人对仕途不是很热心,但他又是年家嫡长子,年老爹虽不愿意逼迫他,却也不得不为他多打算几分,既然在京城年希尧混不出头,那就多给他找几个幕僚师爷,送他到外面奋斗两年,就算他自己还是不愿意关注政事,那些谋士们也不是白拿钱的。
在京城,年希尧就不能用这些谋士了。
那就去找二哥。
想到这一茬,年秀月就改变了主意,正好今儿年羹尧在家,见她过来,颇有些惊讶:你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情吗?没事儿就不能过来了?年秀月撇嘴,瞧见年羹尧桌子上放着一本书,就过去想要翻两页,只是还没碰到,年羹尧就将那本书抽走了:自然能,只是你平日里有事情不都喜欢找大哥的吗?所以,我有些惊讶。
那还不是因为你经常不在家。
年秀月嘟着嘴,抓着年羹尧的衣袖晃了两下:二哥若是和大哥一样天天在家,我也会天天来找二哥的。
面上撒娇,心里还有些惦记那本书,也不知道是什么,二哥竟然不让自己看到。
以前他那书房可没这么多臭规矩,自己过来,可是想看什么就能看什么的。
嗯,以后你可以天天来了,二哥以后也会天天在家了。
年羹尧笑着点了点头,年秀月立马瞪大了眼睛:二哥你被贬官了?年羹尧哭笑不得的屈指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瞎说什么呢,不是被贬官,而是要升官了。
年秀月有些不解,年羹尧也没多解释:说起来,这次要多谢四贝勒了,若不是四贝勒,说不定我还得在翰林院多熬两年,才能熬到内阁学士的位置。
咱们家不是四贝勒的门人吗?既然咱们是四贝勒的人,他提拔你,对他也是有好处的嘛。
年秀月嘟囔了一句,在椅子上坐下来:二哥,我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情?年羹尧也顺势在对面坐下,等年秀月将开铺子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年羹尧才皱眉说道:你的意思是,要瞒着爹娘?不是瞒着爹娘,只不想爹娘知道我是要和四贝勒合伙开铺子。
年秀月低着头说道,年羹尧皱眉:你和四贝勒是怎么认识的?他怎么会愿意和你合伙开铺子?若是他和妹妹说的四贝勒是同一个人的话,那四贝勒不应该是冷面无情,整日里除了看政务就是政务,连出门打猎都不是很热衷的吗?这样一个人,怎么忽然会和一个小姑娘——他一向觉得自家妹妹是世上最最聪明最最可爱最最漂亮的女孩子,但是,他也有自知之明,别人肯定不会这么认同的人——合伙开铺子?难道是四贝勒的钱多的没地方花了?年秀月咬咬唇,她现在终于知道了,撒谎要不得,一个谎言,真是需要千万个谎言来圆。
那个,我那次溜出门,在街上遇见一个人骑马,撞翻了一个小孩子……年秀月支支吾吾的,一边说,一边绞尽脑汁的将事情掰的更合情合理:于是,我们就认识了,我见他很有侠气,就请他吃饭,你也知道,我一向很爱惜粮食,之前点菜太多了,我一个人吃不完,所以……见年羹尧脸上的戏谑越来越明显,年秀月简直都要说不下去了,这样抹黑自己,到时候要还是不过关,她简直是可以去死一死了。
然后我说要开个铺子,问他做什么生意好,他就给我出了个主意,说是洋货铺子比较好赚钱,然后他就提出和我合伙……实在是掰不出来了,年秀月索性就将事情都推到胤禛身上。
难不成自家二哥还会光明正大的找到胤禛,然后问一句,你为什么要和我妹妹一起合伙开铺子?但是年秀月想不到的是,年羹尧太聪明,聪明的人,一向喜欢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于是,年羹尧心里就开始盘算了,四贝勒为什么要开个洋货铺子?那是因为九阿哥的铺子太赚钱了,九阿哥赚的钱到哪儿去了?都提供给八阿哥了,八阿哥这两年在朝臣中,忽然有贤王的美名传出。
而太子,前些年鞭打大臣之后,名声就逐渐坏了几分。
四贝勒为什么会选中自己的妹妹呢?理由更简单了。
一来,自家妹妹是个女孩子,这铺子是要用自家妹妹的,掌柜估计也要用自家妹妹的,到时候就算是暴漏出来,四贝勒就说自己是看上一个小姑娘了,所以弄个铺子讨小姑娘欢心,那谁还会关心这铺子赚不赚钱?二来,自家是四贝勒的门人,就算是真出了事情,自家也得先保四贝勒,哪怕是铺子关门了,自家都不能将四贝勒给供出来,否则就是背主。
背主的人,以后可就再也没有出路了。
没出事情的话,门人为主子赚些银钱,这不是应该的吗?于是,年羹尧的脑袋绕了两圈,就自以为是看明白了四贝勒的苦心。
心里顿时有一种说不清的意味,恼怒吧,那肯定是有的,自家妹妹才多大啊,四贝勒那个老男人就敢打自家妹妹的主意了。
但是,高兴也是有的。
年羹尧一向胸有大志,若只是平平稳稳的当个保皇党,日后虽然前途是有,但估计奋斗到一品大员,至少也得二三十年。
更不要说,他还想封爵封侯。
走仕途,最快捷获利最大的一条,就是从龙之功。
今上年纪大了,都已经五十多岁了,虽说身子还硬朗,但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个万一。
若山陵崩,谁会是下一个皇帝?若是三五年前,太子还是十拿九稳的下一任皇帝,可是这两年,太子脾气越发古怪,甚至还鞭打大臣,和内侍鬼混,不止一次被圣上责骂,太子最大的支持者,索额图已经不止一次被皇上痛斥,一点儿面子都没给太子留,太子继位的可能,已经降到六分了。
