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2025-03-25 14:01:34

这里面没有温琼华插嘴的余地,二婶娘做出提议,又给出了人选,老太太负责拍板决定。

至于哪个姑姑是分给温琼华的,也不是温琼华能决定的。

所以,等二婶娘领着温琼莹出门,温琼华就凑到老太太身边,甜腻腻的笑道:祖母,孙女儿有事情想求您~你个鬼丫头,又有什么歪点子?老太太笑着戳了戳温琼华的额头,温琼华嘟嘴,一派小儿女娇憨姿态:怎么会是鬼点子呢?祖母,琼华一向正经的很,这次也是正事。

哦,那你说说,你有什么正经事?老太太端着茶杯笑,温琼华心里却有些发冷,她不信,二婶娘去找姑姑这种事情,老太太会一点儿都不知道,但是,却半分都没有透漏给自己。

既然如此,温琼华也就不需要太顾及了,之前不提,是因为觉得会让老太太多想,觉得自己想要更亲近舅舅那边,现在,正好能给老太太提个醒。

祖母,之前大舅母派人送了信儿,说是大表姐有了身子,最近鲜少出门,在府里闷得慌,想让我过去陪陪大表姐。

温琼华一边给老太太捶腿,一边笑着说道:二妹前几日过生辰,侯府里忙乱,我也就没和祖母提起这件事情,只是现在,孙女儿怕是也没几天逍遥日子过了,还求祖母让孙女儿松快松快。

老太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点了点温琼华的额头:你个机灵鬼,还松快松快呢,你二婶娘也是为了你们好,女孩子,多学些规矩是不错的。

曲先生学识好,这规矩,却还是得宫里出来的姑姑们教导才行。

温琼华笑着点头:祖母,琼华知道二婶娘的好意,琼华万分感激。

老太太顿了顿,接着笑道:不过,要是开始学规矩了,怕是你日后就不能经常出门了,这次我也就不拦着你了,你是想什么时候过去?祖母,我明天去好不好?听老太太松口了,温琼华赶忙抱着老太太的胳膊撒娇,老太太被她晃的头晕,赶紧点头:好好好,你明天去,刘妈妈,你去前面吩咐一声,让准备马车。

刘妈妈等等……温琼华见刘妈妈行了礼就打算出去,连忙叫住她,又转头对老太太撒娇:祖母,我带着三妹和六妹一起去好不好?大表姐家我还从来没去过呢,若是没个人陪着,我怕自己到时会害怕。

老太太微微蹙眉,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既是如此,不如让你二妹陪着你去?一来前几日的事情,怕是已经传出侯府大姑娘和二姑娘不和的流言了,这次若是琼华和琼莹一起出门,姐妹俩亲亲热热的,就是不能断绝了流言,也能让那流言消散几分。

二来,侯府这边刚给琼华找了教养姑姑,她那边就去了镇国公府,怕是会造成不必要的误会,若是让琼莹也跟着去了,就是琼华说了什么,琼莹大约也是能挽回回来的。

只是,琼莹那性子……祖母,真的要让二妹和我一起去吗?温琼华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那可是太好了,二妹和三妹六妹比起来,气势要强大好多,人又活泼,这下子我就更不用怕了。

老太太脸色僵了僵,气势强大什么的,是反话吧?毕竟是琼华那边的亲戚,若是让琼莹那个嚣张任性的丫头跟过去,不说能做到什么了,只要不闯祸就是好的了吧?老太太,二姑娘前几日不是来了那个吗?还是刘妈妈贴心,瞧见老太太脸色有些不自然,赶忙过来打圆场,老太太一脸恍然大悟,一拍手说道:哎呀,瞧瞧我这记性,琼莹前几日刚……这虽然是大好事,但是总归是不好出门的,一来怕她沾了凉水什么的,二来也怕给你表姐带去了晦气,所以她还真不能去。

温琼华嘴角抽了抽,古代女人就是这点儿不好,来个大姨妈都要被说晦气。

现在是不好登门去别人家,将来还不能让老公和自己同床,这可真是,想让人骂脏话。

那可真是不凑巧了。

温琼华很是遗憾,也略带了几分沮丧,老太太笑着摸摸她的脑袋:既然你二妹没办法去了,你还是带着你三妹和六妹一起去吧。

好,多谢祖母~温琼华立马又绽开笑容,倚在老太太身边笑道:也不知道镇国公府是什么样子的,有咱们侯府大吗?和咱们侯府的布局是不是差不多啊?镇国公府有没有和我差不多大的姑娘?老太太被她的一连串问题问的忍不住笑:镇国公府比咱们侯府小一些,不过,也算是大的了。

因着老镇国公喜欢玩石,所以镇国公府的花园里,倒是有不少奇石珍石,和别家的花园都不太一样。

镇国公府有两个姑娘,一个是长房的庶女,一个是二房的嫡女,据闻,长房的姑娘性子柔顺,是养在嫡母名下的,二房的姑娘性子开朗,你说不定能和她们玩儿到一起。

温琼华仔细听着,时不时的插口问两句。

其实,这些情况,之前大表姐已经和她说过了,也是让她做个准备,到了镇国公府,不至于一下子就得罪了人。

第二天,给老太太请过安之后,温琼华就带着温舜英和温舜颜一起去了内仪门,温思华早早的在那边等着了,瞧见她们出来,赶忙过来:大姐,我们可以出发了吗?温琼华笑着点点头,率先踩在凳子上上了马车,温舜英和温舜颜对温思华笑了笑,也跟着上了马车。

这辆马车很大,能容得下七八个人,所以,姐妹三个就用了一辆马车。

至于温思华,自打上次二表哥送给他一匹小马之后,他就不怎么乐意坐马车了。

表妹,你们可来了。

一进了门,方雪满面笑容的迎了过来,温琼华一边点头说话,一边忍不住偷偷瞧方雪的肚子,三个多月,肚子已经显出来了,看的温琼华十分眼热,很是想上手摸两下。

大约是温琼华的眼神太过于炙热了,旁边扶着方雪的丫鬟都忍不住开口了:夫人,您有了身子,怕是不好久站,表姑娘们坐了半天马车,定然也是十分疲惫的,不如先进去,坐着说话?温琼华赶忙点头:对对,大表姐身子重,咱们赶紧进去说话,别在门口站着了。

方雪点了头,伸手摸摸温思华的脑袋:思华是想跟着表姐进去吃点心休息呢,还是想去找大表姐夫骑马玩耍?今儿正好府上来了几位客人,你大表姐夫这会儿正在骑马场,你要不要过去?温思华眼神发亮,使劲点头:好的,大表姐,你让人带我去骑马场就好了,我去找大表姐夫,晚些再回来陪大表姐说话。

方雪招手叫来了个小丫鬟,让她带着温思华去骑马。

自己则是拉着温琼华往里面走:你腿上的伤如何了?可是大好了?我怎么见你并没有坐着轮椅?温琼华笑着点了点头:已经修养了一个多月了,好的差不多了,王御医说,只是走路并不妨事儿的,只是,时间不能超过一个时辰,也不能做跑跳之类的事情,再说,还有丫鬟扶着,我也能走几步的。

方雪还是有些担心:那你坐马车可以吗?可以的,坐马车的时候有舜英和舜颜照顾着,我的腿并不用挪动。

温琼华笑着说道,看了看方向,略有些紧张:大表姐,我们是要去见国公夫人吗?方雪点了点头:若是你的腿撑不住,要早些说,表姐好让人抬了轿子过来。

无妨,大表姐不用担心的。

温琼华赶忙摇头,她特意拖了这么些天过来,就是为了向众人证明她的身子没事儿的,若是再坐着轿子去,岂不是奠定了她身体不行的说法了吗?方雪见她坚持,也就不强求,带着她和舜英舜颜先去了正房,让小丫鬟通报之后,就一起进去了。

镇国公夫人今年是四十多岁,但是保养的好,看着就像是三十多的人。

见了方雪,脸上露出个慈爱的笑容,招手示意方雪到自己身边:我的儿,今儿感觉如何?早上用膳的时候,可还是恶心?正好我让你姨妈带了些青杏过来,他们府上做这个最好吃了,你尝尝看可合了胃口,若是喜欢,娘就让人给你多找些。

谢谢娘,方雪笑了一声,顺着国公夫人的意思捻了颗青杏,随即笑道:还是姨妈府上的杏子味道好,娘对我可真好。

国公夫人又笑着说了几句,这才转头看温琼华等人:这就是你的几个表妹了吧?长的可是漂亮,这个是琼华吧?温琼华赶忙上前行礼,正要说话,就听外面传来声音:娘,表哥送了个走马灯,特别好看,您也瞧瞧。

话音刚落,门帘就被掀开,然后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冲了进来,心里还拎着一盏灯,笑的一脸兴奋激动:娘,是三字经上的故事哦,表哥一个一个画上去的,可好玩儿了。

男孩后面,还跟着一个少年。

温琼华忍不住偷瞄了一眼,略有些惊讶,居然是他。

40、又见程尚德大约也没想到屋里还有别人,还是女孩子,面上也露出些不自在,但随即就笑着给国公夫人行了个礼:没想到姨妈这里有客人,是我鲁莽了,冲撞了客人,还请姨妈恕罪。

说着,有转身给温琼华行了个半礼:也请温姑娘见谅。

温琼华赶忙起身还了个全礼,上面国公夫人笑着说道:倒也不怪你,我可是听的清楚,还是这皮猴闹出来的,不用问我就知道,定然是他非要往里面闯,连外面的小丫鬟都没来得及阻拦是不是?最后一句是对那小男孩说的,小孩子靠在国公夫人身上,扭麻糖一样撒娇:娘,我不是为了让您看我的走马灯吗?可好看了,是表哥给我做的哦,特别好玩。

说着,献宝一样举起手里的走马灯让国公夫人看,那走马灯做的大约有两个篮球大,上面很细心的描画了各种小故事,国公夫人瞧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指了一幅画:这个是什么?我怎么瞧的不清楚。

小男孩迫不及待的显摆:这个是黄香暖席,就是说,早时候,有一个孝子,叫黄香……小孩子声音嫩嫩的,故事也讲的有条理,国公夫人笑的简直是合不拢嘴。

温琼华是早先听说过,国公夫人三十多岁才有了这个幼子,再加上长子已经长大,开始学着当一个好世子,不能经常在她跟前撒娇说话,她就将这个幼子疼到骨子里去了。

现在这孩子都八岁了,还一直是养在国公夫人身边的。

但是,国公夫人虽然宠爱孩子,却不是个没见识的,这国公府将来是要给大儿子继承的,小儿子若是太没出息,就算是有长兄照顾,怕是也不会太自在了,所以,平日里也很着紧自己这个幼子的功课。

只是,也不知道这孩子随了谁,就是不爱念书,可把国公夫人给愁的。

这会儿见自家外甥弄了个走马灯,儿子就记住了几个典故,这个高兴,就不用说了。

当下将程尚德拉到身边:你这孩子,可真是有心了,做这个花费了不少时间吧?这种事情,你何必要亲自动手呢?你只说了怎么做,让那些小厮们给你弄就行了。

瞧瞧,这手上是被划伤了吧?姨妈,不过是个小玩意儿,不值得什么的。

程尚德笑着说道,揉了揉宋浩清的脑袋:表弟喜欢就好了。

既然姨妈这里有客人,那我就先回去了,等会儿再来陪姨妈说话。

国公夫人摆摆手:哎,不用回去,这是你大表嫂的妹子,一家子的兄妹,不必太生分了。

琼华,来来,这是我那外甥,论下来,你是应该叫表哥的。

温琼华赶忙再次行礼,笑着喊了一声:表哥好。

程尚德笑着起身还了礼:温表妹,本来我是应该给表妹准备一份儿见面礼的,只是,我这会儿身上也没什么合适的东西,回头给表妹补上,表妹可别介意。

表哥哪里话,若非是表哥,怕是我和弟弟这会儿都没有命在了,应该是我给表哥谢礼才是。

温琼华赶忙说道,国公夫人略有些好奇:这个事情,我也曾听尚德上过几句,琼华,那马车是突然发狂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温琼华略有些不好意思:祖母说是那马儿在经过慈恩寺那边的时候,误吃了路边的一种野草,那草能让马儿发狂,这才出了后面的事情。

国公夫人见她闭口不提二房的人,也不说这里面有什么阴谋诡计,心里就忍不住点头,这姑娘受了大委屈,竟然还知道提家族遮掩,可见本性良善,是个好姑娘。

天可怜见的,这马车夫可真真该杀,竟然没阻止马儿乱吃东西!国公夫人气愤的说道,温琼华赶忙安慰起来:夫人别生气了,我祖母已经罚了那些人,我和弟弟现在也都还好,多谢国公夫人关心。

国公夫人拉了温琼华的手,叹口气:可怜的,那你现在可是痊愈了?有没有什么大碍?可落下什么后遗症了?温琼华垂下眼帘,心里微有些警惕,面上却笑的乖巧可爱:王御医说,已经大好了,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接下来的两个月,还得好好养着,多休息才行,也并没有落下什么后遗症。

国公夫人靠在软垫上笑道:之前我们府里有个妈妈,年轻的时候摔了腿,虽然在床上躺了几个月,大夫说是全部养好了,只是上了年纪之后,每逢天气不好,她那腿就肿痛的厉害。

你现在年纪小,不知道轻重,别看外面是好了,里面却指不定有什么内伤,回头还是要多瞧几位大夫才好。

温琼华心思急转,赶忙起身行礼:多谢国公夫人关心,琼华必定会注意的。

哎,也别叫我国公夫人了,你表姐还叫我一声娘亲呢,你若是不嫌弃,日后就叫我伯母吧。

国公夫人笑着摆手,温琼华见她没半分恶意,心里也有些拿不准情况,难不成,不是为了试探自己,而是为了提醒?再去瞧一边的大表姐,大表姐脸上带笑,神色一派轻松温婉,温琼华也就放了心,再开口,就更带了几分亲昵:多谢伯母,那琼华可就不客气了。

你个小妮子,和伯母还客气什么,你今儿也是头一次来,伯母没什么好送给你的,这个镯子是伯母前段时间在慈恩寺念过经的,能保佑平安,你带着。

国公夫人笑着说道,从胳膊上褪下来一个白玉雕花镯子,硬是塞到温琼华手里。

温琼华再看方雪,方雪微微点了点头,温琼华也就不推辞,行礼道谢。

这时候也不早了,雪儿,你就带着你表妹们去你院子里坐坐,午膳也只在你们院子里用就行了,不用过来了。

又说了几句话,国公夫人就赶人了,方雪赶忙应了一声,带着温琼华等人出去。

走过廊檐,温琼华就见有个高大的年轻人正领着三四个少年往这边走,那年轻人手里还拉着个孩子,正是温思华。

雪儿,这是要回去?两边人见面,那年轻人就赶忙迎了过来,方雪点点头,转头摸摸温琼华的脑袋:这个是你大表姐夫,这个是你然表哥。

宋浩然,国公府二房的嫡子。

还有两个,一个是宋浩然的同窗好友,一个是宋浩明的姑母家的孩子。

温琼华一个个打过招呼,大表姐夫宋浩明笑着说道:我先带思华去见见娘,给娘请个安,你带着表妹先回去吧,路上小心些,红豆,照顾好少夫人。

旁边丫鬟立马脆生生的应了一声:是,奴婢必定会照顾好大少夫人的,大少爷还请放心。

两班人马分开,温琼华这才跟着方雪到了景馨园,方雪拉了温琼华在软榻上坐下,又看温舜英和温舜颜:今儿你们姐妹穿的衣服,倒挺像的。

都是自家大舅母送的衣服,样式也都差不多,只不过温舜英和温舜颜自己又改动了一下,自是看着差不多的。

不过,她也不想两个庶妹太丢人,就岔开了话题:大表姐,国公夫人对你好不好啊?好着呢,你小小年纪的,可不用操心这些。

方雪笑着拧了一把她的脸,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国公府的头一个第三代,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占了一个嫡长,国公夫人能不喜欢吗?我瞧着国公夫人可真是和善。

温舜颜也在一边笑道:对大表姐就像是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大表姐可真是好福气。

方雪笑着点点头:娘对我一向很好,对了,你们头一次来国公府,不如我让人带你们到园子里转转?不是我自夸,这国公府的花园,可是很有特色的,和你们侯府的大不一样。

温舜颜正要说话,温舜英却接了话头:真的吗?大表姐这个建议好,我早听说国公府的花园特别好看了,这次正好有机会好好看看。

方雪笑的更温和了:那我让人带你们去。

说着,又吩咐红豆:去请了大姑娘过来,就说,我这边有娇客,让她帮忙照应一下,都是小姑娘家,也好一处说说话玩耍一会儿。

将温舜英和温舜颜打发出去,只留下了温琼华,方雪的坐姿就随意了些,靠在软垫上,侧着身看温琼华:你在侯府如何?你那二婶娘,可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并未,啊,对了,二婶娘请了几个教养姑姑回去,说是教我们规矩。

大表姐也不用担心,我也不是任人捏圆揉扁的,若是那教养姑姑真有问题,我会思华给大舅母送信的,思华这会儿已经搬到外院去住了,身边还带着外祖父给的几个小厮,不怕出不了门。

我身边又有大舅母送的丫鬟,大表姐不用担心的。

思华搬到外院了?这个我还真是不知道。

方雪有些诧异,温琼华解释了一下:也就是没几天的事情,琼莹那次过生辰,思华就趁机住到外院了,后来祖母也只好顺水推舟,应承了下来。

温琼华很自觉的交代了一遍,就开始问自己的疑惑了:大表姐,国公夫人今儿的态度,怎么那么奇怪呢?大表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番温琼华,拖长声音:你害怕我婆母算计你?自然不是,大表姐就会曲解我的意思,国公夫人一看就是那种慈善的,怎么会算计我一个孤女?再说了,不还有大表姐你在的吗?温琼华嘟着嘴撒娇,方雪笑的开心,伸手揉她脑袋:你啊,放心吧,不是坏事儿,她就是听我说了你的事情,心下好奇,有了几分关心而已。

41、怀疑温琼华见方雪态度敷衍,也就不再问了,她太了解大表姐的性子了,在保守秘密的时候,那真是最最严密的蚌壳,什么都撬不开。

红豆送了些点心过来,温琼华也靠在软垫上,一边拿了银勺挖龟苓膏吃,一边笑着说道:大表姐,二表哥的好日子快了,你说,我要送给二表哥一个什么礼物好。

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送什么礼物?回头你祖母会准备的。

方雪不在意的说道,眼神时不时的就从旁边放着的蟹黄包上飘过,她有身子之前,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个了,只可惜,自打有了身子,就是半个也吃不上了。

温琼华瞧见方雪神情,起了促狭心思,伸手拿了筷子,夹起蟹黄包放到小碟子里,然后,一个接一个的,吃的十分香甜,气的方雪忍不住翻白眼:行了啊你,我不会和你抢的,你慢些吃。

作怪的嘿嘿笑了两声,温琼华放下碟子,等会儿就要吃晚膳了,她可不能因为吃点心而导致午膳用不下:大表姐,我上次听大舅母说,外祖父快回来了?方雪点点头:上个月祖父就上了折子,估计再有一个月就能回来了,大约是会在二弟成亲之后赶回来的,你也不用着急。

我才不是着急呢,对了,大表姐,我还有一件事情想和你商量。

温琼华嘟嘟嘴,往方雪身边凑了凑:我不是太放心侯府的学堂,你帮我思量一下,看是不是能想个办法让思华出来念书。

方雪皱皱眉: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府里的老太太没办法处置吗?大表姐,或许等我说了,你会说是我想多了的。

温琼华沉默了一会儿,叹口气说道:前段时间,祖母本来答应了让思华去外院住着,后来又说怕思华住不惯。

这还是小事儿,我只当是老人家舍不得从小在身边长大的孙子,但是后来……温琼华将这些天自己察觉到的疑惑一一说出来:我总觉得,祖母在有意的为二叔父和二婶娘开脱。

照你这么说,老太太的态度确实是有些奇怪。

方雪虽然没太经历过宅斗这种事情,但是她一向聪明,李氏教导她的时候,偶尔也是会讲些例子的,所以倒也不是完全不知道。

你说,她有意忽略思华?方雪想了一会儿问道,温琼华点点头:明知道二叔父和二婶娘可能会对思华下手,还只除了一个珍珠,并没有给思华分派人手。

会不会是你多想了?徐妈妈和巧妈妈可都是对你们十分衷心的,你不是将这两位妈妈都放到思华的院子里去了吗?方雪问道,温琼华白她一眼,那眼神明明白白的写着,看吧看吧,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

徐妈妈不太好说,这人衷心是衷心,只是,有点儿蠢,被人一挑拨就上当。

温琼华叹口气,她刚穿越的时候,身边的人一个都不敢相信,尤其是那徐妈妈还特意教导思华说什么承爵报仇之类的话,她更是觉得,徐妈妈可能是别人派过去的卧底。

这些年住在嘉庆堂,让人仔细盯了徐妈妈,却完全没发现徐妈妈是和谁接触的,徐妈妈也表现的对思华十分的衷心。

若是徐妈妈背后真没有人,那就只能说,徐妈妈真是不聪明。

而巧妈妈,又一向是个主意大的,这些年总是惦记着我爹娘的大仇,我就怕没等思华长大,就先被移了性情。

我倒也不是说,不支持思华将来将来将爵位夺回来,然后为爹娘报仇,而是思华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先好好的长大,做个有出息的人,别被人轻易给捏在手心。

巧妈妈的衷心,更多是放在了过世的方氏身上。

我确实是觉得你想太多了,你看看啊,这一个大家少爷身边,最多了,是有两个妈妈的,一个是奶妈子,一个是从小教规矩的妈子,思华身边这都有两个了,你觉得老太太还能再给一个吗?到时候万一你们误会老太太想要监视思华,那岂不是更麻烦?你自己算算,思华身边的人手是不是都是按照规矩来的?两个妈妈,两个一等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四个贴身小厮,其中一多半的人都是咱们这边的,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方雪想了一会儿,又绕回去了,温琼华嘴角抽了抽,总不能说自己是直觉吧?不过呢,照你之前那么说的,不做些防备,确实是有些不放心。

方雪顿了一会儿又说道,温琼华斜眼看她——大姐,能有个准话吗?一会儿认同,一会儿否定,你到底是支持哪一边的?呵呵,我这不是有备无患吗?被温琼华盯的不好意思,方雪傻笑了一声说道:你说这个学院的事情,我还得找人给你问问,你也知道,咱们方家,一向是练武读兵书的,没有走科举道路的,而思华将来必定是要走这条路的。

温琼华点头:多谢大表姐了,我自己是不方便出门,就只能拜托大表姐多帮我打听打听了。

打听这个倒是轻巧,哪个学院好哪个学院不好,这都是口口相传的,就是想弄虚作假也不太容易,比较困难的是,你想怎么样让老太太答应你,同意让思华出来念书?温琼华也发愁:我也没想到办法,毕竟,祖母一向很看重思华和温云松他们之间的相处,总是说一家子兄弟,多多在一处作伴,将来感情好,也好互相帮助,怕是不会太高兴让思华出来的。

两个人对视了半天,方雪打了个呵欠,又靠回去,摆摆手:这个先不说了,就是我没办法,等祖父回来了,也能想到办法的,这段时间你先仔细看看,是不是你多心了。

温琼华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姐妹两个又换了个话题,方雪摸着下巴琢磨:过几天,齐国公府也举办一次赏菊宴,你那边收到帖子没有?温琼华摇摇头:还没有,也没听说二妹收到了帖子,表姐你收到了?你不是有了身子吗?齐国公府的人这么笨的啊?方雪噗嗤一声笑出来,伸手戳戳她脑门:别乱说话,齐国公府的帖子是送给我那小姑子的,昨天刚送过来,你们侯府不可能没收到帖子的,我问了,齐国公府的婆子说是已经给你们府上送了,是不是你二婶娘没拿出来?应该不至于吧?温琼华有些疑惑,方雪撇撇嘴,捏着手指头想了一会儿,笑着说道:你也别太担心了,你今儿来我这里一趟,难不成我会不告诉你帖子的事情?你二婶娘也不是个笨人,自是会想到的。

我就是不明白她拖两天做什么,这帖子又不是只侯府有。

温琼华疑惑,想了想说道:大约她没想到我今天会出门?昨儿我去和祖母商量的时候,二婶娘已经走了,只有祖母知道我要出门。

可是,难道她就不怕只琼莹一个人去参加赏菊宴,回来祖母会生气吗?温琼华是百思不得其解,方雪嗤笑了一声:事后老太太不管再怎么责怪,你都已经失去机会了。

幸好你今儿过来了,等到赏菊宴举行那天,我拜托我的小姑子去侯府接你,你们两个做伴儿。

那舜英和舜颜她们能去吗?温琼华问道,方雪点点头:自是能的,你和舜英舜颜平日里很是要好吗?毕竟都是大房的,我若是出来不带着她们……温琼华含糊不清的说道,方雪点了点头:嗯,不管如何,面上功夫都得做好。

在国公府用了午膳,因着方雪有了身子,每日里比较嗜睡,所以下午,温琼华就是和国公府的两位姑娘们在一处的,大房的宋婕果然和自家祖母说的那样,温顺端方,只可惜了,是个庶女,不过国公夫人心善,养在名下了,将来也不至于太耽误了终身。

