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七十四章

2025-03-25 13:51:09

在嘉庆堂,老太太是仔仔细细的询问了温思华这三年来的生活,那真是事无巨细,从温思华每天三顿饭吃什么,一直问到每年做几身衣服,学院里的同窗相处的好不好什么的。

一直问到吃过了晚膳,老太太才摆手:你们姐弟也有三年没见了,赶紧回去说说话吧,我老婆子也就不留着你了,不过,明儿可得早些过来。

温思华急忙点头:我会早些过来陪着祖母的,祖母到时候可不能嫌弃我,对了,祖母,我也很会想念刘妈妈做的小酥肉,明儿能不能点儿这个?今儿就做!老太太立马拍板,刘妈妈赶忙笑道:早知道四少爷今天要回来,奴婢昨天就特意兑了料酒腌了些猪臀肉,今儿晚上就能做出来,四少爷稍等,一会儿奴婢就让人送到清逸苑去。

那我就谢谢刘妈妈了。

温思华笑着说道,刘妈妈赶紧白水: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可当不起四少爷这声谢。

温思华笑了笑,侧头又和老太太说了几句话,这才跟着温琼华起身往请医院去,一路上,温琼华都是拉着温思华的手:在江南那边,过的还好?有没有被人欺负?大姐,你太小瞧我了,我怎么可能会被人欺负?再说了,还有三表哥和四表哥在,我不欺负人就是好的了。

我现在,还学着武功呢,大姐你看,我给你练两手。

说着,就挣脱温琼华的手,急走两步,直接在路中间摆开架势,嘿嘿哈哈的打了一会儿拳:怎么样?厉害吧?教我武功的师父说,等我再学几年,就是高手了,到时候,说不定连大表哥都打不过我呢。

是吗?这么厉害啊?那是谁教你武功的?温琼华揉揉他脑袋,又拉了他的手往前走,温思华笑眯眯的抬头看温琼华:是外祖父派过去的人,以前是跟着外祖父的亲卫军,后来因为在战场上救外祖父,就伤了胳膊,没办法拿武器了,这才跟着外祖父回了京城。

真的?那你以后可得对那师父孝顺点儿,他可是救了咱们外祖父呢。

温琼华赶忙交代到,温思华连连点头:大姐你放心吧,不光是我,表哥他们对师父也很好。

姐弟两个到了清逸苑,天青过来汇报,说是三姑娘和六姑娘在这儿等了一会儿,想着温琼华应该是有很多话要和温思华说的,就先回去了,明儿再来探望温思华。

温思华坐在温琼华身边笑道:大姐,三姐和六姐这些年没出什么歪心思吧?没,你和我说说,你们学院的先生怎么样?温琼华在温思华面前放了一碟子点心,又吩咐了张妈妈亲自去炖燕窝粥。

温思华一边晃着小腿,一边捏了一块儿点心吃:我们先生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以前是中过举人的,后来大病一场,耽误了谋缺,索性就逍遥自在起来了,也不打算再进官场了。

那你们的先生是几年一换,还是从始到终都是一个?你那先生,是将你当做亲传弟子了,还是和其他人一样只是普通学生?温琼华赶忙问道,温思华捂着嘴偷笑:大姐,这正是我要和你说的呢。

温琼华微微挑眉,温思华也不敢和温琼华卖关子,就赶忙说了起来。

当年他是和三表哥四表哥一起去的江南,带着的,还有一份外祖父的亲笔信。

那江南白马书院的院长,和兵部某位大人正好是同窗,外祖父去求了那人,这得了这推荐信。

到了江南,温思华并没有急着去处理那个庄子的事情,而是和三表哥四表哥一起先找了地方住下。

然后去拜访了院长,院长例行考问了他们一番,就将他们三个分配到不同的学堂里去了。

温思华所在的学堂,是专门为年纪小的初学者开的。

温思华之前已经在侯府念了两年书,本来,他是很不高兴自己被分到那个班里的,毕竟,那个班里也就一群刚开始识字的小屁孩,他实在是不屑与之为伍。

只是,想到温琼华交代他,刚到学堂要低调,不能闹事,再加上他还想尽早处理了那庄子上的事情,着实没空去学新知识,也就认了这个事实,每日里只到学堂里跟着学认字。

学院里是每隔十天就能休沐一天的,温思华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再加上留在学院外面的青虹等人的帮忙,总算是从外面打探清楚了庄子上的事情,顿时气的不得了。

原本方氏因着自家亲爹和亲哥哥亲侄子都是打仗的将军,所以从小就与人为善,就想着为方家攒下福德,所以这庄子上,也只是收两成的租子。

江南地肥,一般的庄子,都是收的三成的。

可是温思华打听出来的却是那庄子自打三年前,就开始收了五成的租子。

江南这些年还是风调雨顺的,就是有些笑灾,也完全妨碍不到那个庄子。

这几年,那庄头往京城那边送的银钱,可是连原本的四分之一都不到了。

偶尔庄头还要上报说庄子上遭了灾,收成还不够嚼用,分文都不往京城送。

气的狠了,原本温思华是打算直接打上庄子,然后将那起子黑了心肝的人直接发卖了的。

只是被青虹给劝住了,就是要发卖,也得先有了证据,要不然,被那些奴才们反咬一口,温思华的名声可就坏了。

温思华就今年刚托了方老太爷的福才进了学院的,若是名声坏了,怕是学院也容不下。

若是学院容不下,难不成温思华还要小小年纪再回京城?要知道,白马书院已经算得上江南书院的领头了,若是温思华被白马书院赶出去,那江南所有的书院,大约都不会再收下温思华了。

所以,温思华绝对不能出现名声上的问题。

于是,温思华一咬牙,索性大大方方的展示出了身份,领着青虹等人直接将行礼搬到了庄子上。

反正他才八岁,就是那庄头有所防范,也不会防备的太厉害。

前前后后,温思华又用了半年的时间,终于在两个表哥的提点下,青虹等人的帮助下,将所有的证据都收集齐全了,然后,直接将证据送到了衙门,将庄子上那些作威作福的人,也一同送了过去。

不自己发卖了,就是为了要挣得一个仁慈良善的名声。

正好,那知府和白马书院的一个先生是至交好友,言语中很是夸赞了温思华一番,小小年纪独自出外念书,又凭借一己之力惩处了刁奴,心智可见一斑。

那先生听了之后大感兴趣,回头又暗自观察了温思华三个月。

见小孩儿确实是个机灵聪敏的,又愿意脚踏实地的学习,就起了收徒的心思。

于是,温思华在白马书院混了将近一年之后,终于成了这位先生的亲传弟子。

那三表哥和四表哥呢?高兴了一阵子,温琼华又略有些忐忑的问道,本来温思华去江南的事情,就是外祖父一家促成的,甚至还是外祖父托人写了信,二表哥三表弟又一路保护思华,最后庄子的事情,人家也给出了主意出了力。

若是到了最后,就思华一个人因为这庄子的事情变成了亲传弟子,三表哥和四表弟心里会不会有芥蒂?大姐,别担心,四表哥可是成了院长的亲传弟子呢,就是四表哥,也成了院长的外门弟子了。

温思华一听就知道温琼华的意思了,赶忙笑着说道:比我还早呢,刚到江南两个月,四表哥写的一篇论文就被院长看中了,三表哥因为年纪大了,倒是不好被收做亲传弟子了,所以才做了外门弟子,三表哥和四表哥都高兴的很,在我被先生收为亲传弟子之后,还特意写了信回来给外祖父报喜呢。

温琼华刚想说自己就完全不知道,但一想到二叔父,就不问了。

这就好,那那个庄子现在是没卖?温琼华又转回到原来的话题,温思华点了点头:我觉得,我们三个人在江南总要有个落脚地,而且,我也能学着管管庄子,将来也不至于做个睁眼瞎。

那就好,我原本就想着是拿这个庄子给你练练手的。

温琼华笑着说道,温思华倚在她胳膊上:大姐,你这几年过的怎么样?在府里可有人欺负你?我今儿见到二婶娘了,她怎么出来了?还有二姐,她有没有为难你?温琼华笑着摸摸他脑袋:你忘了,外祖父还在京城呢?而且,骑马不过小半个时辰的路程,天青和粉青又都是外祖父给的,外祖父可是将我保护的密不透风呢。

至于二婶娘,她刚出来没多久,二表姐出嫁,咱们侯府总得有个主持大局的出来,老太太年纪大了,我只能让二婶娘出来做主,再说了,也都三年了,若是还不让二婶娘出来,怕是咱们侯府就要被人议论了。

温琼华笑着将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我还跟着外祖父学了骑射,偶尔就跟着外祖父到庄子上住几天,日子别提过的多开心了,就是常常想念你。

姐弟俩絮絮叨叨的说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张妈妈来送了一次点心和一次粥。

本来,温琼华是想留温思华在清逸苑休息的,但是一想到这古代的要求,就是亲兄妹也得避讳着关系,温温琼华就只好在张妈妈第二次进来提醒时间的时候,将温思华给送了出来。

75、送嫁温思华拜师的事情,温琼华保密到底了,谁也没有告诉,哪怕是这侯府她比较亲近的两个庶妹,她也一点儿口风都没有露。

甚至,还刻意贬低了一下温思华的学习成绩。

很快,就到了十二月底,方雪就要出嫁了,大红的喜帖送到了侯府,果然是二婶娘组团带着大家伙儿过去。

温琼华领着两个庶妹,再加上一个温思华,则是比侯府的其他人要早去一天。

方雪嫁的不算近也不算远,不算近是因为出了京城,不像是方蕊,婆家就在京城,想回家连半个时辰都不要。

方雪想要回一次家,至少要坐马车走一天。

而不算远,则是因为那京西南路就和京城挨着。

因着大表哥和二表哥现在都走不开,所以,送嫁的人就只有三表哥和四表弟了,最后,方老太爷一摆手,索性连温思华都算上去了。

大舅母等人站在门口看着新娘轿子走远,长长的嫁妆队伍也逐渐没了影子,一时忍不住,,都放声哭了起来。

温琼华也跟着红了眼圈,这两个表姐,像是亲姐妹一样,现在也都要分开了。

大舅母,二舅母,快别哭了,今儿可是好日子呢,二表姐又不是不回来了,就是你们想二表姐了,也能到那边去看她,咱们应该高兴些,二表姐终于长大了。

温琼华一边伤心,一边还要宽慰两位舅母,又想着屋子里的外祖父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子呢,好不容易将两位舅母劝回了家,温琼华又赶忙去看望外祖父。

又嫁出去一个了,就剩下你了。

外祖父站在桌子前面发呆,听见动静,回头瞧见是温琼华,就露出了个笑容:琼华啊,和外祖父不用客气,在外祖父面前也不用害羞,来,和外祖父说说,你三表哥和四表弟,你比较喜欢哪一个?温琼华脸色微红,走近方老太爷身边,伸手给他捏肩膀:外祖父,我年纪还小呢,明年才及笄。

明年及笄是明年及笄,现在呢,你就和外祖父说,你比较喜欢哪一个就好了。

你三表哥性子温和,却最是听你大舅母的话,你四表弟性子则是有些鲁莽,却又不失直率。

嫁给了三表哥呢,你不用担心会和他吵架什么的,只要照顾好了你大舅母,讨了你大舅母欢心,日后好日子就过不尽了。

嫁给了四表弟呢,一开始也可能会吵吵闹闹的,毕竟他年纪小,可能是有些不懂事儿,有时候又太固执了一些,这一点儿倒是像我了。

只是,只要你和他磨合好了,日后他就绝对对你专一,绝对不会再看别的女人了。

方老太爷仔细的将自己的两个孙子的性子分析了一遍:其实,我倒是觉得,你嫁给你四表弟是最好了,你那性子,私底下,对着亲近的人,是很活跃的,但是对着别人,就有些太过于冷淡懂事儿了,若是嫁给了你三表哥,两个人一块儿温和,那日子过的也未免太无趣了些。

外祖父,其实……看外祖父当真是打算将自己嫁到方家,温琼华就有些坐不住了,趁着外祖父停下思考自家孙子的优缺点的时候,急忙开口:其实,我对三表哥和四表弟,都是兄妹姐弟之间的感情,外祖父也知道,我是侯府的嫡长女,上面连个哥哥都没有,自打那年,舅舅舅母带着表哥表姐们回京,我就觉得,我又有了一个家。

这个家里,有像是父亲一样疼爱我们的舅舅,又像是母亲一样照顾我们的舅母,有像是亲哥哥一样的表哥,有像是亲姐姐一样的表姐,还有活泼可爱的表弟,我一向是将将军府,当成了我和思华的家的。

外祖父,我对三表哥和四表弟,当真是只有亲情的。

温琼华搂着方老太爷的胳膊撒娇:您别让我嫁给表哥表弟好不好?方老太爷皱眉:你没了亲爹娘,思华年纪又小,十年之内,怕是不能为你撑腰,你若是嫁到了方家,有我照看着,只要你生了孩子,害怕没好日子过吗?若是嫁到了别家,怕是……怕是那婆家会觉得你没有母家,就将你欺负到底。

温琼华笑着摇头:外祖父可真是忘性大,我刚才明明说了,我有像是爹娘一样的舅舅舅母,有像是亲兄弟一样的表哥表弟,有像是亲姐妹一样的表姐,怎么会没人撑腰呢?最重要的是,我若是被表哥表弟欺负了,外祖父偏向谁都不好,指不定就要让家里起了内乱,但是我嫁到别家,若是被欺负了,外祖父就能毫无顾忌的带着人打上门,这样的我,怎么能算是没人撑腰呢?方老太爷被温琼华绕的有些晕,但是细细想来,又觉得温琼华说的很是有道理。

若真是孙子和外孙女脾性不和,成亲之后三天两头吵架,那自己是要偏向谁呢?偏向孙子吧,那外孙女不就要受委屈了吗?那到头来,岂不是和自己的初衷相违背了吗?可是偏向外孙女吧,一次两次还行,三次四次,怕是儿媳们心里要有疙瘩了。

自己要是能活个二三百岁,自是不怕这个的。

可自己顶多了也就能活个七八十岁,那到时候自己一走,留下外孙女一个,岂不是要受婆婆白眼了吗?没了婆母的喜爱,那外孙女还能在这个家呆的下去吗?自家两个孙子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是有一点儿,绝对是最最值得夸奖的——那就是孝顺了。

他一个大男人,之前想的还是太简单了,只想着方家是琼华的外祖家,将来必定不会亏待了琼华,却没想过,一旦有个万一,婆媳关系可比不得血缘关系。

按照最坏的打算,方老太爷越想越心惊,温琼华赶紧加把柴火:若是大舅母和二舅母永远只是我的舅母,她们就会将我当做亲闺女,日后我若是在婆家受了委屈,那方家不永远是我的后盾吗?只要有自己的嘱咐,自家两个儿子儿媳又都是十分孝顺的,哪怕是只能照顾琼华二十年,那时候,思华也已经长大了,琼华大约也是站稳了脚跟的。

方老太爷神色有些松动,温琼华见好就收:外祖父,这个事情呢,您慢慢想,反正我还没及笄呢,到时候外祖父指不定能想到更好的人选呢?也是,我家琼华又聪明又漂亮,又贤淑端庄能文能武,还愁将来嫁不出去吗?方老太爷很是赞同的点头,拍了拍温琼华的手:你放心,到时候你若是真不愿意嫁给你三表哥四表弟,外祖父一定会给你找个更好的。

两个人说了半天的话,倒是将方雪出嫁的离愁给冲散了不少。

正好大舅母派人来请,祖孙两个就又去了前堂,一家子食不知味的吃了午膳,方老太爷回房休息,温琼华则是留下来陪着两位舅母。

因着方雪回门不太方便,所以,方续他们是直接在京西南路呆到了三天之后,接了方雪一起回来。

众人见方雪面色红润,在看向她相公的时候,脸带娇羞,而她相公也是一脸满意,举止之间对方雪十分温柔体贴,众人也算是放了心。

腊月二十三那天,温琼华才带了温思华回家。

祭完灶之后,就是要分发糖烧饼了,但凡是写在家谱上的,都有份儿领到一个。

温琼华和温思华自然也不例外,二婶娘笑着在一边说道:今年的糖烧饼,用的可是义乌红糖,还有这上面的芝麻,都是庄子上今年刚刚产出的,面粉也是选的最好的,这烧饼啊,肯定好吃。

老太太满意的点头:咱们这样的人家,吃烧饼也就是当做一种点心的,自然是越精细越好。

说着,自己领头先吃了一口,随即笑着点头:确实不错,和去年的比,这面粉更是香甜。

二叔父也大大的吃了一口:娘若是喜欢,明儿让厨房多做些,平日里也当点心吃,这个红糖,很是补血,娘要多吃些。

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知道你有孝心,只是这烧饼也就吃个稀罕,吃多了,也就不当回事儿了。

旁边温琼莹笑着说道:祖母,可不光是父亲母亲有孝心,这芝麻,我也是有份儿挑选了的,都选的是最饱满,形状最好的,费了我老大力气呢。

别看温舜静平日里高贵冷漠,关键时刻也知道应该讨好谁,这会儿也端着一如既往的高傲中带着点儿矜持的笑容说道:祖母,您看这个烧饼的花型,那模子是孙女儿亲自设计的哟。

好好好,都有孝心。

老太太高兴的说道,温琼华看了看温思华,他们两个前段时间是一直在将军府住着,今天才刚回来,倒是没想到,二房为了讨好老太太,可真是全家出动了。

不过,温琼华倒是注意到另外一件儿事情,今天晚上,温舜静穿着的外衫,竟然是上次温琼莹买回来的质量不是那么好的布料做的。

难不成,二房自己的内斗,这次是要在老太太眼皮子底下举行了?想着,温琼华就既有几分期待,又有几分警惕。

期待的是这场好戏指不定就要成她过年之前的最大的精神粮食了,警惕的是二房可千万别有人拿自己和思华,或者是舜英舜颜她们做了筏子,当了那杆枪。

76、烫伤怕温舜静会将自己姐弟当做是跳板,温琼华之后一直注意着她的动静。

吃了糖烧饼之后,二婶娘让人端了油茶进来,温舜静赶忙起身,从小丫鬟手里的托盘上将油茶都端下来,先给了老太太,然后是二叔父,接着是二婶娘。

再然后,就是温琼华了。

温琼华赶忙起身接了,笑着道了谢,从头到尾,都没有错过温舜颜的动作温琼华是侯府三代里面的老大,温琼莹则是老二,哪怕是男孩子比较受重视,大面上也得按照年龄来。

最后,连温云柏也得到一碗油茶之后,总算是轮到温思华了,这会儿,女眷这边,已经是几乎全都有了油茶。

温舜静一边端了油茶递过去,一边笑着说道:这油茶里面放了芝麻,可要祝思华弟弟日后芝麻开花节节高。

温思华赶紧起身道谢:多谢五姐了。

温舜静示意不用谢,转身要将那油茶递到温思华手里,意外就在这时候发生了,也不知道温舜静的衣服是拌在了什么地方,总之,她刚走了一步,就忽然摔倒了,然后刺啦一声,衣服后摆就被扯掉了。

温舜静没站稳,手里的碗也飞了出去,因为事情发生的太快,温思华又不愿意暴露自己会功夫,所以,只是侧身避开了一部分,还是有一大部分的油茶,直接倒在了温思华身上。

温琼华惊叫了一声,赶忙起身,伸手拽住了温思华的衣服,让那层衣服别贴着温思华的身体:思华,怎么样了?有没有被烫到?大冬天的,这油茶都是刚出锅就端了过来了,热气腾腾的,倒在身上,哪怕是中间隔着一层棉衣,估计都是要受伤的。

连老太太都惊慌的站起身:怎么样怎么样?思华,疼不疼?哎呦,快,去请御医过来,我那里还有药膏,先涂上药膏,人呢?都死哪儿了?快来服侍四少爷更衣!温舜静在一边哭哭啼啼的:对不起,四弟,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衣服,怎么这么不结实,谁在后面踩我的衣服了?四弟,对不起啊,你不会怪我吧?温琼华皱眉拨开她:要哭也等一会儿再哭,思华,你赶紧去换衣服。

温思华点了点头,跟着小丫鬟去了内室,之前他在嘉庆堂住了几年,那房间一直是留着的。

温琼华示意了一下,天青跟着进去了,没多久,就出来说道:姑娘不用担心,只是烫红了,起了一层水泡。

温琼华点点头,还是一直侧头看着内室那边。

温琼莹侧侧身子,做到温琼华身边:大姐,别担心,祖母的药膏是很好用的,已经派人去请了御医,想必一会儿就过来了,到时候肯定不会让四弟留疤的。

温琼华没心情应付她,心里暗暗恼恨,之前她就已经警惕温舜静的动作了,却没想到,在自己身后,温舜静竟然又起了幺蛾子!哪怕是有人故意踩了温舜静的衣服,温琼华也认定了温舜静往前趴的那一下,是她自己的算计。

要不然,怎么今天她就穿了那件儿衣服过来?大姐,你先喝口油茶,别着急,等一会儿四弟换了衣服,你就能进去看了。

温琼莹继续说道,温琼华也不搭理她,直到小丫鬟出来说温思华换好了衣服,她才急急忙忙的进去。

温思华这会儿换了棉衣,外衫也换掉了,只胸襟没有完全拢上,露着那一小片被烫的肌肤。

疼吗?温琼华看了一眼就红了眼圈,温思华赶忙抬手给他擦眼泪:大姐,别担心,没事儿的,只是看着厉害,其实一点儿都不疼的。

老太太也在一边心疼:哎哟,可怜见的,都红成这样了,怕是要起水泡了,这可怎么办,穿着衣服也疼啊,外面又那么冷,也不能不穿衣服出去,要不然,这几天就还住在嘉庆堂好了,你大姐虽然搬走了,但是那房间还留着,你就住在那边?多谢祖母,不过不碍的,等会儿绑上纱布就好了。

温思华赶忙说道,温舜静也跟了进来,哭哭啼啼的继续表示自己不是故意的,老太太不愿意搭理她,温琼华也不愿意。

二婶娘则是皱着眉头训斥道:哭什么哭?嚎丧呢?赶紧的擦了眼泪吧,你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平日里你不都是举止十分规矩的吗?言下之意,就是指责温舜静今儿的举动不合规矩了,是故意的了。

温舜静一边拿帕子擦眼泪,一边哭着说道:我也不知道,娘亲,我那衣服,今儿是头一次上身,就只是被人踩住了,现在都撕掉了……温舜静那意思,则是主要集中在布料上面。

温琼华冷眼瞧着,果然二房是要自己斗起来了,只是,她就恨二房又拿大房做了筏子,眼神扫过温琼莹,温琼华大约是怕温琼华说出布料的事情,赶忙挤过来说道:娘亲,五妹,先别说了,这会儿还是四弟的伤势要紧,等御医过来处理好了四弟的伤势,咱们再说这衣服的事情。

旁边二叔父冷着脸说了一句:你们还不如琼莹懂事!都别出声了!二婶娘当即收声,默默的站在一边。

温舜静也不敢哭出声了,只拿着帕子悄悄的擦眼泪。

很快,御医就过来了,看过温思华的伤势之后,也只说并无大碍,因着棉衣挡了一下,那汤汤水水的,并非直接是浇在身上的,所以,只是看着严重,却只要三两天就能痊愈了。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老太太又想起之前的油茶了:正好这会儿,那油茶也该能入口了,思华的就重新换一碗。

温琼莹赶忙说道:这会儿怕是厨房也没有油茶了,不如四弟用我那一碗好了。

温舜静急忙出来:四弟也是因为我才受了这伤,作为赔礼,我的那一碗就给了四弟吧。

看温思华想拒绝,温舜静又说道:四弟若是能原谅我,就喝了那碗油茶吧。

温思华无奈,只好点头:五姐言重了,御医也说了,我这并无大碍,两三天就能好了的,五姐也不必太过自责。

我姐疼我,才让我喝了那油茶,日后,弟弟也会给五姐买好吃的的。

温琼华在一边笑着戳戳他额头:你个油嘴滑舌的,就只给你五姐买好吃的?当然,要先给祖母买最最好吃的,要买最多的,祖母吃不下了,要给二叔父二婶娘买,二叔父二婶娘吃不下了,就给大姐买,大姐吃不下了,就给二姐……温思华掰着手指笑道,逗的一屋子人都在笑。

老太太摆摆手:行了,思华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只是他这会儿不舒服,你们还是别多打扰他了,让他先睡一会儿,过会儿让人收拾一下东厢,这两天思华就住在东厢。

老太太打头,众人就都跟着出了内室。

桌子上的油茶还在冒着丝丝的热气,但是摸着那碗外面,却不是很热了。

老太太端着碗吃了一口,点头赞道:今年的油茶做的也不错。

温琼华也跟着端起了碗,拿了勺子正要送到嘴里,后面粉青忽然撞了她一下,温琼华没端稳,那碗就啪的一下摔在桌子上了。

奴婢知错,姑娘恕罪啊。

粉青连忙跪下认错,温琼华正要说话,就听温琼莹厉声责骂到:贱婢!怎么服侍主子的?温琼华微微有些惊愕,抬头去看温琼莹,温琼莹大约也知道自己反应过度了,赶忙扯出个笑容掩饰了一下:今儿的事情都凑在一起了,先是四弟,又是大姐,就好像存心不让咱们过好这个小年一样。

老太太也皱眉,瞪着粉青: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温琼华赶忙起身:祖母,您别生气,今儿白天,孙女儿回来的时候,差点儿从马车上摔下来,还是粉青在下面垫了一下,孙女儿这才没事儿,当时孙女儿也没仔细过问,想必粉青是因为那会儿受了点儿伤吧?老太太这才稍微敛了一下怒气:那就是你的不对了,不过,到底这丫头也是衷心一片,这次虽然做错了,却也情有可原。

只是,不罚也说不过去,就罚她三个月的月例吧。

温琼华赶忙点了头,又笑着说道:祖母,既然我的油茶没了,我就先进去看看思华,也好抢他一勺油茶喝。

顺便摆摆手,示意粉青赶紧站好。

老太太佯怒:你个当姐姐的,还要去抢弟弟的东西吃!温琼华做个鬼脸,逗的老太太哈哈大笑:好吧好吧,去吧,只是别碰了思华的伤。

温琼华应了一声,领了天青粉青就往内室去。

正好温舜静出来,温思华手里端着那碗油茶,温琼华赶忙走过去,顺手夺了那油茶:思华,让姐姐先喝一口?温思华也是个机灵的,见温琼华脸色不太对,手腕一翻,一碗油茶就直接倒在地上了:哎呀,大姐,这可怎么办?都怪我,手没端稳,这下子好了,咱们姐弟都没得喝了。

老太太在外面听见动静,喊了一声,小丫鬟赶忙出去汇报了。

等老太太听说,是因为思华觉得伤口疼,所以手上没端稳,将那油茶打翻了,立马就心疼了,立马就要吩咐厨房再去做油茶。

还是温琼华说,大约是今儿灶王爷不许他们姐弟吃油茶,老太太才没有坚持下去,只是很心疼的赏赐了温琼华姐弟俩一些别的小玩意儿,就当是给他们两个压惊。

众人好不容易吃了油茶,老太太有些疲乏,就让大家伙儿各自都回去了。

温思华被老太太留在了嘉庆堂,温琼华领着粉青天青回去。

77、毒计回到清逸苑,粉青的第一句话就是:姑娘,奴婢瞧见二姑娘的手绢在那碗油茶上掠过。

像是……像是有东西落下。

温琼莹是在桌子边站着的,若是侧一下身子,也能将粉青的目光给挡住一些。

而粉青虽然是温琼华的大丫鬟,这种场合,却是不能站的太靠前面的,所以,到底那帕子上有没有东西落下来,粉青也是有些拿不准的。

温琼华的脸色变了变,立马叫来了张妈妈:让人去嘉庆堂打听打听,今儿的碎碗,都是谁收拾的,看看还有没有残片。

说着,温琼华起身,天青赶忙跟上:姑娘?温琼华走了两步又叫上了粉青:你去瞧瞧五姑娘睡下了没有,若是没有睡下,就说,我这儿……顿了顿,温琼华又走了回来,略微烦躁的摆摆手:算了,别去了,明天再去也是一样的,今儿别弄出什么动静来。

一来粉青也没有看清楚温琼莹那手帕上到底有没有东西,二来,碗被摔碎了,油茶没了,温琼莹那手帕也定然不会留到现在,没凭没据的,温琼华若是打草惊蛇了,反而更危险。

你确定今儿温琼莹那帕子……重新转身坐下,温琼华再次侧头问道,粉青也有些拿不准主意:当时,姑娘进了内室,二老爷二夫人以及众位姑娘,都是要跟着进去的,二姑娘起身之后,经过姑娘的位置的时候,抬手拽了拽腋下的衣服,那帕子正好就是垂在姑娘的那碗油茶上。

温琼华细细想了一下:那思华的那碗,是温舜静的,温舜静的位置,和温琼莹可是隔着一个人呢,这个倒是不好动手脚。

粉青皱眉苦思,想了好半天,终于一拍手说道:奴婢想起来了,之前五姑娘摔倒之后,二姑娘要伸手扶四少爷,只是五姑娘在四少爷的左边挡着,二姑娘只好后退了一步,正好是退到四姑娘的位置上,也就是说,二姑娘的右手边,正好是五姑娘的那一碗油茶。

之前在嘉庆堂吃饭,众人是分为两桌子的,一桌子是老太太带着姑娘们,一桌子是二叔父带着少年们,二婶娘和三婶娘虽然不是站在老太太身后伺候,却也只能在旁边小桌子上落座的。

两个桌子,距离并不是太远。

二叔父那边,左边是温思华,右边是温云松。

老太太这边,左手是温琼华,右手是温琼莹,温琼华下面是温琼英,以及温舜英和温舜颜,温琼莹下面则是温舜华温舜静和温舜瑶。

按照这个排位顺序,温思华和温琼莹是背对背的。

老太太这边的桌子,是比较接近内室的。

之前众人跟着进屋,温琼莹是跟在老太太后面的。

自是要经过温琼华的位置,也就方便下手了。

温琼华听的脸色越发难看:也就是说,温舜静的那一碗,她也有可能是动了手脚?难怪,她之前赶紧开口要将自己的那一碗端给思华喝,还话里话外的挤兑了温舜静,大约就是打着这个主意的吧。

粉青脸色有些羞愧:姑娘赎罪,都是奴婢没有看清楚……粉青,今儿我还得谢谢你呢,不管你有没有看清楚,但是,有怀疑,就得提醒我,二房都不是什么好人,早已经是咱们不死不休了,哪怕是一点点儿的机会,只要是到了二房手里,怕都是要被他们谋划一下,直接要了我和思华的命的。

今儿这事情,若真是得逞了,我们是在嘉庆堂出的事情,大家喝的油茶都是从大厨房端过来的,这一路上,自然是半点儿疑点都找不到的,而且,正好我们今天是从将军府回来的,若是谋划的严密些,怕是这屎盆子,就要扣在方家的头上了。

粉青皱眉:那咱们就这么算了吗?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温琼华冷笑:她们母女俩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我们的命,我就是圣人,也容不下。

反正之前我让二婶娘出来,不过是想让她带着侯府的姑娘们去参加表姐的婚礼,不想将侯府和将军府的关系弄的太僵,现在既然二婶娘已经完成任务了,要么她还是回佛堂呆着,要么就直接去家庙。

温琼华顿了顿:天青,明儿你去打听打听,看温琼莹那帕子上,到底弄的是什么东西,原样的给我弄来一份儿,我有用。

天青立马应了一声,温琼华又起身到内室去翻找了一会儿,随后叫来了张妈妈:这瓶药是外祖父给的,你等会儿直接去东厢房,给思华用,记得告诉思华,只要是经了别人的手的东西,都不要入口。

张妈妈有些愤怒:二夫人可真是作死,这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要作孽!姑娘,咱们这次一定不能忍气吞声了,奴婢知道您是不愿意和长辈们闹的太难看,将来影响了四少爷的名声,可是,二夫人这明显是一点儿悔改都不知道的,咱们总是这么提防着,难免有哪一天,就稍微疏忽了那么一点儿……官场上的人,尤其是文官,是很讲究一个名声的。

汉朝那会儿,专门设置孝廉这个官位,就足以提现人们对这个孝道的重视了,哪怕是后面的朝代,这个官职变了意思,却只要是有一点儿不好的名声传出来,都是不能做这个官儿的。

思华失怙失恃,抚养上面,有老太太,教养方面,却是二叔父担当的责任。

更何况二叔父还是思华的亲叔父,这样的人,就算理亏做了对不住温思华的事情,温思华也不能做出声讨的事情来。

温琼华靠在软垫上,等张妈妈说完,才露出个笑容:妈妈放心吧,这次,我肯定不会再忍下去了。

晚上温琼华躺在床上,半天都没睡着,一边想着怎么回报回去,一边想着老太太的态度。

这次的事情,老太太大是还不知情的,若是她查出来透漏给老太太听了,老太太站在她们姐弟俩这边就算了,若是站在二房那边,她就应该和外祖父好好商量一下了。

姑娘,要去五姑娘那儿拜访吗?一用完早膳,粉青就赶忙问道,温琼华伸手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去五姑娘那里问问,看有没有这样类似的游记,我看了这一本,很是喜欢,想找相同的看看。

粉青连忙应了,抱着书急匆匆出门,不管遇见谁,都大大方方的展示自己怀里的书:我们姑娘这几日正喜欢看书呢,这游记都翻来覆去的看了两三遍了,实在是都能背出来了,这才想换一本,五姑娘一向是咱们侯府的小才女,所以让我去问问五姑娘。

一路宣传到五姑娘温舜静的院子里,温舜静吃了早膳,正站在桌子前作画,听了粉青的话,斜睨了一眼那书:这种游记,我平日里都是不太爱看的,也记不清有没有了,你且先回去吧,我找找看,若是有,我派人给大姐送过去。

粉青赶忙笑道:那就麻烦五姑娘了。

说着,很干脆的告辞走人。

只是 ,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就和温琼华又一起过来了,温舜静擦擦手,在桌边坐下:大姐还怕我不让人将书给你送过去吗?倒也不是,只是没合心意的书看,就有些坐不住,正好来找五妹说说话。

温琼华笑着说道,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说起来,还是五妹这里的茶水香,这茶叶,是今年的雨前龙井吧?这茶水,是去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的雪水吧?温舜静翘了翘嘴角:大姐说对了,我这里也不过是有那么三五两,若不是看大姐过来,我是绝对不会让人泡了这茶水的。

那我可是多谢五妹了,得亏了五妹,要不然我也没这口福。

对了,五妹,你那衣服的事情,祖母可有说要怎么处置?温琼华不经意的转了话题,温舜静皱皱眉,略有些不高兴:祖母还没说,不过,早上我去给母亲请安的时候,母亲可是赏赐了我不少的好玩儿,怕是想要将这事情压下来,哦,对了,还赏赐了我三匹布,可是比月例都多了一匹呢。

温琼华点点头:这是应当的,只是,到底是只你一个人敢将事情闹出来,要不然,众姐妹也都能得到补偿了,说起来,你当时就不怕二婶娘一生气,狠狠的责罚你一顿?毕竟,那会儿可是小年,是咱们侯府难得的团圆日子,闹出了什么不好看的,怕是二叔父心里也不高兴。

还有祖母,你也知道,祖母平日里对二妹也算是疼爱,你一点儿面子也不给二妹留,祖母哪怕是给你补偿了,怕是心里也会有疙瘩。

我才不怕,二姐买的这些布料,还是母亲给出的主意,哪怕是让祖母生气呢,只要能让母亲不好过,我也是乐意的。

温舜静似笑非笑的看着温琼华:还是说,大姐准备原谅母亲了?温琼华也知道,就是因为自己和二婶娘这局面再也不可能和解了,温舜静才会大大方方的说出对嫡母的不满意。

我只是为你着想,毕竟,今年也有十二岁了,再有几年,也该说亲了,若是二婶娘……温琼华叹口气说道,温舜静冷笑了一声: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要早些让母亲安享晚年,再也不能插手我的事情。

温琼华有些不解,温舜静眼珠子转了转,忽然笑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大姐,若是你能帮我做一件事□情,我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78、利用温琼华狐疑的看温舜静,温舜静笑了笑:大姐昨天晚上将那一碗油茶给打翻了,我能问问。

大姐是发现了什么呢?温琼华手指在茶杯上摸了一下,笑着摇摇头:五妹多心了,只是担心四弟伤势,手上没个稳,然后不小心打翻了那碗而已。

温舜静冷笑了一声:大姐何必瞒我?我也不是傻子。

我之前在内室,瞧着四弟原本就是想要喝那一碗油茶了,只是大姐一进门,那一碗油茶就全部献给土地公公了,我若是还不清楚这事情有猫腻,我就白活了这十几年。

五妹当真是多想了,四弟是受伤之后,手上也不稳,我一说话,又让他心思不集中,这才不小心打翻了那碗的。

温琼华脸上半点儿异样都没有表现出来,笑的温和端庄:不过是凑巧了而已,或者是说,我们姐弟相依为命,彼此之间的感应也深,于是就都正好将那碗给摔了?温舜静重新端上她那高贵冷艳的样子,嗤笑了一声:大姐既然不愿意说,那我也不勉强,既然大姐不愿意和我合作,想必对我要说的消息也不感兴趣了,若是大姐和四弟日后出了什么事情,大姐可别后悔。

温琼华笑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五妹,你怎么还是那么性急呢?温舜静挑了挑眉,温琼华放下茶杯:我若是说,我愿意用一千两银子换这一个消息呢?温舜静就只是个庶女,哪怕是二婶娘在府里不得势,不管是去了家庙还是佛堂,二婶娘的嫁妆,总归是要留给温琼莹和温云松的。

而二叔父再怎么疼爱温舜静,顶多了,也只会给她两三千两银子。

老太太那里,更是分文不要想。

而温舜静的姨娘,恐怕连一千两银子都凑不齐,日后,明姨娘可还是要在侯府过活的,手里没银子能行吗?这古代女人出嫁,嫁妆是最最重要的,丈夫可能宠小妾,银子却不会找小三。

温舜静眼睛果然亮了一下,随即笑道:大姐果然和母亲想的一样有钱。

我想着,大姐昨晚上肯定是没想明白,母亲动手之后,是要怎么脱身的吧?温琼华笑了笑,从袖子里掏出荷包,递给了温舜静:还请五妹指教。

反正,她现在什么都不多,就银子多。

苏日安侯府这边的月例是每个月就十两银子,但是,将军府那边,可是每个月也要给十两的。

再加上老太太给的两个铺子,温琼华自己娘亲留下的铺子庄子,以及嫁妆,还有温琼华那爹留下的小私库,这一辈子,温琼华都不用担心银子的问题。

温舜静接了荷包,捏了捏,挑眉笑道:大姐,三姐平日里,最是沉默寡言,怕是看在别人眼里,你们两个就不是很亲密。

六妹平日里,最是活泼,也爱算计钱财,这样的两个人,你当真能放心的当做亲妹妹吗?温琼华微微皱眉,温舜静笑着起身:好了,大姐想要的消息,我已经给了,我只能说,大姐这一千两银子,给的很值。

温舜静抬手抚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笑的越发的妩媚:为了让大姐以后能对我更大方些,我再免费送给大姐一个消息——我之所以挑昨天晚上穿那件衣服,就是因为我在花园里,听小丫鬟们在说话,她们说啊,若是在昨天那种情况下闹出来这种丑事,又是弄伤了老太太最疼爱的孙子,怕是二姐不会有好日子过的,而母亲一向又是最疼爱二姐,指不定就要将这罪名背在身上了。

当然,其实这罪名,母亲背的也不冤枉。

我说的,可都是我亲眼看见亲耳听见的,不管大姐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的。

温舜静说完这最后一句,终于转身走人了。

过了一会儿,她身边的丫鬟拿了一本书过来:大姑娘,这是您要找的书,我们姑娘说,她平时不是很喜欢看这种书,这书就送给大姑娘了。

温琼华笑着点点头:替我对五妹说一声谢谢,那我就先回去了。

小丫鬟行了个礼,将温琼华送到门外。

回了清逸苑,粉青就赶忙凑了过来:姑娘,奴婢和五姑娘身边的花容说了一会儿的话,五姑娘前几天在花园里逛,在嵌翠亭休息的时候,确实是听见了有小丫鬟饶舌。

说着,粉青面色严肃了一下,换了个声音开始还原场景。

二夫人一向最是讨厌明姨娘,这次又多了个郑姨娘和花姨娘,也不知道二夫人是要先对付哪个。

自然是明姨娘了,花姨娘和郑姨娘两个人原本就不对付,只要随意挑拨一下,让她们两个自己斗起来就行了。

明姨娘可不一样,二老爷又宠爱五姑娘,明姨娘也是府里的家生子,根基深厚,怕是二夫人不放心呢。

那五姑娘岂不是可怜了?要我说,五姑娘还是要早些想办法扳倒了二夫人才好,要不然,等后年或者大后年,二夫人直接将五姑娘定了人家,那时候,可就没办法挽回了。

你以为二夫人是好容易扳倒的?二姑娘可是很讨老太太喜欢呢,二姑娘还是侯府嫡女,一个二姑娘,能为侯府带来的东西,可比五姑娘一个庶女多了去了。

其实,扳倒二夫人,只要找对了方法,也很容易哦。

你是不是知道点儿什么?你知道二姑娘这次发的布料吧?我可是听说,在二姑娘换了布庄之前,是去找过二夫人的,那布庄,二夫人以前也去过,你想想,二姑娘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是出门,也有丫鬟婆子跟着,哪里就能随随便便听说一个布料不好的布庄?你的意思是……我可什么都没说。

等粉青说完,温琼华摆了摆手:难怪五妹之前说,这罪名,二婶娘背的也不冤枉。

看来,咱们还是被五妹给利用了一把。

粉青有些不明白,天青在一边皱眉问道:五姑娘明知道这是有人给她设局,还是义无返顾的跳进去了,岂不是早就猜到昨天晚上会有事情发生了吗?那她怎么不提醒咱们姑娘?粉青立马问了一句,问完就有些明白了,又有些恼怒:五姑娘也太凉薄了一些。

温琼华摇摇头:我和她又不是一个爹娘生的,大房和二房又有不共戴天之仇,她没有得到好处,怎么可能会提醒我们?说着,就将今天在温舜静那里得到的两个消息说了一遍:这两个消息,可是一千两银子换来的呢。

粉青嗤笑了一声:平日里五姑娘多么高贵冷艳啊,好像说一句银子就成了那庸俗之人一样,还不是要给了银子才说真话?张妈妈则是在一边担忧的问道:五姑娘这意思是,三姑娘和六姑娘都不可信?说着话,脸色也凝重起来了:这个可是真的?若是三姑娘和六姑娘都不可靠,那咱们岂不是有很多事情,都要让老太太知道了?天青和粉青也都急忙侧头看温琼华,温琼华顿了顿,才微微摇了摇头:五妹只说给了消息,消息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她却没有亲口说。

而且,温舜静实在是太聪明,她就怕,温舜静是用了有诱导作用的词。

沉默了良久,温琼华再次转头看张妈妈:那些碎瓷什么的,妈妈有没有找到?奴婢昨天就去打听了,二夫人当时就让人打扫了,那些碎瓷,是嘉庆堂的丫鬟收拾的,她当时是想将东西送到垃圾车那儿的,只是走到了垂花门,忽然有个小丫鬟过来说正是要去送垃圾,顺便给她带过去,她就将东西交给了那丫鬟。

张妈妈皱眉说道:大晚上的,她也没看清楚那丫鬟长的什么样子,只知道对方穿的是二夫人那边二等丫鬟的衣服。

这个根本是做不了准的,到时候二夫人不承认,谁也不能怎么样。

再后来,奴婢就打听不到那些碎瓷的下落了,连垃圾车那儿都没有。

张妈妈颇有些羞愧:姑娘,都是奴婢办事不利,要不然……张妈妈,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可是要生气了,你已经将能打听出来的消息都打听出来的。

二婶娘和二妹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想必是已经想好了处理办法,咱们找不出来什么证据,才是对的。

一找就能找出来的,说不定还会是对方特意留给咱们的陷阱。

温琼华摆摆手说道:好了,恐怕现在找到那磁片和二妹的手帕,都已经没什么用了,她们处心积虑的,难不成还会给我们留下个把柄?那三姑娘和六姑娘……粉青念念不忘的还是这件事情,在她看来,她们家姑娘对三姑娘和六姑娘虽然说不上是掏心掏肺,但也算得上是关心体贴嘘寒问暖了,要是三姑娘和六姑娘当真是不顾姐妹情谊,暗地里和二房合作了,她必定要去告诉老太爷,就算不将这两个姑娘弄死,也要她们一辈子都受苦受罪!去请了三姑娘和六姑娘过来说话。

温琼华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天青:什么情绪都不要有,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找她们,是和昨天晚上的那晚油茶有关的,仔细瞧瞧她们的表情。

天青稳重,不像是粉青,这会儿还是满脸愤慨。

听了温琼华的吩咐,当即将脸上的表情调整了一下,蹲下行了个礼:奴婢这就去。

79、开诚等天青离开了,张妈妈颇为担忧的问道:姑娘要请过三姑娘和六姑娘来直接问吗?还是趁机拖住她们,找她们的丫鬟问问?不如让奴婢去问吧?温琼华摇摇头,伸手拍了拍张妈妈的胳膊:妈妈别急,我先和三妹六妹好好说说话,你替我们守着门就行了。

张妈妈有些不赞同,温琼华却是拿定了主意,等到温舜英和温舜颜进门,就让张妈妈领着天青和粉青一起到外面抱厦下一边烤火闲聊,一边守门去了。

三妹,六妹,今天找你们过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问你们。

温琼华开门见山,温舜英虽然平日里沉默寡言,却也不是个笨的,见温琼华神色间有几分不满愤恨,沉思了一下,就点头问道:大姐可是要问昨天晚上的事情?温舜颜有些懵懵懂懂: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有什么事情?温舜英侧头看了她一眼:大姐是发现什么疑点了吗?温琼华点点头:五妹明知道昨天是小年,祖母平日里最是重视兄友弟恭姐妹相亲相爱的场景,她那举动,就是明摆着告诉祖母她要告温琼莹的状了,五妹一向聪明,怎么可能会鲁莽行事?温舜颜敏感的捕捉到一个名字——就像是温琼华说的,老太太平日里最是喜欢看见众人和睦一团的场景了,所以,不管温琼华心里是喜欢谁厌恶谁看不上谁,面上,她都是一碗水端平的,都是亲热的叫妹妹。

今儿,温琼华提到温琼莹,可是直接连名带姓的叫了,这种情况很反常。

大姐,你的意思是,温琼莹昨天晚上动了什么手脚?因着这个名字,温舜颜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可是,她什么时候动的手脚?啊,大姐是说那一碗油茶?可是,油茶不是大厨房统一做的吗?五姐给大家端的时候,可没按照什么顺序来,都是随手拿的,那温琼莹是怎么动的手脚?温琼华沉着脸:大家都起身去里屋看思华的时候,五妹既然是已经将每一碗油茶都送到了众人手上,再趁着众人不注意做点儿手脚,可是十分容易的。

一边回答着两个人的问题,温琼华一边仔细的打量她们的脸色,从她们的话里分析这件事情,她们到底是知不知情。

不过,总算是没让她失望到底,她们两个又是愤怒又是失望又是心惊。

大姐,这次的事情,是温琼莹一个人的主意还是二夫人的主意?温舜英也动了怒气,连二婶娘都不愿意叫了:我觉得,很有可能还是二夫人在后面捣鬼了,原先二夫人在佛堂的时候,温琼莹再怎么看咱们不顺眼,也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大姐,那温琼莹动的是什么手脚?温舜颜则是皱眉问道:咱们要不要直接告诉祖母?或者,直接告诉外祖父和舅母她们?我觉得,咱们应该是先告诉祖母,祖母若是能给咱们一个说法,那就算了,咱们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是,思华还是姓温的。

这个年代的宗族力量,是十分十分的庞大,有时候,比朝廷的权力还要大一些。

温琼华当年在温思华中毒的时候,就已经查过相关的资料了。

有的家族,甚至直接明言——族有念事,非奸盗人命重事,不得冒官司,须投房长,主祠,分剖是理。

而除族,不管谁是谁非,被除族的那个,是要永远背负骂名的。

这种事情,是人生最大的耻辱,足以让人无法立于世。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温琼华并不想和温家的宗族对上。

我本来就是想先查到一些证据,然后告诉祖母的。

温琼华点了点头,视线从温舜英和温舜颜身上扫过:只是,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弄清楚。

温舜颜眨眨眼:什么事情?温琼华往后面靠了一下,表情冷漠,声音冷淡:你们两个,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温舜颜反应比较慢,温舜英却是立马就反应过来了:大姐是怀疑我们和这件事情有关系?温舜颜瞬间就红了眼睛:大姐?温琼华摇摇头:我若是怀疑你们两个和这件事情有关系,就不是将你们叫过来询问了,而是自己查清楚了,日后,你们再也不用到我这清逸苑来就是了。

这下子,温舜英和温舜颜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温舜英皱眉想了一会儿:大姐的意思是,这件事情,也将我们牵扯进去了?我想了一下,温琼莹能在昨晚上做出那种事情来,怕是有恃无恐的,二夫人的名声本来已经坏到极点了,所以,这次的事情,大约是无论如何都查不到二夫人身上的,但是,你和四弟出事情又是实打实的,于是到了最后,这个事情就需要一个替死鬼了。

温舜颜本身也不是很笨,听温舜英分析了这么一大堆,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了:三姐的意思是二夫人和温琼莹要拿咱们两个当替死鬼?温舜英没说话,只看着温琼华,温琼华就将之前温舜静说的一番话重复了一遍。

温舜颜撇嘴:幸好大姐相信我们,若是换个人,怕是想都不会想,就直接认定我和三姐是倒戈了的。

温舜英也皱眉:五妹这话,是说,二夫人那里有我和六妹的什么把柄?你们两个仔细想想,这两天,你们身边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我就是怕她们不将事情栽到你们身上,也是要推到方家的身上的,我决不允许出现这种情况。

温琼华冷声说道。

温舜英和温舜颜两个也来不及说话,直接陷入了沉思,从昨天回来开始想,一直想到今天。

最后两个人俱都是有些迷茫: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就连小丫鬟们,也都是和往日里一样。

温琼华也想了一会儿,又说道:你们再想想,自己房间里,多了什么东西没有。

九成九的可能是温琼莹和二夫人不知道打哪儿弄来了药粉,既然这黑锅二房是想要推到温舜英和温舜颜,或者就是方家那里,就得是先将最最有利的证据,放到被陷害的人那里。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如我回去找找?温舜英先回答道,温舜颜也赶紧点头:大姐,我们回去各自找找吧,这一时半会儿的,我还真想不起我哪儿多了什么东西。

不过,大姐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咱们昨天回来,我换了衣服,发现箱子里的樟脑丸,好像比平时放的颜色有些深。

温舜英微微侧头:是吗?我那边的,好像没什么不一样的。

也说不定是别的东西,总之,你们先回去看看,记得,这事情暂且不要惊动任何人,连祖母那边都暂时不要透露,等遇到合适的机会,我会自己说的。

温琼华再次交代道,温舜英和温舜颜都连忙答应了。

两个人告辞之后,就立马匆匆忙忙的回去搜查自己的东西去了。

不过,两个人还分别借用了天青和粉青。

天青是懂医术的,粉青虽然不懂,但是和天青相处时间长了,也是稍微懂一些药理的。

一个时辰之后,温舜英和温舜颜才回来,两个人身后跟着天青和粉青。

进屋子之前,四个人的神色还算是很正常,但是等进了房间,四个人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温舜英和温舜颜是为二夫人和温琼莹的心狠震怒,再想到自己两个人一不小心就真的会被二夫人陷害到,那个心惊和愤怒就别提了。

姑娘,这些,是从边疆那边传来的毒药。

天青沉声说道,温琼华瞬间就明白过来了,方老太爷,她的外祖父,方家的大领袖,是边疆的东西,想必是知道的很清楚的。

而两位舅母,又都是刚从边疆回来的,最是有可能带来这种毒药了。

她自家人是知道自家事儿的,。

两位舅母,可都是将她疼到骨子里的。

可是,到底不是亲父母,在外人眼里,指不定就是两位舅母有所图了。

二夫人到时候随便捏造点儿借口,比如说,两位舅母想要讨回方氏的嫁妆,然后许了温舜英温舜颜什么好处。

比如说,两位舅母不想要自己嫁给她们的儿子,所以想要釜底抽薪。

比如说……只要愿意去想,总是能想出来各种各样的理由的。

温琼华脸色比温舜英她们的更黑,这一招,二夫人可不光是要弄死自己和思华,顺便,还能弄臭了方家的名声。

现在外祖父已经致仕,两位舅舅虽然位高,却到底比不上外祖父的名望。

若是名声被坏了,怕是不光是能让二夫人翻个身——就说之前的事情,也都是方家做的,而二夫人是为了替亲家遮掩面子,所以才忍气吞声的默认了什么的。

欺人太甚!温琼华狠狠的捶了一下桌子,侧头吩咐道:天青,你去将军府一趟,将这件事情告诉外祖父,还要说,我这次我一定要报仇,我一定会让二夫人和温琼莹好看。

外祖父若是想帮我,就先帮我将二夫人的娘家人给按下去!顺便,让二叔父在朝堂上忙一些。

外面的事情,我没什么办法,内宅之中,我自己就能搞定。

就算是方老太爷致仕了,那人脉什么的,也都还在。

二夫人自己,怕是弄不来这些毒药的,所以,二夫人的娘家,肯定是出了一把子力气的。

80、试探温舜英和温舜颜都想知道温琼华要用什么办法来对付二房那母女俩,只可惜,问了好几遍,温琼华半个字都没有透漏,只交代她们两个这几日最好是别出了院子。

等她们两个答应了之后,就让天青送了她们回去。

你去找青虹,将这药粉给他,让他放到大少爷的茶水或者点心里。

温琼华笑着说道:至于怎么放进去,这个就不用我说了吧?姑娘您放心,青虹他们几个,身上都是有功夫的,办这点儿事情,还不是手到擒来?粉青立即点头说道,他们可不像是二夫人,因为手边没能人,就只能用各种阴谋诡计。

温琼华点了点头:那好,三天之内,我要看见温云松中毒,对了,这药不是马上就让人死的吧?粉青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刚才天青姐说,这个是能让人肚子疼的,疼上三五天,人就死了。

这一半的分量够不够?想了想,温琼华又问道,粉青点点头,两根手指捏在一起比划了一下:这么点儿,就能让人痛不欲生了,分量大一些,不过是疼的更厉害,死的更快而已。

不过,三天还是能撑得过去的。

温琼华将那药分成两部分:这一半给温云松尝尝味道,另一半,就送到温琼莹那里。

想了想,天青和粉青可不是像青虹他们那样武功高强的,天青懂医术,粉青会拳脚,但是这拳脚,也就是在女人里面能占个头筹。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下药,那是不太可能的。

所以,顿了一下,温琼华又补充道:你去找一盒胭脂过来,要最贵的那一盒,我记得,昨天从将军府回来,我带了不少胭脂水粉?。

粉青虽然有些疑惑,还是赶紧去里屋拿了一盒,因为方雪要出嫁,所以方家买了不少的高档胭脂水粉,温琼华也沾光分了很多,本来,温琼华是打算回来送给其他姐妹一些的,也算是礼数周到了。

却没想到,昨儿没空,今儿正好派上了用场。

用小刀将那胭脂小心的切成两半,下面那一半,换上一层药粉,再将上面那一半放上去,用另外一半将缝隙什么的涂抹一遍,弄的完全看不出来这胭脂是动过的了,温琼华才直起身子,叹了口气:温琼莹一向瞧不上我送过去的东西,也从来不用,不过是碍于礼数,也不敢随意乱丢,只希望,这次她也和以前一样。

粉青撇撇嘴:姑娘,就算是她这次用了,三天时间,也完全用不到下面那一层。

不过,奴婢有些担心。

温琼华看了她一眼,粉青小声说道:姑娘,若是咱们将这胭脂送过去,就算是到时候查出来了,温琼莹也能说这是咱们送过去的东西吧?温琼华嗤笑了一声:她们能设计反咬一口,咱们难不成就不能否认了?我好心好意的送了胭脂给她,她倒好,将那胭脂换成了毒药,还毒死了自己的亲弟弟,就为了栽赃我,你说,温琼莹的脑袋是怎么长的?粉青愕然,好半天,星星眼:姑娘!这主意太好了!咱们可是给所有的姑娘都送了各种胭脂水粉,若真是想栽赃陷害她,怎么也不会大张旗鼓对不对?偏偏咱们光明正大的送过去了,她们若是没有真凭实据,可是半点儿都不能栽赃咱们!温琼华抿唇看了一眼那胭脂,这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若是二房忍气吞声就算了,出了这口气,日后就放过温云松,只将二夫人母女俩教训一顿就算了。

若是二房不愿意忍气吞声,还想反咬一口,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你和张妈妈一起,将这胭脂水粉,都送到众位姑娘那里,温琼莹那边,你亲自去,顺便拿了珍珠粉,我亲自去老太太那边一趟。

温琼华起身,叫了雾蓝进来:将老太太今年给我的那件儿红狐狸大氅拿过来,我要穿那件儿。

雾蓝赶紧应了,粉青则是跳着进了内室,将一大堆的胭脂水粉抱出来,顺便认真记下之前那盒胭脂的样子,将那胭脂混在一堆的胭脂水粉里面。

祖母,这是我大舅母亲自找人去海边打捞的粉珍珠磨成的粉末,涂在脸上,可是能让人焕发青春的。

我大舅母在边关这么些年,那皮肤,可是一如既往的娇嫩呢。

温琼华到了嘉庆堂,笑着将那珍珠粉献上去:我看大舅母用了特别好,就厚着脸皮讨要了一盒,大舅母知道我是要孝敬您老人家,就给了我三盒,说是祖母您要是用的好,就再去问她要。

老太太一脸笑意:你啊,亲家不知道,还以为我是苛待你了,连一盒珍珠粉都要问亲家要。

我今年不是给了你一盒黑珍珠的吗?那个用着不好?那个当然好了,只是祖母给我的,我舍不得全用了,就留了两颗做了首饰,祖母您瞧,好看不?温琼华笑着晃了晃脑袋,让老太太瞧她鬓边压着的一支珍珠簪,整个簪子简单的很,没有鲜花没有流苏,单单就是用白银压了一圈,上面镶了几颗闪亮亮的白色的宝石,略有些透明,不太清楚那是什么材质,围在中间的饿,就是一颗黑珍珠,两个簪子并排在一起,那闪亮的宝石,更衬得那珍珠圆润漂亮。

这个珍珠旁边的,是什么?老太太瞧了一会儿,开口问道,温琼华笑嘻嘻的伸手摸了摸:这个我也不知道,二表姐从边关带回来的,说是她逛街的时候无意间看见的,里面有红色的有蓝色的有黄色的,都是亮晶晶的,价钱也挺便宜,她就买了一盒子,送了我一半。

老太太笑着点头:确实是挺好看的,不过,你也不用这么省着用,祖母这里有不少珍珠呢,若是没有了,就来祖母这里拿,不管是做珍珠粉还是要首饰,都挺好的。

温琼华笑着应了:祖母最是疼我了,那我以后可就不客气了,祖母的好东西,都要便宜我了,以后姐妹们可是要羡慕死我了。

祖母,若是我犯错了,您还会不会和现在一样疼我?最后,温琼华开玩笑一样问道,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凝住,盯着温琼华看了一会儿,才沉声说道:你一向很有分寸,我相信你,不会做出太大的错事来,小的,自有祖母给你兜着。

这话的意思,就是有底限了。

你啊,就会调皮。

说完,老太太随声感叹道,温琼华保持笑容不变,又和老太太唠叨了几句,这才告辞走人。

粉青她们很快就完成了任务,半下午就回来汇报成绩了:温琼莹果然只是打开看了一眼,然后当着奴婢的面儿,让丫鬟将那胭脂放到梳妆台的抽屉里了。

奴婢抽空看了看,那抽屉里面,放的基本上都是姑娘平时送给她的一些胭脂水粉,姑娘之前的猜测肯定没错,温琼莹绝对不会去用那一盒胭脂,但是也绝对不会将那一盒烟直给扔掉。

张妈妈的任务就简单多了:四姑娘五姑娘她们都很喜欢,不过,四姑娘笑的有些不太正常,姑娘,您说,这四姑娘是不是也知道一些温琼莹和那她那娘亲的盘算?就算是不知道,多多少少也能猜出来一些吧,毕竟,温舜华平日里和温琼莹最是亲近,虽然看起来她更像是温琼莹的跟班,但是一般来说,跟班知道的东西,总是要比别人多一些的。

温琼华笑着说道,张妈妈愤愤的骂了两句,接着说道:七姑娘很是喜欢姑娘送给她的黛笔,之前三夫人好像是要开始教导七姑娘学化妆了,所以,七姑娘就用今儿姑娘送过去的东西,画了个淡妆,估计一会儿就会过来给姑娘道谢了。

八姑娘每一样都很喜欢,但是姑娘您也知道,八姑娘一向敏感多疑,又问了奴婢别人得的都是什么,听奴婢说这些东西都是姑娘分好了的,并没有让众人挑挑拣拣,最后给她留下几样,神色才好了些。

温琼华嘴角抽了抽,摸摸额头:辛苦张妈妈了,对了,张妈妈,您可有见到三婶娘?张妈妈摇摇头:并未见到,不过,姑娘这么一说,奴婢倒是觉得有些奇怪啊,奴婢去见七姑娘的时候,七姑娘是说,三夫人之前正在教她学化妆,那么三夫人应该是在七姑娘的房间才对,怎么奴婢进去,三夫人就正好回去了呢?这时间,也未免太凑巧了些。

温琼华想了一会儿,笑着摇摇头:三婶娘真是和以前一模一样,有便宜占的时候,就比谁跑的都快,需要作出决定的时候,就两边都不得罪,这会儿,大约也是看出了什么,才会对我们和二房的人都避而不见的吧。

那咱们……张妈妈迟疑的问道,温琼华摆摆手:不去管她,三婶娘性子就是如此,就算是咱们逼着她向着咱们这边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因为一些利益反过来捅咱们一刀。

反正,三叔父是永远都不会有机会继承爵位的,三婶娘是聪明人,就知道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

四房那边,因为都还没有回来,所以,倒也不用费心去考虑他们的立场。

温琼华这边定的是三天时间,但是没想到,青虹他们动手更快。

第二天中午,前院就传来了消息——温云松忽然开始腹痛,已经是疼的就地打滚了。

走,好歹,我也是做大姐的,怎么也得关心一下我这忽然病了的堂弟才是。

温琼华这边收到消息,无声的大笑了半天,才揉红了眼圈,起身对天青粉青她们说道。

81、立场怎么回事?我儿这是怎么了?温琼华进门的时候,二夫人正六神无主的发飙:你们是怎么伺候的?主子不舒服你们也不知道?快去请御医啊!都傻着干什么?我告诉你们,若是大少爷今儿出了一点儿事情,我就将你们全部打死!温琼莹在一边扶着二夫人:娘您别着急,等御医瞧过了再说,指不定弟弟是吃错了什么东西,这才有些不舒服的,并不是什么大事情。

她话音刚落,里面就传来一声惨叫,二夫人脸色更白了,一把甩开温琼华的手,速度飞快的进了内室:云松,你怎么样了?是不是疼的厉害?娘给你揉揉?你别害怕,别担心,娘在这里,你肯定会没事儿的,别害怕啊。

温琼华落在后面,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也拎着裙子进了内室。

温琼华微微笑了一下,转头就是一脸的担心:这是怎么回事?云松的身子不适一向很好吗?怎么忽然就病了呢?让人去通知祖母和二叔父了吗?温舜华哆哆嗦嗦的站在角落里,听了温琼华的话,才赶忙摇头:已经让人去说了……云松呢?温舜华这边没说话,二叔父的声音就响起来了,温琼华心里嗤笑,果然二叔父是担心的要死的。

也是,温云松若是死了,那么温思华继承爵位的可能性就从三成变成了八成,二叔父不急不行啊。

大雍朝虽然说不像是别的朝代那样,对庶出的子女苛待的就像是丫鬟仆人,却也是嫡庶分明的。

没有嫡子的人家,庶子能成功袭爵的,几乎没有。

要么是从旁支过继了孩子,要么就是降爵,要么就是皇上选定承爵的人选。

二叔父的嫡子,就只有这么一个温云松。

若是温云松死了,整个侯府的势力都要跟着变了。

温思华可是嫡长子一派的嫡子,比任何人继承爵位的希望都大。

爹,您别急,娘和二姐已经在里面了……温舜华其实是比较害怕自家亲爹的,但是这会儿,屋子里就她和温琼华,温琼华摆明了不愿意回答,温舜华一就只好鼓起勇气出来了。

二叔父微微皱眉:请了御医吗?已经让人去请了,估计一会儿就能到。

温舜华战战兢兢的回答道,二叔父视线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又皱眉:温泽和舜静呢?他们大哥生病了,他们就不过来看看?爹,我是刚刚知道的,这不,赶忙过来了。

二叔父刚说完,门口就响起温舜静的声音,也不知道温舜静是怎么弄的,反正,那一脑门的汗水,再加上气喘吁吁的形象,将一个担心哥哥病情的少女演绎的真是形象生动栩栩如生。

二叔父的脸色这才和缓了一些,温舜静喘了一口气:女儿原先不知道大哥身体不舒服,并没有人给女儿说这件事情,女儿还是在园子里听别人说的,于是就赶忙过来了,二哥那边,女儿也已经派人去通知了,想必二哥一会儿就能来了。

你们先在这里等着。

二叔父点点头说道,看了一眼温琼华,那眼神,说不出的复杂,温琼华分析不出来那里面的情绪,就完全当做没瞧见,反正,不管是什么时候,她的这个二叔父,都是绝对不可能将她和思华当做亲人的,那她又何必在乎他的看法?大姐,怎么回事?在温泽前面,温思华和温舜英温舜颜等人也过来了,温琼华摇摇头,示意他们别出声。

等老太太到了的时候,就赶忙出去迎了老太太:祖母。

云松怎么样了?老太太一边急忙往里面走,一边迅速问道,温琼华摇摇头:二婶娘不让我们进去,所以我也不知道云松弟弟现在怎么样了,不过,御医一会儿就来了,到时候就能知道了。

老太太顾不上说话,直接进了内室,一会儿就心啊肝儿肉啊的喊了起来,温琼华冷笑了一声,当时温思华中毒,老太太也是这副模样,当时,二叔父和二婶娘定然是高兴的见牙不见眼的吧?现在轮到温云松了,也不知道二叔父和二婶娘能不能笑的出来了。

原本她是不愿意对付温云松的,就算是她有青虹他们帮忙,她也不想牵连到温云松,毕竟二叔父和二婶娘的行为,和温云松是半点儿关系都没有。

受前世的影响,温琼华是不愿意对一个无辜的孩子出手的。

但是到了现在,温琼华都不想要自己的原则了,凭什么二叔父和二婶娘就能毫无心理障碍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思华一个小孩子出手,她却一点儿反击都不能做?温云松可是比思华还要大几岁呢,思华要生活在各种阴谋诡计里,要想尽办法保住性命,凭什么温云松就能享受父母疼爱,只等着将来继承爵位就行了?二叔父和二婶娘能动她的心头肉,凭什么她就不能给二叔父二婶娘一个警告?正在温琼华想的入神,心里很不得将二叔父和二婶娘扒皮抽筋的时候,手背上就忽然多了一层温度,一抬头,正好对上温思华带着担忧的眼神,温琼华赶忙将心里的各种恶念压下。

原则什么的,她还是保留一点儿吧,可别影响了思华,让思华觉得杀人什么的是很正常的,教导歪了思华,她就可以去死一死了。

御医来了。

外面小丫鬟扬高声音喊了一句,温舜华立马跳了起来,正想往外面跑,发现众人视线都放在她身上,身子立马僵住了:这个,御医来了……温舜静撇了撇嘴,跟着起身,里面二叔父已经大跨步的出来了:御医来了?快,快请进来。

宋大夫,快进去看看我儿,您一定要救他啊。

温琼华微微挑眉,连敬语都用上了,看来,温云松的情况不怎么好啊。

看着二叔父将御医给拽了进去,温琼华也拉着温思华起身跟着进去了。

温云松那脸色,真是不怎么好,青中带黑,嘴唇发紫,明显的一副中毒样子,这会儿他大约是已经昏迷过去了,不过就算是在昏迷中,身子也时不时的抽两下,额头上的冷汗就没有停过,嘴里也不断的发出各种呻~吟痛哼。