除去太子,成年的皇子阿哥共有十几个。
都是皇子龙孙,看到有希望,谁不会想要?现在,已经是有了苗头了。
之前年羹尧还曾犹豫,四阿哥这人,虽然是个好主子,但是,太死板太固执,一辈子都对皇上对太子衷心,怕是不会另起炉灶。
他还想着,要不要投靠了八阿哥,或者三阿哥。
却没想到,原本四贝勒也有这个心思。
那他完全不用背主另投他人,帮着四贝勒,才是最名正言顺的。
但是,现在也不能完全下决定,万一四贝勒没那本事呢?我知道这件事情了,我会帮你的。
年羹尧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这会儿,不能完全投靠四贝勒,却也不能得罪了四贝勒,最好还要表现的十分忠心,那么,这个铺子,就很有必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铺子开张年秀月就想开个铺子,却不知道,她这个铺子,在胤禛和年羹尧心里,都不只是一个铺子。
胤禛是打算用这个铺子来引出一个科学院,顺便将年秀月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年羹尧则是将这个铺子,当成了自己的跳板,若是胤禛是个有本事的,那这个铺子就是一个联络点。
若是胤禛是个没本事的,这铺子就当是给自家妹妹玩的。
于是,在心思不一的众人的期盼下,五月份的时候,铺子开张了。
年秀月激动的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死缠着年夫人,非得想去看看。
年夫人皱眉,扶着年秀月半趴在自己身上的上身,不高兴的说道:不过是店铺开张,有什么好看的?你是咱们年府金尊玉贵的格格,那铺子开张的时候,外面可都是人,什么人都有,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会碰着你。
不会的,娘,我会乖乖的呆在上面雅间的,您放心吧,再说了,还有二哥呢。
年秀月谄媚的笑道:娘,您就答应我吧,我都有好几个月没出过门了。
年夫人在年秀月身上拍了一下:出什么门?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喜欢出门的格格,谁家的格格不是在家里学着管家,或者做点儿针线什么的?年秀月吐吐舌头,在年夫人身上来回翻滚:娘,让我去嘛,让我去嘛,让我去嘛,让我去嘛,让我去嘛……简直就是魔音穿耳,年夫人备受折磨,终于忍不住点头:好好好,让你去,只是有一条,你必须得跟好你二哥,一步都不能离,还得带上嬷嬷丫鬟,若是回头让我知道你不听话,今年一年你都别想出门了。
是!保证听娘的话!年秀月大喜,赶忙起身,蹲下身子行礼,笑嘻嘻的作怪:娘放心,我一定会听二哥的话,回来的时候我会给娘带礼物的。
因为有了年羹尧的帮忙,所以,年夫人根本不知道这铺子是年秀月和胤禛合作的,还以为是自家二儿子和年秀月一起开的铺子,自然也就没有多问。
又交代了几句,还特意叫了年羹尧过来嘱咐了两句,年夫人这才放他们兄妹两个出门。
这铺子的事情,以后我就不管了,只在娘面前给你打个掩护。
年羹尧靠在马车上,懒洋洋的说道:不过,若真是有什么事情你拿不定主意,就过来问问我,可别傻乎乎的被人给骗了。
年秀月笑嘻嘻的点头,剥了个橘子瓣塞嘴里:二哥放心吧,我也不是那么笨的,进货这种事情也不用我负责,我只管看看账本,想办法多赚点儿钱就行了,哪里会上当?再说了,四贝勒也看不上我那一点儿小金库,肯定不会算计我的。
年羹尧斜睨了她一眼,抢过她手里的橘子:那可不一定,总之,不管四贝勒和你提了什么要求,你回去都必须告诉我,要不然,回头我就将这铺子的事情告诉爹娘。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年秀月点点头,又去剥橘子,顿了顿又说道:行儿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只可惜,大哥大嫂怕是赶不及了。
年希尧在三月底的时候,就带着年大嫂,还有次子幼子一起上任去了,虽然只是个小小的知府,却也因为年遐龄一番奔波,选了个上等府,所以,也算是个从四品了。
行儿是嫡长孙,可不是等吃奶的娃娃。
年羹尧不在意的说道,伸手掀开窗帘看了一眼,侧头对年秀月说道:到了,一会儿下车,你那帽子先带好。
若是平常,自然是不用带帽子的,但是今儿铺子开张,之前刚放了鞭炮,再加上之前年秀月让人在街上发了传单,说是前一百个进铺子的人会有礼物拿,这会儿铺子门口可是聚集了不少人。
年秀月应了一声,拿了帽子带好。
跟着年羹尧下车,这才发现他们绕的是后门,年秀月顿时有些无语,前门人虽然很多,但是后门基本上没人啊,有那个必要带帽子吗?二爷,格格。
有伙计守在后门,开门之后立即行礼:给两位请安,二爷和格格是这会儿上去,还是先在下面看看?先在下面看看。
年秀月抢先说道,假装没看见年羹尧皱眉,示意了一下那伙计,那伙计也没看年羹尧,立马就转身带着年秀月往前面走了。
格格,这是按照您的吩咐准备的一百份儿礼物。