而二房的嫡女,活泼是活泼了,但温琼华总觉得透过她自己又看见了温琼莹。

第二天方雪又接了方蕊过来,姐妹几个在国公府聚了几日,一直到第四天,侯府派人来接了,温琼华才领着温舜英和温舜颜一起回去。

进门没多久,二婶娘就带着几个陌生妇人进来了:琼华回来可真是巧了,正好几位姑姑也来了,不如现下就看看,也好早日定下来,早些开始学规矩?温琼莹跟在二婶娘身后,一脸不高兴。

没多久,三房的温琼英和温舜瑶也被老太太派人叫了过来。

四房的女儿还小,倒是不用凑这个热闹。

这位是方姑姑,这位是王姑姑,这位是洪姑姑,这位是齐姑姑,最后这位是孟姑姑。

琼华,你是咱们侯府的嫡长女,就你先挑吧。

二婶娘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就笑着对温琼华说道。

温琼华扫了一眼温琼莹,笑着摆摆手:二婶娘,就因为我是侯府的嫡长女,我才不能先挑的,妹妹们年纪小,我这个当大姐的,理应让着她们,让妹妹们先挑吧。

说完,还侧头看温琼英:七妹,你喜欢哪个姑姑?虽然老八温舜瑶年纪最小了,但是,在年纪排行之前,还有个更重要的决定因素——嫡庶,温琼英是嫡女,自然是温琼英排在最前面的。

不过,温琼英大约是听了三婶娘的教育,闻言连忙摆手推辞,说自己什么也不懂,还是让姐姐们先挑比较好。

42、姑姑推来让去,温琼华是打定主意表演姐妹情深,温琼英则是因为亲爹是庶子,不敢出头,也不愿意当第一个,于是,纠缠了半天,还是温琼莹先出手了。

那我就要曹姑姑吧。

温琼莹只是扫了一眼,也没怎么仔细挑选,就立马选出了一个。

现在,就只剩下四个了。

温琼华一个个打量过去,之前的曹姑姑,看着十分严肃,不太好接近的样子,也不知道温琼莹是怎么看中的。

王姑姑天生一张笑脸,看着十分和蔼,遇上温琼华的目光,还和善的笑了笑,洪姑姑低着头,只盯着脚下的地板,温琼华只瞧出她的衣着打扮,看着有些寒酸,比不得曹姑姑和王姑姑。

孟姑姑太过于灵活,自打进了房间,这眼睛几乎就没停过,时时刻刻的在打量周围的环境。

最后一个齐姑姑,则是腰背挺直,站的十分端正,却也是垂着眼帘。

面向和前面几个比起来,虽然不比曹姑姑严肃,王姑姑和善,洪姑姑拘谨,孟姑姑活跃,倒是更有几分倨傲的感觉。

七妹,你先挑一个吧?温琼华笑着看温琼英,温琼英又是赶紧推辞,不过,这次三婶娘倒是开口了:既然大姑娘一片好意,琼英你就别推辞了,娘瞧着王姑姑不错,不如就选了王姑姑?温琼英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温琼华,温琼华伸手揉揉她脑袋:那好,既然七妹选中了王姑姑,我就选了齐姑姑吧。

三婶娘略带几分诧异的看了看温琼华,连她都能瞧出这个齐姑姑不像是个好相处的,倒是没想到,大姑娘竟然选了这么一位。

不过,再仔细一想,不光是三婶娘,就是二婶娘都明白了几分。

温琼华是谁?侯府的嫡长女,侯府所有的姑娘里,最最尊贵的一个。

剩下的两个姑姑是什么性子,一看就知道了,洪姑姑拘谨,齐姑姑倨傲。

若是温琼华选了洪姑姑,日后被教导的有了几分小家子,那岂不是得不偿失?齐姑姑就算是性子不好,难相处,只要她能端得起嫡长女的教养姑姑的气势就行了。

大姑娘可真是好眼光。

自以为看透了温琼华的打算,二婶娘皮笑肉不笑的说了一句,随即转头对老太太笑道:老太太,既然琼华她们都已经选好了,剩下这两个,就是教导舜英她们几个了,您瞧着,该怎么分配?两个教养姑姑,五个庶女,还真是不怎么好分配。

老太太想了一会儿说道:舜瑶年纪还小,这会儿正是要上学念书的时候,暂且不用太过于在意学规矩的事情。

平日里,还是要以上学为主,空闲了,就学一会儿规矩。

排除掉温舜瑶,就只剩下长房和二房的庶女了,刚好一房两个,好分配的很,老太太一下子就决定了:洪姑姑负责教导舜英和舜颜,孟姑姑负责教导舜静和舜华。

说着,叹口气:老二家的,咱们侯府也不是那小家小户,出不起那请教养姑姑的钱,姑娘们都是娇客,万不能受了委屈,这教养姑姑,依我看来,还是一人一个比较好。

二婶娘脸色僵了一下,赶忙起身行礼:老太所言极是,是儿媳没考虑周全,还请老太太恕罪。

温琼华倒是有了几分兴趣,明显老太太这一招是在发难嘛,若是想说教养姑姑不够,怎么前几天二婶娘提出请教养姑姑饿时候,老太太就没出声呢?一直到教养姑姑请回来了,老太太才表示不满意,很明显是这几天二婶娘做了什么事情惹老太太生气了嘛。

你知道就好,过几日齐国公府要举行赏菊宴,到时候几位姑娘都是要去的,若是让人瞧见,咱们侯府的姑娘还共用一个教养姑姑,那可就是丢人丢到齐国公府了。

老太太捏着佛珠,慢条斯理的说道,温琼华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

之前她还想着,不知道二婶娘会将请帖的事情隐瞒到什么时候呢,结果,这会儿居然被老太太给点破了。

是,儿媳明白了。

果然,二婶娘的脸色变了变,就又赶忙行礼:可是,这就剩下几日功夫了,儿媳这会儿就是再去请教养姑姑,怕是也来不及了,老太太您看……老太太眯着眼看了一眼二婶娘,很干脆的拍板:那就暂且别让姑娘们带着教养姑姑去了,你趁着这段时间,赶紧再请了几位教养姑姑回来。

二婶娘脸色泛苦——我的那个亲娘啊,您说的可真轻巧,上嘴唇和下嘴唇一碰,就得再请三个教养姑姑回来,您知不知道这教养姑姑不是庄子上种着的大白菜,到了冬天,他们就能给您送来一车子?姑姑和嬷嬷可不一样,姑姑是从没嫁过人的,而嬷嬷则是加过人的。

姑姑是到了年纪还会被放出宫的,而嬷嬷基本上都是嫔妃们带进宫的奶嬷嬷之类的,死都不会出宫的。

而大雍朝有个不成文的暗地里的规则,勋贵人家,十六岁以下的小姑娘,是要请姑姑教导规矩的。

而十六岁以上的小姑娘,才会请了嬷嬷,大致教导一下人伦方面的事情。

越是贵的人家,越是要请姑姑,而不是嬷嬷。

这宫里的宫女,是到了二十五岁就会放出去,不愿意出宫的,自己梳起了头发当姑姑的,每次也就那么三五个,积攒个好几年,也不过是能有十几位姑姑。

知道这京城,四品以上的官员家,每年会有几个小姑娘出生吗?知道这京城外面,四品以上的官员家,每年会有几个小姑娘出生吗?他们侯府,现在已经一口气请了五个姑姑了,你再去请三个,别人家还请不请了?老太太也知道这情况,只哼了哼,若是好请,她还用说吗?你现在是侯府的当家主母了,平日里你也是将侯府打理的井井有条的,我最是信任你了,这事情啊,交给你我也放心。

老太太要笑不笑的给二婶娘带了一顶高帽子。

随即,转头看温琼华:华丫头坐了半天马车,累不累?温琼华乖巧的笑着倚在老太太身边:还是祖母疼我,我不累,昨儿二表姐带我们上街上玩儿去了,我还给祖母带了礼物呢,祖母要不要瞧瞧?老太太笑的眉眼弯弯:是吗?我们华丫头可真是孝顺,你给祖母带了什么礼物啊?温琼华示意了一下采榛,采榛和采兰立马出去,又抬着一个小箱子进来。

温琼华起身去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掏出来:正好二妹她们也在,也瞧瞧我送给你们的礼物喜不喜欢。

说着,捧出一个大盒子,笑嘻嘻的凑到老太太跟前,打开让老太太看:祖母快看,喜欢不?盒子里放着的是一个檀木佛,老太太年纪越大,越是信佛,温琼华买的这尊,是上好的黑檀木,黑的简直是发亮了,老太太一眼看过去,心里就喜欢的不行:喜欢喜欢,这可是好东西。

温琼华又将其他的礼物拿出来,一一分发过去,给温琼莹的是一根簪子,琉璃做的,不是多贵重,却胜在精致。

温琼莹虽然任性刁蛮,却也是半大的姑娘了,见了簪子,倒也赏脸露出了几分笑容。

不过是街上的一些新奇小玩意,都不是特别贵重,各自拿到礼物之后,就是客气,也都对温琼华表示出了感谢,表示自己十分喜欢。

华丫头有心了,头一次出门,没想着自己玩耍,还给姐妹们各自带了礼物,真是不枉祖母白疼你一场。

老太太很是欣慰的说道,温琼华脸色红红的抱着老太太的胳膊:祖母平日里教导孙女儿的,孙女儿可都记着呢。

老太太笑着点头,二婶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微闪,随即笑着开口:老太太,儿媳正有一件事情想请您拿个主意呢。

老太太点点头,二婶娘笑着说道:这齐姑姑以后就是要负责大姑娘的规矩礼仪了,必定是要时时刻刻的跟着大姑娘的,只是大姑娘现在住在嘉庆堂,那齐姑姑是要住在什么地方?嘉庆堂地方小,就是温琼华自己的丫鬟婆子,也是住不下的,都是跟着老太太的人住在后面的耳房里。

可是齐姑姑身份不同,教养姑姑一向是超脱于丫鬟奶妈的,总不能也跟着去挤耳房吧?就是齐姑姑愿意,那耳房也腾不出来地方啊。

老太太沉默了一下,看二婶娘:那依你之见呢?这个,大姑娘年纪也不小了,老太太两年多之前,不是已将将清逸苑给了大姑娘吗?不如……二婶娘笑着说道,等对上老太太不善的眼神,顿时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将剩下的话给咽下去了。

顿了一会儿,老太太侧头看温琼莹:若是我没记错的话,琼莹也就比琼华小两个月吧?老太太记性真好。

二婶娘讪讪的笑道,心里不停的盘算着得失,算清楚了,才又笑着开口:我就想着,琼莹年纪也不小了,等大姑娘搬好了,琼莹也该搬过去了,正好请老太太拿个主意,琼莹是住在哪个院子比较合适。

温琼华略有些吃惊,这二婶娘不会是发烧了吧?为了让自己搬出嘉庆堂,竟然连自己的闺女都舍得?想想又觉得二婶娘做的也没错,毕竟两年多之前温琼莹才十岁,那会儿二婶娘自是不放心的,于是老太太用这一招留下了自己。

现在,温琼莹也已经十二岁了,也要开始学规矩什么的了,年纪也不算小了,这一招,对二婶娘来说,也就没什么用处了。

那么看来,自己是不得不搬出嘉庆堂了?43、再搬温琼华这都是第二次搬家了,也算是有了经验。

二婶娘也是有了经验,上次被温琼华摆了一道,自己身边得意的人都被当成苦力使了,这次还是在老太太眼皮子底下,更是没办法使手段,二婶娘索性也就不盯着温琼华的私房看了,很干脆的派了几个粗使婆子和丫鬟过来帮忙。

放在嘉庆堂库房里的东西,温琼华是暂时不打算搬的,清逸苑那边已经装满了,不说没地方放了,留在嘉庆堂,好歹还能让老太太帮忙看护着。

若是搬走,估计要不了几天,二婶娘就要上门来借了。

搬家是个力气活儿,但是,和温琼华没多大关系。

她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睡觉,也不知道是因为终于到了自己的地盘,还是因为锦绣园太过于安静,总之,那天晚上,温琼华睡的十分的安稳。

可是等给老太太请过安,温琼华就不安稳了——侯府的一众姑娘们全部过来了,大的小的,嫡的庶的,亲的疏的,都打着给温琼华庆祝的名号过来了。

采榛,端了茶水过来,还有点心,厨房不是刚送了几样点心吧?我记得二妹最是喜欢芙蓉花糕,三妹最是喜欢枣糕,四妹最是喜欢桂花糕,五妹最是喜欢茯苓饼,六妹最是喜欢佛手,七妹最是喜欢鸡汤银丝团,八妹最是喜欢油炸抄手,九妹……温琼华挑眉笑了一下,伸手捏了一下九姑娘温琼珍的脸颊:九妹还是吃奶酪吧,今儿的奶酪特别的新鲜,闻着就有一股甜香味,吃着更是软滑可口,九妹觉得如何?三岁的九姑娘虽然不太明白温琼华这一长段话的意思,但是不妨碍她听见奶酪两个字,当即笑嘻嘻的拍手:好啊好啊,大姐,我要吃奶酪。

温琼莹嗤笑了一声:大姐果然是财大气粗,一下子就能端出来九样点心,若是换了我,怕是也就能吃上那么一两样。

侯府的规矩,每日里的点心不过是五六样,随机抽选的。

若是谁想吃这几样以外的,就得去贿赂做点心的厨娘了。

所以,除非是有钱人,否则,就只能吃规定以内的。

这清逸苑一下子端出来九样点心,自然也就是超过这个规矩了。

温琼华笑着摇头:不是我财大气粗,而是我未卜先知,早知道你们今儿要过来,所以,我早早的就嘱咐了厨娘,祖母也是答应了的,今儿侯府里,可都是九样点心。

就算是有规矩,但是上面有吩咐的时候,哪怕是忙的要死,厨娘们也得将这几样点心全部给做出来。

温琼莹嗤笑了一声,正想说话,她身后的曹姑姑忽然咳嗽了一声,温琼莹当即闭上了嘴巴。

领头的两个不说话了,屋子里瞬间就安静下来了,七姑娘温琼英赶忙打圆场:大姐,你这院子可收拾好了?我能不能参观一下?温琼华笑着点头:二婶娘费心,这院子早些日子就已经收拾好了,你若是想看,就让采榛带着你到处走走。

温琼英连忙跳下凳子,小跑到采榛跟前,扬着脸笑:采榛姐姐,你带我到处看看吧?采榛赶忙行礼,带了温琼英出门。

温舜颜大约也觉得有大姐和二姐在的地方气氛比较尴尬,立马也找了个借口出去了,顺便还将温舜英给拉了出去。

大姐,这个美人赏梅青花瓶真好看。

温琼莹四处打量了几眼,笑着指着多宝阁上放着的瓶子笑道,温琼华赞同的点头:二妹眼光果然好,这么些东西里面,我也最喜欢这个青花瓶了。

不过,再等两个月,梅花盛开,那会儿在瓶子里插上梅花,才是真的好看。

温琼莹笑的略有几分恶意:大姐,你不是一向最疼爱妹妹们的吗?二妹我可是难得喜欢一件儿东西,这瓶子,我真是爱的不行,不知道大姐能不能割爱?若是大姐不舍得,我用东西换行不?温琼华愕然,侧头看曹姑姑,曹姑姑略微皱眉,却没阻止。

温琼华再看齐姑姑,齐姑姑也没做声,只是那眼神,倒是挺像是在赞同温琼莹的话。

二妹喜欢,当大姐的我也不应该不给。

温琼华慢吞吞的说道,就见温琼莹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温琼华顺势转了一句:只是,二妹,我今儿才刚搬家,你好歹让我显摆几日,过段时间,我让人给你送过去好不好?温琼莹的脸色立即拉了下来,温琼华也不在意,端着茶杯抿了一口,继续笑着说道:说起来,明儿就是赏菊宴了,不知道二妹打算穿哪一件衣服?我穿哪一件衣服……温琼莹正要竖起眉毛,后面曹姑姑又咳嗽了一声,温琼莹立马收声,过了一会儿才勉强拉出个笑容:大姐问这个做什么?我还想保密呢,到时候让你们都大吃一惊。

知道二妹穿哪一件衣服,到时候我也好避开啊。

温琼华笑道:我打算穿那件儿藕色缠枝海棠的衣服,配上前些日子祖母给我的那一套粉珍珠头面。

温琼莹哼了哼,并未作声。

姐妹两个都不是多喜欢对方,这场面就有些冷了。

救场的任务就落到温舜华和温舜静,已经温舜瑶身上了。

只是,这三个都是庶女,以温琼莹那脾性,必定是看不上的,也不屑和她们说话,索性就自顾自到一边去翻看温琼华针线筐里的东西了。

温琼华看了一眼采兰,采兰赶忙不着痕迹的往那边蹭了两步,正好能将整个针线筐放在眼皮子底下。

温琼莹翻看了一会儿,着实有些无聊,正好曹姑姑开口:姑娘,已经到了要学规矩的时间了。

温琼莹虽然有些不高兴,但还是转身和温琼华告辞,然后领着丫鬟们离开。

温舜华一向是跟在温琼莹后面的,自是也跟着告辞走人了。

温舜静倒是没走,冷哼了一声:大姐,母亲前几日不是说,等你搬过来之后,会让我和二姐三姐她们一起搬过来的吗?温琼华点头:二婶娘是说过这样的话,不过,这几日比较忙,先是我要搬过来,接着是去参加赏菊宴,怕是二妹还要再等几日才会搬过来,怎么,你心急了?不是,我就是想知道,我要搬到哪个院子去。

温舜静顿了顿说道:我听说,二姐是要住在凝翠阁?凝翠阁和清逸苑比邻,是整个锦绣园中第二大的院子。

温琼华想了想,摇头: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二婶娘也只说二妹过几日会搬过来,并未说要搬到什么地方。

你是有喜欢的地方?该不会正好喜欢凝翠阁吧?我喜欢绿绮轩。

温舜静往窗外扫了一眼,冷冰冰的说道:那里环境正好,三姐和六妹不会正好喜欢那里吧?不会,你三姐喜欢的是知秋园,你六妹喜欢的是出云阁,你尽可放心。

温琼华笑着说道,捏了块儿点心,吃完之后继续说道:不过,也不知道四妹喜欢哪里,你最好还是问问。

温舜静皱了皱眉,正想说话,就听外面温舜颜喊道:大姐,快来看,我发现个好玩儿的东西哦。

温琼华看了看温舜静,温舜静跟着起身:大姐,咱们一起去看看吧,也不知道六妹是找到了什么好玩儿的,这么大呼小叫的,洪姑姑还跟着呢,她倒也不怕被斥责。

说着话,两个人就走到了院子里,温舜颜果然是耷拉着脑袋,瞧见温琼华,就偷偷的冲洪姑姑指了指,意思大约就是被洪姑姑斥责了,温琼华很是不厚道的笑了下。

六妹,你让我们瞧什么呢?不过,自家妹妹嘛,还是要解救一下的。

这个,大姐,你院子里竟然还有这种小草啊,真是太好玩儿了。

温舜颜一边笑,一边伸手戳了戳,然后那小草就合上了叶子。

温琼华很是有些吃惊,这会儿的温度,应该不适宜这种含羞草的生长了吧?想了大半天,温琼华也解释不了这个不科学现象,只好将世界处处有奇迹这句话默念了三遍:真的啊,我都没发现过,这小草太好玩儿了,也不知道它有名字没有。

这个是含羞草,你若是喜欢,回头让人移栽到花盆里。

温琼华笑着说道,伸手揉了揉温舜颜的脑袋:改天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温舜颜大喜,旁边温舜静又冷哼了一声,温琼华都快忍不住翻白眼了,转头客气的笑道:五妹,时候不早了,你不回去学规矩吗?怕是四妹这会儿已经将姑姑给叫走了吧?温舜英和温舜静两个人共用一个教养姑姑,温舜英又一向是跟着温琼莹走的,温琼莹都回去学规矩了,温舜英会浪费时间吗?温舜静脸色寒了一下,当即就告辞走人了。

随即,温琼英也来告辞了,顺便带走了温舜瑶。

温舜英和温舜颜逗留的时间比较长,不过,也没超过半个时辰。

人都走完了,清逸苑也安静下来了,温琼华正要感叹两句,就听身后响起一个略带倨傲的声音:姑娘,该练习规矩了,咱们今儿是第一天,奴婢就不要求您跟着奴婢的动作来了,咱们先大致说一下,这规矩,分为几种,每一种的要求又如何,也好让姑娘心里有数,不知姑娘觉得如何?44、规矩温琼华嘴角抽了抽,在转过身之前,先将脸上的表情给拉扯好——微笑:姑姑在这方面可是琼华的先生,琼华自是听姑姑的安排。

齐姑姑点了点头,站的笔直,双手叠在小腹前:那咱们现在就开始讲解,姑娘是要坐着听还是要站着听?以奴婢之见,姑娘最好是先站着听,顺便练习一下站姿,半个时辰后,再坐着听,顺便练习一下坐姿。

温琼华再次抽了抽嘴角,这齐姑姑,可真是会利用时间。

那就按姑姑说的来,咱们先站着听,然后坐着听。

温琼华笑着说道,齐姑姑更满意了,不过,脸也绷的更紧了:这站姿,要双肩齐平,两臂自然下垂,腰背挺直……一边说,一边示意温琼华摆出正确的动作,还要上前拍拍温琼华的腰,捏捏她的肩膀,让她的姿势更准备,比站军姿都严格,还要连脸上的表情都要管:面带微笑,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不是需要您露出伤心的情绪,都必须要保持微笑,嘴角上挑一点儿,不要哈哈大笑,不要露出牙齿……不过,齐姑姑倒也没存心刁难,见温琼华额头冒汗,脸色疲惫,就会允许温琼华坐着听一会儿。

一天下来,温琼华也没记住多少,就觉得脑子里面嗡嗡作响。

她倒是想用纸笔将齐姑姑说的记下来,但是被齐姑姑给说教了一番:难不成姑娘以后要走路要坐下,都还得事前拿出本本来翻看?奴婢教导大姑娘的规矩,是要让姑娘从骨子里开始习惯的,并非只是让大姑娘学会伪装的。

一个人的气质礼仪,是刻在骨子里的,流于表面的,只会让人觉得规矩没学好。

只有自己刻进了骨子里,一举一动,不用别人提醒,自己的身体就会遵循那种规矩,那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真正的世家贵女。

奴婢也不是只交到大姑娘一两个月,随后就只能大姑娘自己练习了,所以这会儿得必须将奴婢说的这些记下来,若是没什么差错,奴婢是要跟着大姑娘至少两三年的,或者说,大姑娘是打算过几个月就将奴婢赶走?齐姑姑滔滔不绝,温琼华赶紧插嘴:姑姑误会了,我原先只是怕自己会忘记了,并非是盼着姑姑离开的,若是姑姑不嫌弃我笨,我还想请姑姑一辈子教导我规矩呢。

齐姑姑十分不屑:难不成大姑娘两三年还学不成规矩?温琼华简直要无语了,那些小说里不都说,出宫的教养嬷嬷什么的,最是喜欢被人养老的吗?只要自己说以后为她养老,照顾她一辈子,那教养嬷嬷不都应该和小说里说的那样,瞬间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吗?怎么到自己这里,齐姑姑的反应就那么的奇葩呢?我不是这个意思……温琼华刚说了半句,齐姑姑就摆手:这个就先不说了,若是大姑娘真的三年都学不好规矩,奴婢就再教导两年,不过,也不能时间太长了,奴婢还有家人,再过几年,奴婢年老,总是要回家和亲人团聚的。

温琼华很哀怨,自己怎么就没碰上一个家里不容,或者是无亲无故的教养嬷嬷呢?是,琼华一定会多多努力,早些学好了规矩,也好让姑姑早日归家和亲人团聚。

温琼华低着头,十分想将自己脑袋上的笨帽子给扒掉,只可惜,齐姑姑好像已经认准了温琼华比较笨。

大约觉得,自己说话太直,让这侯府的嫡长女伤了自尊,齐姑姑又挽救的说了几句:大姑娘学不会也没关系,到时候奴婢再说一遍,那时候大姑娘就可以用纸笔记下来了。

温琼华更郁闷了,这安慰还不如你不说呢,再次确定,齐姑姑不仅个性倨傲,还很不会说话,这种性子,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在宫里活下来的,甚至还全胳膊全腿的活到了出宫。

还有,看齐姑姑那那样子,也不像是对自己有什么刁难不满的,就算是稍微严格些,也不是不能忍受的,二婶娘是真的用齐姑姑来给自己找麻烦的吗?翻来覆去的想了一个晚上,温琼华都没有什么头绪,索性就不再去想了。

反正,自己已经派了一个二等丫鬟去服侍齐姑姑,若是齐姑姑有什么异动,自己是肯定会知道的。

那个二等丫鬟,可厉害着呢,那可是大舅母送来的,会功夫的丫鬟。

她和另一个,都暂且是二等,只等将来四个采出嫁了,她们就会升成一等了。

姑娘,今儿要去齐国公府,您看您是穿哪一件儿衣服?暂且放下齐姑姑的事情之后,温琼华就开始准备另一件事情了——齐国公府的赏菊宴。

温琼华一边任由采兰在她头上编辫子插首饰,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那天不是和二妹说了,要穿那件藕色的吗?就那个吧,对了,思华的院子这几日有什么事情没有?没有,四少爷身边的金珠姑娘上午刚来过,还给大姑娘带了四少爷的几张大字,大姑娘要看看吗?采榛在一边笑着说道,温琼华伸了手,采榛立马递上来几张纸。