二婶娘在一边哭的眼睛都肿了,这会儿生怕影响宋御医把脉,就拿帕子遮住嘴,半点儿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温琼莹也是神色紧张的盯着宋御医。

好半天,宋御医放开温云松的手腕,掰了他的眼皮和嘴巴去看。

然后神色凝重的开口:大公子这脉象,像是中毒了,有一种北疆毒药,叫做断肠散,中毒之后,腹痛如绞,疼足三日,才会断气……宋御医话音没落,二叔父一抬手摔了个茶杯:中毒了?有没有办法治?宋御医,只要你能治好我儿,我必定记你的人情,日后但凡有什么事情,我在所不辞!二婶娘晕了一下,被她身边的温琼莹给扶住了,但马上就又起身,往前两步,痛哭出声:怎么会中毒呢?宋御医,云松真的是中毒了?求求您,求求您一定要救他,云松还是孩子呢,谁这么狠心……宋御医无奈,咳了一声:侯爷,救人治病本来就是下官的职责,若是有办法,我必定会治好大公子的,只是这断肠散,是需要北疆的一味药引的,没有那药引……宋御医一脸的惋惜感叹,二叔父抓住宋御医的手,一脸希翼:什么药引?北疆独有的一种野草,叫做连蔓藤,用那根茎做药引,大公子必然痊愈。

只是从京城到北疆,至少得一个月的时间,大公子这边,是只有三天时间的。

宋御医又是摇头又是叹气,表示自己是没什么办法了。

二婶娘则是一脸绝望:必须要那个吗?没有那个,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宋御医神色黯然的摇头,这下子连话都不说了,只冲二叔父抱拳,准备转身走人。

二叔父苦留:宋御医,那能不能先开个别的方子?暂且缓解一下小儿的疼痛?能不能用药拖上几日?一个月能吗?我立马派人去北疆,必定能找到这连蔓藤的。

宋御医苦笑:侯爷,您别为难我了,若是有办法,我会什么方子都不开吗?这毒是能解,但是必须要用连蔓藤,没有那个,用什么都不管用。

二婶娘正哭的厉害,忽然一脸凶狠的瞪温琼华:是你对不对?是不是你们姐弟不甘心放弃那爵位,所以想要毒死我的云松?肯定是你们!北疆那边的毒药,也就只有方家才能弄来吧?宋御医在一边愣了一下,赶忙抱拳再次行礼,也不管二叔父的挽留,迅速转身走人了。

温琼华嗤笑了一声:可笑,二婶娘你凭什么说是我做的?你有证据吗?我看吧,别是有些人偷鸡不成蚀把米!说完,又做出懊恼的样子来:对不住了,二婶娘,我这人最是受不得别人冤枉了,这才顶撞了二婶娘,我给你赔礼,不过二婶娘你下次再说话之前,可得想清楚了,什么事情呢,都要有证据了才能出口,若是没有证据,哪怕是到金銮殿上,我也要二婶娘为自己的话付出代价!说完,转头看老太太,这次,温琼华半点儿都没有掩饰自己脸上的不悦和愤恨:祖母,我这样做,您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吧?老太太看看温琼华,又看看二婶娘,叹了口气:琼华说的对,老二家的,你说这样的话,可得有证据才行。

82、针锋二婶娘眼睛通红,表情狰狞:还要什么证据?侯府里还有谁会和我们二房过不去?云松若是有个万一,可不就轮到温思华继承爵位了吗?还有,宋御医可是说了,那毒药是来自北疆,将军府可是有一半的人在北疆的吗?还有方家那两个媳妇,不是刚从北疆回来吗?温琼华前两天从将军府回来,今儿就发生这种事情了,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二叔父也有些神色不善的看温琼华,温琼华挑挑眉:二婶娘,第一句,侯府里会有谁和你们二房过不去,您倒是说说,为什么我们会和你们过不去?思华和我,都不是傻子,二叔父继承了爵位,那就是侯府的主人,我们孤苦伶仃的,虽说十分幸运,得以让祖母庇佑三分,但到底这侯府当家做主的是二叔父和二婶娘,我们两个是傻了,才会得罪这侯府的主子吧?第二句,宋御医说,这毒药来自北疆,方家确实是有一半的人在北疆,我大舅母和二舅母也确实是刚从北疆回来,但是,据我所知,二婶娘,您的娘家,定国公府,三个月前,曾经派了六个人前往北疆吧?您可别忘了,我大舅舅和二舅舅,虽然说只是个将军,但是在真定府那地界,也好歹算是有些势力,您不想知道那六个人在真定府都去了什么地方?温琼华笑着问道,二婶娘脸上青青白白,二叔父神色更是好看,温琼华又侧头看老太太,老太太只闭着眼倚在榻上,半句话都没有说。

没有偏向二婶娘,也没有替温琼华说一句话。

第三句,二婶娘说我们前两天刚从将军府回来,今儿就发生了这种事情,二婶娘,你说,我和琼莹,谁比较聪明?温琼华扫了一眼温琼莹,温琼莹气的脸色通红:你!二婶娘讽刺的笑了一下:我们家琼莹,自是比不上你各种算计的!瞧瞧,连二婶娘自己都承认,我比琼莹聪明多了,那么我为什么不在思华走了之后再做这件事情呢?正好让思华脱掉嫌疑,不用被二婶娘你怀疑。

或者,为什么我就不直接给你和琼莹二妹弄点儿这个毒药呢?也省得你们现在对着我指手画脚的?或者说,为什么我就不直接将二叔父给毒死,然后求了我外祖父家直接上折子,将这爵位直接给了思华呢?我费这么大的力气,就只是为了对付一个连功名都没有的温云松,我也太傻缺了点儿吧?温琼华笑着问道,有伸手拉了温思华:若是我真有这毒药,我怎么就非得选在这个时候用呢?二婶娘到底是有些脑子的饿,当即回到:那是因为这会儿机会正好,你当了三年的家,哪里会不在厨房安插几个人手?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厨房的采买就是你身边大丫鬟的丈夫吧?云松生来是要继承爵位的,他用得着考取功名吗?之前几年你倒是想动手,只是你有那机会吗?你有毒药吗》、方家也就是这两年才刚回来的吧?二婶娘怕是认定了我是凶手吧?不如这样吧,咱们报官?温琼华也不想和这脑袋不清楚的女人争吵,冷笑了一声说道:温云松既然中毒了,咱们就报官从两方面查,一方面是这毒药是打哪儿来的,一方面是这毒药是怎么到温云松肚子里的。

不能报官!二叔父沉声斥责了一声:咱们自己搜查,不就是从毒药从哪儿来的吗?咱们将这侯府彻底翻一遍。

温琼华笑了一声:二叔父,您怎么就知道那人手里还留有毒药呢?就算是没有让云松全部吃下去,她也会扔到别的地方去吧?随便挖个坑,撒上药,填上土,您能找到吗?二叔父看了一眼温琼华:那以你的意思呢?我没什么意思,二叔父才是侯府的主人,自然是二叔父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办。

温琼华摇摇头,搂了温思华站在一边不说话了。

二婶娘立即开口:搜!全部都搜一遍!就算是药粉没有了,那之前总有盛放药粉的东西!我就不信,那下毒的人是半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的!二婶娘,放着药粉的东西,不外乎两种,一种是纸包,一种是盒子,纸包能直接烧掉,盒子能洗洗装别的东西,我就想知道,二婶娘你为什么就非得让人搜查呢?莫不是二婶娘未卜先知,十分肯定自己能搜出来东西?二婶娘语塞,温琼莹赶忙来圆话头:大姐该不会是做贼心虚吧?所以才说这么多话,就是为了激我娘不让搜查?二叔父若是愿意带人搜查,我自是不会反对的,我只是奇怪,二婶娘为什么会坚持这种事情。

说着,叹口气:不过呢,我毕竟是女孩子,我那三妹六妹也都是姑娘家,这种搜查的事情,说出去,我们也别想做人了,而且,我也担心,会有人趁着搜查,往我们那里放些什么,所以,这搜查的人手,就不能只是二叔父点出来的。

二叔父脸色黑的像是锅底:你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就是,我也要加入几个人一起搜查,刚才,我已经让人去通知我外祖父,再等一会儿,我两位舅母大概就会过来了,到时候,该怎么搜查,咱们也能定个章程。

看了一眼脸色同样青黑的二婶娘,温琼华再次笑道:而且,还不能是光搜查我们大房的女孩子的院子,二房的,三房的,但凡是女孩子的院子,二叔父二婶娘可都不要放过才是公平。

我难道还会害自己的亲弟弟吗?温琼莹立马说道,温琼华笑了一下:那可说不准,指不定,那毒药就是你用来害别人的的,但是正好不小心被温云松误用了呢?温琼华的话说的够明白了,二叔父转头看了一眼二婶娘,略微有些犹豫了。

既然温琼华和温思华能利用那毒药反将一军,指不定是已经备好了什么后招,他派人去搜查,不会正好踏入陷阱吧?但是很显然,二婶娘自我认识太高,觉得自己的布局十分缜密,坚持要搜查。

温琼华冷眼瞧着不说话,老太太更是闭着眼睛就当自己不存在,二叔父是犹犹豫豫生怕有陷阱。

若是今儿没在温琼华她们那里搜出来什么,怕是将军府不会善罢甘休的。

若是再传出来一些什么,自己以后也别想做人了。

本来这侯爷,他当的就有些不太顺心。

皇上和他大哥感情是比较好的,当初他承爵的时候,还以为皇上是和他大哥闹翻了什么的,现在才知道,皇上根本就是攒着的。

他这侯爷当了好几年了,每日里都跟着上朝,但是,做过的最重大的事情就是被皇上派去监管修了一段时间的皇陵,修皇陵可不是别的什么工程,能私吞一部分。

修皇陵是皇上最最信任的八王爷亲管的,他就是去监督工匠们别偷懒了!整日里在太阳下面晒着,干了十来天,他就受不住,匆匆找了关系,再次赋闲在家了。

搞得现在,他也就只剩下个侯爷的头衔,领着一份儿吃不饱饿不死的俸禄,再这么下午,过了三五年,他指不定就养不起这一大家子的人了!若是再传出他苛待兄长留下的血脉,皇上那边,会给他好果子吃吗?虽然,皇上这些年貌似也没怎么想起来过这两个小崽子,可是,就保不准有个万一啊。

就像是之前那个教养姑姑,可笑那败家娘儿们还以为自己找了个能治那小崽子的人,结果到了最后得知对方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差点儿没吓死!败家娘儿们可真是够惹祸的!二叔父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转头去看倚在榻上的老太太:娘,您看这事儿?你才是侯爷,咱们侯府的事情,还有谁能约过你去拿主意吗?老太太睁开眼,眼神冰凉中带着几分讥诮:我年纪也大了,就只想着儿孙满堂的享几年福,结果呢,也不知道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

说着,起身,让丫鬟扶着她往内室走去: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我老婆子没那么大本事,谁都管不住,你们也不用我管,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

二叔父脸上透出几分尴尬,温思华倒是心疼老太太,虽然老太太前几次并没有为了他重重惩治二房,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他刚刚没了爹娘的时候,老太太对他,不可谓不精心。

甚至,整个侯府,连二叔父都没有享受到那种待遇。

温琼华也知道他心思,捏了捏他的掌心:你去陪着祖母吧,这次的事情,你半点儿都不知情,祖母应当是不会怪你的。

温思华想了想,摇头:大姐,我在这里陪你。

祖母有不少的儿孙,二叔父四叔父,还有温云松温云书温泽温琼珍等等孙子孙女,可是他大姐,就他一个亲弟弟。

老太太虽然是照顾他了,姐姐却是他相依为命的人,是他奋斗的动力,是他生命中最最重要的存在。

一句话,说的温琼华眼眶泛红。

揽了温思华在怀里,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瞬间将温思华羞的,连脖子上都染上了几分红颜色:大姐,我都已经快十二岁了!不管你多少岁,你都是我弟弟啊。

温琼华笑着捏了一下温思华的脸颊,这边的姐弟情深,可把二婶娘气的够呛,当下不管不顾的喊了一声:等会儿若是从你们那里找到什么痕迹,就除族,你们敢吗?83、恶果温琼华愣了一下,原本前几天她还想着除族这种事情呢,影响远大,后果恶劣。

虽然她很想摆脱二房这一大家子,但是真除族了,以后温思华就不要指望走上仕途了。

所以,她才按下了这种想法,倒是没想到,今儿会被二婶娘自己提出来。

温琼华这儿诧异的很,一时就忘记答话了,反而让二婶娘觉得自己是拿住把柄了,当即就趾高气昂起来:怎么样?你敢吗?要是在你们大房那里发现了什么,你们这一房,就要除族!话音刚落,就听见啪的一声响,那声音,别提多清脆了,随即二婶娘那一张保养得当的脸上,就出现了一个巴掌印,二叔父那脸色,那可真是能媲美万花筒了,什么颜色都有。

温琼莹赶忙上前一步扶了二婶娘:娘,您怎么样?说着,又侧头看二叔父:爹,您怎么能……没等她说完,二叔父就狠戾的瞪了她一眼: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说着,又带着几分嘲弄的看二婶娘:你以为你是谁?你是温家的宗妇还是温家的老祖宗?宗妇是族长的妻子,老祖宗是辈分够高,又有朝廷诰命在身的人。

二叔父虽然是温家官位最高的,但是很可惜,他不是族长,温家祖籍是在两浙西路,族长一脉自然也是在那边的。

二婶娘先是脸色通红,接着是脸色白了白,连刚才去了内室的老太太也出来了,指着二婶娘骂道:你以为你是谁?你说除族就除族?我最恨的就是我当年有眼无珠,给我儿娶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黑心烂肺的毒妇!若非是瞧在你当年为老侯爷守了孝,又是云松和琼莹的亲娘,我早就让我儿给你一封休书了!二婶娘的脸色更白,老太太到底不是市井泼妇,骂了几句,就有些词穷,来来回回就是说二婶娘黑心肠什么的。

连二叔父都作出一副愤慨的样子。

温舜英和温舜颜站在温琼华身后,温思华则是倚在温琼华身边,四个人不动声色的瞧着,二婶娘的脸色越来越不好,温琼莹倒是想为自己的亲娘辩解两句,只是,指责她亲娘的是她亲爹和老太太,她也只能两边劝着别生气,好好说话什么的。

二婶娘,您说的,我自然是敢答应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嘛。

觉着再看下去有点儿浪费时间,温琼华终于慢吞吞的开口了:只是,我也不能白白让二婶娘搜查我们长房众人的房间是不是?说出去,倒显得我们长房像是做了什么坏事儿一样,不如这样吧,二婶娘答应我两个条件,然后,咱们开始搜查房间。

二婶娘转头看温琼华,那眼神,真是恨不得将温琼华给生吞活剥了,温琼华对这种目光已经免疫,心里还有空想两句——有本事你咬我啊,看不磕碎你那一口牙!这第一个条件,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所有的院子,不管是长房的还是二房的亦或者是三房的,都要搜查,并且,得由我的两个舅母全程监督着。

温琼华笑着说道,后面赶来的三婶娘就有些不乐意了:琼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三房和你们长房二房又没有什么利益纠葛,不管是害了思华还是云松,对我们来说都没有什么好处,凭什么也要搜查我们的院子?三婶娘,这搜查一事,可不是琼华决定的。

温琼华伸手指了指二婶娘:这侯府呢,琼华也不是那当家做主的,三婶娘和我说,是半点儿作用都没有的。

怎么没有作用,之前二嫂不是只说要搜查……三婶娘皱眉,十分不高兴的说道,温琼华挑眉:三婶娘,你是觉得,我们大房只有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就十分的好欺负了?三婶娘立马就想到温琼华之前说的将军府了,顿时缩了脖子,但是一想到自家闺女,就又将炮口对向了二婶娘:二嫂,这事情可是你做的不地道了,府里的姑娘可都是没说亲呢,你这么一来,将来侯府的姑娘还怎么做人?你也是有儿有女的,就不能为自己的儿女着想一下?二婶娘脸色黑漆漆的:我一定会约束好下人,让他们不要乱嚼舌根的。

温琼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二婶娘,你是打算将所有人的舌头都割掉?还有那会写字能读书的,你是打算将他们的手也给割了?几番被温琼华挤兑,二婶娘已经快要被气的爆炸了,心里默念几遍佛经,却是越念越火大——若不是眼前这个小贱人,自己又怎么会被关在佛堂三年?那佛堂,是人呆着的地方吗?一日两餐,不是豆腐就是青菜,三年时间,若非是自己的亲闺女,她怕是连一点儿的肉末都吃不到!还有那木板床,上面就铺着一层薄薄的褥子,睡觉的时候她甚至能摸到木板之间的缝隙!三年啊,整整三年啊,她就是在那种人间地狱过了三年!这让她,怎么能不将温琼华这贱人恨到骨子里?二婶娘心里的戾气越发的重,再一看温琼华那带着笑意的脸,甚至眼中还含着几分轻蔑和嘲讽,心里那根理智的弦,啪的一声就断了!二婶娘身子一晃,就冲过了各种愣神的众人,直接到达温琼华面前,然后抬手,一巴掌冲着那让人恨不得使劲挠两把的脸颊上去了。

温家倒是好规矩。

只是,那一巴掌,可没有落到温琼华身上,粉青和天青不是吃白饭的,那伸手,就是比不过青虹他们,也绝对比得上二婶娘了。

所以,二婶娘那手腕子,是被捏在粉青手里的。

粉青心里恼恨她竟然敢伤害自家主子,手上可是半分力气都没节省,直捏的二婶娘脸色发白,失声惨叫。

快放开!你个贱婢!竟然敢这样对待主子,我一定要将你发卖了!温琼莹顿时着急了,赶紧上前掰粉青的手。

然后,门口的声音继续响起来了:你倒是想卖呢,我们家粉青的卖身契,可不在你们温家。

于是,愣神的众人终于回神了。

二叔父颇为尴尬的上前行礼:老将军。

老太太面带羞愧的往前走了两步:亲家,你怎么过来了?我再不过来,怕是我的宝贝外孙女和外孙子就要被你们温家好给弄死了。

老太爷说话十分的不客气,老太太面色羞红:亲家说笑了,华丫头和思华必定不会有事儿的。

是啊,就是弄不死,也能搞臭了他们的名声是不是?老太爷半点儿面子都不给,冷哼了一声,将温琼华和温思华拉到自己身边:我瞧着,你们温家是容不下他们姐弟几个的,你们温家不要这几个孩子,我们方家却是稀罕的很,所以,我今儿就将他们姐弟几个全部带走……老太爷的话没说完,二婶娘厉声喊道:你不能带他们走!他们害死了我儿子,我要他们为我儿子偿命!温琼华忍不住去瞧二婶娘,刚才这女人想要掌掴自己的时候,就有些不太对劲了,这会儿居然敢冲着自家外公喊,莫不是今儿真吃了什么雄心豹子胆?果然,二婶娘刚喊完,旁边二叔父就伸手给了她一巴掌:蠢妇!怎么和老将军说话呢?云松中毒的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你怎么就知道琼华他们是凶手?温琼华冷笑,二叔父可真是不傻,这时候还不忘给个陷阱。

是和猜,可是两个意思。

大约是没想到二叔父会给她一巴掌,二婶娘当即就变了脸色,一双眼睛,也变的猩红起来,趁着两边脸上的巴掌印,倒是显得有几分搞笑。

随即,二婶娘侧头盯着温琼华,忽然大笑了一声,那声音说不出的凄厉和疯狂:你要害死我儿子,那你也别活着了!说完就直接往温琼华身边扑,方老太爷赶忙将温琼华搂在怀里,抬脚就要去踹二婶娘,却没想到,二婶娘竟然半路换了方向,又扑向温思华那方向。

温琼华也正好看见,二婶娘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匕首。

因为方老太爷刚才为了护着温琼华,身子已经侧转到温琼华这边了,再加上使了全力踢出一脚,上了年纪,就有些收势不及,这会儿想要反过来再救思华,就有点儿来不及了。

大舅母和二舅母动作倒是快,只是,刚才她们是站在门边的,比不上二婶娘距离近,两个人拼命往前,却也只是刚好摸到了二婶娘的衣服边。

眼看二婶娘手里的匕首就要扎到温思华身上了,温思华自己反应也不过慢,一手捞了衣摆侧开身子,一边抬起胳膊准备伸手夺二婶娘的匕首。

只是,还有人比温思华反应更快——旁边站着的温舜英上前挡住了二婶娘,温舜颜则是顺势趴在了温思华身上。

再然后,天青伸脚,踹的二婶娘直接翻倒在另一边了,也就是她这边,正好遇上方老太爷收回来的脚,老太爷一看这么凑巧,索性自己也不收回力气了,反而是又增加了几分力气,直接在二婶娘腹部使劲跺了一下。

温琼华嘴角抽了抽,伸手捂住耳朵——二婶娘那叫声,实在是不怎么好听,而其他人,都已经被这突然的变故给吓傻了眼。

好半天,温琼莹才猛然哭了出来:娘,娘,您怎么样了?娘,您别吓我啊,来人啊,快去请御医!84、疯病温琼莹喊的声音够高,二叔父也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一瞧方老太爷脸上带着煞气,连带着守在门外的方家两位少爷也在听见喊声后闯了进来,脸色更是难看的要命,二叔父的心就猛烈的跳动了两下。

和他这个不受皇上看重的侯爷相比,方老将军一家,在皇上眼里,那可是国之重臣。

若是方家真要下死力对付侯府,就算是方家老太爷已经致仕,方家两个将军官位也不过是三品,他们也是能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

想着,心里就对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娘儿们更不满了,等看见那娘儿们瞪着方老太爷的眼神,心里又惊又怒,想也不想上前一步,又使劲甩了一巴掌:放肆!你知道你面前的站着的是谁吗?我看你是脑子不……说到这里,二叔父脑袋里灵光一闪,赶忙转身冲方老太爷抱拳:老将军,实在是对不住,只是我这夫人,一生最是疼爱我那孩儿云松,今儿听见云松出事,一时情急,迷了心窍,这会儿已经是有些神志不清了,还请方老太爷不要和这个脑袋有问题的妇人计较。

大舅母当即笑了一声:你的意思是,你家妇人,因为受了刺激,所以疯掉了?二叔父脸上有些尴尬:真是对不住,我应该早些让人将她关起来的,老将军可否看在思华和琼华都没有受伤的份儿上,饶她一命?方老太爷眯着眼睛看着二叔父,嘴里慢吞吞的说道:说的什么话,我又没打算要谁的命,怎么就是要饶她一命呢?她好歹也是侯府的当家夫人,我方家的人,有什么资格对她做出什么来?二叔父赶紧点头:是是是,是我一时情急说错了话,还请老将军见谅。

温琼莹简直已经惊呆了,她不可思议的看着二叔父,心里着实想不通,她亲爹,怎么就能说出那样一番话?难道他不知道,一旦他这番话传出来,日后她和云松就别想找个好人家了吗?还是说,爹他已经,放弃了自己和云松?连二婶娘都有些呆愣了,温琼莹转头去看老太太,老太太蹙眉不语,温琼莹心里一凉,也知道,自己能依靠的人,大约就只剩下自己的娘亲了。

娘,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不理会二叔父,温琼莹径直扶起了自家娘亲:娘,咱们这会儿应该是想办法去救云松的性命,宋御医不是说,解药需要北疆的连蔓藤吗?方爷爷家里是常年在北疆的,咱们求求方爷爷。

二婶娘经过一番剧痛,再听了自己丈夫的话,总算是一盆冷水泼下来,那发热的脑袋也有些清醒了,这会儿正不可置信的看着二叔父,等温琼莹重复了两三遍,她才回神:什么?温琼莹又说来一次,二婶娘心里暗暗咬牙,丈夫不可靠,婆婆不站自己这边,自己将来的依靠,也只有自己的一双儿女了。

若是真能救回云松……想明白利害,二婶娘当即能屈能伸的反身,噗通一下跪在老太爷脚边:老将军,对不起,真是对不起,我刚才脑袋忽然不清醒了一下,因着担忧云松,又看见思华健健康康的,心里就起了这种恶毒心思,还请老将军瞧在我那可怜的孩子的面上,饶我一命吧。

二舅母嗤笑一声:说的可真是比唱的好听,你倒是心疼你儿子,别人的儿子就可以往死里弄了?我告诉你,你会心疼你家的,我们方家也会心疼我们方家的,你三个字对不起就能完事儿了?老太太咳了一声,二舅母看她一眼就当没听见。

二婶娘脸色灰败,对着方老太爷连连磕头:求老将军饶我一命,我以后再也不会做这种事情了。

老将军,求求您,稚子无辜,您要是有连蔓藤,就给我一些吧,不管用什么来换,我都愿意,哪怕是让我给琼华思华磕头认罪。

三句话不到,二婶娘暴露了目的。

大舅母不做声,二舅母冷笑了一声,外祖父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摇头:我并不知道什么连蔓藤,我在北疆是打仗的,哪儿有空找什么连蔓藤?那是草还是藤条?二婶娘心里又气又恨,不停的磕头,顺便也扯了温琼莹过来:求求您了,老将军,只要您能救了云松,哪怕是要了我这条命,我也愿意给。

方老太爷侧身避开,但是二婶娘跟着转了个方向,继续对方老太爷磕头,温琼华低头看二婶娘:二婶娘,我外祖父真没那什么连蔓藤,你找错人了,你当初弄来这毒药的时候,怎么就没想着弄点儿解药吗?二婶娘神色一滞,惊慌的摇头:琼华,你可不能随便往二婶娘身上泼脏水,我怎么怎么可能会对云松下毒?温琼华也不搭理她,转头看老太太:祖母,今儿的事情,要怎么解决?我觉得,住在侯府很不安全,指不定我们姐妹和思华,哪天一个没提防,就要被害死了,所以,我想……华丫头,祖母可曾亏待过你?老太太终于舍得出声了,她能放任大房和二房闹,却不能让琼华带着大房所有的人离开侯府,侯府是老爷子心血,是老爷子最最重视的东西,她不能让侯府的名声受损。

温琼华摇摇头,温思华伸手拽了温琼华的手,祈求一样摇了摇。

温琼华心里暗自叹气,转头对老太太点点头:自打父母过世,祖母就是对琼华和思华最好的人。

老太太点点头,转头吩咐道:找几个婆子进来,将二夫人给带到佛堂,顺便请了宋御医来,就说,因为大少爷中毒的事情,二夫人受刺激过重,已经是神志不清了。

祖母?温琼莹一脸呆傻,老太太伸手拉了她起来:你放心,你娘亲家里并没有这种病史,她只是受刺激过大,这才疯了的,并没有什么遗传方面的问题,将来,祖母必定给你找个好人家。

温琼华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二婶娘已经是彻底愣住了。

怎么,我说的话没人听吗?老太太又说了一声,刘妈妈赶紧到外面去叫了几个婆子进来,动作十分粗鲁的将二婶娘拽起来往外拖,二婶娘回神,一边叫老太太饶命,一边又叫二叔父的名字,还叫温琼莹。

祖母,娘亲她只是暂时的……温琼莹实在是忍不住开口,老太太扫了她一眼,那眼神,冰冷,犀利,温琼莹瞬间不敢出声了。

她之前做尽各种事情,都是知道有亲娘在背后撑腰,这会儿二婶娘被拖出去,她就有些六神无主了。

老太太亲自走到方老太爷身边,鞠躬行礼:亲家,实在是对不住,老身给你赔罪了。

说着,要撩衣服下跪,老太爷赶忙看自己的两个儿媳,大舅母和二舅母迅速行动,一人一边,扯着老太太的胳膊让她跪不下去:老太太,快快请起吧。

方老太爷也连连摆手:老太太快起来吧,按说,这事情和老太太没多大关系,老太太平日里对我这外孙女和外孙也是顶顶好的,只是,我那可怜的女儿就留下这么一双儿女,日日在侯府里面,不是被人下毒,就是被人冤枉,临到头了还要被捅刀子,我着实是放心不下啊。

老将军放心,这事情,侯府是必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今儿我瞧着,老二媳妇那脸色也不怎么好,怕是在佛堂里面熬坏了身子了……老太太叹口气,欲说未说的将后半句给省略了,方老太爷略微有些满意的点头:定然是她做多了亏心事请,所以才被佛祖惩罚了。

只是,我这两个儿媳,平日里也是将琼华思华当做亲生孩子的,她们也几年没见了,今儿我就暂且将琼华他们接走,等过了年,再让他们回来。

过年之后,事情若是处理的能让将军府满意,那人自然是能会来的。

若是不能满意,那以后琼华和思华可就不一定能回来了。

老太爷暗暗点头,自己果然是太善良了,想着大过年的死人不吉利,还特意将时间给放宽到年后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老太太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点头了。

顿了顿,又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亲家,这个连蔓藤……我是真不知道连蔓藤是什么东西,亲家若是想要找这个东西,就到别处问问吧,我知道有几个人,两三个月前,正好去了北疆,这会儿大约是回来了,老太太让人打听一下,上门拜访去。

当真?老太太眼神一亮,赶忙问道,连二叔父的脸色都带了几分惊喜,老太爷点点头:自是真的,你们一打听就知道了,永安侯府的大公子,齐国公府的三公子,广平侯府的二公子,广安侯府的三公子,还有几个,都是朝堂上大人家里的孩子,人数还不少,你们一问就知道了。

老太爷说完,也不多停留,起身拉了温琼华和温思华,侧头对老太太说道:这会儿时候也不早了,琼华和思华又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怕是不能在这里久留,我就先带他们回去了。

老太太赶忙挽留,老太爷却是打定主意要走人。

温琼莹在后面咬咬唇,心里的愤恨简直就要化成一把剑,直接将温琼华和温思华给钉死在墙上了。

想想自己神志不清,明年指不定就要怎么样的娘亲,想想躺在床上疼的就算是昏迷了还不断的抽搐呻~吟的弟弟,再想想无情的亲爹,一脸嘲讽讥笑的庶妹,温琼莹心里的那把剑,蠢蠢欲动。

85、搜查慢着!忍了半天,温琼莹还是没忍住,在方老太爷的脚步即将跨出门槛的时候,猛然喊了一声,老太太反应最快,立马回头:琼莹丫头可是有哪儿不舒服?正好,刘妈妈,你让人带了二姑娘回去休息!刘妈妈赶忙应了一声,只是老太太话音刚落,二姑娘温琼莹就不管不顾的喊出来了:祖母,毒药从哪儿来的还没搜查出来呢,咱们这会儿不是应该找出来那毒药在哪儿吗?老太太气的很了,脸色都有点儿发青:你以为这世上的人都是蠢笨之人吗?既然是下毒了,谁会留着一部分毒药当证据?就算是有留下的,那也是有九成的可能是栽赃的!温琼莹心里有些怕,至少,她现在清楚,她娘亲大约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从佛堂出来的机会了,而她的亲爹最疼的永远不会是她。

而又因为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外祖家和自家也不是很亲近了,她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祖母了。

若是得罪了祖母,怕是以后,她再也不会有出头的机会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人遗忘在这侯府里了。

可是,她又忍不住不说,那是她的亲娘啊,永远站在她身后保护她,为她出谋划策的人啊,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对他掏心掏肺没条件的对她好的人啊,她怎么能心平气和的看着温琼华姐弟俩走出这房门?万一他们还想留着害别人呢?说不定,他们就是先拿云松当试验品,若是成功毒死了云松,那就选定下一个目标,若是没有毒死云松,再去销毁证据也行。

这番话说出口,温琼莹反而有些冷静了,都走到了这一步,难不成她还能将之前说出口的话再收回去,然后给温琼华姐弟俩道歉,说自己说错了?侯府还有这么多的姑娘,三姑娘六姑娘,都是长房的。

以温琼华的性子,定然是不会亏待了这两个庶妹的,那么,在安置这两个庶妹之前,怎么着也得先将她这个二姑娘给安置妥当了。

还有,万一他们心里怨恨很深,不想一下子弄死云松,反而是要留着那毒药,一次一点儿的给云松下毒呢?温琼莹继续说道:或者,他们不确定云松这次会不会吃掉那带着毒药的茶水点心,然后留着那毒药,等下一次再找机会呢?温琼莹的脑袋越发的清醒,说出来的话也越发的有条理:谁能保证一次下毒就能成功的?既然他们是打算下毒弄死云松,那必然是会留着一点儿以防万一的吧?贵府的二姑娘可真是好口才。

老太太脸色越发的铁青,正准备训斥温琼莹,老太爷忽然拍手笑道:只是,二姑娘有没有想过,若是要搜查院子,怕是不出一天,侯府所有的姑娘们,名声都要坏掉了?若是只让后宅女人带着婆子丫鬟去搜查呢?温琼莹看着方老太爷,面无表情的说道:就说是,夫人们要考察姑娘们的布置房间这一门功课。

大家闺秀,还有一门课程就是布置房间。

尤其是当家主母,哪怕学习程度达不到专家级别,也绝对能将一个博古架上的东西给排放的让人看了赏心悦目才行。

大舅母笑着挑眉:那二姑娘是打算让谁去搜查?祖母为人最是公平明理。

温琼莹看了一眼老太太说道,反正,她娘大约是出不来了,只能在矮子里面挑将军了。

就算是老太太护着温琼华,到时候她跟在一边,只要将事情闹出来,怕是老太太也不好一味的护着温琼华的。

毕竟,躺在床上的那个,可是她的亲孙子,可是侯府未来的继承人。

三婶娘若是想去,也是能去的。

温琼莹再看一眼三婶娘,语气略微带了几分讥讽,三婶娘赶忙摆手:我累的很,又担忧云松,就不跟着去了,云松这里也需要人照顾,二哥是大男人,也不懂得照顾人,我还是留下来吧。

温琼莹没说话,只看着老太太。

方老太爷摸摸胡子:看来,今儿不来搜查一下院子,我们大概是走不了了,那好,咱们就搜查一遍吧,也省得琼华他们几个去了将军府,有人就趁机往琼华他们的院子里放点儿什么东西来栽赃陷害,咱们先将琼华他们院子里的东西点个明白,多了什么少了什么,回头琼华他们心里也好有个数。

老太太嘴里犯苦,嘴巴张张合合,最后也知道事情走到了这一步,不搜查两边都不满意,只好颓然的点点头:那好吧,咱们就到各个院子里走一遍,也好考察一下姑娘们的房间布置。

听闻亲家大嫂和亲家二嫂对这一方面很有一手,老身就舍了这脸皮,求两位亲家嫂子指点一番。

大舅母和二舅母当即就点头应了,老太太又转身对方老太爷行大礼:之前亲家说的那个事情,帮了我们侯府大忙了,老身在这里多谢亲家了。

说完,又扯了二叔父过来行礼,二叔父心里不甘,却也只能垂下眼帘遮住眼里的愤恨不满,恭敬的给老太爷行礼。

老太太又推了他一把:现在云松的情况比较紧急,早些找来药引,他也早些结束这痛苦,你快快出门,现在就去一家家的拜访,就是那些人家家里没有,你也到各个药铺跑一遍。

虽然之前宋御医说,这连蔓藤不是草药,药铺里怕是没有的。

但是,万一哪一家的药铺忽然心血来潮,弄了点儿毒药解药之类的东西呢?二叔父心里也还算是重视自己这个儿子,赶忙点头应了,匆匆忙忙的出门,打算去给温云松找药引子去了。

既然说好的是让女人去搜查院子,老太爷和两个表哥,以及温思华就不能过去了。

老太爷伸手拍拍温思华的肩膀:走,到你院子里瞧瞧,外祖父几日没见你了,正好考考你功课。

温思华赶忙将人带走,温琼华则是跟着两位舅母。

温舜英和温舜颜对视了一眼,也都跟上。

三房的嫡女被三夫人拘在身边,庶女虽然有心跟过去,但是见嫡母嫡姐都不动,也只好留在这边,四房的根本不在府上。

只剩下长房和二房的人,六个姑娘,要搜查六个院子。

另外还有一个陪同的,是老太太专门让人请来的,不知道是什么底细的——反正温琼华是不知道——老妈妈,大约五十来岁,头发花白,据老太太说,是非常懂药的,连两位舅母都没反对。

老太太扫了一眼温琼莹,头前走了一步,率先进了锦绣园,温琼华伸手扶了老太太一把,老太太拍拍她手:今儿让你受委屈了。

只要祖母还疼爱孙女就行。

温琼华笑着了一下说道,其实,最委屈的,应该是思华。

老太太大约也想到了,微微叹口气:明年,咱们下江南去看思华。

虽然知道这会儿高兴对不住还躺在床上的温云松,但是温琼华真心没忍住:真的?自然是真的,明年思华回不来,咱们就去看他。

反正,长房和二房已经是不死不休了,她以后也没办法维持这表面上的和平了,索性,就将两家给分开算了。

长房只剩下琼华她们姐妹三个,过了年,她给琼华定了好人家,两个庶女不用太在意,三套嫁妆的事情,难不成老二连这个都要斤斤计较?就算是他计较,自己难不成还掏不起三个孙女儿的嫁妆?然后让思华留在江南,有方家的人护着,老二的手伸不了那么长,就像是之前那三年,思华在江南平平安安无灾无难。

将来,自己再为思华谋划给好岳家,能护得住他的岳家,那样,自己就可以闭眼了。

只可惜,方家一向闺女少,这一代的两个,都已经嫁出去了。

老太太一边盘算着,就已经是走到清逸苑门口了。

当初为琼华挑选这个院子,是因为这个院子距离嘉庆堂最近,方便琼华去嘉庆堂,现在这个院子太近了,也就是要第一个搜查了。

老太太安抚的拍了拍琼华的手:乖,委屈你了。

温琼华只摇了摇头,叫了张妈妈出来:让人将屋子里的所有箱笼都打开,还有抽屉,盒子,但凡是能塞进去一个纸包,或者是盒子的东西,都要摆放出来。

张妈妈又惊又怕又疑,伸手就抓了温琼华的手:姑娘?妈妈,不要紧,咱们不做亏心事,也就不怕找到什么东西,去吧,尽快搜查完咱们的院子,也好继续往下一个院子去。

温琼华笑着说道。

张妈妈之前是因为没出清逸苑,不知道情况,这会儿听了温琼华的话,心里就安定了几分,点了点头,回头给老太太等人行了礼,叫了雾蓝翠蓝出来,也不要别人帮忙,再加上粉青天青,五个人吭吭哧哧热火朝天的将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翻了出来。

那头发花白的神秘老妈妈在屋子里走了三遍,所有的东西都要拎起来闻一闻看一看,花费了一个时辰,将清逸苑从主屋到厢房到抱厦,甚至连丫头们的房间都一个部落的搜查完毕了。

当然,半点儿不干净的东西都没有搜查出来。

温琼华斜睨了一眼温琼莹,温琼莹冷哼了一声,众人转往下一个院子——第二个距离门口最近的院子,温舜英所住的紫薇阁。

86、戏弄同样的步骤,丫鬟婆子将所有的箱笼都打开,就连床铺都掀开了,那老妈妈几乎是一步一停,一停就是一炷香的时间,地毯式搜索,连桌子下面都不放过。

温琼华看了一会儿,就将目光放到温琼莹身上了。

她和舜英舜颜,之前已经是亲自动手将房间里全部都搜索了一遍,但凡有不对劲的,都偷偷的烧掉了。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也感谢这会儿的温度,大冬天的,谁的房间里都有一两盆炭火,倒是方便她们动作了。

老太太,搜查完了。

等三间主屋搜查完毕,老妈妈转头对老太太示意了一下,老太太正要说话,温琼莹就有些迫不及待:什么都没查到?老太太皱眉看温琼莹,温琼莹大约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那一声很不对了,讪笑了一声:我刚才瞧见三妹箱子里的樟脑丸貌似和我往日里见的有些不太一样,所以才一时失口,还请祖母见谅。

没等老太太说话,那老妈妈就先转头,打量了一眼温琼莹,笑了一下:怕是二姑娘也只有在樟脑丸刚放进箱子里的时候,才见过一两次的吧?温琼莹抿抿唇,不太明白老妈妈的意思,就微微点了点头。

姑娘觉得这樟脑丸有什么不一样的?老妈妈继续问道,温琼莹使劲回想了一下,才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和以往比起来,是有些小了?这颜色,也未免太纯净了些?老妈妈摇摇头,却不再说话了,只转头看老太太:这樟脑丸,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看起来应该是在箱子里放了一段时间了,只是变的小了些。

老身要继续看下一个院子吗?老太太赶忙点头,那老妈妈转身往另一个屋子走去。

温琼华笑着走到温琼莹跟前:二妹,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若是再不想办法,今儿,就绝对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温琼莹面色变了变,偷眼看温舜颜,就见温舜颜哭丧着脸来拉温琼华的手:大姐,我忽然想起来,我那屋子里的樟脑丸,好像和三姐屋子里的不一样啊。

温琼华微微挑眉,然后就觉得,掌心被温舜颜那手指挠了两下,心下明白,大约是个鬼丫头不满意温琼莹必得搜索她们的院子,所以这会儿正想办法捉弄温琼莹呢。

温琼华自己也深深厌恶温琼莹,当即有些慌张的问道:有什么不同的?我房间里的那个,颜色不是这么白啊,略微有些发黄发黑,我之前拿衣服的时候,见那樟脑丸是在一层黑布里面裹着的,外面放着的又恰好是黄色的衣服,还以为是染了颜色了,可是之前那个妈妈说,樟脑丸是不会变色的……温舜颜说着,眼圈都红了:大姐,你说,那樟脑丸是不是被人偷偷换掉了?温琼华简直想大笑两声了,原以为她这个庶妹也就机灵活泼一些,却没想到,性子这么的促狭,明知道温琼莹就在她们身边站着,这说话的声音,还一点儿都没有降低。

转头去看温琼莹,果然见温琼莹脸上又是兴奋又是惊疑,兴奋的是温舜颜的描述和她们当初放那个断肠散的位置真真是半点儿都不差,明显的,那药丸应该还是在原来的地方。

惊疑的是,温舜颜为什么要当着她的面说这些?正常情况下,既然是知道了那樟脑瓦不对劲了,不是应该偷偷的吩咐人去将那证据销毁的吗?再蠢笨一点儿,也应该是避开了自己,然后再找温琼华拿主意的啊。

她竟然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说出来了,就不怕自己立马带人去搜查那樟脑丸了吗?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她们几个,早早就发现了这樟脑丸的不对劲儿,然后特意在自己面前演这一场,为的就是让自己上当?而她们自己,指不定已经将那断肠散转移了地方?温琼莹越想,越觉得后面这个猜测是很有可能的,心里越发惊慌,若真是大房反扑了一局,那是不是说明,那断肠散,现在是在自己房间里,或者是在娘亲房间里的?越想越心惊,温琼莹立马将那天温琼华等人回府之后的事情从头到尾细细思量了一遍,然后,就想起之前温琼华往各人院子里送胭脂水粉的事情了。

立马,一张俏脸失了血色,比外面的白雪还要白上三分。

温琼华一直站在温琼莹身边,欣赏着温琼莹脸上闪过的惊慌恐惧,绷着脸皮,一脸恼怒:六妹也太不小心了,既然是发现了那樟脑丸有问题,怎么不早早的扔掉?温舜颜做出慌张无措的样子:我,我以前没有见过那东西,箱子里的衣服什么的,都是丫鬟们收拾的,我何曾亲自动过手?大姐,这可怎么办?正好老太太陪着那老妈妈检查完了所有的屋子,正回到院子里,瞧见温舜颜红着眼睛,就有些惊讶:这是怎么了?舜颜是哪儿不舒服?温琼华正要说话,温琼莹率先笑道:怕是六妹年纪小,见了这阵仗有些害怕,祖母,不如咱们快些,也好让六妹能歇一歇。

老太太看温舜颜,温舜颜赶忙点头。

老太太叹口气,转身给那老妈妈行了半礼:劳烦夫人了。

那老妈妈摇摇头,示意老太太头前带路,于是一行人又转身往六姑娘温舜颜所住的绿绮轩去。

温琼莹微微招手,叫来了自己的贴身大丫鬟,正要说话,前面温琼华猛然回头:二妹,走那么慢做什么?可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或者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温琼莹心里暗恼,脸色也不怎么好:劳大姐关心,我好得很,大姐不用时时刻刻的盯着我瞧,我可可不是那起子黑心肠的。

温琼华惊讶:我只是关心一下二妹,哪儿就能扯上什么黑心肠呢?你莫不是做贼心虚?温琼莹立马冷笑一声:还不知道是谁做贼心虚呢。

还打算接着说,前面老太太猛然转头:闭嘴!你们平日里的规矩都是怎么学的?姐妹情谊就是这么提现的?温琼华赶忙走到老太太身边:祖母,我知道错了,咱们快些走,我瞧着二妹的脸色也不怎么好,怕是也有些累了。

祖母和两位舅母,还有这位妈妈,也都劳累了大半天,不如到舜颜的院子里,我让小厨房送些茶水点心来,大家吃饱喝足了,也才有力气做事情对不对?老太太笑着拍拍她的手:到底是你想的周到,这眼看就要中午了,索性查过了舜颜的院子,就直接在舜颜这里用了午膳好了,两位亲家嫂子,这样可好?两位舅母当然是没意见的,那老妈妈年纪也有些大了,这会儿也有些累,自然也不会反对。

于是到了温舜颜的院子,前面一批在温舜颜的房间里忙活,后面一批由温琼华做主,又是布置桌子凳子,又是吩咐人圈了厚厚的帐子,生了炭盆,摆放了点心茶水,又要吩咐厨房准备午膳。

温琼华是忙的很,温舜英和温舜颜就奉命守在温琼莹身边,姐妹几个本来就是要吓唬吓唬啊温琼莹,做一回戏弄耗子的猫,自然是不会轻易放温琼莹回去布置了。

连温舜华都没机会离开长房姐妹三个的视线,温舜静则是摆出一副看戏的好姿态,现在这种情况,对她可是最有利的。

嫡母以后是再也不会有出来作乱的机会了,二房定然是要再找一个当家做主的人的。

几个姨娘里面,就数她的姨娘年纪最大,资历最高,生出的女儿年纪也足够,又受父亲看重,这个管家权,舍他其谁?所以,她才不愿意掺和温琼莹的各种胡闹,在她看来,这事情其实已经是结束了。

就算是温琼莹在长房找出了什么东西又如何?谁能证明那东西是长房的?二房大势已去,与其在这里上蹿下跳的当猴子被人看,还不如赶紧的去想办法将温云松给弄醒。

只可惜了,她这个嫡姐啊,就随了她的那个嫡母。

静下心了,倒是能谋划一两个毒计。

但是一旦到了紧要关头,就容易自乱阵脚,什么更打自己的脸,她们就干什么。

啧啧,这样的脑子,得亏了侯府是没有那种心计特别深沉的人。

老太太总共四个儿媳,最聪明最有出息的那个情深不寿翘辫子了,最爽利看的最清楚心里最明白的,跟着相公外放去了,不愿意掺和这侯府里的龌龊事情。

最贪婪最眼皮子浅最容易两边讨好结果两边都得罪的,翻不起大浪花,于是这剩下的最后一个,在没有对手的情况下,就变的越来越智商低下了。

二姐,你要做什么?温舜颜还在天真的跟着温琼莹,半步不让她出院子。

温琼莹心里恼恨,面上更是半点儿都不愿意做戏了:我去做什么要和你商量吗?走开!不行,二姐,在所有的院子都搜查完之前,你最好不要自己随意走动,要不然,我会怀疑你是私底下去布置什么事情了哟。

温舜颜笑嘻嘻的说道,又抓住了温舜华:四姐,你是要去放假证据还是要去销毁真证据?反正老太太在房间里,大约是听不见她们说话的,大家的脸皮子早已经被撕碎成粉末了,谁还要带着假面具来唱戏?87、胭脂温舜华的脸色僵了僵,努力半天扯出个笑容:我想去一趟官房。

温舜颜赶忙点头:哎呀,四姐也是大家闺秀,这种事情,怎么能一个人去呢?带着丁香和菊香一起去吧。

也好有个照应。

丁香和菊香都是温舜颜身边的大丫鬟,平日里也最是听温舜颜的话了。

这会儿听了温舜颜的吩咐,赶忙一左一右的站在温舜华身边:四姑娘,奴婢们陪着您过去吧,这会儿府里乱的很,万一要是有人想浑水摸鱼,冲撞了四姑娘,那可就真是坏事儿了。

温舜华赶忙摆手:不用不用,锦绣园我熟悉的很,知道官房怎么走,我身边也带着丫鬟呢,并不用太劳烦六妹身边的人。

说着,就拎着裙摆想要往门口走,温舜颜看了一眼温舜英,使了个眼色,伸手拽着温舜华,挽住她胳膊:不麻烦,正好我也想官房,之前喝多了茶水,咱们一起去吧?温舜华的脸色瞬间就僵硬的不知道应该摆什么表情了,温琼华看的不耐烦,往前走了一步说道:四妹,你之前不是去过官房了吗?我记得你小日子就是在和几天吧?你是不是要回房间换那个了?温舜华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温舜颜也恍然大悟:哎呀,我说呢,之前你那表情怎么不对劲,原来是这个啊,那你就更不用回去了,我这里有那个,我带你进去换。

不管温琼莹和温舜华想了什么办法,温舜颜总是能给她们堵回去,气的温琼莹眼睛都有些泛红了。

只是,她也不敢继续找更多的借口,三两个还好,再多了,傻子都知道她们是要找借口了。

反正那边老妈妈搜查完了所有的屋子,温琼华也已经让人将午膳给准备好了。

众人刚入座,温琼莹就又起了幺蛾子,手上一个不稳,一碗汤就洒在裙子上了。

温琼莹笑的一脸尴尬:那个,我裙子脏了……老太太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你大姐那边是已经搜查过了的,你又和你大姐身量相仿,你就去她那里换一件裙子吧。

琼华,我记得你前几日刚做了新裙子?温琼华赶紧点头:是的,祖母,正好有一件儿是桃红色的,我记得二妹最是喜欢这个颜色了,不过,天气寒凉,又正是用饭的时候,二妹也别跑来跑去的了,省得灌了凉风,回来吃不下饭。

说完,转头吩咐了一声:雾蓝,你去将我那件裙子给找出来,另外再拿一身新的棉袄,怕是那汤水将二妹的衣服也浸透了,等会儿就要冻住了,可别冻伤了二妹。

温琼华在外人面前,向来是伪装的很好的,简直就是将温琼莹当做亲妹妹看了。

哪怕是这亲妹妹不依不饶非得置她于死地,温琼华也只当自己是只记恩不记仇的大圣母。

和温琼华相比,温琼莹的演技就明显不太够用了,这会儿脸上的表情,就跟裹上了一层蜡一样,怎么看怎么不自然:那个就不用了,大姐的新棉袄,应该是打算过年那会儿穿的吧?我还是拿了我自己的吧,也省得大姐到时候没有新棉袄……大舅母笑了一声:二姑娘想多了,我们方家每年都是会为琼华他们准备新衣服的,今年光是琼华的棉袄都有四身,绝对够穿的,琼华一片心意,二姑娘可别推辞了。

温琼华也有些伤心:二妹是不喜欢穿我的衣服吗?我不太喜欢穿别人的衣服……温琼莹硬着头皮皱眉,老太太也皱眉,一脸的不悦:那衣服你大姐还没上身,全新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温琼莹张张嘴,对着老太太的黑脸,着实没勇气继续反驳下去。

之前那股子气憋在心里,她不管不顾的非得让人开始搜查院子,这都半天了,那股气有些消了,她就有些不太敢面对老太太。

既然二妹不惯穿别人的衣服,不如这样吧,反正大房也已经搜查完了,下面也该轮到二房了,先去二妹的院子吧,也好让二妹趁机换换衣服什么的。

至于这会儿,就只能委屈二妹了,暂且用火盆烘烤一下衣服,这样如何?温琼华赶忙打圆场,温琼莹脸色那叫一个好看,老太太当即点头:就这样吧,你既然不喜欢穿别人的衣服,就先穿着自己的,等会儿再回去换了你自己的。

亲家嫂子,快吃吧,本来你们过来,我应该是让厨房准备一些丰盛的饭菜的,只是……老太太一脸惭愧,大舅母笑着说道:老太太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们也不是外人,知道侯府今儿事情多,若是老太太过意不去,改日里我们妯娌再过来大吃一顿。

老太太得了准信,知道将军府并未打算和侯府彻底的闹翻,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脸上也带出了几分笑容:只要你们不嫌弃侯府的饭菜简单就好。

这京城里谁不知道,永平侯府的菜谱,那可是前朝传下来的,又惊喜又美味,京城里谁家举办宴席,可都是盯着永平侯府的菜谱呢。

百年世家,自然是有不少别人家没有的东西的。

食谱还好,就算没有固定的,也总有人在创新。

而药膳什么的,就比较珍贵了。

还有点心方子等等之类的,甚至连厨子都是要家生子世代继承的。

老太太倒是挺骄傲这一点儿的,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你们若是喜欢,回头我让人抄了一份儿给你们送过去。

大舅母也没推辞,只笑着道谢,一桌子人,看着都是和和气气的,除了绷着一张脸的二姑娘温琼莹。

午膳用完,就要继续搜查下去了,这次,是轮到温琼莹的院子了。

温琼莹一进门,就立马让人到箱子里去拿了新衣服出来,自己带着丫鬟到厢房里换了。

等她出来,就发现,院子里的气氛变了。

温琼莹心里一紧,转头看温琼华,就见温琼华嘴角带着几分挑衅的笑容。

但是,瞬间就收敛起来了,挂上一脸悲伤难过:二妹,你当真是如此恨不得我和思华,以及舜英舜颜,早早死掉吗?大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温琼莹一边说,一边转头去看老太太,就见老太太一脸疲惫,正坐在椅子上,而旁边的桌子上,则是放着一盒胭脂。

老太太特意请来的那个老妈妈,一脸平静的坐在另外一边。

方家的两个儿媳,脸上则是带着讥讽的笑容:二姑娘,这胭脂,你是打算用来栽赃琼华的吧?温琼莹自然不会不认识那胭脂,就在前几日,她还亲自打开看了,那胭脂是温琼华让人送过来的,她怎么可能会不小心对待?那时候,胭脂完全是正常的啊,盒子是密封的我,外面裹着一层蜡,刮开之后,那盒子里的胭脂,也都是放的平平整整,既没有异味,也没有异象,怎么就出问题了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个胭脂,是大姐送给我的,只是我当天就放在抽屉里了,这几日并未动过……温琼莹脑袋里飞快的想着对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温琼华:大姐,这盒胭脂怎么了?温琼华不说话,温舜颜大大的哼了一声,拉了温琼华走到一边,温舜英赶忙跟过去,姐妹三个凑在一起,倒像是那两个在安慰温琼华一样。

老太太也不搭理温琼莹,只起身给那老妈妈行了个礼:多谢夫人了,若非夫人鉴别,我们怕是不知道这胭脂用了之后会让人起疹子,夫人可真是救了我这孙女儿了。

老妈妈摆摆手:言重了,我也就懂一些药,这个疹子想要治愈,还是得请了大夫来开方子。

既然这起疹子的原因已经找到了,那老身就告辞了。

老太太连忙跟了两步送那老妈妈,顺便吩咐了刘妈妈去包了红包。

再次转回来的时候,先是问大舅母和二舅母:这个药粉已经搜查出来了,接下来也没华丫头什么事情了,不如让华丫头先到将军府住几天?等过年的时候,我再派人去接他们姐弟?大舅母摇摇头:老太太,您也知道,我爹那人,性子执拗,他之前说了,要接琼华姐弟到将军府过年,怕是这会儿没人能改变他的主意。

老太太脸上有些为难,二舅母也笑着说道:老太太,您可得帮帮忙,就答应了吧,您也知道,我爹最是喜欢女孩子,今年她二表姐又出嫁了,我爹就十分的孤单,正好让琼华过去陪他几日,也好让老人家高高兴兴的过个好年。

老太太转头要问温琼华,大舅母顺便劫走了那问话:老太太就当是可怜可怜我们家老爷子吧,这么大年纪了,膝下也就剩下外孙女还没出嫁了,老太太身边可是有不少孙女儿孝敬的。

她不能走!这个胭脂,她可还没有说清楚!正在老太太想法子的时候,温琼莹指着温琼华喊道:祖母,就是这个毒药,还得云松只有三天的性命了啊,她是凶手!不用温琼华说话,大舅母冷笑了一声:二姑娘可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撞南墙不回头,这一盒的胭脂虽然是琼华送给你的,但是,这里面的毒药,可是你自己装进去的,既能栽赃琼华,又能引人同情,二姑娘还可真是算无遗策啊。

不是我,我根本不知道……温琼莹慌乱的辩解道,二舅母笑着接口:不知道什么?不知道这一盒胭脂里面藏着有毒药?还是不知道那毒药是怎么跑到这一盒胭脂里面的?温琼莹摇头,大舅母再次开口:二姑娘,若真是琼华给温云松下毒的,那么这胭脂,怎么会在温云松中毒之前送到你手里?琼华怎么就知道,温云松一次就能中毒?她算计好的,知道这次云松一定会中毒,所以就只留下一份儿正好够用的,其他的就放到这胭脂里面,用来陷害我。

温琼莹赶忙说道。

二舅母嗤笑了一声:二姑娘大概不知道吧?刚才,老太太已经派人审问过温云松房间里伺候的人了,还有大厨房当值的人,温云松中毒之前吃的可是你娘亲亲自动手炖的鱼汤。

你们母女俩如此做局,甚至半点儿不顾惜自己孩子兄弟的性命,就为了栽赃大房的孤儿寡女,可真是够狠心的啊。

二舅母冷笑一声,继续补充。

大舅母转头,脸上的表情换成温和端庄:老太太,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告辞了,侯府忙乱,我们正好将琼华他们接过去住几天,老太太万不用担心琼华他们几个的。

老太太看着大舅母和二舅母一人拉两个,态度十分坚决,只能是暗地里叹口气,点了点头:好,那就多谢亲家照顾琼华他们几个了,等侯府的事情忙完,我就派人接了他们回来。

88、后续之前,方老太爷是已经和老太太达成了协议,老太太这会儿不过是看方老太爷不在,两位舅母又都是晚辈,就想再努力一把,不过结果很明显——就算是两位舅母是晚辈,但对上老太太的时候,可是没半分退让。

最终,温琼华温思华,再加上温舜英和温舜颜,长房的四个儿女,全部都回去收拾东西去了。

两位舅母和老太太坐着说了一会儿话,就表示,自己不打扰老太太处理家务事儿了。

随后,带着收拾好包裹的兄妹几个,启程出发回了将军府。

不过,虽然离开了侯府,侯府的事情,温琼华却是半分都没有错过的。

二叔父当真找来了解药?温琼华好奇的问道,方老太爷哈哈大笑:就算是他找不到,我也会让他找到的,乖孙女儿你可不能脏了手,有什么事情,外祖父替你担着。

,温琼华原本在推断出二婶娘和温琼莹手里没解药的时候,就开始十分的不安,毕竟,温云松以往,也并不算是太得罪他们几个人,就算是没将他们放在眼里,却也没有欺负□之类的事情发生。

再加上温云松年纪也不大,温琼华着实不忍心对一个孩子下手。

冤有头债有主,她只要弄死了二婶娘就可以收手了,就连温琼莹那样有些恶毒心肠的,她都没有打算弄死。

所以,那会儿温琼华很是懊恼担忧了一阵子,这会儿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二叔父是从哪儿得到的药引子?外祖父,您上次说的那几个人,是真的去了北疆啊?方老太爷点点头,伸手揉了揉温琼华的脑袋:是真的,名义上他们几个是无所事事要到北疆去游玩一圈,顺便打猎,弄一头熊什么的,但实际上,应该是另外有任务的。

另外有任务?温琼华忍不住瞪大眼睛,温思华也在一边疑惑:外祖父,这个是怎么看出来的?大约方老太爷也是存了要教导温思华的心思,想了想就摸着胡子说道:首先,你得先弄清楚这几个人的品性,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几个既然能走到一起,必然是有共同点的,要么是爱好一样,要么是性情类似,要么就是有一个共同的领头人。

但是很显然,他们几个性情不同,永安侯家的比较沉稳,性情稳重,当年在京城里也是有名的才子,虽然说这几年并没有考取功名,却也没做过什么让人厌烦的事情。

理国公家的,则是风流好色,见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动路,现在还没娶妻呢,家里就有了好几个漂亮侍妾,而且经过你外祖父我的打探,他这风流样子,还真不是装出来的。

方老太爷将那几个人的性情一一分析了一遍:所以,这爱好性情什么的,就可以排除了,那么就剩下一个选项了——他们可能是要去办同一件事情,或者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主子。

京城里最近有什么动静呢?方老太爷说了一会儿,忽然看着温思华问道,温思华思索良久,才挑着自己听到的各种事情来说:大皇子前段时间纳了个侧妃?大皇子和北疆有什么关系?方老太爷不点头也不摇头,而是继续问道,温思华再次陷入沉思。

温琼华听了一会儿,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索性给这爷儿俩准备了茶水点心之后,就直接拎着青虹到外面去了。

刚才外祖父也没说,那药引子到底是从哪儿来的?温琼华给自己准备了一碟子瓜子,顺便让人叫来了温舜英和温舜颜,姐妹三个,都摆出听故事的样子来。

青虹轻咳了一声:那药引子是永安侯世子给的,永安侯世子一行人去北疆的时候,其中一人曾经中了这断肠散,是永安侯世子带着人找了连蔓藤,救了人之后,还剩余一些,永安侯世子索性就带回来了。

温琼华点头:那可真是凑巧了,温云松也算是命大了,正好遇上了贵人。

那二叔父没说要怎么答谢人家?青虹脸色有些尴尬,摸摸鼻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温琼华笑着指了指一边的椅子:你坐着说吧,你跟着思华也有几年了,自然应该知道,在我们跟前,不需要有太多的顾忌和规矩,有什么说什么。

青虹赶紧点头:是,温侯爷想要将二姑娘嫁给永安侯世子。

温琼华正打算喝茶,闻言一口水差点儿喷出来:可是二婶娘之前不是看中了广安侯家的那个世子吗?青虹摇摇头: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或者温侯爷是想嫁别的姑娘?不过,奴才倒是觉得,广安侯府可能不会要二姑娘了。

之前每年过年,广安侯府都要给侯府送年礼的,今年的薄了三成。

温琼华点头:可以理解,毕竟,二婶娘神志不清了,明年指不定就在不在了,温琼莹性子又不是很好,二叔父也不是最疼爱温琼莹,这利用价值,就不是很高了。

算了,二叔父想嫁哪个闺女就嫁哪个吧,和咱们也没多大关系。

你来说说,咱们那天从侯府离开之后,老太太是怎么处置的温琼莹。

是,那天老太爷和两位夫人将姑娘和少爷带走之后,老太太很是生气,打算让二姑娘去跪了祠堂,二姑娘还挨了板子,总共十板子。

青虹很是严肃的伸手示意了一下:一点儿都不留情,打的二姑娘是屁股开花……温舜颜噗嗤一声笑出来:真的?你看见了?青虹顿时脸色一红:这个,这个,奴才也是听巧妈妈说的,巧妈妈特意去打听了,据说,打完之后,二姑娘都已经是晕过去了。

虽然只有十板子,但是,温琼莹从出生到现在,挨过的最厉害的一次打就是被扇了两巴掌。

身娇肉贵,体嫩皮薄,于是十板子下去,就光荣的闭眼了。

只有十板子啊?温舜颜嘟囔道,温舜英揉揉她脑袋,略有些好奇的问道:都晕过去了还怎么跪祠堂?晕过去之后,老太太就请御医给开了药,上完药,让二姑娘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去跪祠堂了。

青虹说道,温琼华倒是想起来另外一件事了:那二叔父就没求情什么的?温侯爷只说,该打。

青虹低着头说道,温琼华微微挑眉,温舜英也叹了一口气,继续问道:那温琼莹被打了板子之后,有没有发热什么的?有,但是老太太说,就算是发热昏迷,也得在祠堂里呆着,然后,派了四姑娘过去照看二姑娘。

另外将五姑娘给送到抱朴庵去了,只让五姑娘带了一个丫鬟和一个婆子。

抱朴庵是京城里很有名的庵堂,收容的都是在家里犯了错的女孩子,未婚的女孩子。

与此相对的是东林庵,收容的都是各家犯了错的妇人,从正室到姨娘,只要嫁过人就能去。

这两个庵堂之所以有名,一来是因为规矩严格,庵堂百米之内,不许男人出现。

二来是因为保密性好,不管是谁家的姑娘姨娘夫人进去了,外人都不会打听到的。

温舜静就算是进了庵堂,也绝对不会出现名声上的问题。

当然,前提是侯府别自己说出来。

五姐被送庵堂了?难不成,祖母是知道她做的事情了?温舜颜颇为惊讶,温琼华倒是没什么意外,可以说,这一系列的事情,温舜静就算是没参与,也绝对是推波助澜了。

老太太一开始是不想管,后来事情闹大了,自然也就看温舜静这个祸头子不顺眼了。

然后再去一查,哎呦,这姑娘竟然还当了搅屎棍!老太太能绕过她才怪!那二房岂不是就剩下温泽了吗?温琼华仔细想了想,立马笑了:二叔父对温泽如何?温泽的姨娘最近表现如何?回大姑娘的话,温侯爷比以前更关心二少爷了,叶姨娘现如今每日里都给温侯爷炖补汤,然后亲自送到书房去。

不过,温侯爷也并没有放弃大少爷。

那肯定了,温云松毕竟是二叔父殷殷教导了十几年的嫡子。

就算是没了温云松,温泽也别想继承爵位,二叔父不想将这爵位拱手让给别人,只有两条路——一是找了名医,将温云松给彻底医好,而是再取了个新妇,重新生个嫡子。

温琼华笑着说道,温云松虽然被救回来了,但是宋御医也说了,这种毒药比较霸道,就算是解毒了,中毒人的身体也要受损的,虽不至于以后都卧床不起,却也不能剧烈运动了。

甚至,稍有不慎,温云松都可能会病倒。

换句话说,温云松现在就是易碎的珍贵物品了。

我觉得,二叔父指不定就要娶新妇了。

温舜英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温舜颜则是摇头:我倒是觉得,二叔父大约是不会放弃温云松的,毕竟,现在思华都已经十三岁了,二婶娘现在身子不好,二叔父除非是百日内就立马娶亲,但是那名声也肯定坏掉了,老太太是绝对不允许的,就算是老太太也允许了,今年二叔父娶了新妇,那也不一定是明年就生孩子,就算是明年生孩子了,那也比思华小了十三岁。

温舜颜吧嗒吧嗒的说着,小嘴儿动的飞快:而且,温云松被当做世子培养了这么多年,忽然二叔父就不愿意让他当继承人了,温云松心里会乐意吗?再加上还有个温琼莹在一边煽风点火,誓死保护她最后的一个靠山,指不定温云松还能拉拢了温泽等人,这样一来,怕是二叔父也有心无力了。

89、亲事至于二叔父会不会娶新妇的事情,姐妹三个讨论了一会儿,又反应过来,这事情其实和她们三个是没多大关系的。

毕竟,就算是有了新的二婶娘,也不过是妨碍到二房的姑娘们的婚假问题了,长房的事情,估计经过这次,老太太也不会让二房伸手了。

所以,很快,姐妹三个的注意力又转开了:大姐,明儿就是年三十了,咱们今天要不要出门去逛逛?六姑娘温舜颜一双眼睛亮闪闪:我之前听思华说过,这天的街上,会有很多人哦。

温舜英则是微微皱眉:街上人很多的话,咱们就不要出去了吧?万一被磕了碰了,又是大过年的,多不好啊,你若是想要买东西,不如叫了熟识的掌柜送了花样进来。

在侯府就是这样,有时候不想出门了,就让成衣铺或者是首饰铺送了花样进来。

胭脂水粉之类的,则是送了样品进来,他们这边挑好了,定了日子,那边就会送货上门了,也是十分方便的。

温舜颜嘟着嘴,一脸不高兴:就是因为人多才热闹啊,让人送上门就没意思了。

说着,一脸期盼的看温琼华:大姐,咱们上街去好不好?温琼华摇摇头:你若是觉得无聊,就回去写几张大字,我昨儿可是看了,你那字就跟猫爪子按上去的一样,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儿风骨。

温舜颜低着头对手指:我又不考秀才,那些字会念会写就行了嘛,大姐,我还从来没有到外面看过呢,咱们出去吧?温舜英捏她脸颊:往年正月十五不都出门看灯了吗?今儿不行,要过年了,将军府也忙,你若是真找不到事情做,就和我一起去帮大舅母二舅母。