掌柜的正站在柜台前,见了年秀月,伸手指了指柜台上的东西,一堆的透明玻璃小玩意儿,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年秀月捏起来一个看了看:不错,不过等会儿要吩咐人在门口守好,可别让人太拥挤了,反而坏了事儿。
掌柜赶紧应了一声,年秀月又仔细检查柜台里面的格子柜,上面摆放的东西整整齐齐,又各有特色。
掌柜后面的柜子,上面也换成了一层玻璃,透过那玻璃,能清楚的看见下面摆放的各种东西。
现如今,大清虽然有玻璃了,但仅限于绿色的,还不普及。
所以,透明玻璃,也是一种稀罕物,甚至,价钱很高。
不知道胤禛从哪儿弄过来的,年秀月刚见那会儿,差点儿还以为胤禛是个穿越来的,然后知道烧制玻璃的方法,自己去弄了个工厂呢。
后来还是年羹尧打探出来的,说是十三阿哥二月份的时候才从广东回来的。
年羹尧虽然没查探出十三阿哥带了些什么回来,但是,架不住年秀月自己会联想。
广东那边,可不就是洋货的聚集地?若是胤禛能在那边插上一手,弄来这么些东西,也确实不算难。
只是,年秀月很是有些心疼,之前她提出要送礼物,本来打算选羽毛笔的,最是廉价容易造成,但胤禛没同意,挑选了一番,选中了这个玻璃玩意儿。
多贵啊,要是卖的话,一个都能卖三钱银子了!不过,既然胤禛已经做出了决定,年秀月也不好在这种事情上驳了他的面子,虽然铺子是她提供的,但是进货这个重要渠道,可是胤禛管着的……年秀月这人就有个优点,一旦同意了某件事情,哪怕心里再不愿意,面上也不会表现出来的。
所以这会儿,不管是掌柜还是年羹尧,都没瞧出她心里的不高兴。
掌柜还有些紧张:格格,这个,是不是太贵重了?嗯,就送这个,也显得咱们铺子高端大气上档次。
年秀月笑眯眯的说道,四下里瞅了两遍,确定东西的摆放都很好,她这才转身往楼上走:一会儿可别让人上了三楼雅间,若是四贝勒今儿能过来,那就请了四贝勒上去,若是四贝勒来不了,那就算了。
掌柜的赶紧应了,正要送年秀月上去,一个伙计匆匆忙忙的跑过来:掌柜的,吉时已经到了,舞狮队也到了街口了。
快,快准备鞭炮。
掌柜的连忙转身,一边吩咐,一边绕到柜台后面,调整了一番表情,一张圆脸挂满了笑容,一看就是个和蔼的。
一个伙计去摘了门板,另一个伙计取了鞭炮,拿了挑杆到门外。
不多时,就听见噼里啪啦的响声,随着这响声,舞狮队的锣鼓声也跟着传来。
前面两头身穿大红色的短褂长裤的人手里拿着绣球,后面是两个金黄色的狮子。
年秀月看的津津有味,掌柜的在舞狮队闹腾了一会儿之后,出来,拍拍手,等差不多安静了,高声喊道:今儿是咱们舶来斋开张的大好日子……这演讲稿,还是年秀月写的,总结后世的各种电视购物,网络推销,宣传单等等广告语,转换了一下语境和用词,也有几分蛊惑人心。
好了,多的不说,东西好不好,还要看大家喜欢不喜欢,为了先让大家对咱们舶来斋有个好印象,我们铺子,特意准备了礼物,想来大家都是看过宣传单的,前一百个进店的人,将会获得舶来斋的精品小礼物一个,大家伙儿别急,别急,也别挤,都排队,要是让我看见谁乱挤乱推别人了,那就没有礼物拿。
不得不说,到底是胤禛找来的老掌柜,挺有一手的,再加上四个伙计在一边帮忙,周围的人不多会儿就排好队了。
你们来的挺早。
年秀月正笑着看下面,就听见楼梯口传来胤禛的声音,一转头,果然是他带着苏培盛过来了。
我们特意看了时间,赶在开张前来的,今儿你不忙吗?没等年羹尧说话,年秀月先笑嘻嘻的起身行礼:你来的晚了,刚才那舞狮队的杂耍可好看了。
胤禛勾勾唇角:是吗?是啊,你没看见真是可惜了,那狮子能跳这么高!还会在半空中翻滚。
年秀月兴致勃勃的比划道,胤禛点了点头,转头看年羹尧,年羹尧刚才就已经站起身了,这会儿规规矩矩的行礼:给四贝勒请安。
作者有话要说:☆、出师不利开铺子的事情,胤禛这边是需要保密的,所以他是悄悄的过来了,在店里坐了一会儿,和年羹尧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了一会儿话,就起身走人了。
年秀月倒是呆的时间长点儿,不过,将近中午的时候,也被年羹尧带走了。
临回去之后,年秀月心情飞扬了好几天,看开张时候那热闹劲儿,想必这铺子,很快就能赚钱了吧?到时候,自己还能开连锁店,然后银子大把大把的。
只是,她也就高兴了小半个月,等她再次去铺子里的时候,就见掌柜愁眉苦脸的在柜台里面拨算盘。
格格,您怎么过来了?掌柜听见动静,抬头一瞧,赶忙迎了出来行礼,年秀月四处打量了一下,笑着应道:我过来看看生意怎么样。
掌柜的一张脸更苦了:格格,小的没本事……年秀月吃惊的转头看他:生意不好?掌柜的支支吾吾了两句,见年秀月皱眉,索性叹口气,伸手引着年秀月往上走:格格,刚开张那几天,生意还是差不多的,咱们送出去的小礼物,后来有不少人上门买。
另外,也有其他东西卖出去。
可是,从五天前开始,到现在,连一个上门的顾客都没有。
掌柜的面上带着些愧色:小的辜负了格格的期望,还请格格恕罪。
年秀月简直要震惊了:从五天前开始,就没客人了?掌柜点了点头,一脸羞愧,年秀月也有些不安,顿了顿说道:才五天,不是很久,咱们再看看,再等十天,要是还没……说不定明天就有客人上门了,你一定要督促着伙计们将店铺里打扫干净,货物上不能有灰尘,也不能摆放的太乱,万一要是有客人进门,你们没做好准备,指不定客人就要走了。