温琼华一边看一边点头,确实是有进步:只要功课上没懈怠就好,前儿我还听园子里有人说,思华现在就整日里出门玩耍,功课比大少爷的差远了呢。

采兰撇撇嘴:大姑娘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就会用些下作手段,若是您因为四少爷的功课着急了,去训斥四少爷了,时间长了,姐弟俩心里必定有嫌隙。

旁边采然斥责了一声:小蹄子,这些话是你能说的吗?赶紧闭嘴吧!采兰翻个白眼,手下飞快的将最后一个珠花插好:好好好,那我不说了,采然姐姐也就会欺负我。

说着,就拿了旁边的镜子让温琼华看:姑娘,瞧瞧如何,我的手艺还好吧?温琼华仔细瞧了瞧,笑着点点头:你每天都要问这一句,你听的不烦,我都要说的嘴皮子上长茧子了。

对了,今儿出门,就让采榛和采菲,还有天青跟着。

采兰当即就伤心了:姑娘不带上我吗?嗯,你今天花太多了,今儿就留在家里,什么时候说够了,姑娘我什么时候带你出门。

温琼华笑着说道,采兰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不妥当了,也不敢伤心了,规规矩矩的行了礼,乖巧的站到一边去反思了。

温琼华起身,旁边采然拎着衣服过来给她换:姑娘,配上上个月绣的那个蟹□荷包可好?还有香囊,配上那个粉色的可好?压裙子的玉佩选哪一个?可要带上流苏坠?你看着配就好了。

温琼华伸个懒腰,正巧齐姑姑进门,立马站直了身子出声:大姑娘,淑女是不能做您刚才的那个动作的。

温琼华嘴角正要动,又想起齐姑姑的教导,赶忙保持住脸上的笑容,站的十分合乎规矩:是,姑姑说的对,是琼华疏忽了,琼华保证下次不会再犯了。

姑娘知道就好,时候不早了,姑娘该出发了。

齐姑姑点点头,又一板一眼的说道,温琼华有些诧异:姑姑难道也要去?正是,奴婢要看看大姑娘在宴席上的表现,回头好和大姑娘讲这参加宴席的规矩,齐国公府的赏菊宴还只是一个比较小的宴会,若是将来大姑娘参加皇子妃举办的宴会,只会对规矩要求的更严格。

劳齐姑姑费心了。

温琼华赶忙对齐姑姑行了个礼,心里越发的有些奇怪了,齐姑姑此举,可真是够用心的。

难不成,自己是冤枉了二婶娘?她真的就只是找了个姑姑来教导自己的规矩?当然,温琼华之前也怀疑这齐姑姑教导的规矩是错的,是为了让自己在参加宴席的时候出错丢脸。

可是,她也打听了温琼莹的学习内容,更是去王姑姑洪姑姑那里各旁听了一个时辰,确定和齐姑姑讲的一样,甚至还没齐姑姑讲的清楚明白。

再说,这种大面上的东西,齐姑姑若不是想后半辈子都被人追杀,就肯定不会弄虚作假的。

毕竟,自己背后还有个方家,她若是教导自己错的规矩,只要自己出一次丑,就绝对会饶不了她的。

一个侯府嫡长女,不可能连一个教养姑姑都处置不了。

所以,温琼华就更疑惑了。

只要姑娘早日学好了规矩,奴婢就放心了。

齐姑姑像是完全不知道温琼华的疑惑,抬着下巴说了一句,很是挑剔的开始大量温琼华的装扮:姑娘脸上没有半点儿妆容,这样是不合规矩的,奴婢知道姑娘不喜欢涂脂抹粉,但至少要修一下眉毛,姑娘眉形虽然好看,却也有些散,这样去参加宴席,太过于随意,怕是会让主人心里不喜。

姑娘身上的荷包颜色和衣服不搭,藕色的衣服,搭配一个深色点儿的荷包……采然在一边听的脑门上蹦青筋,她都给姑娘搭配了十来年的衣服了,结果却被齐姑姑教育的就只剩下腰带系的还算规整,脸面都没了!不过,又不得不承认齐姑姑说的,好像还是挺对的。

等齐姑姑终于满意了,温琼华能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又过了半个时辰。

温琼莹都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一开口又想嘲讽两句,却听曹姑姑在她背后轻咳了一声,于是,立马又换了笑容:大姐,准备好了?那咱们出发吧?45、赴宴大雍朝建立以来,以拥护之功得以授爵的,共有十四家,四个异姓王是常年驻守在边关的,无诏不入京。

另外还有四侯六公,除却理国公在江南,治国公在江西,修国公在广南,宁国公在广西之后,其余的四个侯爷,还有两个国公府,都是在京城的。

并且,这两个国公府,距离还挺近的。

之前大表姐方雪还说,要派人过来接温琼华过去,只是被温琼华给推掉了,毕竟,镇国公府和永平侯府,还是隔着半个京城的,有那功夫,温琼华都已经到齐国公府了。

只是方雪到底不放心,她自己不能出门,就拜托了她的小姑子宋婕多多照顾温琼华。

所以,她们姐妹几个刚被丫鬟领到齐国公府的花园,宋婕就和宋好就应了过来:琼华妹妹,你可是来了。

婕姐姐和好妹妹早就到了吗?我之前还想着,派个丫鬟到你们府上问一声呢。

温琼华赶忙笑道,宋婕笑着拉了她的手:我们也不过比你早到了一炷香的时间,今日妹妹穿的这件衣服可真好看,这个绣花是妹妹自己绣上去的吗?可真是精致的很。

温琼华笑着点点头,又摇摇头:这花朵是我自己绣的,只是其他的,都是我身边的采榛绣的。

对了,怕是姐姐还不认识我这些妹妹吧?宋婕往她身后瞧了瞧,还没说话,就听宋好脆声笑道:琼华姐姐,我认识琼莹姐姐哦,还有舜英妹妹和舜颜妹妹,上次你们一起去的我们府上,我们刚见过的。

至于温琼莹,她是不用为一个伯父守三年的孝的,所以,去年二婶娘就带着她开始出门结识更多的人,自是也和宋好见过的。

温琼莹听见宋好提及她的名字,笑着上前拉了宋好的手:好妹妹,咱们可是有段时间没见过了,我倒是发觉,你比以前更漂亮了,看这皮肤水嫩的,你是怎么保养的?能不能教教姐姐?宋好笑嘻嘻的伸手摸了一把温琼莹的脸颊:我觉得琼莹姐姐的皮肤也好的很啊。

说着,眼珠子一转,瞧见温琼华,当即又说道:不过我倒是觉得,咱们几个啊,皮肤最好的,可就是琼华姐姐了,也不知道琼华姐姐是用了什么好东西,这皮肤水当当白嫩嫩,我都忍不住想要咬两口。

宋婕噗嗤一声笑出来,伸手点了点她额头:调皮,真以为琼华妹妹的脸蛋儿是豆腐块儿啊?小心琼华妹妹以为你是登徒子,以后再不和你好了。

宋好顿时大惊,转身拉了温琼华:好姐姐,你可别嫌弃了我,我保证你咬你的脸颊好不好,最多,最多……很是心痛的竖起一根手指:最多我摸一下?众人都被她那一脸不舍的样子逗的哈哈大笑,宋婕用帕子遮住嘴巴笑了两声,侧头对温琼华说道:琼华妹妹们怕也是累了,咱们不要站在这里了,那边有个亭子,有不少姑娘都在那里说话谈天,咱们也去凑凑热闹,正好我还想给琼华姐姐介绍一下我和好妹妹的朋友呢。

温琼华笑着点点头,走了两步,又说道:被好妹妹这个促狭鬼打趣了半天,竟是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情。

婕姐姐,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四妹温舜华,这是五妹温舜静。

三房和四房的姑娘们年纪都还小,所以这次就没有跟出来。

而宋婕和宋好也知道一些侯府的情况,自是知道哪些是长房的,哪些是二房的。

本来就因为方雪的关系,她们两个很是愿意和温琼华交好,长房的庶女,她们还稍微给些面子,二房的庶女,就只是平淡的点了点头,连句话都没说。

温舜华还好,早在侯府就已经被这种嫡庶的区别对待弄的提不起反抗精神了。

而温舜静就不太高兴了,她姨娘受宠,偶尔还能和二婶娘打打擂台,自是将这唯一的闺女宠的不知天高地厚,当即就冷哼了一声。

宋婕就当没听见,只宋好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又看了看宋婕。

温琼华也当不知道,挽着宋婕往前走:大表姐身子如何了?我前段时间过去,她还正不舒服,吃什么吐什么。

正巧我那奶娘会做一种小菜,酸酸甜甜的,那天我回去让奶娘做了些,这几日正好开封,今儿回去就派人给大表姐送些过去。

宋婕当即惊喜道:真的?琼华妹妹,那你可要快着些,大嫂这几日还是身子不适,丁点儿的油腥都沾不了,短短几日,硬是瘦了一大圈,娘和大哥都急得不得了呢。

宋好笑嘻嘻的凑过来说道:难怪大嫂最是疼爱琼华姐姐呢,原来琼华姐姐这么的贴心,我现在可真是羡慕琼莹妹妹,身为琼华姐姐的妹妹,必定是很幸福的。

宋婕做出哀怨的样子:这么说,你是觉得自己的姐姐不好?宋好赶忙抱住她胳膊:不是不是,虽然琼华姐姐很好,但是我最喜欢的,还是姐姐你,不过,姐姐你若是愿意将你那个喜鹊登梅金簪送给我,我保证会更喜欢你的。

温琼莹在旁边噗嗤一声笑出来,连带着几个姑娘都忍不住露出笑意,对宋好耍宝的行为是很给面子的捧场了。

说笑间,几个姑娘就到了宋婕说的亭子里,一眼望过去,那亭子里已经是坐了五六个姑娘了,温琼华她们一行人,再加上宋婕宋好,总共是八个,那亭子也不是多大,温琼华就有些迟疑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宋好一拍手笑道:舜英妹妹,我刚才瞧见那边廊檐下有好几个姑娘在说话,不如你先带着这几个妹妹过去?温舜英有些犹豫,转头看温琼华。

温琼华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虽说嫡庶有别,宋好那意思很明显,亭子里的姑娘大约身份贵重,亦或者都是嫡女,而庶女们跟过去就有些不太好了。

她和温琼莹身为嫡女,应该是按照这个规矩来,嫡庶分成两派的。

但是,嫡庶之外,还有家族之分。

同样是温家的姑娘,若是她将温舜英她们打发走了,一来怕温舜英她们出事,毕竟大家是一起来的,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二来,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扔下庶妹,也不是个多好的选择。

拿不定主意了,温琼华就侧头去看齐姑姑,齐姑姑微微点点头。

温琼华心里虽然还有几分迟疑,这会儿,却选择了相信齐姑姑。

毕竟,这些天,齐姑姑也并没有做出什么对不住她的事情来,而且,看齐姑姑那性子,大约也是不屑弄出这下作手段的。

温舜英当即就微微福身,笑着说道:好,大姐,二姐,我刚才瞧见那边有几盆菊花开的好,我先带着四妹她们过去看看,一会儿我们再过来找你们。

等温舜英等人离开了,温琼华才看宋好,宋好笑着说道:琼华姐姐,我先给你介绍介绍,免得等会儿你认错了人。

那个穿鹅黄色衣服的,就是齐国公府的姑娘张婷,也是今儿赏菊宴的主人。

那个穿红衣服的,是广平侯府的嫡女孟淑敏,那两个穿秋香色衣服的,是永安侯府的大姑娘王佳柔和二姑娘王佳慧,她们是双生姐妹。

四个侯府的姑娘,来全了。

温琼华微微点头,随着宋婕和宋好一起进入亭子。

其实她还是有些疑惑的,宋婕虽说是养在镇国公夫人跟前的,却改变不了她庶女的出身,怎么这群人,倒好像是完全不排斥宋婕一样?你就是永平侯府的嫡长女啊。

不管心里如何疑惑,进了亭子,温琼华脸上的笑容就越发的完美了,哪怕是听见这么不礼貌的问话,也没半点儿生气,侧头看了一下说话的人,穿着秋香色衣服,只知道是永安侯府的,却不知道是大姑娘还是二姑娘。

别看永平侯府和永安侯府同样是侯府,但是侯爵,也是分为三等的。

当年的永平侯温瑞言,也就是温琼华的死鬼爹,因着是皇上的伴读,深得皇上信任,所以,承爵的时候,爵位不降反升,从二等候变成了一等候。

而永安侯府就没那好运气了,现在不过是个三等候而已。

只可惜,就算永安侯是三等候,王佳柔姐妹却是永安侯的嫡亲闺女。

而温琼华,却是现在的永平侯的侄女儿而已。

你是?温琼华一时也分不清楚这姑娘是不会说话,还是和温琼莹交好,再加上齐姑姑曾经说过,不管别人如何,自己是必须得保持礼貌,懂得规矩识得大体,所以温琼华语气也没变化多少,还是那么温婉,带着几分笑意。

那说话的姑娘撇撇嘴:我叫王佳慧,我听说你身子不好?温琼华看了一眼温琼莹,脸上表情还是没变,只摇了摇头:不过是前些日子受了些伤,已经痊愈了,不知道王姑娘是从哪儿得出我身子不好的结论来的?王佳慧轻笑一声:自是听别人说的。

王姑娘,谣言止于智者。

温琼华笑着说道,这下子她可确定了,王家这两位姑娘,大抵是和温琼莹交好的。

王佳慧脸色变了变,正要发怒,王佳柔扯了她一下,笑着说道:温姑娘好利的口舌。

温琼华伸手拂了拂头发,一脸诧异:咦,不是令妹先说起这个事情的吗?我不过是给令妹一个答案而已,或者,王姑娘认为,我要默认令妹继续传这种谣言?齐姑姑在后面轻咳了一声,温琼华也不多说了,低头端了茶杯。

张婷是今儿赏菊宴的主人,赶忙出来打圆场:说起来,我还是头一次见温姑娘呢,倒是没想到,温姑娘长的如此漂亮,温姑娘手上这个镯子,是羊脂玉的吗?46、辟谣温琼华笑着点点头:是的,张姑娘果然和婕姐姐说的一样,又温和又漂亮,端庄得体,难怪婕姐姐一直被国公夫人要求向你学习了。

张婷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宋婕:宋姑娘太谦虚了,说起端庄得体,谁不知道镇国公府的大姑娘才是个中典范,就是教养姑姑往日里教导规矩,也总是说宋婕姑娘的规矩好呢。

你们这么姑娘来姑娘去的,没得累人,要我说,还是直接叫名字好了。

孟淑敏笑着说道,想了想又补充道:也别姐姐妹妹的叫了,我也是头一次见温姑娘,咳,见琼华,若是论姐妹,还得排序,着实麻烦。

张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淑敏还是这个样子,性子着实惫懒,不过是多说了一个字而已,就劳你说了这么一大通。

不过,这次的建议确实不错,咱们索性也别学那些酸不溜丢的称呼了,各自叫名字,还方便的很。

众人也都应了下来,孟淑敏是个活泼性子,大约是头一次见温琼华,很是好奇,特意绕了个圈子,从亭子的另一边挪到温琼华跟前:琼华,你这衣服是不是涛水波?涛水波是一种布料,前朝的时候研制出来的,触之如水,走动间又似看见波涛水纹,所以才叫做涛水波。

因着朝代更迭,这种布料的做法已经消失了。

仅存下来的,就成了价值连城的珍贵物品了。

温琼华再次笑着点点头,顺便夸赞一声:确实是涛水波,淑敏可真是好眼光。

孟淑敏脸上立马露出惊叹的表情:哇,真的是啊,我还是之前跟着母亲去拜见宁王妃的时候见过一次,宁王妃的那一身是月白色的,将本就很是漂亮的宁王妃更是趁的犹如九天仙子,我当时都看的傻眼了,幸好王妃温和,并未责怪于我。

温琼莹的脸色也跟着变了变,扯着嘴角笑道:那是,谁不知道,整个侯府,我祖母最疼的就是我大姐了,这衣服,可是独一份儿的,只我大姐才有。

温琼华眼神闪了闪,摇头说道:二妹这话可错了,祖母慈善心肠,最是喜欢孙辈,也一向公平,对所有孙辈,俱都是一般看重,平日里我有的,你不是也都有吗?这衣服,二妹可误会祖母了,我这衣服是大舅母前些日子送来的,若真是祖母给的,那怎会没有二妹的份儿?琼华,你大舅母对你可真好……孟淑敏叹道,正要往下说,就听亭子外有人笑道:那是自然,我这表妹至纯至孝,我母亲和我伯娘都是爱到心里的,连我都及不上表妹在娘亲和伯娘心里的地位的。

这话虽然和之前那几个姑娘的一样,都是略带戏谑的打趣,里面所含的情绪可不同,前面王家的两位姑娘,以及温琼莹是刻意带着几分引导,想要败坏温琼华的名声的。

而方蕊的几句话,则是表明温琼华在方家的态度的。

温琼华脸色一红,起身拉了正迈步进亭子的方蕊:二表姐,你就会打趣我,说着,猛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拍手笑道:我知道了,二表姐定然是吃醋了,上次二舅母将二表姐最喜欢的那只簪子送给我了,二表姐定然是还记着呢。

方蕊当即虎着脸伸手:既是知道,还不赶紧将簪子送过来?不给不给,二表姐你若是想要,就自己来拿哦。

温琼华笑着摇头,拎着裙摆往亭子里走了两步:不过,我觉得,二表姐今儿倒是不用着急,这园子里这么多的菊花,每一朵都漂亮的很,若是插在二表姐的头发上,更是能为二表姐添彩,不若我为二表姐挑一朵最好看的?宋婕在一边噗嗤一声笑出来:琼华妹妹,你可说大话了,这园子看着不大,但你若是想将这里的菊花都挑一遍,却是至少要走上半个时辰的。

方蕊在一边摆手:哎,宋婕,你还真想错了,我这表妹,身子好着呢,别说是在园子里走半个时辰,怕是走一个时辰都不会有问题的。

前几日,她去镇国公府看我大姐,因着迷了路,竟然在园子里转了一个时辰呢,我大姐派人找到她的时候,她竟然还兴致勃勃的表示,要将园子里所有的奇石都好好看一遍呢。

宋婕和宋好作为证人,更是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番,重点就是表现出温琼华的身体健康的很,别说是走路了,就是吃饭都比别人多吃半碗。

等说的差不多了,方蕊又开口将话题连到原来那个点上了:只是,我虽然喜爱这开的极好的菊花,却不愿当个辣手摧花的,表妹你可别去摘了。

宋好也笑着接话:蕊姐姐,明明是琼华姐姐去摘的菊花,你怎么说自己是辣手摧花的吗?这句话戴在我头上,大家一瞧,哎呦,这姑娘可真臭美,自己先摘了一朵戴头上,你说说,我到时候能冲上去说这花是我表妹摘的吗?方蕊一摊手,白了温琼华一眼,似是在说她已经看穿了温琼华的小心思。

温琼华掩嘴笑:哎呀,被二表姐看出来了。

方蕊故作严肃:那是,我是谁啊,聪明漂亮的方家二姑娘,你妄想用一朵菊花代替一直簪子,这是我决不允许的!回头我一定要到你那梳妆匣里挑一下,多选两个。

好,只要二表姐喜欢。

温琼华大大方方的点头,又凑到方蕊跟前,和她讨论自己又得了什么首饰。

张婷看了一眼王佳慧,转头和孟淑敏说话。

温琼莹垂下了眼帘,随即抬头笑道:大姐,正好我想多看看这园子里的菊花,不如你陪我转几圈?温琼华的腿伤刚好,能走是真的,但是能走半个时辰,绝对不是真的。

方蕊能用半个时辰将温琼华身子不好的谣言给压下去,她同样能用半个时辰让大家看看,温琼华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病美人。

怕是要让二妹失望了。

温琼华自是知道温琼莹的打算的,自那王家姑娘提起这个话题,她就知道,她这二妹,怕是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大局观。

幸好,她也从来没对她抱多大的希望。

怎么,大姐可是身子……温琼莹笑意更浓,温琼华笑着摆摆手:二妹,你难不成忘记上次王御医说的话了?大姐身子好的很,只是这园子,毕竟是齐国公府的园子,大姐今儿还是头一次来,自是不能陪二妹去逛的,二妹若是想去,可让张姑娘派了丫鬟带着过去。

说到这份儿上,温琼莹若是再坚持,就显得别有用心了。

只是,她也不是真想逛园子,就略带失望的叹口气:只自己赏菊,有什么意思?大姐既然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一个人赏菊没意思,咱们可有这么多人呢,张婷,你还准备了什么好节目?今儿不会是只让我们干坐着看菊花吧?孟淑敏伸手拍了拍张婷的肩膀笑道,张婷微微挑眉:自是不会,时候也差不多了,姐妹们就随我我过来吧。

众人都不知道张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好奇心起,一个个都跟着起身,随在张婷身后往另一边走,正好遇上另外一群人,温琼华从中看见了温舜英和温舜颜她们,细细一想,就知道那群人,必定就是各府里的庶女了。

温琼华再抬头去看张婷,就见一眼都不往那边瞧,心里就忍不住叹气。

齐国公府的嫡女张婷最是厌恶姨娘庶女一流,这事情京里的人都知道。

之前齐姑姑点头让她答应温舜英她们去另一边,就是因为这个。

可是,到底是一起出来的妹妹,若是从头到尾都不带在身边,怕是也不怎么好吧?想着,温琼华就低头对采榛吩咐了两句。

瞧采榛慢慢落在后面,去叫住了温舜英身边的一个丫鬟,这才放心。

眼看快出了园子,温琼华才笑道:呀,我没留意到这儿有些灰尘,手上有些脏了。

张婷赶忙吩咐了人带温琼华去洗手,小路转个弯,温琼华就看见正等在那里的温舜英和温舜颜了,温舜静和温舜华则是没过来,不过温琼华也不担心她们。

和那些姑娘们相处如何?可有吵嘴?那小丫鬟是个知机的,见温琼华姐妹要说话,就微微远离了一些,温琼华一边走一边轻声问道。

并未,大姐放心吧,我和三姐都有听你的话,不惹事儿,不受气,不说闲话,不强出头……温舜颜笑嘻嘻的掰着手指数,说了几句,又小心翼翼的看温琼华:大姐,我们能不能和你一起?温琼华微微挑眉,温舜颜有些不好意思:那些姑娘们也都不爱说话,闷的很,我刚才瞧见二表姐也过来了,我们想和大姐你在一处。

嗯,若是有机会,我叫你们,不过这会儿可能有些不方便。

被齐姑姑瞪了一眼,温琼华赶忙讪讪的笑道:等会儿大姐介绍你们多认识几个人,永安侯府的孟姑娘性子不错,和你一样活泼,大概你们会相处的很好。

温舜颜乐的直点头,温琼华又细心交代了她们几句,这才随了那小丫鬟去洗手。

她倒也不怕这小丫鬟告密,毕竟,这小丫鬟本来就是齐国公府的,定然是对张婷知无不言的,张婷若是询问,也必然能知道她是来见庶妹的。

但是一来她并未拂了张婷的面子,还很是顾忌的引了人到别处见面。

二来,到底是亲姐妹,她友爱姐妹的好名声里,是万万不能丢下庶妹的。

若是她亲爹亲娘还在,她看不上庶女还能有个说头,就跟张婷一样。

可现在她爹娘不在了,这庶妹,自然也就得她这个当大姐的照顾着了。

匆匆回了张婷那边,果然张婷并未在意,只是笑着说道:早就听说,永平侯府的大姑娘,平日里最是疼爱一众妹妹,今儿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你若是不放心,不若等会儿,将你那两个妹妹带过来说说话?温琼华给她面子,她自然也是愿意给温琼华一些面子的。

更何况,她讨厌的是不知天高地厚,看不清楚自己身份的庶女,若是这庶女知情知趣,能很准确的知道自己的位置,她也不介意认识一下。

我这两个妹妹,也是初次随我出门,所以我才有些不放心的。

张姑娘若是想见,等会儿我让人叫她们过来。

不过,现下,你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呢。

温琼华笑着说道,旁边孟淑敏使劲点头:对啊对啊,张婷,你不说有好玩的安排吗?到底是什么?该不会就只是领着我们在园子里转圈圈吧?47、技巧自是不会,若只是让你在园子里转圈,我倒是怕你将我这园子给拆了。

张婷笑着说道,等再次拐了个弯儿,这才一拍手笑道:看看,这可是我特意为大家准备的惊喜呢。

众人随着她的话抬头去瞧,就见转完之后,又出现个小院子,里面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戏台,一部分是看台,戏台布置的很豪华,看台上每个桌子上都摆着三四盆菊花。

张婷,就只是看戏?孟淑敏很是失望,她从小喜动不喜静,让她玩个捉迷藏什么的,她肯定高兴,可是坐半天看戏,她自是高兴不起来。

张婷竖着一根手指,神秘的黄了两下:我可是知道,你是最不爱看戏的,我自是不会叫个戏班子过来,今儿我可是特意让我爹请了杂耍团呢,你要不要看?孟淑敏眼睛瞬间就亮了:真的?这个专门的,好的,演出种类比较齐全的杂耍团,是很少很少的。

就是京城里有杂耍的,也不过是那种小团体。

以齐国公府这样的门第,自是不会请那种一两个人表演的杂耍团的。

而众位姑娘平日里家里有什么大型活动,也都是请的戏班子,鲜少有府里直接请了杂耍团的,这会儿听了张婷的话,自然也是高兴的很,七嘴八舌的就问开了。

张婷,这杂耍团都会耍些什么?有喷火吗?张婷,只有杂耍团吗?还有没有别的?他们会不会带了小猴子什么的?我上次听我大哥说,京城里来了几个人,会让小猴子听话的那种,我特别想看看。