一对二,温舜颜再不乐意,也只能被温舜英给拽走。

温琼华看她们两个出了花厅,才转头看青虹:三房那边有什么举动没有?三夫人写了一封信送到荆湖南路去了。

三叔父这会儿是正带着三房的男孩子们在荆湖南路当知府,三婶娘大约是要向他汇报这一年的事情吧。

那四房那边呢?温琼华继续问道。

四房的陈妈妈也往外送了一封信,应该是写给四夫人的。

青虹想了想又说道:大少爷曾经去佛堂看了二夫人几次,并且到嘉庆堂跪了一天一夜,要给二夫人求情,老太太后来见了大少爷一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大少爷后来又找了二老爷一次,随后,大少爷就被关起来了。

温琼华微微挑眉:温琼莹没让人去找温云松吗?二姑娘也派人去和大少爷说话了,但大少爷并未理会。

青虹恭敬的说道,温琼华想了一下,忍不住笑道:你觉得,会不会是温云松觉得,如果没有温琼莹在那里挑拨,二婶娘也不会犯下如此大错,最终连性命都保不住了?青虹摇摇头:奴才不知道,不过,自打大少爷醒过来,确实是没见过二姑娘一次,就是二姑娘派人过去,大少爷也不见。

温琼华笑着点点头,想了一下,觉得没什么想问的了,就摆摆手示意青虹出去了。

起身大大的伸了个懒腰,露出个满意的笑容,没了亲娘,连亲兄弟都离心了,亲爹也不疼爱,怕是日后,温琼莹的路不好走了。

不过,她一点儿都不觉得同情,种什么样的因,得什么样的果,温琼莹是自作自受。

姑娘,老太爷在前面指点少爷练武呢。

温琼华刚出门,粉青就笑嘻嘻的凑了过来:姑娘,咱们也去瞧瞧吧?粉青是喜欢练武的,只可惜,当年年幼的时候,也就只跟着练了几年,随后就被送到温琼华身边了,进了侯府之后,平日里得守着规矩,练习的机会甚少,所以她的功夫也不是多厉害。

这会儿一听说老太爷亲自指点他们家少爷练武,心里就有些按捺不住了,小脸红扑扑的撺掇温琼华:姑娘也没见过少爷练武吧?我听靛蓝大哥说,少爷练武的时候,样子可好看了。

温琼华这一辈子,最最挂心的,就是这个弟弟了。

所以,粉青还真是用对了办法,温琼华当即就有些心动,粉青一见,说的更起劲儿了:姑娘也看看少爷的武功怎么样啊,心里也好有个数儿。

温琼华顿了顿,伸手戳戳她额头:好了,不用找诸多的借口,咱们过去瞧瞧。

粉青连连点头,跟着温琼华一起往前面练武堂去。

只是刚进门,温琼华就瞧见,有另外一个人站在边上,还是认识的——正是永安侯世子程尚德。

只是都已经进了院子,再出去就有点儿太刻意了。

温琼华只好上前行了个礼:程大哥好。

温妹妹好。

程尚德赶忙还了一礼,温琼华听着那称呼,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自打那次在山上见过,程尚德对她的称呼就从温姑娘变成了温妹妹,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两个关系这么亲密了,都哥哥妹妹的叫起来了。

想着,温琼华偷瞄一眼方老太爷,方老太爷还正乐呵呵的扶着温思华的胳膊教导:出拳的时候要这样,你那样用不上力气,威力不大,这样的话,变招也快,就像是这样,你看,往这边一拐,就能换个招数了。

温妹妹对这些也有兴趣?正看着,旁边程尚德忽然出声,温琼华龇牙笑了一下:哪里,只是看着思华练武,觉得很有一番气势,也显得人精神了很多。

程尚德笑着点头:确实,练武能强身健体,可惜温妹妹是女孩子,要不然,也能学两招了。

温琼华嘴角抽了抽,总觉得程尚德这话说的有点儿意思,但是,又拿不准到底是有没有什么意思,侧头瞧一眼,就见程尚德脸上挂着笑容,眼中带着戏谑。

好了,这下子确定了,这人话里定然是有别的意思的。

细想一番,难道是打趣自己会骑射的事情?程大哥说笑了,女孩子怎么就不能学两招了?还是说,程大哥看不起女孩子?温琼华笑着问道,程尚德摇摇头:温妹妹想错了,我的意思是,在侯府,温妹妹这样的女孩子,是不能学武的。

温琼华更是诧异,自己和程尚德的关系,并不是特别特别好吧?难道程尚德就不觉得,这样的话有点儿太……逾矩了?温妹妹,前段时间,温侯爷曾经到永安侯府一趟。

程尚德像是没看见温琼华眼里的惊讶,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润:求了连蔓藤,许诺说若是温云松醒过来,就让侯府的嫡女嫁过去。

温琼华皱了皱眉,这个嫡女,说的可是有点儿语焉不详。

而且,她刚刚想起来,之前听青虹说八卦的时候,她还觉得,二叔父是想推掉广安侯那边的亲事,可是广安侯世子才七八岁,怎么看都和温琼莹配不到一起。

而广安侯的两个嫡女,却是刚好配了温云松。

很早很早之前,她还想着,二婶娘好算计,给自家儿子娶一个差不多地位的媳妇,将来也不怕被媳妇拿捏,然后给闺女找一个地位比较高的,将来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之前二婶娘盘算的对象是谁来着?反正,应该不是程尚德吧?程大哥好福气,我那二妹不说是倾国倾城吧,却也是貌美如花,沉鱼落雁,和程大哥正是郎才女貌天成一双。

温琼华笑着说道,程尚德摇摇头:我娘推掉了。

温琼华原本还打算说的各种吉祥话,一下子就被噎在喉咙里出不来了。

不过,我倒是觉得,这是一门好亲事。

程尚德看着温琼华那呆样,笑着点头说道。

无端的,温琼华心里就觉得有些闷,估摸是被程尚德气着了,温琼华也就不是那么客气了:真是一门好亲事,恭喜程大哥了。

原本想再刺两句,但是这个年代讲究家族连坐,自己和温琼莹本来就是堂姐妹,自己却去说温琼莹的坏话,倒显得自己像是个嚼舌根见不得别人好的小人了。

程尚德却像是没听出温琼华语气的不同,只笑着点了点头:温妹妹也是能得一门好亲事的,到时候也不用羡慕我了。

温琼华脸色瞬间通红,之前他们两个在这里讨论亲事什么的,已经是很不合适了,这会儿这个傻缺竟然还打趣她!传出去要不要做人了?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偏偏这会儿方老太爷这会儿得空了,过来笑眯眯的说道:尚德,今儿送的年礼里面有两只乳鹿?程尚德点点头:是,下人在庄子上抓到的,就送到府里来了,晚辈听说老将军最是喜欢吃烤鹿肉,就特意送了过来。

好好好,正好,咱们中午吃烤鹿肉。

老太爷笑的见牙不见眼,又伸手揉揉温琼华的脑袋:等会儿我让人给你们姐妹送一些,你们在后院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好不好?温琼华点点头:谢谢外祖父,外祖父既然忙着,那我就先回去了,大舅母和二舅母正在准备过年的事情,我也好过去帮帮忙。

老太爷允了,温琼华赶忙行礼走人。

老太爷摸着胡子看程尚德:你小子,刚才在和我家琼华说什么?我可告诉你,你可不能……顿了顿,老太爷又上上下下打量了程尚德一番,程尚德只笑着不接话,十分坦然的任由老太爷打量。

90、看中尚德啊,你今年是多大来着?十八还是十九?方老太爷笑眯眯的拍了拍程尚德的肩膀问道,程尚德对老太爷倒是恭敬,语气都谦逊了几分:晚辈今年十九了。

十九了啊?十九了怎么还没成亲呢?我家方继,今年十八了,都打算过段时间成亲。

老太爷做出疑惑的样子,程尚德脸上的笑容带了几分苦味:晚辈不着急,好男儿应该是先立业,将来也好直接萌荫妻子。

哈哈,好!有志气!老太爷伸着大拇指夸奖了一句:不过,我倒是觉得,好男人就应该是先成家,不都说成家立业吗?成家是在立业前面的。

来来,和老夫说说,你前段时间去北疆,是为了啥事儿?程尚德笑着说道:在京城里闲的无聊,所以想到北疆走走,若是运气好,能打到一头熊,回来正好做了披肩披风什么的,孝敬长辈。

老太爷顿时想起来,今儿程尚德送的年礼里面,好像就有一件熊皮披风,顿时笑的满脸褶子:你倒是有个有心的,你们一群人,真是去打猎的?程尚德略微有些犹豫,老太爷伸手捅捅他:你也算是我半个徒弟了,和师父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当真是有秘密任务?是不是那个?老太爷伸手指了指上面,程尚德没做声,老太爷摸摸胡子:事情大不大?老将军,这事情真不能说。

程尚德笑了一下,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老将军放心,估计年后,方大将军和方二将军,还会再升一级的。

当真?老太爷眼睛一亮,赶忙问道,程尚德点点头,又压低声音:老太爷,这事情可不能宣传出去,要不然,晚辈也不好交代。

老太爷立即点头,又拉着程尚德说了一会儿的话,这才让人送客。

自己背着手溜溜达达的回后院,让人叫来了两个孙子和一个外孙:你们说说,这程尚德怎么样?配琼华那丫头,应该是还行吧?方继倒是认真想了一下,方续则是偷偷松了一口气,之前自家祖父的打算就是在自己和三哥里面给表姐挑一个夫婿的。

可是三哥的婚事,大伯母那边已经有了章程,也就只剩下他一个了,指不定就是他了。

但是吧,他和表姐虽然是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可那真是兄妹感情啊,表姐的聪慧机敏放到自家姐妹身上,他绝对是只有高兴的份儿上。

可若是放到自己的妻子身上,他就觉得有些应付不来了。

而且,自小吧,表姐就经常念叨什么男人要专情,就是对思华,也是这么要求的。

自己可不想一辈子被表姐管着,那生活还有什么意思?现在祖父能自己改变主意,那可真是太好了!放心之余,方续就觉得,祖父说的那个程尚德,简直就是完美啊,为人温和良善,又有才华,又懂武功,还是永安侯世子,将来就是永安侯。

最最重要的是,他符合表姐的要求,至今为止,没有姨娘没有侍妾,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

祖父,我觉得程大哥很好啊,选夫婿这种事情吧,得先看男人的品性,程大哥这人,我也算是接触了不少次,为人光明磊落,又很是行侠仗义,又扶贫助弱,最重要的是,祖父你不是说,程大哥好像被皇上赏识了吗?方续赶忙说道,方继也点点头:我也觉得这人不错,性格爽朗,不像是京城里别的世家弟子,不是成了纨绔就是觉得高人一等,程尚德脾气也好,倒也不怕和表妹吵架什么的。

温思华则是认认真真的考虑了一会儿:外祖父,我也觉得程大哥不错,之前他和救过我和大姐的性命呢。

别的方面,好像也没什么缺点,就是有一点儿不好。

方老太爷一没留神,拽掉了一根自己的头发,也顾不上疼,龇了龇牙,就赶忙问道:哪点儿不好?我听说,程大哥的娘亲,永安侯夫人,很是偏心幼子,程大哥之所以身边没伺候的人,就是因为永安侯夫人根本想不起来给程大哥,还有程大哥的世子之位一直没请封,也是因为永安侯夫人不愿意……温思华掰着手指数了不少:还有,永安侯夫人像是想要让她那幼子承爵呢,所以就总是想方设法的让程大哥……唔,让程大哥没有机会出头,之前程大哥不是考中了秀才吗?但是之后要考举人的时候,就忽然拉肚子了,这个我很怀疑,是程大哥的娘亲做的。

方继有些目瞪口呆:表弟,这些你从哪儿知道的?我打听出来的啊。

温思华撇撇嘴说道:自打今年回京,我就开始打听京城里没成亲的世家子弟了,虽然有些事情很隐秘,我打听不到,但这些表面上的东西,我都能打听到啊。

方老太爷又拽掉了一根胡子:你一个人打听的?不是,我请了大舅母和二舅母帮忙。

温思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小心的看了一眼方续和方老太爷,他也是知道外祖父之前的打算的,可是自家大姐总说是将四表哥当弟弟看的,就跟他一样,那当弟弟了,怎么可能还嫁给他啊?只是,到底有些对不住外祖父的心意。

你大舅母和二舅母说了什么没?方老太爷沉吟了一下问道,温思华很是老实的回答:并没有说什么,只说我还是个孩子,让我别管那么多,这事情最后还是要外祖父您拿主意的,后来两位舅母被我缠不过,就给我说了几个人,其中就有程大哥。

方老太爷心里忍不住叹口气,想了一会儿,又打起精神:那你舅母有没有说,这个程尚德如何?大舅母说,若是看人品和前途,程大哥是个好选择,但若是看婆母,程大哥绝对不是一个好选择,自古当人家媳妇的,有一大半的时间得是在婆母身边伺候的,若是婆母不喜,怕是当媳妇的会不好过。

温思华皱了皱眉说道:但是大舅母又说,除非大姐是想嫁给嫡次子,或者是门第更低一些的人家,要不然,同样的门第,或者再高一些的门第,怕是人家会看不上大姐。

方老太爷皱皱眉,脸上露出些不悦:我的外孙女儿,有谁敢看不上?方继在一边笑了一下:祖父,这种事情,您和我们说是没用的,这个两姓结亲,是得看很多东西的,而且吧,这得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应该将这个事情,给我娘和二婶娘透漏一下,让她们两个去商量,我娘和二婶娘一向是将琼华当亲闺女的,这事情还会不上心吗?方老太爷叹口气:我就是想问问你们,这个程尚德如何,要是人品真不错,自然是要找你娘她们的。

不过,听思华这么一说,他那娘亲倒真不是个好选择。

外祖父,着急什么,表姐还有大半年才及笄呢,那会儿再开始找也不迟。

方续笑着说道:外祖父你之前不是说,今儿中午吃烤鹿肉的吗?吃烤鹿肉怎么能没有好酒?所以孙儿我特意去了一趟状元楼,买了两坛子状元红,都是三十年的老酒。

方老太爷斜眼看他:说吧,你又做错什么事情了。

祖父,瞧您说的,难道孙儿就是那种平日里只会闯祸的人?这是孙儿孝敬您的。

方续谄媚的笑道,温思华在一边嘟囔了一句:大姐交代了,今儿中午吃饭,让我看着外祖父,只能喝一杯酒!方续愣了愣,赶忙点头:对对,只能喝一杯,那剩下的我让人放到库房里,祖父每日里只喝一杯。

方老太爷黑着脸不高兴,只是,大家也都知道他的身体状况,谁也不愿意让他多喝,老太爷自己憋闷了一会儿,砸吧砸吧嘴,也就默认了每天只能喝一杯。

侯府里,老太太吩咐完最后一件事情,一脸疲惫的靠在软枕上,侧头问刘妈妈:今儿派去将军府的人回来了?是,一早上就过去了,这会儿也回来了,大姑娘和四少爷他们……刘妈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老太太,低声说道:并没有跟着回来,方老将军说,等过了年再送他们回来。

老太太点点头,刘妈妈见老太太心情郁卒,赶忙岔开话题:老太太,午膳准备好了,您看是这会儿摆还是等会儿?老太太正要说话,就见玲珑掀了门帘进来:老太太,二老爷过来了,这会儿正在外面候着。

老太太脸上疲色更重,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口气说道:让他进来吧。

娘,您用了午膳没有?二叔父进来请了安,走过来一边给老太太捏肩膀,一边笑着问道:若是没有,让儿子也沾沾您的光,在这儿蹭一顿饭吃?老太太冷笑了一声:厨房还能少做了你这个侯爷一顿饭?这不是和娘一起用饭,那饭菜会更香吗?二叔父笑着说道,完全不顾及自己已经三四十了,撒娇卖萌做的是十分自然,老太太瞧着他那样子,再想到□岁时候的儿子,心里就忍不住软了一下。

可是,又想到琼华姐弟,这软下来的一块儿,就又被包上了一层硬石:你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

二叔父脸上闪过尴尬,停了手,转身到一边坐下,端了茶杯抿一口,这才说道:娘,我给琼莹看中了一门亲事,您听听如何。

91、反悔永安侯世子今年十九岁,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家世也和琼莹配得上……二叔父看老太太点头,就赶忙说道:正好呢,这次的药引子,永安侯世子又是帮了大忙的,咱们将琼莹嫁过去,也算是一段佳话。

老太太闭着眼想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问道:这事情你和永安侯提了没?我就问了永安侯世子两句,看他那意思,倒像是不反对娶琼莹。

二叔父笑着说道:今儿我得到个消息,永安侯世子明年三月就会重新下场科举,若是能金榜题名,指不定就要受皇上赏识了,那时候必定是前途大好的。

老太太皱眉,有些犹豫:可是,永安侯夫人很是不喜长子,倒是偏爱幼子,琼莹嫁过去,怕是日子不好过。

娘,这个您就不用担心了,永安侯世子那弟弟总是要娶妻的,到时候分家就行了。

再说了,琼莹嫁过去做别人家的媳妇,孝敬长辈也是应当的。

二叔父笑着说道:这可是一门好亲事,以咱们家现在的身份……二叔父脸上有些苦涩,老太太则是有些不解::咱们家的身份了?咱们可是永平侯府,他们永安侯府和咱们一样是一等候,咱们家还比他们家多继承了三代爵位,只有咱们瞧不上他们的份儿,你还怕咱们配不上他家?娘,您不知道朝堂局势,这些年,皇上很是看重寒门子弟,每年的提拔上来的官员里面,至少有一半是通过科举上来的。

我们这些豪门世家,就像是被皇上遗忘了一样,娘您都不知道,我已经有半年没上过朝了。

二叔父苦笑着说道,老太太惊了一下,赶忙坐起身子: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已经有半年没上过朝了。

二叔父叹口气说道:自打我继承了爵位,皇上就没有让我办过什么差事,唯一的一次,还是去修皇陵,我回来之后,皇上就再不曾让我办差,半年前,又说让我不用上朝了……老太太更是心惊,半响才问道:你岳父那边……娘,岳父早就被贬官了,现如今已经被外放到荆湖北路去了。

二叔父摇摇头,老太太又问道:那琼华的外祖父……娘,你以为出了这么多事情,方家还会帮我们吗?二叔父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老太太也说不出话了,沉默了半天,才轻声问道:那你有什么打算?琼莹若是能嫁给永安侯世子,指不定将来我就能重新起复。

二叔父想了想说道:娘,我听说,付家有个庶女到了成亲的年纪?付少傅?老太太皱眉问道,二叔父点点头,有些尴尬的说道:付大人是皇长子的岳父,皇长子又是嫡子,现如今又有了嫡长孙,将来若是……老太太看了一眼二叔父:佘氏病情如何了?二叔父脸上闪过一丝厌恶,摇了摇头:怕是撑不过正月了。

这事情以后再说,琼华年纪比琼莹还要大一些,等琼华的事情定下来了,再说琼莹的事情,今年皇上可还打算选秀,不管是琼华还是琼莹,万一是个有福气的……老太太转着手上的佛珠,二叔父眼睛顿时亮了:对啊,我差点儿忘记这个了,那永安侯那边就先吊着?等选秀完了再说?老太太点点头:你再去请一个教养姑姑过来,至少得将琼莹那性子改一改,也不知道之前那教养姑姑是怎么弄的,竟然是将琼莹教成了那个样子!二叔父兴奋的点了头,忽然又想起来一个问题:娘,可是之前您不是答应方家,要在年后……那会儿,琼莹正好是孝期,能参加选秀吗?老太太也愣了愣,她之前也完全没想到这个问题。

要不然,和方家商量一下?可是上次,方家的态度可是十分坚决的,势必是要等听到了佘氏的死讯,才会让琼华和思华他们回来的。

娘,要不,就借口给琼华订亲?二叔父出主意:这种大喜事情,怎么好有丧事出现?哪怕是过了选秀再……说的好听,就这么几天的功夫,哪儿有时间给琼华说亲事?再说了,琼华生的漂亮,又聪明机敏,若是进宫,指不定就能一飞冲天,这会儿说了亲,那就可惜了。

老太太摇摇头,二叔父则是有些着急了,温琼华和温思华已经是和二房势同水火了,若是真让温琼华那丫头当了贵人,以后这侯府还会是二房的吗?娘,朝廷有规定,一家不能出现两个皇子妃。

二叔父轻声提醒了一句:皇上是明君,更不会将她们姐妹一个留在宫里,一个嫁给皇子的。

琼华虽然漂亮聪明,但是她可不会全心向着侯府的,她后面,可还有个方家呢。

二叔父急忙劝道:况且,万一琼莹心里有怨怼,反而将侯府当成了敌人……他这么一说,老太太也有些犹豫了:只是,现在也并没有什么好处的人选……娘,您看永安侯世子怎么样?二叔父赶忙说道,既然琼莹是要进宫选秀的,那就不能嫁给永安侯世子了。

幸好自己之前并没有说,要将侯府的哪个姑娘嫁给永安侯世子。

只是,到底有些不甘心,永安侯府可是个好选择。

若是永安侯夫人真像是传说中那样,恨不得大儿子死了,将爵位留给小儿子,那就更完美了。

老太太想了半天,摆摆手:这事情你让我想想,将军府那边还没说个一二三,万一他们不答应往后拖时间,怕是这事情也没办法解决。

娘,大不了咱们就先不接回琼华他们啊,只要说定了亲事,难不成琼华还能打方家出嫁?再说了,到八月份,琼华就要举办及笄礼了,除非她是想在将军府举办,要不然,还得回来。

二叔父不在意的说道:或者,咱们就只去给将军府说一声,拖到选秀结束,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难不成将军府还能直接打上门?这会儿又快选秀了,琼华及笄之后就要嫁人了,还有以后思华娶妻,除非他们是真不要名声了,以后也不打算成家了,要不然,还会真和咱们家彻底不来往?就算是彻底不来往,那几个都是咱们温家的孩子,他们方家有什么权力一直扣押着?二叔父哼了一声说道:娘,总之,琼莹的前途不能耽误,那女人就先留着,顶多是了半年功夫,大不了,以后咱们将人送到方家,方家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老太太疲惫的摆摆手:你先回去吧,这事情以后再说,过两日,我到方家走一趟。

对了,那个永安侯世子,当真不错?听出老太太语气有几分松动,二叔父赶忙笑道:自是不错的,娘忘了,大约□年前,永安侯世子就考中了秀才,可见这人是十分有才华的,前段时间不还去北疆猎到了一头熊吗?文武全才,又是世子,当真是良婿,要不然,我也不会替琼莹看中了是不是?老太太心里这才信了几分,毕竟,琼莹是他亲闺女,若是能愿意将亲闺女嫁过去,这人肯定是不会太差劲的。

再次摆手,示意二叔父不用说太多,老太太转头伸手,扶着刘妈妈的胳膊站起来:你是回去用膳还是在这里用?我这里的午膳大概是不太合你的口味的,你还是回去用吧。

知道老太太不待见他,二叔父只好讪讪的笑了笑,行了礼告辞走人。

老太太自己闷在屋子里想了几天,原本是想等方家的人过年上门的时候,试探一下的。

只是没想到,一直等到过了初五,方家都没人上门,就连琼华他们几个,别说是回来了,连一句口信都没捎。

老太太又怒又忧,再次派人去请了温琼华和温思华,却只得到方家的口信,说是方老太爷带着思华少爷出门访客了,琼华姑娘和另外两个姑娘则是跟着两位夫人出门了。

过两三天,再次上门,又换了借口——姑娘身子不适,不能吹冷风。

过了初十再上门,又有新的借口了——老太爷带着姑娘少爷们去庄子上了。

一直到十四,老太太不死心,这次直接让刘妈妈带着人去请了,刘妈妈最后还是很沮丧的回来了:奴婢都没有见到方家的两位夫人,只听说,今儿两位夫人带着姑娘们去看望方家大姑娘了。

老太太终于明白了,这次方家是玩儿真的,不等到佘氏的死讯,他们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只是一想到选秀,老太太又不愿意就这么算了。

就是二儿子不说,她也能察觉出现在侯府的地位和以前不同了。

大儿子还在那会儿,侯府门前可真是车水马龙。

可是这两年,上侯府拜访的人,几乎是一个巴掌就能数的过来的。

一开始,她是一位孝期未过,大家不好上门。

可是现如今,孝期都过了三年了,还是没人上门。

若是选秀真是侯府翻身的机会,她是怎么都不能错失这个机会的。

到了正月十八,老太太这次不派人去将军府接人了,而是直接自己带着人上门了。

然后,终于是见到了方家的两位夫人。

老太太身子还好?方家大夫人笑盈盈的上前来挽了老太太的手:几日不见,老太太越发的健朗了,贵府其他人身体也还好吧?我听说,贵府的二夫人前段时间得了重病?大舅母根本不绕圈子,直接问了最想知道的事情。

老太太顿了顿,才笑了一下:老身今儿过来,是有一件儿好事儿想和两位夫人商量。

92、上门琼华年纪也不小了,今年若是订婚,正好三年后成亲。

老太太说着,眼圈红了红:我老太婆也快七十岁了,古话说七十三八十四,自己不去阎王叫,我抚养琼华这么大,总得在她嫁人了,才能闭眼。

大舅母赶忙给老太太递了一杯茶:老太太,您身子看着硬朗的很,别说五六年了,怕是二十年都不会有问题,您也别着急,琼华离及笄还有大半年,这段时间,我们妯娌好好看着,总是能给琼华挑个好人家的。

谁也说不准有没有个万一,你们也知道,我们侯府里都是些不成器的,整日里气的我饭也不想吃,觉也睡不着,再这么下去,我保准被那不孝子气死。

老太太言重了。

大舅母笑着说道:谁不知道,温侯爷一向孝顺,老太太您可是有福气的。

这话听起来挺正常的,但是,配上大舅母那表情,就有些不太正常。

老太太自是瞧出,这方家的人,是有些不太待见自己,说话也带着几分嘲讽。

本来,老太太自打被封了诰命,就没被人这么说过,面上就有些挂不住,但是一想到自家儿子做出那事情,她就又有些反驳不得,最后衡量了一下,还是岔开了话题:说起来,我这几日,也给琼华看中了一个,就是永安侯府的世子,先不说这永安侯世子长的如何,只说他人品……大舅母和二舅母对视了一眼,貌似最近这个程尚德行情挺不错啊?不仅是自家公公总是提起,怎么就连这个老太婆也是看中了这个程尚德?难不成,这永安侯世子还有什么特殊之处?我就想着,暂且拖上两三个月,等琼华这亲事定了,再送走那毒妇。

老太太叹口气说道:虽说这定亲也可往后放两三个月,只是,到底孝期定亲有些晦气。

大舅母笑着点点头:老太太想的可真是周到,不过,这事情,我们妯娌却是做不了主的,得等我爹回来才能商量,若是老太太不着急,回头我再和老太太送消息过去。

不着急不着急,你们怎么也得看看那永安侯世子的品性。

老太太笑着说道,说完,又迟疑了一下:不知道琼华姐弟可在府上?我老太婆也有月半没见他们了,心里实在是想得慌。

大舅母也不好让琼华和思华落下个不孝的名声,毕竟,老太太都亲自上门了,若是他们两个还不出来相见,那着实是有些不好,就只能点了点头:之前爹爹正在教导思华一个功夫,中途不能断,所以我才没让人叫他们两个,这会儿估计是已经练完了,我之前已经派人去叫了,一会儿就能到。

二舅母笑着接话:老太太,不知道贵府的二姑娘是如何了?听说二姑娘前些日子闹着要回荆湖北路?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能回哪儿?侯府才是她的家。

老太太笑着说了一句:前些日子我让人给她请了教养姑姑,她那脾气实在是太不好了,我找的可是最严厉的教养姑姑,想着将她的性子给掰过来,将来就是嫁人了,也好做个贤妻良母。

二舅母嗤笑了一声,笑的老太太都有些脸红,心里又羞又躁,却又不能发火。

老太太,听说贵府刚添了子嗣?二舅母又换了个问题,老太太点了点头,并未作声,她虽不能发火,却也是有脾气的,一个晚辈而已,不愿搭理就不搭理。

二舅母倒也不在意,只继续说道:老太太,你给琼华说了亲事,那琼华的嫁妆,你是怎么打算的?自是十里红妆,一百零八台。

老太太干脆利落的说道,二舅母挑了挑眉:是从琼华娘亲的嫁妆里面挑选,还是侯府另外置办?琼华娘亲的嫁妆,你们做主,琼华和思华一人一半,我不过问,侯府也不过问,琼华的嫁妆和思华以后娶妻的钱财,还有舜英和舜颜她们的嫁妆,都是侯府置办。

老太太想了想说道,差点儿没将一张脸憋成紫色,自打二婶娘被关起来,温琼莹被关到佛堂,这侯府的账册什么的,就又到了她手上,她这才发现,侯府这些年年年入不敷出,账册上的余钱,也不过是剩下三万两了。

三万两银子对一般人家来说,那当真是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财。

可是对侯府来说,那简直就是一年都不够用的。

她自己每天一盏燕窝粥,极品的燕窝,没有上百两能买到吗?逢年过节要送礼,府里的丫鬟婆子小厮要月例,裁衣买布要花钱,三千两五千两,花出去都不知道花到哪儿了。

十里红妆说着挺简单的,一百零八台至少是需要一万两来凑的。

只是,这会儿老太太不得不答应。

能不能绕过佘氏,还是得将军府说了算,若是将军府不愿意答应,琼莹的名声可就毁了,哪怕是能参加选秀,也走不了多远。

她心里不断的安慰自己,就当是拿银钱买方家的闭嘴,让方家不追究这些事情。

可是一万两银子,真不是小数目。

还有思华将来成亲……不过,若是琼莹当真是有好福气,那万两银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只可惜了,她倒是更看好琼华来着,只是琼华到底是和侯府不一心。

老太太,您现在说的好听,那到时候嫁妆置办的好坏,还不是您说了算?二婶娘一点儿都不饶人,面上带笑,眼神却厉害的很:还有思华娶亲,难不成您是打算让他在侯府成亲?我怕我们家思华有这个命说亲,却没那个命在侯府成亲生子啊。

老太太面色变了变:你是什么意思?老太太,我是什么意思,您还不清楚吗?二舅母笑着说道,抿了一口茶,正要继续说,却听外面通报,说是表姑娘和表少爷过来了,二舅母赶紧转头说道:快请进来,天气冷,可别让他们站外面时间长了冻着了。

等琼华和思华进来,她又拽住姐弟两个嘘寒问暖,连三天前早膳用的什么都要问问,问的琼华起鸡皮疙瘩,眼角瞟见老太太的神色,顿时明了,感情二舅母这是特意气祖母呢。

平日里舅母们虽然也是将她当亲闺女,但是哪里有这么夸张,明眼人一瞧就是在演戏。

二舅母,方才有人送了两位舅舅的信回来,外祖父已经让人送到大舅母和二舅母的院子去了。

温琼华倒是不好配合二舅母演戏的,就赶忙岔开话题:二舅母不回去看看吗?还有二表哥的信哦。

二舅母伸手戳戳她额头:好好好,那我回去看信,我让厨房备了银耳红枣粥,你一会儿可记得去我那院子喝点儿。

温琼华点了头,大舅母也跟着起身:我还有些事情,就先回去了,琼华你一会儿喝完了粥,就到我那院子去,今儿让人给你量了尺寸,明儿就该准备初春的衣服了。

温琼华笑眯眯的点头,送两位舅母出了门,才转回来再次给老太太行礼请安:孙女儿给祖母请安,祖母最近可好?孙女儿不孝,未能日日伺候在祖母身边,还望祖母恕罪。

老太太赶忙伸手扶了温琼华,眼圈一红,又伸手拉了温思华,絮絮叨叨的开始问他们这段时间过的如何:小没良心的,我三番四次的派人来接你们,你们怎么连个口信都不回?就不知道祖母会担心惦记你们吗?祖母别生气,孙女儿不是故意的,只是前几次都没遇上祖母派来的人,又想着过几日就会回去了,就忘记打发人送信了。

温琼华笑着说道,老太太顿了顿,也知道温琼华的意思,索性就跳过这个了:你和思华在这里住的可好?问了三五遍,温琼华和温思华一遍遍的确认自己在将军府住的很好,祖孙三个唠叨了大半个时辰,二舅母派人来催过一次,老太太才总算是起身走人。

温琼华看着老太太的身影,心里也有些不好过,毕竟她也不是铁石心肠,老太太自打她亲爹娘过世之后,就是一直护着他们姐弟几个的,对他们更是疼爱有加,几乎是让他们能在侯府里横行了。

可是,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她不能原谅,也不能容忍。

老太太总是要做出个选择的,要么是选择了二房,她和思华以后就只将她当做一个亲近的老人家。

要么,选择他们姐弟,让二房为之前做错的事情付出代价。

只是目前看来,到底是侯府更重要些,老太太大约是不会离开侯府的吧?琼华,你外祖父叫你过去,你喝完了粥,就过去给你外祖父请个安,顺便将那人参汤也带去。

二舅母对之前的事情一个字没说,只看着温琼华和温思华喝了粥,又吩咐人另外准备了人参汤:顺便看着你外祖父些,别让他偷偷喝酒,上次他就偷了一坛子酒,若不是续儿发现的早,怕是一坛子都要被他喝掉了。

是,我知道了,二舅母放心,我一定仔仔细细的检查了外祖父的房间,保证连一滴酒都不会让他藏着。

温琼华笑着说道,放下手里的碗,站起身:那我过去了,二舅母,晚膳可得做我喜欢吃的松花鱼。

知道了,你快去吧。

二舅母摆摆手,温琼华这才带着小丫鬟去方老太爷住的院子。

93、当年琼华丫头啊,来,外祖父问你一个事情。

温琼华将汤碗端出来,放到老太爷面前,老太爷刚喝了一口,就放下了勺子,转头看温琼华,温琼华微微挑眉:外祖父,您想问我今儿的人参汤是谁熬的吗?不是。

方老太爷嘴角抽了抽,索性将汤碗放下来了,招手示意温琼华走到自己身边:对你的亲事,你自己有什么看法吗?比如说,喜欢什么样的人,或者喜欢什么样的家世?再过一段时间,宫里就要选秀了,你若是喜欢进宫,外祖父也是能给你……外祖父,我绝对不进宫!不等老爷子说完,温琼华就赶紧摆手,顺便否认一大堆的人:还有皇子王爷什么的,我也不要,门当户对最好,门第稍低也行,就是别高攀。

方老太爷露出个赞赏的笑容:你能这么想就好了,那你看程尚德这个人怎么样?温琼华有些吃惊,老太爷则是有些不自在:那个,咱们爷儿俩,有什么不能说的?程尚德这人吧,你也是见过的,长相也算是差不多,为人也是温和谦逊,彬彬有礼……温琼华简直惊呆了,这说的还是自己见过的那个程尚德吗?该不会每次外祖父见的和自己所见的,都不是同一个人吧?接着,温琼华心里就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

吃惊是肯定有的,之前不是没盘算过自己会嫁给谁,但是想来想去,都觉得应该是两位舅母的娘家侄子胜算比较大,要不然就是两位舅舅同僚的儿子,或者就是京城里一二品三四品官员家里的儿子。

反正想来想去,都应该是自己不认识的。

可是没想到到了最后,竟然还是自己认识的!心里闪过一丝惊叹欣喜之后,就是忐忑怀疑了。

永安侯世子的身份,那在京城里也算是比较高的了,除去皇子王爷,就轮到永安侯世子了,那抢手程度,就别提了。

而自己呢,一介孤女,名不显声不扬,几乎可以说是毫无特色,京城里十个闺秀里面大约就要有七个不认识自己。

这完全就是,门不当户不对啊。

最最重要的是,程尚德还不受永安侯夫人的喜爱。

她若是嫁给程尚德,那活脱脱就是另外一对贾赦和邢夫人。

好吧,大概程尚德是不会像贾赦的,自己也绝对是不会和邢夫人一样的,但是,处境肯定是相同的。

在这个孝道大于天的年代,指不定结局也是一样的了。

外祖父,程大哥这个人吧,确实是挺好的,只是,咱们是不是高攀了?他可是永安侯世子,而我……按下心里说不清的感觉,温琼华慢吞吞的开口,当着老太爷的面儿说自己父母皆亡,肯定是会让老人家伤心的。

可就算是温琼华没说出口,老太爷也听出了几分,先是脸色暗淡的叹气,为自己早逝的女儿伤心了一会儿,又为自己的外孙女儿悲叹了一番。

最后拍桌子了:琼华,你未免也太小看你自己了,你虽然是父母皆亡了,可是,你有外祖父啊,你身后是方家,你外祖父虽然致仕了,可是,你大舅舅和你二舅舅人当壮年,正是受皇上看重的时候,日后指不定就能封侯拜相了,你怎么能如此看轻自己呢?他永安侯再怎么手握实权,也不过是掌着京畿三万兵马的权,你大舅舅一个人就能将他揍趴下了!温琼华嘴角抽了抽,还能这么算的啊……还有思华,过两年,他就能参加科举了,到时候中个小三元大三元,就是皇子妃你都能当得,何况一个小小的永安侯世子?方老太爷拍拍温琼华的肩膀:家世匹配方面,你绝对不用担心。

他比我大三岁,我今年十六,还没举办及笄礼,他今年十九岁,家里应该是有不少那个什么了吧?温琼华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自己情况比较特殊,能自由的和外祖父讨论婚嫁的事情,但是,说到某些情况,还是得装装样子的。

老太爷一开始有些不明白,温琼华红着脸支支吾吾半天,才总算是在没有说出某个具体统称之前,让老太爷自己明白那个意思了:再说,若真是定亲了,我最最最少了,也得等后年才能出嫁,那会儿他都二十一了,指不定就有个庶长子什么的……老太爷一拳砸在桌子上:他敢!外祖父,他敢不敢倒是另外一回事,我就怕他娘……温琼华抱着老太爷的胳膊撒娇,其实,她倒是想直接来一句,要找男人,就得找那种有车有房有高薪工作,然后没爹没娘没极品亲戚的。

可是,这种话放到古代,那简直就是大不孝。

这么一说,方老太爷也有些犹豫了,沉默了半天,摆摆手:那就先等等,不过,也没几天的时间了,你若是不想进宫选秀,就得早些将这事情定下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温琼华猛然间就想到去年,自己和祖母一起去慈恩寺的时候,正好遇见程尚德,他当时也说,今年就要选秀了。

然后,温琼华就有了一种猜测……但只是略微想了一下,就赶紧将那念头压下去了,那会儿自己才十五岁,长的也就那样,相貌顶多算是清秀,身材那是没有,程尚德当时怎么就能看中一个干柴棍?外祖父,选秀不能报病吗?温琼华甩掉脑海里的各种念头,一边动手收拾书桌,一边好奇的问道:若是可以,咱们就能先报病,再等三年,那会儿我肯定已经嫁人了啊。

你千万不要打这个主意,在选秀之前生病的,皇上都会派了御医来诊脉,还会赐下两个教养姑姑,除非你是真的生病,否则,哪怕是被人笑陷害的,皇上都能找人调查出来。

方老太爷摆摆手,三两口喝完了参汤,将碗放回到食盒里:之前皇上曾经有一次选秀,有一家姑娘不愿意进宫,就自己弄鬼,起了一脸疹子,结果,那姑娘就住到家庙里去了,不到半年就生病过世了。

温琼华脸色一白,方老太爷赶忙安慰道:你别着急,之前外祖父是想着将你嫁给你三表哥或者四表弟的,也就没管这选秀的事情,这会儿你既然不愿意嫁到方家,外祖父必定能为你找到另外一个的,你若是不愿意,外祖父肯定不会让你进宫。

那外祖父,进宫选秀的女子,是肯定会被留到宫里或者赐婚给皇子吗?就不能赐婚给别人?温琼华抿抿唇问道,方老太爷想了想叹口气:就怕皇上还急着你那短命的亲爹,自以为是的给你安排一门他觉得很好的婚事。

温琼华嘴角抽了抽,若真是那样,八成她是要被指婚给皇子的。

皇上既然和她亲爹感情好,肯定是将当年同窗好朋友的孩子当成自己的晚辈的,那绝对不会将她当成自己后宫的女人的。

从皇上那角度想,什么荣华富贵能比得上当皇子妃?外祖父,应当不会的吧,皇上若是惦记我爹,那当年那爵位……温琼华有些模糊的问道,方老太爷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叹口气:当年的事情,我原本想着,你们还小,就没打算和你们说,现下,你也快到嫁人的时候了,我就和你说说吧,也省得你还惦记着那爵位,将来让思华回去争那东西,将你们姐弟俩都害了。

温琼华一颗心猛然间跳了几下,按住方老太爷的胳膊:外祖父……怎么,不敢听?方老太爷摸摸她头发:琼华,你已经长大了。

温琼华低着头,心里很是波涛翻滚,一刻不得平息,往年的事情,还有什么内情?她所知道的,难道还不是全部?当年,你爹和皇上感情很好。

皇上年幼即位,朝□有四位顾命大臣,其中有三位在皇上大婚之后,就将手上的权力交还回去了,唯独一位——先皇的嫡亲幼弟端亲王,不愿意已经得到的一切拱手让人。

我们方家虽然效忠皇上,可由于一直守在边关,再加上几位异姓王也是蠢蠢欲动,一时顾不上,差点儿让端亲王行刺成功,若非是你爹替皇上挡了一剑,怕是皇上就要……方老太爷咳了一声,温琼华略有些迷茫,既然自家亲爹对皇上有救命之恩,那怎么这些年看下来,皇上对他们姐弟俩,也就只是给了一个教养姑姑的恩情?老太爷看出温琼华的疑惑,又接着说道:皇上是个有大抱负的,当年想尽办法将端亲王给抓了,只是端亲王一脉的势力,还有很多都没有挖掘出来,他们对于皇上,对于你爹,都是恨到骨子里的。

原本,皇上和你爹是打算演一场戏,假装受伤,然后将那些余党给引出来的,可是,万没想到,你二叔父他……接下来的事情就和温琼华知道的差不多了,她那短命爹,实在是太衷心了,即使是演戏,也要演个天衣无缝,本来就是打算让自己受伤的。

可是,没把握好这个度。

正好呢,二叔父当时是日思夜想,就想将自己的兄长弄死了,将来自己好继承爵位。

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得知了这个消息,于是从中插了一手,两个事情撞到一起,原本的轻伤,就变成了当场丧命。

外祖父,照您这么说,我爹他,就是为皇上死的?温琼华默默的在心里骂了一句粗口,抬头看方老太爷:我二叔父,当年是从哪儿得知的消息?94、帝心既然我爹是为皇上死的,皇上这些年对我和思华怎么是不闻不问呢?还有二叔父,他若是从余党那边得知的消息,皇上怎么就没动他呢?温琼华很是不明白,皇上不是个有抱负的吗?难道这抱负,就是龟缩起来当什么都不知道?端亲王余孽还未完全除掉。

老太爷叹口气说道:之前透漏消息给你二叔父的人,至今还没查出来是谁。

温琼华更无语了,看着方老太爷的目光更是添了几分质疑——外祖父,难道皇上是个蠢蛋?这都五六年了,皇上连这个都调查不清楚?而且,皇上十六亲政,这都有二三十年了吧?连个端亲王余孽都收拾不完?方老太爷瞧出温琼华那意思,顿时尴尬了,伸手摸摸鼻子:这个事情太复杂了,当年,端亲王可是先帝的嫡幼子,若是没了……咳,若是那什么了,端亲王可就是唯一的皇位继承人了。

反正,就是端亲王身份高贵权势过大,导致二三十年了皇上都只是将上面那树干给砍掉了,下面的树根还暂时没完全挖掘出来,然后顺利拔掉。

那外祖父的意思是?温琼华心里暗自叹口气,再默默的吐槽两句,然后才回归正题:皇上之前都没对我爹的死做出什么补偿,这都几年了,皇上应该不会太在意了吧?那也说不准。

方老太爷摇摇头:万全之法,还是得在选秀之前,给你定好了人家,你若是不喜欢程尚德,咱们就换另一家,你大舅母的侄儿也不错,就是平日里太喜欢舞刀弄枪了,若是能考个举人就好了,再不济,边关这些年虽然有些不稳定,但是,之前皇上曾提过要办什么两国通商交易什么的,你外祖父也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但是却知道,估计再过几年,边关就要消停下来了,到时候这文官就要比武将更受重视了,所以,外祖父觉得,你应该找个科举出身的。

温琼华其实是没见过自家两个舅母的哪个侄子的,这会儿听外祖父说了一大堆,脑袋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忽然出现一个念头——与其嫁个自己没见过的,倒不如嫁个自己认识的。

程尚德有一个不好的条件,但是其他条件都不错。

外祖父,要不,还是考虑考虑程大哥?等说出来,温琼华才猛然反应过来,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方老太爷却是听的一清二楚:你觉得程尚德不错?哎呀,我也不知道啦,外祖父您和大舅母二舅母商量吧,我本来就是女孩子,外祖父您非得要和我商量这些事情。

温琼华嘟嘟囔囔的,伸手将食盒拎在手里,转身跑出了书房。

回到自己房间,心下却是一点儿都不平静。

三月开春闱,五月要选秀,这会儿都已经是一月底了,也就是说,她还有四个月的时间。

自家大舅母二舅母心里的人选她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的,从头数到尾,她见过的只有两个——一个是程尚德,一个是理国公世子董善文,还有一个是镇国公侄子宋浩杰。

当初祖母也曾经提过这个宋浩杰,但是,四表弟友情提供消息——宋浩杰最是酸腐,还特别喜欢红袖添香,身边那丫鬟,个顶个的美貌。

温琼华是绝对不相信,宋浩杰从不碰那些丫鬟的。

所以,这个人选排除掉。

然后就是董善文,这个是当初自家弟弟跟着程尚德他们一起混的时候,自己曾见过的,后来在齐国公府也曾见过一次,长相自然不错,只是,性子过于跋扈,也排除掉。

然后就是两位舅母的娘家侄子了,两位舅母的出身都不是很高,当年她们嫁过去的时候,外祖父不过是个正三品的将军,而大舅舅和二舅舅也只不过正五品的官儿。

当然,温琼华倒是不在乎这个家世问题。

可是最最重要的是,两位舅母的娘家都是在边关的。

也就是说,要成了亲嫁过去,温琼华以后就得一辈子呆在北疆了。

在这交通不便的年代,从北疆到京城,快马加鞭,一个月。

也就是说,温琼华若是嫁过去,这一辈子,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基本上就不能回京城了。

北疆和京城所差的,可不只是生活环境,还有各种生活习惯。

大舅母说过,北疆的天气,那是天天刮风的,走出门,稍不注意就要吃一嘴的沙子。

北疆那边,一年十二月,有五六个月是要穿棉袄的,剩下五六个月,是热的人恨不得不穿衣服的。

若是温琼华爱那个男人,指不定能为了爱情拼一场,可是现在温琼华连人都没见过,自是不太愿意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

但是选择程尚德吧,温琼华又忍不住想起了贾赦和邢夫人。

大姐,在不在?正想的入神,忽然门外传来温思华的声音,温琼华赶忙翻身坐起来,一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一边应声:在,等等。

等看衣服什么的也没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这才出了卧室,绕过屏风和穿堂去了花厅:你今儿怎么过来了?三表哥没带你出门访友?没有,大姐,我有东西带给你。

温思华摇摇头,略显急迫的从袖子里拽出来一封信:这个是程大哥让我给你的,他说是十万火急,和你的终身有关系的,我偷偷看了看……发现温琼华在瞪他,温思华缩缩脖子:可是没看懂……温琼华收回目光,拆开信封,拽出来里面那一张薄薄的纸,上面就写着一句话——上欲配二,后怒。

将那纸翻来覆去的看了三四遍,温琼华抬头看温思华:就这么一句话?有没有写别的?温思华摇摇头:程大哥说十分十分重要,被别人看见是会引来大祸的,所以,我就只拿来给大姐看了,大姐,程大哥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又说和你的终身有关系,到底是什么关系?说到终身,温琼华立马明白了,赶忙问道:皇上的二皇子,今年多大了?比大姐你大一岁。

温思华当即回道,然后跟着变了变脸色:这个后是然后还是皇后?不管是哪个后,情况看起来都很不妙。

温琼华一边说,一边将信纸塞到茶杯里泡烂,然后胡乱翻搅了一下,直接倒在水盆里了:他还说别的了没?没有,大姐,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温思华也着急,他是知道自家大姐的心思的,绝对不会嫁给皇家人,只是若皇上真有那个意思,将来下了圣旨,他们能反抗吗?温琼华倒是比温思华更多几分思量,自家短命爹是对皇上有救命之恩,可是对皇后却没有。

皇上的二皇子是皇后亲生的,当然,皇长子也是皇后亲生的。

从一个母亲的角度看,将来长子是必定要继承皇位的,那么次子就应该娶一个门第高一些的老婆,将来也好不受人欺负,可是现在,皇上忽然让她的宝贝儿子娶一个孤女,皇后能不生气吗?温琼华有些无语了,之前自己刚和外祖父说过这个问题,不到半个时辰就立马发生了,着实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大姐,你不喜欢程大哥吗?温思华犹犹豫豫的问道,温琼华挑眉看他一眼:谁让你问的?不是谁让我问的,之前外祖父说想将你嫁给程大哥,也问了程大哥的意思,程大哥很高兴……等等等等,你再说一遍?之外呢外祖父说想将你嫁给程大哥,也问了程大哥的意思……就是这里,停!温琼华一拍桌子: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咳,就那天,程大哥送了年礼,然后外祖父就问程大哥有没有定亲什么的,又说到你还没有许配人家,程大哥当即就跪下表示愿意娶你为妻……你怎么从来没和我说过?温琼华怒目,温思华再次缩缩脖子:这个,不是还没肯定事情成不成的吗?我早些和大姐说,若是大姐不愿意,那岂不是会很不高兴?所以我就想着,先问问大姐的意思,若是大姐喜欢程大哥,那就好了,若是大姐不喜欢,那我先看看程大哥是不是真心想娶大姐的……温琼华气的已经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合着大家都知道程尚德那家伙求亲了,不对,那也不是求亲,他都没有光明正大的上门提亲!这年代不流行什么求婚!他就是在外祖父说那些话的时候顺便跪了一下!貌似也不对,跪是跪了,跪完还说话了……还有谁知道?温琼华阴森森的问道,温思华恨不得将自己缩得和茶杯一样小,然后钻到桌子最里面去:就我和外祖父知道,外祖父也没答应,只说要问问你的意思……温琼华冷笑一声,温思华立马收声。

今儿他让你带信进来,就没说别的了?给我老实交代!要不然……温琼华拖长声音,从小不听话的时候就被温琼华用各种方法恶整的温思华立马屈服了:他说大姐你要是答应了,他能立马让皇上给你们赐婚。

哟,口气不小啊,明知道皇上要将给许给二皇子,竟然还敢求赐婚?温琼华气极反笑,她这会儿也不知道自己生气什么,就觉得,自己心里憋着一股火,就想生气骂两句,也不知道是要针对那个太看得起自家儿子的皇上,还是要针对那个敢求婚却不在自己面前表现一点点痕迹的人。

95、露馅温思华虽说早熟,却也不知道这情爱之类的事情,就有些不太明白他大姐在气什么,一脸的疑惑不解:大姐,你一点儿都不喜欢程大哥?其实我倒是觉得,程大哥为人挺好的,虽然程大哥的娘亲不喜欢程大哥,但是大姐你嫁过去,只要程大哥和你一条心,我就不信程大哥的娘亲还能特别特别为难你。

最重要的是,只有程大哥一个是我认识的这些人里面,唯一一个没有侍妾通房的,将来他肯定对你一心一意的好,不像是二叔父那院子,整日里就没个消停。

还有,程大哥说,你若是嫁给他,他就想办法谋了外放,将来不在京城,就是永安侯夫人也没办法将你们怎么样。

说完这句,温思华猛然捂住嘴,温琼华斜眼看他:说吧,他还说了些什么?没了,刚才的都是程大哥的意思……温思华讪讪的笑道,想了一会儿,颇为担忧:大姐,这次选秀,三皇子虽然年纪不到,但是,他今年也有十四岁了,若是赐婚,等你十八岁,也是正好的,皇后舍不得她的儿子,但是肯定会舍得三皇子的。

温琼华点了点头:这正是我烦闷的地方,皇后和淑妃,大约都是想着将我推给对方的儿子的,皇上虽然是一片好心,但是他这好心对我来说却是灾难。

那大姐你觉得程大哥如何?温思华小心翼翼的问道,温琼华心里的怒气虽然还没散,这会儿却也能控制住了,想了想,就对温思华说道:你去和程大哥说,我想和他见一面。

只让温思华在中间传话,温琼华也弄不清楚程尚德的意思,还不如见面问个清楚比较好。

若是程尚德只是开个玩笑,成亲的人选是不是自己都无所谓,反正自己也没送他什么信物之类的东西,大不了就是以后嫁了别人再不相见。

若是程尚德是利用她,她这会儿还真想不出程尚德要利用她的原因。

难不成是因为外祖父?之前他对外祖父也算是恭敬,还谢外祖父指点的恩情什么的,应该不会这么的忘恩负义吧?就算是要利用自己来从外祖父那里谋筹什么,貌似二表姐比自己更合适。

而且,两个人也算是年纪相当了。

若是程尚德是真心的,他倒真是一个好人选。

前提是,成亲之后,他能舍得下这个世子之位,真的谋求了外放的路子。

温思华皱眉颇有些迟疑:大姐,这样不好吧?又不是没见过,再说,有你在场,能有什么不好?温琼华笑着揉揉他脑袋:我只问他几句话,若是他回答的能让我满意,我就答应嫁给他,让他想办法求了赐婚。

若是不满意,日后就再也没什么关系了。

温思华想了一会儿,小大人一样叹气:好吧,大姐既然想见见,那我就去和程大哥说,只是,到时候,我是半步也不会离开的,大姐可不要为难我。

我若是想叫你离开,还用的着为难两个字吗?温琼华戳他脑门:好了,下午就去说吧,一会儿就该用午膳了,你也不要出门了。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

好,大姐你说。

温思华点点头,拎了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温琼华心里将各种想法都滤了一遍,然后才开口:思华,若是分家,你可愿意?温思华刚喝道嘴里的茶水噗的一下喷了出来,幸好他转头比较及时,没有全部喷在温琼华身上:大姐,你说什么啊?我说,你可愿意分家?今儿祖母那态度你也看出来了,为了让温琼莹进宫选秀,她硬是找了借口,想要将二婶娘给留下,当初,二婶娘可是想要咱们姐弟的性命呢,顺便还能栽赃了舜英她们,彻底让咱们大房绝了血脉!温琼华愤愤的说道:佘氏那贱人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祖母都还容忍着她!这口气,我着实咽不下去,我也不愿意再在那侯府呆下去,所以,想彻底分家,你带了咱们大房的东西,我和你一起去江南。

温思华伸手摸摸温琼华的脑门:大姐,你傻了?你没嫁人,我没成家,没一个能立门户的,怎么可能会分家?就算是将二,将佘氏做的事情宣扬开,彻底和侯府闹翻了,咱们也只能是分家之后回到族里去住着,绝无可能只有咱们两个,哦,还有三姐和六姐,只有咱们四个去江南住着的!温琼华两个手指掐出一点点儿距离:一点儿可能也没有?温思华摇头:只要祖母还活着,连分家的可能都没有。

那只分家产不分家呢?温琼华想了想问道,温思华想了一下:这个倒是可以有,不过,我觉得二叔父不会答应的,大姐,这几年我也学会算账了,我粗粗算了一下,怕是侯府没剩下多少银钱了。

正好全部补偿了咱们长房。

温琼华顺口接道,她想过要怎么惩罚佘氏,头一条就是一死谢天下,但是这个既然被老太太给阻拦了,那就得想另外的办法了。

一个是从佘氏的心上动刀子,精神折磨永远是比肉~体折磨更残忍的。

佘氏的心头肉呢,两个,一个是现在已经被毁了身体底子的温云松,一个是即将入宫选秀的温琼莹。

前者无辜,况且已经被牵连了,温琼华不愿意再朝着温云松动手了。

后者既然是老太太和二叔父重振侯府的希望,必定是保护的十分好,估计是连磕碰一下都不允许出现的。

所以,这个方法也不奏效。

其实温琼华最怕的就是温琼莹忽然选秀得利,然后,佘氏就再也死不掉了。

第三种方法就是从钱财方面入手了,不管温琼莹有没有选秀成功,温云松要成亲,温琼莹要准备嫁妆,都是要银钱的,只凭着佘氏自己的嫁妆,就未免有些寒酸了。

如果这时候,侯府一分钱都没有了,怕是佘氏要急的连脸上都要长水泡了吧?只是,温琼华到底是有些不甘心,四条命,一些银子,怎么可能会平衡?大姐,祖母不会给的。

温思华嘴角抽了抽,装着胆子白了一眼温琼华:我就是不知道你们女人这些事情,也知道要参加选秀是必须要买衣服首饰胭脂水粉,然后要上下打点,最重要的是,祖母和二叔父定然是希望温琼莹能留在宫里或者直接指给皇子之类的,那就更是花费巨大,怕是光上下打点就要这个数了。

温琼华看看他那巴掌:五千两?五千两就够开个玩笑。

温思华放下手,圈个零:至少也得五万两。

要不然咱们要十万两?温琼华摸摸下巴,好歹之前她也曾经管过家,侯府那账本上剩下多少银子,她心里也是有点儿数的,撑破天了,也就七八万两银子。

还是十五万两比较划算,咱们可还得给舜英和舜颜准备嫁妆呢。

温琼华又翻了一倍:不知道佘氏当年的嫁妆有没有三万两。

大姐,祖母肯定不会给的。

温思华翻个白眼趴在桌子上:你想着这些银子,还不如想着怎么破坏温琼莹的选秀比较划算。

我为什么要破坏?温琼莹是定然不会留在宫里的,也定然不会被指给皇子王爷之类的。

温琼华嗤笑了一声,皇上只是留着二叔父当诱饵,又记恨他当年害死了温瑞言,怎么可能会让他一直享受荣华富贵?所以,就算是这会儿不会动二叔父,也定然只是马马虎虎的随便指个人家。

温琼华就等着将来二叔父被清算了,温琼莹那会儿在她婆家的下场呢。

温思华有些不解,温琼华就将之前外祖父说的那些事情又和温思华说了一遍:之外呢外祖父不让我和你说,生怕你年纪小走漏了消息,只是,我觉得,你已经长大了,都能自己在外面呆了三年了,也肯定懂事儿了,所以就想告诉你。

日后,可别再对侯府的爵位有什么想头了,只要你将来科举能考中,皇上就必然念在我们的爹爹的情分上,给你一个前途的。

只是这前途最后会怎么样,还是要你自己去走的,皇上能照顾你一时,照顾不了你一世。

再说,任何感情,都抵不过时间的流逝,这都五六年了,再来个五六年,他指不定连当初为他牺牲的同窗好友长什么样子都忘记了。

所以,你也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温思华好半天才红着眼圈点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大姐,你放心,我会好好利用这个优势,却也不会依赖这个优势。

姐弟俩凑在一起又说了一会儿的话,大舅母那边派人来通知用膳了,两人才结伴出门。

又过了三日,温思华才再次带来了程尚德的口信——明日申时正,玲珑阁见。

温琼华颇有些惊讶,玲珑阁可是京城里最好的首饰铺子,人来人往的,程尚德打算只是和她来个巧遇?细细想了一下玲珑阁的格局,确认程尚德没办法在那种场合下做点儿什么,温琼华也就应了下来。

反正,自己还打算带着温思华和粉青天青她们两个,再加上青虹靛蓝他们守在外面,也不怕程尚德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唔,既然这么多人在场,他们这也不算是私下幽会什么的吧?96、求婚姑娘里面请,姑娘想要什么样的首饰?我们铺子前段时间刚做了一套粉色宝石的,姑娘要不要看看?温琼华一进那铺子,就有伙计迎上来,十分热情的做介绍。

温思华轻咳了一声:那个,我听说你们店里有一套红翡做的头面?伙计一脸了然:原来客观是想看这个啊,当然可以,请随我来。

说着伸手示意了一下,就带头往内里走去,掀开门帘,将人直接带到后院里去了。

进了后院,程尚德正坐在院子中间的一颗大树下面喝茶。

来了?见众人进门,程尚德笑着起身,伸手示意了一下:坐吧,我刚泡的茶水,正好入口,尝尝?温思华先窜了过去:程大哥,泡的什么茶?闻着就有一股香味。

红茶,暖胃。

程尚德笑着说道,转头去看温琼华:温妹妹,近日可好?温琼华点点头,抿了两口茶水润润口,伸手摸摸屁~股下面厚厚的棉垫子,心里赞了一声,这人倒是挺细心的啊。

然后,开门见山:程大哥,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温妹妹如此聪明,不是早应该想到的吗?我做这么多,就只是为了求娶温妹妹。

程尚德微微挑眉,从旁边的石凳上拎过来一个食盒,打开,端出两碟热气腾腾的点心:这是我让厨房准备的金丝红枣糕,补气补血,看看合不合口味。

温琼华心里颇有些挫败,你这里急哄哄的想要问清楚他的心思打算,他那边慢腾腾的推销吃喝,就好像你气势汹汹的来踢馆了,结果人家温和有礼的端上茶水来待客了,这种感觉,真是让温琼华有些抓狂。

程大哥,我有些想不明白,你我都不是傻子,若说你是见过一次,然后一见倾心就非君不娶,那太假了。

温琼华捏了一块点心,吃了一口,又看程尚德:你娶的初衷,目的,以及娶我之后会做什么,我就想知道这些。

怎么会假呢?程尚德笑着看温琼华:事实上,我确实是头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想娶你了。

你恋童?温琼华大惊,她可没忘记,头一次见面,是在慈恩寺的山脚下,那会儿她和思华刚摔下马车,十三岁的小姑娘,没胸没屁~股,干瘪十足,又是刚从马车上摔下来,头发散乱,脸上还沾着草叶。

当时又是为了去给父母上坟烧佛经,穿的更是不起眼,程尚德怎么可能会第一眼就瞧中自己?我们头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正从山上下来,就听见你很果断的对思华喝令跳下马车,随后你护着思华的脑袋,从马车上翻滚下来,当时我就想,这个女孩子,很好。

程尚德笑着说道,一字一句,说的非常认真,温琼华原本暴躁的心情,在程尚德温和带着磁性的声音中,也逐渐的平静下来了。

他自小就知道,自家娘亲不喜欢自己,每每有了什么好东西,她都必定会叫自己让给二弟。

每次二弟闯了祸什么的,她也每次都推到自己身上。

那会儿看见温琼华护着温思华,他就觉得,这个女孩子,很坚强很勇敢,对于自己认定的人,必定是会全心保护的。

那么将来,对自己的丈夫孩子,也肯定是这样,哪怕是舍了一条性命都会保护好的吧?不过那会儿我也就想想,你年纪还小,我却已经到了要订亲的年龄,事后我也就不再想这个了。

程尚德看温琼华面前的茶杯里已经没水了,就拎了茶壶,慢慢的续上水:直到去年,我们在慈恩寺见面。

男未婚女未嫁,岂不是天赐良缘?后来,他就更注意温琼华了。

知道温家那一大堆的事情,知道温琼华并不拘泥在孝道上,该反击的时候就反击,也知道温琼华为了幼弟一心谋划,更知道她将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的很严实。

与其等着娘亲给自己找个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还不如自己早早的下手。

自己本就喜欢温琼华这性子,她又长的不错,将来必定是能和和美美的。

他再不愿他的孩子,将来有个将心偏到咯吱窝的娘亲。

我发现,你已经长大了。

程尚德专注的看着温琼华,眼神里虽然没有太多的深情,却有几分喜欢,更带着专注和温和:见面的次数越多,越是觉得,你很容易就让人喜欢了。

温思华趴在一边桌子上,终于憋不住了:所以你喜欢我大姐?程尚德转头看了看他,再次转头对着温琼华点头:是,很喜欢。

所以,我想娶你,我保证会对你一心一意,只要娶了你,日后绝对不会纳妾也又不会有别人。

我只对你一个人好。

虽然现在只是喜欢,但是,天长地久的在一起,日后肯定会爱上。

温琼华有些不自在,动动身子,就发现粉青和天青躲在一边暗笑,使劲瞪了她们两个一眼,温琼华才问道:可是,你也知道,皇上那边……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你答应了,我就有办法解决。

程尚德笑着说道,迟疑了一下,又补充了两句:若是可以,侯府那边,你最好是不要太亲近了。

皇上这两年……恐怕……程尚德说的含糊不清,温琼华一颗心却是猛跳了几下。

温妹妹,我要说的,就这么多,我知道你心里有怀疑,毕竟我们之前没见过几次,我忽然求娶你,你心里存着疑惑才是正常的。

只是,我保证,我对你,并没有别的心思。

程尚德再次说道:我一开始只是觉得,你适合当永安侯世子夫人,后来觉得,我喜欢你,若是和你过一辈子,我是很愿意的。

温琼华木着一张脸起身:你若是能立个字据,我就答应这场婚事。

什么字据?程尚德略有些好奇,温琼华则是开始绞尽脑汁的想,让他保证不纳妾不娶小?这个以后他要是做不到,那自己就是翻出证据也不管用啊。

而且,指不定这字据就要成了自己嫉妒的罪证了。

做个婚前财产公证?这个根本不用做的,女方的嫁妆,都是有嫁妆单子的,娘家一份儿,婆家一份儿,新媳妇自己一份儿。

除非是以后连方家都败落了,否则,这嫁妆就永远都是自己的。

那写个什么字据?就写我们成亲之后,你一定会想办法谋了外放的位置。

想了好半天,温琼华才想出一个不算是什么条件的条件:再写上,若是我和你娘亲有不同的主张,你一定要先听我说完我自己的想法。

不许纳妾这个也要写上。

温思华在一边补充,温琼华想了想也点头了,反正他若是反悔了,自己就只抚养孩子长大就行了,管他去死,这个字据也不用拿出来了。

杂七杂八的,温思华也在一边出主意,姐弟两个勉强凑了十来条条件,程尚德一个都没反驳,都写下来之后,很是认真的让人拿了印泥过来。

一式两份,一份程尚德自己拿着,一份装在温思华的荷包里。

温妹妹,既然你同意嫁给我了,那我马上就让人上门提亲。

就是程尚德一直是笑着,这会儿温琼华也能瞧出他的笑容和之前的不一样,带上了几分喜悦和期待:若是可能,我会求皇上赐婚。

这个也行?温琼华有些吃惊,程尚德点点头。

可是你娘会答应吗?温琼华又想到提亲上面去了,程尚德微微挑眉:你现在的身份,还比不上温琼莹。

他娘的偏心眼虽然已经是世人皆知了,但是,还是要遮遮掩掩的。

就比如说,要给他娶妻,就一定会娶个有名声的,比如说,温琼华的嫡长女名头。

但是,鉴于这个偏心的原因,却不会给他找个有靠山的,比如说,温琼华没有嫡亲的爹娘。

这世上,没有谁是比爹娘更疼爱孩子的。

方家是对温琼华好,但是,谁能保证一定会好一辈子?谁能保证,哪天就遇不上什么利益纠葛?当然,那是永安侯夫人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程尚德表示,对此他不做感想。

哦。

温琼华嘴角抽了抽,点头,起身:既然说好了,那我就先告辞了,程大哥你慢慢在这儿想办法吧。

等等,这个给你。

程尚德再次从石凳上拿出来个东西,温琼华居高临下的扫一眼那石凳,这凳子有多大的面积?上面能放多少东西?这个给你,算是我送你的……程尚德没说完,笑盈盈的将盒子递到温琼华面前,温琼华也不知道应不应该接。

接吧,这婚事什么的,完全是空口无凭,没有提亲,没有长辈应允,那就永远不是真的。

不接吧,好歹两个人也算是私定终身,未免太不给面子了一些。

收下吧,就当是我送你的新年礼。

对外,你只说是你自己买回去的就好。

程尚德再次往前递了一些,温琼华接过那盒子:谢谢程大哥。

不用谢,在家等我的好消息。

程尚德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目送温琼华转身走人了,才叫来了掌柜:今儿温姑娘过来的事情,不管谁来问,你只说温姑娘是买了那套红翡首饰回去了。

掌柜的忙点头应了,程尚德又说道:上个月的账本我已经看过了,你做的很好,日后你的月俸就再加二十两银子。

多谢主子。

掌柜赶紧行礼,程尚德虚扶了一把:你这么些年也是辛苦了,放心,我不会忘记你的功劳的,再过一段时间,我会将这铺子的红利分你几成。

这……掌柜的先是一喜,后又有些胆颤:为主子辛苦,奴才死而后已,这奖赏太重,奴才受之有愧。

给你你就拿着。

程尚德起身,一边往后院门口走一边说道:只要你做的好,我不会忘记你的功劳的。

只是,你若是做错了事情,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是,奴才一定不会辜负主子的。

掌柜的赶忙为程尚德拉开大门,目送程尚德走了,才一脸兴奋的返回前面铺子里。

97、提亲去见程尚德的事情,温琼华并没有瞒着老爷子,一五一十老老实实的全部交代了:就是这样,外祖父,您别生气,我就是想知道,程大哥到底是看中了我哪一点儿。

方老太爷哈哈大笑,伸手拍温琼华的肩膀:我怎么会生气?你这么做,才有我方家女儿的豪爽,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有什么不明白的,就直接上去问。