再等等,咱们的铺子刚开张,说不定是没打出名声呢?年秀月抿抿唇,又说道,连她自己都有点儿不相信这句话,之前送礼物,以及前三天八折优惠,开张那两天,人流量大的很,怎么可能会没有名气?对了,四贝勒这几天来过吗?年秀月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掌柜摇了摇头:四贝勒就开张的那天来了一会儿,之后就再也没来过了。
虽然进货的事情是胤禛管着的,但是,胤禛并没有出面,掌柜接货的时候,也是和另外一个人接头的。
嗯,没来过就算了。
年秀月心里微微有些失望,她是头一次开铺子,遇上这种事情,就想找个人商量一下,拿个主意。
可是,年夫人并没有经营过洋货铺子,年大哥不在家,年二哥早先就说过,生意上的事情,不要和他说。
筛选了一下,也就只能和合伙人商量了,可是,合伙人竟然没出现。
再等等,说不定很快就会有客人了。
年秀月再次说道,掌柜陪笑附和:是,小的听格格的,再等几天。
年秀月在三楼等了大半天,眼瞧着都黄昏了,还是没有客人上门,锦葵催了几次,只好心神不宁的回府。
等了十天,年秀月迫不及待的再次去了铺子,掌柜的一张脸更苦了:格格,您怎么过来了?年秀月瞧见掌柜那表情,心下就沉了沉:还是没有客人?掌柜的脸颊僵了僵,沉重的点了点头:八天前来过一个客人,但是什么都没买,之后就再也没有客人上门了。
你让人打听一下,京城总共有几个洋货铺子,那几个铺子的生意如何。
年秀月脸色也有些白,这可是她的头一个铺子,她打算以此为开端的,若是出师不利……是,只是,打听这些,需要些时间。
掌柜有些为难的说道,年秀月点了点头:再过三天,我会过来看看的,你让人尽量打听的清楚点儿。
等掌柜应了下来,年秀月才出了铺子,只是,知道了这事情,也就没有逛街的心思了,年秀月忧心忡忡的回府,应付了年夫人两句,就憋在院子里不出来了。
若是真的失败了,她应该怎么做?那铺子,铺面是她的,掌柜是她的,伙计也是她聘请的,进货是胤禛出的银钱,胤禛给的路子。
真的卖不出去货物,顶多了,她是能换一样生意做的,也就赔些掌柜伙计的月钱,可是,胤禛肯定是赔大发了的。
她开这个铺子,一是为了赚钱,二是为了获取胤禛的信任,能和胤禛搭上话。
所以,她自己赔钱了不要紧,顶多就当买了个教训,可是,若让胤禛赔大发了,胤禛肯定会生气吧?也必定会以为自己就是个只会嘴上说说,实际上办事儿一点儿都不牢靠的人吧?有过一次教训,以后,怕是更难让他相信自己了吧?没有胤禛的信任,她就不能和胤禛并肩,不能为他出谋划策,除了生儿子以及讨他欢心以外,对他来说就没别的用处了。
可是,生孩子以及讨好他这两样,换了别的女人也行的。
她要做的,是要让胤禛离不开她。
好吧,这个志向可能太大了点儿,那就小点儿,她要做的,是要有别的用处,让胤禛轻易不能抛弃她,或者是厌弃了她。
可是,这头一桩事情就没有做好,以后想要做什么,怕是更难了点儿吧?难不成,她以后的道路就是跟别的女人一样,就窝在胤禛的后院,等着他去宠幸?然后时不时的和那些女人们来一场宅斗?万一输了,胤禛随随便便就能将她塞到哪个冷院里,或者是冷宫里?这未免也太可怕了点儿,她绝对不要变成像是年慧那一种的女人!死都不要!想到这里,年秀月赶紧甩头,将年慧那一张脸给甩到脑袋后面,现在的情况是,铺子里没有客人,那怎么样才能让客人都来舶来斋呢?年秀月翻来覆去的想,一时又想到,不知道客人是为什么不来舶来斋,是东西价位太高,还是东西质量不好,或者是店铺的地理位置不好,弄不清楚这些,也没办法想到好的解决办法。
于是,又只能按捺着性子等,三天时间一过,立马就领了锦葵,带着年遐龄给她找的会点儿功夫的小厮,出门直奔舶来斋。
掌柜的早已经等着了,见了年秀月就赶忙说道:格格,您让小的打听的事情,小的已经打听好了,京城里共有四家卖洋货的铺子,一家是在锦什坊街,是九阿哥的人开的铺子,生意很好,小的派伙计在门口守了一天,一天的功夫,进去的客人就有几十位,大部分都是进去买了东西的,里面东西比较齐全,什么都有。
一家是在鼓楼西斜街,是太子的门人开的,生意也很好,比九阿哥的那个更好一些。
不过,这个铺子卖的洋人的香料香水之类的东西更多,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掌柜脸色红了红,没敢说的太仔细。
一个是在马市街,是皇商白家的铺子,生意虽然比不上前两家,却也是极好的。
这个铺子,主要卖些西洋的首饰和布料,小的派人买了一些,格格可以看看。
说着,捧出来一些蕾丝布和一对儿耳坠,年秀月看了一眼,摆摆手,示意掌柜继续说下去:最后一家,是在王府街,是简亲王开的铺子,生意也很红火,主要卖一些洋人的玩意儿,像是钟表,音乐盒之类的东西。
年秀月算是明白了,四家洋货铺子,有三家是权贵人家开的,最后一家,那是家里钱多路子多,皇商虽然是商人,但是,既然人家能夺了皇商的名头,那会没有一点儿背景吗?四个铺子的生意都很好,就咱们的铺子没生意?年秀月忍不住皱眉,掌柜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年秀月看了他一眼:你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
格格,原本咱们铺子里也是有人的,只是,小的好像听说,之前咱们铺子里送礼物的事情,有人告诉了九阿哥,九阿哥当时说了一句话。