张婷笑嘻嘻的一一解惑,又伸手指了指那桌子上的菊花:咱们今儿看完了杂耍,还有别的乐子,我这里的菊花可都是挑选的最好的,等会儿咱们就来个比赛,谁赢了,这菊花就可以带走一盆。

真的?能随便挑吗?我可是最喜欢那盆狮子球了。

孟淑敏当即笑道,张婷点点头:自然,不过若是有人在你前面抱走了那盆狮子球,你也只能选别的了。

那咱们比赛什么?孟淑敏赶忙问道,张婷摆摆手:这个等会儿再说,只咱们四五个人,也比赛不起来,不如这样吧,咱们将那边的一群人也叫过来?众人自然是和没什么意见的,温琼华是因为能照顾到两位庶妹了,心里也是挺高兴。

自然,也有人不高兴。

就比如说,温琼莹,之前张婷提出要比赛,她心里就不太自在了。

这闺阁里的姑娘举办比赛,一般来说,不是诗词就是女红,这会儿捏针也肯定来不及了,那就有九成的可能是诗词或者弹琴作画什么的,正好,她一向不太喜欢这些,而她的庶妹温舜静,则是在这方面出众的很,若是众人在一起玩乐,岂不是又要让她夺了风头?见温琼华高兴,温琼莹就哼了声:大姐倒是欢喜的紧,不过,大姐是头一次参加这样的聚会,我少不得要提点大姐两句,若是等会儿比赛吟诗作画什么的,大姐可不要丢了侯府的脸面。

温琼华笑盈盈的点头:二妹说的是,多谢二妹提点了,要不然,我帮二妹想个借口?温琼莹脸色瞬间变了变,瞪了温琼华一样,还想争论两句,她身后的曹姑姑终于忍不住出手了,伸手在她后背上点了一下,温琼莹只好不甘不愿的将没出口的话都咽下去了。

这番动作,倒是让温琼华大大的吃惊了,她这二妹脾气可着实不怎么好,平日也不饶人,再加上有二婶娘的宠爱,那在侯府简直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不如意就能发卖了身边的丫鬟的。

这种性子,怎么就对曹姑姑言听计从呢?这还不是头一次了,若说是曹姑姑收复了温琼莹,也不太可能,曹姑姑刚跟到温琼莹身边,可就已经让温琼莹该闭嘴的时候就闭嘴了。

难不成,二婶娘终于知道,只宠溺闺女,是会害了她的,于是终于下定决定整治温琼莹了?可是,曹姑姑既然是宫里出来的,就应该知道,得罪了温琼莹,怕是将来离职了都会被温琼莹报复的吧?想着曹姑姑,温琼华就又忍不住看齐姑姑,就见齐姑姑神情严肃,对上她的目光后,做出了个挺胸抬头收腹的动作,然后动了动嘴角。

温琼华立马转身,摆出笑容,仪态端庄的站好。

说真的,这杂耍在这古代可能是特别新奇好玩的,但是对温琼华来说,真没什么看头,于是,眼神就转到坐在后面的温舜英和温舜颜身上了,这一看就发现问题了——温舜静怎么没影儿了?采榛,你去问问五姑娘去哪儿了。

温琼华侧头低声说道,虽然温舜静是二房的,但是,侯府没分家!姑娘,五姑娘说是去更衣了,孟姑姑跟着呢。

采榛没多久就回来了,温琼华点了点头。

看一会儿杂耍,再去看看温舜静有没有回来,可是等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依然没见温舜静回来。

温琼华示意采榛去给张婷说了一声,自己也带了齐姑姑出来:更衣是在哪个方向?除了孟姑姑,五姑娘身边可还有别的人?并未,姑娘,这里毕竟是齐国公府,五姑娘肯定丢不了的,您不用太担心。

采榛笑着说道,温琼华皱眉:我就是怕她惹了祸事!这齐国公府的人都知道,他们姑娘领着客人在这园子里呆着,万一五妹冲撞了别人……采榛到底是年岁大了,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温琼华的意思,吃惊的不得了:可是姑娘,五姑娘才九岁……温琼华愣了愣,随即有些尴尬,正要伸手挠脸颊,却瞧见齐姑姑正瞪着她,赶忙又放下手,做出端庄的样子:既是出来了,咱们就去瞧瞧吧,万一五妹有事情耽误了,倒是让我担心了。

采榛也不好反驳,就跟着一起往更衣室的方向去了。

等绕了两个弯,温琼华忽然听见前面有说话的声音:孟兄,过些日子咱们去打猎吧?张贤弟可是做完了先生布置的功课?声音倒是很清朗,只是,都是少年的声音。

采榛紧张的看温琼华,低声说道:姑娘,咱们绕个方向?温琼华正要点头,就见温舜静领着个小丫鬟从另一边过来了,也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反正,脚步顿了顿,就赶忙后退了两步,又躲回到转角处了。

温琼华刚松了一口气,就见温舜静又转出来了,而且,脸上还略微带了些红晕,姿态仪表比刚才更整洁漂亮了!齐姑姑?温琼华有些慌神,这种情况,她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决,直接冲上去叫住温舜静是肯定不行的,没得连累了自己,可是放任不管也是不行的,谁让温舜静叫她一声大姐呢?奴婢去。

齐姑姑当即说道,又转头看采榛:立马带着姑娘绕个方向去更衣。

采榛慌忙点头,使劲拽了一把温琼华,温琼华眼瞧着齐姑姑过去,总算是没那么担心了,心里乱糟糟的被采榛拉走。

等再次回来,就见温舜静低着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齐姑姑则是站在她的位置边上,温琼华赶忙过去,正要开口,就听齐姑姑低声说道:姑娘,回去再说。

温琼华只好闭嘴,做出专心看杂耍的样子。

很快,看节目的时间过去,接下来就该比赛了。

不出温琼莹所料,果然是比赛作诗,温琼华好歹也上了几年学,不至于连一首诗都做不出来,不过,肯定不会得魁就是了。

消磨了半天时间,终于要到散伙的时候了。

温琼华看了一眼采榛,采榛赶忙拉了齐姑姑:姑姑,我忽然想起来点儿事情,等会儿咱们姑娘回去,可能直接约了孟姑娘?半天时间,温琼华还是交到了好朋友。

齐姑姑略微皱眉,温琼华拉了方蕊走在前面:二表姐,拜托你个事情。

方蕊见她十分小心,就是说话的声音也微不可闻,就笑着眨眨眼,这是她们表姐妹之间的笑眯眯,眨一下就代表同意了,温琼华笑着低头,两根手指对了对,然后往齐姑姑的方向比划了一一下。

方蕊再次眨眨眼,那边齐姑姑已经跟上来了:姑娘,您若是想要请孟姑娘到府上玩耍,就先回去写了帖子,正正经经的派人过去送,这会儿可不能开口询问。

温琼华笑着点点头:那我听齐姑姑的。

这会儿各家姑娘也都上了马车,温琼华带着温舜英和温舜颜,也不好问话,索性就闭了眼休息。

这半天的宴会,可比她坐在家里看半天的书累得多了。

姑姑,你是怎么叫回舜静的?回去给老太太请了安,温琼华就带着人回了自己的清逸苑,刚坐下,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齐姑姑皱眉:大姑娘,身为名门贵女,这种龌龊事情,您怎么可以直接打听呢?温琼华刚露出一些失望的神色,就听齐姑姑继续说道:您要关心妹妹才行!嘴角抽了抽,温琼华换两个说法:齐姑姑,今儿五妹妹的名声可有受到影响?你可是成功制止了她的不当行为?有没有给侯府抹黑?齐姑姑赞赏的点点头,轻咳了一声,采兰赶紧端上茶水,齐姑姑抿了两口,才开口说话。

48、身份当时的情况,并非只是齐姑姑上去叫温舜静一声就可以了的,若是温舜静不愿意跟着齐姑姑走,那么齐姑姑的那一声,就是帮了温舜静一个大忙了。

比如说,温舜静非得说自己的东西掉了什么的,让齐姑姑帮忙去找。

然后她再往前走几步,就正好遇见了那几个少年。

所以,齐姑姑必须一击得中,万不能让温舜静有反驳的机会。

小姑娘家家,想要去见外男,甚至在出来之前,还特意退出去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那么,想要她退回去,就好办多了。

齐姑姑就是随便从地上抓了一把土,然后急匆匆的往温舜静身边走,顺便将那一把土使劲蹭在了温舜静的裙子上而已。

哎呀,五姑娘,原来您在这儿,大姑娘去那边找您了,这都有一会儿了,您也赶紧过去吧。

齐姑姑一板一眼的说道,温舜静气急,只是瞧着裙子上那一大团的泥土,又不能冲出来,眼睛都快气红了。

什么人在那里?正好听见那边有动静,齐姑姑立马反身挡在温舜静前面,温舜静脸一红,但马上又白了一下,然后,就像是齐姑姑预料的那样,匆匆的退回到墙角处了。

齐姑姑,那在那里说话的人是谁啊?温琼华听齐姑姑三言两语就说完了,颇为失望,还以为齐姑姑要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想到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阴谋呢,结果,就只是一团泥土。

齐姑姑盯着温琼华:大姑娘,打听外男……温琼华赶忙摆手:没打听没打听,我就是好奇一下,能让五妹妹丢掉冷冰冰的自尊上前搭讪的,必定不是普通人,既然齐姑姑不愿意说,那就算了。

我也不认识。

齐姑姑硬邦邦的说道,随即起身:大姑娘,已经到学规矩的时候了,您是准备坐着学还是准备起来学?温琼华嘴角抽了抽,起身,摆出最端庄的姿态:姑姑,今儿咱们应该学行礼了,你上次教的是见到长辈要行的礼,这次是要教见到贵人要行的礼。

齐姑姑点点头,又开始讲课。

到了十一月中旬,温琼莹包袱款款的住进了锦绣园。

紧跟着,温舜华也住了进来。

四姑娘都住进来了,三姑娘温舜英自然也跟着住进来了。

而温舜颜和温舜英原本就是住在一个院子里的,虽然温舜颜不太看得上温舜英,但两个人毕竟是亲姐妹。

温舜英一走,温舜颜就觉得有些孤独了,于是,紧跟着,她也搬到了锦绣园。

连年纪比较小的六姑娘温舜颜都搬进来了,五姑娘自然也没有借口一直留在她姨娘身边了。

到十二月的时候,锦绣园里面已经住进去六位姑娘了。

腊八之前,方蕊让人送了帖子过来。

下午,就亲自登门了。

温琼华迎了她进来,特意给齐姑姑放了假:我让人准备了一桌子的酒席,这冬天天气冷,姑姑就和采榛她们吃些酒,也好暖暖身子,姑姑不用担心我今天会偷懒的。

齐姑姑看了她一会儿,点头应了。

温琼华赶忙示意采榛扶了齐姑姑出门,只可惜齐姑姑腰背挺直,采榛还真帮不上忙,只能跟在后面一起出门。

我说,这个齐姑姑的来头可是不小啊。

方蕊见屋子里没了外人,身子立马软了下来,斜斜的倚在软枕上,笑这说道:你知道永寿宫住着的是谁吗?温琼华点头,就算是皇宫里的事情不好打听,但是老太太每年都有好几次的机会进宫,偶尔还带了侯府里的姑娘们进去,除去要守孝的大房姑娘,二房的可是去了至少有两次了。

这种哪个宫殿住了哪个贵人的事情,她也算是知道一些的。

所以,听见方蕊说出永寿宫几个字,温琼华就傻了:齐姑姑是永寿宫的人?当年皇后娘娘进宫,身边跟着有四个大丫鬟,这四个大丫鬟,有三个没有出宫嫁人,都是留在宫里梳了头当了姑姑。

方蕊继续说道,皇后娘娘今年大约是三十多岁,而她身边的大丫鬟,年纪也不会太大了。

可是,既然是永寿宫的,她怎么会出宫当了教养姑姑?温琼华很是想不明白,方蕊凑到温琼华耳边:这事情,是我娘派人去问了祖父的,你也知道,我姑姑,也就是你娘,和皇后娘娘并不是很熟悉,皇后娘娘没有理由忽然给你塞一个教养姑姑。

温琼华点头,所以她才奇怪呢。

然后我娘就写了信给祖父,祖父说,大约这是皇上的意思。

方蕊压低声音,温琼华更惊讶了:皇上的意思?你该不会忘记了,我姑父曾经是皇上的伴读的事情了吧?我祖父说,你们府上爵位那事情,皇上大约是有别的用意,可是,这样又对你们姐弟俩不利,毕竟,皇上和你爹感情也算是不错,所以……于是这齐姑姑就是补偿?温琼华脑袋里乱哄哄的,好半天才问道:那外祖父的意思是,爵位以后就只能是二房的了?再也要不回来了?方蕊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你放心,我祖父已经说了,就是没有这个爵位,思华将来也能一辈子无忧,你也别太担心了。

指不定,没了这爵位,你们才能过的更好呢。

没有爵位,才能过的更好?温琼华喃喃的重复了一遍,方蕊笑眯眯的点头:这也是祖父说的,对了,还有一件儿事情,你不是让我回去问问二哥,给思华打听一下学院的吗?温琼华赶忙从沉思中回神,点头:嗯,可有什么好的学院?方蕊有些迟疑:这个,你也知道,京城里有国子监,而且大部分的人家,家里的子弟并不需要读书出仕……温琼华点头,家里但凡有个当官的,基本上就能有个名额,将来直接上国子监。

他们侯府,原本也是有一个荫佑的名额的,只是,二房可不止一个儿子。

所以,这好的学院,基本上都不在京城。

方蕊继续说道,温琼华抿唇,想了好半天才问道:那京城里有什么名师吗?你觉得你那好二叔会让名师进府?方蕊挑眉问道,温琼华叹气:思华才八岁,而且,离的远了,二叔有什么动作了,我更是会不知道,也没办法向人求助了。

我怕……怕温思华孤零零的死在某个她不知道的地方,或者,怕温思华在某个她看不见的地方受伤受苦。

方蕊也跟着叹气:是啊,思华才八岁。

我再想想吧,对了,齐姑姑既然是皇后娘娘的人,那应该是很可靠的吧?温琼华沉默了一会儿,侧头看方蕊,方蕊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祖父也没多说,不过,我觉得,齐姑姑这人,能信,却也不能全部信。

能信,是因为这里面有皇上的意思。

皇上会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对他们两个孤儿下手吗?更别说,皇上还和他们的死鬼老爹貌似感情不错。

说不能全相信,是因为皇后和方氏完全没关系。

这齐姑姑,是皇后的人,而非是皇上的。

有时候,女人的感情是很奇怪的,特别是,皇上和皇后还是这世间最最奇特的夫妻了。

他们可能是很恩爱,但是,他们也绝对有互相算计。

我知道了,多谢二表姐了。

温琼华暂且放下心里的各种愁绪,蹭到方蕊身边,笑嘻嘻的打趣:说起来,不知道未来的二姐夫是个什么样子,有大表哥和二表哥长的好看吗?方蕊今年十五岁了,大舅母已经开始给她相看人家了。

前段时间,刚刚是透漏出了一点儿意思,像是和李氏娘家嫂子的娘家看对眼儿了,不过,还没确定下来。

方蕊脸色一红,伸手捏了温琼华的脸颊一把:你个鬼丫头,这话是你能说的吗?小心给齐姑姑听见,齐姑姑罚你晚上不能吃饭。

温琼华扯着方蕊的手笑:齐姑姑这不是不在吗?二表姐,定下来没?方蕊一向好爽,但是遇见这种问题,还是红了脸颊,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眼神游移的说道:还没呢,我娘就去见了一次,再说,这种事情,我娘怎么会和我说?温琼华噗嗤一声笑出来,倒是难得见方蕊这种娇羞的样子。

这明显调侃的样子,惹得方蕊更是羞恼,扑上来就是对温琼华一顿捶:你个死丫头,就会作弄人,你等着吧,再过几天,过了年,你就十三岁了,到时候,你家老太太也该给你相看人家了!温琼华撇撇嘴,她做不出来不好意思的样子,只好岔开了话题:你不是说,外祖父年前就会到的吗?这都快过年了。

方蕊一拍额头,一副懊恼的样子:哎呀,瞧我这记性,我可是有重要东西给你呢,这可是大惊喜,都怪你,要不是你缠着我说别的,我肯定不会忘记的。

在温琼华一脸疑惑的注视中,方蕊从胸口抽出来一封书信:喏,祖父特意写给你和思华的。

温琼华身子一颤,心里顿时酸涩起来。

她不是傻子,她对人的情绪也敏感的很,自打从慈恩寺回来,她就觉得,老太太对他们姐弟的态度,有些转变。

这都三四个月了,她不会想不明白老太太的意思。

而就在老太太要抛弃他们姐弟的时候,他们的外祖父,忽然写了一封信来,这种感觉,温琼华根本描述不出来。

49、态度等方蕊走了,温琼华还是让人叫来了温思华:二表姐的意思是,去江南,或者蜀中,这两个地方的学院,都是很不错的。

只是,你年纪还小,以我的想法,现在出门,我着实放心不下。

温思华凑到温琼华身边,脑袋在她胳膊上蹭了蹭:姐姐,我不小了,已经八岁了,若是我再大两岁,怕是二叔父都不会让我出门了。

温琼华有些吃惊的看温思华,温思华撇撇嘴,趴在温琼华身上,有些不太高兴的说道:就像是二哥,他读书也很好,虽然比不上大哥,却也是经常被先生表扬的,二婶娘就不让二哥出门。

沉默的摸了摸温思华的脑袋,好半响,温琼华才摇摇头:还是不行,我放心不下,等再过两年吧,至少了,也得等你十岁了。

而且,就是我答应了,还有祖母那边,你可有什么办法让祖母也答应?温思华不做声,温琼华伸手揉揉他脑袋:好了,别不开心,出门是要做很多准备的,比如说银子,身边要带的人,还有要走的路线,要有信得过的马车夫,最好了,是有人能护送你过去,这些怕是一两年的偶未必能准备的好。

温思华有些闷闷不乐:若是我能早些去读书,就能早些长大,早些有出息,也就能护着姐姐了。

没事儿,你慢点儿长,长的太快了,就会错过很多东西。

更何况,咱们的外祖父就快要回来了,到时候,谁还敢欺负咱们姐弟?温琼华笑着说道,温思华立马来了精神:姐姐,你说,外祖父快回来了?嗯,估计再过五六天吧,外祖父年纪也大了,路上不好走太快。

你有没有想好,到时候见了外祖父,要怎么说话?温琼华笑着问道,温思华立马从温琼华怀里钻出来,站在屋子中间,挺胸抬头,咳了两声,绷着一张小脸,双手捧拳,作揖:小子思华,见过外祖父,给外祖父请安。

说着,又做出了个跪地的动作:小子祝外祖父身体健康,福寿安康。

说完,侧头看温琼华,温琼华等了一会儿,诧异:这就完了?温思华瞪大眼睛:还要说什么?姐姐你不是常说,做人要有骨气,对人不能要谄媚,也不能太示弱,更不能巴结讨好的吗?温琼华嘴角抽了抽:那是对外人,外祖父不是别人,是咱们的亲人,除了我们彼此,再除了祖母,外祖父就是我们最亲的人了,比大舅舅,二舅舅还亲,你对着他,虽然不能像是对着爹娘一样,但是,也能像是对着祖母一样,该撒娇的时候就要撒娇,该示弱的时候就要示弱。

温思华捏着衣角想了一会儿,才点点头:我知道了,大姐,那我见到外祖父,要哭诉我们这些年过的不好吗?温琼华有些郁闷,自家的弟弟聪明是聪明了,但是,那些聪明仅限于读书的时候,对于书上的东西聪明,放到现代,那就是书呆子。

想到这些,温琼华心里对于送温思华出去念书的念头就越发的坚定了,留在府里,他永远学不会那些人情世故。

原本,男孩子的成长,就要男人来引领的,这个引导者的角色,一般都是父亲。

自家没了这个角色,就只能寄托在男性长辈身上,想想二叔父,那可能吗?三叔父四叔父也不在府上,温思华难不成要去向兄弟们学习?她可从来没想过自己去教,她会的,就是一些办公室文化,顶多了,加上点儿后宅争斗。

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她所会的,都带了点儿小家子气。

可是温思华,将来不管是要当官还是要做别的,他是个男人,他要走的,是属于男子汉的道路,她不求他顶天立地,但是至少也得胸襟开阔,有男子汉气概。

思华,那些不能说。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教会弟弟怎么和外祖父相处才是,可不能第一面就给老人家留下个坏印象:咱们这些年,并没有吃苦,吃的穿的,哪一样祖母没有精心?温思华正要张嘴说话,又被温琼华给打断了:你是想说,在学堂里的时候,会被大哥欺负,在后院里,会被你二姐嘲讽,会被二婶娘别有用心的算计?温思华眨眼,难道不是这样吗?思华,你是男子汉,后院这些事情,不管如何,都不能对人诉苦,至于学堂里的事情,不管是你还是大哥,都还是孩子,孩子之间的摩擦,能叫做受苦吗?大表哥和二表哥小时候还打架呢,大表哥还曾经将三表哥的鼻子给打流血了,那能叫做受苦吗?温思华懵懵懂懂,温琼华只好慢慢分析。

姐弟俩正说着话,就听外面齐姑姑咳了一声:大姑娘,四少爷,时候不早了,老太太那边也应该传膳了。

温琼华这才恍然时间过去了很久,到了该用晚膳的时候。

姐弟俩赶忙起身,随意的收拾了一下,这才结伴儿往嘉庆堂去。

虽然他们姐弟搬出了嘉庆堂,倒是用膳的时候,都还是来这里的。

温琼莹她们,则是去各自爹娘的院子。

思华这几日怎么瞧着瘦了?可是在外院过的不习惯?老太太搂着温思华心儿肝儿啊的喊了半天,又叹气:若是不习惯,咱们还搬回来住?祖母,孙子这会儿已经习惯了呢,再说了,大哥他们都住在外院,若是我住在祖母这里,可是要让大哥他们笑话我了,我才不要被笑话呢。

温思华笑嘻嘻的在老太太怀里撒娇,温琼华伸手捏他鼻子:不害臊,这么大了还和祖母撒娇!温思华做个鬼脸,在温琼华又伸手拧他之前,迅速躲到老太太怀里:大姐这是羡慕我了,大姐学了规矩以后就不能和祖母撒娇了,大姐肯定是在嫉妒我!温琼华做出要揍他的样子,老太太赶忙帮着拦,祖孙三个闹成一团。

乖孙啊,你一个人住在外院,平日里可别太累了,该吃的时候就要吃,该睡的时候就要睡,可别亏着了自己。

闹完之后,老太太很是心疼的抱着温思华交代:晚上也别熬着看书,你是咱们侯府的四公子,将来也不用考科举,何必费这个力气呢?祖母也不求你文采出众学富五车,只要你结结实实健健康康,祖母就高兴了。

温琼华侧了侧头,让人瞧不见自己的表情——思华也不过是晚上多看了一会儿书,珍珠连这个都要上报吗?祖母,我知道了,我以后保证吃好睡好,再也不熬夜看书了。

看温琼华微微点了点头,温思华赶忙点头答应:祖母不用为我担心,我身子好着呢。

嗯,前几日你收到了帖子?老太太又问道,温思华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程大哥他们要去北山玩儿,问我要不要去,祖母,我……没等温思华说完,老太太就皱了眉,温思华赶忙闭上了嘴。

思华,不是祖母不让你出去玩儿,而是祖母担心你的身子,你看这大冷天的,估计这两天就会下雪了,若是到时候,你们正好被困在北山,祖母可是要担心死的。

再说了,你平日里还要读书,还要练字,怎么有时间出去玩儿呢?老太太摸着温思华的脑袋,笑盈盈的说道:你若是真想出去玩,不如过几日祖母让先生给你放几天假,你在府里好好玩耍?温思华有些不太高兴,温琼华赶忙笑道:祖母……老太太摆摆手:你别给他求情,这几日外面冷的很,我着实有些不放心。

北山那地方,又一向荒凉的很,思华去了,我也是不放心。

看出思华不高兴,老太太又哄到:思华若真是想出门,不如明天祖母让人带你上街玩耍一天?温思华只好不甘不愿的点头:那好,我听祖母的,我不能让祖母担心。

真是乖孩子。

老太太笑着摩挲了两下温思华的脑袋,温琼华看了看沙漏,伸手扶了一下老太太:祖母,时候不早了,您也该休息了。

哎,好,时间过的可真快,你们姐弟俩也赶紧都回去吧,这天黑的很,可让人多打了灯笼,路上小心一些。

老太太连忙嘱咐道,又叫了刘妈妈过来,让她去吩咐了婆子丫鬟送温琼华姐弟。

在垂花门门口,姐弟俩分开,一个往前院,一个回清逸苑。

齐姑姑站在门口,见温琼华回来,赶忙迎了过来。

等进了屋,才发现温琼华脸色有些不虞:大姑娘,可是有什么事情不高兴?温琼华摇了摇头,坐下喝了半杯茶,才让自己的表情缓过来:齐姑姑,你老家是哪儿的?家里还有什么人?齐姑姑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回答了:奴婢老家是福建路的,家里还有父母兄弟。

福建路,那可是远得很啊。

温琼华想了一会儿,笑着说道:家里人对你可还好?你以后,是怎么打算的?回家和家人团聚吗?齐姑姑看了一眼温琼华,板着脸:大姑娘,时候不早了,您该睡觉了,若不然,明早起来,眼睛会不好看,高门贵女,得随时保持着最美的仪态才行。