说着,忽然叹了口气,脸上神色也转变成怀念:当年你娘看上你爹之后,硬是亲自去问了一句,愿不愿意娶她,后来……温琼华简直惊悚了,自家娘亲,不管是传言还是记忆中,那个温婉的就像是一汪水一样的女人,说话从来不大声,走路跨步从来不超过三十厘米的娘亲,当年竟然还主动追过男人?虽然这京城困住了你娘亲,但是,有你爹在,至少,她过的开心了。

方老太爷瞧出温琼华的惊讶,伸手揉揉她脑袋:边关女子,和京城里的女子,总是不一样的。

当初你爹为了提亲,可费了一番力气了。

若非如此……方老太爷叹口气,温琼华却有些明了。

记忆中,祖母是一开始就不太喜欢自家娘亲的,之前自己还以为是因为娘亲嫁过去今年都没生下孙子,老太太等的不耐烦了。

现在想来,大约是因为娘亲不是她心目中的儿媳吧?还有,当初自己想着老太太身为婆婆,十分宽容和蔼,前三年一个通房都没给儿子塞,现在再去想,不知道爹爹当初是在其中用了几分功夫?这通房什么的,只要男人把持住了,就算是长者赐,也是能拒之门外的。

好了,不说你娘,那死丫头,一辈子都没让我省过心!方老太爷回忆了一会儿,捏捏鼻子,将那略微有些沙哑的嗓音给遮掩了一下:再说你和程尚德那小子,你是答应他了?温琼华脸色微红,罕见的有几分扭捏:我觉得,他也算是有诚意了,还签了条约,若是以后,他有对不住我的地方,思华就能拿了这个,叫上表哥表弟,外加我的表外甥表侄子什么的,一起打上门去。

之前外祖父也曾和我说过程大哥这人的优势和劣势,程大哥唯一的不好,就是有个偏心的娘亲,可是现在,程大哥也说了,成亲之后,会尽量的谋个外放的。

就是没有外放,外祖父时不时的去看望我一下,那永安侯夫人怕是也要给外祖父几分面子的吧?温琼华笑嘻嘻的说道,方老太爷伸手拍拍她的脑袋:说这么多,就一个意思,你是愿意嫁给他了,现在,就只等他来提亲了对不对?温琼华点了点头,方老太爷先是摸着胡子大笑了一番,又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不能这么让他这么容易就娶走了我的宝贝孙女儿,回头我得想个条件刁难刁难他才行。

一边说着,外祖父一边摆手:你回去歇着吧,等会儿我去和你两位舅母商量一下这个事情,至于侯府那边,我亲自去说,让那老太婆多给你准备嫁妆。

外祖父,就是提亲了,也是三年之后我才会嫁人的啊。

温琼华哭笑不得,老太爷瞪眼:你知道什么,这嫁妆,都是要从小开始攒的,你娘从你出生开始,就给你准备了东西,我这里还存着一些呢。

三年时间将其余的准备好,还有些仓促!温琼华被赶出书房,在花园里晃荡了半天,着实没想到有什么事情要做,索性就去找温舜英她们做女红了。

这嫁妆什么的,都是要自己做的,她得提前练好手工才行。

只过了三天,老太太就亲自过来了,叫了温琼华过去,说是要接温琼华回去。

温琼华颇有吃惊,因为大舅母和二舅母这次完全没反对,直接点头答应了。

琼华,你这次回去,是因为永安侯府要上门提亲,你别担心,订亲很快的,等你订了亲,二舅母再派人接你回来。

还是二舅母见她脸色有异,以为她是不愿意回去,赶忙拉了她到花厅说话:订亲很快的,一两个月就能成了。

温琼华瞪大眼睛:一两个月?难道订亲不是一天就能订好的吗?最多了,也就两三天吧?嗯,要请媒人上门,要交换文书,要送定亲礼,你小孩子家家的,不用管那么多,我瞧着你祖母也不像是要搞幺蛾子的,你就只管在自己房里绣嫁妆什么的,我给你列了个单子,都是要你亲手做的,你回去可要仔细看了。

说着,塞给温琼华一张单子。

温琼华大致看了两眼,和自己当初想的差不多,嫁衣,盖头,绣花鞋,枕套,床单,被面,新郎的衣服,以及百子千孙帐,各种荷包,帕子,整整一张纸。

另外还有肚兜,以及敬婆母茶时候要穿的衣服,都是要做新的。

三年时间,足够你绣的了。

二舅母笑着说道,又伸手揉揉她脑袋:这次提亲,永安侯夫人应该是会亲自上门的,到时候她肯定会见你,你也别怕,只要和平时一样就行了。

反正她也不喜欢程家那小子,大约也不会对你多挑剔,若是真挑剔了,你也别放在心上,你外祖父也不是白疼你的。

巴拉巴拉的交代了一大堆之后,二舅母依依不舍的拉着她手说道:到时候永安侯夫人去提亲,我和你大舅母都会过去给你壮胆子,你只乖乖的在家等着就行,别害怕啊。

温琼华嘴角抽了抽,既然你和大舅母到时候都会过去,你现在交代那么多做什么?二夫人,表少爷和表姑娘们已经收拾好东西了。

正在二舅母又开始说在侯府要注意什么的时候,她身边的大丫鬟在外面说道:大夫人让奴婢叫您呢。

二舅母应了一声,拉了温琼华回正堂,老太太正拉着温思华说话,见他们出来,赶忙笑着招手示意温琼华过去,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说道:琼华长大了,也比以前漂亮了,看来,果然是将军府的风水养人啊。

老太太过奖了,让我说啊,琼华比以前漂亮,那是因为皮肤好了,这人啊,只要心情轻松,整日里能笑呵呵的,就一定越来越漂亮。

二舅母张嘴就刺了老太太两句,不过,老太太大约是心情好,倒是没在意,又侧头和大舅母闲聊了两句,很是隐晦的保证了一定会对琼华姐弟好,这才提出了告辞。

于是,在将军府住了一个月之后,温琼华又带着各种家当回到了侯府。

当天侯府就举办了宴会,欢庆温琼华姐弟回家。

参与的人不少,不过,温琼华上下打量了一番,温琼莹从头到尾绷着脸,不和长房的人亲近,也不和二房的人亲近,更不和三房的人亲近。

就好像从头到尾席上就坐了她一个人一样。

温舜华则是缩着脖子不出声,别人不和她说话,她就当自己不存在。

温舜静倒是高兴了,不过因为要端着架子,倒也没多说话。

三房两个年纪小,被温舜英和温舜颜照顾着,倒也童言童语说的开心。

温琼华微微挑眉,也不在意,反正,现在是二房高兴了她就不高兴,二房不高兴了,她就恨不得放鞭炮普天同庆。

这宴席上有人表现的不高兴让她乐呵乐呵,她还觉得甚好呢。

在侯府的第三天,温琼华才被通知去见客,见的自然就是永安侯夫人了。

粉青和天青很是紧张,连着挑了四五身衣服都觉得不满意,温琼华自己拽了一身粉色的:就这一身吧。

粉青忧心忡忡:姑娘,穿这一身会不会显得太小了?温琼华白她:我今年才十六岁,还没举办及笄礼。

可是,这是在订亲啊,永安侯夫人应该是希望您看起来比较……天青皱眉,温琼华嗤笑了一声:她肯定恨不得程大哥娶个不懂事儿的媳妇儿。

好了好了,再耽误下去,指不定永安侯府夫人就着急了,一着急就觉得咱们对她不尊重什么的。

更年期妇女,一向事情多。

天青和粉青这才赶紧闭嘴,跟着温琼华一路往嘉庆堂。

二夫人病重没出席,三夫人陪坐下手,大舅母二舅母另坐一边。

上首是老太太,永安侯夫人在老太太的左下方。

这就是我那宝贝孙女儿。

老太太笑着对永安侯夫人说了一句,将温琼华揽在怀里:这是永安侯夫人。

琼华见过永安侯夫人,给夫人请安。

温琼华乖乖行礼,永安侯夫人笑的端庄和蔼:快起来,我记得,我还是几年前见过你吧?和之前相比,更漂亮了。

谢永安侯夫人夸奖。

温琼华做出羞涩的样子,永安侯夫人拉着她开始东拉西扯,从念过什么书问到每日里做些什么,再从喜欢什么问道不喜欢什么。

温琼华斟酌着回答了,遇到危难的,就低着头装害羞。

大舅母二舅母偶尔会插几句话,将某些问题给绕过去。

大约两柱香之后,笑着从头上拔下来一支碧玉簪:我一瞧见你就喜欢的很,这簪子还是当年我刚嫁到永安侯府的时候,我婆母给我的,现下送给你,我瞧着,你带上是更好看了呢。

温琼华脸色通红,羞涩的去看老太太,等老太太表态,见老太太点头了,这才赶紧行礼:多谢永安侯夫人赏赐。

哎,怎么还叫夫人啊?那多见外?就叫我伯母吧。

永安侯夫人拍着温琼华的手,满脸笑容: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早就想有个漂亮闺女了,这下子可算是如愿了。

以后啊,我肯定将你当亲闺女看。

98、中举永安侯夫人来过之后,就是正常的订婚程序了。

永安侯夫人特意请了镇国公夫人当牵线媒人,两家说和,定下媒人上门的日子。

接着是程家的官媒上门,送来程尚德八字。

温家的官媒再跑一趟,送去温琼华的八字。

三媒走过,就是合八字了。

确定两人八字相合,天造地设,送纳彩礼。

这些事情,温琼华是一点儿都不用出面的。

程家那边送来了永安侯和永安侯夫人,还有程尚德的尺寸,她那张单子上的东西就立马又多了六身衣服六双鞋子,得庆幸程家的长辈不是很多,要不然,就算是有三年时间,她也不一定能做得出来。

整个订婚程序下来,和二舅母当初估计的,当真是半分不差,整整两个月的时间。

等这些都办完,将军府立马就派人来接了温琼华他们回将军府。

老太太自然是有几分不高兴的,可是眼看温琼莹就要选秀了,她一时半会儿的又没办法只照顾温琼华,再加上将军府那边态度比较强硬,她也只好放人。

回到将军府,温琼华也没消停下来。

三月春闱,这次三表哥方继也是要参加的,方家头一次出这种要走科举道路的,所以全家上下都跟着忙活。

温琼华得一边照顾着方老太爷,一边旁观三表哥的准备工作,毕竟,三年之后,温思华也是要开始科举的,她得先学会一些。

比如说,考试前要吃什么不能吃什么,方家都请了专门的大夫过来,生怕三表哥一不小心吃错了东西,到时候进了考场,纸顾得上闹肚子了。

另外,还得准备一些药丸衣服什么的,药丸要掰碎,衣服不能带夹层。

笔墨砚台得是自己用惯的,确定墨条到时候真能磨出墨汁来。

好不容易忙完了三月份,三表哥出了贡院进皇宫,一鼓作气参加了殿试,以二甲一十六的名次,成了一名光荣的庶吉士,就等三年后再来一次考试,要么进翰林院,从此一飞冲天,要么被下放,踏踏实实的从底层干起,一步一个脚印往上爬。

这对方家来说,可是一个大好消息,方家转型能不能成功,就是在等三表哥的这次考试结果。

结果,三表哥一次就成功了,可算是让方老太爷和两位舅母高兴坏了,恨不得放鞭炮告知天下,幸好老太爷还算是有理智,强调了几遍低调,只自家人摆了酒席。

说起来,咱们家这次可是双喜临门呢。

大舅母吃了一杯酒,忽然笑着转头看温琼华:琼华也知道了吧?程家那孩子,今年也是参加了春闱的。

温琼华点点头,之前程尚德说过这个事情。

后来永安侯府上门提亲的时候,也曾经说过。

然后三表哥去考试的时候,温思华去送他进考场,也是遇见了程尚德的。

程家那孩子,倒是比你三表哥强多了,他是考中了探花!大舅母笑着说道:以后啊,我们琼华可就是探花郎的夫人了。

温琼华张大嘴,二舅母挑眉:你不知道?也没人对我说啊。

温琼华眨眨眼,这两天大家就只关注三表哥的考试成绩了,没人提,她也只以为程尚德考的不怎么好,却没想到,程尚德居然还考了个探花!我以为思华是肯定会对你说的,就直接让人送了贺礼到永安侯府。

大舅母也有些惊讶:倒是没想到,你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温思华也吃惊:我见大舅母给永安侯府送了贺礼,还以为大舅母已经和大姐说过了呢。

可真是两下里抓瞎。

二舅母总结:都以为说了,结果谁都没说,不过现在说也不迟,这琼林宴还没举办,打马游街也是明天的,咱们还能赶得上,琼华回头再自己做些女红什么的,回头送给程家小子。

温琼华赶忙点头:那我做荷包啊还是手帕?就做个扇套和扇坠吧,这眼看天气也该热起来了,正好能派得上用场。

二舅母拍板决定,温琼华想了想看三表哥:也给三表哥做吧,我记得去年三表哥用的是二表姐做的,今年二表姐大约是没空给三表哥做了,反正我也要做,就多做几个。

那可多谢表妹了,我还正发愁没什么用呢。

三表哥当即笑着说道,二舅母白他一眼:就会使唤你表妹,你房里不是有专门做针线的吗?二婶,那些人做的,怎么能和表妹做的相比?表妹就是我亲妹妹,没道理程家那小子都能用表妹做的东西,我这个亲哥哥却得往后站,回头我见了那小子,还得揍他一个满脸开花!三表哥端着杯子笑道。

引的大舅母又瞪了他一眼,外祖父摸着胡子在一边哈哈大笑:老三说的不错,这妹妹给哥哥做点儿东西,是应当的。

只是,琼华也别累到了,做个一年半载的,你三表哥不着急。

四表弟在一边跟着起哄:表姐也给我做,我还缺给扇套呢,不过我不着急,表姐做个三年五载都行,只要有我的份儿就行。

温琼华毫无心理负担的全部答应了下来,反正,时间还长着呢,几个扇套而已,她一个时辰就能做一个,连绣花带缝边还带坠子。

大雍朝的民风比历史上的明朝是要开放些的,这状元榜眼探花打马游街,是引了不少大姑娘小媳妇的围观,不少人身上带了五六个荷包七八条手帕,连头上的首饰都要比平日里多几个。

坐在马上的三个人,一个是人到中年的儒生,一个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最后就是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程尚德。

于是这帕子荷包就像是长了眼睛,一个个都往最后那个人身上砸。

温琼华居高临下,瞧见有个簪子冲着程尚德的脸去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是活该,不是说,最难消受美人恩吗?根据簪子的飞行速度和尖锐程度,要是砸在脸上,那不毁容也得出血。

可惜了,程尚德身手够利落。

正笑着,也不知道程尚德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或者就是凑巧,一抬头,正好视线落在这边窗户上,温琼华心里一惊,差点儿没掉了手里的帕子。

大姐,姐夫这样可真好看。

温思华笑嘻嘻凑在一边笑道:等再过几年,我也要这样,到时候肯定也有不少人给我扔东西。

温琼华戳他脑门:小小年纪,不惦记着学习,就想着这些没用的东西了?你羡慕你姐夫,回去了就要好好念书 ,争取也和你姐夫一样,考个探花郎,这样才会有人给你扔东西。

温思华嘟嘟嘴:那我考个状元行不行?哟,目标还挺远大啊。

温琼华从那远走的背影上收回目光,笑盈盈的关上窗户:当然行啊,你要是能考上状元,大姐就给你娶个好媳妇儿。

温思华大羞,拽着温琼华的衣袖盖住自己的脸:大姐!好好好,不说了,这游街也快完了,咱们回去吧?温琼华笑着捏捏他脸颊,方老太爷在一边点头:嗯,等思华这小子说亲的时候,一定要给他说个好的,得贤惠端庄,能文能武,长的还必须漂亮。

更是羞的温思华不依不饶,就差躲在温琼华身后永远不出来了。

温琼华做的扇套扇坠很快就送到了程尚德手里,温思华挤眉弄眼的作怪:姐夫,这可是我姐熬夜做出来的,我想要她都没给呢。

程尚德一边笑着将扇套扇坠揣进怀里,一边伸手揽了温思华:要不这样,姐夫带你吃酒?后天有个竹林诗会,参加的人大都是今年参加春闱的,有中举的也有落举的,中间有几个是很有才学的,和我关系也是比较要好的,你去开开眼界?温思华眼睛瞬间亮了:我能去吗?自然是能的,你三表哥若是愿意去,咱们就一起过去。

程尚德笑着说道:另外,帮我带封信给你大姐?什么信?我能不能先看?温思华犹豫了一会儿说道,程尚德摇头:之前呢,我和你大姐没订婚,你可以看我写给她的信。

但是现在,我和你大姐已经是订婚了,我写给你大姐的信,你就不能偷偷看了。

温思华撇嘴:好吧,那我不看。

姐夫,参加竹林诗会,他们会不会让作诗什么的?我要注意些什么么?不要担心,我会一直跟着你的,作诗是肯定要的,另外,有几个人的脾气比较古怪,到时候我会指了给你认识,你别惹恼了他们就行。

程尚德杂七杂八的交代了一遍,飞快的写了一封信交给温思华。

温琼华收到信的时候,还莫名的期待了一下,谁知道等打开,发现里面就写了一些琐事。

就比如说考试时候遇见了什么趣事之类的,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情书。

很是郁闷了一下,谁知道等将信纸装回去的时候,忽然发现信封里面好像写着字。

立马找了剪刀小心翼翼的将信封裁开,就见上面写着一段话——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温琼华嘴角抽了抽,伸手摸摸那信封,终于绷不住露出个笑容,这人,连写一封情书都得弄的那么隐秘。

既然愿意写情书,那这人心里也应该是认真的对待这婚姻的。

99、选秀到了五月,老太太又派人来接温琼华和温思华了,这次的理由也很正当——温琼莹要参加选秀了。

温琼华身为长姐,不能不在侯府。

为名声着想,温琼华还是带着温思华和温舜英温舜颜赶回去了。

当然,温琼华还有更重要的理由——看戏还是在戏台子附近看的更清楚。

多日不见,二妹越发的漂亮了。

回到侯府见了温琼莹,温琼华就有些吃惊,若不是脸皮还是温琼莹的,她真怀疑这温琼莹是被人偷偷换掉了。

多日不见,大姐也越发端庄了,得知大姐夫中了探花,妹妹还没恭喜大姐呢,就在这里补上了。

温琼莹笑着给温琼华行礼:大姐好福气,永安侯世子才刚十九岁就中了探花,日后定然是前途无量,夫荣妻贵,日后大姐少不了是凤冠霞帔。

承二妹吉言。

温琼华也含笑点头:二妹即将进宫选秀,怕是日后我见了二妹还得行礼呢。

温琼莹保持着温婉的笑容,眼中却闪过得色,温琼华不想和她多说,就抱了老太太的胳膊撒娇:祖母,我这些天可没闲着,给祖母做了两件衣服呢,祖母看看合不合身,还有一双鞋子。

说着,招手示意粉青将她怀里的包裹送上来,亲自打开,拿出里面的衣服:祖母,您看看,喜欢吗?一身是石青色的对襟大褂,上面绣着圆圆的福字,陪着石青色的裙子,很显气势。

一身是暗紫色圆领斜襟长褂,上面绣着鲜艳的缠枝牡丹,雍容华贵,衬得人年龄都小了几岁。

老太太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好好好,这衣服好看,刘妈妈,快,让我试试,看这衣服合不合身。

刘妈妈赶紧过来,服侍着老太太直接套上了这外衫,不大不小,正好合适,老太太更是高兴,又跟着试了那双鞋子,连连赞道:还是华丫头孝顺,出门还惦记着我这个老婆子,你已经订亲了,每日里的针线活应该不少吧?还要抽时间给我做,可是辛苦了,以后啊,别那么累,万一累坏了眼睛就值当了,我的衣服有针线上的人做,你只专心做你的嫁妆就好了。

祖母知道你孝顺,只是祖母也心疼你。

祖母,其实不累的,我每日里只要想祖母了,就绣上几针,想的多了,就绣的多,做的也可快了,一点儿都不累。

温琼华笑着说道,逗的老太太更是高兴,又叫刘妈妈拿出了两套头面,一套金的,一套珍珠的。

虽然金子和珍珠不是一个价钱,但是,从做工上来说,那个珍珠的也便宜不到哪儿去。

而且,比较起来,那个金首饰比较显老,珍珠的倒是衬的人更白净粉嫩。

金的那套给了温琼华:这是祖母当年的嫁妆,之前想起来了,就让人重新炸了,你看看喜欢不喜欢,若是不喜欢,祖母那里还有别的,你随便挑。

温琼华赶忙摇头:祖母,您给我的都喜欢,这套头面挺好看的,这么些年了也不显得老,祖母您瞧瞧,我带着好看不?老太太笑着点她额头:臭美的丫头!你最好看行了吧?温琼华嘿嘿傻笑,老太太又将另外一套给了温琼莹,温琼莹柔顺的起身行礼:多谢祖母赏赐,琼莹很喜欢,琼莹前段时间为祖母抄写了两卷佛经,祖母您要不要瞧瞧?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和之前一模一样,笑着点了点头:你有心了,这段日子,我眼神也不好了,也就看你抄写的佛经才能看清楚几分。

温琼莹赶忙笑道:若是祖母喜欢,琼莹就多为祖母抄写几卷。

可别伤了手,过几日你就要进宫选秀了,这几日,就什么都不要做了。

老太太赶忙摆手,又问道:选秀的衣服首饰都已经准备好了吗?已经准备好了,多谢祖母赏赐。

温琼莹低着头再次行礼,老太太笑着点点头,拉了温琼华的手和温琼莹的手叠在一起,温琼华心里恶寒,面上却不得不保持着笑容。

她瞧着,温琼莹貌似也不怎么好受,手背都有些发凉,人也装害羞低着头不说话。

你们是姐妹,这府里,再没有比你们彼此更亲的姐妹了。

老太太语重心长:琼莹以前是不懂事儿,犯了不少错,琼华你是长姐,对犯了错的妹妹,应该多一份宽容,多一份包容,再说,琼莹她现在也知道错了。

很适时的,温琼莹行礼,一脸羞愧:大姐,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前是我年少不懂事儿,被娘亲一撺掇,就脑袋犯浑,做了连自己都不能容忍的事情,现如今,我已经清醒过来了,我也知道自己错了,大姐,我求你,原谅我吧。

老太太眼含期待的看着她,温琼莹半蹲着身子不起来,温琼华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脸上也挂着笑容,先是娇羞的抱着老太太的胳膊撒娇一样晃了晃:哎呀,祖母,您觉得孙女儿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吗?又伸手扶了温琼莹的胳膊:二妹,你快起来吧,你知道错了就好,我身为长姐,没有对你起到教导作用,也是有错的,日后你可要改正了,远离那心肠恶毒的人,多多和祖母在一起念念佛经,修养一下心性。

过几日,你就要进宫选秀了,大姐也帮不了你什么,只能送你一只簪子,祝你步步高升。

说着,从头上拔下来一只簪子。

自打回了侯府,她头上手上戴着的首饰,就全部换成了不太重要的,就像是现在送给温琼莹的这个,就是逛街的时候在首饰铺里买的。

二妹,宫里可不比侯府。

你在侯府做错了事情,祖母虽然会生气,但是却会指出你错在哪儿了,给你改正的机会。

二叔父虽然会责备你,但是也会给你请了教养姑姑,教导你下次不犯错。

我虽然会恼恨你,却也会顾忌着祖母和二叔父,再加上我们是姐妹,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可是,在宫里,你若是做错了事情,哪怕是说错了一句话,都可能是会要命的。

所以,二妹,一旦进宫,你要小心些,不要与人争执,不要轻信他人,不要随意走动。

温琼华十分诚恳的说道,老太太见她关照温琼莹,以为她是愿意原谅温琼莹,笑的一张脸都快成菊花了。

只有温琼华和温琼莹两个人知道,从头到尾,温琼华都没有说过原谅这两个字。

顺便,还当着温琼莹的面,挤兑了温琼莹的亲娘,讥讽了温琼莹的智商。

至于老太太听出来没有,温琼华表示,她愿意听出来,那自然是能听得出来的。

她若是不愿意听出来,自然是一点儿都不会听出来的。

等回了清逸苑,温琼华用桂花香胰子洗了三遍手。

还是觉得自己的手有些脏,连点心都不想自己捏着吃了,改用筷子夹了。

雾蓝一边给她捶肩膀一边叽叽喳喳的八卦:温琼莹身边那个教养姑姑,是侯府花了大价钱请回来的,不是从宫里出来的,不,也不能说不是从宫里出来的。

是很早很早之前,大约有十来年了吧,那会儿从宫里出来的,出来之后就当了教养姑姑,十分有名,因为她对待姑娘们十分严厉,并且也十分的有本事。

夫人们要求将姑娘们调~教成什么样子,这位郑姑姑就能将人调~教成什么样子。

当年,尚书大人家里有个嫡女,性子太过于沉闷,尚书夫人说,想要闺女活泼点儿,郑姑姑去了半年,尚书大人家的姑娘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就能言善道,十分机敏。

十来年前,尚书大人家的姑娘嫁到永兴军路去了,据说日子过的很是美满。

后来,郑姑姑又调~教出了几个姑娘,更是名声大噪,不过,据说这个郑姑姑身价很高,请一次就要五千两银子。

雾蓝伸出五根手指,在温琼华面前晃了晃。

温琼华配合的做出吃惊的样子:这么多?是啊是啊,不过这个郑姑姑确实是厉害,姑娘,您不是见了那温琼莹吗?她是不是和以前大不一样了?雾蓝显摆的说道,一脸你快问快问快问的表情。

这次轮到粉青在一边配合了:是啊,我们见了,她简直就是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以前嚣张跋扈,现在温温婉婉,以前任性刁蛮,现在端庄大方,简直就是反着来的。

雾蓝笑眯眯的点头:我打听了,那个郑姑姑,严厉的很,温琼莹但凡是有一点儿没按照她说的做,那就几天不能吃饭,还要被体罚,不过,我倒是不知道那郑姑姑怎么体罚人的,我只听温琼莹院子里的人说,有惨叫声,可是,我却从没见过她院子里的人请御医要伤药什么的。

大约伤的不严重?温琼华猜测,雾蓝在一边强调:有惨叫声!我知道了,用针扎的!温琼华脑子一转,忽然就想到了容嬷嬷,特别细的绣花针,完全看不出来有伤口的那种,那样就不需要请大夫也不需要上药了。

一屋子丫鬟张着嘴思考,随后翠蓝挤过来拍手:姑娘,您真聪明!我也是这么想的!众人齐齐鄙视她,雾蓝继续讲:还有,二房现在很热闹的,花姨娘快要生了,郑姨娘十分不甘心,叶姨娘也虎视眈眈,怕是这段时间会不安生呢。

100、赐婚这个年代的选秀很快,三天时间,温琼莹就从宫里转了一圈回来了。

接下来,只要等着圣旨就行了。

等着的,就有前程,哪怕是被指给了别人,那也是有面子有荣耀的。

等不着的,只要心宽,其实也不是太丢人。

这个等待的过程是比较漫长的,有可能是两三天,也可能是两三个月。

老太太也一改以往不爱出门的性子,几乎是天天带着温琼莹出门,不是拜访这个,就是拜访那个。

二叔父那边也忙得很,天天不是请别人喝酒,就是被别人请喝酒。

老太太忙不过,要将管家的事情交给温琼华,只是温琼华却不愿意接受,无奈之下,只好暂时交给了三婶娘。

于是,整个侯府,就只剩下长房最安静了。

在大皇子的正妃侧妃都确定下来之后,老太太唉声叹气了一天。

在二皇子的正妃和侧妃都确定下来之后,老太太唉声叹气的两天。

在三皇子……三皇子比温琼华还要小一岁,暂时还用不着指婚。

反正,在适龄的龙子皇孙们都被指婚之后,老太太出门更勤快了,二叔父也更着急,三天两头的来找老太太商量大事情。

祖母,今日还要出门?温琼华带着两个庶妹去嘉庆堂给老太太请安,见老太太今日的穿着还挺正式,就随意问了一句,老太太点点头:今儿景王妃要举办宴会,我带琼莹过去看看。

你已经订婚了,若是无事,就在房里多做几件衣服。

温琼华点点头,岔过话题:祖母,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请示您呢。

老太太放下手里的茶杯:什么事情?这都六月了,思华也走了有一个多月,也不知道他到了江南没有,我想去将军府一趟,让外祖父派了人过去问问。

温琼华笑着说道:原本这事情我是想求二叔父帮忙的,只是这两天二叔父一直很忙,早出晚归的,我也见不到二叔父,所以没办法,就只好去找外祖父了。

老太太脸色沉了一下,温琼莹在一边笑道:大姐,你若是不着急,今儿我就和父亲说了这件事情,咱们侯府的人办事还是挺快的,保证很快就能捎回四弟的消息。

不用了,我瞧着二叔父最近忙的很,二妹的事情没个着落,怕是二叔父也放心不下。

温琼华笑着说道,又转头看老太太:我就去……话没说话,就见刘妈妈跌跌撞撞的跑进来:老太太,快,宫里来传旨的了。

老太太瞬间起身,一脸惊喜:真的?真的,是皇上身边的曹公公。

刘妈妈使劲点头:侯爷今儿不在府上,老太太,这可怎么办?快让人去叫了侯爷回来!老太太咬牙切齿:整日里出门,事都临头了还不见人影!刘妈妈,你扶了我到前院去,曹公公是一个人来的?带了几个小太监,奴婢已经让人摆了一桌菜肴,领了那四个小公公到厢房里去用了。

至于曹公公,奴婢让人送了茶水点心,正等着侯爷回来呢。

刘妈妈急匆匆的说道:老太太,用不用换上品级大妆?换上,老太太沉吟了一下就立马说道,转头又看温琼莹:你身上的这一身衣服也换掉,换成今年刚给你做的那身淡紫色曲裾深衣和半身襦裙。

琼华,你也去换了衣服,换一身喜庆些的。

温琼华摇摇头:祖母,这圣旨想必是给二妹的,我一个订了亲的人,还是不去了吧?老太太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那也行,你先回去吧,至于去将军府的事情,等会儿我回来了再说。

也不是非得要你自己去的,派个人去说一声也是可以的。

温琼华没做声,笑着行了礼,带着粉青和天青转身回去了。

粉青一脸不忿:都还不知道温琼莹那贱人给指给谁呢,老太太就先抖擞起来了!天青瞪了她一眼:闭嘴!怎么说话呢?回去将孝经抄写十遍!粉青有些不满,温琼华看了她一眼:天青是为你好,回去记得抄写,你这张嘴,要是再不收敛一下,怕是日后会被人抓了把柄,到时候,你说我是给你求情啊,还是让你受个教训呢?是,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回去就抄写。

粉青垂头丧气的,天青也不理她,靠近温琼华小声问道:姑娘,若是老太太不答应?怎么可能会不答应?佘氏那条命她可还欠着呢。

温琼华笑着说道:温琼莹的事情一定下来,要么是事情不如意,佘氏照样得死。

要么是事情太如意了,老太太对不住我们姐弟,再过一个时辰,咱们可就知道结果了,现在咱们只要耐心等着就行了。

实在不行,就让大舅母派人来接了我过去。

温琼华打个呵欠:早上起的太早了,有些犯困,咱们回去补个觉吧,指不定中午起来能吃大餐。

粉青和天青自然是不会反对的,一个乖乖的去抄写孝经,一个服侍温琼华睡下之后,就和雾蓝翠蓝凑在一起做一些女红。

不过,大部分时候是雾蓝和翠蓝在指导天青做。

只是温琼华这边刚刚酝酿好了睡意,眼瞧着要进入梦乡了,那边刘妈妈忽然冒出来了:大姑娘呢?快,请大姑娘收拾一下,前面曹公公正等着呢。

天青有些不解:等大姑娘?不是给二姑娘的圣旨吗?刘妈妈也有些迷茫:老太太也想着这事情和大姑娘没多大关系,不想大姑娘受罪,所以才应了大姑娘。

谁知道,曹公公一瞧见老太太,就先问了怎么不见侯府的大姑娘,老太太说大姑娘昨天绣活做的晚了,今儿有些累,所以才没出来。

刘妈妈气喘吁吁的,估计是小跑着过来的,毕竟曹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他们也不敢让曹公公等太久:然后曹公公就说,皇上有令,让他替皇上看看大姑娘,所以老太太才赶忙让奴婢来请了大姑娘。

大姑娘,快一些好吗?曹公公在前面等了不少时候了。

温琼华笑着点点头:妈妈,我知道你心急,只是,我这会儿容颜不整的,怎么出去见人?搞不好曹公公就要以为我是对皇上不敬了,回头在皇上面前这么一说,岂不是给咱们侯府招灾吗?妈妈还是耐心等一等,容我稍作整理。

刘妈妈只好等着,温琼华拆了头花重新梳,又洗了脸重新化妆,最后挑了一身比较喜庆的衣服。

磨了大半天,全身上下是半点儿不对劲都找不到了,这才跟着刘妈妈一起去荣安堂。

二叔父也被人找了回来,这会儿正陪着曹公公吃酒席。

温琼华过去,这酒席才开始没多久,曹公公那边一听说温琼华过去了,也不吃了,擦了嘴起身:既然这人已经到齐了,杂家就先宣了圣旨吧。

二叔父赶忙应了,陪着曹公公一起出来。

接圣旨的步骤就那么几个,温琼华规规矩矩的跟在老太太身后跪着,就听上面曹公公抑扬顿挫的开始念了:奉天承运……一大堆的骈文下来,温琼华也听明白了主要意思——这圣旨,确实是指婚的圣旨。

只是有一点儿她却没搞明白,圣旨上的名字,怎么是温琼华而不是温琼莹呢?难道皇上弄错了?可是,被指婚的那个,貌似是永安侯世子程尚德吧?怎么,永平侯和太夫人不愿意接旨?她这边在迷茫,老太太和二叔父那边更迷茫,温琼莹更是脸色惨白,来不及做出反应。

曹公公也不客气,伸手将圣旨卷吧卷吧,斜着眼看二叔父。

二叔父一哆嗦,赶忙磕头:微臣不敢,微臣是惊喜过渡,所以有些来不及反应,还请恕罪。

微臣接旨。

说着,伸出双手。

曹公公将圣旨放到二叔父手里,笑着冲温琼华抱抱拳:恭喜大姑娘了。

多谢公公。

温琼华赶忙起身还了半礼,那边老太太也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在温琼华的搀扶下起身,从袖子里拽出来一个大红荷包:这可是大喜事儿,多谢曹公公跑这一趟了,区区薄礼,还请曹公公收下。

曹公公笑着接过去:那我就沾沾大姑娘的喜气了。

大姑娘是个有福的,探花郎前几日进宫,求皇上赐婚,皇上赞探花郎性情中人,对大姑娘一片情深,所以才下了指婚的圣旨。

皇上英明,臣女多谢皇上恩典。

温琼华赶忙对着皇宫那方向行礼,曹公公笑眯眯的点点头:大姑娘果然和老将军说的那样蕙质兰心,奴才还要回宫向皇上复旨,就不多留了。

老太太赶忙点头,掐了二叔父一把,才让二叔父笑着送了曹公公出门。

曹公公的身影刚消失,温琼莹就爆发了:凭什么!凭什么!一边喊,一边用恨不得将温琼华撕碎的目光等她,顺便还要冲上去赏温琼华一巴掌。

不过,温琼华从来不是站着等人打的,粉青挡在温琼华面前,天青拽了温琼莹的手腕将她甩出去。

温琼华一脸吃惊伤心:二妹你……又转头看老太太,换上小心翼翼和惊痛不知所措:祖母我……老太太一脸恼恨,抬手给了温琼莹一巴掌:够了!你闹什么?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儿,皇上亲自让人传的圣旨,你是觉得皇上这圣旨下的不好?温琼莹一激灵,不敢再做什么了,只是,看着温琼华那目光却未有所收敛。

温琼华抬袖子遮面,声音悲痛难忍:祖母,二妹对我怕是要恨到骨子里了,我怕……我想,我还是回将军府好了。

101、求助老太太闻言,用刀子一样的眼神切割了一下温琼莹,回头就安慰温琼华:华丫头,难道你就那么狠心,舍得下祖母?祖母那么长时间没见你,你就忍心抛下祖母?温琼华只低着头不说话,老太太绕过粉青和天青,伸手拉了她的手:祖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扭放心,祖母绝对不会让你难过伤心的,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觉,等会儿祖母让厨房给你做你喜欢吃的八仙包好不好?是,祖母,那我就先回去了。

反正圣旨也已经接了,一会儿估计二叔父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他们几个是肯定要商量后路什么的,自己这个外人,还是不要参与了。

再说了,这赐婚的圣旨,原本二房是多希望给温琼莹啊,只可惜,现在落到了她温琼华头上。

眼见着侯府崛起的希望,二叔父和老太太那殷殷期望,都被掐断了,指不定两个人心里多恼火呢,就跟温琼莹一样,第一反应就是将怒气撒到温琼华身上。

温琼华表示,自己又不是受虐狂,干嘛留在这里等别人阴阳怪气的针对自己?给老太太行了礼,温琼华直接带着粉青和天青离开。

粉青,你去给大舅母传个口信,让大舅母明天来接我。

到了清逸苑,温琼华心情特别好的说道,粉青笑嘻嘻的点头:好,姑娘,今儿温琼莹可算是丢了大人了,亏得她还特意打扮了一番。

啊,对了,姑娘,既然这次温琼莹没有被指婚,那佘氏那边,是不是就……放心吧,我这二叔父,是个不到黄河不死心的,虽然我被指婚了,但是,温琼莹不是不能被指婚,眼下也不过是才刚过一个月,二叔父和老太太定然还会不死心的走动的。

再说了,就是没有了指婚,难道老太太就不能另外找人了吗?温琼华笑着说道:今年可还有不少才俊没被指婚呢,像是东昌王世子,南安王世子,北宁王世子,这可都是青年才俊,又是位高权重的,老太太岂能放过?粉青咂咂舌:这个,异姓王不是无诏不得入京的吗?这和咱们有什么关系?温琼华嗤笑了一声,伸手拔掉了头发上的簪子:快拆了我这头发吧,坠的脑袋疼,管好咱们清逸苑的下人,没事儿别和二房太靠近,二房最近乱着呢。

这次留下你和翠兰看家,我带着天青和雾蓝去将军府。

粉青大惊失色:姑娘,为什么不带我?你今儿说错话了,抄写孝经期间,不得外出。

温琼华笑着看了她一眼,起身伸开胳膊,让高兴的快找不到北的雾蓝将外面的衣服给她脱下来:好了,现在我要睡觉了,你赶紧去和天青说一声,带的东西不要太多,那边我已经有不少东西了。

粉青只好垂头丧气的应了,出门去找天青给温琼华收拾东西。

不过,温琼华依然是没能睡个好觉,因为,温舜静忽然上门了。

和温琼莹一样,不过是小半年的时间,温舜静也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若说温琼华的转变方向是从刁蛮任性到柔弱小白花,那么温舜静的转变方向就是从冰山到月亮。

两者虽然都高不可攀,但是前者太冷,后者则是圣洁无比。

温琼华心里暗自赞叹了一番,伸手将茶杯推到温舜静面前:五妹,今儿过来可是有事儿?温舜静脸上也带着笑容,只是和温琼华那温和端庄的笑容不同,这个笑容连一点儿的烟火气儿都不沾:听闻大姐被皇上赐婚了,我是来恭喜大姐的,说起来,大姐可是咱们府里最有福气的了,订婚之后,居然有幸得到皇上赐婚,真是让人羡慕。

温琼华笑着抿了一口茶:五妹言重了,若非是背靠侯府,皇上怎么会知道我温琼华是谁?说起来,还是侯府给了我这荣耀,我得感谢老太太和二叔父呢。

只怕皇上心里,这永平侯……五妹!温琼华打断她的话,笑着问道:五妹今儿过来,就是为了庆贺我?温舜静盯着温琼华看了一会儿,笑容更加完美纯净:是,咱们好歹也是姐妹,日后大姐享福了,可别忘了拉妹妹一把。

温琼华笑着点头:那是自然,怎么说,咱们也是姐妹。

这是我亲手绣的,原本是给大姐当订婚礼物的,只是,还没来得及送,就又出了这么一出喜事,大姐可别嫌弃我送的晚。

温舜静转身从丫鬟手里拿过来一个小包裹,打开,露出里面的一双绣花鞋,那鞋子做的,精致的都让温琼华觉得那是个艺术品了。

粉色的缎面上绣着大红的牡丹,边上勾着金线,牡丹花蕊是缀着洁白的珍珠,鞋子两侧是绣着连枝,带着两三个花苞,精美无双。

五妹这礼物,我瞧着,更适合用来珍藏。

温琼华接过去,翻来覆去的看了两边,笑着说道:我都不敢穿了,若是穿上去,可就显得我整个人俗气了起来,就脚上的一双鞋子能看了。

温舜静勾着唇角笑的真挚:不过一双鞋子,大姐只管穿,穿坏了,妹妹再给你做,反正也不费什么功夫。

温琼华笑着点点头:那可多谢五妹了,没想到,五妹诗词做的好,连这女红,也比以前好了太多,妹妹现在,可真是十全十美的才女了。

在庵堂里住的那段时间,除了各种佛经,就不允许看其他的书。

除此之外,每日里都是要做不少的绣活儿的,我的手艺,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

温舜静表情十分平淡的说道,倒是让温琼华觉得不知道应该怎么接口了,总不好说,练习的很不错吧?大姐不用为难,我说这些,可不是让大姐同情我的。

温舜静笑着说道,眼神飘到门外:我不过是想说,那段日子,让我学会了很多东西。

说起来,我倒是要感谢祖母呢,祖母是很念着我,才将我送到那庵堂里。

若是祖母直接厌弃了我,只要将我关在侯府的随便一个院子里,那才是真正的毁了我呢。

温琼华只能干巴巴的回到:你知道祖母的一片苦心就好。

我自是知道的。

温舜静点点头,又转回头看温琼华:大姐,大姐夫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就见过他两次,这婚事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并不是太清楚他的为人。

温琼华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就跟真正十五六岁待嫁的小姑娘一样,面上露出紧张和期盼:不过,外祖父和两位舅母,以及祖母,都说他不错,那就应该是不错。

温舜静笑着点点头:是,除了祖母,大姐还有两位舅母帮着把关。

只不知道,轮到我的时候,哪个会替我看一眼。

温琼华面色微红:你一个小姑娘家,说这些做什么?二叔父可是最疼爱你了,到时候,还不得给你挑个完美无双的好夫婿?你就别担心了。

温舜静笑了笑,若是亲爹靠得住,她也不会在庵堂里面住半年了。

还是姨娘说的对,女人啊,也就是趁着年轻让男人多看几眼,然后多讨得一些好东西。

真正到了那利益关头,谁还会记得你是谁?再说,你年纪还小呢,想这些太早了。

温琼华可不知道温舜静那心思,不过,她也能猜到,二叔父连自家的原配以及嫡子嫡女都护不住,怎么可能会全心全意的护着一个庶女?之前宠着,不过就像是对待一个讨人喜欢的小猫小狗一样。

温舜静微微点点头,又笑着问道:大姐,三姐和六妹的婚事,你有头绪了?你三姐才十三岁,你六妹才十二岁。

温琼华笑着摇摇头,温舜静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道:若你是我亲大姐就好了,我现在也不用这么累了。

温琼华嘴角抽了抽,这句话她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而温舜静也没想要她回答,饮了一口茶,又笑着说道:景王妃的宴会,二姐大约是去不了了,也不知道祖母会让谁跟着去。

温琼华还没来得及回答,外面就又传来刘妈妈的声音:大姑娘可在?温琼华侧头看了看温舜静,温舜静笑着看温琼华:大姐,我厚着脸皮求个恩典?叹口气,温琼华让翠蓝将刘妈妈给请了进来。

刘妈妈笑的有些尴尬局促:大姑娘,老太太让奴婢请您过去,这景王妃举办的宴会,也快要开始了,老太太说,大姑娘虽然已经订亲了,但是还没及笄,偶尔出一两次门也是没关系的。

告诉祖母,我一会儿就过去。

温琼华正想拒绝,忽然想到温舜静之前提到了温舜英和温舜颜,心下微顿,就改了主意。

温舜英和温舜颜和自己可不一样,她们两个是庶女,大舅母二舅母为自己操心,那是将自己当亲闺女看的。

可是这两个庶女,她们虽然能看在自己面子上优待一些,却不会像是对待自己一样,事事操心。

怕是将来温舜英和温舜颜的亲事,还是要自己多上心的。

但是,自己又不是正经的长辈,不能做那种相看妹夫的事情。

也就只能另选途径——多带她们两个出来走走,见见人,让那些夫人们,自己挑上儿媳。

102、宴会到了嘉庆堂,温琼华并没有看见温琼莹,不用猜都知道这会儿温琼莹肯定是不愿意出来见人,尤其是她这个死对头,温琼华也并不在意,只笑着给老太太请安:祖母,刘妈妈说,您要带我出门?老太太笑着摸摸温琼华的头发:是啊,你现在还未及笄,我带你多认识一些人,等你举办及笄礼的时候,也好请了贵客回来给你当正宾。

温琼华也没说自己打算请大舅母当自己的正宾,只很是感激的笑道:那就多些祖母了,只是,祖母,我有个小小的请求……老太太略微皱眉,随即就笑着点头:你先说说。

我想带着妹妹们一起过去,毕竟,我都已经订亲了,怕是和那些姑娘们说不到一起,有妹妹们陪着,我也不那么紧张。

温琼华笑着说道,老太太有些迟疑:你二妹有些不舒服,你七妹年纪还小……老太太是只记得各房的嫡女,庶女连提都不提。

温琼华心里有些无语,真要找理由,温琼英年纪还小这个可有点儿说不过去,十一岁的小姑娘,也是能跟着出门了。

不过,老太太一向不太喜欢三房,温琼华也就不多节外生枝了。

祖母,您怎么就忘记了,还有三妹四妹五妹和六妹的啊。

温琼华一口气报出来四个人:三妹她们年纪都不小了,这次正好能跟着出来长长见识,也省得日后老太太带她们出门,就跟带着几个土包子进城一样,徒惹人笑话。

咱们侯府,姑娘们可一向都是尊贵着呢,姐妹们一起念书一起做活儿,感情好着呢。

老太太眼神闪了闪,重点放在温琼华说的最后一句话上。

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那好,就让你四位妹妹陪着你过去。

说着,转头看刘妈妈:你去叫了几位姑娘过来,就说我要带她们参加景王妃的宴会,让她们穿的喜庆一些。

刘妈妈领命去了,老太太转头看温琼华,面上就露出了几分迟疑,只是老太太不说话,温琼华也懒得问,就低头转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

琼华,今儿你二妹那事情,你别放在心上,她和你年纪差不多,眼瞧着你已经订亲了,她这婚事连个着落都没有,她那娘又是个只会拖后腿的,她爹一个大男人家,也不好问这些事情。

所以,她是眼巴巴的等着这次的选秀呢。

老太太叹口气,开始走悲情道路:却没想到,这圣旨虽然下来了,却是给你赐婚的,这下子,她更是成大家的笑柄了。

毕竟,温家当时就温琼莹一个人去参加选秀了。

最后结果呢,去参加选秀的没结果,没去参加选秀的被赐婚了。

就算是以往温琼华和温琼莹之间并没有什么龌龊,怕是也要因为这个事情,心里起了嫌隙的。

一般的姑娘,都不太可能受的住这个。

所以,她才一时羞愤,对你出言不逊的。

老太太带着一股子悲悯,伸手拍了拍温琼华的肩膀:你是当大姐的,就不要太和她计较了,看在祖母的面子上,别怨恨她,好不好?温琼华笑着点点头:祖母,您放心吧,我没放在心上呢。

这事情也着实有些太出乎意料了,我原本想着,二妹这次怕是要一步登天了,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心里还有些不自在呢。

祖母您别担心,等参加了宴会回来,我会去看看二妹,顺便开解她一下的。

老太太一张老脸顿时舒展开了,温琼华心里却是凉冰冰的。

年前那事情,老太太答应了要将佘氏那贱妇给处死,她还以为,老太太是真的认识到了长房和二房之间的仇恨,是不可磨灭的,也是不能调和的。

总有一天,长房和二房会分出个你死我活。

却没想到,只不过是过了半年,老太太这心态,就又变成了两边活稀泥,恨不得自己变成睁眼瞎,瞧不见长房和二房底下的各种仇怨。

也幸好,她对老太太早没了期望,这会儿,也就没有失望了。

还是华丫头有孝心。

老太太笑着赞道,温琼华也跟着笑,这孝心什么的,还真是不值钱。

好不容易撑到温舜英她们过来,老太太又要进行出门前的教育大会,明确的表示,要温舜华和温舜静在外人面前,对温琼莹这个嫡姐多多夸奖,表现出姐妹情深的真相!至于温舜英和温舜颜,只要紧跟这温琼华就可以了,正好能作为侯府嫡女和庶女之间亲亲热热的代表团体。

温舜华有些惶恐,这会儿没有温琼莹给她当领头羊了,就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这会儿老太太最大,所以,她又将老太太当成了自己的领袖,老太太说一句,她就赶紧点一下头,温琼华都有些担心她会将脑袋给点下来。

至于温舜静,这半年也不是光在庵堂里抄写佛经做女红度日了,至少,涵养功夫是比以前高了不少倍。

若是以前,听见老太太这么吩咐,心里不高兴,面上就要带出来几分。

这会儿呢,却是一直挂着笑容,时不时的赞同两句,还得了老太太的夸奖呢。

温舜英和温舜颜就不用提了,这两个完全是看温琼华的脸色行事,温琼华答应的,她们也跟着答应。

温琼华只笑不说话的,她们就低着头装不存在。

好不容易老太太说完了话,又喝了半杯茶,刘妈妈过来禀报说是马车准备好了,众人这才出发。

华丫头,你和我一辆车子。

老太太扶着温琼华的手说道:咱们祖孙俩好好说说话,我瞧瞧,你这耳坠是有段时间了吧?温琼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坠,点了点头:是去年买的。

这个有些旧了。

老太太嘀咕了一句,又叫了刘妈妈:去将我梳妆台上那几对儿蝴蝶流苏耳坠拿过来给华丫头换上。

又转头亲昵的捏了一下温琼华的脸蛋:小姑娘家家的,就应该带些年轻活泼的,你这个太显老了。

那耳坠本来我是打算给你们姐妹一人一对儿的,都是金蝴蝶的,这会儿正好都带上。

老太太笑着说道,温琼华嘴角抽了抽,姐妹几个带一模一样的耳坠,这可真是……亮瞎狗眼了,大街上扫垃圾的都知道她们是姐妹了吧?老太太可真是费心了。

不过,说起来,老太太怎么就知道今儿能派上用场呢?还是说,其实老太太是早早的就准备了好多个金蝴蝶耳坠,是等着打发别人的,正好今儿能用上?想太多伤心,温琼华瞬间将各种念头给抛出脑袋,笑着接了刘妈妈手里的耳坠,细细看了一遍,动手换掉自己原先那副:还是祖母眼光好,这蝴蝶可真是栩栩如生,这等手艺,也就周福金福的人能做的出来吧?老太太笑盈盈的点头,看着几位姑娘都换好了耳坠,这才领着人出门,这次是真的出门了。

温琼华和老太太一辆马车,四个庶女分别坐了两辆马车。

到景王府的时候,已经是巳时末了。

老太太带着她们先去拜见景王妃。

景王是当今皇上的兄长,一般来说,不是一个妈生的兄弟,都不太亲近。

尤其是,皇家那一摊子事情,还比较麻烦。

景王是庶子,今上是嫡子。

但是,景王年长,今上年幼。

由年龄和嫡庶引发的一系列问题,造成的结果就是——看着亲近,暗地里的事情就没人知道了。

景王和宁王还不一样,宁王是当年早早就投靠了今上,所以,同样是兄长,宁王就比景王更受皇上看重。

简单一点儿说,宁王有实权,能出公差。

景王没实权,基本上不能出京。

闲的无聊的景王和景王妃,就很是经常举办一些宴会什么的。

虽说景王没实权,但到底是个王爷,这宴会,也是很受追捧的,尤其是这宴会发展时间长了,隐隐带了些相亲的意味在,想要参加聚会的人就更多了。

原来是永平侯太夫人,快快请坐。

景王妃虽然是人到中年,但保养的好,依然是光彩照人,伸手虚扶了老太太一把,又打量了温琼华姐妹几个:这几位就是府上的姑娘们了吧?果然是各个漂亮。

老太太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到王妃面前,她们就都成了那路边草。

太夫人可是谦虚了,让我瞧着,这几个姑娘可都是人见人爱呢,这位是府里的……景王妃拉了温琼华的手问道,一群姑娘,就温琼华打扮的最出众,走的是最靠近老太太的地方,定然是嫡女了。

这是我那大孙女儿,王妃叫她琼华就是了。

说着,推了一把温琼华:快给王妃见礼。

温琼华顺势屈身行礼:臣女温琼华,见过景王妃,给景王妃请安。

琼华?是今儿被赐婚的那个?之前和永安侯府的世子订亲了?景王妃想了一下问道,老太太点了点头:正是,让王妃见笑了,我平日里,最是疼爱这丫头,身边也离不得,虽然已经订亲了,却也厚颜带了过来,也让她给王妃请个安。

景王妃笑着从手上捋下来一个镯子,直接套在温琼华的手上:哪里,我也正好沾沾琼华的喜气。

温琼华侧头看老太太,见老太太点头了,才含羞带怯的行礼:多谢景王妃赏赐。

景王妃顺势松开她的手,又一一问了剩下的几个人,这才专心和老太太聊了起来。

聊了几句,又笑道:瞧我,咱们在一起说话,倒是没想起来这几个姑娘,她们小小年纪的,怕是不耐烦听咱们说这些,不如让她们自己到园子里去坐坐?老太太应了,交代温琼华:照顾好妹妹们,景王府的花园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美景天成,你们也开开眼界。

景王妃谦虚:哪里哪里,都是众人给面子,传的多了,这才说是最好看的。

其实让我瞧着,也就那么回事。

只是,那脸上的表情,却是得意的很。

老太太在那儿应付着景王妃,温琼华就领着一群人跟着一个大丫鬟出去了。

景王府这花园,其实是很有特色的。

不是说里面的花草什么的,而是说,这里面的布局,以及这个花园的地理位置。

花园是从中一分两半的,后面挨着后院的,自然是姑娘们赏花玩耍的地方。

前面那一部分,则是景王邀请回来的一众少爷公子们吟诗作对的地方。

而花园的另一边,则是紧挨着跑马场,时不时的,还能听见从那边传来的各种叫好呼喝声。

不过,景王和景王妃都很谨慎,这花园里的各处守门,却也是十分严谨的,绝对不会出现什么走错路走错门耳朵现象。

要不然,景王府的宴会也不会是越来越出名了。

103、才女景王妃邀请的姑娘们不少,温琼华姐妹刚被带进花园,就听见一阵子笑闹声,花园里花团锦簇,三三两两的姑娘们聚在一起,连空气中都飘着一股脂粉味。

温姑娘,奴婢就带您到这儿了,郡主就在那边,您过去就能看见了。

那丫鬟指了指花园里聚集人数最多的一个亭子说道,温琼华笑着给她一颗珍珠:多谢这位姐姐带路了。

丫鬟笑着行了个礼,转身告退。

温琼华带着一众妹妹先去郡主那边,于情于理,她们都是得先过去给郡主请个安的。

景王妃的宝贝闺女熙宁今年十七岁,去年就已经订好了人家。

温琼华过去的时候,也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什么,熙宁郡主笑的花枝乱颤。

给熙宁郡主请安。

温琼华在亭子外面行了礼,熙宁郡主转头,脸上的笑容还没收起来:你是永平侯府的大姑娘?是。

温琼华笑着点了点头,又指了指自己后面的四个:这几个是我妹妹,三妹温舜英,四妹温舜华,五妹温舜静,六妹温舜颜。

怎么你二妹没有过来?我倒是知道你二妹,是叫温琼莹的对吧?今年还参加了选秀。

熙宁郡主一边笑着说道,一边招招手,示意温琼华坐在自己身边:我听说,皇叔给你赐婚了,之前你不是和永安侯世子订亲了吗?温琼华面色微红,点了点头:已经订亲有两个月了,皇恩浩荡,今儿刚颁下了赐婚的圣旨。

怎么皇上给你赐婚了,却没有给你二妹赐婚啊?旁边有个姑娘疑惑的问道,她话音刚落,另外一个姑娘就捅了她一下,她大约也知道自己失言了,脸色微红,连连摆手:这个,我,我不是故意的……没事儿,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温琼华笑着说道:之前程大哥中了探花,承蒙皇恩,就向皇上求了恩典。

至于温琼莹为什么没有被赐婚,温琼华倒是没说。

王佳慧,也就是广安侯府的的嫡次女,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怕是某些人见不得自己的堂妹过好日子,故意这样的吧?皇上的想法,应该是无人能左右的吧?温琼华看了一眼王佳慧:王大姑娘和王二姑娘不是也参加选秀了吗?可曾接到圣旨?王佳慧脸色变了变,王佳柔在一边替她圆场子:我们姐妹参加选秀,也不是为了得皇上赐婚。

我们王家一门忠心,自得知皇上要选秀,就做了各种准备,能选上,就是为皇上分忧。

选不上,我们王家也是为皇上效忠了,并无遗憾。

温琼华嘴角抽了抽,不就是个选秀吗?用得着上纲上线吗?不参加选秀就是对皇上不忠啊?她这个在选秀前忽然订婚的,就更是不愿意为皇上分忧的典型例子了是吧?王姑娘口才真好。

不等温琼华说话,旁边另一个姑娘忽然笑道:只是,王姑娘可不能一概而论,温姑娘就是不参加选秀,也是为皇上效忠了,要不然,怎么能得到皇上赐婚?温琼华视线一转,看清楚那姑娘的长相,立马露出个真心的笑容,这姑娘可是老熟人了,正是镇国公府的大姑娘宋婕,她和温琼华一向要好,这会儿自然是要向着温琼华说话的。

王姑娘正要开口,温琼华忽然转头看着熙宁郡主笑道:郡主,头一次见面,我也不知道郡主喜欢什么,就自己做了个荷包,还请郡主不要嫌弃。

熙宁郡主一脸惊喜的接过荷包:哎呀,这个好精致啊,上面这个小猫真是要活过来了,温姑娘的绣工可真是好,我要是也有温姑娘这个水平,也不用天天被我娘唠叨了。

对了,这个难不难绣?你教教我?郡主喜欢就好,这个也不是多难的,这里有反针挑了几下,这里是用的平针……温琼华指着荷包,一一说给熙宁郡主听,熙宁郡主不断点头:原来是这样啊,我说呢,看着这小猫身上的毛很是有光泽的样子,温姑娘当真是蕙质兰心。

我不过是无事做点儿针线,其实我最是佩服那些才女,之前就听说,熙宁郡主写的一手好字,我可是羡慕的不得了呢,只可惜我这人没什么天赋,拿起毛笔写出来的字就跟鸡爪子抓出来的一样。

温琼华谦虚了两句,又笑道:对了,郡主叫我温姑娘,就显得有些太见外了,不如叫我琼华吧。

好,那我就叫你琼华了。

熙宁郡主大大方方的应了下来,又指着宋婕说道:你最是佩服才女的话,最应当佩服的可是宋婕了,她画的那画儿,简直就是栩栩如生,那次我国生日,她送了我一副雪梅图,我挂在窗外,几乎都没人能看出来那是画出来的,还真以为我窗户外面的雪梅开花了呢。

宋婕自是也谦虚了两句,又介绍了个姑娘:我那不过是小玩意,真说这当得起才女称呼的,应当是张姑娘了,那诗词做的,简直是让人舍不得放手。

对了,张姑娘,今儿气氛这么好,不如你给我们做一首诗?只我一个人作诗有什么意思?不如咱们来个比赛?张姑娘微微挑眉,笑着说道,宋婕做出一脸恼怒的样子:你可真够狡猾的,有你在这里,谁能拿了那第一?那可不一定,我听说,温五姑娘也是有名的才女,诗词歌赋无一不精,指不定今儿就是温五姑娘更胜一筹呢?王佳柔终于找到机会说话了,一边说,还一边看向温舜静:温五姑娘,我说的没错吧?前两年,你做的那一首咏梅,我至今还都记得呢,那叫一个惊才绝艳啊。

温琼华心下一紧,就有些担忧了。

她是知道温舜静以前的脾气的,最是骄傲自己是个才女,天天摆出一副清高自傲的样子,就好像自己是天上的凤凰,其余人都是脚底下的蚂蚁一样。

王佳柔这话可是明显的挑拨了,若是温舜静还是以前那个脾气……王姑娘说笑呢,这人啊,一生的精力就那么多,想要一样学的特别好,那其他的就不能投入太多精力,我一个普通人,哪里会是诗词歌赋无一不精?温舜静对上温琼华的目光,转瞬就掠过去了,笑着看王佳柔:再说了,文无第一,郡主写的字是一绝,宋婕姐姐的画是神作,张姑娘的诗词灵动无双,你能说她们都不是才女吗?若是只有后面两个,指不定王佳柔就要点头了,只是还有个郡主在,王佳柔面色变了变,就赶忙说道:温五姑娘可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想着,温五姑娘在作诗这一方面,也是……李白是诗仙,杜甫是诗圣,他们两个的诗,王姑娘能比较出来一个高低吗?温舜静没等她说完,就笑着问了一句。

王佳柔彻底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了,温舜静也不搭理她,只笑着看张姑娘:久闻张姑娘才名,不知道我有没机会请教一番?若是只说后面那句,指不定人家就要当成是挑衅了,但是温舜静之前说了那一番话,张姑娘心里对她也算是有些改观,就笑着说道:那可说不准是谁请教谁,温五姑娘这边坐,咱们两个才是一伙儿的,等会儿只咱们两个说话,将她们都扔到一边去。

温舜静笑着起身走了过去:叫我舜静就可以了,张姑娘比我大一岁,我叫你张姐姐可好?你瞧瞧,她们两个这就忘记咱们了,索性咱们也不领着她们玩儿了,就让她们在这里讨论什么押韵什么仄仄平平仄吧。

熙宁郡主笑道:我有个好主意,咱们花园里这么多的姑娘们呢,不如咱们找点儿事情做?做什么?宋婕率先问道,熙宁郡主伸手点了点:我可是知道,前面父王正在招呼客人,他们等会儿要玩蹴鞠,咱们老是坐在这里也挺没意思的,作诗什么的也特麻烦,不如咱们就去看他们蹴鞠?压胜负?众人也没几个反对,熙宁郡主就兴致勃勃的继续说道:不过,蹴鞠是要下午的,这会儿也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咱们得先用午膳。

更是没人反对了,温琼华心里还鼓掌叫好呢,终于能吃饭了,她早上本来就因为太困,吃的有些少,饿到这会儿,差点儿没忍得住让肚子咕噜噜叫两声,若真是那样,那可是丢大人了。

熙宁郡主起身吩咐了两句,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有丫鬟婆子过来布置了桌椅,随后送上了饭菜。

各个桌子旁边,都是有伺候的丫鬟的,这些丫鬟也都是景王府的,席上出现了什么问题,这些丫鬟们都会反应迅速的应对过来。

大姐,其实我更喜欢看骑射。

温舜颜坐在温琼华身边,嘀嘀咕咕的说道:若是咱们自己能下场就好了,我已经很长时间没骑马了。

说起来,外祖父送我的那匹马,还在庄子上呢,也不知道瘦了没,万一我下次过去,它不记得我了,那我可要伤心死了。

温舜英伸手掐她一把: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温舜颜吐吐舌头,赶忙做出淑女的样子来。

温舜静和温舜华坐在温琼华的另一边,温舜静不说话,温舜华没说话对象,两个人倒是安静的很。

104、相撞蹴鞠是在跑马场里举行的,一众姑娘们吃了饭,又和各位夫人们一起说说话聊聊天,算是先过了长辈挑儿媳这一关卡,随后,才是自由活动——由熙宁郡主带着大家去看蹴鞠大赛。

温琼华带着几位庶妹走在后面,瞧温舜静有些沮丧,就忍不住压低声音说道:你着急什么?今年你才十三岁!距离及笄还有三年呢!再说了,连你二姐……咳,指不定到时候……咳,老太太不会半点儿不管的。

温舜静没说话,倒是旁边温舜颜嘟着嘴白了一眼温舜静:五姐就爱瞎操心,二姐是个不成器的,二房也就是剩下五姐出挑了,五姐反而看不清自己身上的优势了。

长房和侯府都不一心,唯独二房,那侯爵在二房,二房的姑娘们也必定是会全心全力维护这个爵位的。

二姑娘温琼莹倒下了,老太太自然是要在剩下的姑娘们里面挑选了。

当然,四房也不是不行,可是四房最大的姑娘,今年也才七岁,刚刚入学,能知道个什么?而且四房也是嫡子,真要是将希望放在四房,怕是二叔父自己也会不放心的。

温舜颜简直要鄙视温舜静的眼光了,这可真是,连这么点儿事情都看不清楚,枉费了一个才女的称呼!温琼华去看温舜静,见温舜静还是不为所动,就有些摸不清头脑了:五妹,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要我说,你根本不用……温舜静忽然打断她的话:大姐,我自有主张,这次,我是要谢谢你的。

日后大姐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开口,在我力所能及范围之内,必定为大姐分忧!温琼华见她不想多说,微微皱眉,也不去过问了。

反正,她唯一担心的是自家的两个庶妹,二房这个,不过是顺便的。

既然顺不成了,那索性就不便了。

哎呦!温琼华正想着,就忽然听旁边温舜英低低叫了一声,赶忙侧头去看,就见温舜英捂着额头,一脸不知所措,而她面前,还站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也是一脸不知所措:那个,姑娘,你,你没事儿吧?我不是故意的,你要是头疼,我叫大夫过来给你看看?温琼华这才发现,她们已经脱离大队伍很远了,前面大队伍已经到了看台边上。

而她们,出了花园,进了跑马场,却是偏离了看台。

我没事儿。

温舜英赶忙摆手,温琼华看了看温舜颜,凑到她耳边低声问道:咱们前面没有带路的?大姐,你忘记了?熙宁郡主在前面带路呢。

温舜颜说道,又急忙伸手去拉温舜英:三姐,你没事儿吧?撞哪儿了?温舜英摇摇头,放下手,看了一眼那少年,再次说道:我没事儿,你不用紧张。

说完又看温琼华:大姐,咱们过去吧?话音刚落,就听见程尚德的声音了:温妹妹,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温琼华指了指那少年:他撞了三妹一下。

程尚德侧头看了看,抱拳笑道:原来是朱公子,有礼了。

程大哥,你认识?温琼华疑惑的问道,程尚德点了点头:朱公子是翰林院朱学士的三子。

那朱公子脸色微红,连连给温琼华等人作揖:对不住,我刚才走路不小心撞到了这位姑娘,真是抱歉,这位姑娘若是觉得不适,我请了大夫过来看看?温舜英再次摆手:不用不用,我没事儿,也有我的不是,若不是我想听大姐她们说话,走路的时候也没注意,就不会撞上了。

我真没事儿,你不用担心。

温琼华微微挑眉,看程尚德,无声的问道:嫡子还是庶子?程尚德也无声的回答:庶子。

温琼华摸摸下巴,翰林院学士只是个五品官,还是个庶子……虽然舜英和自己一样没爹没娘,但是,好歹也是侯府出来的,还有两个当将军的舅舅……虽然不是亲的……好吧,盘算来盘算去,这家世什么的,也算是相当吧?主要是不知道人品怎么样,不过,瞧着眼神清澈,撞了人也是赶忙道歉赔礼,为人也是彬彬有礼,应当是个不错的对象吧?想着温琼华又去看温舜英的脸色,就见她只低着头,用不着她说话的时候,就当真是半句都不说,连个眼神都不给,只让人能瞧见她一个脑袋顶。

温琼华赶忙伸手在她腰上掐了一把,温舜英一惊,赶忙抬头。

温琼华对自己两个妹妹的长相是很有信心的,虽然不是国色天香绝代佳人,却也是美人儿一个,一个是禁欲系的,一个是走甜美系的。

真没事儿,我也有错,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误以为温琼华是让她说话,温舜英赶忙说道,还露出了个不经常有的笑容。