掌柜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年秀月疑惑:他说了什么?九阿哥说,不过是哗众取宠,些许蝇头小利就想赚大钱,不可能。
掌柜低声说道,年秀月简直要震惊了:你的意思是,咱们铺子的生意不好,是九阿哥在捣鬼?小的不是这个意思……掌柜的脸色也变了变,忍不住抬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九阿哥是谁?天潢贵胄,更是财神爷,做什么生意都能赚,他老人家,怎么会看上咱们这个新开张的小铺子?年秀月更不解了:那你是什么意思?不知道格格听没听过一句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掌柜都有点儿豁出去了,之前自家的卖身契是捏在太太手里的,前段时间,太太给了格格,他现在就是格格的人了。
若是格格不好,他以后也别想好。
再说,好好一个铺子,若是经营不下去关门了,那他以后去哪儿?总不能去庄子上吧?要去别的铺子,那也得看年太太和格格的态度,到时候格格若是将铺子开不下去的原因推到他头上……作者有话要说:☆、上有所恶什么话?年秀月一脸迷茫,掌柜叹口气: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反过来,也是能用的。
年秀月脸色变了变:你是说,九阿哥对咱们的铺子不满意?掌柜没敢吭声,年秀月敢说这句话,不代表他敢,他能说出上面那一句,就已经是鼓足了勇气了。
九阿哥不想看见咱们的铺子生意红火,所以指示了别人?可是,最近也没人打砸咱们的铺子啊。
年秀月喃喃自语,掌柜忍不住说了一句:格格,九阿哥是谁?那是皇子龙孙,您觉得,他会让人做那些容易被人抓住把柄的事情?年秀月抿抿唇,心里的侥幸碎成沫沫。
就像是掌柜说的,九阿哥是谁?年秀月又是谁?不过一个四品官的妹妹,谁认识年秀月?一个无名小卒,值得九阿哥降低身段,亲自动手毁了这个店铺吗?他不过说几句话,表明自己很是不喜欢这个铺子,下面自有人会讨好他,想出各种办法来拦截这个铺子的所有生意。
早些天,有人会过来买东西,那是因为消息还没完全传开。
等消息完全传开了,只要是不想得罪九阿哥的,就不会再光临这个铺子了。
而洋货铺子的顾客群,都是非富即贵的,一般百姓就是瞧个稀罕,也是去外城的铺子。
年秀月的铺子是开在内城的,这顾客,基本上也就限定在内城了。
非富即贵的人家,谁会来照顾一个得罪了九阿哥的铺子的生意?那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年秀月也有些不知所措,掌柜想了想才吞吞吐吐的说话:格格,要不然,请二爷带一份儿礼物到九阿哥府上走一趟?我二哥说了,生意上的事情,不能去找他。
年秀月很是郁闷,掌柜微微皱眉:格格,若是一直没有生意,咱们的铺子,说不定就得关门了。
年秀月点点头:我知道,只是,这事情真不能让二哥出手,要不然,这铺子照样是开不下去的。
掌柜也没办法了,总不能让年秀月去拜访九阿哥吧?他倒是能去,但是,也得有那个身份让九阿哥愿意见他啊。
你打听一下,和九阿哥比较亲密的人,还有九阿哥后院比较受宠的女人。
年秀月想了一会儿说道,掌柜赶紧应了一声:格格您看,九福晋那里……若是想走女人这边的路子,九福晋是最好的人选了,她是九阿哥的嫡妻,在九阿哥面前是绝对能说得上话的。
但是,就怕九福晋不受宠的程度超乎想象。
你先让人打听着。
年秀月也有些迟疑,想了一会儿,摆摆手说道:这几天的生意,就先放一放。
铺子照常开着,我先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
说到这里,年秀月忽然眼睛一亮:对了,你说,因为九阿哥表示对咱们的铺子不满,所以没人敢来咱们的铺子买东西,若是有比九阿哥地位更高的人喜欢咱们的铺子,咱们铺子的生意会不会好起来?掌柜的眼睛也亮了:格格这个想法好,小的还是太笨了,没格格机灵,九阿哥现在只是个贝勒,咱们或许能找大千岁,或者太子殿下,不对不对,太子殿下自己的门人有个洋货铺子,怕是不会愿意帮咱们的,还有诚郡王,或者八贝勒,小的听说,九阿哥最是听八贝勒的话了,或者十阿哥也行,十阿哥和九阿哥最是交好,若是这两位能为咱们说句话,咱们的铺子肯定就没事儿了。
年秀月瞥了他一眼,说到最后又变成了要讨好九阿哥了。
这事情我得仔细想想,你先别忙,咱们就算是找人帮忙也得找对人。
若是九阿哥和大千岁,或者诚郡王不和,那咱们指不定就要被那两位当枪用了,卷到两位阿哥之间的争斗中,你觉得咱们的铺子还能存活下来?年秀月嗤笑了一声,起身在桌前走了两圈:最好的办法是能让九阿哥松口,但是,也不能做的太明显,要不然,九阿哥误会咱们要投靠他,那可就糟糕了。
然后,她难不成要去当个卧底?那简直是要命的事情,卧底一般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尤其是这古代,尤其是女人,指不定卧底着,就卧到了敌人的床上,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太糟心了。
想了一会儿,年秀月又觉得自己想太多了,九阿哥又不是禽兽,怎么会对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有什么心思?卧底什么的,也太高看自己了,九阿哥那门人会少吗?年家可没什么值得九阿哥出手。