更何况,您年纪小,太晚睡觉对身子不好。

要奴婢为您守夜吗?温琼华的表情僵了僵,随即就调转回来了,一脸温和端庄的笑意:不用了,齐姑姑也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吧,今儿该采榛和采然守夜了。

50、中毒等齐姑姑出去,温琼华忍不住面露沮丧,果然,齐姑姑都不吃这一套,那应该怎么拉拢她?算了算了,人总有弱点的,只要自己用心找,害怕找不到齐姑姑的弱点吗?到时候,肯定能让齐姑姑为自己所用。

下定决心,温琼华就暂且抛开了这主意,反正齐姑姑现在还在侯府,还担任着教养姑姑的名头,又不会忽然消失,她也不用太着急了。

冬天的日子,过的很慢。

自方蕊来过,已经是过了三天了,温琼华却觉得,自己就像是过了三年,整日里都是学规矩,做女红,都快提前进入退休时代了。

姑娘,不好了!温琼华正盯着手里的半成品荷包叹气,就听采然在外面喊了一声,随后房门被人使劲撞开,采然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了:大姑娘,快,少爷晕过去了!什么!温琼华大吃一惊,迅速起身,连不小心带翻了的针线筐都来不及捡,直接冲到采然跟前:你再说一遍,思华怎么了?昨儿不还好好的吗?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边说,一边就要往外冲,后面采榛迅速的从柜子里抽出来一件儿大氅,一边疾步跟上去,一边喊了齐姑姑和张妈妈:快,姑娘这会儿着急,张妈妈你先去老太太那边回一声,齐姑姑你先去请个御医。

齐姑姑的身份,采榛也是模糊知道一些的,这侯府里自己请来的御医,采榛有些不太相信,既然齐姑姑是皇后派来的人,她去请的御医,必然是不用经过侯府这边的。

却没想到,齐姑姑冷声拒绝:御医自有侯府出面去请,我一个教养姑姑,能请到什么御医?采菲,你立即去前院,去求了侯爷请御医,采兰,你去找了四少爷身边的小厮,立马派人到方家,请方家也去请御医。

采榛这才反应过来,慌忙冲齐姑姑行了个礼,一路跑着去追了温琼华。

姑娘,今儿四少爷正在念书,忽然觉得有些头晕,起身走了两步,猛然间就晕过去了,幸好青虹等人跟在身边,只是,青虹说,四少爷像是中毒了,那脸色都有些发青。

采然跟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说道。

中毒?温琼华更是又惊又怒,脚步又加快了几分:四少爷房里的东西可有人动?他今儿早上都吃了些什么?还有茶水点心,这些可都让人看着了?到了陶然居,温琼华一眼就瞧见金珠正慌慌忙忙的端着绿豆汤冲过来,温琼华也来不及问她情况,直接掀了帘子进去。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扑鼻的臭味,仔细瞧了,才发现地上有一堆的呕吐物。

温琼华也顾不上这些,先扑到床边看温思华的脸色,见他脸色虽然有些白,却呼吸还算是平稳,心里就略微松了一口气。

大概,是那几个小厮先给思华催吐了,这样,应该是能撑到御医过来的。

姑娘,金珠正捏着温思华的下巴,要将那碗绿豆汤往温思华的嘴里灌,温琼华有些诧异:这么一会儿工夫,绿豆汤就熬好了?这可不是夏天,天天厨房里都有熬好的绿豆汤放着。

金珠有些发愣:我去厨房找绿豆,就发现灶台上正熬着绿豆汤……说着,脸色就变了变,立马扬声喊道:青虹,你快过来看看这碗绿豆汤。

金珠和青虹等人,都是大舅母送过来的,平日里也都是跟在温思华身边,自是十分熟悉的。

青虹进屋,给温琼华行了礼之后,就拿了银针检查那碗绿豆汤。

银针没变色,金珠转头看温琼华:姑娘,这……温琼华有些疑惑,但还是不放心将那绿豆汤给温思华用,想了想,就抬手将那绿豆汤倒在地上的呕吐物上,又示意青虹去检查那地上的东西,青虹将银针放过去,随后脸色就变了。

瞧着那银针的金珠和温琼华也变了脸色,金珠更是愤怒:太险恶了!那人肯定是早想到,我会去厨房给四少爷端绿豆汤!四少爷本来已经催吐过了,若是再喝下这剧毒……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温琼华脸色也发白,她是知道,青虹是懂一些医术的,转头就问道:青虹,思华现在如何?还能撑多久?回大姑娘的话,四少爷先前只是吃了些肉汤,刚才奴才检查了一下,发现那狗肉汤里有几块儿生半夏,所以四少爷才会中毒昏迷,奴才刚才已经给四少爷催吐过了,四少爷并无大碍,只要御医过来开了方子,多休养几天就会没事儿了。

生半夏是有毒的,切成块儿之后,粗看之下,生半夏和生姜是有些相似的。

这大冬天的,厨房在汤水里放上生姜,根本就是常事儿。

青虹顿了顿,见温琼华没说话,就接着说道:那肉汤,应该是狗肉汤,绿豆汤和狗肉汤放在一起,是有毒的,分量大些,就是致人死地。

温琼华脸色更寒,转头吩咐金珠:那肉汤,可还放着?金珠刚点了点头,就听见外面老太太的声音:我的儿啊,这都是这么回事?人呢?都死哪儿去了?御医去请了吗?这么御医还没过来?然后就是二叔父劝解的声音:娘您别着急,儿子已经打发人去请了御医,一会儿御医就能过来了,思华福大命大,定然是不会有事儿的,您慢着些。

老太太怒声斥道:有你这么当叔父的吗?自己侄儿都中毒了,你还让我慢些,你操的是什么心?二叔父没做声,老太太也不搭理他,自顾自进了门,瞧都不瞧其他人,直接往床边去,先是伸手摸了温思华的心跳,这才转头:华丫头,你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温琼华眼圈通红,行了礼将事情说了一遍:我过来的时候,金珠正要喂思华喝那绿豆汤,若非是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怕是,怕是……只是,青虹会医术的事情,温琼华半个字都没有提起。

她只说了,思华大约是吃了什么东西吃坏了身子。

未说完,直接开始呜呜的哭了,连带着老太太也又怒又惊,十分心疼的将温琼华揽在身边:你放心,思华这孩子是个有后福的,这次也必定会没事儿的,御医一会儿就来了,肯定能给思华看好的,别担心了。

温琼华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偷偷去看二叔父,就见他皱着眉盯着地上的那一滩呕吐物,怕他让人收拾了这些东西,温琼华赶忙抱着老太太的胳膊,眼泪汪汪的问道:祖母,让人先将这些装起来?等会儿御医过来,也好让御医瞧瞧。

二叔父抬头看了看温琼华,点头说道:娘,琼华丫头说的很是,让御医瞧明白了,也好对症下药。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叫了珍珠过来:你去将这些收拾了,你亲自动手,别让其他人碰了。

珍珠垂头应了下来,亲自去外面捧了个罐子进来。

温琼华冷眼看着她,温思华身边,总共有四个丫鬟,两个大的,两个小的,还有四个小厮。

之前她进门的时候,巧妈妈和郑妈妈已经得了采榛的吩咐,各自忙去了。

大丫鬟金珠去端了绿豆汤,两个小丫鬟则是被小厮靛蓝给看管在另外一个房间里,墨白守在书房,书房里的肉汤什么的,是不能让人动的。

绿橙是去打探消息了,看今儿大厨房是谁做的肉汤。

唯独珍珠,不见人影。

温琼华不想怀疑珍珠,因为珍珠是老太太身边的人,可是,整个院子里,最可疑的,就是珍珠了。

这会儿老太太要将这种收集看守证据的机会,完全的,单独的给了珍珠,温琼华就有些放不下心了。

但是,她不能说,由她提出珍珠不可靠,再换个人来收集证据,那就是她对老太太的质疑。

奴婢来帮忙吧,这陶然居伺候的人也没几个,珍珠姑娘还是去给老太太和老爷斟茶吧,等会儿估计夫人也要过来,还有御医,也该过来了,总不能连个招呼的人都没有。

就在温琼华为难之际,齐姑姑忽然站出来,一脸严肃的说道,没等老太太反对,就径自上前抱起了罐子。

老太太去看温琼华,温琼华只做出担忧温思华的样子,盯着床上的温思华看,并不去看老太太的神情。

老太太微微沉默了一会儿,点头说道:那好,珍珠,你下去煮了茶水过来。

等齐姑姑这边收拾妥当,二婶娘也匆忙赶了过来:我刚听说思华这边出事儿了,可是怎么一回事?思华呢,现在还好吧?哎呀,都怪我来的晚,刚刚在看账本,到了年关,事情也多,就吩咐人不能去打扰,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儿我就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喊了丫鬟过来问,这才知道思华出了事情,娘,思华现在怎么样了?老太太还没出声,二叔父就冷声说道:你是怎么当家的?这大厨房,都明目张胆的给主子下毒了!你赶紧让人将今儿去过大厨房的人都给关起来!二婶娘一脸愧色:都怨我,娘,老爷,你们别生气,思华受了苦,我是一定不会放过让他受苦的人的!说着,就转身吩咐道:按照老爷说的,但凡今儿进过大厨房的,不管是谁,一律关起来!若是四少爷醒过来就罢了,若是四少爷出了什么事情,我将他们一个个都打死扔到乱葬岗去!吩咐完,又回头安慰温琼华。

只是温琼华这会儿没空和她演戏,只低着头不说话。

随后,温云松等人也都一一过来。

温琼华一边暗地里偷偷打量着这些人的神色,一边时不时的往外面看。

总算,在她等的快要急死之前,御医过来了。

51、帖子小公子是误食了有毒性的生半夏,老夫开个方子,只要吃上七天,保证小公子生龙活虎。

宋御医摸着胡子笑道,起身到桌边写了方子: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小公子要有些忌口,我都写在上面了。

多谢宋御医了。

老太太赶忙道谢,绿豆汤的事情,其实根本用不着问宋御医,谁家没个不能说出来的菜谱?让人送走了宋御医,老太太转回身,就开始问了:老二家的,大厨房的人,你可都已经关好了?二婶娘赶紧行礼:是,老太太,媳妇让人将进过大厨房的人,都关在了柴房,谁都不许接近,谁都不许去探望,谁都不许去问话,老太太可是有什么要吩咐?老太太沉默了一会儿,吩咐珍珠:今儿这一碗汤,是谁送来的?回老太太的话,奴婢当时正在给四少爷做衣服,并未注意到是谁送进来的,当时,是金珠在书房伺候着。

珍珠赶忙上前说道,温琼华再次皱眉,心里对珍珠更是不满了。

金珠很是自觉的上前回话:老太太,送汤的是大厨房的小杏儿。

老太太去看二婶娘,二婶娘赶忙笑道:我这就让人将小杏儿带过来。

说着,又转头去看她那奶妈,那奶妈赶忙出去吩咐别人。

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小杏儿就被带了进来。

温琼华在内室,抓着温思华的手听外面的动静。

想了一会儿,伸手招来了天青:四少爷往日里的饮食,不是都让青虹检查过的吗?今儿是怎么回事?天青凑到温琼华耳边低声说道:奴婢刚才问过了,今儿四少爷正好吩咐了青虹去库房找书了。

说到库房,温琼华就明白了几分,他们的爹,留下的一大堆的书籍什么的,都是在库房放着的。

思华大约是不放心别人,所以才让青虹去的。

后来青虹给思华催吐之后,没发现吐出来的东西是狗肉吗?温琼华又问道,天青微微摇头:青虹并没有看出来。

青虹只是懂医术,并非大夫。

况且,这碗汤里面的肉处理的太好了,碎的别说是看见肉块儿了,连肉丝都没有,青虹之所以在最后能猜出是狗肉,还是因为那碗绿豆汤。

温琼华微微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天青又猫着腰站到门口,去偷听顺办偷看外面外面的审讯了。

冤枉啊,奴婢冤枉啊,奴婢不知道什么生半夏啊,厨房大娘说是今儿天冷,老爷吩咐厨房为少爷们炖肉汤喝,每个少爷那里都送了,都是从一个锅里盛出来的。

小杏儿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奴婢不知道四少爷的这一碗怎么就突然有了什么生半夏啊,奴婢冤枉,老太太您要为奴婢做主,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老太太转头看二婶娘,二婶娘索性让人将大厨房的人都带了过来,又问了都是谁去给少爷送汤的,当时盛汤的都是谁,还有谁在场。

证实小杏儿的话没错之后,老太太就厉声喝道:按照你说的,这汤只经了你的手,别人那里就没事儿,只你这里出了事情,你还想抵赖吗?小杏儿愣了愣,好不容易想明白自己的话反而将自己绕进去了,又赶忙磕头:老太太,奴婢说,奴婢拎着食盒过来的时候,半路遇见了嘉柔姐姐,她说自己掉了一直簪子,让奴婢帮忙找找,若是找到了,就给奴婢一两银子。

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个荷包,慌慌张张的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然后捏出个银块:这不,这就是嘉柔姐姐给我的,我帮她在假山那边找到的簪子,就是在找簪子的时候,我将食盒放在了内仪门边上。

老太太饶命啊,老太太饶命啊,奴婢当时四下看了,周围并没有其他人的,就因为找不到人,所以嘉柔姐姐才非要拉着奴婢找簪子,奴婢也并未离开太久,不超过一炷香的时间。

一边说一边使劲磕头,老太太没理会,转头问道:这个嘉柔是谁?二婶娘也有些不知所以:这个,儿媳也不太清楚,老太太先等等,儿媳让人回去拿名册?跪着的小杏儿抢着开口:回老太太的话,嘉柔姐姐是明姨娘身边的大丫鬟。

明姨娘,温舜静的亲娘。

温琼华皱眉想了半天,没想到自己和明姨娘有什么仇怨。

明姨娘有的只是个女儿,又没儿子,就是想要害人,也是冲着她这个嫡长女来才是,绝对不应该牵扯到思华。

更大的可能,是明姨娘是替别人背了黑锅。

这个事情里面,谁受益最大,谁就有可能是凶手。

之前她怀疑二叔父,但是又觉得,二叔父大约没有那么傻。

自从二叔父接了自家死鬼爹的爵位之后,整日里都是兢兢业业的上朝管事儿,或者就是出去和同僚喝酒联络感情。

唯一一次出手,还是之前那回事儿,若非是正好遇见了人,估计她和思华不死也要残,充分证明,二叔父的手段是很成熟的,争取一下到位。

而这次的谋害,则是有些粗略,虽然看着布置的是挺有心计的。

但是,生半夏虽然有毒,却并非是立即让人毒发身亡的,还能通过催吐减轻一些毒性。

就是最后加上了绿豆汤和狗肉,但是,谁能保证绿豆汤就一定会被思华喝下?而且,二叔父上次出手,虽然会让人对他起猜忌,但是,没有证据。

马车夫是证据,可是他从头到尾都不开口。

刘大叔是证据,但是,他从头到尾都只说是自己看不惯温思华姐弟。

可是这次,那碗汤是证据,绿豆汤是证据,甚至整个大厨房都是证据。

只要抓住了大厨房,就绝对能摸出幕后之人。

当然,前面那些分析都不重要。

最最重要的是,温琼华姐弟俩的外祖父,方老太爷,要回来了,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或者就是后天,就会到了京城。

二叔父除非是脑子坏掉了,才会在这一会儿对温思华出手。

排除掉二叔父的可能,温琼华就锁定了另外一个人,等牵扯出了明姨娘,温琼华心里的三分肯定,就变成了五分肯定——同时除掉明姨娘和温思华,二婶娘以后就高枕无忧了。

温琼华能想到的,老太太也能想到。

所以,这会儿,老太太看向二婶娘的眼神,就像是带了刀子,恨不得直接从二婶娘身上刮下来几片肉!去将那个嘉柔带过来!老太太一字一顿的说道,二婶娘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立马将这一条命令给吩咐了下去。

很快,那嘉柔就被带过来了,一脸迷茫的给老太太和二婶娘行了礼,就乖巧的站在一边了。

不等老太太发话,二婶娘就先开口了:贱婢!是谁允许你站起来的?给我跪下!嘉柔被吓了一跳,但是反映也不慢,立马就跪下来了。

二婶娘就开始审问,嘉柔更是疑惑:夫人,奴婢今天并没有去过内仪门附近啊,奴婢更不可能在那边掉了簪子什么的,内仪门再往外,就是外院了,奴婢怎么可能会去那边?二婶娘转头看老太太,老太太皱眉。

接下来就是陷入僵局了,不管老太太怎么问,嘉柔都不承认自己去过那边,甚至还找了证人证明,自己今儿一整天都是呆在明姨娘那里的,最后,明姨娘都亲自出面作证了。

小杏儿差点儿哭瞎了,跪行到嘉柔跟前,反反复复的就是一句话:嘉柔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呢?明明就是你让我给你找的簪子,我还记得那簪子是蝴蝶簪,是金皮包铜的,你怎么能这样?老爷,外面有人递了帖子。

正当老太太要吩咐人杖责的时候,小厮忽然跑进来说道,二叔父一脸不耐烦:打发了,就说我今儿身子不舒服,不能见客。

老爷,是方家的帖子,来的是方家老太爷。

小厮赶忙说道,二叔父正要摸胡子的动作顿时停在那儿了,老太太也吃了一惊:谁?方家老太爷,这会儿正在门外呢。

小厮又说了一遍。

温琼华在里面听见,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之前齐姑姑的一连串吩咐,她也是听在耳朵里的,原本以为,会是大舅母或者二舅母带了御医过来,却没想到,来的竟然是自己从来没见过的外祖父。

思华,你听见了吗?咱们的外祖父,回来了。

温琼华眼圈一红,之前硬是压下来的委屈,彷徨,愤怒,不甘,悲伤,全部都涌了上来,忍了许久的眼泪,也忍不住了。

在他们姐弟受尽委屈的时候,在她怀疑自己保护不了自己的弟弟的时候,在她觉得,这侯府就是一个要吞掉他们姐弟性命的地狱的时候,他们的救赎,终于出现了。

快,快去迎了亲家老太爷进来。

外面,老太太率先做出了反应,立马起身,一边吩咐道:老二家的,你在这里暂且看住了这些人,谁都不许乱动。

温思华这会儿还没醒过来,她想要撒谎估计都圆不回来,而且宋御医刚走,琼华那丫头估计也藏不住情绪。

所以,这事情,肯定是掩盖不下来的。

与其躲躲藏藏让亲家老太爷猜疑不满,索性就直接摊开,表明自己也很重视这个事情,是绝对不会委屈了琼华姐弟俩的。

这样,说不定方老太爷还能给他们留点儿面子。

52、拜访二叔父自己出门去迎了方老太爷进来,温琼华搀着老太太在院子门口等着,不过须臾,就见二叔父引着一个毛发皆白的老人进来,那老人腰背挺直,行走之间气势颇足。

亲家老爷大驾光临,老身有失远迎,还请亲家老爷见谅。

老太太赶忙往前走了两步,行了个见面礼,老太爷先是抱拳还了半礼:亲家言重了,本就不应该劳动亲家出来相迎的,亲家迎出来,已经是给老夫面子了。

按照品级来算,老太太是一等候夫人,比一品命妇还要超前的。

而方家老太爷,虽然有功勋在身,也被封了勋位,只是,那勋位还是没超出官员品级。

所以,方老太爷应该是没有老太太的品级高的。

可是呢,前朝后宅,男人女人,又是不同。

老太太就算是是个一等候夫人,那也是在妇人里面品阶高。

而老太爷,那可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虽然也快致仕了。

方家老太爷说完之后,眼神直接转到扶着老太太的温琼华身上了,随即眼眶就有些泛红:琼华丫头?温琼华眼圈也瞬间红了,松开老太太的胳膊,噗通一声就跪下了:不孝外孙女,给外祖父请安。

方老太爷赶忙伸手去扶:快起来快起来,天气冷,可别冻坏了膝盖。

拉着温琼华起身,又伸手揉她脑袋,仔细打量了半天,才笑着说道:眨眼间,你都这么大了,想当年,你娘带了你去边关探亲,你那会儿,才这么大……老太爷比划了一下:我都不敢使劲抱,生怕勒疼了你,这才几年,你都这么高了,也出落成大姑娘了。

说着,又有些哽咽:若是你娘还在,看着你长这么大了,定然是……定然是……外祖父,您别伤心了,娘亲虽然不在了,但是,我相信,娘亲的灵魂一定在保护着我和弟弟,娘亲也定然是能看见我现在的样子的。

外祖父您若是哭坏了身子,怕是我娘亲会责怪我呢。

温琼华赶忙说道,方老太爷虎着脸吓唬她:谁说我哭了?那是沙子进眼睛里面了!没想到老太爷这么爱面子,温琼华心里的悲伤瞬间就被冲淡了一些,赶紧连连点头符合:那是,我外祖父可是大英雄大将军呢,怎么可能会哭?外祖父,外面儿天冷,咱们进去说话?老太太也笑道:亲家,进去吧,你是今儿刚到的京城吧?这一路劳累的,先进屋歇会儿。

方老太爷点了点头,跟着往里面走,又有些疑惑:思华那小子呢?还在上学吗?外祖父,学堂已经放假了。

温琼华赶忙说道,偷偷看了眼老太太,正对上老太太的眼神,温琼华吓了一跳,赶忙低下头,老太太叹口气:我正要和亲家说这事情,还请亲家看在我们两家一向交好的份儿上,别太生气。

方老太爷有些不解的看温琼华,温琼华揪揪手帕,一边哭一边说道:外祖父,弟弟现下正昏迷着,宋御医刚才来瞧了,说是吃了生半夏,中毒了,小厮们反应快,当即就催吐了,所以并无性命大碍,只是要好好休养十天半个月的,才能养回来。

去掉一些语气词,温琼华的描述并未带太多的色彩。

老太太暗暗松了一口气,方老太爷的面色却变了变:吃了生半夏?那东西,一般的药铺都不会卖的吧?侯府竟然如此容易就出现了这种东西?是我治家不严,让亲家看了笑话。

老太太面有愧色,弯腰给方老太爷行了大礼:亲家过来之前,我正审问这事情,亲家若是愿意,等会儿就陪我一起听听,我也是想知道这生半夏,到底是从哪儿出来的。

老太太邀请的坦坦荡荡,但是老太爷却不能应。

首先,老太太是侯府温家的内宅老太太,而他是方家的老太爷。

其次,若是他真跟着去听了,表明的态度就是他信不过老太太。

思华是男孩子,他总能想到办法将思华接出去教养的。

可是,琼华是女孩子,有亲祖母在,别说是方家老太太没了,就是方家老太太在,温琼华也只能待在侯府。

但是老太太的话也是在表明态度,方老太爷眼睛一扫,也瞧见了跪在院子里的一群人,心下了然,知道这亲家是没有糊弄自己,刚才确确实实的是在审问事情。

亲家既然给出了一个态度,算是退了一步,他就不能逼人太甚,但是,这口气,他又咽不下去:亲家客气了,我还能信不过亲家吗?这事情,由亲家处理,我也放心。

再说,我一个大老粗,也不耐烦听这些。

说着,转头看琼华:琼华丫头,你弟弟在哪儿?咱们先去瞧瞧你弟弟。

温琼华看老太太点头了,当即扶了老太爷往里面走:外祖父,弟弟就在里屋,我带您过去。

老太爷点点头,跟着进去,见了温思华,忍不住又是一番悲痛。

他就那么一个女儿,从小如珠似宝的捧在手心里长大,结果,一经选秀,远嫁京城,后半辈子见面的次数真是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

可怜他的女儿,熬了这么些年,也没熬到他回来给她做主。

只留下这一双儿女,却也是在侯府里过的胆战心惊。

琼华,跟外祖父回去住几天好不好?看了半天,老太爷转身,拉了温琼华的手问道:外祖父给你们带了礼物,都送到将军府了,你和弟弟去将军府住几日好不好?温琼华愣了一下,这才明白老太爷刚才在院子里没发脾气的原因,感情是在这里等着呢。

不过,这方法,倒也真是个好办法。

一来替侯府遮掩了面子,只说是老将军刚从边关回来就先来看了外孙女外孙子,可见是十分想念的,然后当天带回将军府住几天,这也是人之常情,谁也不会往什么阴谋诡计上想。

这样,也就不用和侯府撕开面子了。

二来呢,也是给侯府一个警告,自己这次遮遮掩掩的将人带走,并未声张,给侯府留足了面子,那么侯府也应该拿出相应的诚意来。

而温琼华姐弟在将军府住多久,就要看侯府的诚意有多大了。

今儿是腊月十五,再过八日就是小年,侯府要是还要那层脸面,腊月二十三之前,肯定会给出一个交代的。

我愿意,外祖父,弟弟也肯定是愿意的,前几天听见外祖父要回来,他就整日里高兴的睡不着,天天去问我外祖父什么时候到,这会儿见了外祖父,弟弟想必也是高兴的很。

方老太爷连连点头,笑着揉揉温琼华的脑袋:那好,外祖父这就派人回去给你大舅母说一声,让她给你们收拾了院子住,以后你们去将军府,不管什么时候,都有个地方住。

温琼华笑着偎在老太爷身边:外祖父,不用您吩咐,大舅母早些年就在将军府给我和弟弟留了院子,就是打算等我们出孝之后,时常到将军府住段时间的。

只是前阵子事情多,也没顾得上,这下子可算是能去看看了。

老太爷哈哈大笑:好好,那咱们就过去瞧瞧合不合心意,若是不合心意,那就再改了,日后外祖父就要留在京城了,也能时时接了你们姐弟过去。

真的?外祖父不回边关了?温琼华赶忙问道,老爷子点点头:你大舅舅和二舅舅都已经是将军了,我也不好一直在上面压着他们的仕途,过了年,你大舅母和二舅母就得回边关了,正好外祖父一个人无趣,你和思华就去陪着外祖父。