那少年面色又红了一些,支支吾吾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就开始自报家门:温姑娘,我叫朱辰逸,住在东平街朱府,姑娘若是日后有不舒服的地方,就让人到这个地方找我,我一定会负责的。

温舜英顿了顿,摇头:不用了,我家有钱。

少年呆了呆,不知道应该怎么往下接,温琼华脸上的笑容也跟着僵了僵,平日里这妹妹虽然话少了点儿,但是,也从来没这么……呆过啊!不要误会,三妹的意思大约是她没事儿,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关键时刻,还是程尚德靠得住,赶忙笑着圆场子:对了,温妹妹,你们是来看踢蹴鞠的吗?嗯,熙宁郡主说你们要比赛,程大哥也要下场吗?温琼华赶忙笑着问道,程尚德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那朱少年:他和我是一队的,等会儿你们可要压我们赢啊。

温琼华赶忙应了,见温舜英还是没什么要说的,又忍不住叹气,才十三岁,应该不着急吧?程尚德笑着交代道:等会儿看蹴鞠的时候,你们要站的远一些,万一有蹴鞠被踢出来,砸在身上是很疼的,出事了我也……咳,那边有个位置,看的清楚还比较偏僻,不会被蹴鞠砸到,你们等会儿就去那边。

等会儿回去的时候,我送你们回去,老太太是不是也过来了?温琼华点了点头,程尚德又笑道:那我等会儿过去给老太太请个安。

你快过去吧,这边有些太引人注目了。

温琼华再次点头,领着几个妹妹转身往广大群众所在的地方去。

顺便观察温舜英,见她还是半点儿异常都没有,索性就先放下了这事情。

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是被温舜静影响了。

之前明明不着急的,结果被温舜静一说,自己竟然真的开始给温舜英找对象了!温舜英才十三岁!放到现代,那还是初中生呢。

嗯,不着急不着急不着急,再等几年,自己出嫁了,那人脉会更广,可供挑选对象会更多的。

琼华,刚才那个是永安侯世子?熙宁郡主见她们回来,就兴致勃勃的问道。

温琼华红着脸点头,周围一群姑娘面带暧昧的看她,差点儿让她觉得自己回到了高中,偷偷摸摸搞个恋爱,然后被周围一圈闺蜜打趣。

快看,已经上场了,你们要压哪一队?不想被这么看下去,温琼华立马转移了话题,众人立马开始讨论了,有压黄色衣服那一队的,有压红色衣服那一队的。

毫无疑问的,温琼华得压程尚德在的那一队。

彩头不过是自己身上的一些首饰,温琼华很大方的放下了一支簪子,温舜英等人也跟着放了东西。

温舜颜倒是很舍不得自己的金簪,温琼华赶忙承诺:回去给你个新的,比这个漂亮多了。

温舜颜眼睛一亮,立马将自己原来的那个给放上去了。

然后看温舜静放首饰的时候,温琼华就发现有问题了——温家姑娘在温琼华的带领下,全部压的都是程尚德那一队,可是温舜静压的,却正好相反。

温琼华微微皱眉,不过却也没说什么。

毕竟,不过是看个热闹,输赢都不用太放在心上,就当是花钱买开心了。

不过随后,温琼华对温舜静的关注就更多了几分。

毕竟温舜静今儿是求着自己带她出门的,以温舜静那聪明伶俐,不着痕迹的讨好自己才是对的。

像是这种明目张胆的作对,太不符合她的智商了。

然后,温琼华就发现问题了。

温舜静不是在和她作对,而是真的在关注那个蹴鞠队。

但是,又不是关注整个蹴鞠队,因为那个小队的人得分的时候,温舜静有时候是露出笑容的,有时候却并不在意。

准确的说,温舜静是在关注着那一队里面的某个人。

只有那个人表现出彩的时候,温舜静的表情才会跟着出现变化。

等温琼华小心翼翼的顺着温舜静的目光捕捉到那个人的时候,顿时有种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应该做什么的感觉——温舜静关注的,是齐国公府的世子。

好几年前,大约是温琼华刚出孝那会儿,她们姐妹几个去齐国公府参加齐国公府举办的赏菊宴,那会儿,见过一次,所以温琼华认得。

仔细将脑袋里的各种记忆都重播了一遍,温琼华完全想不起来,除了那一次,温舜静什么时候和那世子见过面。

或者,是在自己住在将军府的时候,他们两个105、看管温琼华观察了半天,心里越发的肯定,温舜静盯着的那个人确实是齐国公世子。

温琼华虽然想不起来两个人什么时候见过,却也更加警惕,之后的时间里,一直是盯着温舜静,半点儿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温姑娘,永平侯太夫人那边找您。

看完蹴鞠,她们一群人就又回到了花园,温琼华坐下没多久,就有个小丫鬟过来说道:永平侯太夫人就在那边。

温琼华顺着她指的方向,能瞧见老太太是正在和一群夫人们说话,就点了点头,起身叫了温舜英她们,正要往那边去,温舜静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打翻了桌子上的酸梅汤,褐色的汤水染在粉色的裙子上,特别的明显。

温舜静皱了皱眉,看温琼华:大姐,我换一身衣服……温琼华点了点头:三妹六妹,你们两个陪着五妹。

温舜静连忙摇头:不用了大姐,我带着丁香呢,菊香去拿衣服,我在这边等着就行了,回头换了衣服就去找祖母和你。

小丫鬟也在一边笑道:姑娘不用担心,奴婢让人带这位姑娘去里面换衣服。

温琼华摇摇头,看温舜静:反正祖母只是找我,估计就是说两句话,三妹和六妹跟着去也没事情做,索性就让她们跟着你。

说完,也不给温舜静继续反对的机会,转身对那小丫鬟笑道:咱们走吧,怕是祖母要等急了。

小丫鬟笑盈盈的应了,引着温琼华往老太太那边去。

温舜华愣了一会儿,看看温琼华又看看温舜静,想着大姐没吩咐她跟着五妹,她自己和五妹也不是很对付,就慌忙起身,也跟着温琼华走了。

温舜静笑着看温舜英和温舜颜: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着就好了,大姐就是太小心了,这里是景王府,又不是别的什么地方,肯定不会有事儿的,我去去就来,很快,你们不用担心。

温舜英和温舜颜一起摇头,温舜英不说话,温舜颜心直口快:不行,我最是听大姐的话了,大姐说让我往东边去,我绝对不往西边去,大姐说让我跟着你,我就一定要跟着你。

我知道景王府很安全,但是,我怕五姐你不认识路,等会儿万一走丢了回不来怎么办?五姐你从小就有点儿路盲,我可不放心你了。

旁边的丫鬟听了,心里也有些了然,难怪温家的姑娘都不让这位五姑娘单独行动呢,原来不是嫌弃王府的安全。

温舜静不管怎么说,温舜英和温舜颜的目光都没有从温舜静的身上移开。

温舜静走一步,她们就跟一步。

跟的温舜静都有些保持不住笑容了,温舜英也不知道发现什么了没有。

但是温舜颜机灵的很,看着温舜静的表情变化,再想到大姐的吩咐,更是下定决心,半步都不离开温舜静了。

六妹,你真不用跟这么紧的,我就是进去换一件儿衣服,你在屋子花厅里等着不就行了吗?等到了换衣服的地方,温舜颜还是寸步不离,温舜静皱眉看温舜颜:我不是太喜欢别人看着我换衣服。

五姐,我可以捂着眼睛的。

温舜颜笑着说道:反正,我肯定是要跟着你的。

温舜静立马翻脸了,板着脸皱着眉一脸讥讽:你就是温琼华的一条狗吧?她扔给你个狗骨头,你就将命卖给她了吧?温舜颜撇撇嘴:五姐,这种低俗的激将法对我来说,没什么作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不换衣服,二是让我跟着进去,我可以背对着你,或者捂住眼睛,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和三姐的视线的。

旁边温舜英跟着点头,大姐说的话,那是必须要听的。

气的温舜静面色微红,只是瞅着跟在一边的王府小丫鬟,怎么也不能坏了形象,只好气哼哼的领着温舜颜进门了。

温舜英想了想,索性就站门口等着了。

就算是温舜静搞定了里面的温舜颜,她总要走门口的吧?爬窗户什么的,有点儿不太可能,屋子后面是一个小湖泊。

屋子里,丁香在一边服侍温舜静换衣服,温舜颜果然如她自己所说,张手捂着眼睛。

只是,她人小心眼不少,那手指缝看着是十分紧实,实际上,还是能瞧见一点点儿身影。

看见丁香转个身往她这边走来,温舜颜立马放下手:换好了?温舜静气急败坏:你不是说你不偷看的吗?对啊,但是我听见了脚步声。

温舜颜笑嘻嘻的说道,转头看了看门外:五姐,咱们出去吧?指不定大姐和祖母都要等着急了。

温舜静简直不想说话了,摆脱不了这两个跟屁虫,她根本连落单的机会都没有!看了一眼丁香,温舜静当着温舜颜的面儿耳语了几句,这才跟着温舜颜温舜英一起往花园去。

老太太拉着温琼华的手笑道:我这孙女儿,平日里最是有孝心了,瞧瞧,我身上的衣服,可都是她亲手做的,别的不说,只这上面的绣花,我就爱的不得了。

旁边一群夫人连连应和:是啊是啊,一看这衣服,就知道必定是那心灵手巧的人做出来的,温大姑娘的贤名,可是连宫里都知道呢。

永安侯夫人可真是好福气,得了这么个端庄孝敬的儿媳,日后怕是做梦都能笑醒了。

永安侯夫人也跟着笑道:能定下琼华,我这福气必定是不小的。

你们啊,就是羡慕也羡慕不来的。

温琼华红着脸不说话,老太太又和众人炫耀了一会儿,就听外面有人通报,说是众位公子要过来请安。

这里坐着的都是一些长辈,来请安的又都是晚辈,所以也不用太避嫌了,景王妃当即让宣了进来。

景王世子带头,后面跟着的不是世子就是嫡子,身份稍微差一点儿的都不能过来。

温琼华还瞧见了自家三表哥和四表弟,方续进来还冲温琼华做了个鬼脸,完全没考虑到他本身年纪也不小了。

人多了,温琼华就不太显眼了,众位夫人又相看女婿的,有拉着别的夫人推荐自己儿子的。

程尚德这种订了亲的,就不太受注视了。

过来给永安侯和老太太请了安,就乖乖的站在一边充当木头人。

方家两个兄弟过来给老太太请了安,方续笑嘻嘻的问道:表姐,你什么时候有空?祖父很是想念你呢,还有大伯母和我娘,都很想念你,前段时间大伯母还给你做了两身衣服呢,你回去正好能试试。

温琼华看了看老太太,才笑着说道:过段时间吧,这会儿府里有事情,我暂且走不开。

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整日里只想着出去玩耍,思华都回去念书了,你还不打算回去?方续赶忙笑道:我这不是等三哥成亲吗?下个月三哥一成亲,我就得赶紧回去了。

思华还等着让我给他带好吃的呢,表姐你有什么要带的,赶紧准备,我过段时间回去了给思华带回去。

原本温思华也是想要留下来参加三表哥的婚礼的,但是侯府太容不下他,他也不能一直住在将军府,总得回侯府住一段时间的。

温琼华熬心熬力的避免各种意外发生,实在是操碎了心,温思华舍不得温琼华这么劳累,索性就早早回去了。

反正过几个月他还是要回来参加温琼华的及笄礼的,到时候也能恭贺一下三表哥,顺便拜见一下三表嫂。

老太太在一边笑道:续儿想的可真周到,正好前段时间,我让人给思华做了夏衣和秋衣,正打算让人给他送过去,你若是也回去,咱们两府的人一起走。

上次思华回来,我瞧着他长高了不少,衣服都是要重新做的,之前只急急忙忙做了冬衣和春衣,剩下的也只能另外送了。

老太太别担心,咱们两府的人一起走,还能互相照应一下的,到时候我让人给老太太送信。

方续笑嘻嘻的说道,永安侯夫人在一边笑道:老太太真是关心晚辈,一派慈母心肠啊。

老太太转头,叹口气:没办法,孩子大了,总惦记着往外面去,我送他去江南那会儿,晚上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就担心着他。

也幸好亲家有派了人手过去,要不然,我肯定是要亲自跟着去的。

永安侯夫人笑了一下,看程尚德:你们小孩子家家的,想来是有不少话要说的,就别在这里站着了,自己找个地方说说话。

程尚德笑着冲永安侯夫人行了礼,这才带着方继和方续,顺便叫上了温琼华,又带上了温舜华,几个人往一边去了。

温琼华着急温舜静那边,瞅了好半天,一直不见她回来。

再瞧着来请安的一堆人里面没有齐国公世子,心里更是着急。

温妹妹,有事儿?程尚德瞧她心不在焉的,就关切的问道。

温琼华赶忙摇摇头,温舜静这事情,可是死都不能说的,她自己作死,连累了二房没关系,要是连累了大房,哪怕是她自己有赐婚圣旨,怕是名声不好听了嫁过去也不会有好日子过,更不要说,温舜英和温舜颜连个人家都还没说呢。

幸好,温舜英和温舜颜是很靠得住了。

两个人像是押解犯人一样将温舜静又给带了回来,温琼华瞧见她们往这边走过来了,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宴会不结束,她这一口气,还没办法松到底。

106、喝茶幸好老天比较眷顾她,再加上温舜英和温舜颜足够听话,到宴会结束,温琼华瞧着脸色阴郁走到后面马车旁边的温舜静,心里真是郁闷的不得了,哪怕是大房二房分家了,温舜静这边出点儿事情也绝对会连累到她们大房的人的。

怎么,有什么事情?老太太等温琼华上了马车,见她脸色有些不好,就笑着问道:是程家那小子惹你不高兴了?没,只是有些累,很久没参加这种宴会了。

温琼华忙摇摇头,老太太伸手将她揽在自己身边:是祖母的疏忽,日后祖母多带着你参加一些这样的宴会。

你也是订了亲的,现在多认识一些人,交几个好朋友,就是成亲了之后,也有个说话走动的地方。

温琼华无所谓的点点头,真要是等老太太想起来这回事儿,她怕是连个朋友都没有了。

满打满算,她出孝之后,跟着老太太参加的宴会,连一个巴掌都数不过来。

唯一认识的好朋友宋婕,还是通过大表姐那边认识的。

嗯,我知道的,多谢祖母。

温琼华面上还是带着笑,在老太太肩膀上倚了一下:祖母,二妹那里,祖母可是有什么打算?虽然说,选秀之后,只要等两个月,皇上那边没有指婚旨意的,都可以自己挑选人家了。

但是,从没有特例,一家有两次指婚。

永平侯府有了温琼华这个被指婚的,温琼莹就不可能再被指婚了。

老太太摇摇头:暂时还没什么打算,好在她比你小几个月,再过段时间定下来也是可以的。

这几日你可还要去将军府?不去了,我在侯府陪着祖母。

温琼华本来想点头的,一想到温舜静,立马又笑眯眯的说道:祖母不嫌弃我,我就一直陪在祖母身边。

你啊,也就是嘴巴甜。

老太太笑着说了一声,温琼华也不在意,靠在车厢上,仔细考虑着温舜静的事情。

若是温舜静真的有那个什么了,她势必得将事情先给掐死。

只是,她到底不能看着温舜静一辈子。

这事情,还得是有人拿主意才行,侯府里面,现在也就老太太能出面管一管。

可若是交给老太太,怕是温舜静今后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三婶娘这人不行,她向来是墙头草,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将温舜静这事情拿来换了利益了。

若是四婶娘在就好了,对了,四叔父已经是在外面三年了,今年应该是能回来了吧?祖母,四叔父今年回京述职吗?温琼华想到这个事情,就赶忙问道,老太太点了点头:年底是要回来的,怎么,你想念你四叔父了?嗯,还有四婶娘,九妹她们,都想念。

温琼华笑着说道,四婶娘向来是个正直端庄的人,若是知道温舜静这事情,大约是会看好她的吧?一路想着,到侯府的时候,温琼华已经暗暗下定了决心。

她一直都觉得温舜静是个聪明人,可是这聪明人做起傻事来,可要比傻子做傻事带来的后果更严重。

实在不行,她就将温舜静的事情告诉老太太。

这侯府里,也就只有老太太将整个侯府的名声看的比性命还重了。

大姐,今儿你让我们看着五姐是有事情吗?一回到清逸苑,温舜颜就凑了过来,温琼华戳戳她脑门:小孩子家家的,做那么多事情做什么?只是你们要记住,以后不管是去谁家参加什么宴会宴席了,但凡是有事情,一定不许落单了。

对了,也不能让温舜静落单。

至于温琼莹,嗯,实际情况实际分析吧,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温舜颜点了点头,温舜英则是有些郁闷:难不成咱们要一直看着五妹?那岂不是什么都做不了了?也不用一直看着,二房总要有个出来管事儿的。

温琼华想了想说道:也不知道佘氏那贱人的病情如何了,现在温琼莹也没指婚的希望了,老太太总应该兑现之前的诺言了吧?温舜颜撇撇嘴:指不定祖母已经忘记这回事儿了。

得想个办法提醒一下老太太才行。

温琼华揉揉额头,不是她不愿意饶人,而是佘氏放在那里就是个祸害,只要佘氏还活着一天,她就永远没办法放心。

再说了,她只不过是要一个公平公正,她都已经容忍佘氏多活了半年了,难道她还必须再容忍这个凶手继续安然荣耀的活完下半辈子?姑娘,不如明天奴婢往将军府送个信?天青在一边说道,温琼华沉默了一会儿,一杯茶都快喝完了,才摇摇头:等十天,十天之后,你再往将军府送信了。

对了,打听一下五姑娘那边的事情,看五姑娘在庵堂住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或者说,五姑娘从庵堂回来之后,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种八卦的事情,粉青是最喜欢做了,拉了翠蓝一起,两个人就开始满侯府的打听了。

温舜英见温琼华脸上有些疲惫,就拽了温舜颜一起告辞走人。

温琼华确实是有些累,连晚膳都是在清逸苑的。

晚上好好的睡了一觉,第二日恢复了些精神,就找了粉青问温舜静的事情。

可是粉青打探到的东西也不多,都是温琼华能猜到的。

比如说,温舜静确实是在庵堂里变了性子的。

在庵堂里,那小丫鬟和那个婆子因着是老太太派过去的,伺候温舜静并不是太精心。

偶尔温舜静要用人,还要到处找她们。

所以,她们也并非是知道温舜静所有的事情的。

再比如说,温舜静回来之后更喜欢泡在书房了,每日里写的诗词都要十分珍重的放在一个木盒子里锁起来,这事儿也不能算作直接证据的。

温琼华分析来分析去,都没理出来个头绪。

她这边正烦恼着,那边温舜静自己送上门了。

五妹就是来我这里喝茶发呆的?在温舜静不吭声的喝掉第二杯茶水之后,温琼华才出声问道。

温舜静侧头看了一眼温琼华,又低头研究手里的帕子。

眼看温琼华要等的不耐烦了,温舜静才抬头,露出个笑容:大姐是知道了吧?我知道什么?温琼华微微皱眉,温舜静往椅子上靠了一下,慢吞吞的说道:这侯府里,我觉得唯一一个和我一样聪明的人,就是大姐。

想必大姐也看出来了,要不然,昨天也不会非让三姐和六妹看着我,还是寸步不离,昨儿就马上找人打听了我在庵堂里的使温琼华心里暗自叹口气,她早知道,这个温舜静,一向不是个蠢蛋。

果然,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她就立马发现了。

我是想知道,你和齐国公世子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既然对方都已经明确说出来了,温琼华也不遮遮掩掩了,索性将事情掀开:你若是做了什么败坏名声的事情,休要怪我不客气,这侯府里,可不光是只有你一个姑娘。

还有,你那姨娘,不管什么时候,可是都不能离开侯府的。

温舜静微微挑眉,笑着说道:大姐太过于担心了,我能做什么?我知道我姨娘将来是要一直生活在侯府的。

况且,我不过才十三岁,我能做出来什么?大姐,你太过于杞人忧天了。

温琼华嘴角抽了抽,一向觉得温舜静太过于聪明成熟,竟然忘记了,这姑娘比温舜英还要小很多呢,怕是还没长大的吧?你知道就好,你今年十三岁,那齐国公世子,今年都已经十九岁了!而且,今年皇上还给他赐婚了,下半年,这位齐国公世子可就要成亲了。

温琼华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却也没立即放下警惕。

温舜静笑着挑眉:大姐有空在这里操心我,还不如赶紧将心思放到我那善良美好的嫡姐身上吧,我可是听说,二姐昨儿让她的奶嬷嬷去看望了我的那位身染重病的嫡母了。

温琼华皱眉,之前还想着佘氏那贱人什么时候才会死,今儿就听说她们母女俩又勾搭到一起了,这消息,可真是够让人闹心的。

秋后的蚂蚱罢了。

温琼华摇了摇头,继续看温舜静:继续说你的事情,齐国公世子即将成亲,日后,你就断了那份儿心思,你好歹是温侯爷的亲生闺女,绝对没有上赶着给一个国公世子做妾的道理,哪怕是做妾,好歹也是个皇子侧妃什么才够的上你的品格。

再过三年,正好选秀,你年纪也相当,还怕没个好前程吗?何必这时候糟蹋了自己?齐国公世子有什么好?长的不出众,文采不出众,武功不出众,什么都平平,你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就凭他救过我一命!就因为他看我的目光……温舜静只说了半句,猛然住嘴,然后眼圈就有些发红了:大姐,你说的我都明白,我有我的骄傲,我是绝对不会给人当妾的,所以你放心,我那天,不过是再见他一面,日后就断了所有念想,你也不用担心我连累了三姐和六妹的名声。

说着,起身:大姐这里的茶水可比我那里的好多了,我尝够了大姐这里的茶水,也该告辞了。

温琼华这才猛然回神,拽住温舜静的手急忙问道:你说他救了你的命是怎么回事?是在庵堂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姐,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已经安全回来了。

温舜静却并不愿意让人分享自己的那些记忆,笑着摇摇头,转身走人。

温琼华看着她身影出了清逸苑,才微微叹了一口气。

只是,她也没时间为温舜静伤春悲秋,立马叫来了粉青先是教育了她一顿,昨儿打探消息太不小心了,竟然还惊动了温舜静。

随后,又给她一个重要任务:务必打探出来佘氏和温琼莹的奶娘说了些什么。

庄子上的人大都是二叔父和祖母的,所以,你一定要千万小心,哪怕是完成不了任务呢,也绝对不能让他们两个觉察出来什么。

粉青先是羞愧,见温琼华还愿意将任务交给她,很是郑重其事的保证:姑娘您放心,我保证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发现的,我马上就找人去办这件事情。

温琼华更严肃:我相信你,还有,温琼莹这边也一定不能放松,一有异动,立马回报!107、死亡很快粉青就收到消息了,忙不迭的回来给温琼华汇报:老太太生怕佘氏再出什么幺蛾子,往佘氏的身边放了四个妈妈,无论什么时候,佘氏身边必定得有一个妈妈。

那奶娘过去的时候,正是轮到小刘妈妈守着佘氏。

温琼华有些疑惑:小刘妈妈?是那个小刘妈妈?正是。

粉青笑的很有几分得意:刘妈妈可真是墙头草,眼瞧着二房佘氏和嫡长女都站不起来了,现在又回头打算讨好大姑娘了。

你个丫鬟,尽说胡话!刘妈妈哪里是讨好我,刘妈妈讨好的人,永远都只有一个老太太。

祖母对谁好,她就讨好谁。

之前我和思华住在嘉庆堂,她自是对我们百般好的。

后来……温琼华嗤笑了一声,后来二婶娘要出佛堂,她自己这边又不想惹麻烦,就放手管家权了。

导致老太太看重二房,刘妈妈就靠近了二房。

现在二房的情况还说不明白,老太太又对她和思华心怀愧疚,刘妈妈自然是见风使舵,又对她这边有些靠近了。

小刘妈妈是刘妈妈的弟媳,粉青能轻易打探出来消息,怕是这个小刘妈妈没少放水。

只是温琼华有些担心,若是小刘妈妈给刘妈妈说了几句,刘妈妈再上老太太那里说几句……姑娘不用担心,我自然不会找那些显眼的人来问小刘妈妈,我是找人问了小刘妈妈的相公。

小刘妈妈的相公是庄头,平时虽然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但是就有点儿喜欢炫耀,我找人激了几次,就露了那么点儿消息。

粉青瞧出温琼华的脸色,赶忙笑着说道:绝对不会让人看出来什么的。

温琼华微微点头,粉青就开始说打探回来的消息了:佘氏和温琼莹的奶娘只是唠叨了一些家常,说了说温琼莹和大少爷现如今的状况,不过,倒是提到了佘氏的娘家,然后佘氏就写了两封信,很厚很厚。

一封是给老太太的,是说自己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还请老太太不要迁怒到温琼莹身上,温琼莹也是她亲孙女,让老太太日后多照看一些。

还有一封是写给佘家的,大意就是自己身体恐怕不行了,让娘家多照顾温琼莹一些。

没提到二叔父?温琼华有些疑惑,粉青点了点头,小刘妈妈认识的字不是很多,能看出那封信的大意就不错了,具体写的什么,怕是只有老太太和温琼莹知道了。

并没有。

粉青摇了摇头,怕是佘氏也对自己的相公绝望了。

温琼华点了点头:那温琼莹那边的?温琼莹收到信,大哭了一场,然后就将那封信给了老太太,求老太太找人送到佘氏的娘家去。

粉青摇摇头说道。

这件事,不管怎么看,都是温琼莹受了委屈想找自家娘亲说说话,然后佘氏放心不下自己的儿女,又因为出不来,所以就找娘家照顾一下,从头到尾,都看不出什么异常。

姑娘,大事儿不好了!温琼华正皱眉苦思,就听见外面翠蓝喊了一声,然后人就跟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进来:庄子上有人来报信了。

什么?温琼华有些反应不过来,翠蓝喘了一口气:佘氏昨儿上吊自杀了。

温琼华的眼睛瞪大了,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屋子里其他人也没反应过来,最后还是粉青吞了吞口水,缩着肩膀问道:你说谁?佘氏,二夫人,昨天晚上就上吊了。

翠蓝又说了一边,温琼华有些疑惑:不是说,佘氏身边有四个妈妈的吗?从来都是寸步不离的吗?怎么就能让佘氏上吊自杀了?翠蓝撇撇嘴:那些妈妈们最是油滑,又喜欢偷懒,这三更半夜的,她们瞧着佘氏睡得熟,就自己也在外间软榻上呼呼大睡起来,一觉醒来,佘氏已经是吊死了的。

这会儿,小刘妈妈可正领着其他几个,在嘉庆堂请罪呢,温琼莹原本正在陪老太太说话,这会儿已经昏过去了。

真死了?温琼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事情反转的太厉害了。

前几天,她还在想,佘氏什么时候会死。

然后就收到消息,说是佘氏可能和温琼莹又要耍什么阴谋诡计了。

然后她这边就千方百计的打探消息,想要先防范一番,最好是利用一些,来个反击。

结果,这阴谋诡计还没打听出来,敌人就翘辫子了!简直就是,玩笑一样。

真丝了,老太太已经吩咐刘妈妈,去外面买白布了。

府里所有颜色鲜亮的东西,都要换下来。

翠蓝赶忙说道,温琼华嘴角抽了抽,心里着实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高兴?好像也高兴不起来。

庆幸是肯定有的,这个作恶的毒妇死了,自己和思华以后就不用太担心了,二叔父一个男人,插手不了后院,只能在前面对思华对手脚,可是有青虹等人护着,思华又远在江南,二叔父怕是伸不了那么长的手。

姑娘,我总觉得,佘氏死的有些不是时候。

温琼华心里正是复杂的时候,粉青忽然在一边嘟嘟囔囔的说道:您看啊,大少爷现在身子不好,二姑娘现在选秀失败,又没被指婚,我要是孩子亲娘……旁边翠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粉青面色通红,掐腰怒吼:都说了假如!如果!这就是个比方!翠蓝伸手捂住嘴巴,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你继续你继续,就当我不存在。

粉青白她一眼,继续说道:假如我是个当娘的,我这会儿必定是着急上火,为孩子着想,尽量的想办法从庄子上出来,然后继续为孩子谋划。

我这个亲娘若是死了,丈夫是个侯爷,必定是要重新娶妻的,到时候,两个孩子定然是新媳妇的眼中钉……温琼华眉头也皱起来了:所以,佘氏这会儿自杀,必定是因为,她的死,能为温云松和温琼莹带来什么好处。

可是,人都死了,能有什么好处?难不成就是守孝三年?然后温琼莹的事情就不用被当成笑话了?还是说,三年时间足够让温云松养好身子?可是,二叔父却是不用守孝三年的啊,一年就足够了的。

更何况,为了几句笑话,就用性命来换,太不划算了一点儿吧?粉青在一边补充道,反正,佘氏的死,是绝对不会给大少爷温云松带来什么健康的,纯属开玩笑,亲娘死了,温云松要守孝三年,热孝一百天只能吃粗粮,热孝一年不能沾荤腥,对健康有个屁的作用啊?所以说,就是佘氏死了,咱们也不能放松。

她的死若是对温云松和温琼莹有好处的话,一般来说是有两个方面的,一个是温琼莹的婚事,一个是温云松能承爵。

温琼华靠在软垫上想了大半天,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来个什么头绪,只好摇摇头:咱们先等着温琼华出招。

现在,先将清逸苑的东西也换了。

一声令下,清逸苑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了。

随即,温舜英和温舜颜也过来了,两个人脸上都有些惊讶:大姐,这是怎么回事?佘氏之前不还好好的吗?温琼华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她倒是写了一封信给祖母。

你们的院子都收拾好了吗?若是没有,就赶快去收拾,收拾好了的话,咱们就去嘉庆堂。

温舜英点了点头:姨娘过来帮忙了。

温舜颜也跟着点头,不过她倒是比温舜英多了几个心眼,还瞅瞅温琼华有没有因为姨娘这两个字不高兴。

那好,咱们过去吧。

温琼华心里有些好笑,伸手揉了揉温舜颜的头发。

别说这两位姨娘够识趣,从来不在她面前出现,只说看在温舜英和温舜颜的面子上,温琼华也不会太过于计较的。

原本侯府刚换主人的时候,两位姨娘还想着巴结一下二夫人佘氏,好让佘氏日后能为两个女儿谋个好出路。

但是这些年,见识了佘氏对长房的不除根不罢休的狠毒,她们两个也就安分下来了,若非必要,连院门都不出来。

每日里不是抄写佛经,就是做衣服鞋子。

连温琼华这边,一年也是两三身衣服不少的。

二三十的人,活的比七八十的老太太还要无聊。

走出院门,就发现侯府所有人都忙乎乎的,婆子丫鬟到处跑,几乎没人手里都拿着白布,各人头上也都带了白色绢花,脚上也换上了白鞋子。

一进嘉庆堂,就听见温琼莹的哭声:祖母,祖母,我没娘了啊,祖母我娘怎么就那么狠心啊……娘啊,你就这么丢下女儿了吗?温舜华也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娘,您怎么就扔下我们了呢?大约因为不够聪明,温舜华来来回回就这么一句话。

温舜静虽然也哭,却只是掉泪发傻,偶尔念两句:但见花红柳绿,不闻人间悲声……温泽是跟在温云松后面,只沉痛的哀哭。

二叔父坐在一边,眼圈虽红,却没多少眼泪,还时不时的劝解老太太两句:她之前就重病在身,这一去,也算是解脱了,日后再不必受这病痛折磨了。

温琼华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自己是应该劝解众人不要伤心呢,还是要跟着掉点儿眼泪表示一下哀痛?前者有点儿凑热闹看好戏的嫌疑,后者有点儿猫哭耗子的嫌疑。

没等她考虑完,温琼莹就爆发了:你还来做什么?你还敢来?要不是你,我娘会被送到庄子上吗?若不是没人在我娘身边照顾,我娘会……你滚!你滚!你滚啊!108、丧事温琼华虽然同情她死了娘,却也不是任由人指着鼻子骂的,当即冷笑道:二妹,二婶娘当年做了什么事情,还用我给你说吗?与其说二婶娘是因为我被赶到庄子上的,还不如说,二婶娘是为了你才做出了那种事情,才被送到庄子上,最后,还因为你自杀了。

我若是你,只怕是恨不得一头撞死了自己,也省得留下个逼死亲娘的骂名!大约是谁也没听温琼华说过这么犀利这么无情的话,屋子里不管是哭的还是没哭的,都有些呆傻,尤其是被骂的温琼莹,那脸上更是红红绿绿就像是开了染料铺。

最后还是温云松先反应过来,立马起身给温琼华行了个礼:大姐,实在是对不住,今儿二姐是有些伤心太过了,您别和她计较。

之前我娘做的那些事情,确实是做错了,我身为儿子,虽然不能言母之过,却也能替她向大姐道个歉,还请大姐见谅。

说完,一揖到底。

温琼华面色缓了缓,伸手扶了温云松:云松弟弟起来吧,我早已经不计较了。

死者为大,之前无论二婶娘做过什么,我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说完,也不看一眼温琼莹,直接饶过她走向老太太:祖母,您也别伤心了,二婶娘还在庄子上吧?您是咱们侯府的顶梁柱,现如今,咱们得先将二婶娘请回来,然后派人去报丧,还有这灵棚什么的,也得搭起来了。

老太太点点头,一脸哀色的吩咐二叔父:老同棺材铺那里,有上好的棺材,你去买了回来,直接到庄子上,将你媳妇给请回来。

云松年纪也不小了,日后也是要承爵的,报丧的事情,就交给云松。

说着,也不看别人的神情,只转头看温云松:你换了孝服,先派人到你外祖家报丧,族里也得派人,另外就是和咱们侯府交好的人家,等会儿让你爹给你个单子,你按照那单子来。

还有搭灵棚的事情,刘妈妈,你家里的今儿过来没?老太太转头问道,刘妈妈赶紧上前一步:回老太太的话,过来了,正在前面听吩咐呢。

让他带了人,用最好的料子,今儿就搭出灵棚来。

吩咐完,看了一眼温琼莹,又转头看温琼华:你二妹伤心过度,怕是不能主持事情,现如今,也就你能帮着祖母分忧了。

你暂且接管了家里的账册钥匙,管好府里的下人。

老三家的呢?外面立马响起三婶娘的声音:在,在,我在,老太太,您有什么吩咐?这灵棚前面接待的事情,我就交给你了,你一定得给我做好了,要是你做错了事情,丢了侯府的脸,我让你一辈子没脸!老太太厉声说道,三婶娘缩缩脖子,赶忙应了:老太太您放心,儿媳绝对不会出差错的。

好,你们各自忙去吧。

老太太疲惫的摆摆手,温琼华立马出去叫了针线上的人:所有的活计都暂且放下,全部开始做孝服,明天之前,必须赶出来至少十套孝服!孝服其实是好做的很,不用绣花不用缝边,就直接大匹的白布扯开,两边一对叠,裁出来两个袖子就差不多了。

然后搭配上孝帽,同样是缝一道就可以了。

一个晚上别说是十套了,手快了连二十套都能做得出来。

张妈妈,你去将侯府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叫过来,我要吩咐事情。

等吩咐完了针线房,温琼华又转头给张妈妈分派了任务。

采榛,你家的是厨房采买,你回去交代了,这几日只买素材,不能买荤腥。

你自己也掌好了厨房,厨房给二房的姑娘们少爷们准备的饭菜,同样不能出差错。

待客的饭菜更是不能有半点儿错失,据说三色斋的素菜做的最好?等人过来,温琼华先问了厨房,采榛赶忙上前回答:是,三色斋是京城最好的素菜馆子了。

好,等会儿你让人亲自去请了三色斋的大师傅,让他到咱们府上掌几天的厨。

采榛虽然是管厨房的,但是,她可不是大厨。

洒扫上的,从今儿开始,另外派……四个人到灵棚守着,灵棚一定不能出现问题。

就找八个人,分成两组,每隔四个时辰换一次,务必保持清醒。

茶水房呢?管事妈妈在不在?温琼华之前也管过家,虽然说没遇到过这种大事情,但是,也是大致能想到都有什么事情的。

一条条吩咐下去,有敢出声反驳的,她也不像是以前讲道理挖陷阱,然后慢慢处理,而是直接让人拖出去打板子。

两三个人下来,所有的人都听话了。

温琼华更是满意,吩咐事情的速度也更快了:库房的管事妈妈在不在?带人将库房里素色的碗碟都拿出来,另外,要登记在册,我记得库房有一套白海棠碟盘对吧?一共一百八十个盘子,一百八十个碗,还有配套的碟子勺子和汤翁,对不对?全部找出来,女客这边招待的时候,就用这一套,男客那边,用那套白底青花的。

一整天,温琼华都没有闲下来,索性将温舜英和温舜颜也叫了过来,反正日后这两个妹妹也是要学着管家的,从大事做起,日后就不怕在小事情上为难了。

二叔父那边动作很快,到了晚上,就将二婶娘的尸体给拉回来了。

因为天气太热,这会儿都已经是六月份了,所以,温琼华不得不让人到外面买了大量的冰,堆放在棺材周围,就怕尸体腐烂了。

现如今你倒是尽心为我娘的事情操心了,该不会是你怕我娘晚上来找你吧?温琼华这边看着人将冰块冰盆放到灵棚里了,那边温琼莹就又凑上来了。

温琼华挑挑眉,连话都不想和这种人说了,直接转身走人,气的温琼莹跳脚,张口就又想骂人,那边温云松猛喝了一声:二姐!跪下!温琼莹身子抖了一下,略有些惊慌的看温云松。

之前温云松是弟弟,她是姐姐,温云松哪怕是再生气,都没有对她发过脾气,这是头一次,她见到温云松的这个样子——脸色黑沉,眸子看不出情绪,但是,身上那气势,绝对是怒极了的。

就是温琼莹瞧着,都有几分胆颤。

二姐,你若是不知道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那就先回房间反省吧,你若是胆敢在娘的灵堂上闹出来什么事请,就别怪弟弟不给你脸面!温云松毫不客气的说道,说完也不理会温琼莹,直接回身跪着去了。

头三天晚上,是要守灵的。

当然,没有被子没有褥子,就几个草垫,是在太累,就在那上面歇一会儿。

温思华那边,也派人送了信过去。

不过,从江南到京城,光是路程都得走一个月,所以,温思华是不可能在二婶娘入土之前回来了。

这正合了温琼华的心思,谁愿意给那该死的贱人哭丧吧?自己是迫不得己,若是还让自己最最宝贝的弟弟也跟着哭丧,那她绝对要让温琼莹在丧礼上丢个大脸才行。

从开始哭丧到入土,总共八天的时间。

累是要累死了,但是温琼华也学到不少东西。

老太太虽然不常露面,却也在佛堂念了几天经书。

唯一让温琼华不解的是,温琼莹就好像没有任何打算一样,天天老老实实的哭丧,完全没有半点儿多余的动作。

甚至,一直到温思华回来,温琼莹也只是出来见了一面,不冷不热的阴阳怪气了几句,随后,就以抄写佛经为借口,除了给老太太请安,再也不出门了。

温琼莹的状态貌似有点儿不对劲。

温思华见识之后,回去和温琼华唠叨:该不会是打算潜伏个两三年,然后来一次爆发吧?你管她呢,她再怎么厉害,现如今管不了家理不了事,整日里只呆在自己的院子里,也弄不出什么幺蛾子。

倒是你,这几日也不要出门了,虽然说二婶娘是个毒妇,按照她的作为,咱们完全不用给她面子,但到底是死者为大,外面不了解情况的人更多,看你还是经常往外跑,指不定就要说你不孝了。

面子功夫咱们还是要的,你且忍耐一番,这几个月只在自己书房里看看书写写字。

温琼华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温思华点点头:昨儿大哥来找我了,说是替二婶娘道歉。

不必理会,他道歉你只管受着,只是要做其他的,一概不答应就是了。

另外,要多长个心眼,他给的吃的喝的,一点儿不能沾。

温琼华细细交代了几句,温思华笑着点头:放心吧大姐,我都已经长大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对了,前几日程大哥来送祭礼,让我将这个给你。

温琼华看见温思华拿出来一本书,立马笑眯了眼:我只说过一次,倒是没想到他记在心上了。

姐夫对你可是很上心呢。

温思华打趣了一句,随后就被温琼华给追打出了房间。

侯府的丧事,和将军府的喜事却没有半点儿关系。

到了八月,方家三表哥方继,终于在金榜题名之后迎来了人生中的第四喜——洞房花烛夜。

温琼华和温思华虽然只是侄子侄女,但绝对是嫡系的,并且还是在百日热孝之内,就很可惜的表示不能去了。

甚至八月份,温琼华的及笄礼,都因为这个热孝而没有大办。

不过,温琼华也不在意,反正该来的都来了,她一个现代人,也并不是太在乎这个礼节。

甚至若是可能,她都愿意只是家里人一起吃顿饭,然后插一个簪子就完事儿了。

只是能给温琼莹添堵,温琼华还是尽可能的装可怜,在老太太面前卖乖了几天,还是请了不少的客人回来。

109、一年二婶娘过世一周年之后,二叔父续弦的事情,就提上了章程。

温琼华原本对这件事情是没多大反应的,毕竟二叔父娶谁,和她都没多大的关系,温思华已经回江南了,她自己再有两年就要出嫁了,新来的二婶娘再怎么作威作福,也做不到一个出嫁的隔房侄女头上了。

唯一担心的是两个庶妹,但是,她出嫁之后,多给庶妹留下些傍身的银钱,再时不时将两个人接过去住一段时间,然后再给庶妹定了亲事,就差不多了。

可是,没关系不代表不能围观热闹。

二叔父现在的条件,说好找也好找,说不好找,也不好找。

一来他是侯爷,家里条件也不错,虽然说,账面上有些薄了,但是自从温云松接管了二婶娘嫁妆里的几个铺子庄子,已经是正在往家庭条件富足的道路上奔跑。

而四叔父也升官了,每年往家里充公的钱,也从两千两变成了五千两。

三叔父不好意思只让四叔父提交家产,也跟着往上升了一部分,从一千两变成了三千两。

所以,侯府现在的财政情况,若是没什么大事情发生,基本上就不会出现赤字了。

这种条件,是肯定有大把的姑娘上赶着嫁进来的。

而说二叔父不好找,则是因为二叔父年纪不小了,温云松这个嫡长子都已经十五岁了,准备要说亲了。

二叔父还有两个庶子,去年花姨娘生了个男孩子,奠定了姨娘里面第二人的坚实地位。

这些加起来,还能说明一个现象——二叔父要奔四了。

古代人都早熟,二十当爹,四十当爷爷,二叔父这年纪,谁也说不准将来能不能生儿子了。

再加上后院人数不少,真心心疼闺女的,谁愿意将闺女嫁给个半老头子?哪怕二叔父很是注重保养,四十岁的人弄的和三十岁一样,但是也改变不了他四十岁的真相。

二叔父本人呢,还是很想找个能给他带来好处的。

结果没等二叔父发表意见,二婶娘佘氏的爹娘回京了。

回京的头一件事情,就是上侯府拜访,并且带来了一封信,是当年佘氏写的。

什么?佘家的人说将佘氏的庶妹嫁进来?温琼华一边躲在自己房间里喝绿豆粥,一边听粉青八卦,粉青两眼放光的点头:是啊,佘氏的娘还将那个庶女给带过来了。

不对,你等我算算啊,今年二叔父大概是四十岁,二婶娘就算是年纪小点儿,也定然是三十多了,她庶妹多大了?温琼华皱着眉,很是疑惑:不会是拖到二三十还没嫁人,就为了嫁给她姐夫吧?姑娘你想哪里去了,先皇六十多了还有孩子呢,那个佘氏的爹今年也不过五十多,十多年前照样生孩子。

粉青现在在说这方面的话的时候,也向温琼华学习,有些无所顾忌了。

温琼华点点头:也是,那那位佘姑娘到底是多大了?二十。

粉青立马报上答案,温琼华摸摸下巴:这个岁数也不小了啊,一般人都十五六订亲,十八岁嫁人,这个佘姑娘,竟然拖到了二十岁。

大概是早就有着嫁给姐夫的计划吧。

粉青随口说了一句:再说了,只不过是个庶女,有些人家,当家主母很是不待见庶子庶女,拖一拖他们的亲事也是常有的事情。

嗯,接着说,老太太答应没?温琼华点了点头,靠在软垫上,白嫩嫩的手一挥,让粉青继续八卦下去。

老太太没答应也没拒绝,二老爷倒是有些不想答应,后来,温……二姑娘过去了,和佘家老夫人是抱头痛哭——佘老夫人说:‘我苦命的儿啊,你都长这么大了,定了人家没有?’,二姑娘哭:‘外祖母,您和外祖父这次回京,是再也不走了吧?’粉青唱作俱佳,中途还顺便换换音,表演的时候还配上动作分解,做出温琼莹往佘家老夫人怀里扑的动作,又做老夫人伸手摸温琼莹脑袋的动作:佘家老夫人又说:‘不走了不走了,我若是走了,你和云松日后还不知道怎么过呢,我老太婆至少也要看着你们成家立业才能闭眼啊。

’咱们家老太太听了这两句话,脸色着实有些不好看,二姑娘赶忙将话头圆了过去。

温云松过去了没有?温琼华喝完最后一勺绿豆粥,将碗放下,侧了侧脸,让雾蓝过来给她擦了擦脸,一边心不在焉的听着粉青八卦,一边又开始考虑事情,粉青和天青是一样大的,当年两个人都是小丫头的时候送进来的,比自己小一岁,也就是说,今年粉青和天青是十六岁了。

翠蓝和雾蓝是家生子,同一年提拔上大丫鬟的,今年也都是十六岁了,后年自己出嫁,她们四个就是十八岁。

那会儿,就应该是嫁人了。

可是自己刚到永安侯府,就立马将大丫鬟给嫁出去,未免不好听,而且若是嫁的人是管事什么的,又有和婆婆争权的嫌疑。

可若是拖上两年,她们四个可就要等到二十岁了。

现在嫁出去吧,年纪太小。

然后,老太太就答应了下来。

粉青笑嘻嘻的说道,温琼华立马将思绪转了回来:你说,祖母答应了?是啊,佘家老夫人刚带着佘姑娘回去。

粉青很是严肃的点头:姑娘,您说,佘家是不是打着什么坏主意呢?咱们要不要破坏了这亲事?不要管,佘家再打主意,也不过是打爵位的主意,怕是佘家老太太生怕二叔父娶了别人,将来这侯爵也便宜了别人。

虽说温云松的身体不好,当年坏了底子,但是这些年休养下来,也好了大半,将来也是能顺利娶妻生子的,佘家必定是要为温云松打算的。

温琼华摇摇头:咱们不要去管,反正咱们也不打算要这爵位。

顿了顿,温琼华又问道:粉青啊,问你个事情。

姑娘您问,奴婢知道的保证立马回答,奴婢不知道的保证立马去打探。

粉青笑嘻嘻的说道,温琼华捏了捏她脸颊:不用你去打听,就想问问,你晚两年出嫁怎么样?我留你到二十岁。

姑娘,一般不都是留到二十多岁的吗?粉青有些疑惑:老太太身边的几个姐姐,可都是二十二三才出嫁的,二十还是早了吧?姑娘您多留我两年吧?跟着姑娘我觉得生活挺好的,要是嫁了人,指不定就要被男人打骂了,还得生孩子伺候老人,这日子该多难过啊。

温琼华不理她,又去问雾蓝,雾蓝很坚决:我要等二十二出嫁,姑娘可不能将我嫁的太早了,要不然我不答应的。

翠蓝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轻快的笑道:你们两个脸皮子真厚,哪有姑娘家自己说自己什么时候出嫁的?温琼华立马将目标换成她:那翠蓝你呢?愿不愿意多等两年?姑娘,我这辈子不打算嫁人了,您让我一辈子伺候您吧。

嫁了人有什么好?就是嫁了个好男人,每日里也是盘算着吃盘算着喝盘算着柴米油盐酱醋茶,不过三五年,就要从鲜花变成枯萎的花了。

若是运气不好,嫁了个不好的,那更是人间惨剧,要有多悲惨就有多悲惨……翠蓝乌里巴里的说了一大堆,再次声明:姑娘,奴婢是说真的,奴婢不愿意嫁人,就愿意一辈子伺候您,您可不能嫌弃奴婢。

温琼华嘴角抽了抽,摆手:这个日后再说,天青呢?我以后也不嫁人,若是姑娘需要我,我就一直在姑娘身边伺候,若是姑娘不要我了,我就做个女医。

天青笑着说了一句,随后推推粉青:姑娘的那件月白色衣服呢?快找出来。

粉青嘟嘟嘴,进去找衣服了。

温琼华正要说话,就听见外面刘妈妈的声音:大姑娘?外面二等丫鬟抱琴笑嘻嘻的应道:刘妈妈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事儿?我们姑娘正休息呢,我进去给你瞧瞧看姑娘这会儿是不是闲着。

刘妈妈应了一声,抱琴在外面敲门:姑娘?翠蓝起身去开了门:哎呀刘妈妈你怎么亲自过来了?怎么不找个小丫鬟过来说一声?你看这大热天的,刘妈妈可没热到吧?还是说刘妈妈有重要的事情找我们姑娘?也不是太热,交代小丫鬟我怕她们传不好话,老太太那边请大姑娘过去,说是有事情要交代大姑娘。

刘妈妈笑着说道,翠蓝笑眯眯的应了:好,我知道了,一会儿我们姑娘就过去,刘妈妈到这边喝口茶吧,刚才泡的六安瓜片,我记得刘妈妈最爱喝这个了。

那我就叨扰了。

刘妈妈也没推辞,跟着翠蓝去了厢房。

温琼华打个呵欠,起身,让雾蓝服侍自己换了衣服:应该是要是说二叔父大婚的事情吧?去年四叔父是进京述职了,但是过了年,就又谋了外放,正月份就走人了。

所以侯府里,还是温琼华当家。

不过,四叔父是个有本事的,这大概是最后一次外放了,回来可就是要再次高升了,指不定将来就能进内阁了。

老太太虽然舍不得儿子,但儿子前程重要,最后还是含泪送走了四叔父一家。

三叔父更是不愿意留在侯府,去年更是写信,将三婶娘和两个女儿也叫到了任上。

整个侯府,就剩下大房和二房了。

110、续弦华丫头,你来瞧瞧,你二叔父成亲的时候,红布用成记布庄的行不?老太太的房间里,摆着五六匹的红布,见温琼华进来,赶忙招手示意她走近:我瞧着这个布料还算是细,不过,做礼服还是有点儿欠缺。

温琼华上前摸了两把,笑着点了点头:成记布庄的布料一向不错,这个可以用来布置新房。

祖母,二叔父大婚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嗯,你二叔父年纪也不小了,二房总是没个人看着,也未免有些太乱了,所以,这日子就定的近些,下个月的初八是个好日子,就那天。

老太太笑眯眯的说道,温琼华倒是有些吃惊:下个月初八?这也没多少天了啊。

老太太摆摆手:只是续弦,也用不着准备的太盛大,回头我给你个名单,你让人写了请帖,就定在下个月的初八,佘家姑娘的嫁妆不送家具了,所以也用不着丈量房间什么的,只是,你要先将新房给布置一下。

温琼华想了想问道:那新房是要布置在哪个院子里?是换个院子还是之前那个院子?老太太也顿了顿,皱了皱眉说道:就之前那个院子吧,只是里面你二婶娘的一些东西,你让琼莹带着人收拾了,也算是留个念想。

家具什么的,却不要动了。

反正左右都是佘家的姑娘,这前面留下的家具,也能让后面的人用。

再说了,这继母也是姨母,琼莹那丫头若是聪明,就应该知道怎么办。

温琼华却不管这些,哪怕二房将天都捅下来个窟窿,也是和她没关系的。

那好,我这就让人布置,只是我之前也没经过这种事情,还请祖母派个人帮帮我。

温琼华笑着说道,布置新房是个大事情,有些东西摆的不对了,那就是忌讳了。

这里面的门道,比布置灵堂可要多了去了。

老太太干脆的点了刘妈妈:刘妈妈也见过府里的几次婚礼,你有什么不知道的,就问问刘妈妈。

还有这菜单子,也要好好斟酌,不管食材是什么,名字得喜庆。

你二妹和云松那里,你也得注意到,他们还是在孝期,那边不用布置的太喜庆,但是也不能太素净,好歹放一两件东西沾沾喜气。

温琼华刚要点头,老太太又摆摆手:算了,琼莹的院子,你也别管了,让她自己折腾吧,云松那边你倒是要照看一些。

嗯,我知道的。

温琼华赶忙点头,老太太又交代了一番,才让温琼华回去。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温琼华要准备各种事情。

根本不像是老太太说的那样,因为是续弦,所以不用大办。

就算是续弦,也是正经的娶正房嫡妻,三媒六聘不能少,各种程序走下来,温琼华都觉得,自己快要累成人干了。

好不容易支撑到新娘被喜娘领到新房,温琼华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偷偷的丢下一大堆人去找大舅母二舅母她们说话。

外祖父身体还好吧?我这一个月都没去看望外祖父,外祖父没生我的气吧?温琼华笑嘻嘻的问道,虽然这一年来,她不能到将军府上去住了,但是早上去晚上回还是可以的。

大舅母笑着点点头:你外祖父可生气了,说是等你下次过去,非得多留你住几天才行。

嗯,那我再过几天过去吧,新二婶娘刚进门,怕是家里事情还多的很,至少也得等她三朝回门了我才能有空出门。

温琼华伸出三根手指,又笑着凑到大舅母身边:大舅母,三表嫂身子如何?说到儿媳,大舅母脸上的笑容更大了:这过了三个月了,身子也稳了,你三表嫂的身子一向强健,连个孕吐水肿都没有,好的很。

二舅母在一边笑道:大嫂就等着抱孙子吧。

大舅母笑着拍了她一下:说什么呢,好像你没抱过孙子一样!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年岁也不小了,我想着,他们也该上学了,咱们是不是写封信将人给接回来?边关再好,这教育肯定是跟不上趟的。

二舅母摇摇头:这个得听爹的,爹之前说老三和老四走科举,现如今这曾孙子的安排,估计也是心里有数的,回头问问吧,我倒是想将他们接回来,只是怕儿媳不舍得。

大舅母点了点头,温琼华又凑近二舅母问道:二舅母,您是不是开始给四表弟相看媳妇儿了?你小孩子家家的,问那么多?二舅母戳戳她额头,温琼华撇嘴:我都已经及笄了!大舅母,二舅母,跟你们打听个事儿呗?什么事情?大舅母给她塞了一块儿点心,笑着问道,温琼华伸手指了指温舜英,压低声音:那个翰林院的朱学士,第三个儿子,怎么样?大舅母支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是个庶子?温琼华点点头,二舅母摇摇头:舜英今年不是才十四吗?考察两年,若是行,那舜英一及笄,就能说这亲事了。

若是不行,我趁早换了个对象考察。

温琼华笑着说道,大舅母伸手捏了捏她两家:不过两个庶女而已,你也这么心心念念照看着!就是你自己的婚事,你也没这么上心过!温琼华讨好的笑:我的婚事那不是有大舅母和二舅母把关呢?我还惦记着做什么?反正不管怎么样,大舅母和二舅母肯定是能给我挑一个特别好的。

舜英不一样嘛,大舅母和二舅母不好出面,要不然祖母脸上不好看,到时候肯定不会答应的。

毕竟温琼华是和方家有血缘关系的,方家插手温琼华的婚事,一来是因为那是真真正正的亲人,嫡亲血脉。

二来也是因为侯府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对不住琼华姐弟的事情,侯府心里有愧。

但是轮到温舜英她们,方家要再插手,很可能就要落个狗拿耗子的名声了。

侯府又不是没人了,你一个外人插什么手?大舅母和二舅母被温琼华的讨好给逗笑了,两个人俱都点了点头:回头给你打听打听,不过,我倒是听说,这个朱三公子的姨娘还没过世,若真是挑中了朱三公子,怕是舜英不好应付。

要我说,你给舜英找的这个,门槛太低了,就算是舜英是孤女,但是,有你这个世子妃大姐,三年后思华再中个状元什么的,这家世,嫁个一品大员的嫡子都有可能。

朱三公子家里,可只是个五品官!先看看人品吧。

温琼华迟疑了一下说道,她现在也不好出门,要不然,就能多见识一些少年公子了。

行,听你的。

二舅母很利落的应道,一场喜宴摆到晚上,客人们陆陆续续的走了,温琼华才算是彻底得空了,闹洞房这种事情轮不到她,所以,早早洗了睡觉才是上策。

第二日,温琼华起了个大早,让粉青给她找了一身淡紫色的衣服,梳妆好,才领着刚刚过来的温舜英和温舜颜一起去嘉庆堂。

温琼莹领着温舜华也过来了,温舜静坐在后面,心不在焉的捏着帕子发呆。

温云松领着温泽坐在另一边,后面奶娘抱着才满一岁的温江。

给老太太请了安之后,温琼华在温琼莹上首坐下,温舜英和温舜颜也按照排行入座。

一屋子的人,一边喝茶一边吃点心,就等着新娘子进门了。

也没等多久,二叔父就领着新人进来了。

温琼华细细打量了一番,新娘子长的,和佘氏的脸型倒是有几分相像。

不过,记忆中的佘氏永远是一副算计人的样子,很是有几分让人讨厌,眼前这个,面色含羞,十分年轻,更有几分女孩子的朝气,看着倒是还行。

进了门,就要和瑞行好好过日子。

服侍丈夫,教养子女,管理后院,你都要上心些才行。

老太太严肃着一张脸说教了一番,又给了一套首饰:拿着吧,日后就是一家人了,家里人你也先认识一下。

二房的一群是早先就见过了,在小佘氏来嘉庆堂请安之前,温琼莹和温云松就已经领着各自的队伍先去荣安堂给新的嫡母请安了。

所以这会儿,二房的就不用介绍了。

刘妈妈上前,先指了温琼华:这是我们侯府的大姑娘,是嫡长女。

温琼华起身行礼,半点儿心理障碍都没有的喊了一声二婶娘,小佘氏笑盈盈的握了温琼华的手:早听说侯府的大姑娘是个气华秀雅的,今儿一见,果然如此,这天地间的灵气都像是聚到大姑娘身上了一样,端的让人喜爱。

说着,给了温琼华一个荷包:这是二婶娘给你的见面礼,你可别嫌弃。

多谢二婶娘赏赐。

温琼华笑着说道,小佘氏点点头,又转向温舜英,这次是夸温舜英温正恭良,同样是给了一个荷包。

温舜颜得到的夸奖是机敏和慧,然后加上一个荷包。

三房四房没人在,所以不用见礼。

好了,忙活了一早上,先用了早膳吧。

老太太见她说话温和有礼,面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起身带头往外走:日后有的是时间,你们到时候好好相处。

你以后房间里缺了什么少了什么,只管和华丫头说。

言下之意,这侯府里的事情,都是温琼华管着的,老太太也没提到日后让小佘氏管家。

小佘氏看了一眼温琼华,面上笑容不变,温顺的点头应了:是,我那里东西很齐全,若是有缺少的,自是会找了大姑娘,老太太不用担心。

111、新妇新媳妇是个很安分的人,当然,可能是因为时间短,新媳妇也没摸清楚状况,不敢不安分。

三朝回门之后,温琼华就瞧出,二叔父的态度好像起了变化。

原本,二叔父是不太愿意娶小佘氏的,毕竟,二叔父的眼光高的很,想找个得力的岳家。

只是去了一趟佘家就有了这种改变,也着实太奇怪了些。

等温琼华去了一趟温家,就明白了——小佘氏的爹,刚刚升官了。

原本是个地方官,现在成了京官了,虽然只是个正四品,但是,以后还有升值空间的。

再说了,二叔父虽然是个侯爷,却连个官职都没有呢。

老太太,这是儿媳亲自做的,您尝尝?小佘氏从身后丫鬟手里接过来一个食盒,打开,从里面端出来一个汤碗,盖子被掀开,一股扑鼻的鲜香就撒开了。

温琼华忍不住看了一眼小佘氏,这姑娘可真是够忍得住的,从回门之后开始,每天早上来请安的时候,都是带着一份儿亲自自己的食物,不是点心就是各种汤水,味道还都挺不错的。

温琼华自己管家,对于厨房的事情,自然也是十分清楚的。

每日里比别人早起一个多时辰,这份儿耐力,可真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好好好,老太太笑眯眯的应道,伸手接了那碗,立马喝了一口:不错,很是好喝,要我说,你每日里也不要那么累,咱们府上的厨娘也不是白白养着的,你只管自己休息,养好了身子,也能早些为我们温家诞下子嗣。

温琼华侧头看了一眼温琼莹,就见温琼莹脸上依然是挂着笑容,半点儿异样都没有。

温琼华收回目光,笑着附和道:就是,二婶娘,您还是多休息一会儿吧,您再这么勤快下去,指不定要让那些厨娘们以为我们侯府要发卖了她们呢。

小佘氏笑的温婉端庄:老太太说的是,那我下次下午做了,晚上给您送过来?老太太可别推辞,我每日里也挺闲的,做点儿汤汤水水,又能孝敬老太太,又能打发时间,一举两得,老太太对我好就应了吧?老太太笑呵呵的点头:好,那就应了你。

只字不提将管家权给她,给她找点儿事情做。

老太太,早膳送来了。

珍珠掀了帘子,笑着说了一句,老太太点点头:那就摆上吧。

现如今,侯府里的少爷们姑娘们都是跟着老太太在嘉庆堂用膳的。

只是,二叔父带着温云松他们,在隔壁的花厅。

老太太则是领着姑娘们,就在正堂里用膳。

小佘氏眼明手快,看老太太坐下了,立马先给老太太盛了一碗汤:老太太,您先用点儿汤,饭前喝汤对脾胃好。

老太太笑着抿了两口,刚抬头,小佘氏就夹了菜放到老太太跟前的碟子里:老太太您尝尝这个。

温琼华看了一会儿,笑着低头自己吃饭。

饭后大家都各自回去,温琼华则是领着温舜英和温舜颜以及温舜华和温舜静去前面插屏穿堂处理家务。

你们四个,也跟着我学了一年了,现下二婶娘也进门了,我估计着,这侯府的时候,大约也快交到二婶娘手里了。

所以,趁着这会儿,我先将事情分派给你们,也好让你们自己独立处理一些事情,自己先积累些经验,回头到了婆家,也不会只是能说不能做。

趁着管事妈妈们没来,温琼华让张妈妈将账册都抱了过来:我这里将事情分成了四种,你们一人做一种,时间是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互相换了事情做,总之,在二婶娘接管侯府之前,你们先轮流着将侯府里所有的事情都自己做一遍。

首先是布料衣服,侯府的主子,侯府的下人,以及各种场合要用的布料,比如说祭祀什么的,三妹,你先管着这些?温琼华一边说,张妈妈一边飞快的将各种账本给找出来,然后放到一边。

温舜英略有些紧张,不过,她一向听话,温琼华这也是为她们好,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大姐,我若是有不会的地方……我今儿是最后一次带着你们处理事情,今儿回去之后,你们自己先看看账本,有什么疑问,先记在心里,等明天,我会过来看着你们处理事情的,等你们处理完,再问我不明白的地方。

温琼华笑着说道,又看温舜华:四妹,茶水房和针线房的事情归你?温舜华这一年好不容易从温琼莹身后分离了出来,但是多年习惯,依然是别人拿主意她只负责听,这会儿就比温舜英更紧张了。

四妹,这些都是有旧例的,你只要弄清楚府里每个人喜欢喝什么茶叶,然后将库房的各种茶叶分配下去,再将茶水房值班的时间弄清楚,想明白一旦吃了事情应该从哪方面入手查证,茶水房的事情也就差不多能管好了。

至于针线房,那更是简单,咱们府里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这衣服都是有定例的,每年几身衣服,你不会连这个都算不清楚吧?不,不是,大姐,我就是有点儿紧张。

温舜华赶紧摆手,深吸了一口气,才亲自到张妈妈跟前抱了账册:我知道怎么做的大姐,有不明白的,我会请教大姐的。

温琼华点点头,她和温舜华的感情着实不怎么深,所以也没太多要交代的,直接转向温舜静:你管库房和厨房?温舜静笑着点点头,温琼华再次转头,只剩下一个温舜颜了:六妹,我将回事处随侍处,以及打扫房,还有更房,交给你,行吧?温舜颜挺着小胸脯使劲点头:大姐,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让大姐失望的。

等回头一瞧见张妈妈手里的账册,顿时有些吃惊了:账本就这么点儿?再看看上面三个姐姐,那账册,每个人至少五六本。

她这里,明明事情更多,怎么账册就三四本?分下来,正好每一处一本账册。

还有一个账房和一个库房。

温琼华手指在桌子上划了划,视线从她们四个身上扫过,有些迟疑,这两个也是十分重要的,和厨房比起来都不差什么。

只是,和厨房比起来,这两个又更重要点儿。

账房由三妹和五妹管着,库房由四妹和六妹管着。

温琼华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两两搭配着来了,一个聪明的配一个不太聪明的,一个大房的,配一个二房的。

好了,你们都将账册放好。

温琼华将事情分派完,就开始处理今天的事情。

今儿这些,她之前是和老太太商量过的。

老太太年纪大了,越发的不愿意管家了,只要府里的事情有人管着,她就不操心了。

所以,温琼华一说,她就应了下来。

夫人,刚出锅的点心。

碧螺笑嘻嘻的端着个托盘进来,见小佘氏正在做针线,就忍不住嘟嘴:夫人何必费这个心思呢?反正二姑娘也不领情。

若要我说,夫人还是听老太太的,赶紧养好了身子,早些生个小少爷就好了。

小佘氏放下手里的针线:二姑娘领不领情是一回事儿,我做不做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今儿你可听到了什么消息?大姑娘今儿将账册都分下去了,说是明儿开始,让其他几位姑娘管家。

碧螺说着,有些不满:侯府也太没规矩了点儿,都是些没出嫁的姑娘,却一个个将管家权捏的死紧!明明夫人您才是侯爷府人,将来册封圣旨下来,您可就是一品诰命了,除去老太太,这府里也就您最有地位了,凭什么他们不让您管家?小佘氏收了脸上的笑容看了她一眼,碧螺立马哆嗦了一下,赶忙低着头不说话了。

小佘氏捏了一块儿点心放到嘴里,咽下了,喝了一口茶水,才慢吞吞的说道:这里可是永平侯府,这周围伺候的,也都是大姑娘挑选好了送过来的。

碧螺脸色白了白,更不敢说话了。

小佘氏不理她,低头继续做针线。

也就剩下最后一点儿了,很快就收边剪了线头:去将我前儿做的那屏风拿过来,咱们去看看二姑娘。

碧螺赶紧应了一声,转身到内室拿了个巴掌大的屏风出来。

又伺候着小佘氏换了一身素淡的衣服,将头上的首饰也全部换成了不起眼的,主仆两个才慢吞吞的出门,往锦绣园温琼莹的住处去了 。

温琼莹正在写字,听见通报,微微挑眉,却也没将人挡在门外,而是亲自迎了出来:母亲,您怎么过来了?她始终不愿意叫小佘氏娘亲,小佘氏也不在意。

拉了温琼莹的手摸了两下:怎的这么凉?可是屋里的冰盆放的多了?你身子一向不好,这冰盆还是少放些好。

温琼莹摇摇头:不碍的,刚在外面看了一会儿书,回来太热,才用凉水泡了手。

母亲快进来吧,我这里有些乱,母亲可别介意,蝶心,快起端了茶水点心过来。

小佘氏也摆摆手:碧螺,你和蝶心她们到外面说说话吧,我和二姑娘有话说。

蝶心蝶彩一起看温琼莹,见温琼莹点头了,两个人就笑着叫了碧螺,顺便将其他人也都带了出去,三个人也不去别的地方,就守在房间门口。

112、遗愿二姑娘也听说今儿嘉庆堂插屏穿堂里的事情了吧?见人都出去了,小佘氏放下手里的荷包和屏风,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笑着问道。

温琼莹点了点头,挑眉看小佘氏:你是有什么看法和主意?咱们都知道我大姐,也就是你娘的打算,所以,明人不说暗话,咱们就打开天窗,好好合计合计,也省得再过两年,这侯府彻底成了大姑娘的天下,那时候,就算我有三头六臂,怕是也完成不了你娘的遗愿了。

小佘氏笑着说道,茶杯盖子在杯子上一下一下的轻轻撞着,那清脆的声音,原本应该是很好听的,这会儿听在温琼莹的耳里,则是多了几分烦躁。

你的意思是?温琼莹沉默了一会儿,皱眉问道,小佘氏定定的看了温琼莹一会儿,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姐经常写信回去,说她的儿子聪慧,女儿伶俐,现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啊。