先别着急,最多三天,我会再过来的。
年秀月深吸一口气,将心里各种不靠谱的想法给按下去,和掌柜的说了一声,就领着锦葵出门。
心里烦闷,年秀月就不想先回家,顺着大街走了一段路,忽然想到之前胤禛说过,墨宝斋是他的地盘。
心里一动,就领着锦葵过去了。
墨宝斋的掌柜已经是认识了锦葵,见她跟在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后面进来,立马就猜出来了,赶紧迎过来:给年格格请安,年格格是要买些什么吗?年秀月摇了摇头,顿了顿才问道:四贝勒什么时候有空?掌柜愣了一下:年格格可是有急事儿?嗯,有些事情想请教一番。
年秀月脸色微红,之前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请胤禛指点一番,等反应过来,话已经说出来了,心里实在是窘的很,难不成被胤禛教导了几次,就上瘾了?或者是,习惯了?年格格请稍等,小的这就让人给四贝勒递话,明儿就能给年格格一个回复了。
掌柜赶忙说道,年秀月点了点头:若是四贝勒有空,我明儿还过来这里。
酒楼虽然隔音,但酒楼的掌柜伙计可都不是胤禛的人。
看掌柜应了下来,年秀月随便买了两只毛笔,就带着锦葵回去了。
年夫人正和陈嬷嬷说话,见年秀月进来,就笑着揽了她:铺子怎么样了?生意好不好?娘,现在生意不好,但是以后肯定会好起来的,您刚才在看什么?年秀月随口答了一句,就将话题转开了,年夫人伸手拿过来几张单子递给她:章佳家将嫁妆单子送过来了,我正看着呢。
年秀月接过去翻看了一下:章佳家的嫁妆挺丰厚的啊。
嗯,我正想着,行儿的婚事,交给你二嫂办,会不会不太好。
年夫人叹口气说道,年秀月有些不解,年夫人伸手摸摸她脑袋:你二嫂身子不好,这么些年了,也就生了富儿一个,婚事要忙的事情太多了,怕她照顾不过来。
但是,不交给她吧,又怕她多想。
娘,还是交给二嫂吧,您都已经习惯不管家了,若是再拿起来,肯定累得很。
年秀月靠在年夫人身上,晃了晃手里的嫁妆单子:二嫂虽然身子不好,但是,我和娘都能帮衬着,再加上二嫂身边的嬷嬷丫鬟,您不用太担心的。
就是因为二嫂只生了富儿一个,您才更应该让二嫂管家,要不然,她才会多想呢。
二嫂那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遗传了她阿玛,心思敏感的很,稍有一点儿不对,就要憋出病来。
年大嫂跟着去上任了,年夫人已经很久没管过家了,年秀月是没出阁的姑娘,能跟着学管家,却不能正经的接过管家权,这么排除一圈,就轮到年二嫂了。
接过,年夫人不仅没有将管家权交给年二嫂,反而是自己又开始管家了,那年二嫂心里必定会想,是不是婆婆对自己不满意什么的,或者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这样一来,就是没病也要折腾出来病了。
再说了,二嫂就是太闲了,心里才想事情太多,若是二嫂能有点儿事情做,指不定就不想了。
年秀月笑嘻嘻的说道,年夫人想了想,点点头:我竟然还没你看的明白,既然如此,那就将这管家权交给你二嫂吧,只是,你也要在旁边看着,你二嫂那人……年夫人微微皱了皱眉,才继续说道:从小没有亲娘,虽然聪明能干,到底是没有经验,你在旁边,也不要明面上驳了她的面子。
年秀月吐吐舌头做个鬼脸:娘,您太高看我了,二嫂不提点我就是好的了,要不然,您让陈嬷嬷跟着二嫂?年夫人摇摇头:既然要让她宽心,就不能让陈嬷嬷过去,算了,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你们两个都挺聪明的,就互相提点着吧,若是有什么事情拿不定主意再来找我。
娘,我才不是什么臭皮匠呢,我这么聪明可爱机灵活泼,怎么可能会是臭皮匠?年秀月不依,年夫人抬头张望:哎呀,那个聪明可爱活泼机灵的小姑娘在哪儿?在哪儿?我怎么没瞧见?年秀月凑到年夫人跟前:在这儿呢,娘,在这儿。
娘儿俩玩的开心,倒是让年秀月暂且忘记了烦恼。
作者有话要说: 小年糕又受挫了……亲爱的们,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嘿嘿,其实花开这么说,大家都能猜到的吧?当当当当~~~~猜对了,好消息就是,明天,也就是周一,二十八号那天三更哟,然后就要开始双更~~~坏消息就是,要开V了……亲爱的们,一定要多多支持花开哟,可别抛弃花开~顺便戳戳花开的老家,收藏一下花开吧~不管是要留下支持花开的,还是要离开的,花开都爱你们哟~嘛╭(╯3╰)╮☆、32第四堂课第二天一大早,年羹尧就派了身边的小厮过来给年秀月传话,说是四贝勒要在下午未时末去墨宝斋。
年秀月焦灼的等到未时初,就急急忙忙的出门了,一直在墨宝斋等了大半个时辰,才算是将胤禛给等过来。
可是,等看见了胤禛,年秀月忽然就又想赶紧逃走了。
