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94 章

2025-03-21 13:51:39

两月后, 圣驾回京。

伶玉许久没见稷儿安儿,回金华殿换了衣裳,听说皇子公主都在太后那, 迫不及待地赶去慈宁殿。

这些日子稷儿安儿一直养在慈宁殿由太后照看,德妃时不时过去一趟。

伶玉到慈宁殿的时候, 安儿正跟嘉禾一起玩, 两个半大的孩子自是什么都不懂, 闹着闹着稷儿也掺和进来,不一会儿三个娃娃齐齐大哭出声。

德妃又笑又气,活像伺候三个活祖宗。

她抱起一个又抱起一个, 好不容易哄得人不哭了, 就见殿门打开,伶玉进了来。

怎的哭了?伶玉蹙眉一看,哭声没落,稷儿又跟两个姐姐闹了起来,随即殿内一阵咯咯的笑声。

德妃含笑, 小孩子玩闹罢了, 过会儿就好了。

伶玉这才松口气,转身拉住了德妃的手,这些日子多谢姐姐了。

你我姐妹, 谢什么。

德妃与她手掌相握,两人相视一笑。

……太后休憩过,从内殿里出来,又是稷儿欺负两个姐姐了?她眼笑着,摇了摇头, 像是无奈的语气, 这小娃子, 跟皇帝小时候倒是像。

伶玉松开了握着德妃的手,等太后近前,恭恭敬敬地福身,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这才看清她,笑意淡了下去,甚至没问她一句话,看向一旁站着的德妃,皇子公主该是饿了,抱回去给乳母照顾吧。

德妃看了眼伶玉,唇轻抿住,想了想道:娘娘,宸妃现在回来了,日后臣妾同宸妃一起带皇子公主来慈宁殿,不知有多热闹。

殿内静了一瞬,太后脸上笑意愈发寡淡,聊胜于无,不必了,哀家喜清净。

出了慈宁殿,德妃低声安抚,太后娘娘宠着大皇子,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圣驾出巡这些日子,德妃为让太后与大皇子亲热,常去慈宁殿,一来二去,太后也愈发信任德妃。

原以为在太后面前给伶玉说几句好话,太后就会改观,却忘记太后也是嫔妃出身,在后宫不知斗了多少年,对这种手段一清二楚。

伶玉明白德妃的意思,太后对她的态度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释然笑道:多谢姐姐。

这四个字要比方才更为真切。

德妃活得通透,皇上盛宠伶玉已远远超越了对寻常嫔妃的宠爱,她是皇上放在伶玉手中的一把刀,这么做不只是帮她,也是在帮自己。

但时间越长,她越发现伶玉的不同,皇上一代明君自然不会像先帝昏庸,宠爱伶玉也无可厚非。

两人相别,伶玉回金华殿,乳母带两个娃娃下去了,累了几日,回宫就马不停蹄地去了慈宁殿,此时闲下来伶玉颇有不适。

许是赶路太累,沐浴过上榻没多久,就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徐才人得知圣驾回宫,便挺着肚子去乾坤宫求见。

她的月份渐大,肚子也越来越明显,许是养得好的缘故,看起来倒像快临盆的模样。

听完通禀,李玄翊不耐地抬了抬眼,她快临盆,不在宫里待着,乱跑什么?福如海讪笑,低着头不敢答。

即便徐才人没宸妃娘娘得宠,可好歹是怀了皇嗣的,焉知以后诞下皇子公主,不会坐到皇上如今的位子。

这些话福如海心里腹诽,面上不敢说,他做奴才的,最忌讳的就是不会看脸色,得罪主子。

念在有孕的份上,李玄翊让她进了殿。

天凉了些,徐才人外罩了一件薄衫,靛青的颜色,李玄翊多看了眼,目光稍凝,他记得后宫里最爱穿靛青的是那女子。

嫔妾参见皇上。

徐才人福过身,面色稍顿,似有不适。

李玄翊薄唇轻抿,给徐才人赐座。

听闻皇上关切,徐才人脸上那点笑愈发明显了,多谢皇上。

她垂低头,脸颊通红,像是羞赧。

李玄翊指腹叩了叩御案,见朕有事?自是没要紧事的,只不过她怀着身孕,待过几月临盆,万一诞下了皇子,没皇上宠爱怎行?徐才人捏了捏帕子,眼圈红了起来,皇上一走许久,嫔妾有孕不能服侍在皇上身侧,只是心里想皇上了。

旁边福如海听得一愣神,徐才人虽是庶出,可也不至于能把话说得这般直白,这番撒娇卖乖的做派倒是像宸妃娘娘。

李玄翊眉心一跳,敷衍道:朕离京几月,确实倏忽你了。

帝王脸色滴水不漏,徐才人就以为自己这样讨得了皇上欢心,兀自站起了身,扶着肚子走到帝王身侧,嫔妾想皇上,皇上今夜来晚晴苑可好?今夜答应了那女子去金华殿,若反了口,那人怕又是要找他闹。