温琼莹愣了愣,随即脸色通红,不是羞的,而是气的!二姑娘,现如今,侯府后院实际上的主子,可是你的大姐,侯府的大姑娘。

你看看她做了什么——管家,将侯府的下人变得都唯她的命令是从,若是大姑娘那天想要给你撒一把毒药,怕也是有人愿意过来干的。

教育下面妹妹——将所有的侯府姑娘,都变成她自己的人,二姑娘,您想想,您身边还有谁?别和我说你那些丫鬟,就只说主子。

小佘氏看着温琼莹,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二姑娘,这就是你的伶俐聪慧?温琼莹脸色煞白,一双手捏成拳头,捏的紧紧的,恨不得一拳头将小佘氏脸上那碍眼的笑容给砸下来,只是,剩下的那点儿理智,死死的控制着她的动作。

二姑娘,实话和你说吧,我虽然是迫于条件,来完成大姐的遗愿,帮着你和云松达成所愿,但若是这侯府的后院永远是温琼华在当家,那我可是半点儿办法都没有。

说完,小佘氏起身:二姑娘,我只是你的母亲,可不是你的亲娘,我可不是为了你和温云松就自愿献出自己的性命的。

大不了,我再给侯爷找一个姨娘,生了孩子抱到自己身边养着。

不就是个孩子吗?嗤笑了一声,小佘氏抬手扶了一下自己头上的步摇:二姑娘,我先走了,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世上,除了你死去的娘,没人会无条件的帮你。

想要得到什么,就要先用足够的筹码来换。

温琼莹低着头,死咬着嘴唇,耳畔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还有小佘氏那贱人的笑声,眼里的仇恨几乎要化成刀子了。

好半天,温琼莹才松开嘴唇,用帕子擦了一下唇上的血迹,起身下了软榻:蝶心,给我更衣。

蝶心和蝶彩赶忙进来,一个机灵的将小佘氏留下的小屏风和荷包塞到箱子底下,一个去找了一身素淡的衣服过来服侍着温琼莹换下。

等梳妆好,温琼莹才带着人往嘉庆堂去。

每次温琼华处理事情,都只要一个时辰左右,只是今天,她要教导下面的几个庶妹,时间自然就拖长了,温琼莹特意打听好了才过去的。

大姐。

进了插屏穿堂,温琼莹笑着给温琼华行了礼,温琼华略有些惊讶,不过还是赶紧站了起来:二妹,你怎么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你身子不好,有事情只要让下面小丫鬟们跑一趟不就行了吗?怎么亲自过来了?大姐说的好像我不能来这插屏穿堂一样。

温琼莹笑盈盈的说道,温琼华微微挑眉:怎么会,主要是二妹身子不好,这一年来,除了来给祖母请安,平日里都不出门,今儿忽然见你来了这里,大姐我自然是有些疑惑的。

我听说,大姐要将管家的事情分开,让妹妹们做?温琼莹和温琼华之间几乎已经算得上是血海深仇了,两个人都不耐烦和对方虚与委蛇,只是温琼华到底是穿越过来的,虽然有原身的记忆,却对方氏和温瑞言的感情不是很深,也就比温琼莹能装了。

见温琼莹不打算和善下去了,温琼华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妹妹们年纪都打了,我趁着这会儿让她们多学一些管家的东西,也不至于将来到了婆家是两眼一抹黑。

怎么,二妹是有什么疑问?大姐只记得三妹她们?温琼莹微微挑眉,侧头看了一下那些账本:正好妹妹我这几日闲来无事,不知道能不能向大姐讨要一些差事?温琼华更是诧异了,自打佘氏过世,温琼莹简直是要与世隔绝了,别说管家了,就连院门都不怎么出来。

今儿居然主动过来说要管家,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想了半天,温琼华都只觉得,唯一的意外,大概就是小佘氏了。

不会打扰到二妹抄写佛经吧?温琼华笑盈盈的问道,温琼莹面色变了变,眼珠子都有些发红,只是这一年的佛经也不是白抄的,瞬间就又按捺下去了,抬手抿了一下头发,才低声说道:若是娘亲还在,定然是希望我过的更好的。

温琼华暗自撇撇嘴,意思就是不管家就过的不好了?然后是她温琼华管家,克扣了她温琼莹的口粮?那二妹是想管哪一方面的?温琼华也不反对温琼莹管家,反正这一年下来,侯府里认定的管家人是她温琼华,温琼莹哪怕是要重新拉拢,大约也是要两三月才能布置好。

而且,这侯府终归不是她温琼华的,她只要顾好自己的院子,保护好两个妹妹就行了,谁耐烦天天当个管家婆,熬的脸都有些发黄了!不知道大姐都将事情发成了哪几部分?温琼莹有些诧异温琼华如此轻易就松口了,心里颇有些不相信,温琼华看出她的心思,心里微讽,面上却是端着笑容,将之前的分配都说一遍:以我之见,二妹不如管着随侍处和回事处?毕竟咱们侯府现在需要出门的男主子就只有二叔父和云松堂弟了,这随侍处在你手上,也方便安排人手跟着,至于回事处,你毕竟是侯爷嫡女,若非是二婶娘刚进门,倒是她更合适。

温舜颜嘟着嘴有些不高兴,大姐之前可是将这两处都交给她了的!只是,她也知道,这会儿不能拆大姐的台,反正这些事情她也是学过了,顶多以后再找机会实践了。

而温琼莹的脸色就有点儿难看了,若是侯府里所有的事情分给三六九等,那一等一重要的就是账房和库房,二等重要的就是厨房和茶水房,然后才是回事处和随侍处。

原本她觉得,她都如此低声下气的过来求事情了,好歹也得分个账房库房什么的吧?结果,居然只是一个随侍处和回事处,实在是欺人太甚!只是,温琼华字字句句是为二房着想,她就是想要换一样,也找不到什么理由。

那就多谢大姐了。

盯着温琼华看了半天,确定温琼华不会再给她换一样了,温琼莹只好扯出个笑容,勉强接受了这两样差事。

只是等回到自己房间,就砸了一套茶杯。

温琼华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了,目送温琼莹走人,她转身就宣布解散了:今儿回去都记得看账册和花名册,有什么不明白的,要记在心里,可别一边看一边忘,明天就只能傻乎乎的看别人处理事情。

好了,现在都回去吧,舜英舜颜用午膳的时候到清逸苑去和我一起用。

温舜英和温舜颜赶忙笑嘻嘻的应了,两个人抱着账册和花名册出门。

温舜静最后走,看温琼华面上还是轻松的笑,就忍不住皱了皱眉:怕是二妹那里有变故。

温琼华愣了一下,随即拍拍她肩膀:你放心吧,不管是小佘氏还是二妹,都翻不起什么大浪花,你别担心。

温舜静脸色一红,使劲拍开温琼华的手:谁担心了!别自作多情!说着就抱着账册走人,走了两步又回头:对了,你的规矩是白学了吧?女孩子家家的,谁教给你让你拍别人的肩膀的?温琼华嘴角抽了抽,看着温舜静姿态优美的转身走人,深呼吸一下,不要和傲娇猫计较。

姑娘,您回来了?雾蓝正在院子里转花盆,见温琼华带着人回来,赶忙起身,笑着说道:大厨房刚送了点心,是姑娘最喜欢吃的玫瑰金丝饼,姑娘做了大半天事情,也是饿了吧?温琼华笑着点了点头,进门,粉青则是蹦跳着走开。

等温琼华吃了三四块点心,喝了一杯茶,粉青才再次回来:姑娘,您猜的不错,二姑娘今儿这事情,确实是和新二夫人有关系。

就叫二夫人吧。

温琼华摆摆手,粉青点头:今儿二夫人派丫鬟打探了您管家的事情,得知您将事情分派下去了,就去找了二姑娘,随后二姑娘就去了嘉庆堂。

二姑娘铁定是被二夫人指使过去的。

温琼华微微皱眉:那二夫人不过是个继母,以温琼莹那性子,怎么可能会听二夫人的?是二夫人给了她什么好处,还是二夫人捏着她什么把柄?温琼莹那边的院子管的比较严,温琼华想要打探消息,一时半刻是不行的。

至于二夫人那边,小佘氏着实小心,平日里说的话办的事儿都小心翼翼的很,温琼华也打探不出来什么实际消息。

想了一会儿,温琼华也只好吩咐道:盯紧了小佘氏和温琼莹,一旦她们两个凑到一起,就想办法打探她们两个都说了些什么。

113、挑拨不出五天,温琼莹感染了风寒,一脸苍白的坐在嘉庆堂:祖母,妹妹们都有事情做,大姐也都安排好了,我若是胡乱插手,怕是会坏了大姐的安排。

咳咳咳……拿着帕子遮着嘴巴咳嗽了半天,温琼莹继续:所以,我手上的两样差事,就不劳烦诸位妹妹了。

老太太正要开口,温琼莹立马转头看小佘氏:母亲进门数日,每日里怕是没别的事情做,很是无聊吧?不如,母亲先接管了我手里的差事?小佘氏赶紧摇头:琼莹,我这才进门几天,对府里的事情,有很多还弄不明白,若是贸然插手,怕是会……母亲您可别妄自菲薄,您是侯府光明正大迎娶的侯爷府人,是三媒六聘坐着大红花轿进门的,过几日,父亲就要为您请封诰命了,这侯府的事情,原本就该您接管的。

温琼莹赶忙笑着说道,一副虚弱的样子,还瞟了一眼温琼华。

温琼华微微挑眉,笑了一下:二妹说的是,估计二叔父这会儿正写折子二婶娘您请封诰命呢,之前二叔父刚刚承爵,二婶娘那诰命可是等了一个多月才下来呢,还是二婶娘您命好,二叔父都迫不及待早早的给您请封了呢。

她话里一堆的二婶娘,听的小佘氏眼里闪过恼怒,听的温琼莹恨不得扑上来咬她两口。

温琼华浑不在意,继续笑道:二婶娘,既然二妹愿意将她手里那一部分事情交到您手上,您就只管接着吧,教导几位妹妹,用其他的事情也可以的。

这下子小佘氏是接也不好,不接也不好了。

好不容易她利用温琼莹从温琼华手里抠出来这么一点儿管家权,现在却被说成是和晚辈抢夺教学的机会,这名声传出去,可真是够难听的。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名声比较重要,小佘氏立马挂上笑容,连连摇头:哎呀,原来琼华是想要教妹妹们管理家事啊,那我就不乱掺和了,琼莹手里的那些事情,琼华还是收回去,让你妹妹们管着吧。

温琼华看了一眼温琼莹,果然瞧见温琼莹原本带着些苍白的脸色这会儿久好像是涂上了一层胭脂。

那必须不是害羞的,也不是高兴的。

二婶娘客气了,侯府事情多,妹妹们只管几样就行了,我平日里精力也有限的很,忙的事情比较多,若是妹妹们管的事情也多了,我怕是会指导不过来,二婶娘接管了二妹手里的事情,正好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呢。

温琼华自是不会将那一点儿管家权放在眼里的,反正,牵涉不到后院的人员调动,牵涉不到侯府的银钱支配,温琼华就能放手让他们自己折腾。

好吧,其实就算是牵扯到了这些,温琼华也不担心,折腾坏了的侯府,正好还合了她的心意呢。

不过温琼华越是将事情往小佘氏身上推,小佘氏越是担心温琼华要搞鬼,就是不敢答应。

老太太在上面听的颇有些不耐烦:老二家的,既然琼华说没空管着,你就暂时接手了,等舜英她们学好了,有能力多管事情了,你再偷空休息。

正好趁这两样不怎么重要的差事,来看看这个小佘氏的品性。

小佘氏颇有些尴尬的应下了,又说了一会儿话,就借口要给老太太炖汤,起身走人了。

老太太侧头看温琼莹:你既然身子不舒服,这几日就不要过来我这里了,只好好在自己院子里养着就行了,请安也不用过来了,来回折腾,省得病情更严重了。

等你养好了身子再过来,我这里有一些血燕窝,你带回去让人给你炖了。

对了,我见云松今儿早上用的饭有些少,云松可是身子不舒服?温云松毕竟也是老太太眼瞧着长大的,是嫡亲嫡亲的孙子,哪怕是身子比较弱,但老太太心里还是偏向于温云松的。

所以,这些年一直很注意温云松的身子。

就想早点儿给温云松娶个好娘子,然后剩下个健康的嫡子,这爵位就实打实是温云松的了。

只要温云松有嫡子,哪怕是温云松身子不好,这爵位也只能是温云松的了。

不管是健康还是不健康,最重要的是有继承人。

温琼莹咳了两声:劳祖母担心了,云松并不是身子不舒服,而是今儿早上的饭菜有些油腻,云松只能吃些清淡的,所以,今儿早上的胃口就有些不太好。

祖母不用担心,我已经让小厨房重新给云松准备了早膳。

温云松现在就是温琼莹最大的依仗了,所以,她比老太太更关心温云松。

老太太微微皱眉:今儿的饭菜确实是有些油腻了,厨房是轮到谁做饭?温琼华转头看温舜静,温舜静起身给老太太行礼,脸上带着些忐忑惊慌:回祖母的话,厨房今儿是轮到金大娘做饭,可能是金大娘今儿换了新油,一时之间没掌握好吧,祖母别生气,回头我说说金大娘,大哥那边,我也会去赔罪的。

都是我的错,祖母您可别气坏了身子。

温舜静一上来就请罪,倒是让老太太不好发火了,虽然她不是太喜欢庶女,但毕竟是儿子的血脉,也是侯府的姑娘,她也是会宽待几分的。

那你回头说说金大娘吧,对了,你说金大娘换了油是怎么回事儿?老太太倚在榻上问道,温舜静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之前咱们侯府用的都是崔油郎家的豆油,后来大姐教导我们管家,我管的是厨房,让人打听了一下,发现崔油郎家卖给咱们侯府的油要比别的铺子贵上两成,所以孙女儿就想换一家买,又打听了一番,听说城东孟油郎家的花生油很是好吃,所以孙女儿就先买了一坛……说着,略有些惭愧:都是孙女儿没打听清楚,这才犯了错,若是让大哥伤了身子,十个孙女儿也是赔不起的,日后孙女儿必定不再自作主张了,还请祖母原谅孙女儿这一次。

哦,你都是让谁打听的?老太太今儿颇有点儿无聊,就问开了,温舜静更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派了厨房里的妈妈婆子们去打听的,孙女儿只好她们说,让她们自己去打听,谁打听来的油便宜又好吃,孙女儿就奖赏她五两银子。

后来,她们都说是孟油郎家的花生油好吃……老太太点点头:你做法倒是没错的,只是,有些考虑的不太周到,她们能打听的范围,也就一般的人家,或者就是他们自家吃的油,这种人呢,一般都喜欢吃比较油腻的那种,咱们侯府却不必看重这个。

你下次,还是要定好咱们侯府的地位才行。

温舜静赶忙行礼:多谢老太太教导。

和你大姐比起来,你还差了一点儿,回头多向你大姐学习学习。

老太太摆摆手说道,温舜静赶忙应了,老太太不耐烦久坐,就让她们各自都回去了,只留下了温琼华。

温琼华凑过来给老太太捶肩:祖母,要不孙女儿给您念两段佛经?老太太摇摇头:不了,这会儿还早,外面也不是很热,咱们到锦绣园走走,那池塘里的荷花开了有一段时间了吧?我都还没仔细去瞧过,今儿正好能观赏一下。

温琼华笑着点头:祖母确实应该去看看,今年的荷花都开的特别好,祖母刚用了早膳没多久,这会儿出去走走对身体也好,不是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吗?祖母可要长命百岁,将来看着思华娶妻生子呢。

老太太笑着戳了她额头一下:你啊,就是嘴巴甜。

你的嫁妆绣了多少了?过不了两年你就要嫁人了,可别到时候嫁妆没绣完。

祖母就只会逗人家!温琼华撒娇,摊开手让老太太看:祖母瞧瞧,我的手都粗了呢,都是做针线做的,这会儿已经做了一大半了,被面枕套什么的,都已经做完了,就只剩下嫁衣和一些衣服了。

呀,真的是啊,你可得注意些,咱们府上不是每天都送牛奶的吗?你每天晚上,用牛奶泡手,可别真长了茧子,那就不好看了。

老太太皱眉,拿着温琼华的手翻来覆去的看,心疼的捏了捏:既然没剩下多少了,就不要做的太勤快了,除了嫁衣,那些别的衣服什么的,你让丫鬟们给你缝两针也行的。

只要不是往上面绣花,一般的针脚什么的,那是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的。

姑娘家身边的丫鬟,就是做针线活,也得是和姑娘们的手艺有六七分像的。

温琼华笑着靠在老太太的胳膊上:还是祖母疼我。

对了,祖母,咱们下江南吧?老太太唬了一跳:胡闹!怎么想起来这个了?之前和思华说过,今年会到江南去看他……这都七月了,咱们要是路上走快一些,中秋节的时候正好能到江南。

思华明年可是不回来了呢,祖母,咱们今年去看看他?温琼华撒娇,老太太直接驳回:不行,你都订亲了,出门跑那么远算怎么一回事儿?不能去!若是你实在是想念思华,就多给他写几封信。

祖母,咱们去吧,我这一辈子都没去过江南呢,听说江南风景特别好,还有很多很多好吃的。

温琼华继续撒娇,老太太继续反驳:说不行就是不行,你这丫头,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你才活了十几年啊,还一辈子没去过呢,我说不能去就是不能去!114、猜测温琼华说破了嘴皮子,老太太这边也没松口。

气愤之下,温琼华就想折腾折腾温琼莹和小佘氏。

叫来了情报头子粉青姑娘,温琼华低声吩咐了几句。

姑娘,这样行吗?粉青又是兴奋又是担心的问道,温琼华嗤笑了一声:行不行咱们就是说几句话的功夫,又不用费太大的力气,若是小佘氏和温琼莹自己心里有鬼,指不定咱们这一闹,她们自己就能吵起来,然人嘛,在恼怒的时候,可是什么话都会说的。

就是不成功,咱们也是在她们心里埋下了种子,指不定哪天就会发芽了。

温琼华笑眯眯的说道,粉青有些疑惑:姑娘,那之前您怎么不用这个法子?之前小佘氏和温琼莹咳没有闹什么矛盾,今儿管家权这事情,她们两个可是对彼此都要有些怨气的。

小佘氏定然是会觉得温琼莹不用心,给她弄的管家权权力小没油水不说,现在还弄的她进不得退不得。

而温琼莹呢,本来就是个小心眼的,必定会觉得小佘氏是胃口太大,不知道感恩什么的,又仗着自己帮过小佘氏,心里肯定是要有些傲起来的。

粉青使劲点了点头:好,姑娘您等着,我马上去办这件事情,必定会办的漂漂亮亮,绝对会让她们两个撕破脸皮的!温琼华笑着点了点头,看着粉青出门,正要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做,就听外面雾蓝笑嘻嘻的说道:巧妈妈,今儿怎么有空过来?有东西送给大姑娘。

巧妈妈笑着说道,自打温思华去了江南,他那陶然居就让徐妈妈和巧妈妈管着了,两个妈妈比起来,温琼华是更相信巧妈妈的,毕竟巧妈妈当初是方氏的陪嫁,又是忠心了一辈子的。

而徐妈妈那人,就有点儿捉摸不透了。

大姑娘,镇国公世子妃让人送了一盒点心。

巧妈妈进门行了礼,笑嘻嘻的递上来一个食盒,温琼华打开,就见上面那层摆着一碟子水晶糕,温琼华笑着点了点头:有劳巧妈妈了,巧妈妈,陶然居这段时间还安静吧?那些丫鬟婆子,有没有偷懒的?回姑娘的话,并没有,少爷不在,她们也没地儿作,一个比一个老实,姑娘您就放心吧。

巧妈妈笑着说道,温琼华点了点头,又让雾蓝到屋子里拿了银子:巧妈妈,这陶然居的事情,就劳你和徐妈妈费心了,这点儿银子你拿着。

巧妈妈连忙摆手:姑娘,我那里有银子。

那点儿月例够做什么?温琼华笑着将银子塞到她手里:那点儿银钱,顶多是能指挥一下小丫鬟什么的,这银子你拿着,和徐妈妈偶尔到大厨房打打牙祭,喝喝茶水,打赏下面的小丫鬟们,可不能让人摸进少爷的书房和小库房。

巧妈妈想了一会儿,就收下了银子:姑娘放心吧,奴婢和徐妈妈绝对会守好陶然居的,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到随意到陶然居走动的。

温琼华又交代了两句,这才让人将巧妈妈给送走。

然后自己打开了食盒,翠蓝在一边伸脑袋瞧了瞧:哎呀,又是刻着永安侯府的标志哦。

莫名的,温琼华的脸颊就红了红。

也不知道程尚德是怎么想的,自打订婚,他就时不时的通过大表姐给自己送一点儿东西进来。

得亏她和镇国公世子妃是表姐妹,他和镇国公世子是表兄弟,要不然,这东西还真送不进来。

在这侯府里,能随意出门,还能随意进出内院的男子,可没一个是和温琼华亲近的。

想了想将来某一天,二叔父给自己带东西……温琼华哆嗦了一下。

换成温云松,温琼华撇了撇嘴,自己虽然会收下,但是绝对不会多碰的。

至于温泽,见面根本说不了几句话的。

真的?姑爷又送东西进来了?雾蓝送了巧妈妈出去,刚进门就听见翠蓝的话,温琼华白她一眼:什么姑爷,还远着呢。

哪里远了,姑娘和姑爷早早订亲了,之前皇上也赐婚了,这婚事绝对是板上钉钉了,提前叫一声姑爷也没错的。

雾蓝笑嘻嘻的说道,凑到桌子前看了一眼:又是点心?翠蓝拧她一把:点心多好,姑娘吃了心情好。

温琼华虎着脸看她们两个:今儿不是说要将大毛衣服都晒出来的吗?你们两个就放心几个小丫头干活儿?雾蓝正要说天青正看着呢,翠蓝又掐了她一把,笑嘻嘻的给温琼华行礼:姑娘,那奴婢就去看着她们干活了,点心您要赶快吃,这种点心放凉了就不好吃了,要不要奴婢给您送一碗汤来?温琼华咳了一声,这么多点心,吃完确实会干的,就点了点头:要一碗冰镇酸梅汤。

姑娘再过几天就过小日子了,不能喝那个,要不要一碗银耳红枣莲子粥?雾蓝摇摇头说道,温琼华点了点头:好,不要放糖,腻得慌。

等将翠蓝雾蓝都赶出去了,温琼华才下手开始捏点心,掰开点心从里面捏出来一团纸,剩下的点心就只是一层皮,里面的全部扔到茶杯里,这么多,真要是全部吃完,不出半年她铁定长胖十斤,哪怕是天天在锦绣园里走,估计也不会轻易减下来的。

二十四块点心,总共找到了八张纸条,温琼华将那些纸条拼在一起看——前面写了一些他近日都做了些什么,包括去方家拜访老太爷了之类的。

后面才是重要信息——再过半个月,他要到庄子上去住几天,那个庄子,是在京郊,和方家的庄子,距离没多远。

温琼华面色红了红,撑着下巴盘算时间,本来自己之前是答应思华要到江南去看他的。

可是今儿看老太太的态度,是半点儿都不软和,答应的可能性为零,甚至还可能是负数。

既然去不了江南,那到庄子上约会一两天也是可以的吧?想着,温琼华就到桌前翻找了一张梅花笺,也没鞋子,就画了个大大的笑脸,上面再飞个风筝。

正要折起来,又觉得上面太空了。

可是,要写点儿什么,温琼华又没主意。

情书她是会写的,但是这个年代,女生得矜持,而且还不能写太露骨的东西。

想了半天,温琼华索性也写了一些自己近日做的事情,顺便评价了一下新二婶娘——之前觉得她挺聪明的,甚至还能忽悠的二叔父立马给她请封,怎么这会儿到管家这事情上面,智商就有点儿不够用了呢都已经是侯爷夫人了,诰命也马上要下来了,到时候,侯府里除了老太太,她一人独大,那会儿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就算是她不开口,温琼华都得自觉点儿将管家权上交的啊。

写出来这些,温琼华猛然怔了怔,小佘氏那人,确实是不笨的。

自己观察了几天,她自打进门,就几乎是不出远门,每日里也只是给老太太炖汤,然后去请安服侍老太太什么的。

若说是沉不住气,那不是应该上蹿下跳着打听侯府的各种事情了吗?而且,从自己一个人手里夺权,总比从下面四个人手里夺权来的方便吧?而且,她现在还打草惊蛇,让自己对她起了防备,还让老太太对她的印象也不好了。

就弄到手那么一点儿权力,这未免是太不划算了吧?难不成,小佘氏之前是没衡量出来这些?可是也不像啊,真要是傻的不知道老太太对她印象的重要性,那她之前干嘛天天早起一个时辰去炖汤?早起一个时辰啊,可不是一个小时半个小时什么的。

还是说,有什么事请,逼得小佘氏不得不争夺这个管家权?还得是在一定时间里?粉青!想到小佘氏可能是在打什么主意,温琼华就有些坐不住了,喊了一声,倒是天青进来了:姑娘,粉青刚才出门了,有什么事情吗?温琼华招招手,示意天青坐到她身边,将自己之前想的都说了一遍:你说,小佘氏到底是真的不聪明之前假装的聪明还是确实是很聪明然后要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天青眨眨眼,摇头,表示自己不太明白,然后往温琼华身边凑了凑:姑娘,咱们什么时候再去将军府啊?我前两天看了一本医书,有些地方不太明白,咱们去了将军府,您让姑爷将他身边的那个大夫也带去呗?温琼华嘴角抽了抽,不过还是转身在信纸上又添了一句话。

反正,天青的医术越来越好,直接受益的人也只是自己。

然后,将信纸折好,递给天青:今儿派你和张妈妈出门买首饰,上次我看中了一个粉色的手镯,你买那个。

天青这一年做这种事情已经已经做出经验了,立马就应了下来。

温琼华自己在屋子里想了一会儿,还是理不出什么头绪,关键东西太少了,她和小佘氏也真的是没相处几天,着实是看不出来这人是在装傻还是真傻。

若是故意的,那她又是因为什么,不惜打草惊蛇,就非得将管家权弄到手呢?温琼华皱眉想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自己可真是魔障了,这后院的女人,若是将管家权拿到手上,那能干的事情可就多了。

只是,温琼莹又为什么答应将管家权给小佘氏呢?按说,一个继母和继子继女的关系,不应该那么好啊。

115、相疑二姑娘,不好了,大少爷那里请了御医。

温琼莹正靠在软垫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分着绣线,就听外面蝶彩急匆匆的喊了一声:奴婢刚瞧见老太太也过去了呢。

温琼莹一惊,也顾不得身上放着的东西,迅速起身,还因着起的太猛了,差点儿摔倒,旁边的蝶心赶忙扶住她:姑娘慢着些,大少爷吉人天相,定然不会有事情的。

温琼莹也来不及和她说什么,只眼圈泛红的问蝶彩:怎么回事?云松身子怎么不好了?御医可有说了什么?祖母什么时候过去的?奴婢也没打听的太清楚,奴婢刚才正奉了姑娘的命令去前面给大少爷送点心,就见大少爷院子里的执砚送了李御医出门。

老太太身边的珍珠姐姐也在,还说老太太在里面照看着大少爷,让执砚只管去取了药材煎药。

蝶彩赶忙说道。

温琼莹心里着急,也顾不上换衣服梳妆打扮,直接领了蝶彩蝶心出门:赶快,咱们去看看云松。

走到一半,遇见了小佘氏,见小佘氏脸上并无哀色,甚至还带了一些笑容,心里的怒火就越烧越旺,恨不得直接扑过去,一下子抓花了小佘氏那张脸。

母亲,弟弟生病了,您就很高兴?只是温琼莹虽然是克制住自己没扑上去,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好听了,小佘氏敛了脸上的笑容,皱眉:不过是云松脾胃弱,早上吃的油腻了些,闹了肚子,怎么你倒像是巴不得云松害了重病一样?温琼莹大怒,心里暗暗觉得,到底小佘氏不是亲娘,就算是亲姨妈,和自己娘亲不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也不亲近,就好像自己和温舜静一样,恨不得对方去死的那种。

外祖母虽然是拿捏住了小佘氏,却不是真的控制住了这个人。

这么一想,温琼莹心里就有些惊了,再一想到自己之前无意中听到的事情——正房无所出,就抱养了姨娘的孩子,去母留子,照样是能风风光光的。

若是云松真的去了,小佘氏就是抱养一个孩子……后院那些个姨娘,哪个是让人省心的?想来想去,温琼莹都觉得,小佘氏这人,怕是不能全部相信。

这边温琼莹心里有些打鼓不高兴,那边小佘氏有满心恼怒,原本她被嫡姐嫡母拿捏住,就满心的怨气。

之前还想着,若是这个继女真和佘氏那贱人说的一样聪慧,那自己也能早早的完成任务,然后脱离嫡母的掌控,日后也好自己过自己的好日子。

可是,前几日自己打探到的消息怎么样呢?那话谁说的来着,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温琼华那丫头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十六七的小丫头,将来还是铁定要嫁出去的。

温思华那小孩子就算是甘罗再世,现在也是远在江南的,等将来他们成功的那一天,肯定是赶不回来,他们只要悄无声息的将各种尾巴收拾了,将各种证据销毁了,剩下一个温思华,还不是被他们随便揉扁捏圆?结果呢,现在情形如何?温琼莹简直是蠢的和猪一样,不过一个小小的管家权,竟然弄的自己不上不下,连带着毁了在老太太心里的印象,顺便还让温琼华那丫头起了疑心!这根本就是帮着自己完成任务的,完全就是一个拖后腿的!小佘氏心里恼火,脸上神情自然就不好看了。

温琼莹一看,哎呦,我还没对你表示不满呢,你一个庶女,一个续弦,凭什么对我摆脸色?这么一想,脸上也更不好看了。

两个人越看对方,越觉的对方不顺眼。

心里不管是怀疑还是疑惑,也越来越重。

一个是怀疑对方不尽心,心里有自己的小算盘,完全没有将自己娘亲的遗愿放在心上。

一个是觉得对方蠢笨无药可救,若是和这么一个榆木合作,将来可就指不定是怎么样了,心里也就有了几分退缩——指望这个合作者,还不如自己另外想办法脱离嫡母的掌控呢,反正自己现在也已经嫁人了,若是笼络住了侯爷……温舜华远远从另一边过来,瞧见继母和嫡姐站在路中间互相瞪眼,就忍不住缩缩脖子,心里犹豫了好大一会儿,还是温琼莹瞧见了她,冷笑了一声:怎么的,还怕我吃了你?不是,我是瞧着二姐好像在想事情,所以不敢上前打扰。

嫡母过世一年,嫡姐平日里不太搭理,温舜华好歹胆子也不像是以前那样,温琼莹一个眼神她就不敢说话了,这会儿虽然心里害怕,面上却还是能挂上一个笑容给自己找个借口。

温琼莹正要开口,小佘氏先揽了温舜华,一脸和蔼笑眯眯的问道:四姑娘这会儿是打算去哪儿?我听说大哥病了,所以想过去瞧瞧大哥。

温舜华见小佘氏慈善,笑容就真了几分,看的温琼莹心火更旺,心里越发的怀疑,小佘氏怕是想要笼络庶子庶女了。

小佘氏才不在意温琼莹想什么,听温舜华和自己目的一致,就拉了温舜华的手往前走:正好我也要去看你大哥,咱们一起走。

你头上这簪子是去年做的?温舜华伸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银簪子,因着是在孝期,所以身上是不能带金的。

腼腆的笑了笑,点头说道:嗯,大姐想的周到,去年让首饰铺特意做了几套银头面,侯府的规矩是一年做一次首饰的,今年的也快到日子了,到时候母亲有什么想做的,就差人告诉大姐。

说完又觉得自己好像是说错话了,可是又想不明白哪儿说错了。

倒是小佘氏脸色僵了僵,很是怀疑温舜华这话是故意的。

温琼莹在后面听着,真是恨不得将温舜华给踹到旁边的小湖里,顺便飞过去将温琼华给撕成碎末。

再看着小佘氏脸上的笑容,忽然就又想起来之前自己想的那个问题了——小佘氏是很靠不住的。

到了温云松那院子,就只见了老太太,温琼莹红着眼圈先去看了温云松,见他脸色青白,心里大痛,拉着温云松落在被子外面的手掉泪:这是怎么回事?早上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不过一个时辰,就成了这个样子?下头伺候的人呢?她这里一叠声的问道,那边老太太忍不住皱了皱眉,只是想到她也是关心弟弟,就只叹了口气,也不和她计较:琼莹快快收了眼泪吧,御医说了,云松没事儿,不过是闹了肚子,他又身子不好,天气热本就吃不好睡不好,这脸色才差了点儿,并没有大碍的。

怎么无缘无故的就闹了肚子?早上不还是好好的吗?温琼莹抹着眼泪问道,老太太的脸色当即就有点儿不好看了,前两日,正好是温琼华将管家权给几位妹妹重新换一遍的日子,这会儿管着厨房的是温舜英。

温琼莹这一问,就像是直接指着老太太的鼻子问:你是不是包庇大房了?小佘氏赶紧出来打圆场:今儿云松都吃了些什么?怕是今儿天热,云松有些贪凉了吧?温琼莹刚才就对小佘氏存了一团火,这会儿更是冷哼了一声:弟弟一向注意身体!又最是懂事儿,怎么会不顾身体,贪凉吃坏了肚子?小佘氏脸色一红,气的,索性不搭理了,垂着头往老太太身后站了两步。

老太太眉头皱的更狠了,也算是温琼莹还有点儿理智,见老太太不喜,就垂了眼帘,起身行礼,拿帕子擦眼泪:祖母,是我失了规矩,还请祖母责罚,我只是,只是太担心云松了,他身子本来就不好……老太太再次心软,叹口气扶了温琼莹一把:知道你是担心了,只是,下次可不许这样了,怎么说她也是你母亲,你再这么没规矩,坏的可是自己的名声!温琼莹垂着头应了,老太太又说道:你确实是不用太担心了,御医已经留了方子,云松只需要吃上一天就没事儿了。

主要是云松身子不好,今儿正好庄子上送来一些新鲜的梨子,云松多吃了两口,本来梨子就东西就有些凉,又是冰镇过的,云松身子就受不住了。

温琼莹闻言总算是心里松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就听外面通报说是大姑娘带着三姑娘六姑娘一起过来了,老太太赶忙让进来。

温琼华一进门就先赔罪:祖母,我真是该罚,明知道云松身子不好,却没想到这梨子也是不能多吃的,害的云松闹了肚子,可真是犯了大错,还请祖母责罚。

她之前定下计划的时候,是想着利用温云松的健康问题的。

当然,只是利用一下,就是等着温云松哪天不舒服了,之前她埋下的那些话就算是起作用了。

可真没想过在温云松身上动手脚,这次温云松闹肚子也绝对是一个意外,完全和长房没关系。

温琼华只是觉得,老天真是对她不薄。

哎,你这丫头就是太谨慎了,那梨子还是我让人送过来的,你要这么说,岂不是老老太婆做错了事情,也该责罚?老太太笑着捏了捏温琼华的脸颊:快快别愧疚了,你若是有心,就亲自下厨给云松做些点心汤水什么的。

温琼莹心里惊了一下,又愤愤的扯了扯帕子,下定决心,若是温琼华敢送吃食过来,她就敢让人立116、争吵温云松身子本来就不是很好,只是个闹肚子,就足足躺了三天。

老太太是每天要过去看一次的,温琼华挂着管家总理的名头,每天也少不得跑一趟问问温云松缺什么少什么,要吃点儿什么之类的。

二叔父这个慈父,也是每天下午来看一趟。

唯独温琼莹,一天跑五六趟,饭点儿的时候要来,半晌的时候要来,晚上后院门临关之前还要来。

和温琼莹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小佘氏了,除了御医去的那天去过一次,其余时候就再也没去过了。

温琼莹心里自然是憋着一股气,小佘氏却不搭理,交到她手上的两样事情,她也只每日里派了丫鬟过去看看,并不随意破坏旧例,更别说插手换人什么的了。

连着三天,小佘氏又恢复了之前的做派,除了请安,不出院子门。

温琼华是略有些兴奋的,温琼莹和小佘氏那天在院子里吵的几句,自然是已经有人汇报给她了。

对她来说,只要这两个吵起来,她的计划就算是成功了。

人嘛,越是着急恼怒上火的时候,就越是口不择言。

只有她们两个吵起来了,温琼华才能得到更多的消息。

当然,不排除小佘氏是个聪明的,就是吵架的时候也绝对不透漏任何一点儿消息。

但是,温琼莹绝对不是个聪明的,小佘氏不说,不代表温琼莹不说。

姑娘,吵起来了!果然,没让温琼华等太久,第三天晚上,粉青就兴冲冲的回来通知了:刚才小喜子,哦,小喜子就是荣安堂的二等小丫鬟,传来消息,说是二姑娘去了荣安堂,没多久,房间里就传来摔打声。

温琼华当即就兴奋了:摔打声?她们打起来了?粉青嘴角抽了抽:姑娘,您想太多了。

那好吧,她们吵起来了,你有没有让人听着?温琼华又靠回去,粉青笑嘻嘻的点头:那是必须得让人听着,姑娘您放心,这次只要二姑娘再着急上火一点儿,不愁她不说出来点儿东西。

温琼华点头,一边做针线,一边等着那边再次传消息,可是这一等,就等了大半个时辰。

天青过来收了温琼华手里的针线:姑娘,时候不早了,您还是赶紧休息吧,熬夜做针线,小心熬坏了眼睛,有什么好消息,明儿再听也是一样的。

温琼华抬手揉揉眼,这个年代可没有近视眼镜,所以,很是顺从的点点头,之前已经洗过澡了,这会儿只要将外面的衣服给脱掉就能直接钻进被窝了。

温琼华打个呵欠,嘱咐粉青:你也早些睡觉,明儿一早就赶紧将消息收集汇报过来,明儿请安你也不用跟着去了,让天青和雾蓝跟着就行。

粉青笑嘻嘻的应了,给温琼华掖了掖被子,就和翠蓝到外面的榻上去歇着了。

第二天,温琼华去请安,一向去的早的她又是第一名。

只是等了半天,连温舜华都去了,就是没见到温琼莹的身影。

老太太也有些疑惑:琼莹怎么还没过来?正说着,刘妈妈掀了帘子进来:老太太,二姑娘身边的蝶彩过来回话。

赶紧让她进来。

老太太连忙点头,蝶彩很快被迎了进来,一进门就跪下请安:给老太太请安,请老太太赎罪,我们姑娘昨天晚上着凉了,今儿忽然头疼起不了身,不能过来给老太太请安了,还请老太太见谅。

彩蝶说着,又磕了三个头。

老太太赶忙让人扶了她起来:你们姑娘病的严重不严重?我一会儿让人请了御医过来,先开了方子让她吃几副,可别云松这边病好了,她这边又倒下了。

彩蝶赶忙摇头:老太太,并不用请御医,姑娘只是着凉了,已经让人煮了姜汤,一会儿发些汗水就好了,老太太并不用担心。

老太太这才点了点头:那好,你回去看着你们姑娘,若是上午能发汗就好,若是到下午还没有缓解,那就一定要请了御医过来。

是,奴婢知道了。

蝶彩忙应了一声,又行了礼,这才告退走人。

彩蝶这边刚走,小佘氏就进门了,同样是一进门就行礼:老太太见谅,儿媳昨晚睡的有些迟,今儿才起的晚了,还请老太太恕罪。

昨儿睡的晚了?怎么回事,琼莹那丫头也是睡的有些晚了。

老太太更是疑惑了,小佘氏笑了笑:昨天云松那病好了,琼莹一高兴,就过去和我说了,正好我想多了解一下他们兄妹平日里的生活习惯以及各种爱好,日后也好关心一些,就拉着琼莹多说了几句话……温琼华微微挑眉,这么看来,小佘氏这人也不傻嘛,你看这借口找的多好,一个继母想要多了解一下继子继女,日后好对他们更好,这理由简直就是正当的不得了,谁都没办法质疑,还能在老太太这里再来个印象加分。

指不定,就将上次的减分给弥补过去了。

而且,半句不提自己和温琼莹吵架了,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更是能让老太太喜欢,一个是自己疼爱了多年的孙女儿,一个是刚进门没多久的儿媳,小佘氏是脑子坏掉了才会去说温琼莹的坏话。

哪怕是老太太知道,昨晚是温琼莹去找小佘氏吵架了,这会儿听了小佘氏的话,也只有高兴的份儿的,只会觉得小佘氏会做人。

咦,琼莹怎么没过来?小佘氏赔完罪,一转头,脸上带上些疑惑,随即就变成了懊恼:都是我的不是,若非我拉着琼莹说的太晚了,琼莹也不会起不来,老太太您可别怪罪她。

她小姑娘家家的,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晚上睡的迟了,睡不足,就起不来……温琼华差点儿笑了,为了不让自己脸上露出笑意,索性转头去打量几个庶妹,就见温舜静也正端着茶杯掩着唇,一抬头,两人的目光正好对上,那眼里的笑意,各自都能看的出来。

老太太脸色略有些不耐:行了,也不是你的错,今儿琼莹那丫头身子有些不舒服,所以我就免了她的请安。

既然人都过来了,那就摆了早膳吧,天儿也不早了。

小佘氏见好就收,连忙上前扶了老太太到前面用膳。

吃完早饭,温琼华也不指点几个妹妹管家了,直接急匆匆的回了清逸苑,没瞧见粉青,就转头问留守的翠蓝:粉青还没回来?话音刚落,就听见粉青笑嘻嘻的声音:姑娘,回来了。

温琼华随手给她倒了一杯茶:都打听的如何了?姑娘,因为不能距离太近,咱们的人听的并不是很齐全,只听了一部分。

粉青先强调了一下,温琼华点头,因为荣安堂是正院,所以各处的布置就只往庄重严肃里去。

正堂前后,虽然是栽着有花草树木,但是,距离屋子却是有段距离的。

没有什么遮挡,偷听的人就不好往窗户下面去。

一来怕是有影子,二来万一被抓住了,那可是要命的事情。

二姑娘声音大的时候,就听见几句‘你忘了我娘的遗嘱吗?别忘了,香姨娘现在可还在佘家呆着呢。

你也别忘了,你的命可是可云松的在一起连着的,但凡是云松有半点儿差池,你这辈子都别想再有孩子了!而且,连命也别想要了!’二夫人倒是从头到尾都细声细语的,说话声音不高,小喜子着实有些听不太清楚。

粉青倒是有些惭愧,昨儿晚上小佘氏和温琼莹吵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啊,这要是让说书先生来讲书,怕是一个大故事就讲完了,结果,自己这边就打听过来两句话,着实有些太辜负姑娘的希望了。

温琼华倒是没在意,只细细思量了一番温琼莹的话,笑着说道:看来我是猜中了一些,这小佘氏,真是被佘家拿捏住了短处,这才不得不争夺管家权。

只是,她争夺管家权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帮温琼莹找个好人家还是为了给温云松找个好岳家?佘氏当年的遗嘱,必定是和两个儿女有关系的。

所以,小佘氏的目的,也必定是为了帮助温琼莹和温云松。

姑娘,会不会是小佘氏得了管家权之后,就能害死您了?粉青在一边说道,温琼华皱眉:可是害了我,对温琼莹和温云松有什么好处?我已经订亲了,明年后者后年就要出嫁了,到时候,和侯府的来往也不会很多,会碍了谁的事情?想了想又说道:温琼莹说小佘氏一辈子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这个事情,怕也是个小佘氏的短处吧?佘家难不成是为了让小佘氏乖乖听话,就给小佘氏下了绝育药?可是这药是有解药的吗?小佘氏能听话,那说明,还是有解药的吧?会不会当初佘氏的交代就是,等小佘氏成功了,做完了她要求的事情,佘家就放了香姨娘,以及给小佘氏解药?越想,温琼华越觉得自己想的是对的。

可她就是想不透,小佘氏要管家权到底是为了什么。

温琼莹愿意帮忙,就只能说明,小佘氏只有得了这管家权,要做的事情才会更方便。

大概,小佘氏是不会就为了管家的时候捞点儿油水儿的吧?那或者就是将自己的嫁妆变成温琼莹的嫁妆?这个也有点儿不太可能啊,方家的人可都还在呢。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117、表嫂温琼华想了几天,都没想出来小佘氏的目的,但是能肯定的是,小佘氏必定是答应了佘氏的某些条件,指不定就有为了报仇弄死她这一条,所以,对待小佘氏更是小心谨慎,尤其是厨房等地方,从舜英手里到舜颜手里,再从舜颜手里到舜静手里,温琼华完全没有一天是彻底放开手不管的。

连去方家,也事先将温舜英和温舜颜留下来看家,连天青和粉青都没带着,只带了翠蓝和雾蓝。

方老太爷正在家写字,一听说温琼华过来了,立马扔了毛笔,出去捏了温琼华的脸颊:臭丫头,你自己算算,你有多长时间没来了?这不是忙吗?外祖父快快松手。

温琼华哎哟哎呦的装疼,方老太爷还顺手给她揉了两把:要我说,这管家的事情你既然已经会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别管了,侯府现在不过是个空壳子,再过两年,就要入不敷出了,你管太多,指不定要让侯府那群人到时候多想什么呢。

温琼华撇撇嘴:有账本在,他们就是多想也没用。

方老太爷嗤笑一声:你个傻丫头,就是有账本在,那不过是人写出来的东西,就没法子做手脚了吗?再说,你到时候要出嫁,总不能因着一点儿钱财和她们扯皮吧?要是有那不要脸的,到时候拿着这个要挟你,不然就不让你出嫁,你到时候怎么办?温琼华大惊:不会吧?佘氏都已经死了!方老太爷挑眉:那小佘氏不是进了你们侯府的大门吗?你们后院这些事情,我也不愿意过问太多,你若是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只管去问你大舅母二舅母,再不问以后可就没机会问了。

温琼华更吃惊了:大舅母二舅母怎么了?眼看着你二表姐三表哥都已经成亲了,你两位舅母也打算着早些回边关,毕竟你大舅二舅身边没个人照顾,她们也放心不下。

方老太爷叹口气说道:哎,你大舅舅二舅舅至少还有三年才能回来呢。

温琼华有些不解:外祖父上次不是说,皇上打算允许边关两国交易流通了吗?方老太爷背着手摇头,继续叹气:说着容易,朝堂上一大堆的人吆喝,这个说怕辽人借此机会入侵,那个说辽人狡猾肯定不是诚心的,闹的皇上头疼。

我估摸着,再有半年这事情都不一定能吵吵出来个什么结果。

温琼华也跟着叹气,但是朝堂上的事情,她又不是太懂。

就是在现代,那官场上的来来往往,她也就在网上看个热闹,比如说今儿这个官员闹了个艳照门,明儿那个官员弄了个晒金照,她通常就是跟着骂两句愤青两句,真让她分析谁在里面出力了谁在里面倒霉了,她也说不出来个三四五。

这古代的朝堂,比现代的官场还要麻烦。

好吧,外祖父说的我都记住了。

只是现在我还不能放手,那个小佘氏,之前刚刚借着温琼莹试探了一下,想着是要管家权,我担心她有什么阴谋,至少得弄明白了我才能松开。

温琼华倚在方老太爷身边说道:这些烦心的事情就先不说了,我好不容易过来,还是说点儿高兴的事情吧,外祖父,咱们去庄子上玩儿吧?方老太爷斜睨她一眼:昨儿程家那小子可是去了庄子上,临行前还特意来给我打招呼了。

温琼华脸一红,撒娇:哎呀,外祖父,那咱们就去别的庄子上?反正我是要陪着外祖父的,外祖父觉得去哪儿开心,咱们就去哪儿?方老太爷摸下巴:那咱们真去另外一个庄子上?外祖父记得你三表哥前段时间刚买了一个庄子……看着老太爷脸上那促狭的笑容,温琼华脸色更红:外祖父~方老太爷哈哈大笑: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那咱们就收拾收拾往庄子上住几天。

一边说,一边吩咐了人去收拾东西。

温琼华给外祖父请过安了,就打算去看望一下三表嫂。

刚进门就瞧见三表嫂挺着个肚子出来,温琼华赶忙急走两步:呀,三表嫂,你别出来了啊,我又不是外人,再说,我还是小辈,哪里用你出来迎接?三表嫂笑的温婉害羞:我这不是很久没见表妹了,心里想的慌,就急着出来了吗?几日没见,表妹的脸色倒是好了不少,侯府那几个,可是安分下来了?三表嫂已经是方家的人了,再加上侯府长房和二房不和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温琼华也就不说面上话了:也不是,最近二婶娘不是进门了吗?我怕过段时间,二婶娘的诰命下来,这管家的事情也要立起来了,所以趁着时间还早,就先让妹妹们独自管家一段时间,也好锻炼一下,将来就算是我出门了,她们两个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等嫁人了还不知道管家是要做些什么。

三表嫂戳戳她额头:就你操心多,不过是两个庶女,到时候多给些嫁妆就算是全了你的心意了。

你现在教的再好,等将来她们出门子了,也是说你们侯府的老太太教的好,或者就是说侯府的夫人教的好,哪儿有你半分功劳?这世上有长兄如父的说法,却没有长姐如母的说法。

男人好说,只要赚够了养家钱,甚至是只要活着,那就能顶门立户。

女孩子来说,没了娘亲,哪怕是有长姐,那也是无所教,将来找婆家可是难的很。

幸好,侯府还有个老太太,温琼华也不至于成了无所教。

可是不管温琼华的规矩学的多好,女戒女则背的多熟练,她对于妹妹的教养,却都是不能挂名的,尤其是老太太还活着。

温舜英和温舜颜教养的好,那功劳都是要归在老太太身上的。

温琼华感激的笑了笑:我知道三表嫂是为我好,只是呢,我也不求别人惦记着,只要舜英和舜颜记着我的好,那将来思华说亲的时候,就容易得了多了。

再说,思华也没个亲兄弟……话还没说完,就见三表嫂冷了一张脸,佯怒道:你当你几个表哥都不是人?温琼华噗嗤一声笑出来,见三表嫂表情没缓和,又赶紧做出严肃的样子:自然不是,表嫂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这世上,若说谁是我和思华最亲的人,那就是方家的这些了,包括外祖父舅舅舅母表哥表嫂表姐表姐夫,还有表嫂肚子里这个……说着,打趣的摸摸三表嫂的肚子:小侄子,你说是不是啊?以后可得孝顺表姑姑才好啊。

三表嫂绷不住,一边笑一边在温琼华背上拍了一下,温琼华继续笑道:只是,三表嫂也瞧出来了,大表哥和二表哥是要当将军的,三表哥和四表弟则是要当文官的,方家本来在朝堂上就没有什么根基,再加上一个思华,那真是三个瘸子在探路,这时候,多一份儿的助力,就是多一根拐杖,咱们不能白放着资源不会利用啊。

眨眨眼,温琼华笑道:姻亲嘛,自然是越多越好的。

大事情三表嫂出头,小事情就不用劳累三表嫂了,用人分忧咱们才自在啊,三表嫂你说是不是?三表哥的岳家,虽然是能给些助力,但是,也绝对不会倾全家之力来扶一个女婿。

姻亲关系虽然牢靠,却也不是很牢靠。

但是,姻亲多了,能借用的力量也就多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积水成渊,蛟龙生焉?唔,虽然有点儿对不上号,直白的说一下还是可以的。

三表嫂想了一会儿,又笑着戳温琼华额头:你呀,真跟娘亲说的那样,就是个调皮鬼!温琼华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岔开了话题:三表嫂,小侄子现在会不会动?他乖不乖?三表嫂你累不累?挺着这么一个大肚子走路,看不看得到脚尖?三表嫂倒是好脾气,一句一句的回:现在还不会动,才三个月,哪里那么急了?等等到五六个月才行,这小子调皮的很,整日里闹我,吃什么吐什么,也就你上次带的酸梅还能吃进去一点儿。

这会儿都还没显怀呢,怎么就看不到脚尖了?温琼华笑嘻嘻的摸了摸三表嫂的肚子:小侄子啊,你要乖乖的,不要闹你娘,要不然,等你出来,我可是会打你的小屁股的!说完又转头看三表嫂:这次我也给三表嫂带了酸梅,三表嫂多吃些,只是这东西到底不能当饭吃,三表嫂这会儿是双身子,一个人吃两个人的,必须得上心,三表嫂有什么想吃的,只管告诉三表哥,让他给你买去。

三表嫂脸色微红,嗔道:你怎么不说你自己去买?哎,我倒是想去买,只怕三表哥会觉得我多事啊。

温琼华装模作样的叹道,逗的三表嫂的大丫鬟跟着乐:就是啊,少爷对夫人可上心了,上次夫人说想吃全聚德的盐水鸭,少爷可是跑了大半个京城给夫人买来了呢。

三表嫂脸色更红,白那丫鬟一眼:就你知道的多!表姑娘最喜欢吃的金丝团圆饼送过来没?你去瞧瞧。

等那丫鬟出了门,三表嫂脸上的红晕散了些,看着那丫鬟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转头对着温琼华,却又笑的温婉开怀:我还没问呢,眼瞧着你生日也快要到了,你想要些什么?表嫂也好早些给你准备了。

三表嫂,哪里有你这样的?礼物不都是要给一个惊喜的吗?我才不会说我想要什么呢。

温琼华瞧见那个眼神,也并未说,只随着三表嫂的话继续说笑。

118、旧事方老太爷那边东西不是很多,再说庄子是常去的,收拾东西也不费力气,很快,前面就派人来叫温琼华了。

温琼华和三表嫂道了个别,再次去大舅母二舅母那里说了一声,就跟着方老太爷往庄子上去了。

大约两位舅母也是知道程尚德早先去了的,见了温琼华,那脸上的笑容,一个比一个暧昧,害的温琼华只能使劲憋气,将脸蛋儿憋得跟大红布一样。

到了庄子上,才刚刚到用午膳的时候,温琼华正打算吩咐下人准备午膳,那边就来人来:老太爷,大姑娘,咱们爷已经准备好了午膳,有老太爷最喜欢的酒糟鸭子,还有大姑娘最爱吃的桂花粉团,我们爷说了,老太爷和大姑娘一路劳累,想必这会儿也是饿了的,庄子上准备午膳得花费不少时间,可别饿坏了老太爷和大姑娘。

方老太爷笑呵呵的摸摸胡子:你们主子呢?他怎么没过来?我们爷说了,老太爷最是喜欢引酒,他这次特意带了药酒,这会儿正忙着烫酒呢。

小厮嘴巴利索的很,一张圆圆脸上带着笑,硬是拍马屁将老太爷说的心情更好了。

既然那小子有心,咱们今儿中午就到他那庄子上用膳。

老太爷一摆手,领了温琼华往外面走:走走,看那小子置办了什么好菜,若是不喜欢,下次可再也不去他那庄子吃饭了。

温琼华低头笑了笑,扶着老太爷往那边庄子上走,两个庄子距离比较近,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

程尚德自己在外面迎接:老太爷,慢着些,今儿我可准备了不少老太爷喜欢吃的东西呢。

方老太爷轻咳一声:有我们家琼华喜欢吃的吗?程尚德笑着看了一眼温琼华,很是大方的点头:自是有的。

今儿的饭菜,大部分都是我自己折腾来的,之前得知老太爷要来,我亲自上山打了些野味,还敲了些野核桃之类的东西,老太爷和大姑娘可要赏脸,今儿中午多用一些。

老太爷哈哈大笑:好,不过我得先尝尝,要是好吃,自是少不了你小子好的,要是不好吃……程尚德立马接上:要是不好吃,咱们今天晚上就到老爷子的庄子上用膳,琼华那手艺,小子我已经馋了大半年了,还望老太爷给我个机会。

老太爷瞪了他一眼,转头又笑开了。

连带着温琼华也微微挑了挑嘴角,斜睨了程尚德一眼,程尚德只端着笑容,扎了眨眼,眼里笑意散到眼外,端的是温润如玉。

他们三个刚到客厅,下面就有婆子来来回回的端着盘碟过来了,温琼华打眼看过去,就见上面摆着的,一半是外祖父爱吃的,一半是自己爱吃的。

当然,也有自己爱吃的,外祖父也爱吃的。

程小子啊,你这庄子上,没个丫鬟什么的?老太爷瞧着那些婆子们摆好了碗筷就都规规矩矩的低着头下去了,就笑着侧头看程尚德。

程尚德笑着点点头:老太爷不都知道吗?这庄子,是皇上赏赐下来的,我自己并没有什么得用的人,皇上就跟着赐下了两个管家妈妈和一个管家,这庄子上的人,嘴巴都严实的很,平日里也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老太爷这才满意的点头,订婚之后的男女虽然是能见面的,但程尚德这人情况比较特殊,永安侯夫人并不是很喜欢程尚德,再知道自家儿子偷偷摸摸的到庄子上会媳妇去了,怕是心里对温琼华的印象也不好了,抓住机会,估计就要给温琼华小鞋子穿了。

老太爷尝尝这个,我特意让人煮的酥酥烂烂,入口即化,很是鲜香。

程尚德亲自给老太爷夹了菜,又似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娘那边,其实并不知道我有这个庄子,我来这里,她只知道是来办事儿的,为皇上办事儿,我一向小心。

老太爷更满意了,温琼华倒是有些不太明白:那日后永安侯夫人万一知道了这个庄子……世上可是没有不漏风的墙的,只要有心,想要知道的事情,总是能抓到蛛丝马迹的。

程尚德笑着给温琼华也夹了菜:等过了年,我会买下这边的庄子的,放在聘礼里面。

温琼华脸色爆红,想一想,也觉得这个办法很好。

就算是永安侯夫人知道程尚德往这边来了,大约也只会以为他是来看庄子的。

再说了,她一直是和老太爷在一起的,方家的人是绝对不会嚼舌头的,传出去,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一吃完饭,老太爷就有些犯困:程小子,我实在太困了,在你这里休息一会儿,华丫头若是闲的无聊,就让程小子送你回去。

温琼华窘了窘,外祖父,我知道你是要找机会让我和程尚德多相处相处,可是,你这借口找的,也未免太明显了一点儿吧?再转头看程尚德,果然脸上的笑就促狭了些,冲温琼华眨了眨眼,笑着应道:老太爷放心,我必定会将琼华安安全全的送回去的。

老太爷一摆手,程尚德就起身,跟在温琼华后面出了门。

温妹妹,前几日,我让人在庄子里挖了池塘,种了莲花,这会儿大约花开的正好,咱们去看看?程尚德侧头看温琼华,神情再自然不过了,就好像两个人不是未婚恋人去约会的,倒像是成亲的夫妻散步去的。

温琼华害羞也装不下去了,看了一眼程尚德,笑着点头:也好,我中午吃的有些多,正好散步消消食。

程大哥,你说这个庄子是皇上赏赐的,是怎么回事儿?程尚德微微挑眉,专注的看了一会儿温琼华,看的温琼华都觉得自己问错了话,正打算找个别的事情将这岔开,就听程尚德带着笑意说道:皇上在宫里闷的慌了,就会到外面走走,别的地方又不是很安全,就特意找了个庄子。

温琼华撇撇嘴,真当她是傻子啊?程尚德也瞧见温琼华那一下,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抬手就揉了揉温琼华的脑袋,温琼华吃惊,赶忙伸护住,就听程尚德继续笑道:外面这些事情,你就不要太担心了,既然老将军将你带过来了,就说明他心里有成算,怎么都不会坏了你的名声的。

你啊,就放心和我散步吧。

你说的倒是轻巧。

温琼华想了想也是,自家外祖父一向疼爱自己,怎么可能会随意乱来?对了,你那个二婶娘,最近有什么动作吗?程尚德换了话题,温琼华略微皱了皱眉,将温琼莹找小佘氏吵架的事情说了一遍:我有些不太明白,害死了我,对温琼莹和温云松到底有什么好处。

程尚德原本脸上带着笑容,听了温琼华的话,也忍不住跟着皱了眉,再将温琼华的话想了一遍,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你年纪小,又一向不爱出门,府上也没个贴心的女性长辈,这事情就有些不明白了。

温琼华眨眼,表示自己十分不明白。

程尚德抬手将她鬓边的头发往后面捋了一下:先帝在时,有一次选秀,将韩家的嫡长女赐婚给了平王,只是那韩姑娘是个没福气的,眼看就要成亲了,忽然身染重病,不到一个月,就香消玉殒了。

这韩姑娘,还有个嫡亲的妹妹,只比韩姑娘小一岁,因着选秀的规矩,朝廷官员府上,一家只能去一个,这韩二姑娘就没选秀。

温琼华心里紧了一下:然后呢?韩大姑娘死了以后,韩家就上了折子,称韩姑娘命薄福浅,受不住皇家隆恩,家里二姑娘倒是个有福的,求皇上做主,让韩二姑娘代替了韩大姑娘嫁过去。

程尚德皱眉说道:因着先帝早有打算,也不好给平王另外指了人家,就应了这回事儿,最终,韩二姑娘带着嫁妆嫁给了平王,就是现在的平王妃。

那嫡长女变成嫡次女,平王居然也愿意?温琼华心下很是不舒服,程尚德笑着捏了捏她鼻子:平王是必须娶韩家女的,再说,韩大姑娘过世,韩家就两个嫡女,自然也就不在乎什么嫡长女嫡次女的称呼了。

想了想,又说道:你放心,我是非你不娶的。

有心想多说几句,好表白表白自己的心迹,又想到之前那故事挺悲剧的,他若是再多说,倒像是将温琼华比喻成了那韩大姑娘,实在是太不吉利了,就又闭上了嘴。

温琼华倒是能听出那话里的意思,脸色微红,瞪了一眼程尚德。

只是这情人眼里出西施,程尚德之前就有些喜欢这小姑娘,定亲之后又只一心对她,慢慢的心里扎了根,就更是觉得,这姑娘的一颦一笑都那么让人喜欢。

瞧瞧,连瞪人都瞪的这么有风情,害的自己心跳如鼓。

琼华,你今年十七了。

含笑看了一会儿,程尚德忽然捏了温琼华一缕头发,温润的眼里,带着专注带着情意:明年,我们成亲好不好?温琼华心里盘算日子,佘氏过世,她一个侄女,并不需要守二十七个月。

而且,到了明年九月,二十七个月也是足够了的,她也正好是过了十八岁的生日。

再想到侯府里现在有个小佘氏,温琼华就觉得,点点头也不错,可是,又想到若是自己出嫁了,思华要回了侯府,就只剩下一个人了,万一一个疏忽……119、甜蜜程尚德见温琼华并没有直接拒绝,脸上的笑意就更深了几分,抬手捏了捏温琼华的掌心:你若是担心思华,成亲之后,我们就将思华接到永安侯府,等我谋了外放,就将思华一起带去。

温琼华眼神一亮:真的?能带去?自然是能的,再说,思华每年也不过是在侯府呆半个月一个月的,你对你三妹六妹那么好,她们年纪也不小了,两个人还能照顾不好一个思华?再说,你总是要出嫁的,正好给思华一些时间,让他自己成长,难不成你还能耽误到思华也成亲?程尚德拉着温琼华往前走,温琼华心里则是反复犹豫,既不想让思华受苦,又觉得程尚德说的很有道理。

你早些成了亲,二房那边才能消停一些。

程尚德笑着又说了一句:思华要么就是在江南,要么就是去方家,要么就是去咱们家,侯府总得顾忌一些,就算是真要下毒手,咱们正好能让思华趁机脱离了侯府。

侯府现在……程尚德顿了顿,有换了个风牛马不相及的话题:想必你也知道,端王作乱的事情?温琼华略有些诧异,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外祖父和我说过一些。

程尚德又换了话题:思华后年可准备科举?咱们成亲了,也正好将思华接到咱们府上,然后再去考试。

若是放到侯府,怕是思华会没办法好好考试。

温琼华想了一会儿,觉得程尚德说的也挺有道理的,端王作乱之后,皇上还有个尾巴没抓住,听程尚德那意思,大概也是快了。

而思华考科举,自己是万万不能将他留在侯府的。

可是送去方家又有点儿名不正言不顺,毕竟方家只是个外家。

可若是自己以嫡亲长姐的身份接思华到永安侯府,就没人能说什么了。

想了半天,猛然反应过来,程尚德说了这么多,目的就一个,脸颊顿时更红,瞧一眼程尚德,就见他满面笑容,正认真的看她。

好。

温琼华也不是那种特别害羞的,衡量一番,就微微点了头,然后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还被程尚德抓着,这么半天了,一路都没松开过。

那我回去就让我娘挑了日子。

程尚德挑着嘴角笑,温琼华忽然又想到个问题:你不是说,成亲之后,要谋了外放的吗?那思华怎么去永安侯府?程尚德捏了捏她脸颊:原来我的娘子也有想不明白的事情。

温琼华拽下那只作乱的手,使劲在他手背上捏了一下,含羞嗔了一眼,程尚德指尖在温琼华手背上摩挲了两下,心里的欢喜简直要溢出来了,面上还是笑的温和:咱们要成亲,大约是要等明年年底了,年前是不会有外放的。

而思华要科举,是后年先进行秋试,侯府那个名额,大概是轮不到思华的吧?勋贵家里,都是有一个名额的,免秋试,能直接参加春闱。

温家的这个,就算是温云松不用,那还有个温泽呢,现在花姨娘又刚生了个温江,一个名额害怕不够分呢,哪里会轮到温思华?那么思华就要到你们温家的原籍去参加秋试,到时候他想回来都没办法回来啊。

程尚德笑着说道,想了想又补充:不过,你放心,我会多多派了人先去你们温家的原籍照顾着,定然不会让思华在考试前有什么烦恼的。

温琼华瞥他一眼:那还有春闱呢,你打算到时候偷偷回京?外放最短了也得三年才能回来,春闱可是大后年就要开始了的。

程尚德挑眉:大后年思华才十五岁吧?你想要他那年参加春闱?温琼华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倒是知道的挺多的。

要讨好娘子,必须得什么都知道。

程尚德轻咳了一一声说道,那人端着一本正经的脸孔,却说着类似于调戏的话,温琼华简直要无语了。

这边就是新挖的池塘了,里面种了莲花,我之前听大表姐说,温妹妹最是喜欢这种淡紫色,瞧瞧看,可喜欢?程尚德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池塘,里面几株莲花开的正好,微风吹过,莲花一晃一晃的,带着那池水也起了波纹,看着就让人觉得秋色宜人。

也不知道下面有没有莲藕。

温琼华看了一会儿,侧头问道:这会儿莲藕正是肥嫩呢,若是有,正好晚上能做了桂花蜜汁藕。

程尚德摇摇头:这种的,莲藕是不能吃的,你若是喜欢吃莲藕,我就让人在后面挖了大池子,专门种莲藕。

对了,你不是挺喜欢吃鱼的吗?要不然,咱们再养一些鱼?我喜欢吃什么,你就要在庄子上种什么吗?温琼华开玩笑的说道,没想到,程尚德一脸认真的点头:娘子你只管说,你喜欢吃什么,我就让人种什么。

温琼华嘴角抽了抽:我喜欢吃香蕉凤梨猕猴桃,还有橙子荔枝枇杷,你要都种了吗?程尚德摸摸下巴:要不然,我谋个南方的外放?说笑呢,你可别当真了。

温琼华赶忙笑着摇头,这外放的事情,哪里是程尚德说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的,就算是现在他比较受皇上的看重,也不能一次次的向皇上要求什么。

皇上心里记住的功德是有限的,程尚德索要的多了,将皇上心里的看重要完了,那程尚德也是差不多跟着要完了。

咦,那边怎么还有个秋千架?你不是说,这庄子上没丫鬟的吗?温琼华在池塘边站了一会儿,一转头,又瞧见另一边的秋千架,就忍不住侧头问道,上了年纪的婆子,总不会喜欢玩这个吧?这是我为你准备的,你要不要试试?程尚德笑着拉了温琼华走过去,按着她肩膀让她在秋千架上坐下:我来推你,要抓紧一些,可别松手啊。

说着,在背后推了温琼华一下,又问道:你喜欢这个不喜欢?之前我还想着,在这架子周围,种上蔓藤,然后搭个花架子,但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儿。

这边荡的高了,还能看见后山,你看见没?唔,要不种一些粉蔷薇?温琼华一边说,一边探头往程尚德说的那个方向看,然后笑着转头:真的能看见啊,山上还有果树,要不然,咱们下午去摘点儿果子?晚上炖果羹。