那表姐表哥他们也回去吗?温琼华脱口而出,老太爷竟然一脸促狭的眨眨眼:琼华是舍不得你哪个表哥啊?外祖父!温琼华顿时羞的不得了,她是真没料到,自家外祖父竟然还有个口无遮拦的特性!这种话,能随随便便的说吗?老太爷摸着胡子笑的像是弥勒佛:你大表哥原本就在边关,今年过年都回不来的。

你二表哥明年要成亲,成了亲之后是要留在京城的,你三表哥和四表弟也不打算过去,只你大舅母和二舅母两个人回去。

温琼华嘴角抽了抽,老爷子你只说最后一句不就得了?琼华丫头,你这几年在侯府里过的如何?可有受了委屈?老太爷打趣完了,开始认真的询问。

温琼华摇摇头,笑着说道:外祖父,您别担心,琼华和思华有老太太,还有大舅母二舅母护着,没有受委屈的。

还有四叔父和四婶娘,他们是年前刚得了外放,这才出京了的,之前他们也是很照顾我们。

三房是前年出京的,四房是今年出京的,这才留下二房独大。

若是之前,二房做事可是小心的很呐。

老太爷又从生活上问了几句,比如说每日里吃几顿饭啊,每顿饭都吃些什么,一年穿几身衣服,身边有几个服侍的丫鬟婆子什么的,不过,到底是男人,又一向是在边关守着,问的问题也不是很仔细。

温琼华细细的说了一遍,他们姐弟之前是在守孝,也不用出门什么的,再加上有四房暗地里护着,老太太明面上看顾着,还真是半点儿委屈都不曾受过,顶多是被说几句话挤兑挤兑。

老太爷听了,心里对侯府的几分怨气,倒也少了几分。

53、醒来审案子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是一两个时辰就能搞定的,尤其是这种没证据的案子,小杏儿倒是能直接打死,可是这种后宅事情,要审的,是小杏儿后面的那人。

若是小杏儿咬死了不松口,老太太也只能另想办法。

暂时将大厨房有嫌疑的人都关押了之后,老太太才和二叔父二婶娘一起进来,老太爷正拉着温琼华询问:想不想跟着外祖父去打猎?这会儿不是冬天吗?还有猎物能打?温琼华很是诧异,老太爷笑眯眯的点头:自是有的,有冬猎这一说,在雪地里抓兔子,打狐狸,还有找熊瞎子。

温琼华听的很是艳羡,,她倒是想答应,但是旁边齐姑姑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她呢,那眼神,看的她只敢呵呵傻笑。

到底是血脉亲人,琼华一瞧见亲家,就高兴的很,我老太婆看着都有些嫉妒了呢。

老太太笑盈盈的说道,方老太爷哈哈大笑:你日日夜夜和我这乖孙在一起,我老头就高兴这么几天你也要吃醋啊?老太太正要笑着接话,眉头猛然跳了跳,几天?老爷子瞧出她脸上的疑惑,大笑着摸摸胡子:忘记和亲家商量了,我多年未回京,着实想念我这两个外孙女儿外孙子,所以,想请亲家通融,许我接了他们姐弟到将军府住几日。

亲家思念琼华姐弟,我也是理解的,只是,这眼看要到了年关……老太太忙笑道:若不然,亲家就等过了年,我直接让琼华他们到将军府小住一个月?正是要到了年关,我才更想接了他们姐弟。

老太爷不慌不忙的端着茶杯抿了一口:一来,临近年关,你们侯府也忙,怕是没人照顾他们姐弟,若不然,今儿也不会出了这样的事情。

二来,我们府上也定然是忙的很,我老头子又帮不上忙,在府上未免孤独了些,琼华姐弟过去,正好和我做个伴儿。

方家老太爷将温思华今儿中毒的事情套上了个照顾不周的名头,就是给温家面子了。

若是答应,那就真是照顾不周,若是不答应,这照顾不周后面,可还有别的东西呢。

老太太人老成精,怎么会看不出老太爷眼底的威胁?沉默了半响,转头问温琼华:华丫头,你可愿意跟着亲家去将军府?温琼华赶忙过来给老太太捏肩:琼华听祖母的,祖母是琼华的长辈,外祖父也是琼华的长辈,琼华可不敢驳了长辈的意思。

老太爷摸着胡子笑,老太太顿了顿,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到底是血亲,亲家好不容易从边关回来,当初又没赶上……现如今,我也不能拦着你看外孙,那就让琼华和思华暂且到将军府住两日吧。

好好好,亲家可真是明理之人。

方老太爷赶忙笑道:那我可就多谢亲家大恩了。

说着,转头看温琼华:你赶紧去收拾收拾,有什么惯用的东西,都带上。

还有思华这里的,也都收拾一下。

温琼华赶忙点头,吩咐了采榛去办这件事情。

至于温思华的东西,自然是金珠做主的。

几个人正说着话,巧妈妈进来询问是不是要摆午膳,众人这才发觉,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

老太太极力挽留老太爷在侯府用膳,因为老太爷舍不得离开温思华,索性这午膳就摆在了陶然居。

用过午膳,几人一边在外面说话,一边等温思华醒过来。

老太爷被二叔父请到了外院书房,内室就只剩下老太太,二婶娘,以及温琼华了。

温琼莹等人之前听说温思华中毒昏迷了,本是打算过来瞧瞧的,只是老太太嫌人多口杂,就勒令她们不许过来。

老太太这小杏儿,该如何处置?没了人,二婶娘连带着说话都有了些底气,老太太斜睨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开口:单独关一个屋子,每日里只给一碗水,熬上两三日。

至于那嘉柔,也另外关了屋子。

你只要将这两件事情办好就行了,其他就不用管了。

二婶娘愣了一下,随即诺诺的应了。

老太太盯着床上的温思华看了一会儿,又转头看温琼华:去了将军府,可要守规矩,别让将军府误会了咱们侯府的姑娘都是泼皮猴子,祖母知道你爱玩耍,只是,眼看要到年关了,女红可别落下了,这过年要送的节礼,得加上你的女红呢。

温琼华赶忙点头:祖母放心,我定然是忘不了的。

就是我忘了,齐姑姑也定然是不会忘记的。

而且,我也定然不会给祖母,给侯府丢脸的。

老太太将她揽在怀里,揉揉她的后脑勺:这眼看就要过小年了,到时候思华得回来祭灶,所以你们也别住太长时间,能早些回来,就早些回来。

温琼华继续乖顺的点头:嗯,我知道的,我和弟弟过几日就会回来了,祖母不用太想念我们,我和思华肯定每天都会吃的好喝的好睡的好的,等回来的时候,必然是白白胖胖,哎呀,我都担心到时候祖母会认不出来我和思华了。

老太太忍不住大笑,抬手捶了温琼华两下:你个鬼丫头!就会说好话哄我,不过,你和思华到时候要是瘦下来一点儿,我可再也不让你们出门了。

温琼华赶忙做苦恼状:坏了坏了,我这几日正长个子,肯定会瘦下来一点儿的,要不然,我到时候先将自己的脸打肿一点儿?好让祖母瞧不出来?这下子连一边的二婶娘都忍不住笑了,老太太更是笑得前俯后仰,几个人正说笑,就听一边巧妈妈惊喜道:四少爷,您醒了?老太太,大姑娘,快,四少爷醒过来了。

老太太身子一颤,赶忙起身,温琼华连忙扶着她往床边走,就见温思华虚弱的转头,眨巴着眼睛看她们:祖母,大姐,我这是怎么了?一边说,一边撑着身子准备坐起来。

思华乖乖,快躺好,别起来。

老太太赶忙按住他:有那黑心肝儿的,将你的肉汤给换了,里面放了有毒的生半夏,你昏迷了过去,这会儿觉得如何?可有觉得哪儿不舒服?之前宋御医交代过,温思华今儿就能醒过来,一醒过来就要先吃一碗药。

老太太忙着慰问温思华,温琼华就转身去叮嘱巧妈妈:快些将那药端过来,要稳当些,徐妈妈和张妈妈这会儿正守着药炉子的吗?对了,金珠呢,快去端了蜜枣过来。

对对,快端了药过来。

老太太也抽空强调了一句,温思华扶着脑袋:祖母,您别担心,我就是觉得有些恶心想吐,头有点儿晕乎乎的,嘴里却又有些麻痛,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不适。

老太太仔细回想了之前宋御医的话,一条条都对的上号,这才点头:御医说了,有这些状况是正常的,暂且忍着,等喝了药就会好了,别害怕,有祖母在,你必定会无碍的。

温思华很是信任的点点头:我听祖母的。

见温思华并未问中毒的事情,对她这个祖母也还是纯粹的信任依赖,老太太心里是又愧又疼,却也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老太太欣慰的点头,见巧妈妈端了药碗过来,就亲自接过去喂温思华喝药,眼巴巴的瞅着那药碗空了,又赶忙往温思华嘴里塞了个蜜枣:思华,祖母知道你这会儿有点儿困,只是,你外祖父过来了,想带你到将军府住几日,你且别睡,等到了那边再睡好不好?这天气冷的厉害,你这般睡着,肯定会着凉的。

本来你这会儿就喝着药,若是再着凉了,祖母可是要担心死的。

温思华眼睛瞬间亮了:祖母,我外祖父回来了?嗯,今儿刚到的,你外祖父疼你们姐弟俩,刚到京城,连将军府都没回,就直接过来看你们了。

老太太笑着说道,眼里露出心疼不舍:我虽然心疼你受了这么大的罪,本想让你在府里好好养着身子的,但是,你外祖父说是想念你们,今天就想带你们过去,我虽不舍,却也……老太太低头,拿帕子揉了揉眼角,温琼华愕然的要命,连对着温思华,老太太都要演一场戏算计一把?那么她对他们姐弟的疼爱,又有几分是真的?祖母别伤心了,外祖父几年没见我们了,必然想的厉害,我也想见外祖父,我和姐姐先去将军府陪伴外祖父几日,等过年那会儿就会回来了。

没等温琼华说话,温思华就笑嘻嘻的说道:祖母,到时候我肯定会想你的。

祖母也不用太担心我了,我身子一向壮的很,再说了,咱们侯府的马车一向舒服的很,不过是坐个马车,我还是能承受得了的。

对了,祖母,我要去将军府住,那是不是要带上我平日看的书,还有我要用的东西,还有我要穿的衣服什么的?温思华喋喋不休的说着,几次老太太想张嘴,都被他给打断了。

温琼华在一边伸手屈指,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微微笑道:放心吧,这些都收拾好了,你等会儿只要让人将你背上马车,然后安心的躺在里面就行了,到了将军府呢,也会有人将你背到卧房的。

温思华冲温琼华做了个鬼脸,本想逮着温琼华问问他们的外祖父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瞧见一边的老太太,又赶忙顿住想法,转头去讨好老太太去了:我今儿肯定是被老太太的福气救回来的,老太太是有福之人,我在老太太跟前长大,也沾了老太太的福气了。

逗的老太太总算是多云转晴,抱着温思华心肝儿肉的一顿喊:去了将军府,可别亏待了自己,有什么想要的想玩儿的,就告诉你外祖父,实在不行,就让珍珠给你带过去,可别委屈了自己个儿。

对温琼华交代,就只说是要守规矩,对温思华,就是别委屈了自己。

老太太这一招,用的可真是好。

只可惜了,温琼华不是那真正十二三的小姑娘,温思华也不是确实单纯的像一张白纸。

只是不管心里怎么想,姐弟俩该卖萌的还是要卖萌,该淡定的还是要淡定。

而前面,方老太爷收到温思华醒过来的消息,立马就赶了过来,人未到,声音先到:我那乖外孙醒过来了?这会儿身体如何了?可还好?有没有叫个御医来瞧瞧?54、方家一听到声音,温思华就眼巴巴的看着外面,随即就听见门帘被掀开的声音,有个重重的脚步声传来。

再然后,一个人转过了屏风,进了暖阁,再从暖阁进了内室。

温思华张大嘴巴傻愣愣的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老头,老头儿伸手拧了他脸颊一把:怎么了?中毒将脑子弄傻了?御医吗?还没请过来吗?老太太脸上的笑容略微有些僵硬:亲家,不用再请御医了,宋御医之前说了,只要思华醒过来,就绝对没有其他问题了,之后就只要喝药调养了身子就好,多亏了亲家送来的几个小厮,早早的给思华催吐了,要不然,思华的情况会更严重些的。

方老太爷皱了皱眉:御医说醒过来就没事儿了?他就不怕有个万一?亲家,宋御医可是太医院的老御医了,连宫里的贵人都是指明让他看病,他看病向来不会出错的。

老太太神色有些不虞,方老太爷哼了哼:既然思华醒过来了,那我就带他们姐弟俩先去将军府,这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老太太有些不舍得:这,思华刚醒过来,要不然,先躺一炷香的时间?对了,思华刚喝了药,若是马车颠簸,怕是对思华不好,先让思华躺一会儿吧。

那好吧,那就再等一会儿。

方老太爷皱眉想了想,应了下来,转头又吩咐跟进来的青虹:你快马加鞭回将军府一趟,让大夫人拿了我的帖子,去太医院请个御医回来。

老太太的脸色当即有些撑不住了,方老太爷转头看见,愣了下,大笑着拍拍自己的脑袋:哎呀,亲家可别误会,那御医是给我请的,我之前在战场上受了点儿伤,这一到冬天,就膝盖疼,所以就先请个御医回去,等会儿也好直接给我开了方子。

亲家也不早说,宋御医的医术好着呢,若是亲家早些开口,我就让人请了宋御医过来,也好给亲家看看,省得还要亲家等着大半天的时候了。

见方家老太爷递上了台阶,老太太也就顺势下来了,皮笑肉不笑的招呼了两句,随后扶着额头说道:今儿守了思华半天,人又上了年纪,有些撑不住了,这会儿思华醒过来了,我这才觉得,浑身酸疼啊。

温琼华赶忙过来扶住老太太:让祖母劳累了,祖母,思华已经醒过来了,也已经喝了药了,肯定没事儿了,不如孙女儿先送您回去歇着?老太太也没反驳,和老太爷客气了几句之后,就任由温琼华扶着她回后院去了。

温思华和方老太爷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了半天,温思华先开口:请外祖父恕小子无礼了,这会儿怕是不能给外祖父请安了,等小子大好了,必定将这一礼补上。

方老太爷绷着脸:咱们亲祖孙,用得着这么客气吗?温思华有些愕然,有有些不自在,伸手挠了挠脸颊,然后试探一般,伸出手,拉了方老太爷的手,仰着脸喊道:外祖父?你要记得,我是你外祖父,这世上,除了你大姐,我对你最亲了,你见了你大姐,要次次都行礼的吗?方老太爷脸上露出个笑容,在床边坐下,伸手揉了揉他脑袋:这会儿可还有哪儿觉得不舒服?等会儿到了将军府,外祖父让御医给你瞧瞧。

温思华笑着点点头,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毫不遮掩的打量方老太爷,方老太爷坐在床沿上,挺直腰背,摸胡子:怎么,可是觉得外祖父长的不好?不是,外祖父是大将军,大姐说,大将军都是威风凛凛的,我从来没见过,所以想要仔细看看。

温思华笑嘻嘻的说道,就算是他和这个外祖父不熟悉,但是,他就是觉得,不管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这个外祖父都是不会介意的,他对自己好,好的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方老太爷笑着挑眉:那你觉得,外祖父如何?像不像是个大将军?不像是,外祖父看着可和善了。

温思华一张小脸皱巴巴的:我上次见了大舅父,大舅父比外祖父更像是个大将军。

哈哈,那是因为外祖父老了,你大舅父正当壮年。

老太爷叹息一样说道,伸手揉了揉温思华的脑袋:若是当年,那些外族人听见你外祖父的名头都要吓的屁滚尿流,那时候可是威风呐,只可惜,人老了。

谁说外祖父老了?外祖父才不老呢。

温思华察觉到老太爷的语气里有几分惆怅,赶忙抱着老太爷的胳膊撒娇:外祖父自己从边关回来,都不要人去接的,我一瞧见外祖父,就觉得像是瞧见了一座大山,就觉得自己以后有了靠山。

老太爷更是笑得开怀:哎,你这小子可真会说话,你放心,只要外祖父在一天,就一定保护好你们姐弟。

外祖父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才不是求着外祖父保护呢,大姐说了,靠人不如靠己,我以后一定努力,自己有本事了,要自己保护自己和大姐。

温思华嘟嘴不高兴,老太爷连连点头:好好好,是我误会了,那咱们思华就赶紧长大,以后谁也不靠!外祖父,您是将军,那您是不是经常打仗?打仗是什么样子的?温思华又好奇,老太爷张张嘴,正要说话,瞅见温思华那豆丁一样的身材,到嘴边的话又换了:打仗啊,是很不好看的一件事情,就是两帮人聚在一起打架,哪边活下来的人多,哪边就是赢了。

温思华张大嘴巴,一脸傻样,老太爷继续讲道:有一年吧,边关大雪,受了雪灾,草原上的牛羊被冻死了许多,于是,那些草原上的人,就想闯进咱们大雍朝的城里抢粮食抢钱财,我就带着士兵们赶人……换了一种方式,这战场上的故事,被老太爷讲的绘声绘色的。

等温琼华回来,就见一老一小,一个站在床边张手比划:我就是这样,横枪坐在马上,拦在城门口,对那些人喊道——呔,尔等恶贼,想要进城,先过了本将军这一关!那小的张大嘴巴坐在床上,听的十分入神,连她进门了都不知道。

后来呢?见老太爷坐下,温思华赶忙问道,老太爷摊手:后来他们见了我,心里害怕,于是就都退回去了。

温思华对此结局表示十分不满,就好像吃个了一根糖葫芦,前面那个香甜啊,恨不得让人将舌头屯下来,但是到了最后,发现最后一个竟然是坏的,那个失望,就别提了。

好了,思华,外祖父今儿刚到京城,肯定是累得很了,你若是想听故事,就等外祖父休息两日再讲。

先敲了温思华脑袋一下,温琼华又转头看方老太爷:外祖父,咱们这会儿就出发?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马车也已经准备好了。

老太爷转头看了看窗口的沙漏,瞧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就点头:那好,咱们这就出发,我骑马,你们姐弟坐马车……外祖父,马车大着呢,咱们都坐马车好不好?我和弟弟都想和外祖父多呆一会儿呢。

温琼华赶忙说道,刚才外面忽然下雪了,老太爷年纪也大了,本来就是刚入京,一路奔波劳累的,若是再受了寒气,怕是要不舒服了。

老太爷本想拒绝,但是被温思华给拽住了胳膊:外祖父,咱们一起坐马车,您刚才讲的那个故事不好听,咱们换一个,我要听你大战耶律真的那个。

你小子怎么知道我和耶律真打过仗?老太爷一脸惊诧,温思华嘿嘿的笑:我听二表哥讲的,外祖父,咱们一起坐车子嘛,我想听您讲。

老太爷本就心疼这两个没爹没娘的外孙,被拉着这么甜滋滋的一撒娇,心里就软塌塌的:好,那咱们就一起坐车,来来,外祖父抱你出去。

不用了,外祖父,我都已经长大了,我要自己走路,不用外祖父抱。

温思华赶忙摆手,飞快的掀开被子,自己抓过床尾的棉衣套上,温琼华又过来给他裹了大氅。

老太爷见他坚持,也就让他自己跳下来走路了。

一路上,祖孙三个就在马车里说说笑笑,老太爷见温思华精神头还算是足,心里也算是放心了。

到了将军府,就见大舅母和二舅母带着一众表哥表姐在门口等着,见老太爷下车,二表哥和三表哥赶忙迎上去伸手要搀扶,老太爷背着手:我就那么老了吗?还要你们搀着?二表哥,笑着摇头:祖父肯定不老,只是,孙子想表现一下自己的孝心,祖父不会连这个机会都不给孙儿吧?老太爷哼了哼,摆摆手:你们的孝心以后有别的地方表现,这会儿就不用了,走走走,都进去,我又不是外人,还用你们大冷天的站在雪地里迎接,赶紧的进去。

大舅母笑着应了一声:爹还是这么体贴人,对了,御医已经请过来了,等会儿给思华看过,爹也让御医把把脉吧?老太爷不耐烦的摆手:我身子好着呢,把什么脉?不用不用,对了,这是老大老二分别给你们写的信,自己回去了看,对了,雪丫头呢?雪儿有了身孕,我没让她出来,还请爹见谅,这会儿雪儿正在内仪门那儿等着呢。

大舅母赶忙说道,老爷子点点头:有了身子就在屋子里呆着,我又没怪你,你派几个人到城门口去等着,我还带了些特产回来,今儿我走的快些,那些人落在后面了。

一边说,众人一边往里面走。

到了屋内,老太爷先是叫了御医过来给温思华把脉,趁着这机会,才将孙子孙女们一个个都叫到跟前过问。

大舅母则是拉了温琼华在一边询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忽然中毒了?你祖母没问出来是怎么一回事儿吗?还有你那二婶娘,是不是她做的?方蕊在一边愤怒:太过分了,琼华,既然你和思华到将军府了,要我说,就是过年也别回去了,你们两个就在将军府过年。

二舅母回身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斥道:瞎说什么呢,思华过年还得拜祖宗呢,你是打算让他叛离温家吗?那以后思华还做不做人了?不会说话就站一边儿去!对了,你祖父房间里的炭盆也不知道点上没,你去瞧瞧。

方蕊就此被打发了,方雪捧着肚子笑道:二婶,我倒是觉得,妹妹今儿说的主意不错,咱们留着琼华和思华,他们侯府肯定会着急的,这事情啊,就看谁更耐不住性子。

55、利益等御医开了方子离开,大舅母和二舅母她们才领着温琼华又回到了温思华所在的房间。

众人在床边团团坐了,或者就是找个角落站那儿,都等着温琼华开口。

温琼华将事情都说了一遍,不过,没有说自己猜疑的是哪一个。

方老太爷哼了一声:我瞧着,这事情还是后院那些女人弄出来的,之前和我温家的老二说了一会儿话,那人不像是蠢笨的,明知道我这几日要回来,还要闹出这些糟心事儿。

大舅母有些不太赞同:爹,他若不是个蠢笨的,之前琼华他们出孝的时候,在慈恩寺山脚下弄出来的那一回事儿算什么?我估计着,他就是没出主意,但是他肯定知道这么一回事儿。

温琼华有些惊讶:可是二叔父平日里对明姨娘也很好,难道这次就看着明姨娘被二婶娘陷害?傻丫头,那嘉柔说自己是被明姨娘指使的吗?她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明姨娘弄来的生半夏?二舅母伸手捏了捏温琼华的鼻子:这事情里面的疑点太多了,比如说,这生半夏是从哪儿来的,怎么正好就有一碗绿豆汤,明姨娘的丫鬟嘉柔又去没去过内仪门那里,你们侯府里的守卫也算是比较严的,内仪门是正好将荣安堂和外院分开的大门,平日里都会有婆子守在那里的,今儿怎么就正好没人?外祖父听得头大,在一边摆手说道:你们也别在这里瞎使劲儿了,这会儿就算是让你们分析出来谁是主谋又怎么样?反正思华已经是将那一碗汤喝下来了。

让我说,反正那凶手也逃不出来就是那几个,与其想着明明白白的将谁揪出来,不如想着能在这件事情上,为琼华他们争得些什么。

哪怕是查出来背后是二叔父或者二婶娘,他们能将人怎么样?将二叔父弄死?将二婶娘休掉?或者去皇宫门口敲个闻冤鼓,亦或者是到皇上面前哭一场?第一个选项完全不用想,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哪怕所有的证据,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十分肯定的指向二叔父,所有的人,从老太太到二叔父到二婶娘到温云松,都能找出一个替死鬼出来。

第二个选项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但是,就凭着现在的二婶娘不怎么聪明,温琼华也不愿意换掉这个,再找一个更聪明更阴险的二婶娘。

哪怕是让这个二婶娘从此以后进佛堂,再也不能出来兴风作浪,都好过把她换掉。

第三个就更不用说了,自打本朝建立,那闻冤鼓就响过一次,还是被一个满门抄斩的贪官唯一留下的子嗣敲响的,事后哪怕他是为家人族人伸了怨,却也没熬过那一百杀威棒。

第四个选项那纯属痴心妄想,温思华在他们眼里心里很重要,但是在皇上眼里,怕也不过就担着个故人后嗣的名头,温思华是为大雍朝做出了什么贡献还是为百姓做出了什么贡献?老爷子的话一出口,众人都沉默下来了,温琼华皱眉:外祖父,若是,我想提出让思华到江南去读书呢?方老太爷眼神闪了闪:你舍得?之前我见你们姐弟俩感情很好,怕是这两年一天都没分开过吧?江南可是很远很远的,光是坐船就得一个月,若是思华去了,没个两三年,大约是回不来的。

大舅母也皱眉:琼华,还是另外换个吧,思华年纪还小,现如今才八岁,江南路途遥远,万一他要是有个受不住,心疼的不还是你吗?温琼华抿着唇,想了想,转头看温思华,温思华也为难,他倒是想去江南,想早些长大,可是,他又舍不得自家大姐,也舍不得外祖父家的人。

