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飞飞点头道:所以你就易容改装,混进了无名剑宗,一路凭借你的剑修天赋,苦心经营,得到了掌门继承人这个位置……徐长易积威已久,在场的人中,敢和她这般问答对话的唯有夏飞飞一人。
然而夏飞飞的对答仍然遭到了斥责,只听得苏越不满地大声说道:我母亲说话,你在旁边听着便是,你哪里有插嘴的资格!夏飞飞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怒气,向着他说道:够了!苏越!我并不欠你什么。
这些天,你一直不断地踩我,我受够了!这些天里,我一直忍受你的胡言乱语、自说自话,可不是因为我怕你。
我只是觉得你可怜而已。
夏飞飞冷笑着道:事到如今,你们还认为徐长易是你们的母亲吗?他一直坚称你们是她抱养来的弃婴,起初宗门上下不相信,是因为你们的长相和她那张易容的面具有些相像,可那不过是易容的面具而已,又不是她的真面目。
如今你们还有什么理由,认定你们是她的儿子?你们仔细看看她这张脸,和你们可有半点相似的地方?说的好!徐长易笑着称赞道,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怪不得沈墨喜欢你。
只不过你还是说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夏飞飞问道。
这时候旁边突然有一个声音传来:踩你的人一直是苏澈,不是我。
于是夏飞飞顺着声音转过头去,她看到了真正的苏越。
他们兄弟俩穿着一样的衣服,乍一看确实有些相像。
但是夏飞飞的心中寒意直往外冒:两个人并排站在一起的时候,她仍然分不清楚他们。
这简直太邪门了。
她下意识地把向她说话比较多的那人当做是苏越,但是,如果苏澈有一天也开始喜欢说话了呢?有区别吗?夏飞飞定了定神,冷笑着说道,这次是苏澈,难道上次凶我的人也是他吗?苏越,难道你是习惯于把一切错事都推给你的弟弟吗?谁不知道你弟弟修为比你高,看似孤傲偏激,实则很吃你的那一套。
你们犯下的所有罪行中,他是打手,你才是主谋!苏越神色惨淡:原来你竟是这么看我的……他还打算说些什么,却被程若谦打断了。
程若谦恭恭敬敬地向着徐长易行礼道:无论掌门人是男是女,是否有意隐瞒,都是一番善意。
自始至终,掌门人都没有做错什么,做错事情的只有苏越、苏澈两个丧心病狂的败类!这两个败类居然还由无名剑宗抚养长大,简直是良心被狗吃了!徐长易摇头道:不,是我犯错在先。
我进无名剑宗之前,只听说掌门人不能由女子担当。
入宗门之后,方知道当掌门的另一个条件是要有子嗣。
可我知道这条的时候已经在宗门中崭露头角,骑虎难下了。
被选为继承人之后的几十年中,我一直被师门催促,说要早日定下双修伴侣,繁育子嗣,好让师父及早传位于我。
我口头答应,心中却有苦自知。
夏飞飞道:其实这也不难,你大可以寻个可口可心的男子,与他来一段露水情缘,一夜春宵之后……恐怕只有你,才想得出这种下流的法子吧!苏越冷冷说道,眼睛里似有火焰在跳动。
夏飞飞道:这次我可是瞧得清清楚楚了。
一直踩我的人,再没别人,就是你苏越,一直卡在金丹瓶颈突破无望的苏越!一边说,一边拉住沈墨的手道:我们走!何必杵在这里听无名剑宗的内事?若是不小心听到那对疯子兄弟有什么难堪的身世,他还不一定怎么追杀我们呢!夏姑娘!夏姑娘留步,我尚有要事托付!徐长易开口说道,言语恳切,夏飞飞原本是不想理会的,不知道为什么,听了她的话,就再也抬不起脚,走不动路了。
宜男宜女,气度不凡。
夏飞飞忍不住赞道,你若是个男子,我可要爱死你了!徐长易浅浅一笑,冲她颌首作礼,温言说道:夏姑娘足智多谋,百无禁忌。
可我当年,却实在有些木讷死板,每次师门催促,我都只知道刻意拖延。
直到那一天,我心中有所触动,去乱石山故地重游,发现一个男婴被襁褓裹着扔在乱石山山顶,男婴的脖子上挂着一只玉佩,上面写明苏越二字。
夏飞飞喃喃道:原来一直以来你说的话都是真的,你竟也不知道苏越的来历。
徐长易道:我当时不知所措,只是不忍心这么一个小小婴孩冻死饿死在乱石山上,将他抱回宗门。
无奈宗门上下,纷纷认定了我便是那个孩子的父亲,师父还握住我的手,一脸激动的神情,说总算可以传位于我了。
我澄清几次,见无人理会,只好将错就错。
五年后,心中相同的感觉再度传来,我又去乱石山,果然看到了苏澈这个孩子。