程尚德点头:好啊,咱们骑马去吧,你想不想打猎?好,那我让人回去拿了弓箭。

温琼华赶紧点头,她本来就是到庄子上来玩耍的,骑马射箭什么的,必须得有,一举两得,既玩耍了,又锻炼身体了。

不用回去拿了,我这边准备的有。

程尚德赶忙说道,慢慢的让秋千停了下来:我让人新给你做了弓箭,弓是柞木牛筋弓,箭是新磨的铁箭头,你看看喜不喜欢。

温琼华连忙点头,看程尚德让人去拿了,又问道:那我的宝马呢?还得让人给牵过来才行。

程尚德笑着让秋千彻底停下来:我送你一匹新马好不好?真的?不好看我可不要。

温琼华笑着抬头看他,程尚德低头看着那如花的笑颜,猛然就觉得,心跳有些快,周围所有的声音忽然就都全部消失了,而所有的东西,也全都暗淡下来了,只剩下面前这一张粉色的脸。

手指捏在秋千绳上,程尚德就觉得,想要做些什么……程大哥?温琼华被看的久了,就有些莫名其妙,总觉得,那眼神,有点儿说不出的不对劲儿,有些让人窘迫,有些让人心跳加快。

温琼华的动作有些僵硬,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是站起来,还是继续坐着。

程……刚又喊出一个字,猛地就被人抓住了肩膀,然后,视线被一张放大的脸挡住。

再然后,温琼华就觉得,唇上多了个东西。

眨眨眼,再眨眨眼,温琼华总算是回神了——被吻了!琼华,闭上眼睛。

没等温琼华做出下一步反应,耳边就响起程尚德略带沙哑的声音,温琼华就觉得,自己像是被眼前带着笑的这个人,给蛊惑了,明明他不是自己见过的最帅的人,这会儿却觉得,没哪个人能比得上这个人。

乖乖的闭上眼睛,温琼华的感官更清楚——那人带着点儿凉意的唇,在自己的唇上厮磨了一会儿,就微微开启,然后,温润的舌一遍遍的在唇上扫过。

麻麻痒痒的感觉,一直从唇瓣上传到心里,等那舌尖抵在了唇瓣中间,温琼华就忍不住张开了嘴巴,放了那滑溜的东西进来,立马,自己的舌就被勾住了。

一吻下来,温琼华连气都喘不过来了,面色更红。

愤愤的抬手捶了程尚德一下,男人体力好就了不起了?娘子真聪明。

程尚德则是笑的满足,额头抵着温琼华的额头,笑着说道:都会举一反三了。

初时,小丫头还有些被动,有些茫然,到后面,可都是会配合自己了。

温琼华脸色更红,推开程尚德,起身:不是要去打猎吗?还去不去了?我去看看我的弓箭拿来了没有。

刚跑开一步就被程尚德拽住了:琼华,不是要先去看马儿的吗?我送给你的,先去看看,好不好?温琼华回头看程尚德,这人笑的简直是太碍眼了!不过,笑的怪好看的,好吧,看在他是自己未婚夫的份上,就给个面子吧:那赶快去吧,要不然打猎就要来不及了。

程尚德眉眼间的笑容更灿烂了,大手包着小手,走两步看一眼,短短一段路,两个人硬是走了一炷香的时间,都足够在两个庄子间走一趟了。

120、闹剧方老太爷给温琼华的马儿是一匹比较温顺的白马,而程尚德送给温琼华的,则是一匹漂亮的小红马,那马儿看起来就是十分精神的,见程尚德他们过来,立马嘶鸣了一声,冲着程尚德刨了刨蹄子。

这个马儿有名字吗?温琼华心里十分喜欢,转头问程尚德,程尚德摇摇头:是给你找的,你来取名字吧。

唔,这通体发红,挺像是火烧云的,要不然,就叫火烧云?温琼华想了一下说道,之前那个叫宝马,是占了一个马字的光,这个总不能叫奔驰什么的。

程尚德笑着点头:挺形象的,那就叫火烧云吧,你摸摸它。

温琼华笑着点头,养马的小厮是个机灵的,听见程尚德和温琼华的对话,赶忙送来了一包松子糖。

温琼华捏了几个放在手心,递到那马儿跟前。

火烧云一开始还比较傲娇,不屑的喷了一下,又低头去吃草料了。

温琼华就换另一只手,摸了摸火烧云的脑袋,然后将松子糖塞在草料上。

火烧云吃了一颗,眼睛就更亮了,低头看着温琼华,拿大脑袋在温琼华的胳膊上蹭了蹭,又朝着那装着松子糖的布包叫了一声。

温琼华失笑,又往手上倒了一把,递到火烧云嘴巴下面。

真是个贪吃的。

火烧云吃的高兴了,就对温琼华更温顺了,温琼华笑嘻嘻的揉它脑袋:将来会不会有人能直接拿一把松子糖将它给拐走啊?这还不简单?你经常到庄子上来,每次都和它相处一段时间,时间长行了,它就认准你这个主人了。

程尚德笑着说道,从另一边马棚里将自己的马儿牵出来,那匹马可比火烧云还要高一头,又很是壮实,出来嘶鸣了一声,那声音,简直震的温琼华耳朵疼。

你这个有名字吗?温琼华看的更是喜欢,只是瞧着那黑马的脾气不是太好,就没上手去摸。

程尚德伸手在马儿的脑袋上揉了几下:叫追风。

温琼华嘴角抽了抽,看小说的时候,男主人公的马儿,十本小说里面有六本叫的是追风,要么就是奔雷要么就是闪电。

跑的很快?温琼华挑眉问道,程尚德笑着点点头:我这一匹,是真正的千里马,是上次差事办的好,皇上赏赐下来的,也特别的聪明,我花费了小半月的时间,才彻底的收服了这匹马,你想不想试试?不了,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吧。

温琼华摇头,要试就得骑上这匹马,要么是她一个人,要么是和程尚德一起。

前者,她看看那高大的马匹,着实有心理压力。

后者,哎呀,没成亲,不好距离这么近了。

骑马可是要身子贴身子的。

好,那等明年或者后年,总是会有机会的。

程尚德看见温琼华脸上泛起粉色,立马就明白过来了,这笑容就多了几分期待,伸手拉了火烧云的缰绳:你先上马,咱们一会儿直接去后山。

温琼华点点头,正要抬脚往马镫上踩,又顿住了:程大哥,我没换骑马的衣服。

现在身上穿的,可是罗裙,虽然里面套了裤子,但是掀裙子这个动作,不光是不雅观,还是不规矩的。

程尚德恍然大悟:我说总有点儿不对劲,我给你买了骑马装,就在房间里,这会儿去换?你知道我穿多大的衣服?温琼华有些惊讶,没想到程尚德安排的这么细心。

程尚德笑着点点头:我娘要给侯府准备节礼,我顺便看了两眼。

永安侯夫人这个准婆婆,哪怕是不喜欢程尚德,面上也要做的好看些,眼看就要中秋节了,准备的节礼里面,自然得有温琼华的一份儿。

去年是首饰,今年就换成衣服了。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又回了内院,等温琼华换了骑马装出来。

程尚德手上也多了两副弓箭:要不要先试试?从温琼华走出房门的那会儿起,程尚德就看的有些目不转睛了。

十六七的少女,发育的正好,之前穿着襦裙还不太显,这会儿换了骑马装,□的就更明显,两条腿更是修成笔直,穿着马靴走起路来,不仅没有扭捏之态,反而更有几分英气。

温琼华生的并不是顶顶漂亮,却也是唇红齿白,清秀可人。

这会儿头上的首饰拆了大半,黑漆漆的头发披散了大半下来,衬的她更是肤白如玉。

头上唯一留下的首饰,从一边垂下几颗珠子,随着温琼华的走动,一晃一晃的,简直要晃到程尚德的心里去了。

喂!程尚德正看的入神,忽然被人在胸前捶了一下,一回神,就瞧见温琼华脸色微红的瞪他:看什么呢?难道穿这个不好看?程尚德赶忙笑着摇头:不,温妹妹穿这个,好看的很,我都看呆了。

哼哼,看见美女就发呆?温琼华斜眼看他,程尚德赶忙做出严肃的样子:怎么可能,我只看着温妹妹一个人发呆。

温妹妹放心,这世上所有的女人,在我眼里,都比不上你。

温琼华使劲憋气,终于将脸颊憋的通红:油嘴滑舌!就是油嘴滑舌,也只是对温妹妹。

不过温妹妹放心,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只喜欢温妹妹一个,以后,也只会看见温妹妹的漂亮。

程尚德继续说,配上那一副温润如玉的笑容,温琼华真有点儿受不了。

这人,明明就应该是君子如玉的,却偏偏说的话像是在耍流氓!快走了,要不然天黑了就没办法打猎了!因为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温琼华索性岔开了话题,只是那红艳艳的脸颊,倒是让程尚德觉得自家的小媳妇害羞了,心里更是喜悦喜欢交织在一起,让他恨不得高声喊出来。

温琼华的骑射都是老太爷教的,虽然这两年来庄子上锻炼的次数少了,但是之前底子打的好,上了马,弯弓搭箭的姿态也很有气势。

程尚德就更不用说了,本身就是个文武全才的,又在方老太爷手底下走过几趟,那出手叫一个快准狠,进了后山不到一个时辰,就猎中了一只兔子两只山鸡,对比火烧云后面的光溜溜,程尚德挨了好几次温琼华的白眼。

在庄子上的日子是很美好的,方老太爷大半辈子是在边疆生活的,对于规矩什么的,也不是很看重,他更是乐意看见温琼华和程尚德在一起加深感情。

反正圣旨都已经下来了,将来两个人是肯定要成亲的。

现在拘着两个人不让见面,让彼此之前只有个大致的印象,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还是多接触接触的好,心里有了感情,成亲之后才会过的更好。

老太爷,府里出事儿了。

只是,他们在庄子上才呆了三天,将军府就派人来接老太爷和温琼华了。

来的是陈妈妈,大舅母身边的第一助手。

老太爷一边吩咐人去叫温琼华,一边仔细询问,等温琼华回来,就赶忙将事情说了一遍:你三表嫂这一胎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咱们得赶紧回去。

温琼华很是吃惊:之前御医不是说,三表嫂身子好,只要注意些,就肯定不会有问题的吗?是你三表嫂身边的丫鬟闹出来的。

老太爷叹口气,他自打从边关回来,身边的晚辈就只剩下两个孙子以及温琼华姐弟了。

只是,前两年,两个孙子和温思华都去江南念书了,身边也就只剩下一个温琼华了。

好不容易,盼着要有重孙子了,又闹出了这种事情,老太爷的心情,简直就是糟糕透顶了:也不知道你大舅母和二舅母在搞什么,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外祖父您别生气,大舅母和二舅母也是很期盼这个孩子的,定然是那丫鬟心大了,这才起了谋害主子的念头,咱们赶快回去瞧瞧。

虽说回去也帮不上忙,但是好歹能照顾一下三表嫂。

程尚德在旁边站了大半天了,这会儿也赶忙劝道:老太爷您别担心,杨御医是妇科高手,既然他过去了,三表嫂定然会无事的,我送你们回去。

您别太着急了。

老太爷点了点头,程尚德立马出去安排了。

等温琼华和老太爷坐上了马车,他就骑马跟在一边,一直将方老太爷和温琼华送到将军府,这才告辞走人。

老太爷一下车,直奔书房,拎了戒尺就要去找三表哥。

温琼华赶忙拦着:外祖父,您等等,事情还没弄清楚呢,万一不是三表哥做错了呢?您等等,我去问问大舅母和二舅母好不好?先别急,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不是他的错是谁的错?咱们方家的规矩!男人到了四十,无子才能纳妾!你说说他弄的这叫什么事儿?老太爷依然很生气,非得去揍三表哥,温琼华赶忙给那门口的小厮使眼色,让他提前去报信。

结果,三表哥不仅没提前跑了,反而一脸沮丧难过的来找老太爷找打了:祖父,您打我一顿吧,都是我混蛋!若不是我喝醉了,也不会让那贱人有可趁之机!方老太爷对自家的男孩子,那是从来都不客气的。

闻言就拎了戒尺,噼里啪啦的往三表哥身上落:你也知道是你的错?我是怎么教你的?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和谁去喝酒,一定守着底线,万不能喝醉!你呢?你不仅喝醉了,还被一个丫头给算计了!你这蠢货!121、规定其实三表嫂这事情,说起来挺简单的。

就是三表嫂怀孕了,然后她身边的大丫鬟就生了异心。

本来三表哥这人条件就好,人长的英俊,有财有势,本人也有前途,身边只有几个通房丫鬟,还在三表嫂嫁进来之前都发达了,也就是说,现在三表嫂怀孕了,也就没人伺候三表哥了。

这样一来,那丫鬟就有些把持不住了。

本来她是想着,自家姑娘肯定会为了笼络住三少爷,提前一步为三少爷安排通房的,谁知道,一直等了两个月,就是没人提这回事儿。

眼瞧着三少爷和三少夫人整日里还是亲亲热热,甚至晚上都不分房睡,一着急,这丫鬟就用了个损招。

趁着昨儿三少爷和同僚出门喝酒,生怕熏到了少夫人而去睡书房了,她就瞅空过去了。

生怕不成事儿,还特意在房里点了合欢香。

而三少夫人早上没见这丫鬟,就察觉出不对了,赶忙到书房,见到那场景——这个没人给温琼华描述,但是温琼华能想象的出来。

本来三表哥就喝醉了酒,又闻了那合欢香,房间里能干净才怪了。

自打成亲之后,三表嫂和三表哥是恩恩爱爱心意相通,猛不丁的看见这个场景,心里顿时受不住了,当场就晕过去了,随即见了红。

院子里一团乱,小丫鬟赶紧去找了大舅母,大舅母和二舅母一个心慌慌的照顾儿媳,叫御医,开方子,熬药。

一个是气咻咻的将侄子给抽醒,然后派人请了老太爷回来,准备上家法——他们老方家,可没有纳妾找通房的习惯!听完整个过程,温琼华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老方家多少年没出过姨娘通房了,再加上眼前就一个老三成亲,大舅母和二舅母觉得是在眼皮子底下的,就放松了警惕,结果,就弄出了这样的闹剧。

去熬了药给那丫鬟灌下去!大舅母撑着额头吩咐道,屋子里三表嫂已经醒过来,温琼华赶忙过去拉了她的手:三表嫂,你觉得如何?身子还好吧?你可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三表哥心里一直是只有你的,他也是被人算计了的,你放心,大舅母自会为你做主的,你现在啊,只要养好了身子就行。

三表嫂躺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低声问道:你三表哥呢?外祖父太生气了,说他警惕性不行,正在执行家法呢。

温琼华赶忙说道,三表嫂立马急了:哎,这事情不怪他的,他是在自己书房休息,哪里会想到,会有丫鬟这么大胆……正说着,大舅母进来了,笑着拍拍三表嫂的手背:别担心,不过是抽十鞭子,续儿身子一向好,不会有事儿的。

倒是你,这会儿觉得如何了?早有丫鬟将三表嫂醒过来的消息送出去了,二舅母领着丫鬟进来,那丫鬟端着托盘,上面还放着一碗药,二舅母直接说道:你呀,就是太心眼了,瞅见了这事情,你就应该先叫了人过去,一鞭子将两个人都抽醒,问清楚情况,要真是老三那兔崽子做出了这种事情,你就告诉你娘,或者告诉我,再或者就直接告诉老太爷,自有我们给你出气,你倒是转头折腾起自己的身子来了。

三表嫂一脸羞愧:娘,二婶娘,都是我不对,我只是,只是忽然看见……好了,现在这事情呢,也算是有个结论了,老太爷也打了老三给你出气,剩下这个,你打算怎么处置?大舅母打断她的话问道,三表嫂有些迟疑。

大舅母直接摆摆手:不用顾忌着我,我们方家呢,男人确实是不能纳妾的,也不能有通房。

这丫鬟,实话和你说,也不能留在你身边伺候了,你看是要将她配人呢,还是直接发卖了。

三表嫂低头想了一会儿才说道:还是配人了吧,好歹伺候我一场。

不过,我想将她送的远些,娘觉得,配给庄子上的人怎么样?你做主就行,我刚给她灌了药,这会儿正在打板子,回头你直接将人送出去吧。

大舅母说道,侧身摸了一下那药碗,觉得温度差不多了,就递到三表嫂手里:御医说了,你气怒攻心,胎儿有些不稳。

日后你可得注意些,什么事情能比孩子更重要?三表嫂更羞愧了:娘教训的是,我下次一定不会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了。

我一定会注意的,好好养胎,不会再让娘操心了。

说完,拿了勺子一口一口的喝药,喝的温琼华都觉得嘴里是苦的。

收了药碗,大舅母拉了温琼华:那我们先回去了,你再躺着休息一会儿吧,可别再胡思乱想了,回头让老三过来给你赔罪。

二舅母笑道: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老三那孩子,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你有什么事情,平日里直接和他说就行了,犯不着拿自己身子不当回事儿。

你要是这样放不开,我和你娘之后还怎么离开?三表嫂继续认错,二舅母又安慰了她两句,这才跟着大舅母一起往外走。

琼华,按说今儿这事情,你一个没成亲的小姑娘是不能听的。

只是,眼下也只能让你跟着听两句了,你别以为,嫁了个心意相通的丈夫,就能幸福美满了,这夫妻之间,可不能有什么误会。

你日后和程家那小子,有什么事情,就坦白了说。

还有挑选陪嫁的丫鬟,一定要好好选了,但凡有一点点儿异心的,都不能要,瞧瞧你三表嫂,不就吃了这个亏吗?大舅母一边走,一边低声说道:这夫妻相处之道,我和你二舅母这几日也尽量和你说说,要不然等我们走了,再回来怕是要等你出嫁了,没个人和你说这些,万一日后你有哪点儿做得不对,那可是关乎一辈子的。

大舅母,那我这几天就不走了,每日里只在大舅母和二舅母跟前端茶倒水,还求大舅母和二舅母看在我一片孝心勤勤恳恳的份儿上,多教教我。

大舅舅和二舅舅对大舅母和二舅母可一直是忠贞不二的,我可羡慕了,我也不求日后程大哥对我忠心耿耿言听计从,只要他有大舅舅二舅舅的五分好,我就谢天谢地了。

大舅母脸色红了红,使劲戳了温琼华一下:忠贞不二忠心耿耿是能用在这里的吗?你那功课是谁教的?莫不是这些年不学东西了,就全部都忘记了?温琼华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二舅母在一边笑道:你个泼猴,这话可只能在我们跟前说说。

到了你那程大哥面前,你可是要时不时的说两句崇拜他的话才行。

温琼华赶忙点头,大舅母二舅母这些年也不是白当家的,虽说方家有不能纳妾的规定,但是大舅舅二舅舅连花楼都不曾去过,甚至在夫人回京的时候,守身如玉的过两年,不得不说,两位舅母的手段还是不能小觑的。

眼看要过中秋节了,温琼华才坐着马车回侯府。

老太太多日没见温琼华,留她在嘉庆堂说了大半天的话,最后精神有些不太好,这才让温琼华回去。

随后,温舜英和温舜颜就过来了。

先汇报工作,我不在的这几天,你们两个管家管的怎么样?温琼华一边拆头发梳头发,一边问道。

温舜英先上前进行汇报:前段时间又换了一次,我有些地方不是很明白,按照大姐的吩咐,我先找了张妈妈询问,张妈妈有些知道,给我说了不少,有些也不太清楚,我就找了老太太,一天问一个问题。

现在,没什么疑问了,等过了中秋节,再换一次,四种管家权就全部轮了一遍了。

等她说完,温舜颜就迫不及待的开始了。

她比温舜英能说多了,不光是总结工作,还要八卦自己在管家过程中遇到的趣事,比如说,温舜华整日里得去温琼莹那里报到什么的。

是去温琼莹那里?而不是去小佘氏那里?温琼华有些疑惑,温舜颜赶忙点头:大姐,我特意留意了,四姐每次都是去二姐那里,二姐从来没去过二婶娘那里。

温琼华有些惊讶:难不成二婶娘和二妹闹翻了?不像是,有时候二婶娘还给二姐送一些点心什么的,二姐也都是高高兴兴的接了。

温舜英在一边补充道,温琼华想了一会儿,直接放开了这个问题,反正她已经知道小佘氏和温琼莹的计划了,日后只要防着她们就行了。

要是她们真出手,她就趁机抓了把柄,这次直接连温琼莹也给解决掉。

要是她们不出手,那就饶了温琼莹一命也行。

算了,不管她们了,来来来,外祖父和大舅母二舅母给我们准备了中秋礼物,一人一份儿,看看喜不喜欢。

温琼华将这事情抛到脑后,直接让人拿来了大包裹,里面有衣服有首饰有胭脂水粉。

温舜英平日里喜欢下棋,礼物就有一副玉石雕琢的棋子。

温舜颜喜欢画画,里面就有一套十分齐全的颜料,两个人都高兴的不得了,恨不得立马将东西抱在怀里。

别急,首饰和这两个,是外祖父准备的,衣服是大舅母和二舅母准备的,胭脂水粉是三表嫂准备的。

温琼华将东西都分开:你们回去试试衣服,不合适的就让丫鬟给改改。

东西比较多,分了好半天才算完。

温舜颜和温舜英都得了自己喜欢的,两个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温琼华看了一会儿,弯弯唇角,这些年的功夫还真没白费。

122、节礼转眼就到了中秋节,永安侯府派人送来了节礼,整整三大车子,有庄子上刚收获的果子米粮,也有庄子上打来的各种动物,甚至还有两只小鹿,也不知道程尚德是从哪儿弄来的,另外一些就是布料香料茶叶之类的东西,还有两个箱子,是指明给温琼华的。

等温琼华自己回去打开看,就见一个箱子里面是衣服首饰之类的东西,一个箱子里面是书本笔墨之类的东西,还有不少小玩意儿,像是竹雕笔筒,玉雕镇纸之类的。

第一个箱子,温琼华只是看了看就合上了,吩咐了雾蓝将里面的东西都收拾出来,另外留了一身衣服和一套首饰今天晚上穿。

然后就将注意力都放在第二个箱子里了,不用猜她都知道,那第一个箱子里的东西,肯定是永安侯夫人准备的。

这第二个箱子里的,肯定是程尚德准备的。

箱子倒是挺大,各种笔墨纸砚占了四分之一,各种小玩意儿占了一半,剩下的四分之一,另外放了个盒子。

温琼华翻了半天才将盒子翻出来,刚打开就听见旁边翠蓝惊呼了一声:哎呀,好漂亮啊,姑娘,姑爷眼光还挺好的啊。

里面放着的是一套玳瑁首饰,大大小小总共六个不同样式的梳子,上面有的是雕琢着花瓣,有的是雕琢着花蕊,有的则是只垂着流苏,放在一起,能组合成一朵硕大的牡丹花。

然后是簪子钗子花钿,上面精雕细琢,有的是镶嵌了各色宝石,有的是只雕成花形,各个精致漂亮,看的人简直是爱不释手。

姑娘,今天晚上就用这套首饰好不好?翠蓝绕着箱子看了一圈,笑嘻嘻的给温琼华替建议:刚才我瞧见雾蓝收拾的衣服里面,有一套海棠红的,配上这套首饰,姑娘今天晚上绝对是最漂亮的。

雾蓝也凑了过来,看了一下那首饰,笑嘻嘻的打趣温琼华:姑娘,还是姑爷好眼光,瞧瞧,这首饰挑的,最是配姑娘的肤色了,姑娘的头发也黑,插上这些簪子,那可真是什么什么来着,那话怎么说的?夜里都会发光?旁边翠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雾蓝,不会说就别瞎说嘛,什么夜里都会发光?咱们姑娘又不是那油灯,那句话应该是光彩照人!咱们姑娘带上这首饰,绝对是最最漂亮最最好看最最惹人注目的!温琼华将那玳瑁首饰一个个摸过去,随后从盒子下面翻出来一封信,看完脸上的笑容更甜蜜了。

就算是自己心理年龄不小了,那也是女人嘛,热恋期间未婚夫各种表现良好,她心里也是很受用的。

好,就听你们的。

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赶紧收拾收拾,一会儿就直接去嘉庆堂。

温琼华将那首饰盒子抱出来,又吩咐翠蓝:等会儿你将箱子里面的东西收拾出来,这几个挂饰就挂在我床头,这几个摆设放在多宝阁上,剩下的书本和笔墨,都放在我的书房里。

翠蓝笑嘻嘻的应了,自己动手将那些小玩意儿先收拾出来,等箱子不是太沉了,就叫了粉青过来,两个人抬着去了书房。

天青过来给温琼华梳头发换衣服,等弄完这些,习惯性的问了一句:姑娘,要不要上妆?不用了,今儿也没外人,不用糊一脸那些东西了。

对了,那些胭脂水粉,放着也是白白浪费了,等会儿你拿了出来,我带到嘉庆堂,给她们几个分一分。

想了想,又补充道:先给舜英和舜颜挑出来两盒最好的。

天青笑着应了,温琼华又说道:等会儿你调了一碗面膜,我回来之后要用。

天青调制的面膜,原料可复杂的很,专门给温琼华把过脉之后,用中药磨粉做的,过程很是复杂,不过,效果确实是不错的。

听到吩咐,天青就伸手为温琼华把了把脉:这几日天气有些干燥,我给姑娘调一些滋润的。

温琼华点点头,想了想又说道:之前齐姑姑不是留下不少养身的方子吗?还有咱们没用过的吗?都用过了,奴婢倒是觉得,那个药浴不错,姑娘用了之后,晚上睡觉都沉了几分,要不然,咱们还用那个?因着有些方子太过于复杂,温琼华就不太用。

而且,这些东西,着实是耗费时间,只一个药浴,就得泡上半个多时辰,出来之后又得抹这个膏那个水,温琼华之前仗着自己年纪小,还正是水嫩嫩粉当当的时候,就不太愿意做这些,一个个尝试了之后就丢在一边了。

只是一想到明年指不定要成亲,这会儿就想将这些都捡起来了。

好,你和粉青辛苦一些,这几日,将那些东西都准备齐全了,我日后两天做一次。

温琼华笑着说道,天青点头赞同:姑娘早应该开始用了,齐姑姑开始说了,姑娘十七八的时候用这些,是最好了。

之前是要长身子,那些药浴不能随便泡。

毕竟,是药三分毒,对身子的这个方面好了,那另一方面就肯定要受影响。

打破了身体平衡,哪怕是皮肤调理的再好,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而十七八的时候,身子骨已经长好了,剩下的就是调理了,将那些微的不平衡,调理成平衡,药浴什么的,就是做个辅助,调养个两三年,身子就是最好的状态了,那时候的美貌,才是最健康最自然的美貌。

这会儿不也不晚吗?温琼华笑了一下说道,转头看了看镜子里的人,很是满意的起身,张开胳膊让粉青给她换衣服:对了,张妈妈这里回家团聚了,那巧妈妈和徐妈妈那边,可是安排好了?今儿巧妈妈回家去了,徐妈妈倒是没有,徐妈妈本来就是孤家寡人,出去也不知道是去哪儿,所以她就留下来看家了。

这是徐妈妈说的,可不是奴婢说的。

粉青笑嘻嘻的应道。

那你等会儿给徐妈妈送几个月饼。

温琼华笑着说道:还有,永安侯府不是送来了不少月饼吗?你们几个也各自分些吃。

姑娘,时候差不多了。

粉青应了下,正要说话,就见翠蓝笑嘻嘻的进门:奴婢刚才瞧见二姑娘已经出了锦绣园,往嘉庆堂那边去了。

三姑娘和六姑娘过来了吗?温琼华点点头问道,翠蓝过来帮粉青递环佩之类的小东西:过来了,奴婢进屋之前,就见三姑娘和六姑娘已经快到咱们院子门口了。

正说着,就听见温舜颜叫大姐的声音,温舜英还是一如既往的话少,进门行个礼,任由温舜颜叽叽喳喳的说话:大姐,你今儿打扮的真好看,就跟嫦娥仙子一样,呀,大姐的首饰是新的,是永安侯夫人送的吗?还是大姐夫送的?我觉得,肯定是大姐夫送的,瞧大姐高兴的,就差在脸上写着高兴两个字了。

大姐夫对大姐真好。

温琼华捏了一把她的脸颊:以后你相公也都肯定会对你特别好的,别着急,大姐一定给你找个你喜欢的。

温舜颜脸一红,躲一边不说话了,温琼华又看了看她们身上的衣服以及首饰,见没什么不对的地方,这才带了他们一起去嘉庆堂。

二姑娘温琼莹果然是最早到的一个,温琼华进门的时候,她正将老太太逗的哈哈大笑,见温琼华进门,脸上也没以前的戾气阴狠了,反而带着笑容上前行礼:大姐今儿可真是天仙下凡。

温琼华笑着点头二妹今日可是将嫦娥也比的羞于见人了。

说完,也不打理她,再往前走了两步,给老太太行礼请安。

老太太拉了温琼华在自己身边坐下,伸手摸了摸温琼华身上的衣服:这是永安侯夫人送来的?祖母猜对了,祖母瞧瞧好不好看?温琼华笑嘻嘻的说道,起身转了一□子,展示自己的裙子给老太太看,正好小佘氏领着温舜华和温舜静进门,当即笑着赞道:真好看,永安侯夫人眼光可真好,这裙子的颜色,衬的琼华的脸色更好了。

这布料,是云罗锦?温琼华笑着点点头:二婶娘好眼光。

云罗锦可是很名贵的布料,哪怕是佘氏,当年也不过是一匹。

老太太这里也有,不过四匹,老太太平日里都不舍得用。

小佘氏那嫁妆里,是绝对没有这种布料的。

永安侯夫人可真是疼爱琼华,也很是看重琼华,这样老太太也能放心了,日后琼华嫁到了永安侯府,必定是会和永安侯夫人相处和谐的。

小佘氏转头就和老太太说起了话,老太太笑盈盈的点头:这样我就放心多了,永安侯夫人看重她,也是她的福气。

老二可回来了?老爷早些时候就回来了,这会儿正在前院考问云松的功课,估计一会儿就能到了,老太太,外面桌椅也已经布置好了,咱们先到外面赏赏月?小佘氏笑盈盈的问道,老太太想了一会儿点头:行,那咱们就先到外面是赏月。

温琼华站在另一边扶了老太太起身,小佘氏在对面,又瞧见温琼华头上的首饰:哎呀,大姑娘今儿的首饰,也好看的很,简直是要和月亮争辉了,大姑娘带着这个,倒像是天仙下凡了。

123、嫉妒温琼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答话。

中秋的宴席是摆在嘉庆堂前面的花厅里的,小佘氏和温琼华扶着老太太在花厅里坐下了,老太太的视线也扫到温琼华头上的首饰上了:这首饰以前没见过,是永安侯府这次一起送过来的?祖母,我知道。

温舜颜赶忙抢先说道,老太太笑着看她:哦,你知道什么?大姐的首饰,是大姐夫送的,是大姐夫亲自画的样图,然后送了材料到玲珑阁订做的。

温舜颜笑嘻嘻的硕大,冲温琼华做了个鬼脸。

玲珑阁是程尚德的私产这件事情,连永安侯府的人都不知道,就更不用说永平侯府的人了。

只是大家听温舜颜说,这首饰是程尚德亲自画的样图,就一个个都来了兴趣,恨不得将温琼华的脑袋抱过去欣赏一遍。

温琼华抬头就瞧见温琼莹那眼神,话说,嫉妒的女人可真丑。

想着,就更是愿意显摆了:不过几个首饰,并不是很值钱的东西。

温舜静倒是很懂得配合:这个是玳瑁吧?你带的又是一套,怕是一整块儿雕琢出来的,上次我们跟着祖母去景王妃那里做客,我见郡主就带着一对儿玳瑁耳坠,光是那对儿耳坠就要好几百两银子呢。

温舜颜笑嘻嘻的补充:五姐,大姐看重的可不是这东西值多少钱,主要是,这东西是大姐夫亲自画的图样,我可是直到,大姐最是喜欢精致的花朵样式首饰了,这一套,可是让大姐喜欢到心里去了。

温舜英在一边犹豫了一会儿:可是大姐不是最喜欢看书的吗?我见大姐夫送的那箱子礼物里面,有这么厚一摞子书呢,都是孤本,大姐,什么时候,借我抄两本吧?温琼华笑盈盈的点头:你有空就过去拿吧,书本这东西,不就是让人翻看的吗?瞧着温琼莹那脸色更不好看了,温琼华又开始炫耀自己的衣服:这身衣服还是皇上赏赐的料子,永安侯夫人自己不舍得用,就给我做了一身,又给思思做了一身。

程思思是永安侯的嫡长女,比程尚德小了整整八岁。

永安侯夫人平日里很是疼爱这个女儿,和程尚德比起来,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也不知道这次永安侯夫人怎么这么大方,竟然会给她送了一条云罗锦的裙子。

永安侯夫人真是疼爱晚辈。

小佘氏笑着说了一句,温舜颜使劲点头:那是自然,永安侯夫人对我大姐那是真的很好,大大小小不管什么样的节日,永安侯夫人总是要派人送了节礼,还要另外给大姐准备一份儿,将来大姐嫁过去,必定会很幸福很幸福的。

温琼华脸色微红,含羞不语。

温舜颜今天是超常发挥,从永安侯夫人送了温琼华什么东西,一直说到程尚德送了什么东西,他们两个是已经订婚了的,所以程尚德是能给温琼华送些礼物进来的,但是,不能经常写信,不能经常见面。

老太太还是很疼爱温琼华的,笑眯眯的听着,偶尔还点头说道:可见当年这门婚事定的好,永安侯世子年纪也不小了,怕是永安侯府明年就要上门提亲了。

温琼华只腻歪在老太太身边:哎呀,祖母是不是不要琼华了啊?怎么会,祖母可舍不得你了,只是啊,女孩子都是要出嫁的,你又是订亲了的,早些嫁了,也好省得永安侯世子身边有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了。

老太太笑着说道,温琼华撇嘴:他敢!我可是有祖母撑腰呢。

好好好,祖母给你撑腰。

老太太笑的更慈祥了,温琼莹气的眼珠子都有些发红,低着头盯着桌子,这才没让人瞧见她眼里的暴戾。

温琼华那贱人凭什么!若不是她,程尚德那样的男人,应该是自己的!皇上当时赐婚,圣旨上写的名字,也应该是自己的!贱人!她不就是有个好外公,能早早替她定下了亲事吗?若是没有方家,那这会儿,程公子要娶的人就是自己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凭什么抢了自己的姻缘!简直该死!和她那短命鬼弟弟一起去死吧!给二叔父请安。

温琼莹正低着头努力不让心里的各种情绪在脸上表现出来,就猛然听见温琼华她们几个齐刷刷的喊了一声,侧头就瞧见自家爹爹领着云松他们进来了。

温琼莹也赶忙起身:给爹爹请安。

娘。

二叔父先是上前给老太太请安,随即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一群小姑娘们各自坐下:都坐下吧,等急了吧?娘,时候不早了,让人摆了晚膳?老太太笑着点头:好,那就让人摆膳吧,云松过来,坐在我身边。

伸手示意温云松过去,老太太伸手摸了摸温云松的衣服:怎么穿的这么少?这已经是深秋了,晚上又冷的很,你身边的丫鬟们都是怎么伺候的?祖母别担心,我刚才还穿了一件大氅,只是进来之后有些热,这才脱了的。

温云松赶忙笑着说道,老太太有些不满:怎么能脱掉呢?一时冷一时热的,最是容易伤风了,珍珠,去屋子里拿一件儿披风过来。

温云松赶忙摆手:祖母,不用了,我真的没事儿,您瞧瞧,姐姐妹妹们都穿的这么漂亮,偏我裹的像是一只熊,多让人不好意思啊。

老太太也被逗笑了:就算是一只熊,也必定是熊里面最好看的一只。

赶紧穿上吧,都是自家人,没人会笑话你的。

温云松拗不过老太太,只好裹上了披风。

这中秋节的晚膳,也是有讲究的,在饭菜摆上来之前,要先敬月。

等人摆好了桌案,上面摆了各式月饼糕点,然后老太太带着女眷,二叔父带着男孩子们,在那桌案前面行李磕头,祈祷神佛保佑一家团圆。

再然后,分食那桌案上的月饼,一人一块儿。

吃完月饼,才是正餐。

小佘氏给老太太夹了两筷子菜,老太太就笑着摆手说道:你也坐下吃吧,咱们一家人,也不用讲究那么多,赶紧坐下吧。

小佘氏知道老太太的脾气,也没推辞,就在温琼华前面坐下了。

老太太一边吃一边和二叔父说话:也不知道你四弟这会儿过的怎么样,又是外放了,这是第几年了?明年能不能回来?娘,四弟是个有本事的,又受皇上重视,只要再在外面呆几年,回来必定会升官,日后就又拜相入阁的机会了。

您别担心,四弟年纪也不小了,又是个官绅,还能受了什么委屈?二叔父笑着说道:明年就是第三年了,年底,老四肯定能回来,若是这次不出什么差错,大约就是不会再走了。

老太太叹口气:我哪里是担心你弟弟,他好歹也是几十岁的人了,又有老四家的照顾着,我担心什么?我就是想云文他们姐弟几个了。

四婶娘是个有本事的,进门之后三年抱俩儿子,很是讨老太太欢心,老太太也从不往四房塞人。

这么些年下来,四房别说是姨娘了,连个通房都没有。

娘若是想,就写了一封信,我派人将孩子们接回来。

二叔父放下酒杯说道,老太太摇摇头:算了,俩孩子也该念书了,放在你四弟身边,他自己也能教导一下。

二叔父应了一声,就岔开了话题:对了,娘,我还有件儿事情想求您呢。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什么事情?云松今年也有十五岁了,他这婚事,儿子想求您给看一门。

二叔父赶忙说道,想了想又说道:之前佘氏在的时候,曾经想定了广安侯府的嫡长女,只是现在云松守孝一年多了,广安侯那边也没派人上门,我怕是他们想反悔,娘要不问问?因着说的是自己的亲事,温云松一张脸涨的通红,连头不敢怎么抬,在场的小姑娘们也都害羞的不敢出声。

小佘氏倒是接了两句:广安侯府的大姑娘和二姑娘一样大吧?我恍惚听着,那大姑娘好像订亲了?二叔父皱了皱眉:什么时候订的?就前几日吧,我想着琼莹的生日也快到了,虽然说现在是在孝期,不好大半,我就想着,只请几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小姑娘过来陪她说说话赏赏花什么的。

小佘氏笑着解释道:给广安侯那边也送了帖子,然后广安侯府那边就说,他们大姑娘现在不好出门了。

二叔父皱皱眉:既是如此,那咱们就换个人家看看。

我听说,户部尚书还有个嫡幼女尚未成亲,娘,您看这个如何?等过两日我再盘算盘算,不能只瞅准了一家。

老太太想了一会儿说道,温云松赶忙给二叔父夹了菜:爹,您瞧今晚月色多好,姐姐妹妹们又都是学识过人的,不如咱们以月为题,各自做一首诗?二叔父笑着点头:好主意,那你们就各自作一首诗。

不过,没点儿彩头也不好,我这枚玉佩,就当做是彩头,做的最好的,我就将玉佩给她,你们可都得努力点儿。

温琼华暗自撇嘴,谁稀罕你那玉佩啊?有温舜静在,这彩头,大约也不会便宜了别人的。

124、装病毫无意外,温舜静以一首优美的诗将二叔父提供的彩头给拿走了。

当然,老太太和小佘氏也放了彩头,全部归温舜静了。

眼瞧着时间不早了,老太太有些乏,就说要散了。

温琼华赶忙起身要去扶老太太。

小佘氏自然是占据了另一边。

两个人将老太太送回房间之后,一转身,小佘氏正好撞上走在温琼华后面的天青。

哎呀,二夫人,真是对不住,都是奴婢没长眼。

天青赶忙伸手拉了小佘氏的手腕,一边扶了她站好,一边诚惶诚恳的道歉求饶。

好歹天青也是温琼华的大丫鬟,小佘氏在侯府也没站稳脚跟,自是不愿意和实际管家人闹翻,站稳之后就摆手笑道:不碍事儿,你也是着紧你家姑娘,下次小心些就是了。

天青连忙道谢,扶了温琼华离开。

回到清逸苑,温舜颜就皱了鼻子:二叔父那好东西,从来都是便宜了自家闺女的。

咱们不稀罕,那玉佩也不是多好,上次外祖父不是给咱们玉佩了吗?温琼华伸手捏了捏温舜颜的脸颊,温舜英在一边问道:大姐,二姐今儿好像是气坏了。

就是要让她气坏了,要是不生气,怎么会主动出手?时间拖的越久,越是容易出意外。

现在她动手了,我们就有借口到江南去玩儿了。

温琼华笑嘻嘻的说道,江南的春天啊,肯定是很漂亮的吧?好吧,那我们再努力努力,明儿我要穿我最好看的衣服,那可是大姐夫给大姐送的布料。

温舜颜握拳,做出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来,温琼华笑着揉她脑袋:也不用太刻意,祖母虽然老了,却不是糊涂了。

温舜颜点点头,温舜英捧着脸颊奇怪:二婶娘都进门两个月了,怎么这册封诰命的圣旨还没下来?大概快了吧,圣旨不下来,你们就继续管家。

温琼华不在意的说道,反正小佘氏没这个诰命,对自己这边更有利。

若是皇上能忽然找皇后谈谈心,一辈子不给这个诰命头衔,那简直就是天上下金子了。

嗯,可是都轮了一遍了,觉得好没意思啊。

温舜颜叹口气说道:若是账面上的银子多,那还好些,我能偷偷摸摸往自己口袋里划拉一些,可是账面上就那么点儿银子,我都不好意思下手。

温琼华噗嗤一声笑出来,戳她那嫩脸颊:就是账面上有银子,你也不能动手,现在可是四个人管家,谁有点儿什么动静,那另外三个都能察觉到,账本又是十天交换一次的,你真敢这么做了,才是将把柄给那边送过去呢。

再说了,你又不缺钱,捞那么点儿银子做什么?谁会嫌弃银子多啊?再说,若是……那银子本来就是咱们长房的!温舜颜十分不满的说道,温琼华改戳为掐:闭嘴!我是怎么教你的?这话能说吗?要是被人听见,大姐我可救不了你!大姐我错了……温舜颜赶紧认错,温琼华瞪她一眼,打个呵欠: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也都赶紧回去吧。

对了,将那月饼带回去,给你们姨娘吃。

第二天一早起来,粉青就过来分享八卦了:昨天晚上,二姑娘终于去找二夫人了。

温琼华正要详细询问,忽然想到个问题:昨儿不是十五吗?粉青点头,温琼华更疑惑了:那二叔父不是应该歇在小佘氏的院子里的吗?温琼莹是怎么去找的小佘氏?难不成,是将二叔父给赶出去了?粉青也有些张口结舌,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想到。

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要不,我打听打听?温琼华摸摸下巴:你说温琼莹是一散了家宴,就直接去找二婶娘了?粉青点头:嗯,两个人说了好半天的话呢,不过,这次咱们的人还是没听清……二姑娘不知道是不是变聪明了,这次没有吵起来。

那二叔父在家宴之后,是跟谁走的?温琼华的思路完全和粉青的不在一个频道上:小佘氏看起来也不是个蠢蛋,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二叔父直奔姨娘的怀抱?这未免也太怂了点儿吧?还是说,因为温琼莹,小佘氏不得不眼睁睁的瞧着自家的丈夫跟着小妾走了?粉青嘴角抽了抽,姑娘,您不觉得您关心的角度不对吗?姑娘,咱们要不要打听一下二姑娘昨天晚上对二夫人说了什么?粉青努力将她家姑娘的思维往正路上拉,温琼华则是努力发散思维:这样一来,小佘氏是不是就更讨厌温琼莹了啊?姑娘!粉青又喊了一声,温琼华轻飘飘的看她一眼,叫来了天青:昨儿晚上你给小佘氏把脉,结果是什么?二夫人已经被人下了绝育药,大概有一年多了,若是不好好调养,再拖个一两年,怕是日后再难有孩子了。

天青皱眉说道:而且,二夫人像是还中了慢性毒,于寿命有碍。

温琼华挑了挑眉:佘家这事情,做的还真是够绝吧,不让人生孩子就算了,连当个老封君的机会都不给啊,是不是等温云松的妻子一进门,小佘氏就立马死了?然后,温云松夫妻就能彻底掌握侯府,万不用担心被人压制了?就算是小佘氏是继母,那也是明媒正娶进来的,温云松想要稳稳当当的当他的侯府世子,就不能对继母有不孝的行为。

天青,你能解小佘氏身上的毒吗?温琼华顿了顿问道,天青摇摇头:奴婢医术尚浅。

只能诊断出二夫人是中了什么毒,至于解药,奴婢也不敢打保证。

小佘氏进门这些天,也从来没请过大夫,说起来,她自己也是知道吃过绝育药的,难道就没想过请个大夫看看吗?还是说,她甚至连二叔父都是防备着的?怎么找个借口让小佘氏知道自己中毒了吗?温琼华摸着下巴,小佘氏是个聪明的,若是她和温琼莹一直联手,自己就太辛苦了。

所以,这个联盟,能拆散还是先拆散了好,到时候直接对付一个猪一样的温琼莹,那是一抓一个准儿,让她以后再也翻不了身。

不如姑娘装病?天青在一边出主意,温琼华是晚辈,她若是生病了,以老太太疼爱她那程度,必然是会亲自过来看的。

老太太都来了,二夫人能不来吗?二夫人都来了,自家姑娘难道还找不到借口让自己把脉吗?然后,就是宣布真相的时候了!温琼华拍手:这个主意好,不过装病也要有个由头,太轻了不值当大家来看,太重了就得化妆,要不然就装个高烧?不,不行,高烧的人一般都昏迷着,怎么会清醒的让你给人把脉?姑娘,风寒就可以了,就说您昨晚上睡的晚了,然后着凉了。

天青简直无语了,温琼华嘴角抽了抽,眯着眼捏天青的脸颊,她是坐着,天青是站着,这会儿天青还得弯腰配合她:哎哟,疼疼疼,姑娘饶命啊。

好吧,姑娘我看在你出了好主意的份儿上,就饶你一命,现在,你就去老太太那里描述姑娘我的病情吧。

温琼华愉悦的松手,天青赶忙点头,又嘱咐了粉青几句,这才出门。

粉青立马将温琼华已经梳好的头发又给拆开,然后拿了粉扑粉饼之类的东西,围着温琼华就开始忙乎了。

雾蓝顺便送上了点心,为了装的像一点儿,温琼华连早膳都没有传。

老太太过来的时候,温琼华正趴在床沿咳嗽,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啊,简直让人怀疑内脏都要被咳出来了,可把老太太给心疼坏了:这么严重!快,快去请了御医过来!温琼华赶忙收声,摆手:祖母,您别担心,我就是喝水呛着了,没什么大事儿。

老太太不相信:你这孩子,就会宽我的心!怎么会着凉了呢?昨天晚上睡觉踢被子了?是谁守的夜?祖母,您别担心,我真没事儿,就是昨晚上家宴的时候,喝了两杯果酒,回来在院子里吹了一会儿风,这才有些着凉,并不严重,刚才天青已经给我煮了姜汤,只要发了汗就好了。

温琼华赶忙说道,这会儿她心里也有些小愧疚,老太太对自己的疼爱可是真的,虽说,遇到和侯府名声有关的事情的时候,总是会打折,但是,一般情况下,还是偏着自己的,这会儿这么骗她老人家,让她担心,着实有点儿不孝。

不过,一想到温琼莹这个毒瘤,温琼华就又硬起心肠了。

祖母,您也赶紧回去用早膳吧,我保证中午就能好了,到时候我陪您用午膳好不好?温琼华笑着说道,老太太又教育了一会儿,见温琼华除了脸色有些发白,精神头还好,总算是答应不请御医了。

好说歹说,终于将老太太给送走了。

等用早膳的时候过了,小佘氏在嘉庆堂伺候好了老太太,终于来了清逸苑。

温琼华严阵以待,见小佘氏进门,就立马做出虚弱的样子。

天青坐在床边给她把脉:姑娘,您这是寒风入体……端着高人的高深莫测样子,一堆十分专业的术语之后,天青十分自信的起身:奴婢给您开个方子,保您一个时辰后就活蹦乱跳!125、把脉天青说完要去开方子,一转身就瞧见了小佘氏,赶忙笑着过来行礼:见过二夫人,给二夫人请安。

小佘氏摆摆手,到床头坐着,伸手摸了摸温琼华的额头:幸好没有烧起来,你现在觉得如何?若是难受,不如请了御医过来瞧瞧?我刚才看着,你那丫鬟好像会一点儿医术?温琼华笑着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用请御医了,不过是受凉了而已。

我这丫鬟,也就懂点儿药理,普通的病,像是着凉了什么的,她能煮一碗姜汤,别的也就不能了。

对了,二婶娘,不如让她给您瞧瞧?看您什么时候能怀上孩子?小佘氏脸一红,食指在温琼华额头上点了点:你这丫头,乱说什么?这种事情也是你能说的吗?快快闭嘴吧。

温琼华撇嘴:这有什么,我不过是操心一下二婶娘的身子,又没有说别的,任是谁也不能说我关心二婶娘的身体关心错了。

二婶娘,您就让天青给您把把脉吧,天青可是外祖父特意给我找的,对女子的保养方面,还算是能拿得出手。

瞧温琼华这么热情,小佘氏也有些不好拒绝,再说,又不是什么大事情,不过就是把把脉而已,小佘氏也就点头同意了:那行,正好我这几日身上有些疲乏,也让天青给我瞧瞧。

温琼华笑着点头:二婶娘早日调理好了,也好早些给我生个小堂弟。

小佘氏脸一红,不回答了,转头看了看天青,伸出自己的手腕,天青过来行了个礼,手指搭在小佘氏的手腕上开始把脉。

原本小佘氏以为,不过就是小姑娘家的玩闹一会儿,大概一两息的时间就好了。

毕竟,这侯府可从来都没听说大姑娘身边的丫鬟是个医术高手。

没瞧见,就是大姑娘受凉了,老太太也赶紧找御医的吗?估计,大姑娘之前说的话,不过是小孩子家的炫耀心理。

却没想到,过了五六息,天青不仅没松开手,连脸上的笑容都淡了,再过一会儿,甚至还皱起了眉头。

小佘氏的心也跟着沉了沉,又是担心又是紧张又是期盼。

她是知道自己吃过绝育药的,连那解药现在都还在佘家那贱妇手里。

这事情,牵扯太大,小佘氏很是担心被诊断出来。

可是,她心里又升起一些希望。

之前她虽然是出了佘家大门,来了侯府,再不用看那贱妇的脸色了,但是她自己也不敢请大夫进门,她身边跟着的那个婆子,还有另外一个大丫鬟,都是那贱妇安排的。

她这边敢请了大夫,那边自己的姨娘怕是就要重病了。

所以,这么长时间了,她都不敢动一动,生怕那贱妇拿自己的姨娘开刀。

若是,若是大姑娘身边这丫鬟,真的能看出自己种了绝育药,那医术,肯定是很好的吧?那必然是有办法开了方子代替解药的吧?想的越多,小佘氏心里原本的不在乎就慢慢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紧张和期盼。

二夫人,您能换一只手吗?大约过了一刻钟,就在小佘氏的一颗心忽上忽下的忐忑的时候,天青忽然开口说道,小佘氏更紧张了,转头看了看温琼华,就见温琼华也微微皱着眉头。

小佘氏也咬咬唇,换了另一只手。

又是漫长的一刻钟,天青脸色也有些白,看了看小佘氏,又看了看温琼华。

不等小佘氏开口,温琼华赶忙笑道:二婶娘,我这丫头,也就懂点儿皮毛,平日里也就给我看个头疼脑热的,想来是您身体健康得很,她诊不出来什么。

天青也赶忙笑着说道:是的,二夫人身子健康的很,就是脾胃有些不好,二夫人最近是不是心事儿挺多?思虑过多导致气结,二夫人还是要在这方面注意一些。

小佘氏眼神闪了闪,自己整日里都是笑呵呵的,这个丫鬟还能瞧出自己思虑过多,这医术,怕是也不会低了。

而且,之前她们主仆两个眉来眼去的,这番结论,明显是跟着大姑娘走的。

没想到,天青还会这一手,大姑娘身边的人,可真是卧虎藏龙啊。

小佘氏笑着说道,温琼华赶忙摆手:二婶娘您就别给她脸上贴金了,她也不过是懂点儿药理,医术什么的,也就只会皮毛。

想了想,又笑道:二婶娘您可得替我保密,天青懂药理这事情,我还没给别人说过呢,我就怕万一大家都知道了,都来找天青看病。

就天青那两把刷子,看好了还行,万一要是看不好,我岂不是要落不是了?小佘氏笑着点头:那是自然的,我不会说的。

想了想又笑道:大姑娘可要注意些身子,这天气转凉,很是容易着凉生病,大姑娘可要早些好起来,要不然,麻烦事儿可多着呢。

温琼华笑了一下:我哪儿有什么麻烦事儿,不过整日里在院子里写写画画做会儿针线什么的,整个侯府都不用我操心,二婶娘可不要吓唬我了。

小佘氏挑了挑眉:大姑娘不愿意管事儿,总是有事儿要找上大姑娘的。

温琼华略有些诧异,小佘氏却换了话题:说起来,明儿就是大姑娘的生辰了,大姑娘可有想好要怎么过?要不要请些交好的朋友来府里聚一聚?温琼华笑嘻嘻的点头:要的,我之前已经写了帖子,前天就派人送出去了。

本来祖母还打算请戏班子,只是我想着,二妹那边毕竟是孝期,我也不好太热闹了,一个园子里住着的,万一扰了她心情,倒是不美了。

所以,就只打算姐妹们在一处赏赏花,玩乐一会儿。

若是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大姑娘就尽管说。

小佘氏笑着说道,温琼华也没反对:那是自然,若是有什么要二婶娘帮忙的,我会派人去请二婶娘的。

时候也不早了,那我先回去了,你还病着,要好好休息才是。

小佘氏见温琼华打呵欠了,知道温琼华不太愿意说了,就起身笑道,反正来日方长,她要好好盘算盘算才行。

温琼华也不挽留,让粉青送了小佘氏出门。

姑娘,二夫人当真对天青姐上心了呢,话里话外的打听天青姐的医术,不过,我什么都没说。

粉青回来,笑嘻嘻的汇报:我就说,姑娘平日里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不爱请御医。

温琼华也就十二岁那年,因为摔伤了请过一次御医,剩余这几年,可是连一次御医都没请过。

就是侯府的二姑娘温琼莹,也时常因为来月事的时候肚子疼请御医呢。

更不要说,温舜华和温舜静那伤风了,发烧了之类的事情。

这些事情,小佘氏一打听就能打听出来。

好了,鱼饵已经扔下了,现在就看那条鱼上不上钩了。

温琼华笑着说道,掀开被子起身:咱们一会儿就去给老太太请安,早上的错过了,中午这个可不能错过。

对了,天青你赶紧弄个方子,让抱琴她们去熬药,药味儿要大些。

用午膳的时候,小佘氏还是要去伺候老太太的。

瞧见温琼华那虽然有些白,却不见了病色的脸,顿时有些吃惊——原以为天青不过是懂点儿医术而已,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懂点儿啊。

一剂药就好了个差不多,怎么也比一般的大夫强吧?等用了午膳,温琼华回去休息。

小佘氏则是有些心神不宁,她不是傻的,进门都两个月了,冷眼瞧着侯府的情况,大房虽说没人了,但有着老太太在,温琼华就是侯府后院的实际掌权者。

温琼华本人也不笨,甚至可以说,比其余几个姑娘要聪明多了。

温琼莹那姑娘,有野心有胆子有计划,就是没脑子。

不管温琼华的劣势有多明显,温琼莹的优势有多大,就一个有脑子和一个没脑子,差不多就能分出结局了。

况且,永安侯府那世子,对温琼华可以说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怕是温琼华出了意外,他也绝对不会娶了温琼莹的吧?想的多了,小佘氏的脑子里面就更乱了。

自己当初答应的可不光是要让温琼莹代嫁,还要帮着温云松娶妻。

只弄死了温琼华,可不算结束。

一个没脑子的,一个没健康身子的,她简直就是背了两个包袱!可若是真遵照那贱人的话去做,她自己又不甘心。

若是和温琼华合作了……姑娘,杨妈妈在外面求见。

正想的入神,就听碧螺在外面通传,小佘氏忍不住皱了皱眉,压下心里的恼恨,面上挂上笑容,这才轻快的说道:快请进来吧。

杨妈妈掀了帘子进来,给小佘氏行了个礼,只是身子没蹲下去,就又起来了,那礼行的不伦不类的,让小佘氏心里更是冒火,却又不能发火:不知道杨妈妈这会儿过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四姑娘,奴婢听说您今儿去看望温琼华那小贱人了?杨妈妈也不绕圈子,上来就问道,小佘氏皱了皱眉:杨妈妈,这里可不是佘家,这里是侯府,温琼华可是侯府的大姑娘,是这侯府后院的掌管者,你若是再信口胡说,被人听见了,就是我都救不了你。

杨妈妈不屑的嗤笑了一声:四姑娘还是这么胆小!外面守着的,可是四姑娘的贴身丫鬟,四姑娘觉得她们信不过?还是说,四姑娘自己会去告诉温琼华?小佘氏深吸一口气:你过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情?126、威胁五姑娘,你都去了温琼华那院子,都没有成事儿吗?杨妈妈皱眉问道,小佘氏做出一脸惊讶的样子:这话是你自己说的还是有人让你来说的?杨妈妈有些恼怒:五姑娘,你可别忘了,我的意思,就是老太太的意思!那到底是你蠢还是老太太蠢?我刚从温琼华那儿离开,然后温家的大姑娘就忽然死了,你说,佘家能承受得起方家和程家的怒火吗?小佘氏不屑的冷笑一声问道。

杨妈妈略有些尴尬,提高声音说道:五姑娘你就不会不留下证据吗?小佘氏笑的笑轻蔑了:温大姑娘生病的消息传出来顶多有半个时辰,这期间去看望过的,除了老太太就是我了,你觉得,方家和程家的人会相信是老太太对温大姑娘下手了,还是觉得一向对长房姐弟毫不留情的前二夫人的娘家妹妹才是凶手?杨妈妈被挤兑的脸色通红,好一会儿才又羞又怒的说道:我可不管五姑娘你用什么办法,眼瞧着时间不多了,若是在二姑娘十七岁生辰前五姑娘还没办成这件事情的话,怕是姨娘就要受些苦头了。

小佘氏又气又怒,急喘了几下,胸脯上上下下起伏,好一会儿才算是平息下来,冷笑了一声说道:杨妈妈,我劝你也识趣点儿,真要将我惹恼了,不管不顾起来,处置你一个奴才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说,我若是给温云松吃一些寒凉的药物,然后到老太太跟前哭诉一番是你送过去的,你会有什么下场?杨妈妈惊了一下,一颗心微微颤了颤,强撑着说道:只要五姑娘舍得姨娘受苦,我哪怕是豁出命来,也算是不亏本了。

那杨妈妈可得注意些了,指不定我什么时候心情不好,就将温云松给弄死了,让一个侯府的世子为我姨娘陪葬,这生意,也不亏本。

小佘氏靠在软垫上,挑眉笑道:只是我记得,杨妈妈有的丈夫儿女,都还在佘家吧?也不知道到时候,我那嫡母,会不会因为死了外孙就牵连众广,拿你们这些跟着我的人撒气。

说的杨妈妈心头一凉,再不敢说什么,呐呐了两句,索性直接转身走人了。

小佘氏这才露了怒气,一抬手就将手里的茶杯给砸了,脸孔也扭曲的狰狞起来,像是困兽一样在屋子里连连走了好几圈,这才喊了一声:六安,将屋子收拾了。

六安赶忙应了一声,进门将茶杯的渣滓什么的都打扫了,随即默不作声的出门。

碧螺端了茶水点心进来:姑娘,您消消气儿,杨妈妈不过是狗仗人势,只要等您拉拢了侯爷,得了朝廷诰命册封,就是老太太那边,也不敢对您怎么样了,到时候想个办法将姨娘给接出来,然后直接处理掉这个老奴才!小佘氏闻言露出个阴狠的笑容:只处理掉怎么能行?到时候,我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姨娘受过什么样的苦,我就要让她全部受一遍!碧螺没敢接话,这个她,明显不是杨妈妈。

侯爷今儿在哪个院子歇息?喝了一杯茶,小佘氏才算是压住心里的暴虐,只是问话的声音依然是有些阴森森的。

碧螺是从小伺候小佘氏的,也不是很害怕,就有些不满:去了花姨娘的院子,花姨娘之前派人来说,三少爷有些吐奶,让老爷过去看看。

吐奶?小佘氏顿了顿:三少爷现在多大了?三少爷是大姑奶奶去世之后出生的,现在有一岁半了。

碧螺说道,小佘氏皱眉:都一岁半了还在喝奶?顿了顿,又问道:你说,我若是将三少爷抱到我院子里养着……姑娘,您又不是不能生了,您现在还年轻,等过两年,您完成了大姑奶奶的遗嘱,到时候就能有自己的孩子了,何苦养了别人的?再说,这个花姨娘现在还算是受宠,万一要是给您下个绊子,到时候又失了老爷的宠,您在侯府可就……小佘氏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带了些凄凉:再过两年?我这身子,吃多了绝育药,怕是将来有了解药,也难受孕了。

至于花姨娘,后院不是还有个郑姨娘的吗?那郑姨娘和花姨娘可是势不两立的,若是让她们两个争斗起来,斗死了花姨娘正好,斗不死,就将人困死在后院。

想了想,又说道:对了,温大姑娘身边的那个大丫鬟,叫做天青的,好像会医术,今儿她还给我把脉了,你想办法,打听打听她诊出来的结果是什么,若是这个天青当真是个有本事的……小佘氏没说话,碧螺是她的心腹,倒是猜出来一些,先是惊喜了一下,随即就有些担忧:那姨娘那里?我会想办法先将姨娘接出来的。

小佘氏沉默了一下说道,碧螺赶紧点点头,又给她倒了一杯茶:那姑娘您先喝茶,我去园子里给你摘点儿桂花什么的,咱们明儿做桂花点心。

小佘氏点了点头,碧螺去小厨房找了个篮子,就独自一人往清逸苑去了。

若非是佘家的老太太当初将自家姑娘身边的人全部换了一遍,这会儿,自家姑娘怎么可能会无人可用?打听个什么消息,还得自己这个大丫鬟亲自上场?当年,差一点儿可是连自己也被佘家老太太也给卖掉了呢,还是姑娘以死相逼,自己才被留下。

也幸好自己跟来了,要不然,这偌大一个侯府,姑娘可不是要寸步难行?温琼华本来就没打算隐瞒小佘氏的脉象,所以,在碧螺在园子里逛了五六天之后,终于让清逸苑里的一个粗使婆子开口了。

这是真的?碧螺听了那婆子的话,顿时白了脸,那婆子一脸不高兴:这个还能有假?那天二夫人走后,天青姑娘可是在房间里叹气了半天呢,说是什么慢性毒加上绝育药,怕是活不过十年了,我还是在外面擦栏杆,听见了那么一句,后来天青姑娘就关了窗子去捡药材去了,剩下的我就不知道了。

你说,这脉象是谁的脉象?怎么这么惨呢?碧螺心跳如鼓,好半天才控制住自己的手不哆嗦,然后塞给那婆子一锭银子:我问的这些话,你可别告诉别人。

你放心吧,我不告诉别人。

二夫人是侯爷夫人,日后大姑娘出嫁了,侯爷夫人就是当家夫人了……那婆子笑眯眯的说道,又拉了碧螺的手:你有事情尽管来找我,只要能伺候夫人,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碧螺心里仅有的一点儿怀疑也被打消了,强笑着点点头:那是自然,夫人必定承你的情,待日后自有回报。

那婆子笑的更得意,连连点头:好好好,那碧螺姑娘可要记着我啊。

又应付了几句,碧螺匆匆回了荣安堂。

那婆子则是拿着银子去找了天青:天青姑娘,奴婢都按着您说的去做了,您瞧瞧,这是碧螺姑娘赏赐奴婢的银子。

天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你做的很好,这银子你就拿着吧,你是打算让你的女儿到姑娘院子里伺候着?是这样的,天青姑娘您看,我那女儿今年也九岁了,年后也该进府了。

奴婢想着,侯府里也就是大姑娘待人最为宽和,所以就想着让她到大姑娘的院子里来。

那婆子赶忙说道。

天青想了一下点点头:那好,正好姑娘的院子里缺两个三等丫鬟,就让你家的顶上吧,不过我得先说一句,你那女儿进了姑娘的院子,该守的规矩可都得守好,姑娘脾气好性子温和,但是姑娘是主子,有违背规矩的,就算是姑娘不惩罚,我也不会放过的,你知道吗?知道知道,天青姑娘放心,我那女儿一向规矩勤快,我保证她会伺候好姑娘的。

那婆子赶紧保证道,就算是大姑娘会出嫁,这年后的事情,也依然是大姑娘管着的。

若是好运气了,被大姑娘带着当陪嫁了,那以后可也是侯爷夫人身边的丫头了。

不比自己现在去讨好一个说不定两三年后才能管家的继室强?未来的利益是看不见摸不着的,还不一定有没有的。

而现在的,那可是实打实的好处,要是溜走了,那才要后悔哭去呢。

这边婆子得了双份上前,高兴的合不拢嘴,荣安堂那边却是乌云压顶,屋子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只有碧螺低声哭道:姑娘,这可是如何是好?老太太,老太太她怎么就能那么狠心啊?小佘氏惊怒交加,眼珠子都气红了,牙齿咯吱咯吱作响,急的碧螺赶紧给她揉胸口顺后背,好半天,小佘氏才能出声,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好好,我就说,那贱妇怎么轻易就舍得让我当个侯爷夫人,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活不过十年,这十年可真好,既能为她的外孙外孙女铺路,又能在爹那边讨了好,连半点儿光都不能让我沾上,连一条后路都不给我留!将来怕是我死了,也就换她一句命薄!碧螺也是哭的眼圈通红:姑娘,现在可怎么办?咱们不如直接请了大夫?您病一场,这侯府常用的御医,佘家可不一定能收买得了。

说到底,温琼华那边给出的消息,小佘氏这边也不是能全部相信的。

127、清理咦,怎么这会儿了二婶娘还没过来?平日里二婶娘不是来的挺早的吗?距离温琼华的生辰已经是过了三四天,一大早来给老太太请安,等了半天还没等到小佘氏,温琼华心里就有些猜想了,一边笑着倚在老太太身边,一边侧头看了看另一边的空椅子:四妹和五妹也没来呢。

温舜华和温舜静每天早上都是要先去给小佘氏请安,然后由小佘氏带着她们来嘉庆堂的。

今儿小佘氏斥道了,连带着温舜华和温舜静也是到了这会儿都没出现。

老太太也有些皱眉:是啊,往日里,你二婶娘早该来了的。

说着,转头看珍珠:你去瞧瞧,看二夫人皱眉还没过来。

珍珠这边刚刚应了,还没走出屋门呢,那边温舜华就红着一双眼睛过来了:祖母,您快派人请个御医过来吧,母亲已经昏迷过去了。

老太太顿时吃了一惊:怎么回事儿?昨儿不还好好的吗?我也不知道,刚才我和五妹去给母亲请安,她那丫鬟就说母亲还没起床,最后还是碧螺姐姐担心,进去瞧了瞧,才发现母亲已经烧的人事不省了。

温舜华抹着眼泪说道。

老太太顿时大怒:昨天晚上守夜的丫头是谁?主子都高烧的昏迷了,她竟然半点儿没察觉?守夜的是母亲身边的云针姐姐。

温舜华低声说道:这会儿云针姐姐正跪在院子里呢。

温琼华则是微微挑了挑眉,小佘氏当真是好打算,就算是生病也不能白白病一场,还得先将身边的钉子给清理出来一个,这个云针,大概是没什么好结果了。

老太太果然是十分生气,一边派人去请了御医,一边急忙忙的去看小佘氏,进门瞧见跪在院子里的云针,怒火那叫一个旺盛,立马喊了人过来打板子,随后说要发卖出去。

温琼莹赶忙劝道:祖母,您别生气,这个云针好歹是母亲的贴身大丫鬟,不如,等母亲醒来了再处理?二妹,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就算是这丫鬟是二婶娘的贴身大丫鬟,但是,她眼里没有主子,严重失职,这种人,我们侯府可容不得。

如果,这丫鬟服侍的是云松弟弟,二妹也能将这丫鬟留下来?温琼华笑着说道,既然要离间小佘氏和温琼莹,那小佘氏想做的事情,自己就帮一帮,温琼莹想做的,那自然是要反对到底的。