二舅母却是一脸惊喜:已经决定是要去江南了吗?哎,要是真的去的话,你们也不用太担心了,我正打算让方续也去呢,方续他练武不行,我想让他走科举。

这次轮到外祖父皱眉了,他们家世世代代都是武将,可是没想到,竟然出了个不喜欢练武的孙子。

大舅母也有些迟疑,说起来,天下母亲都是一样的心思,上战场虽然有了军功就能升职,不用在朝堂上勾心斗角,但是,每一次上战场,都是在赌博啊,谁知道哪一次出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朝堂上虽然起起伏伏,用的心思多,可是,只要不是犯下大错,就基本上不会出人命的。

祖父,其实,我觉得,应该让三弟和四弟都走科举这一条路。

二表哥方衍在一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说道,老太爷摸着胡子顿了一一会儿:咱们去书房。

二表哥点了点头,扶着老太爷起身,老太爷往外走了两步,转头看三表哥方继和四表弟方续:你们两个也跟上。

等老太爷离开,大舅母伸手拍了拍温琼华的脑袋:好了,御医刚给思华看完,说是要让他多多休息,琼华也累了一天了,也回去吧,有什么事情,咱们晚上再说,我去吩咐人准备晚膳,今晚上一定多准备些琼华和思华喜欢吃的。

琼华笑着点点头,扒着大舅母的胳膊笑道:还是大舅母疼我,我要吃虾仁球,还要吃翡翠白菜,鲤鱼跃龙门,八鲜汤……方蕊在一边戳了戳她脸颊:吃这么多肉,也不怕长胖。

温琼华笑嘻嘻的捏了捏方蕊的腰:我正长个子呢,多吃些也好长的高一些,只是,二表姐怕是不能吃这么多肉了,看看,这腰都粗了一圈了。

方蕊大惊:真的?方雪在一边叹气:她骗你的,你腰再粗,能有我的粗吗?方蕊白她一眼:大姐你就炫耀吧,谁不知道你肚子里有个金疙瘩?不过说起来,大姐夫之前不是说,今儿会过来接你吗?怎么这会儿还没来?该不是有意让大姐你再留下来多吃一顿饭的吧?现如今,你可是宋家的人了呢。

方雪使劲拧了她脸颊一下:促狭鬼,那你以后嫁出去了,可再也别回来了。

大舅母在一边摇摇头,对二舅母说道:这姐妹俩,就没一日不吵吵嘴,走,咱们也老了,也凑了不这个热闹了,不如到前面去看看菜单,还得看看节礼的单子,你帮我思量思量。

大舅母和二舅母一向感情好,两妯娌从来没有因为家产什么的夺权争吵过,凡是家里的事情,两个人都有商有量的,这会儿自是亲亲热热的一起往前面去了。

方蕊拉了温琼华:走吧,你住的院子和我的那个是挨着的,大姐也先到院子里歇着吧?也不知道大姐夫什么时候会过来呢?不如你让人给他捎个信儿,让他明天或者后天来接你好了,咱们姐妹也能多相处几天。

方雪想了想,点头应了:也好,这几日我身子重,婆母也很少让我管事儿,我也不用急着回去。

温琼华笑着跟上方蕊的脚步,在侯府,她可从来没享受过这样和姐妹们说话逗趣的开怀。

到了外面,就见齐姑姑正挺胸抬头的训天青和粉青:日后采榛她们出嫁了,你们就是姑娘身边的大丫鬟了,怎么能这么的没规矩?身为大丫鬟,就要时时刻刻的呆在姑娘身边,就是姑娘说不用你们守着,你们也得分一个出来在附近等着,可是瞧瞧你们现在的样子,一到将军府就不见人影了,知道的是明白你们去厨房讨点心吃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要在将军府打探消息呢,都给我规矩点儿!可怜天青和粉青十二三的年纪,被齐姑姑训的差点儿哭出来。

方蕊凑到温琼华身边:表妹,你从哪儿弄出来这么一个活宝教养姑姑?她也知道这是将军府啊?所谓家丑不可外扬,难道她就不能等回侯府了再去教训小丫鬟?或者找个没人的地儿?齐姑姑一向喜欢……嗯,实地教育。

温琼华斟酌了一下用词,她之前就发现了,齐姑姑教导规矩,不光是有空没空的说说这个应该怎么做,那个应该怎么做,而是更注重在平日里跟着她,盯紧她的言行,一旦有了差错,就立马挑出来让改正。

、方蕊缩缩头:教养姑姑什么的,都是这世界上最可恶的人,走走,咱们赶紧去院子里,你瞧瞧给你布置的屋子好不好看,是我亲自让人布置的哦,你要是不喜欢,我就揍你!温琼华更是忍不住笑,随即作出委屈的样子抱着方雪的胳膊:大表姐,你看二表姐,就会欺负人!方雪故作严肃:二妹,你怎么能这样呢?若是表妹不喜欢,你就应该将东西都放到库房,然后让表妹睡床板!方蕊哈哈大笑,温琼华跺脚:哎呀,大表姐,你怎么也变得这么坏了?可是大表姐夫教的?你个死丫头,口无遮拦的,看等会儿齐姑姑怎么收拾你!方雪脸色通红,捧着肚子瞪了一眼温琼华,他们方家是武将世家,又一向是在边关那边呆着,家里规矩也就不是太严。

只是侯府不一样,那是个处处标榜规矩的地方,若是温琼华敢在侯府说这样的话,就是不被齐姑姑教训,也要被老太太罚抄女戒的。

在将军府的日子,轻松快乐的很,所以等听说侯府派人来接他们姐弟的时候,温琼华就有些郁闷了。

去找了温思华,却听青虹说,温思华被老太爷叫到书房去了。

温琼华只好自己往前院,希望大舅母能给力点儿,不能拖到腊月二十三吧,至少也得拖到二十二嘛。

56、决定刚到了前面,就见方蕊从屋子里出来,拉了她转过院墙:你知不知道来的是谁?温琼华摇摇头:大舅母只说是温家来人了,并未说来的是谁,怎么,很出乎意料的人?方蕊笑嘻嘻的点头:是你那二叔父和二婶娘亲自过来了,这会儿,大伯母和娘正在和你二婶娘说话,你二叔父被二哥领到了前院,还有你那堂妹温琼莹也跟着过来了。

温琼华略有些惊讶:真的?温琼莹呢?你别急,等会儿你可得想好怎么说,我娘和大伯母都说,要再留你们住几日。

你等会儿呢,要进去见你二婶娘,你可有想到理由推辞了?方蕊低头叮嘱道,温琼华蹙眉摇头,这会儿能想出个什么好理由?总不能装病吧?那样的话,指不定二婶娘就更有理由带他们姐弟走了看——你看看,在侯府的时候就健健康康,几乎从不曾生病,到了将军府没几日就生病了,还是接回去侯府的人才放心。

方蕊也皱眉苦想:要不然,就说你扭了脚,要修养几日?谁扭了脚三两天就能养好的?总归是二十三之前,他们得回去的,到时候老太太一瞧,哎哟,这脚根本就是好好的,完全不像是扭了的,那到时候他们可就要遭老太太的猜疑了。

正想着,温琼华就觉得小腹猛的一疼,像是有人揪住了肚子里的筋肉猛地攥了一把一样,疼的她脸色都白了白。

随即,就觉得有温温热热的东西顺着下面滑了出来。

温琼华两世为人,自是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当即就扶了方蕊的手:二表姐,我要回房换衣服去,你就告诉二婶娘,说我有些不舒服,请了御医过来,你放心,定然不是坏事。

方蕊眨眼,表示不解,温琼华强忍着露出笑意,踮着脚尖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两句:我这会儿,必然是不方便移动的,只让御医说,不能受了寒气就好。

早前她还在疑惑,她比温琼莹大几个月,怎么温琼莹都有亲戚拜访了,她的还是不见踪影,专家什么的,不都说这种东西和心理成熟度有关系的吗?却没想到,这亲戚拜访的倒是挺是时候。

方蕊也赶忙点头,不过却也没让温琼华自己回去,一边喊了丫鬟过来,一边低声问道:你可只要要怎么处理?要不要我陪着你去?温琼华的镇静,还是让方蕊有些诧异的。

之前她有这个的时候,还差点儿以为自己得了重病,要死掉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差点儿没将整个将军府的人都惊动了。

怎么到了小表妹身上,怎么就连办法不解害怕都没有呢?不用不用,之前琼莹有那个的时候,我就问了张妈妈,张妈妈都和我说过了,你不用担心,快进去回了大舅母和二舅母的话吧。

温琼华赶忙扯了个借口,想了想又叮嘱道:不过,你得对二婶娘说,我吓坏了。

方蕊坏笑了一下:你放心,这个我自是明白的。

行了行了,赶紧回去吧。

说完,又喊了个婆子过来:你去厨房交代一声,让煮了生姜红枣红糖水,然后送到表小姐那里。

那婆子赶忙应了一声,温琼华摆摆手,转身往自己的院子走去,方蕊则是转身进去汇报情况。

齐姑姑今儿没跟着温琼华出去,知道二婶娘过来,本以为温琼华得过会儿才回来呢,却没想到,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回转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赶忙过来询问。

姑姑不用声张,二表姐等会儿就派人送了月事带过来,你让人到厨房去要了热水,再拿个烫烫的汤婆子。

温琼华笑着说道,若是那皮囊里面是个货真价实的十二三的小姑娘,怕是连这话都不好意思开口。

齐姑姑愣了愣,随即脸上露出个笑容,又赶忙咳了一声,绷着脸,挺直腰背出去,不多时就听见她吩咐丫鬟婆子的声音,温琼华微微笑了笑,齐姑姑虽然严厉,心肠却也软和的很呢。

这边温琼华刚收拾妥当,让采榛拿了脂粉往自己脸上薄薄的扑了一层白粉,那边大舅母就带着二婶娘过来探望了,大舅母一脸焦急关切:之前蕊儿说你不舒服,可是怎么回事?别怕,一会儿御医就过来了。

温琼华脸上露出点儿红晕,不好意思的拉了大舅母的手:大舅母,能不能别叫御医了?二婶娘赶忙插话:你这孩子,是不是怕御医给你开了方子?怎么还是如此的怕吃苦药?这良药苦口,既然身子不舒服,就得吃药,吃了药,身子才能好得快。

温琼华脸色更红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话。

大舅母更是忧心,转头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姑娘不舒服都没人发现吗?怎么没尽早禀了我?齐姑姑上前一步行礼:回大夫人的话,姑娘并非是病了,之前姑娘不晓事,本来长大了是件儿好事,姑娘却不懂得,只以为自己害了大病,又不好意思说,这才让人给二表小姐递了话。

大舅母当即一脸惊喜:琼华是长大了?齐姑姑很是肯定的点点头,大舅母一脸喜气:快,赶紧的,吩咐厨房准备了生姜红糖水,还有红枣乌鸡汤,花生猪蹄汤。

哎呀,这可是大好事儿,我们琼华可算是长大了。

二婶娘也扯出个笑容,伸手拍了拍旁边温琼莹的肩膀,温琼华低着头,上前一步笑道:恭喜大姐了,大姐是头一遭遇上这种事情,心里定然是有些忐忑的,不如咱们回去,妹妹也好陪着大姐说说话?正说着,外面就传来方蕊的声音:娘,婆子来报,说是御医来了,是不是让他进来?大舅母赶忙指了指旁边的屏风,温琼莹连忙躲过去,大舅母这边将床帘给放下,亲自去外面迎了御医进来。

因着大舅母年纪不小了,御医也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子了,就不太需要避嫌了。

御医坐在凳子上把了一会儿脉,摇头晃脑的说了一堆名词,不外乎就是保养身子,不得吃冰的辣的,不得碰了凉水,不得吹了冷风什么的。

等送走了御医,大舅母就略带歉意的看二婶娘:亲家二弟妹,你瞧,琼华这丫头,也太不凑巧了。

你看……不等大舅母说完,二婶娘就赶忙说道:亲家大嫂,这个你放心,我们侯府的马车是一等一的好,别说是连一条缝都没有了,马车里还安置了炭盆棉被,保准不让琼华丫头吹到半点儿冷风。

亲家,不是我不放心你们侯府的马车。

大舅母笑着拉了二婶娘的手,往外面花厅走:只是我不放心琼华这丫头,她身边没个亲娘,就是有奶娘,也是偌大个年纪了,还要操心一大堆的事情。

这女人家的事情,是顶顶重要的,尤其是这刚开始,有诸多的忌讳,我就想着,再留琼华几日,也好将这些事情一点点儿讲给她听。

亲家大嫂不用担心,我们府上老太太,可是拿琼华当眼珠子的,这些事情,老太太也必然是会安排好的。

二婶娘笑着说道,两个人不停的扯皮。

最终,大舅母胜出。

二婶娘颇为不甘愿的拉着温琼莹出了花厅,让人通知了二叔父。

等三个人在外院门口会和了,二叔父也无奈的表示,他没说动老太爷,温思华也没被接出来。

一家三口失望而归,温琼华盖着被子喝着暖融融的生姜红糖水:那二叔父是怎么劝说外祖父的?温思华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遍,然后总结:说是堂兄堂弟他们都想念我了,还说之前那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是叶姨娘憎恨我在功课上抢了二堂哥的风采,这才借了明姨娘的手对我下毒的。

那些生半夏什么的,是她收买了以前因着我们在慈恩寺山脚下遇见的事情而被责罚的府卫去买的。

这替死鬼找的倒是够合情合理。

温琼华撇了撇嘴说道,喝了一口水,又问道:那二叔父就没说,怎么补偿咱们吗?总不能就是白白喝了一回毒药吧?温思华笑嘻嘻的趴在被子上说道:不是,今儿外祖父也问了要怎么赔偿,二叔父原本只说要给我个庄子铺子什么的练练手,不过外祖父没要,外祖父只说,要送我到江南读书,要二叔父必须答应。

温琼华呆了呆:你说什么?温思华这才反应过来说漏了嘴,但是想到早晚都要说,就赶忙坐起来,很是紧张的看着温琼华,又说了一遍:外祖父想要二叔父回去劝说祖母,让他们答应,送我到江南读书。

大姐,你别生气,之前外祖父已经和我说了,三表哥和四表哥都会和我一起去的,我们三个人结伴,你不用担心我没人照顾。

温琼华咬牙:你什么时候答应外祖父的?之前不还没说定吗?温思华低着头对手指,偷偷的去打量温琼华的脸色,见她脸色不怎么好,就屁股带着板凳,一点点儿的往后挪,温琼华岂会瞧不出他这点儿小把戏,一手端了碗,一手就拽了他耳朵:说!生气之下,温琼华也没节省了力气,可把温思华疼的,就差哭爹喊娘了:大姐我说我说,你快松手,我真的说,就是那天,外祖父去找我说话,然后说起来这个事情,我就求了外祖父答应。

大姐,耳朵要掉了,快松手,疼~57、回去也不知道外祖父是如何和二叔父说的,一直到小年之前,侯府都没有再来人接他们姐弟了。

原本温琼华心里还有些担心,怕是老太太和二叔父他们不会愿意让思华去江南,但是见老太爷整日里悠哉悠哉的,心里就松散了几分。

大不了,侯府不愿意,然后和方家闹翻,他们姐弟从此以后就长居侯府。

至于什么对名声有碍之类的,她可不管这些,大不了就是不嫁那高门府第,难不成有着大笔的嫁妆还担心嫁不出去?可是很明显,侯府没打算和方家翻脸,腊月二十三早上,温琼华刚起床,就听小丫鬟来报,说是侯府过来接他们姐弟了。

大舅母领着小丫头端了热汤:赶紧趁热喝了,外面天气冷的很,喝了热汤身上也有热乎气儿,可别受了凉。

二叔父在和外祖父说话?温琼华一边喝汤,一边问道,大舅母点点头:你外祖父说,让你和思华不要着急,总归初二那天,你们还是要过来的,到时候,他领了思华各处走走,不怕你们侯府的老太太不答应。

嗯,我相信外祖父,那我回去之后,就要给思华收拾东西了。

大舅母,三表哥出门,你都给他收拾了什么?我怕我不会弄,万一收拾的太多了,倒是累赘。

温琼华放下碗,笑着问道。

大舅母点点她额头:不用着急,至少也要过了十五才出发,回头我列个单子给你,他们兄弟三个在一处作伴,再加上你外祖父派了人手保护,你万不用担心。

东西收拾的不齐全也没关系,只要身上带着的银两够用,你还怕饿着他们?温琼华吐吐舌头,不好意思:我就是怕他们有钱也没地方花,再说,他们是去读书的,进了学院,定然是要拜师的,还有那束脩,以及要送个先生的见面礼什么的,都是要准备一些的。

嗯,这个你外祖父已经准备好了,你不用另外准备了。

大舅母笑着说道,温琼华更是有些不安:那怎么好……那是你外祖父,又不是外人。

再说了,你外祖父一向疼爱你娘亲,这些东西,就当是他为你娘亲准备的,给了你们姐弟也没错。

大舅母笑着说道,让人进来收拾了碗筷,又拉了温琼华起身:回了侯府之后,一切都要自己小心,若是有什么事情,只管让人来找我。

温琼华心里暖暖,点了头,跟着大舅母往外走,二舅母正招待着二婶娘,见她们出来,笑着起身说道:琼华,你二婶娘又过来接你们了,哎,我们琼华和思华就是太讨人喜欢了,瞧瞧,你们就在将军府住了几天,侯府就恨不得赶紧将你们抢回去。

二婶娘笑着:那是自然的,琼华和思华就是老太太的心肝宝贝儿眼珠子,我和侯爷也是心疼他们,琼华懂事又贴心,可比我们家琼莹乖巧多了,由不得人不喜欢。

还有思华,又聪明又机灵,全身上下都没个缺点,可算是让我喜欢到心里头了。

假兮兮的说了几句话,二叔父就派人来喊了,温琼华和大舅母二舅母作别,又和方蕊说了两句,这才跟着二婶娘往前院去。

回到侯府,先去了嘉庆堂见老太太,老太太一手抱一个,心疼了半天:哎呀,可是瘦了,瞧瞧瞧瞧,这脸蛋儿原先是圆的,这会儿竟然有些尖了,以后可得补回来才是。

温琼华伸手摸摸下巴,笑着点点头:那祖母以后可得多多疼我,有什么好吃的,只叫我一个人来吃,咱们偷偷的,不让其他人知道。

老太太哭笑不得,伸手戳了戳温琼华的脑门:你就是个泼皮猴,这话要是让你妹妹她们听见,肯定和你闹。

那就不让她们知道。

温琼华笑着在老太太怀里打滚:祖母可别告诉她们。

对了,三妹和六妹她们呢?外祖父也给她们带了礼物呢。

你三妹前些日子有些着凉,你六妹正陪着她,这会儿还在锦绣园,你一会儿回去了再去看看她们。

老太太笑着说道,看温琼华喜滋滋在那儿说方家老太爷给她带了什么礼物,慢慢的,脸上的笑容就清浅了几分。

华丫头,祖母有件儿事情想和你说。

顿了一会儿,见温琼华和温思华已经凑一起开始讨论一套九连环怎么玩了,老太太这才伸手拍了拍温琼华的背:你也是大姑娘了,有些事情,自己心里也得有个数,咱们说清楚了,你也不用存在心里积出个疙瘩,将来再长成个毒瘤。

温琼华抬头,不解的看老太太。

老太太伸手揉了揉思华的脑袋:你也听听吧,就是上次你中毒的事情。

温琼华恍然大悟:祖母是说这个啊,祖母不是已经让二婶娘说清楚了吗?叶姨娘可真不是个好人,思华也并未做什么,她就对思华下了这种毒手,实在是太可恶了!老太太点点头:思华一向是个聪明孩子,自打开始上学,学堂里的先生就一直表扬思华。

之前,在思华没开始读书之前,云松是在学堂里独占鳌头的,然后就轮到你们二哥了,等思华去了,你们二哥就被比下去了,他又一向小心眼,这就钻了牛角尖,叶姨娘一向将他当成命根子,于是,就想了法子报复思华。

那绿豆汤,则是你们二婶娘让人熬的,她并不知道之前的事情,只是那天,她吃了些不干净的东西,觉得心里呕的慌,就让人煮了绿豆汤,凑巧让金珠那丫头给端走了。

叶姨娘染了重病,已经被送到庄子上了,大约是活不过这个冬天了。

至于你们二婶娘,虽然没有害人之心,却也逃不过治下不严的责任,所以,我就让她到佛堂念经去了,你和琼莹也已经是大丫头了,也该学着管家理事了,日后,这府里的事情,就由你和琼莹管着。

还有那明姨娘,既然管不住身边的丫头,那就跟着受罚,被罚了三年的月例,日后也不许出门,只在她自己的院子里抄经,什么时候将地藏经抄够一百遍了,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以前,四婶娘在的时候,但凡二婶娘被关起来,就是四婶娘出面管家。

现在四婶娘也不在,家里虽然还有一个三婶娘,但是三婶娘是个庶子儿媳,再加上心眼子太过于活络,老太太不喜欢,所以三婶娘一开始就没这个资格了。

温琼华一脸为难:祖母,我从来都没有管过……谁又是天生就会管家的呢?你且放心,祖母会派了人帮助你们的。

老太太笑着说道,温琼华左思右想,趴在老太太怀里撒娇:祖母你饶了孙女儿吧,孙女儿真是什么都不会,要不然,您就先让刘妈妈管着,等过了年,孙女儿慢慢学?那怎么行,刘妈妈又不是主子。

老太太摇头说道,温琼华就是不答应:祖母,这眼看要过年了,过年的事情多的很,孙女儿头一次管家,就要遇上这样的难题,这不是为难孙女儿吗?万一要是哪儿做错了,岂不是连累的整个侯府都要跟着丢脸?祖母,您就答应了孙女儿吧,等过了年,孙女儿立即跟着刘妈妈学习祖母管家好不好?温琼华死拧活缠的,非要拖到年后。

老太太着实拧不过她,只好应了下来:好好好,那就等年后,再让你松散几天功夫,年后你一定得学这个。

说着,话就拐弯了:还有一件事情,你外祖父说,等过了年,让思华跟着他两个表哥去江南读书,这事情你知道吗?温琼华点了点头:知道的,祖母,思华和我说了,外祖父也问过我了,我是同意这件事情的。

之前她是担心温思华年幼,怕温思华照顾不好自己。

就算是带了奴仆,也怕那些人心大欺主。

再说,到了外面,怕是会让二叔父更方便动手脚。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三表哥都十五岁了,已经是少年人了,四表弟也已经十一岁了,两个人都是懂事的很,自是不会照顾不好温思华的。

再加上外祖父暗地里给的人手,那绝对是对方家死忠的那种,难道还会违背了外祖父的话,害了思华?你个糊涂虫!老太太顿时怒了,伸手就在温琼华背上使劲拍了一巴掌,温琼华往前趴了一下,然后迅速起身,噗通一声跪在老太太跟前:祖母消消气儿,您听孙女儿说。

听你说什么?听你是怎么气死我的吗?老太太怒斥道:思华才几岁啊?你是不是他亲姐?你爹娘不在了,思华就是交托给你了,可是你看看,你是怎么照顾思华的?你将他送到千里之外的江南,就算是照顾他了?你就不怕他有个万一?那天高皇帝远的,就是思华在那里出个什么事情,你能知道吗?你能赶得过去吗?万一思华要是……老太太气的脸色通红,拿起手边的茶杯使劲砸了下去,温思华立马扑上去抱住温琼华:祖母,别怪姐姐,是我要去的。

温琼华低头苦笑,早知道回府要面对这件事情,却没想到,老太太一点儿想办法的时间都不给,直接就提出来了。

祖母,您听孙女儿说,孙女儿是想过很多遍的,只觉得这是唯一能让咱们侯府安定的法子,这才忍痛答应让思华去江南的。

温琼华推开温思华,膝行到老太太跟前,抱着老太太的手哭道:祖母,您也知道,二婶娘一直对思华不放心……你胡说什么!老太太面色变了变,厉声斥道。

58、祈求老太太那神情很可怕,又惊又怒又痛心,温琼华换了她的大腿抱着:祖母,您听孙女儿说一句,您也知道,孙女儿不是那蠢人,二婶娘是什么心思,孙女儿岂会一无所知?她想了好几日,总觉得,自己不能一味的哀求老太太,那样太软和了。

先不说老太太占着孝道两个大字,简直就是封建社会除了皇上以外的最大BOSS,就只说,她受了这么多年二婶娘的压迫,总得反抗一下才行、直接将事情挑明了,一来告诉老太太,她和思华不是傻子,以后莫要用那些一看就能看穿的谎言来糊弄他们姐弟。

二来,也是让老太太心里明白,自己之所以能将所有的苦都压下来,着实是太对得起二婶娘一家子了。

大家都喜欢吃软柿子,但是温琼华不喜欢自己被吃掉,所以时不时的,就得硬气一下,也让想吃柿子的人知道,她温琼华和弟弟温思华,不是谁都能上来咬两口的。

更何况,他们现在有靠山,外祖父以后就留在京城了,他们害怕想要找人做主的时候找不到人吗?老太太要么就是选择将事情闹大,然后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侯府发生了什么事情,再然后就是顺理成章的让方家介入进来。

要么就是压下这些事情,对温琼华偶尔提出的过分的要求,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果然,老太太一副像是被雷劈的样子:你,你……祖母,您放心,孙女儿对二婶娘心里并无怨恨,往日里也只是不喜欢亲近二婶娘罢了,孙女儿知道,自己是侯府的姑娘,不管二婶娘做了什么,她总归是侯府的当家夫人。