心里十分懊恼,自己之前怎么就脑抽了,非得要找四贝勒呢?好多天前,自己不还是想着,若是铺子开不下去,肯定会让胤禛失望的,自己悄悄的想办法,瞒过胤禛,让铺子起死回生,也好让胤禛看看自己的本事的吗?怎么昨天,就忽然冒出那个想要请教胤禛一番的念头?现在好了,人来了,自己要不要说?说出来,那可就显得自己没本事了,不说,那找胤禛过来是为什么?是在犹豫要不要和我说铺子的事情?没等年秀月衡量完,胤禛就微微挑眉,笑着问了一句,年秀月立马瞪大了眼睛,一直知道胤禛很聪明,能看透人心,却没想到,胤禛竟然这么聪明!不是我聪明,而是你的表情太明显。
胤禛又说了一句,年秀月条件反射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怀疑的看胤禛,自己的表情就那么明显?然后,她就见胤禛点了点头:十分好猜,现在说说吧,铺子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没有顾客?年秀月顿时就有些丧气了: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那你打算怎么做?胤禛又问道,年秀月十根手指来回折腾,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有些小紧张,自己穿越的三个月前,还没高考,班主任找她谈话就是这个样子的——一脸严肃,端着一杯茶看着她问话。
我,我想问问,九阿哥为什么会针对我们的铺子。
年秀月想了一会儿说道,胤禛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声明一下,是你的铺子,不是我们的铺子。
年秀月皱皱眉:你的意思是,九阿哥不是针对你?这次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胤禛有些惊讶,忍不住挑了挑眉:有长进啊,还知道从这方面分析,嗯,说对了,这次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那个铺子,是你的。
没有人知道,这个铺子和他有关系。
他让十三亲自去广东,可不是白去的。
十三行虽然早已经建立,但是,现在还没达到那个高度,未来最最有名的十三官指不定是刚刚出生,他现在要做的,是扶持一个新的商官,将来,他一定要将十三行掌握在手里才行。
十三行拥有的,可不光是钱财。
那九阿哥就是针对我们,我的铺子了。
年秀月的第一个问题得到胤禛的肯定,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话就比较轻松了:年家并没有得罪九阿哥,就算是得罪了九阿哥,他的报复也应该是在大哥或者二哥身上,最不济了,我们年家还有别的铺子,他最有可能选择我娘的铺子,或者是二嫂的铺子,怎么也不可能选上我的铺子。
胤禛点了点头,年秀月有些不解:可是,我从来没见过九阿哥啊?上一次,你是着眼点太小,这一次,你是着眼点太大。
胤禛端起茶杯,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年秀月低头苦思,一会儿功夫就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九阿哥也不知道这铺子是谁的,他也并非是针对谁,而是单纯的看这个铺子不顺眼?胤禛继续点头,年秀月继续想,然后说:那么,是什么事情让九阿哥看不顺眼了?是不是开张那天,我让人准备的那些小礼物?想了一会儿,年秀月猛然抬头,眼睛闪亮亮的看胤禛,胤禛笑着再次点了点头,年秀月更放松了:有没有搞错啊,他是一个阿哥,怎么那么小心眼呢?我不过是让人送了一百份儿礼物而已,又不是撒金子了,这就让他不高兴了?胤禛终于解释了几句:胤禟一向觉得,这京城里开洋货铺子的,就他的是最大的,所以,应该是占据领头地位的,你头一次开张,就弄出那么大的阵仗,一来是太财大气粗了,让真正财大气粗的胤禟看不顺眼了。
二来,你开铺子之前,也没打听过,这内城开铺子的,基本上都有个潜规则。
年秀月瞪大眼睛看胤禛,他怎么也知道潜规则这个词?古代应该是没有这个词语的吧?开铺子之前,要先打点,管着这一片的巡捕营,正好是九阿哥的门人。
胤禛就当没看见年秀月眼里的惊疑,笑着继续说道:还有这一条街的街道厅厅长,也是九阿哥的门人。
综上所述,年秀月就是因为没有打点到位,所以被人在九阿哥面前告了黑状。
正好呢,九阿哥因为年秀月那败家行为看那铺子不顺眼,觉得那铺子盖过了自家铺子的风头,于是,几方面综合,年秀月的铺子就遭殃了。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年秀月压下心里的疑惑,开口问道,胤禛摇了摇头:你应该说,你现在做什么,说说你的打算。
我让掌柜的去九阿哥府上送点儿礼行不行?然后打听一下九阿哥和谁交好,顺便也松一份儿大礼怎么样?年秀月说着,一拍手:哎呀,差点儿忘记了,我应该先打点巡捕营和街道厅。
胤禛点了点头:你打算给谁送礼?唔,我听说,九阿哥最听八阿哥的话了,和十阿哥也十分要好。
年秀月小心翼翼的看着胤禛,八爷党可是胤禛未来最大的敌手啊,他不会因为自己要去给八爷党送礼就生气吧?有什么疑问?胤禛挑眉,年秀月支支吾吾的,胤禛放下茶杯:你只管说,那铺子明面上只是你一个人的,但是,怎么说也有我一份儿,你说出来,我也好看看你的方法可不可靠。
你和九阿哥关系怎么样?若是九阿哥也能听进胤禛的话,事情就简单多了。