李玄翊敛下眼,目光落到女子大着的肚子上。

徐才人肚子大,站久了腿便发酸,额头也沁出了些薄汗。

她期待地等着帝王的回复,心里抱了一丝希冀。

李玄翊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将软榻让出来,累了坐下歇歇。

帝王能注意到常人看不见的细节,只是肯与不肯。

徐才人脸上娇羞又上了一层,含羞带怯地坐下来。

嫔妾真的想皇上了。

她不由分说依偎到帝王怀中。

李玄翊看着怀里女子的面庞,眼底并无多余的情绪,却也没有推开她。

……伶玉一觉醒来就听说徐才人到乾坤殿求见了皇上。

凝枝怕主子失了宠,劝她也去乾坤殿面圣。

此时几近日落黄昏,伶玉不知睡了多久,她揉了揉眼,清醒片刻,摇摇头道:不妥。

徐才人快要临盆,我若现在去,只会惹得太后不喜。

凝枝还想再劝些什么,燕霜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噤声。

因白日睡得多,到夜里反而没了睡意,伶玉与稷儿安儿玩着,听见外面传来圣驾的动静,她有些诧异,徐才人去了乾坤殿,她还以为皇上今夜就去晚晴苑了。

帝王脸色并不好,伶玉揣测自己是否又有哪里惹了皇上不悦,可思来想去,她回宫后这才与皇上见了一面,也没闹出别的乱子,难不成皇上是不喜她去慈宁殿了?伶玉兀自揣测,倒了盏茶水放到帝王手边,皇上是有烦心事?李玄翊掠她一眼,不紧不慢饮了那盏茶水,是有烦朕心的事。

夜色渐深,寝殿内生了两盏明烛,宫人有眼色地退出去,内室只剩下两人。

伶玉含住唇,依照往常的直觉,此事必然是与她有关。

她不想再听了,再说下去,指不定她又要受罪。

既是烦心事皇上就不必想了,到了金华殿看到臣妾和稷儿安儿,那些琐事又有甚要紧?伶玉眨了下眼,依偎到帝王怀中,红唇轻咬了下男人突出的喉.骨。

李玄翊眸色渐暗,冷嗤了声,她这油嘴滑舌,讨巧卖乖的招数是越来越熟练了。

帝王不理会伶玉的讨好,冷淡着一张脸道:徐才人即将临盆,过些日子朕多去几回晚晴苑,就不再来看你了。

话说得一本正经,让伶玉也开始摸不透皇上究竟是如何所想。

她脑中极速思虑,此时是应当说该去,还是撒娇吃醋说皇上薄情……她思虑的功夫,李玄翊已将她的心思看得透彻。

下江南一事太后就这女子有太多不满,他若是罔顾徐才人有孕而偏宠她,即便他不在乎,但自己不在时,她在后宫终究难做。

李玄翊修长的指骨挑起伶玉的下颌,指腹在那唇珠上揉捏两下。

她就像水做的,会哭,能哭到他心坎上,大半月回京,念在她身子不适,许久未与她做那档子事。

男人眼眸越来越深,伶玉太熟悉皇上这副神色,皇上素来不露情绪,只是每当那事眼中的沉暗隐瞒不了。

许久没做过,伶玉也是有些想,但一方面羞于启齿,另一方面连夜赶路实在累,她是半点不愿意动。

月光透过小窗,伶玉眼睫轻颤得越发的快,素白的小手死死捏住裙摆一角,口中不禁溢出一分旖旎。

半个时辰后,动静停了下来。

伶玉几近晕了过去,像一条濒死的鱼。

李玄翊拨开女子面庞被汗水浸湿的碎发,黑眸深沉,有情.事过后才显出的不羁风流。

徐才人若诞下的是皇子,你会怎么办?帝王在这时问她。

伶玉徐徐掀开眼,眸中闪过狐疑,皇上为何问臣妾这个?李玄翊没追究她是装傻还是真的不懂,耐着性子继续,稷儿是你的孩子,倘使将来成了储君,你就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然徐才人若诞下皇子,则意味着稷儿要多一分顾虑。

伶玉肌肤绯色未退,嫣红的唇多有妍丽,半是娇嗔地看了男人一眼,徐才人为何会有孕?还不都是皇上的错。

若皇上不想徐才人有孕岂不是有各种法子?皇上想要子嗣绵延,后宫女子自当会开枝散叶,没了徐才人也会有赵才人,李才人。

臣妾是皇上的人,若要在乎这些,岂不是要一直斗个没完,届时也只会讨得皇上不喜。

皇上真钟意稷儿,自然会亲手为他铺好路。

伶玉弯起眼眸,手臂勾住了帝王的脖颈,只是身子酸软得厉害,依旧被人按在身下。

她虽平日胡闹,但到了大事上总是合他心意。

这夜,圣驾在金华殿留了一个时辰,离开后去了晚晴苑。

圣驾到晚晴苑,徐才人是最高兴的,纵然宸妃貌美受宠,可人见多了哀求次数终有腻的一天。

徐才人满心欢喜地去迎驾,依旧是那身靛青色的衣裙,帝王扫一眼,并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