温琼华赶忙安慰道,给了一棒子,再给个甜枣吃,一面表明自己什么都知道,一面表明自己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老太太神色有了几分松动,温琼华赶忙表忠心:孙女儿之所以想要思华到江南去念书,一来是因为江南繁华,文人辈出,他到那里,也好长了几分东西,将来自己考出个功名,我也算是对得起我那地底下的爹娘了。

说着,温琼华眼圈就红了起来,眼珠子连成串的往下掉:祖母,我发誓,以后思华不管走到哪一步,他是绝对不会和二叔父抢这个爵位的。

我让他去江南,就还有一层考虑,大哥今年也有十一岁了,再过几年,二叔父就能请封世子了。

思华一直呆在江南,这几年不用回来,等请封世子的时候,众人也就不会想起他,再过几年,尘埃落定,那时候再让思华回来,咱们一家子和和乐乐的,再也不用为一个爵位闹的谁都不好看,那样不好吗?老太太迟疑了几分,温琼华再接再厉:祖母,思华就算是去了江南,以后要科举,还是要回来的。

那时候,册封世子的圣旨定然已经下来了,二叔父也不用……说什么呢!老太太斥道:你二叔父是那样的人吗?温琼华心里恨不得使劲点上十七八个头,只可惜,这会儿只能委委屈屈的摇头:二叔父自然不是,可是祖母,您要知道,二叔父现在是侯爷了,身边有不少的幕僚,那起子坏心肠的,若是整日里在二叔父耳边撺掇,就是二叔父不会生出害了思华的心,将来看见思华的时候,也是会满心不自在的。

老太太更迟疑了,脑袋里各种念头转个不停。

温琼华见她表情松动,心里又是松了一口气,又是觉得冰凉一片。

你且下去吧,这事情,我再想想。

老太太扶着头,一脸疲惫,她也舍不得孙子,可是,就像是琼华丫头说的,若是让思华去了江南,等将来世子册封好了再让思华回来,那岂不是两边都能保住了?还有儿子前两天来劝自己的话,也是赞同思华去江南的。

温琼华也知道老太太这会儿心里定然是各种念头翻滚的,也就不多停留,拉了温思华起来,姐弟俩一起去了清逸苑。

温琼华翻箱倒柜的开始找东西,温思华一边在端着热茶捂手,一边疑惑的问道:姐,你是找什么呢?温琼华不搭理他,又让采榛拿了册子过来,再说上面圈了几个东西:这几个,给我找出来,年后思华要走,这些都是要带上的。

我记得娘的嫁妆里,在江南那一片还有个庄子,地契是放哪儿了?温思华吓了一跳,赶忙摆手:姐,你不要忙了,我不要那个,再说,我才八岁,过了年也才九岁,就是拿了地契,怕是庄子上的人也不会服我。

温琼华白她一眼:爹娘还在的时候,也只去过那么一两次,每年都是那庄头将庄子上的东西卖掉,送了银子过来的。

这两年虽然也是送了,却比爹娘在世的时候少了一半还多,你拿着地契到那儿看看,若是你能处理了这事情,以后庄子就归你管着。

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若是处理不了,就拜托二表哥帮你将庄子卖掉,你换个院子住着,书院虽然有住宿的地方,但到底不方便,到了节日什么的,书院放假,大家都回了家,你若还呆在书院,心里也必定不高兴,有个院子,也算是有个家。

再说我万一要去看你,总不能租个院子或者一直住客栈吧?温思华就捕捉到最后一句话了:姐你能去江南看我?那你多久去一次?去江南光是路上就要花费大半个月呢,那就半年去一次?不行不行,路途劳累,大姐身子不好,半年太累了,那就一年一次好了,大姐每年夏天去看我,我每年冬天回来看大姐,这样好不好?温琼华没好气的在他脑门上使劲敲了一下:你别念书了,整日里就光盼着我去瞧你,或者就是整日里就只赶路吧。

温思华缩缩脖子,讪讪的笑了笑。

采然翻出了地契,过来交给了温琼华,温琼华塞在小荷包里系在温思华脖子上:可别弄丢了,这庄子是给你练手的,你最好是将事情处理了,咱们还能保下那庄子,毕竟是娘的嫁妆,卖掉了可不一定还能买回来了。

温思华点头,正要说话,就听天青在外面通报:大姑娘,四少爷,三姑娘和六姑娘过来了。

温琼华和温思华对视了一眼,温思华伸手将荷包塞到衣服里面。

大姐,我听说你和四弟回来了,就过来看看,四弟身子如何了?可是痊愈了?有没有留下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进门,温舜颜就跳到温思华身边问道,她也不过是比温思华大一个月,这会儿却像是个小大人一样伸手摸了摸思华的脑袋:四弟,有痛痛吗?六姐给你吹吹。

温思华皱眉拽下她的手:六姐,我全好了,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三姐,祖母说你不舒服,可要紧?温舜英摇了摇头,在温琼华另一边坐下:并无大碍,多谢四弟关心了。

大姐,这几日二婶娘除了去将军府,就一直在佛堂呆着,二姐呆着四妹去老太太那儿求了几次情,老太太也并未说什么时候让二婶娘从佛堂出来。

温舜颜撇撇嘴:肯定不会太久,估计过年那会儿就会出来了,总不能过年的时候还关着二婶娘,那样大概所有人都会来问二婶娘是做了什么事情的,祖母那么看重面子,怎么可能会让侯府的名声坏掉?温琼华略有些诧异,以前这两个庶妹虽然和她亲近,但是,也并非像是现在这样,主动给她提供情报什么的,难道是吃坏了东西猛然醒悟了什么?大姐,外祖父长什么样子?是不是特别威猛?温舜颜到底年纪小,心思不是很深,一下子就暴漏了,温琼华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这两个人不是操着什么坏心思就好。

至于巴结外祖父什么的,也不是错事,毕竟她们都是没了爹娘,都是长房的,巴结嫡母那边的亲人,总是没错的。

二婶娘什么的,太不可靠了,短短三年就被关了几次佛堂,去靠了二婶娘,指不定哪天那靠山就翻到砸了自己。

外祖父很是和蔼,等过年的时候,我带了你们去拜年,到时候你们就能见到外祖父了。

温琼华笑着说道,温舜颜大喜:真的?那我要赶紧做些女红,大姐,外祖父穿多大的鞋子?我给外祖父做双鞋子好不好?这几日的功夫,来得及吗?温琼华微微皱眉,温舜颜赶紧点头:来得及的,大姐你就告诉我嘛。

好好好,你等等,我去给你拿鞋样。

温琼华笑着说道,她本来也是打算给外祖父做些针线活儿的,所以从衣服到鞋子,通通拿了尺码回来,这会儿也正好派上用场。

反正她是不担心温舜颜的女红会盖过自己的,哪怕是温舜颜的女红更好,到时候外祖父也必然是会穿自己做的鞋子的。

不过,到底温舜颜这番举动也算是一片孝心,外祖父也定然不会推辞掉的。

那我就给外祖父做一件儿外衣吧?温舜英想了想说道,温琼华也点了头,顺便将采兰将鞋样和衣服尺码都找出来:你们也别做太多了,怕是也没多少时间了,可别累坏了自己。

大姐放心,我心里有数。

温舜英点了点头说道,姐妹两个又和温琼华说了几句话,一直到外面张妈妈来说要摆午膳了,才赶忙告辞走人。

温琼华和温思华的午膳,往常都是和老太太一起用的。

59、过渡只不过,今儿温琼华带着温思华到了嘉庆堂,老太太根本没露面。

只刘妈妈从里面出来,一脸歉意的给温琼华他们行礼:大姑娘,四少爷,老太太今儿有些不舒服,就没让人摆午膳,您和四少爷先在清逸苑用了?温琼华一脸担忧:祖母身子如何?可别因为我和思华气坏了身子。

就算是祖母没什么胃口,也要多少吃些东西,刘妈妈,你让厨房炖了人参鸡汤温着,好歹让祖母喝两口。

刘妈妈赶忙点头,将温琼华姐弟送了出去之后,才回了内室。

老太太正倚在床上,一脸的衰败疲惫:他们走了?是,老太太,您觉得如何了?头还疼吗?刘妈妈上前,将老太太头上的抹额又绑紧了一些,然后伸手在老太太的太阳穴上揉按着。

老太太叹口气:为了一个爵位,弄的家不像家,亲人不像是亲人,真真让人痛心。

刘妈妈笑着劝道:老太太,您上了年纪,这些个小辈儿的事情,就不要太操心了,其实奴婢倒是觉得,大姑娘说的挺有道理的,既然二老爷是担心四少爷,不如就等二老爷请封了世子之后,再让四少爷回来,到时候,大家没什么要争的,自然也就是一团和气了。

我也知道,琼华那丫头说的有道理,只是,思华过了年才九岁,这小小人儿,自己去了江南,身边没个人陪着……老太太扶着额头,很是不舍的说道:我就担心那孩子照顾不好自己。

老太太,您若是觉得不放心,就派了珍珠她们跟着,毕竟四少爷年幼,身边总得跟个丫鬟或者嬷嬷,珍珠又一向心细,自是最好的人选。

刘妈妈想了想说道:至于受了委屈什么的,老太太不如多给四少爷准备一些钱财?老太太闭着眼睛没做声,刘妈妈见老太太不想说话了,也赶忙安静了下来。

晚上是要祭灶的,老太太这次总算是出面了。

不过,照旧是没和温琼华他们姐弟说话。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温琼华去请安了,老太太才出来。

二婶娘被关在了佛堂,早上请安的时候是没见人影的。

倒是三婶娘,一向不怎么出门的,今儿倒是忽然出现了。

祖母,您身子如何了?温琼华见刘妈妈扶了老太太出来,赶忙上前一步,托了老太太的胳膊,挨着老太太在软榻上坐下,老太太也没反对她的亲近,反倒拉了她的手:昨儿休息的可好?多谢祖母关心,琼华休息的还算好,只是祖母脸色看着有些不太好,等会儿叫了御医来瞧瞧?这大冬天的,祖母可得注意着身子才是。

温琼华转身端了茶水,亲自递到老太太嘴边。

老太太抿了一口,摇摇头:不用请御医,我就是昨晚没睡好。

三婶娘赶忙插了一句:老太太,您可得注意着身子,眼看二嫂去佛堂祈福去了,这偌大个侯府,就要靠您管着了,若是您再生病了,那侯府岂不是乱套了?温琼华微微皱了皱眉,侧头看了一眼温琼莹,就见温琼莹脸上挂着几分冷笑,侧头盯着门边半人高的花瓶瞧,就像是没听见三婶娘的话,心里也有些摸不准温琼莹的打算。

老太太瞧了一眼三婶娘,淡淡的说了一句:放心吧,我身子好着呢,就是我身子不好,这侯府也还有琼华她们姐妹,你不用担心侯府会乱套。

三婶娘愣了愣,随即讪笑:琼华和琼莹姐妹俩年纪还小……不小了,过了年就都是十三岁了,也该学着管家了。

老太太索性将话挑明了,三婶娘顿了顿,还是有些不甘心:那老太太可有想好让谁教导她们管家?老太太年纪也大了,怕是操劳不了太久,二嫂又是在佛堂祈福,四弟妹也不在家……三婶娘特意拖长了声音,只可惜,老太太就当是没听见,三婶娘到底是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自己将话接下去了:若是老太太不嫌弃,我就给姑娘们做个示范榜样,我当年跟着三老爷在福建路那边的时候,也是自己管家的,虽说那府邸小,比不上侯府,却也是五脏俱全,我什么都要管的,多少也是有些经验的。

老太太闭上眼,捏着佛珠不说话,就好像是快要睡着了。

三婶娘撑着将话说完,想要喊一声看老太太是不是真睡着了,但是又没那个勇气,她是庶子媳妇,虽然自打嫁进侯府,也没被刁难过,但是遇上老太太,总是有一股莫名的心虚。

屋子里一瞬间安静的很,温琼华也只静静的给老太太捏肩膀。

温琼莹还是半句话都不说,温舜英平时是安静惯了的,这会儿也低着头不出声,温舜华一会儿瞧瞧温琼莹,一会儿揪着自己的手帕发呆,温舜静百无聊赖的把玩着自己的镯子,温舜颜也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唯独温琼英,年纪小又天真,这安静的时间一长,就有些受不住了,屁~股在凳子上扭了好几下,冲着三婶娘喊了一声:娘?三婶娘赶忙应了一声,试探的看着老太太:老太太?哦,我这上了年纪,就有些撑不住了。

老太太过了一会儿才出生,睁开眼看三婶娘:刚才你在说什么事情吗?我倒是没听清,你再说一遍?三婶娘那勇气,在说第一遍的时候已经用完了。

这会儿对上老太太那犀利冰凉的眼神,心里就胆怯了,憋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是说,大姑娘和二姑娘头回管家,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可以去问我。

这和之前的意思就不太一样了,老太太满意的点头:这也好,你是她们的婶娘,该是指点她们一下的。

说着,又转头看温琼华,顺便叫上了温琼莹:这过年前,我先管着,你们就跟在我身边看着,年后,这府里的事情可就都要交给你们了,所以这几日,你们可要用心学着,到时候可别出了差错。

温琼华笑嘻嘻的点头,抱着老太太的胳膊撒娇:我都听祖母的,不过年后,祖母可要先将刘妈妈借给我一段时间,要不然,我若是做错了事情,还得老太太帮我收拾呢。

老太太笑着拍她胳膊:就你猴精,琼莹,你觉得如何?温琼莹起身给老太太行礼,低着头应道:我都听祖母的,只是祖母,四妹她们明年还用去跟着曲先生念书吗?当年方氏请了曲先生,是为了教导温琼华的。

后来方氏过世,二婶娘就将曲先生变成了二姑娘的先生,只是到底没敢落下温琼华。

现如今,侯府的嫡姑娘们,上面两个出师了,下面那个年纪还小,又不在府上,中间那个偏偏就是庶子的嫡女,剩下的全都是庶女,也不知道人家曲先生愿不愿意过来了。

老太太沉默了一会儿,三婶娘赶忙为自家闺女出力:老太太,还是请了曲先生吧,曲先生会教人,您瞧瞧,大姑娘和二姑娘那一股子机灵劲儿,出来谁不夸赞咱们侯府的姑娘教养好?学识高?若是换了人,怕是教不出这个效果。

那就还请这曲先生,舜英年纪也不小了,明年就不用去学堂了,跟着你大姐学做事吧,舜华和舜静也不用去了。

老太太点头说道:就从今儿开始吧,你们都跟在我身边,看着这侯府的事情,该怎么处理。

温琼华等人应了声,当真是寸步不离。

老太太管家,和二婶娘完全不同。

二婶娘是喜欢将管事媳妇都叫到前堂,有事儿没事儿的,都要一个个上前回禀,再领了对牌,然后再去账房,等管事媳妇们都散了,半天也就过去了。

老太太则是不同,将自己身边的大丫鬟们派出去,一个负责问事情,自己能拿主意的,当即就拿了主意,自己不能拿主意的,就暂且放下。

一个负责发对牌,一个负责对账,一个负责记清楚是谁领了什么事情。

回头综合一下,再挑拣重要的告诉老太太,然后,这事情就算是处置完了。

相比起来,二婶娘更像是老太太派出来的大丫鬟。

温琼华上辈子不过是个小管事儿,作用和二婶娘差不多,这会儿见识了老太太的本事,赶忙将心里那点儿子穿越女的优越感给收了起来,专心致志的跟着老太太学起了管人。

过年前的日子,就总是过的很快。

自打过了小年,几乎是眨眼之间,就到了除夕夜。

老太太心情很好,将所有在京城的儿媳以及侯府大大小小的一堆姑娘,全部聚在嘉庆堂,开了两桌打叶子牌。

这所有儿媳,就是昨天刚从佛堂出来的二婶娘,以及三婶娘两个人了。

而男人那边,则是二叔父领头,聚在嘉庆堂的东厢。

三叔父外放,四叔父外放,侯府里就是二叔父的天下了。

温思华跟着堂兄堂弟们,都在东厢聆听二叔父的教导。

这除夕守夜,是个热闹的事儿。

只是老太太时不时就要想起外放的四叔父,今年还是四叔父头一次不在府上过年,老太太担心的不得了:也不知道你们四婶娘有没有将事情都安排好,她一贯是个在家里享福的,这过年的事情多,也不知道她忙得过来忙不过来。

温琼华赶忙劝道:祖母,您别担心了,四婶娘是您一手教导出来的,那管家什么的,肯定是得心应手着呢,您看,前段日子四婶娘让人送节礼那事儿,不就办的妥妥当当吗?老太太想想也是,再次开怀起来:那倒也是,来来,咱们不操心他们了,咱们来继续打牌,我看看这个,应当是轮到我出牌了吧?60、离别大年初二,温琼华就领着温舜英和温舜颜去方家拜年了。

方老太爷一视同仁,包括温思华在内,一人发了一个红包,只是,温琼华姐弟俩的红包里面是放着银票,而温舜英和温舜颜的则是放着一小袋金梅花,大约也就是几两重的样子。

老太爷将温思华叫到书房去说话,温琼华则是和领着温舜英她们去方蕊那边说话。

到了晚上,方家只送了温琼华和温舜英温舜颜回去,而将温思华给留了下来。

温琼华本以为到老太太那里会很难交代,大约是和上次一样被斥责一顿。

谁知道,也不知道亲自送她们回来的大舅母率先进去和老太太说了什么,等之后她们再进去,老太太只笑着摸摸她的脑袋问了一句累不累,随后就让她们自己回去休息了。

温琼华也不敢问大舅母到底说了什么,反正,只要老太太不责怪她就好了。

等过了初七,温思华被送回来,温琼华问了几句才知道,这几日方老太爷就和之前说的那样,是带着思华到各处拜访了一下,让思华认识了不少人。

随后,老太太那边就松口了,等温琼华和温思华再过去用膳,老太太就揽了温思华在身边:你外祖父可还有提起让你到江南读书的事情?温思华点点头:三表哥和四表哥已经收拾好了,定了六辆马车,还有三匹马。

老太太微微挑眉,大概知道,这是方老太爷在让她早点儿做出决定,若是侯府不答应让温思华去,那么他自然,可以想办法让温思华去,可是,那时候,温思华就得坐着方家的马车,或者是骑了方家的马走,和他们侯府,是半点儿关系都没有了。

那好,改日我让人给你准备了马车,你要带去的东西比较多,怕是一辆马车不够用,我让人给你准备三辆,你看看你要带着谁去?老太太笑着说道,温思华挠了挠脸颊:祖母,我要带着青虹他们四个去。

带个丫头吧,要不然,路上可没人照顾你。

老太太捏了捏他脸颊,温琼华笑着说道:祖母,思华是去念书的,可不是去享福的,吃喝什么的的,只要小厮细心点儿,也是可以的。

老太太摇摇头:到底男孩子不如女孩子细心,珍珠是我身边的老人儿了,往日里用着也算是得手,你带了去,也好有个人照顾。

温思华不太愿意,早些温琼华就和她说过,珍珠大约不是个可靠的,就那天他中毒的时候,珍珠那表现就不像是很上心,怕是将来有了背主的机会,也是会毫不犹豫的。

所以,他就不太愿意带,正想继续反对,却见温琼华微微摇了摇头,温思华只好挂着笑脸点头:那我听祖母的,祖母是在关心我呢。

老太太笑着点头:你知道就好,你是在祖母身边长大的,祖母向来最是疼爱你,你这一去,少则一年,多则两三年,祖母都恨不得跟着你去了。

温思华赶忙抱着老太太的胳膊笑道:祖母别担心,就是祖母不能去看我,我也能回来看祖母的,我到了江南,就将江南的景色什么的,画下来,让人给老太太送来,也好让老太太知晓我在江南肯定会过的很好。

说了一会儿话,老太太就赶着温思华回去了,只将温琼华留了下来:思华要去江南,他要带的东西,你都打算准备些什么?温琼华想了想自己揣在袖子里的单子,是大舅母刚刚派人送过来了,还没看,不过也瞟见了几眼,就笑着说道:被子褥子什么的,是不用带的,到江南了,思华可以自己买了过去,我听说江南的绣娘都是特别出色,指不定那被褥就更好看了。

衣服倒是要带上些,四季的各六套,文房四宝要带上,还有他现在正念的书,还有茶具,他惯用的那些要带去。

老太太偶尔点点头,听她说完,才接着说道:被褥虽然不用带,但是那玉枕是要带上的,思华有些认床,带上个枕头也能睡的好些。

衣服六套太少了,带了八套吧,这些都不是顶顶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银子要多带些,我这里有三千两银票,你给思华放好了,我也嘱咐了珍珠,盯紧了思华让他别乱花钱,每年侯府派人给他送三千两银子。

另外还有一些吃食,这一路上,万一错过了食宿的地方,也好有干粮撑着。

温琼华赶忙点头,实际上她倒是觉得,老太太准备的那三辆马车,是有些太多了些。

其实只要两辆就够了。

祖母别担心,我前几日将娘亲嫁妆翻了一下,发现里面有个江南的庄子,我已经将地契给了思华,他到了江南也不愁没个落脚的地方。

反正珍珠是老太太的人,到时候是肯定会知道这些事情的,还不如自己早些坦白。

老太太有些吃惊:思华才九岁……祖母,只是一个庄子而已,思华喜欢,那就留着,思华不喜欢,那就卖了换钱。

温琼华赶忙说道:咱们侯府又不缺这几个银子,我不过是担忧思华没地方住罢了。

老太太还想说什么,只是也不知道想到了哪儿,随即点了点头:也是,哪怕是扔了那个庄子,只要思华过的好就行了。

还有件儿事情想求祖母呢。

将温思华要带的东西敲定了一大半,温琼华就抱着老太太的胳膊开始撒娇了:祖母疼我,就答应了吧。

老太太忍不住笑:你都还没说是什么事情,就先求着我答应了啊,是不是看你祖母很好骗?哎,果然啊,我这点儿小心眼儿,放到祖母面前根本不够看。

温琼华略带沮丧的说道,拍拍脸颊做出振作的样子:不过不怕,总有一天,我会和祖母一样厉害的。

那我可等着了。

老太太嬷嬷温琼华的脑袋笑道:现在能说说,你想求我什么事情了吧?我想求祖母,让二妹先帮您管着家,这几日,我想多和思华在一起。

温琼华现在调换情绪的速度也非常快,瞬间,眼圈就红了:祖母,思华再有几日就要去江南了,怕是这两三年,我们姐弟都见不着面了,思华现在年纪还小,我怕他小孩子心性,到了那边只记得玩耍,等再回来,恐怕是要忘记我这个大姐了。

老太太沉默了一会儿,叹气,伸手拍温琼华的肩膀:你早先不知道这个吗?明知道思华年纪小,心性未定,却还是让他去了江南,结果,你自己又在这里舍不得……温琼华扑在老太太怀里大哭:祖母,我……话没说完,就打个嗝儿,老太太赶忙给她顺气: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了,这几日,你上午也不用过来了,也叫了思华到你那里就行了。

温琼华一边哭一边笑:好,多谢祖母,我就知道祖母最是疼我了。

老太太哭笑不得,伸手戳她脑袋:你啊,也就是仗着我疼爱你吧。

得了老太太的命令,温琼华就光明正大的赖在清逸苑了,早上请过安就回去。

顺便拉了温思华,她也没想着给他做个荷包手帕什么的,就天天念叨自己能想起来的事情。

比如说,要和同窗处理好关系,要怎么对付庄子里的老人,要怎么提防珍珠,整日里说的唇干舌燥,连带着清逸苑烧的茶水都比往日里多了一倍。

等过了正月十五,方家那边就派人来说话了:我们三公子和四公子已经收拾妥当了,正在过来,还请表少爷早些准备。

老太太和表姑娘有什么要紧的话,也赶紧说了。

老太太拉着温思华直掉泪:我苦命的孙儿啊……温琼华眼圈红红的给他整理衣服:到了江南,进了书院,可别和同窗打架,也别显摆你那身份,江南文人多傲骨,你可不能仗势欺人……温思华一边安慰老太太,一边使劲点头:祖母,您别哭,江南和京城之间的驿站多的是,往来书信也方便的很,孙儿到了江南,定然一个月给您写一封信,大姐,你快别说了,你说的那个都已经是第四遍了!我都记住了,我一定会安分守己的。

二叔父摸着胡子,觉得这会儿自己若是不说几句话,就未免显得太绝情了些,于是轻咳了一声:思华啊,到了江南,可别委屈了自己,该吃就吃,就喝就喝,手上银子要是不够了,就写信回来,二叔父让人给你带过去。

但是,你可不能随意乱花,也别整日里只顾着玩耍,要好好听先生的话,安心读书,知道吗?温思华赶忙弯腰行礼:是,侄儿记住了,多谢二叔父教诲。

温舜英和温舜颜都在一边抹泪,温思华随意敷衍了几句,就听小厮又过来报:方三少爷和方四少爷的马车已经到了巷子口,正派了人来叫您呢少爷。

温思华慌忙起身,跪地给老太太和二叔父磕了头,这才抹着眼泪带着小厮往外走。

老太太哽咽了一下,起身随着往外走,温琼华赶忙扶着,趁机也往大门口走。

在侯府内仪门那里,马车行礼早已经准备好了。

温思华转身再次行礼大礼,这才踩着凳子上了马车。

墨白甩了鞭子,那马车就慢腾腾的出了侯府,直奔外面外面巷子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