年羹尧会出面吗?胤禛没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年秀月眨眨眼,瞬间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若是胤禛出头,不能将铺子和胤禛扯上关系,那就只能将年家和胤禛扯上关系了,自家二哥,会同意吗?可是,你是年家的主子,我若是让掌柜去讨好九阿哥……那丢脸的,可不光是年家了,连胤禛都要落个护不住自己门人的名声,将来,他手下的人,哪个还敢为他卖命?脑袋转的不慢啊。
胤禛有些惊讶,年秀月小小的得意了一下:举一反三而已,反正都是阿哥,八阿哥和十阿哥能和九阿哥说得上话,你身为九阿哥的四哥,也应该是能说得上话的,有近的,我何必找远的?年秀月并不想和八爷党接触太多,历史上的胤禛,可是十分的多疑的。
就算她只是为了铺子,指不定以后会生出多少事情,她要先将各种能怀疑她的事情给掐灭在摇篮里。
难道你不知道,我和胤禟的关系并不是很好?胤禛看着她脸上洋洋得意的笑容,也忍不住露出个笑容,刚才年秀月那小聪明得逞的样子,可真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以前,两个人刚能显出实体的时候,年秀月最喜欢做的,就是捉弄他。
一旦得逞,那小模样,别提多招人了。
所以,我若是去给你说情,怕是胤禟会更惦记你那铺子。
胤禛笑着说道,年秀月顿时沮丧了,之前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到底是存着些侥幸心理,现在,被戳穿了。
难道只能去求九阿哥?年秀月一脸失望:还有没有别的路子可走?你觉得呢?胤禛反问道,年秀月更失望了:你以前都是明确的指出来我哪儿做错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做的!这次竟然是只提问,从头问到尾!那是因为你比以前聪明了。
胤禛完全没将年秀月的指责放在心上,年秀月也知道自己有点儿无理取闹了,以前人家免费教导你,那是人家乐意,现在人家不乐意了,你还能拿刀子逼着?四阿哥,四贝勒,我求求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好不好?眼珠子一转,年秀月立马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双手合十,眼巴巴的瞅着胤禛:求求你了~胤禛嘴角抽了抽,低下头,用茶杯挡住嘴角。
四爷,四大爷,我求求你了~你就帮帮我吧~年秀月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又娇又嫩,还努力的控制表情,尽量的表现出甜滋滋的感觉,天知道,那甜滋滋到底是什么感觉!胤禛则是努力的控制着自己不要笑场,想想以前的年秀月,对比一下面前的这个,胤禛真是恨不得现在手里能有个相机,若是能将年秀月这一刻的表情照下来,那该是多么珍贵的一张照片啊,这个时刻,太值得纪念了。
好了好了,你赶紧正常一点儿,我给你指一条路。
硬是撑了有三分钟,眼瞅着年秀月要表演不下去了,胤禛才轻咳一声,坐直身子.年秀月脸上一喜,眼睛更明亮了,十分狗腿的给胤禛端茶:您说。
你是女人,应该走后院女人的路子。
胤禛说道,年秀月愣了愣,随即无语,这算什么狗屁路子?自己之前早就想过这个办法好不好?就是因为不确定九阿哥府里的女人们各自的地位,她才放弃了这个办法的!宜妃最是喜欢西洋的玫瑰香水儿,我记得,这一批货物里面,有好几瓶那个东西的吧?你让我走宜妃的路子?胤禛刚说完,年秀月就瞪大眼睛:可是,宜妃在宫里,我怎么进宫去讨好宜妃?这些东西,也是送不进去的吧?宫里不是不能随便带东西出入的吗?谁说让你去了?你准备好东西就行,我可不想担个护不住自己门人的名声。
胤禛笑着说道,喝完杯子里的茶水,又说道:好了,路子给你准备好了,明儿你就和年夫人到我府上去一趟吧。
说完,胤禛就起身打算往外走,年秀月赶紧拽住他衣袖:可是,要是走宜妃的路子,是要拜托德妃娘娘的吧?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还有,你不去找九阿哥,而是让德妃娘娘和宜妃娘娘谈,会不会让人误会你和九阿哥兄弟不和,让人觉得你不照顾下面的弟弟?胤禛趁机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我既然给你指了这条路,就已经是想好对策了,你只管等着结果就行了,时间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府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街道厅,是明清两朝管理街道的,隶属于工部。
因为资料太少,街道厅的职能不是太明白,不过主要职能貌似是只管修路修沟渠什么的,不过,为了避免麻烦,花开自发的将管理这条路上的铺子格局安排什么的也给弄到街道厅的头上了,大家若是能查到具体的资料,可以和花开说一下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