夏飞飞慢慢抬起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修为,已经超过返虚期了吧?所谓的心血来潮,返虚期以上的修者们才能真正感应的到……不!我不相信!苏越大声吼道,你就是我们的母亲,只不过你一直不愿承认而已!快告诉我,你就是我母亲,快告诉我,我的父亲是谁?他又在发疯了。
徐长易向着夏飞飞淡淡说道,我利用他兄弟二人,骗取了掌门人的位置,始终是我做错了。
我有负于无名剑宗,但是,自问对这兄弟二人,毫无亏欠之处。
他们剑道天赋出众,我精心教导之,他们和宗门弟子不睦,我保荐他们去青玄山学艺;哪怕是苏越假托我的名义,暗算了我最看重的弟子吴子成,我也怜他父母双亡,只是使语言开解,未曾重罚他。
想不到,他仍然心怀不满,利用我对他的信任,暗算于我,暗中将我囚禁后山剑冢,被识破后,又转到乱石山中。
暗算了你最看重的弟子?吴子成他是你的弟子吗?他是你的姘头!苏越忍不住说道。
徐长易闻言,脸色变了。
夏飞飞摇头道:男女既然尚未婚嫁,情到浓处,做什么事情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拿姘头这种粗俗的言词来辱骂人,简直是丢了蛮荒境修者的脸面!徐长易更是气得浑身发抖,说道:不错,我是喜欢吴子成了,可那有怎么样,我是一个女人,女人喜欢男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何况,子成早说过,他对我的仰慕之意,已经超越了身份和性别。
他这么勇敢地表露心声,我……哪怕是修炼化石神功的,也终于被他打动,若不是你苏越从中作梗,我们……我们早已……她一向自重身份,矜持之至,接下来的话,是无论如何也讲不出口的了。
夏飞飞道:你们早已两情相悦,结为双修道侣了,是也不是?她看了气急败坏的苏越一眼,继续向着徐长易笑着说道:你是剑修,听说吴子成曾一度精研刀诀。
若你们成了双修道侣,自然可以重现天绝剑法,完成天绝剑宗和顾惊鸿一脉的心愿。
可惜……她已经不用再说下去,在场人皆以明白。
但见苏越和苏澈的脸色灰败,和死人差不多,她心中既觉得解气,又有几分不忍。
所以说,我徐长易这辈子,愧对无名剑宗,愧对二重天,却唯独对你们二人,无愧于心!徐长易向着苏越和苏澈两兄弟,求求你们,赶快走吧,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一看到你们,就觉得闹心!苏越张了张嘴,还打算说什么,夏飞飞在一旁笑着催促道:你们还不快滚?难道非要送上门前,让掌门大人将你们千刀万剐,你们才觉得甘心?只怕便是你们送上门,她还怕脏了自己手呢!若是往常,听了夏飞飞这充满了攻击性和讽刺的话,苏越必然会微笑着自说自话,出来膈应人,苏澈则会破口大骂,然而如今,兄弟两人像斗败了的公鸡一样,默不作声,竟真个灰溜溜地离开了。
夏飞飞目送他兄弟二人离开,方向着徐长易说道:罪魁祸首滚开了。
现在该说正事了。
徐掌门是不是打算再对真正的天绝剑法继承人说几句话呢?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沈墨的天绝剑法,便来自你的传授。
他昔年因为得罪了苏越,被谴至后山剑冢之中磨炼剑意。
想是那时,便遇到了你。
徐长易目光闪动,露出惊讶之色:想不到沈墨连这个都告诉你了?夏飞飞摇头说道:他是个闷葫芦,别扭的很,怎么舍得告诉我这个。
都是我自己用灵犀花,推理出来的。
沈墨欲言又止,终于还是选择了沉默。
他之所以没有告诉夏飞飞这段往事,是因为,昔年在剑冢之中传授他天绝剑法的时候,徐长易是以女子形象出现在他面前的。
当时,女装的徐长易,对沈墨而言,只不过是一个来历不明的神秘女子。
他实在害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徐长易微笑着说道:当日我苦于行动受制,深陷剑冢之中。
看到他在其中郁郁寡欢,日日练剑,练的却是宗门万年来推演出来的那套错误的天绝剑法。
我不忍心这么有天赋的孩子就此误入歧途,便给他指了两条路,一是继续修习天绝剑法,二是斩断前缘,改练无情剑道,他选择了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