温琼莹脸色涨红:那不一样……怎么不一样?云松弟弟是主子,二婶娘就不是主子了?而且,这过几日,指不定二婶娘的诰命圣旨就要下来了,咱们若是不将这个丫鬟发卖了,怕是到时候有人会说咱们侯府不地道,任由一个丫鬟欺主,再往深里想想,怕是对二妹你的名声也不好。

温琼华笑着说道,老太太当即拍板:将人发卖了出去!这种照顾不好主子的人,咱们侯府不要。

至于卖身契,等老二家的醒过来,就赶紧找了出来。

说完,也不看跪在那里使劲磕头喊饶命的云针,直接抬脚进了内室。

小佘氏正躺在床上,一眼看过去就知道烧的温度不低,那脸红的,简直能和她身上盖着的大红鸳鸯被子相比了。

老太太赶忙伸手摸了摸小佘氏的额头,一叠声的喊道:赶快拧个湿布巾过来啊,你们一个个都是死的吗、主子烧成这样了,竟然没个人贴身照顾着?碧螺的声音远远传来:来了来了,奴婢端了冷水过来。

老太太微微皱眉:我记得,你是老二家的贴身大丫鬟是不是?碧螺赶紧行礼点头,然后又飞快的拧了个布巾搭在小佘氏的额头上:回老太太的话,奴婢正是二夫人的贴身大丫鬟,奴婢叫做碧螺。

怎么是你自己去打的冷水?这院子里的人呢?老太太问道,碧螺有些为难的看了看站在一边的杨妈妈:这个,院子里只有温水,没有冷冰,所以奴婢才去又去打了水过来。

侯府只有一口井,那就是在厨房。

谁的院子要水,就自己派人去厨房那边打,要温水就自己兑,要热水厨房也帮忙烧。

至于茶水,都是各个院子自己拎回去烧的。

其余人呢?老太太接着问道,碧螺再偷偷看一眼杨妈妈。

老太太怒道:我问你这个院子里的其他人呢?之前华丫头不是给你们安排了不少人手吗?碧螺立马慌了,噗通一声跪在老太太面前:院子里的人都是杨妈妈管着的,大姑娘给荣安堂分配的人并不少,四个大丫鬟是我们夫人从佘家带来的,大姑娘总共安排了四个二等丫鬟,四个三等丫鬟,四个粗使婆子,四个粗使丫鬟。

老太太转头看杨妈妈,杨妈妈赶忙行礼:这个,院子里的小丫头们平日里都不是太听话,奴婢实在是指挥不动……温琼华微微皱眉,这会儿小佘氏是连自己也想拉下水?得亏之前自己还帮着她除掉了一个钉子呢,没想到,她倒是想一箭双雕啊。

没等温琼华辩白,碧螺就赶忙说话了:并非如此,院子里的小丫鬟们平日里都是很听话的,只是,只是……说着,又偷看杨妈妈,温琼华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是个什么节奏?小佘氏到底要不要将自己这个大姑娘给拉下水啊?杨妈妈和碧螺,到底哪个是小佘氏的代言人?你说,有我在,你只管说。

老太太扫了一眼杨妈妈,沉声说道,碧螺瞬间红了眼圈:杨妈妈平日里对那些小丫头们十分严厉,今儿二夫人生病了,杨妈妈非得说二夫人是装病,不让那些小丫鬟们出来做事儿。

连六安和白茶都被杨妈妈关在房间里……老太太脸都气白了:好一个杨妈妈!老太太,不是这样的。

杨妈妈赶忙上前行礼:只要是我们夫人在佘家的时候,就总喜欢装病,我们家老太太……佘老夫人就是因为担心二夫人进了侯府之后还是这样,所以才派了老奴过来……她不说还好,她一说老太太更生气了。

好嘛,你说你家姑娘不好,不懂规矩爱撒谎,那你将你家闺女嫁过来是要做什么的?是为了祸害我们温家吗?既然嫁进来了,那就是我们温家的人了,你佘家倒好,还派个人整日里监视着,将我们温家儿媳的院子把持的一个奴婢倒像是主子了!真正的主子却连个丫头都不如了!难不成我们温家的儿媳,还得服侍你佘家的一个奴婢?来人啊!老太太朝外面喊道,立马有小丫鬟战战兢兢的过来,没等老太太问话就哇的一声哭起来了:老太太,是杨妈妈说让奴婢们都不准动的,老太太饶命啊!小丫鬟一边哭一边磕头,老太太怒火更胜,正要说话,那边就通报说是御医过来了,老太太转头看温琼华:华丫头,你先带人将这杨妈妈给绑了,一会儿若是老二家的没事儿了,就将杨妈妈送到佘家,就说,这样的奴婢咱们家用不起。

温琼华赶忙应了,一边带了天青出去,剩余的几个小姑娘则是赶紧躲到屏风后面,只留老太太一个人在小佘氏的床前等着。

那些丫鬟婆子们正心慌,见温琼华出来,赶紧过来请安,温琼华摆摆手:都起来吧,你们啊,下次可要认好了谁是主子谁是奴才,别再犯这种错了,要不然就是我也保不住你们。

说着,伸手点了点那四个粗使婆子:去拿了绳子和布条,将那杨妈妈给绑了。

杨妈妈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张嘴就要喊,一个婆子比较机灵,立马从袖子里抽出来一个布团直接塞到杨妈妈嘴里。

那婆子是个粗使婆子,想必那布团不是用来擦家具的,就是用来擦地板的,味道定然不怎么好闻,杨妈妈就是被堵着嘴,也露出一副恶心的要死的表情。

温琼华伸手招来个小丫头:你们怎么回事儿?不知道二婶娘才是荣安堂的主子吗?怎么能听一个奴婢的话而将主子的话放到一边?那小丫鬟挺委屈:之前二夫人有什么事请吩咐,都是让杨妈妈说的,不管杨妈妈说什么,二夫人也都没有反对过,杨妈妈又一向不饶人,对奴婢等人非打即骂……温琼华点点头:行了,以后就没杨妈妈打骂你们了,二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也要空出来几个了,你们好好干,可要听二夫人的话。

御医没出来,温琼华也不好进去。

等了大半天,才见碧螺送了御医出来,温琼华赶忙进屋,就见老太太一脸恼怒凝重,温琼华吓了一跳:祖母,二婶娘的病情很严重?佘家欺人太甚!老太太怒骂道,温琼华一时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就听老太太又说道:居然敢断我温家子孙!着实可恶!好吧,听出来了,这是御医诊断出来二婶娘的病情了。

佘家是一心为温云松着想,虽然老太太也疼爱温云松,但是到底二房的嫡子只有一个,还是太单薄了,老太太还想着让小佘氏多生几个,将来也好当温云松的助力。

多子多孙,老人家可是期盼的很。

现在好了,佘家直接送来一个不能生的,还占据了正室的位置,以后怕是老二家的再也不能生了。

温云松又是个身体单薄的,要是有个万一,那二房岂不是只剩下庶子了?128、佘家老太太这边气的要死,磨刀霍霍准备去佘家讨要个说法,小佘氏却是昏迷不醒。

温琼莹一面心惊胆战,觉得佘家和自己娘亲的谋划会被老太太知道,到时候老太太生气倒是小事儿,就怕老太太护着温琼华,让计划实施不了。

一面还要使劲想办法,至少在杨妈妈和云针里面得保住一个,也好让自家外祖母还能继续监视小佘氏。

祖母,您别生气,这事情,说不定我外祖母并不知道呢,说起来,佘家那情况,您也是知道一些的,外祖父他,他……温琼莹涨红了脸出来劝解老太太。

若说方家那是所有女子想嫁的家庭,男人不到四十无子绝对不许纳妾,简直就是天下女人的福音。

佘家和方家比起来,那就是完全相反了。

佘家老太爷,也就是温琼莹的外祖父,除了有一个正妻,还有六个姨娘,十来个通房侍妾。

家里庶子庶女一大堆。

佘老太爷的儿子,那更是有学有样,当年还没成亲就让佘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有了身孕,成亲之后更是变本加厉。

佘家原本挺有钱的,佘老太爷的官位也不低,瞧瞧佘氏能嫁到侯府,还能有不少的嫁妆,就足以说明情况了。

可是自打佘氏嫁出去,佘氏的弟弟们长大成人,佘家就过的越来越艰难。

到了现在,佘家的孙辈已经有十几个人,孙女更是快要凑够二十个了。

佘老太爷好几年前又因为犯了错误,被贬官了,就算是现在回京了,也是元气大伤,这样一来,佘家简直就是快要过不下去了。

比起侯府,那真是,数米下锅。

至少侯府的账面上还有三万两银子,温琼华管家也从来不用担心往里面填补。

而佘家,都快要当东西了。

温琼莹本想说,大概小佘氏这种情况,是早些年佘老太爷的一群姨娘们作死弄出来的,但是她毕竟是晚辈,不能直言长辈的不好,只能吭吭哧哧的:佘家人多,太姨娘们又一向……我外祖母又是个不管事儿的,这事情,我外祖母肯定是不知道的。

老太太皱了皱眉,她也想到佘家的情况了,简直就是没办法说什么,顿了顿才叹口气:苦了你母亲了,这种事情,可怎么对她说。

她现在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日后,可怎么过啊。

温琼莹脸色别提多难看了,按照自家外祖母和娘亲的盘算,小佘氏别说是有孩子了,这辈子能活到当老封君的时候就应该拜谢神佛了!竟然还想有孩子,竟然还想跟她和云松抢东西!活该早早死掉!想半天,老太太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去佘家要个说法吧,不一定是亲家作孽。

不去佘家要说法吧,自家的子孙大计,可是被佘家给生生断了的。

想了头疼,老太太索性叫来了温琼华:你让人将杨妈妈给佘家送去了?正准备出门,祖母可是有什么吩咐?温琼华赶忙问道,老太太点了点头:让人接了你二婶娘的姨娘进府,你二婶娘现在这种情况,我怕她醒来之后想不开,要有个亲近的人开解开解才行。

这事情也是你二婶娘自家的事情,等她醒来,让她自己拿个主意,她要是想讨个公道,咱们温家就助她几分,她若是想息事宁人,大不了,日后我多给你二叔父纳几个良家妾,生了孩子,就保养到她膝下养着。

这种事情,真没办法和离什么的。

二叔父又不是没有嫡子,二婶娘生了孩子那是锦上添花,生不出孩子也不会绝了子嗣。

再说小佘氏进门这些天,对上孝敬,对下关爱,做事情从不违了规矩,就算是犯了七出,也不好将人给休了。

老太太越想越觉得伤心,心里是又怒又恨,既可怜小佘氏,又觉得她生不出孩子却占了正妻的位子,好半天都没继续说话。

温琼华在一边等了一会儿,见老太太面色有些发白,赶忙劝道:祖母,不如您先回去休息一会儿?二婶娘这里我守着就行了,等二婶娘醒过来了,我再让人和您说一声?我瞧着,二婶娘这病情有些严重,怕是今儿上午醒不过来呢。

祖母您连早膳都没有用,这会儿赶紧回去,先用了早膳,要不然,孙女儿会担心您的身子的。

老太太疲惫的点点头:那好,你一向是个细心体贴的,等你二婶娘醒过来,那事情,你慢慢和她说,别刺激到她。

温琼华想了想又说道:祖母,其实您也不用太伤心,御医之前虽说是诊断出二婶娘吃过绝育药,却没说这药性能不能解了,若是御医能开个方子给二婶娘保养一□子,指不定二婶娘日后就能有孩子了。

毕竟,二婶娘现在还年轻,调养个三五年不行,那就调养个十来年。

老太太气的捶床:你以为我没想到这个吗?御医倒是说了能调养,但是至少得调养个七八年,七八年做会后,你二叔父都快五十了!温琼华嘴角抽了抽,差点儿忘记了,这是老夫少妻的组合。

这个,这个也说不准啊,您瞧先帝,六十岁的时候不还……温琼华结结巴巴,脸色通红的给老太太提供例子,老太太顿了顿,叹口气:算了,也说不定,你二婶娘是个有福气的。

说着,起身:我先回去了,你在这里照看着你二婶娘,等她醒过来了,就派人和我说一声。

说完一转头瞧见了温云松,顿时大惊:云松你怎么在这里?我听下面人说母亲生病了,就过来瞧瞧。

温云松笑着过来扶了老太太的胳膊:祖母,我母亲病的十分严重?只是高烧,你快回去,你底子本来就不好,万一被过了病气,岂不是要了我老婆子的命?老太太急急忙忙的说道,加快脚步,拽着温云松出了屋子:快随我回去,你若是实在担心,就现在嘉庆堂里陪我说说话,等你母亲醒过来了,你大姐就会派人来说了。

温云松也没反驳,他现在年纪大了,小佘氏又是继母,着实不好在小佘氏那房间里多呆。

所以,之前才硬是等到御医走了,院子里平静下来了,才进了荣安堂。

不过,温云松能走,温琼莹和温舜华温舜静等人却不能走。

温琼华又是被老太太点名留下来照顾小佘氏的,自然也是不能走的。

三妹,六妹,你们去厨房看看,让人送些清淡的早膳过来。

今儿一大早就说小佘氏病了,连带着早膳都没摆上来,忙碌了大半天,温琼华自己也饿的不得了。

五妹,你去前面看看,让人将院子收拾一下,摆了餐桌和凳子。

转头看了看温舜静,温琼华笑着说道,然后又看温琼莹:二妹,你知道二叔父去了哪儿吗?温琼莹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还能去哪儿?上朝了呗,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

二叔父虽然没个实权,但到底身份在那儿放着,他若是想去上朝,朝堂上还是有他一个位置的,只是别人都是去上朝讨论事情的,他是去站桩的。

正说着,就听外面通报,说是二叔父进门了。

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温琼华心里感叹了一下,赶忙率先站起身子,等二叔父一进门,就赶紧行礼:给二叔父请安。

是琼华啊,起来吧,我听说你二婶娘病了,就过来瞧瞧。

二叔父随意说道,掀了帘子进去,温琼莹跟在二叔父身边解释:母亲是高烧了,御医说,是风寒入体……二叔父有一声没一声的应着,进了内室没多久,就又出来,笑着看温琼华:琼华,既然老太太将事情交给你了,我也就放心了,你一向是个办事周全的,你二婶娘就拜托你照顾了。

我前面还有事情,若是你二婶娘醒过来了,你就派人去和我说一声。

温琼华自然是不会反对的,只是心里却颇为不齿,二叔父这人,大概心里最重要的就是他自己了吧。

当年佘氏犯了那些错,方家说要佘氏死的时候,二叔父简直就是迫不及待的答应了,只要方家不追究他的责任就好。

现在小佘氏病重,他也就来看了两眼。

这种男人,薄情寡义都不足以形容。

送走了二叔父,温舜英和温舜颜也回来了,大厨房是早早准备好了早膳的,这会儿她们只需要带回来就行。

姐妹几个在外面花厅用了早膳,温舜英又吩咐人将屋子收拾了。

好了,三妹,你们赶紧去嘉庆堂处理事情吧,已经到这会儿了,怕是管事妈妈们也都等急了。

温琼华抿了一口茶,笑着看温舜英等人:二婶娘这里不用担心,有我和二妹守着,你们等处理完了事情再过来也行。

温舜英等人一向听话,行了礼,就赶忙去嘉庆堂了。

温琼莹白了温琼华一眼:就会收买人心!温琼华也不打理她,转头看那个碧螺:二婶娘的药熬好了吗?熬好了,御医说,一熬好就赶紧给二夫人服下,奴婢这就去端来。

碧螺赶紧说道,匆匆到外面端了药,温琼华亲自扶了小佘氏起来,看了一眼温琼莹,本打算让她来喂药的,只是碧螺很是不放心,非得端着碗自己来,温琼华也就让碧螺来喂药了。

129、反水小佘氏这一昏迷,就直接昏到了晚上。

眼看荣安堂各处已经点上了灯火,小佘氏还是安安稳稳的睡着。

老太太用午膳的时候来过一次,温琼莹趁机头疼了一会儿,就被老太太轻声细语的让人送回去休息了。

这会儿,荣安堂也就剩下温琼华一个人了。

打了个呵欠,温琼华收起针线,也打算走人了,刚才老太太已经派人来传话了,让温琼华先回去用膳,刘妈妈带着珍珠和玛瑙一会儿就过来换班了。

大姑娘,我们夫人醒过来了,想见您。

正当温琼华准备起身的时候,碧螺忽然急匆匆的过来,瞧见周围没人,才凑到温琼华身边低声说道:我们夫人有话想和您说。

温琼华挑挑眉,看了看外面,这会儿刘妈妈和珍珠玛瑙都还没有过来。

二婶娘,觉得如何?温琼华进了内室,见小佘氏正睁着眼睛,就过去坐在了床头,伸手在小佘氏的额头上摸了摸,有时候,温琼华对着小佘氏,还真叫不出二婶娘这三个字,不过是比温琼华大了三四岁而已,放在现代,还是大学生呢。

我想和你合作。

小佘氏也没废话,直接开口,因为发烧,小佘氏的脸颊红通通的,衬的眼睛十分的明亮,简直要闪瞎人眼了,温琼华莫名的就有些想笑:二婶娘,你有什么条件,能和我合作?不说现在整个侯府都是在温琼华手里的,就算是以后交给了小佘氏,那也是以后,那时候,温琼华都已经嫁人了,完全不用再担心侯府的人会对她不利了。

而温思华,一个男孩子,到程家住几天,再到方家住几天,真不行就跟着程尚德去任上,再加上身边还有青虹他们,侯府能将温思华怎么样了?小佘氏却不一样了,以后可能连个亲生的孩子都没有了。

二叔父又一向是个只顾自己的,小佘氏她能给温琼华什么?钱财?温琼华现在比侯府的任何一个人都有钱。

势力?那还得等小佘氏的诰命册封圣旨下来才行。

你不觉得,一直留着温琼莹,是一件很烦人的事情吗?我知道你并不怕温琼莹,只是,这只苍蝇一直在你耳边嗡嗡嗡,你不会觉得厌烦吗?小佘氏笑着说道:而且,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至少还有十来年能活,你觉得,温思华的亲事老太太的意见能占几成?还有,你对温舜英和温舜颜,也是一片真心吧?你是能顺顺利利的出嫁,可是等你出嫁之后,她们两个的亲事,你的意见又能占几分?温琼华似笑非笑的看小佘氏:难为二婶娘了,病的这么严重,竟然还能这么快就想起来这些东西。

不过,二婶娘也应该知道,就算是我出嫁了,我也是永安侯世子夫人,老太太的孙女儿,思华他们的姐姐,提出来的意见可能是占不了几分的,但是永安侯世子夫人说出来的话,至少是能占五成的。

小佘氏点点头:可是等思华成亲之后,就打算一直生活在侯府?等着你们的二叔父出手将思华的儿子给弄死?温琼华脸色变了变,随即笑道:二婶娘可真是说笑,思华一旦成亲,就已经是成家立业了,侯府也该分家了,到时候,一个月不过来侯府看望祖母几次,二叔父怎么会有那个本事?他若是有这个本事,思华怕是长不了这么大。

小佘氏叹口气:大姑娘果然聪慧,不过是短短一盏茶时间,就能将各种事情都考虑清楚。

可是,就算是大姑娘不需要我,我还是想和大姑娘合作,不如,大姑娘提出条件?温琼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笑着点头:让我提出条件也不是不可以的,不过,我想先知道你的目的。

小佘氏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憎恨厌恶的神色:她不就是想要我照顾她的一双儿女吗?我现在,就让她死都不能安宁。

我要温琼莹后半辈子不得安宁,嫁不了合心夫婿,我要温云松继承不了世子的爵位,要他娶不了高门贵女。

你要害死云松?温琼华微微皱眉,小佘氏摇头:我可不像是我那嫡姐那样狠毒,没有害过我的,我也不会出手。

温云松是个良善的,我那嫡姐做出来的事情,他怕是也不知道。

而温琼莹,我却不能放过。

温琼华顿时来了兴趣:可是温琼莹对你做了什么?辱我娘亲算不算?小佘氏看了一眼温琼华问道,又笑着说道:我又不是要她性命,只是让她嫁不了自己想嫁的人罢了,若是想得开,照样能长命百岁。

说着,又露出嘲讽的笑容:大姑娘就不想知道,我那嫡姐,给了我什么样的命令?温琼华笑着点点头:大致能猜出来,和温琼莹的终身幸福有关系的,大概就是我那亲事了。

想必,你那嫡姐,是要你将我弄死,然后换了温琼莹代替我出嫁?小佘氏略有些惊讶:没想到,大姑娘倒是知道的挺清楚。

过奖了,只是我尚未想出来,你们会对思华做出些什么。

温琼华含笑问道,小佘氏笑着看她:刚才不是说了吗?给思华说一门亲事而已。

说一门亲事?这么说,你们是已经定下来了?温琼华微微挑眉,心里十分好笑,思华的亲事,能是二房做得了主的吗?别说有她这个亲姐姐在了,还有方家,那是吃素的吗?就算是方家因为要转型,可能将来会有十来年的功夫出不了什么大人物。

但是,思华成亲也不过是三五年的事情,两个舅舅还没从边关回来,还是皇上最看重的心腹好不好?而且,皇上也算是个比较念旧情的了,连自己这个温瑞言的女儿都能得到关照,那温瑞言唯一的儿子,皇上会一点儿都不管吗?佘家怎么就有那么的的信心,觉得他们给思华说的亲事,就一定能成呢?小佘氏看出温琼华的心思,摇了摇头:你还是太天真了一点儿,谁说说亲,就一定是要光明正大的?既能说一门佘家满意的亲事,又能毁了温思华的名声,你觉得,这门亲事就是一定会走正常途径的吗?温琼华呆了呆,眯了眼睛看小佘氏:你的意思是?你总不能一直将温思华拘在身边,到时候随便一个借口,比如说,我带了几个小姑娘到府上玩耍,或者是我带了温思华到佘家做客,你凭什么肯定,整个过程,温思华都不会让人有空子可钻?小佘氏顿了顿又说道:你不是想知道佘家定下来的亲事是谁家的吗?我听说,方氏嫁进侯府的时候,是十里红妆,温侯爷死之前,因为是皇上的心腹,手里的钱财也不少。

温琼华没说话,小佘氏也不着急,继续说道:佘家现在共有十六个孙子,十八个孙女,三年前,就已经开始典当家产了,要不然,就得全家去喝西北风了。

温琼华脸上逐渐浮上了一层戾气,佘家可真是好打算啊。

好,我和你合作。

不等小佘氏继续往下说,温琼华就点了头,反正她早先就是打算和小佘氏合作的,不为了别的,就为了不让温琼莹这只苍蝇继续绕着她转。

倒是没想到,自己推辞一番,竟然让小佘氏给出了更多的好处。

姑娘,刘妈妈过来了。

温琼华正要说话,天青忽然掀了帘子进来,温琼华笑着点点头,起身:正好二婶娘已经醒过来了,我正要打算派人去和祖母说呢,刘妈妈来的倒是巧了。

刘妈妈跟着进了房间,行了礼,才到床边看小佘氏,随即笑道:可真是巧了,既然二夫人已经醒过来了,还请大姑娘去嘉庆堂的时候,和老太太说一声,奴婢在这里伺候着二夫人先用了药。

碧螺呢?二夫人的药可是已经熬好了?碧螺赶紧上前回话,温琼华笑着看小佘氏:既然如此,二婶娘,您就先歇着,等我去嘉庆堂禀告了祖母,就回来看您。

小佘氏赶忙摇头:不用过来了,我这一病,倒是累的你在这儿守了一天,老太太定然也操心不少,怕是也累的很了,这会儿我已经醒过来了,这边又有丫鬟婆子照顾着,你们就不用过来了,天色也不早了,赶紧歇着才是,明儿再过来也是一样的。

温琼华又和小佘氏客气了一番,这才领着人回嘉庆堂。

老太太一听小佘氏醒过来了,顿时松了一口气:醒过来就好,那荣安堂的饭菜可都已经送过去了?厨房这会儿已经又轮到温舜静手里的,温舜静赶忙起身回到:回祖母的话,我已经吩咐了小厨房,准备了白米粥和清淡小菜,这会儿只让人送过去就行了。

好,你有心了,那你和舜华用了晚膳,就过去看看你母亲。

老太太笑着点头,也没提自己要不要过去,其他人也没说,温琼华索性跟着老太太走,吃过饭,就留在嘉庆堂陪着老太太说话。

反正,她和小佘氏要说的话,都已经说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两个人合谋将温琼莹给逼急了,让她耗掉老太太的最后一丝耐心和疼爱,然后随便打发出门就行了。

这个事情得好好合计才行,轻了老太太又不当回事儿,太重了又会伤筋动骨。

温琼华倒是不怕伤筋动骨的,她就怕温琼莹名声臭了,连累到自己的弟弟和妹妹。

130、配合小佘氏演技一流,温琼华看着伏在老太太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人,暗自为自己的演技惭愧,实在是太拿不出手了,光是这说哭就哭的本事,温琼华就没有。

她就是要哭,也得先酝酿一会儿,和小佘氏比起来,那真是小巫见大巫。

老太太,老太太,我好恨啊,我这是得罪了谁?老天怎么能这么对我?小佘氏哭的梨花带雨,一双眼睛通红通红,声音悲痛,表情绝望,连带着老太太都跟着抹眼泪:可怜的,这都是做了什么孽啊,大好的闺女,竟然作践成这样子。

我以后怎么办啊,老太太对我这么好,我还想着多生几个孩子,以后养在老太太身边,让他们给老太太捶腿,给老太太捏肩膀,逗老太太笑……小佘氏再接再厉,温琼华都想跟着哭了。

老太太更伤心了,本来人老了,就想着儿孙绕膝,每日里尽享天伦之乐。

结果倒好,因为侯府这一烂摊子事情,她不能助长二房的气焰,就只敢养着长房的儿女。

现在长房的儿女大了,换一个孙子孙女养着吧,三房的她看不上眼,四房的不在眼前。

二夫人这一番话说的,又引起她的心伤,更是哭的痛心:我儿如此命苦……太悲催了,温琼华都不忍心看了,只好揉着眼睛,往外面挪了两步,然后就瞧见温琼莹不屑撇嘴,虽然是跟着拿帕子揉眼,却连半滴眼泪都没有。

二妹也是在为二婶娘伤心吗?温琼华哽哽咽咽的问道,众人的目光瞬间转到温琼莹身上,温琼莹心里暗恼,这会儿却不敢表现之后,只好拿帕子盖住了下半张脸:母亲您别太伤心了,虽然您以后不能生孩子了,但是您还有我和哥哥,我们以后肯定会为您养老的。

:这话实在是太戳心窝子了,小佘氏眼神变了几番,恨不得将温琼莹直接给戳死,在老太太转头之前,赶忙又变成了伤心欲绝,也不答温琼莹的话,只管流眼泪。

不过这戏不能唱太久,要不然就要惹人厌烦了,小佘氏深谙其中道理,在老太太最最怜悯她的时候,收了哭声:老太太别为我伤心了,就像是琼莹说的,我还有他们姐妹,还有云松他们兄弟几个,我不苦。

老太太赶忙安慰道:好孩子,你能想明白就好了。

对了,老太太,杨妈妈被送回去了?小佘氏将话题转了个方向,老太太点点头:昨天已经让琼华给送到佘家了,本来我还想接了你姨娘过来陪你说说话,只是,佘老夫人说你姨娘正好病了,她说今儿过来看你,我就没强求,还有你院子里的其他几个丫鬟,我只留下了碧螺,那个云针我让人发卖了,还有一个六安,你瞧瞧应该怎么处置。

老太太一辈子念佛,是个慈善人,我以后是要向老太太学习的,剩下了个六安,就打了二十板子留下来吧。

小佘氏赶忙说道,老太太点点头:那就留下吧,只是,我瞧着佘家的下人都是不怎么规矩的……老太太还要顾忌着小佘氏的面子,急忙挽救了一下:当然,也有那好的……小佘氏却不愿意顾忌佘家的脸面,摇头说道:老太太,我都明白的,佘家的下人,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只认得钱财不认得人,我从小到大,但凡使唤个人,都是要先给银子的。

只是到了侯府,我瞧着大家都没有打赏下人的意思,我就不愿坏了侯府的风气,这才让那杨妈妈……越说越伤心,老太太赶忙拍着她的手安慰道:不是你的错,都是那些奴才们该死!连主子都敢讹!既然那些人你使唤的不顺手,那就让琼华再给你安排几个。

说起来,这侯府的事情,也都是琼华管着的,她管的一向很好,府里的奴才们都是不能打赏的,若是表现的好了,琼华才会在月例之外给奖金。

小佘氏一脸佩服的看温琼华:难怪我觉得这侯府的风气特别好,到底是老太太跟前长大的,大姑娘这心思,可真是灵巧。

你可别夸她了,这丫头最是喜欢蹬鼻子上脸。

老太太乐的脸上都开花了,还要尽力谦虚一下,温琼华抱着老太太的胳膊撒娇:祖母,您怎么能这样说人家嘛!明明就是祖母教的好,然后我又聪明机灵,二婶娘说的太对了!这副自得的样子,逗的老太太哈哈大笑,伸手捏了捏她脸颊:你这丫头,就是会胡说!瞧见小佘氏脸上有羡慕有黯然,老太太心里也叹气,将小佘氏的被子掖好:你这会儿病着,也不能太劳累了,你且歇着,御医开的药要好好喝,御医也说了,调养的好,你这身子也不是没有痊愈的可能,我可还等着抱大胖孙子呢,你这会儿休息吧,等会儿亲家太太过来,你也好陪着亲家太太说会儿话。

小佘氏点点头,目送老太太离开,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了,捏着被角发了一会儿呆,才冷笑了一声:碧螺,去将六安叫过来。

碧螺应了一声,小佘氏闭上眼睛,六安原本也是自己那佛口蛇心的嫡母安排过来的,六安是家生子。

既然六安能给那边传消息,想必,也是能为自己传消息的。

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等碧螺将六安领进来,小佘氏也没急着说话,只任由六安在一边哆哆嗦嗦的跪着。

温琼华那边行动很快,昨儿小佘氏一病倒,她就估摸着,大概荣安堂是要换人了,所以昨天一天,虽然是在小佘氏那里做针线,却是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该将哪些人安排进来。

今儿老太太一提这件事,她心里就有谱了,回头就安排了丫鬟过来。

荣安堂的大丫鬟是缺了两个,管事妈妈直接没有了,二等丫鬟三等丫鬟,都是之前温琼华安排的,也并不算是太过分,日后只要小佘氏自己教导好了就行。

所以,温琼华送过来的是一个管事妈妈,两个大丫鬟。

投桃报李,小佘氏昨天提供了不少好处,今儿她也得帮小佘氏一个忙才好。

为了表示自己对小佘氏那院子的管事妈妈很看重,温琼华暂且圈定了李妈妈,原是老太太身边的上上一批大丫鬟,十几年前嫁人了,她家里的是管着门房的,她自己这几年倒是闲着。

温琼华猜的一点儿都没错,下午那佘家老太太过来的时候,还真带了一个妈妈,和杨妈妈比起来,这个妈妈的脸面功夫做的挺好,长的就挺和善,脸上又一直带着笑容,很是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温琼华靠着合伙人的身份,听小佘氏转播了第一手资料。

那杨妈妈,是我也没想到,竟然是个那样的人,你放心,回头我就让人送到庄子上,为你出一口气。

佘老太太不紧不慢的说道,小佘氏也面上带笑:劳烦母亲了。

若是母亲嫌麻烦,直接发卖了就行,还能换个三五两银子。

佘老太太呼吸一滞,那眼神,简直就像是刀子,只是小佘氏现在已经是滚刀肉了,自然是不怕的。

我想着你还年轻,身边没个年长的人提点着也不行。

佘老太太深吸一口气,将怒火压下去,毕竟这是永平侯府,本来温家的老太太就对自家弄出来的这事情不满意,若是这小贱人闹开了,估计更是得罪了温家,所以,不能发火。

那母亲的意思是再给我一个杨妈妈?小佘氏毫不留情,佘老太太再次憋气:自然不是,杨妈妈是我看走眼了,这个可是我千挑万选才给你挑出来的,为人最是和善,来,刘妈妈,快来给你主子行礼。

佘老太太伸手招了招她身后的那个妈妈,刘妈妈赶忙上前,正要行礼,小佘氏摆摆手:母亲能替我着想,我着实感激,只是,母亲来晚了一步,我这边已经有管事妈妈了,还是老太太当年身边的大丫鬟呢。

说着,喊了一声:李妈妈,你进来让母亲瞧瞧,也好让母亲放心。

李妈妈赶紧进来,给佘老太太行礼:见过亲家老太太,给亲家老太太请安,说起来,奴婢小的时候还见过您呢,那还是先二夫人在世的时候了,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亲家老太太倒是半点儿不显老。

这话说的可有意思了,小佘氏笑着看了一眼那李妈妈,也不知道自家那死蠢死蠢的嫡母,有没有听出老不死这三个字?很显然,佘老太太虽然不聪明也活了这么些年,在内宅中修炼了一辈子,对这种话里暗藏的意思,分析的十分到位,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你!母亲,老太太疼我,才将李妈妈给了我呢。

小佘氏适时打断佘老太太的话,笑着说道:这样一来,我就不能要刘妈妈了,还请母亲见谅,将刘妈妈还带回去吧。

说完,又猛然间一拍额头:哎呀,差点儿忘记了,母亲,我听说姨娘病了,我十分担心,这几日天气正不好,姨娘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凉了,云松那身子骨也不是很好,万一也受凉了,怕是折腾不了几次……佘老太太又惊又怒,却一时拿小佘氏没办法,温云松可是她的命根子,若是这小贱人对温云松下手了,十个姨娘也不够赔的!最后,佘老太太只能将那刘妈妈又领回去了。

而且,变相的应了小佘氏,她姨娘的病,再过两三日就能好了。

131、合计小佘氏这一病,就直接病了小半个月,御医是天天上门。

佘老太太本来还担心御医会治好了小佘氏,后来得到六安送回来的一些药渣,请人看了之后,只说是治疗风寒发热的,也就以为那御医应该是治不好小佘氏的,所以根本没提这个,心里松了一口气,就不是太关注小佘氏这边了。

而等小佘氏能起床,第二天就去了清逸苑,说是要谢谢温琼华给的几个丫鬟婆子。

温琼华笑着摇了摇头:二婶娘是侯爷夫人,按照规矩,身边本来就是要有那么些人的,我也不过是按照规矩来罢了。

对了,祖母前段时间不是说,看你的意思,要不要到佘家讨回一个公道的吗?你是怎么打算的?老太太虽然听了温琼莹的意思,知道这是佘家自己内乱搞出来的,但是到底是心里憋着一股气,在小佘氏去请安的时候,就说看小佘氏的意思,若是不高兴,她就让二叔父陪着到佘家去要个说法。

小佘氏笑着点了点头:怎么说,也要先将我姨娘给接出来。

怕是佘家不会放人的。

现在小佘氏能光明正大的请御医了,佘老太太能拿捏小佘氏的把柄就只剩下一个小佘氏的生母了,若是小佘氏将人接出来,怕是不容易。

小佘氏点点头:我也没打算光明正大接出来,你且放心吧,我既然有这个打算,就是已经想好了办法了。

而且,我这么做,可也是为了你好。

佘老太太拿捏小佘氏是为了什么?一为了温云松,二为了温琼莹。

温云松这孩子,自打佘氏死了,从来都是不温不火的,不太关心这些利益得失之类的事情。

所以,也从来不掺和这些。

而温琼莹,就比较着急了,本来女孩子订亲就是十五六的事情,她现在是在孝期,还有一年多才出孝。

到时候再说人家,那根本就来不及了,那会儿她都已经是十八岁了。

而且,温琼华和程尚德的事情若是没有意外,大约明年就是一定能成亲的。

温琼莹既然是存了心思,那必定是要赶紧弄死温琼华的。

小佘氏将自己生母弄走了,那代表的意思就是,小佘氏不愿意配合了。

既然她最大的助力不愿意配合了,温琼莹到时候会怎么做?十有□,会自己上场。

没有小佘氏帮忙遮掩,就温琼莹那脑子,自己上场会有什么结果?到时候,温琼华正好一举将人拿下,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温琼莹这个大祸害了。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温琼华笑着说道,小佘氏摇摇头:谢谢就不用了,说起来,到时我应该谢谢大姑娘呢,若不是大姑娘,我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将人都送走。

小小谢礼,不成敬意,还请大姑娘不要嫌弃。

说着,推过来一个盒子,温琼华也没急着打开,只点了点头:对了,到时候,还请二婶娘给二姑娘出个好主意呢,就算是二婶娘不打算听佘老太太的话了,也是有把柄捏在二姑娘手上的吧?小佘氏愣了愣,随即露出个苦笑: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那时候,佘氏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留给你们家老太太的,一封是给我们家老太太的。

而给我们家老太太的那一封,里面还顺便给我写了一封信,那封信,现在在二姑娘手上。

我可从来不敢小看我那先二婶娘。

温琼华笑着说道,低头摸了摸那盒子:所以,二婶娘可千万记得,要给二姑娘出一个绝好的主意。

小佘氏点点头:那是自然,时候不早了,大姑娘若是没什么事请,我就先回去了,后天,我就要和侯爷一起去佘家了,到时候大姑娘就听我的好消息吧。

温琼华起身,笑着送了小佘氏离开。

她是没想到小佘氏会用什么办法,但是她觉得,小佘氏应该是有八成的把握的。

小佘氏从来都是个聪明人,想来,接她姨娘出来的事情,她不止是考虑了这么几天,大约有个两三年?或者是四五年?再或者,更久?温琼华是很期盼小佘氏能成功的,不为了将来小佘氏全心全意的帮助自己,就为了膈应一下佘家。

不过,没等小佘氏准备好出发,圣旨就忽然到了,等接完了圣旨,小佘氏捧过那一身诰命衣服,差点儿没激动的哭出来,简直就是连老天都站在她这边。

温琼华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二婶娘,不如明儿穿着这个到佘家去看看?佘老太太对二婶娘疼爱有加,见到二婶娘有了诰命在身,定会欣喜的很,二婶娘也好让老太太高兴高兴。

老太太跟着点头:华丫头说的是,明儿你就穿了这个到佘家去。

老太太和温琼华一个心里,你佘家做事情不地道,那也别怪我们膈应你们了。

小佘氏脸色羞红,走在二叔父身边,偷瞄了一眼二叔父,才不好意思的说道:会不会太张扬了?不会,你本来就是诰命夫人,穿诰命衣服有什么张扬的?不过是去给亲家母看看,让她高兴高兴罢了。

老太太摆手说道,一边转身往前走一边又接着说道:你明儿过去,若是想在家里住两日,那也是行的,让老二陪着你,若是不想住,就早些回来。

小佘氏赶忙应了,送了老太太回嘉庆堂,才又折回了荣安堂。

二叔父正坐在花厅里喝茶,见她回来,就笑着起身揽了她的腰:今儿可是高兴?小佘氏眉目含情,倚在温瑞行怀里点头:高兴,多谢相公。

只说一声谢谢就完了?温瑞行笑着伸手捏了捏小佘氏的脸颊。

相公……随相公……语音低微,含含糊糊,像是有人拿了钩子在一下一下的抓着,钩的人恨不得立马扑上去。

小佘氏本身就长的好,她是随了她姨娘。

而佘氏张氏长相比较普通,顶多算得上清秀,这会儿小佘氏有意勾搭,更是让人意动。

温瑞行本就喜爱美色,见状就凑过去亲了小佘氏几下,又抬手将人抱起来往内室走。

小佘氏又急又羞:相公,现在还是白天……怕什么,咱们是夫妻……温瑞行嘟囔着说道,将小佘氏扔在床上,床帘都没放下来,温瑞行就急哄哄的趴上去了,小佘氏那张脸白里透红,粉中带羞,一双眼睛更是水汪汪,温瑞行急的差点儿没将衣服都扯烂了。

你慢点儿……小佘氏娇嗔道,伸手推了温瑞行两把,只是那手上的力气,怕是连掀个床帘都困难,偏偏小佘氏的一双手保养的好,细腻白润,柔若无骨,那三分力气,与其说是推,倒不如说是抚摸,硬是将温瑞行逗的更是性急。

外面碧螺拿了针线守在门口,旁边六安也安安静静的坐着。

碧螺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你也别急,现在咱们夫人可是侯爷夫人了,等哪天,将你的家人要过来,你们就能一家子团聚了。

六安眼里带着希望,赶忙点头:我相信夫人,我以后一定好好服侍夫人。

对了,碧螺姐姐,你能不能和我说说夫人都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六安颇有些不安,之前她仗着佘老太太的势,虽说没对小佘氏不敬过,却也并不是多用心,小佘氏叫了,她才过来,小佘氏不叫,她就乐的自己躲着偷懒。

只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若是自己再得罪了小佘氏……怕是就要和云针一样了。

她们这样被大户人家卖出去的丫鬟,基本上就不会有别的大户人家再来买了。

谁都知道,发卖出去的丫鬟,定然是做错了事情。

若非是真的运气好,那出路就只剩下两条了——一条是被卖到暴发户土财主家里,不仅要整日里做活,还得忍受着那些人的粗俗不讲理。

还有一条,那差不多就是死路了,卖到烟花之地的,从古至今,能有几个活到老?云针长相还艳丽,是当初老太太特意挑选的陪嫁丫鬟。

就她那长相,被发卖出去,根本不用想是会被卖到哪里。

六安想着,哆嗦了一下,又往碧螺身边靠了靠,笑的十分讨好:碧螺姐姐,以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大量,可别和我计较。

碧螺看了她一眼:你放心吧,夫人说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以后一心向着夫人,还怕以后享不了福吗?夫人可是已经和我说过了,再过两年,将我许给老爷身边的平安大哥。

侯爷身边的长随,那可是比府里的管家还要有脸面的。

六安露出羡慕的神色,又低声讨好起碧螺。

云雾从隔壁探出头看了看她们,笑着招手:哎,碧螺姐姐,六安姐姐,快来看,我刚画了个花样,你们瞅瞅怎么样,若是好看,我就给夫人做个帕子。

碧螺笑着起身:好,不过云雾你的针线一向很好,这花样必定是很好看的。

云雾吐吐舌头,一脸娇憨:碧螺姐姐你可别夸我,你一夸我,我指不定就太兴奋了,然后就要被毛峰姐姐给骂了。

她身后绕出来个丫鬟,伸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你个调皮鬼,没见碧螺姐姐正忙的吗?说着,又转头看碧螺:你们两个索性来坐着休息一会儿吧,夫人那里我和李妈妈守着就好了。

碧螺赶忙应了,和六安一起进门和云雾说话。

毛峰则是拿了针线,和李妈妈一起,替她们两个在门口守着。

132、姨娘小佘氏总共在佘家住了三天,回来的时候,眼睛闪亮亮的,温琼华一瞧她那样子,就知道事情有九成的可能是成功了,就算是没成功,小佘氏也必定是得了好处。

温琼华十分的心痒痒,颇想知道这个过程,只可惜她现在和小佘氏不过是合作关系,着实不好意思开那个口。

只是,她没想到,她不主动问,倒是小佘氏主动来说了,大约是终于大功告成完成了一桩心愿,小佘氏显得十分的兴奋:那老太婆,这会儿必定是在派人找我姨娘,只是,她肯定找不到,我给她十年时间她都肯定找不到!我姨娘早就离开了,只要那老太婆还要她外孙子的性命,以后就得听我的了。

温琼华给她倒了一杯茶水:你是怎么将你姨娘带出去的?我听说,佘老太太可是十分严厉的,虽然佘家后院人多,但是管的也比较严格……那老太婆真以为我那十几年就是浑浑噩噩的过去了?自打我懂事起,就想着有一天,我能将我姨娘带出来,哪怕是我嫁个种田的粗汉子,我都愿意,我们娘儿俩只要离开了那宅子,就能过的很好很好。

小佘氏说着说着,忽然开始哭:我姨娘她是好人家的女儿啊,她不愿意给人当妾的啊!温琼华愣了愣,将自己的帕子递给小佘氏,小佘氏哭了一会儿,自己擦擦眼泪,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见温琼华并没有露出什么异常的表情,才低声说道:让你见笑了,这事情,我已经在心里憋了太久了,我就想找个人说说话,你若是不觉得……二婶娘,咱们现在是合伙人,指不定以后能做个朋友呢,你不过是比我大了,嗯,我算算,我今年是时期,还有三个月是十八,你今年是二十,你也不过是比我大了三岁而已。

温琼华笑着说道,小佘氏顿了顿,才露出笑脸:你若是不说,我差点儿就忘记自己才不过是二十岁。

既然你不觉得厌烦,那我就和你说说。

小佘氏靠在栏杆上,眯着眼睛盯着池塘里的残荷看了一会儿,才开口讲述。

温琼华原本是抱着很大的好奇心的,只是听了一半就将耐心耗完了。

不过是个强抢民女的故事,算不得新颖。

之前温琼华就知道,佘家的男人,一向好色,尤其是佘老太爷,那简直就是看见一个有点儿姿色的就能扑上去。

小佘氏的娘亲原本是个平民,家境并不是很好,某一次随着她爹给饭馆送菜的时候,就作孽的让佘家老太爷看见了。

小佘氏长的漂亮,甚至是温琼华在这个世界见到过的最好看的人了。

可想而知,小佘氏的姨娘,当年是多么好看了。

就算是粗布钗裙,也难掩丽色。

一个当官的,想要纳一个普通百姓的女儿当妾,那可真是太容易了。

就算是小佘氏的娘亲不愿意,但是架不住家里人都愿意,架不住佘老太爷叫里正,叫族长等人过去喝茶聊天。

于是,连一顶轿子都没有,小佘氏的娘亲就空着手从佘家的后门进了佘家。

嗯,现在……温琼华盘算了半天,还是没想清楚应该怎么称呼小佘氏的娘亲,从辈分上上算,她叫小佘氏一声二婶娘,那又是小佘氏的亲娘,好歹能排个奶奶辈儿的。

但是从身份上论,温琼华叫她一个什么什么氏就已经是抬举了,关键是,温琼华不知道人家姓什么。

现在小佘氏又将人从佘家弄出来了,那想必叫佘氏是不行的。

我娘姓关。

小佘氏瞧出她的为难,笑着说了一句,温琼华赶忙接上话:既然关夫人已经从佘家出来了,这些事情,就不用太放在心上了。

现在的关键就是,你要保护好关夫人,可别让她被佘老太太找到。

小佘氏笑着点头:多谢关心了,其实我娘进佘家不到一年,那老太婆就逼着我娘签了卖身契。

前两天,我刚派人到衙门将那卖身契给注销了。

她之所以耐着性子在佘家住了三天,就是为了拖住佘老太太。

而且,这次的事情,温瑞行也是帮了不少忙的,毕竟小佘氏的亲娘,怎么也算是他的长辈了,虽说算不上正经的岳母,但是有个卖身契在,总归是心里有些不舒服的。

那二婶娘,你是怎么将卖身契拿出来的啊?温琼华颇为好奇的问道,既然佘老太太是要小佘氏的姨娘来拿捏小佘氏的,那卖身契,肯定不会是那么容易就被小佘氏找到的吧?佘家可是多的人缺钱。

小佘氏嗤笑了一声,看温琼华还是有些好奇,就又说道:佘老太太年纪大了,她身边的人,自是要为自己打算的,我现在是侯爷夫人,在佘家也是能找到几个同盟的,比如说,我那庶出的三哥,庶出的六弟,我只要等着他们将卖身契给我送来就行了。

温琼华忍不住挑挑眉,小佘氏这人,当真是聪明到了极点,几乎能将所有的人脉都给用上。

佘家现在已经大不如以前,佘老太爷虽说现在调回了京城,成了京官,但是,他也是年纪不小了,他儿子又多,有出息的没几个,自然是要人人都盯着那一点儿的家产了。

小佘氏是侯爷夫人,指不定什么时候,那些人就要有求于小佘氏,这会儿小佘氏不过是个卖身契,他们怎么会不尽全力的帮小佘氏拿到?就算是老太太藏的东西再严密,若是身边的丫鬟婆子都背叛了,那还有什么秘密可言?我前几日回去,一边派人到衙门销了那张卖身契,一边让人假冒了我姨娘躺在屋子里,另外求了三哥,于是三嫂,四嫂,六嫂,七嫂,就各自带了身边的妈妈去买点心,正好能将我娘送出去。

那出去了就不回来了,佘老太太就没起疑心?温琼华有些不解,小佘氏嗤笑了一声:不过是个障眼法,有个妈妈根本就没出门,回头给那看门的婆子一张银票,随便胡诌个时间和人不就对上了?那假扮的人呢?温琼华皱眉想了一会儿,还是有些不太明白,总不可能是宅子里忽然多一个人,再忽然少一个人吧?小佘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以往总觉得你特别的聪明,根本不像是个十六七的小姑娘,见识什么的,硬是比别人多一些,现在才忽然觉得,你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温琼华脸色黑了黑,小佘氏继续笑道:既然我姨娘是假扮了三嫂身边的妈妈,那三嫂身边必定不可能多一个人出来啊,她自然是先去假扮我姨娘去了。

温琼华左思右想,硬是没敢问出来,生怕小佘氏再夸赞自己可爱。

只是,那脸上的好奇和疑惑,却没完全掩盖住,小佘氏笑着说道:佘家人多,我既然是选中了三嫂身边的人,那自然是因为那个人和我姨娘的身量有些相仿,这些年我姨娘又特意遮掩,皮肤不好,微微有些发胖,看着就像是个老妈子,不过两三天功夫,经常低着头,三嫂又不出门,自然也就能隐瞒过去了。

可是,你既然回去了,那佘老太太不是应该看的你姨娘更严的吗?怎么会……温琼华还是不明白,小佘氏实在是忍不住了,伸手捏了捏她脸颊:若是我时时刻刻的在刺激她呢?温琼华恍然大悟,人在生气的时候,总是容易将注意力放在惹自己生气的人或者事情上,从而忽略周围别的东西。

想必,佘老太太是认定了卖身契别人找不到,又对自家内院的管理十分的放心,所以才不会太过于提防。

然而她不知道,佘家的几个庶子,却并不是很甘心,于是,联合起来,给她下了一个套。

估计现在,佘老太太是正在家里跳脚的吧?那你以后怎么办?温琼华在心里完美的演绎了一遍小佘氏的整个行动过程,就将话题往别的方向引了,小佘氏今儿是特别高兴的,找人分享了一番之后,心情更好了,甚至觉得,哪怕是以后不能生孩子了,都不会影响她的好心情:接下来,自然是要听你的打算了。

等温琼莹和温云松都有了打算,我也就该开始讨好你二叔父了,就算是不能让他的后院变小,也得让他答应了,我以后想要抱哪个姨娘的孩子,就能抱哪个姨娘的孩子。

说到这个,温琼华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之前,佘老太太给你下了绝育药,没说是有没有解药的?之前听她和温琼莹吵架,貌似是说到了这个,应该是有解药的吧?小佘氏撇了撇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是有解药,那老太婆也不会给我的,我并不贪心,原本我的打算就是先保住我姨娘,至于有没有孩子这回事儿,我虽然看重,却也并非是看的比自己的性命更重。

小佘氏叹口气:若是我注定命中无子,我也不会想不开的。

说实话,你们侯府的这种情况,我有时候甚至觉得,我还是没有孩子比较好。

就算是我抱养的孩子,也改变不了庶子的事实。

但若是我生的孩子,那可就是嫡子了。

温云松身子再不好,他也不是任人捏扁揉圆的。

人心都是偏的,有了亲生的孩子,那肯定是盘算着为自己的孩子谋取更多的利益,而二房,现在已经是有嫡子庶子三个了。

而等她的孩子出生,指不定温云松连孩子也有了,那时候,就又是一番血雨腥风了。

她谋算了一辈子,真不愿意下半辈子也这样。

133、落水小佘氏在温琼华面前整整炫耀了一下午,听的温琼华从好奇疑惑变成不耐烦,小佘氏终于心满意足了:我在佘家,也没有亲近的姐妹,因着老太太管的严,更是不太出门,又是庶女出身,连个能说话的手帕交都没有,今儿倒是在你跟前说了不少。

温琼华傻笑,小佘氏从来都不心软,若是哪天她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多了……瞬间温琼华有一种惊悚的感觉:二婶娘,我保证绝对不会给别人说的。

小佘氏嗤笑了一声:你就是说了,又有什么用?再说了,你能去帮着佘老太婆?有温琼莹在,我就不担心你会说出去。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小佘氏这边刚起身,就见温琼莹气冲冲的从另一边过来,温琼华略有些吃惊,抬头看小佘氏,就见小佘氏脸上带着几分惊讶:那老太婆的动作挺快啊,竟然将自己身边的老妈子给温琼莹送来了。

温琼华转头又看温琼莹,果然见她身后跟了个自己不认识的老妈子。

转眼间,温琼莹就走到了亭子里,就像是没看见温琼华,温琼莹直接冲到小佘氏面前,抬手就要将巴掌就要甩到小佘氏脸上,小佘氏却不是那种站着挨打的,当即一抬手抓住了温琼莹的手腕,冷笑道: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这一巴掌下去,就是一个忤逆罪!你最好明白,你掌掴继母的下场是什么!温琼莹愣了愣,随即抽手,暴怒的吼道:你这贱人!二姑娘好本事啊,辱骂继母是个什么罪名?我是个没念过书的,不太知道我大雍朝的律法,但是想必侯爷是知道的很清楚的。

小佘氏优雅的伸手抚了抚裙子,笑着看温琼莹:或者,我应该到衙门求助一下?温琼莹脸色红红白白,简直不知道应该要说点儿什么了,小佘氏侧头去看跟在她身后的那个老妈子:郑妈妈,你倒是闲的很啊,也不知道我那嫡母,派你过来做什么?探望二姑娘?还是来挑拨我和二姑娘的关系?郑妈妈一脸怒气:四姑娘,你别太过分了!你也知道老奴是老太太身边的,你竟然敢这么对老奴说话!小佘氏一脸惊讶:要不然呢?难道我应该将你供奉起来?比伺候老太太还精心?张妈妈顿时被噎住,好一会儿才冷笑道:四姑娘……张妈妈,你是不是记性不好?小佘氏打断张妈妈的话,伸手抚了抚头发:若是我没记错的话,那天我回佘家,穿的是品级大妆啊,我想想,我那嫡母是个几品夫人来着?二品?三品?侯府夫人是个几品来着?张妈妈脸色更难看,气焰也跟着往下降了降,真是论身份,侯府夫人可是正一品的,而他们家夫人,因着佘家老太爷贬官的原因,已经从正二品变成了正四品了。

夫人,不管您是几品诰命,您总归是佘家的女儿。

老太太可是您的母亲,您不能对老太太不敬。

张妈妈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小佘氏笑了一下:我什么时候对老太太不敬了?你倒是说说,我也好改正啊。

咱们佘家走失了一个奴才,不知道夫人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张妈妈又憋了一会儿,小佘氏神情不变,脸上还是带着笑容:奇怪了,这佘家不是老太太管着的吗?别说我早已经出门了,就是我没出门的时候,这管家的事情,也从来都没轮到过我,我连府里有多少个下人都不知道,走没走丢,走丢的是谁,我怎么会知道?二姑娘,你还没说,你忤逆我的原因是什么呢,难不成,是和佘家的这个下人有关?为了佘家的一个走丢的奴才,二姑娘你就要对你的继母动手?小佘氏脸上神情十分震惊:二姑娘难不成和那走丢的下人,有什么不可说的关系?温琼莹气的胸脯起伏不定,一转眼瞧见温琼华,立马将怒气转到温琼华身上了。

她打不得小佘氏,骂不了小佘氏,难不成还不能欺负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女?想着,温琼莹就猛的冲温琼华撞了过来。

事情不凑巧,温琼华为了和小佘氏聊天八卦,选的地方比较开阔又比较偏僻。

开阔是因为除了那唯一的出口,其余的三面都是临水的。

偏僻是因为这个这小亭子,是孤零零的处在湖面上的。

温琼莹是用了全力的,温琼华又没有一点儿提防。

当时她为了不仰着脸看戏,累的脖子疼,就站了起来。

于是,温琼莹这一撞,就直接将温琼华给撞翻到池塘里去了。

锦绣园的池塘有多大呢?温琼华没事儿的时候比较过,大概就是占地六七亩,和她当年上大学的时候的那个小操场差不多大,光是绕一圈就有四百米。

所以,这掉进去的效果,绝对不是跳进一个池塘溜一圈,弄不好,就是要死人的。

温琼华心里大惊,一抬手就要拽住温琼莹,死也要一起死。

可是温琼莹这人惜命的很,一将温琼华撞下去,就立马后退了一步,扒着旁边的柱子不松手了。

然后抬手又推了一把温琼华,再然后,温琼华就摔到池塘里去了。

天青和粉青是会点儿功夫,但是她们俩不会飞。

温琼华为了让小佘氏能够放心大胆的说八卦,就将她们俩支到岸边去了,小佘氏身边也是没带着丫鬟婆子的,于是这关键时候,谁也没来得及拽住温琼华。

但是天青和粉青够衷心,眼见着温琼华掉进去了,两个人也立马跟着跳了进去。

小佘氏随即大喊了两声:快,快来人,大姑娘落水了!拿了杆子过来!快点儿!要是大姑娘出事儿了,你们谁也别想活着!温琼莹在亭子里愣了一会儿,随即脸上露出个阴狠的笑容,瞪了一眼小佘氏,这可真是天赐良机,小佘氏这贱人以后不一定会帮着自己了,若是温琼莹这会儿能死掉,就是祖母生气,也不会让自己给温琼华这贱人赔命的!到时候,程家的亲事,可不就要落到自己头上了?想着,她就拦了一下小佘氏,又朝那个郑妈妈使了个眼色,才闭着眼往小佘氏怀里晕去。

郑妈妈立即跟着大喊:快,快,二姑娘晕过去了!你们几个,赶紧照看着二姑娘,你们,去请了御医过来!她随手指的几个人,正是要过来救温琼华的那几个。

温琼莹全部重量都压在小佘氏身上,小佘氏根本是连动都动不了,再加上一个郑妈妈,三个人将温琼华落水的那一面挡的严严实实。

张妈妈急的在外面跳脚,小佘氏也急的使劲推温琼莹,可温琼莹本来就是假装晕倒,哪里会被小佘氏随便移动?就那么死死的靠在小佘氏身上,半点儿不动弹。

张妈妈一向是将温琼华当自己闺女看待的,眼瞧着再不让开,自家姑娘就有危险了,索性对小佘氏说道:将二姑娘也推下去!反正她将我们大姑娘推下去了,到时候就说是二姑娘失足落水了,至于这个妈妈,她既然是佘家的人,那不管她说什么,老太太都不会信的。

就算是老太太信了也没关系,反正是温琼莹先动手推温琼华的,若是温琼莹死了,那正好是一命抵一命。

自作孽,不可活,谁让她手贱来着?小佘氏惊讶的看了一眼张妈妈,张妈妈也不理她,自己动手去推温琼莹。

小佘氏忽然笑了笑:妈妈这个主意好,反正,我正不耐烦这二姑娘呢,死了也正好能省下一笔嫁妆。

说着,也跟着侧侧身子,顺着张妈妈的力道,使劲将温琼莹从自己身上搬下去。

温琼莹根本没相信张妈妈有这个胆子,所以,落水之后,还根本没反应过来,张妈妈倒是干脆,眼瞧着温琼莹堵着的那个方向终于被搬开了,立即指挥众人搭救温琼华。

因着之前温琼华管家,这园子里的人,大部分都还是听张妈妈的指挥的,这会儿也是条件反射,就是有想到温琼莹是侯爷的嫡女的,也被小佘氏一眼瞪过去,那杆子的方向就变了。

也幸好天青和粉青跳下去的够快,这池塘的水虽然是活的却也仅仅是局限在这个池子里,所以两个人一下水就抓到了温琼华。

这两个人又是习武的,呼吸足够绵长,这会儿抓了杆子,就直接被拽到亭子里了。

张妈妈和另一边小佘氏身边的李妈妈合力先将温琼华给拽了上来。

旁边雾蓝和翠蓝早已经脱了自己的外褂,给温琼华换了上去。

谁也没管还在水里的温琼莹,张妈妈直接指挥着人先将温琼华抬了回去。

天青和粉青这会儿还能走路,雾蓝和翠蓝一人搀扶一个,一群人急匆匆的先回清逸苑了。

而老太太这会儿也已经赶到了:华丫头怎么样了?张妈妈留下来陈述过程,小佘氏则是指挥着人去请御医。

正忙着,就听那郑妈妈一声嚎叫:二姑娘被那个狠心的大姑娘给推下池塘了啊,亲家老太太您可要给二姑娘做主啊!小佘氏回头一瞧,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还真没人管温琼莹啊,这会儿了居然还在水里泡着。

心里幸灾乐祸,小佘氏还要做出十分紧张的样子:哎呀,怎么二姑娘也落水了?赶紧的,快救人啊!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二姑娘定然是刚才在大家伙儿忙着救大姑娘的时候,不小心落水了。

134、反咬温琼华从落水到被救出来,时间没超过二十分钟,虽然她不会游水,但是中间有天青和粉青拽着,她自己也扑腾了半天,总算是没被灌太多水。

只是这会儿都已经九月底了,天气寒冷,温琼华有些受凉而已。

只不过,御医过来的事情,温琼华还是昏迷不醒的,御医也不敢胡乱保证说你家姑娘没事儿。

就算是瞧出温琼华在假装昏迷,为了不多事儿,也没点破。

只用一些晦涩艰难的词语展示了一番自己的医学知识:所以,我先给大姑娘开个方子,大姑娘先吃上几日。

若是有发热情况,就赶紧去叫我。

另外大姑娘在这冷水里泡了半天,于身子有碍,我再另外开个方子,和之前那个错开,之前那个是用膳之前用,现在这个是用膳之后用,两个方子互补,大姑娘用上几日之后我再过来看看。

老太太一脸感激:多谢李御医了,还请李御医移步,我另一个孙女儿也落水了,这会儿就在隔壁房间……等老太太领着李御医去了隔壁,温琼华才睁开眼,侧头看守在床头的张妈妈:天青和粉青怎么样了?她们两个是不能看御医的,只能另外请大夫。

张妈妈趴在枕边,轻声点了点头:姑娘不用担心,天青和粉青本来就是身子强健,之前天青并没有昏迷过去,给她自己和粉青开了方子,等会儿老奴会出去再请个大夫过来的。

侯府这种人家,都有固定用的大夫,像是姨娘,有头有脸的大丫鬟,以及主子身边的管事妈妈生病了,就请这个大夫过来瞧。

温琼华微微点点头,感觉自己鼻子有些塞,就打个呵欠:等会儿祖母那里,你去说说情况,我先睡会儿,煮药的事情,交给翠蓝和雾蓝。

反正戏台子已经搭好了,该上场的也都已经上场了。

温琼华被推着出来唱了个背景,接下来已经是没有她的戏份了,只看小佘氏是怎么发挥了。

张妈妈应了一声,又给温琼华掖了掖被子,这才跟着出门。

她是恨不得将温琼莹给直接扔出去的,让温琼莹和自家姑娘住一个院子,真是让人感觉恶心。

可是,这也不是她们清逸苑,张妈妈也只能忍了下来。

其实真算起来,温琼莹比温琼华在水里泡的时间更长。

只是温琼莹太急于求成了,这会儿正红着眼圈等李御医诊断。

李御医得出的结论是和温琼华那边的没什么区别的,照样是开了两个方子,然后就带着老太太给的赏银潇洒的走人了。

温琼莹靠在软枕上,哭哭啼啼的对老太太告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正和母亲说话,大姐就忽然从旁边拽了我一个,然后就要将我推到那锦鲤池里,我当时十分惊慌,正好身边有个柱子,就抱住了那柱子,可是大姐见拽不动我,就自己跳了下去,我一着急,生怕大姐出事儿,就跟着跳了下去……张妈妈听的一脸怒气,小佘氏嘴角也抽了抽,这么明显的谎话,二姑娘你真以为你家老太太是老糊涂了?她平日里不管事儿,不是代表她没有管事儿的能力了啊。

二姑娘,你果真不负一个蠢笨的评价。

老太太一脸平静的听完,转头看张妈妈:你们姑娘醒了吗?回老太太的话,我们姑娘尚未醒来。

张妈妈赶紧上前行礼,老太太不问,她就不吭声,也不反驳温琼莹的说法,反正,越是作死就越是死的快。

温琼莹现在跳的越高,等会儿也就摔的越惨。

果然,老太太又转头去问小佘氏:你当时也在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身为长辈,就眼睁睁的瞧着两个姑娘落水?和自家孙女比起来,明显是身为儿媳的人算是外人,老太太一腔怒火没地方撒,就先迁怒了小佘氏。

不过,幸好老太太也算是明理,深吸一口气,又压住了怒火:也算你反应快,没真的出事儿。

小佘氏一脸悔恨:老太太教育的是,都是我的失职,我若是看好了二姑娘,也不会让她以后机会将大姑娘给推下水,我真是该死,之前只以为二姑娘是去找我的麻烦的,却没想到二姑娘竟然会迁怒到大姑娘身上,做出这种事情,都是我的错,还请老太太恕罪……一边说,小佘氏一边揉眼睛,一会儿工夫泪水就是哗啦啦的往下掉了,因着半低着头,小佘氏也没去瞧老太太的脸色:我只以为,二姑娘是受了那老妈子的蛊惑,心里对我存着怨恨,却没想到,二姑娘竟然被人怂恿,做出了这种事情……你放屁!小佘氏瞧不见老太太的脸色,温琼莹却是半点儿都没错过的,眼看着老太太脸色越来越难看,温琼莹心里大急,蓦的就喊出了一句,等反应过来,一屋子的人都已经是傻呆呆的了。

温琼莹张张嘴,也猛然大哭了起来:祖母,您别听她胡说,根本不是这回事儿,她早已经和大姐走到一起,两个人想要合伙弄死我了,她说的话,自然是偏向大姐的,祖母您别听她的,我根本就是被大姐推下水的……我没拉住大姐,是我的错,可是,大姐力气太大,若非是我抱住了柱子……老太太根本没心情听她说,温琼莹的话漏洞太多了,她说是温琼华将她推下水的,琼华难不成就是个傻子,放着一个温云松不去谋害,去害一个对她来说几乎没什么威胁的二房女儿?琼华自己都已经订亲了好不好?只等着再过一年,开开心心的出门嫁人,怎么会有空去害琼莹?而且,她说是她自己抱住了柱子才没被华丫头给推下水,那既然她都没落水,华丫头是傻了才自己往下跳的吧?就算是为了诬陷她温琼莹,难道就非得选择在大庭广众之下?要知道,锦鲤池是在锦绣园的正中间的,亭子外面不光是守着琼华自己的丫鬟以及小佘氏的丫鬟婆子,不远处还有不少的粗使婆子和丫鬟,要不然,你以为那些抢救的人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还有,说小佘氏和琼华合作,她们两个有什么共同利益能走到一起?为了一个爵位?别说小佘氏现在生不了孩子,她根本就没见过思华。

就算是见了思华,小佘氏有那么傻,让自己从一个老封君变成一个侯爷世子的婶娘吗?婶娘和娘虽然是差一个字,中间的差别可大了去了。

老太太一辈子谋算,不过须臾之间,就将这其中的各种得失利益分析了一遍,越发的对还在哭哭啼啼嚷着是温琼华将她推下水的温琼莹不满了。

隐隐的,老太太还觉得有些厌恶。

小时候的琼莹多可爱的,虽然娇蛮,却也是因为她有这个资格。

怎么越长,就越发的像她那狠毒的娘亲了呢?老二家的,你说的那个老妈子,在哪儿?老太太打断温琼莹喋喋不休的告状,直接又向小佘氏发问,小佘氏赶忙侧了侧身子,往外面指了指:在外面,我已经让人将她看住了,老太太要不要审问审问?说起来,平日里二姑娘虽然对我不是很亲热,却也是有礼恭顺的,今儿却很是奇怪,竟然带着那老妈子,冲到我面前喊打喊杀的,还连番责骂,我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小佘氏眼圈通红,眼睛刚才都已经哭肿了,这会儿却是强忍着泪水,看起来又是脆弱又是坚强,本来老太太就对小佘氏的印象逐渐变好,这会儿见小佘氏这样,心里更是有些不满——辱骂继母,这简直不能原谅!更何况,小佘氏可不光光是继母,她还是温琼莹的亲姨妈!不管怎么算,小佘氏都是长辈。

现在她就敢对继母出手,那以后,自己若是不满足她的各种要求,是不是也要被她责骂?深吸一口气,老太太连看都不愿意再看温琼莹,直接起身:带我去看看那老妈子,那老妈子是打哪儿来的?小佘氏一脸愧疚不安,还带着几分羞愤:是佘家的,是我娘身边的郑妈妈。

老太太眉头皱的更紧了,她对佘氏不满,就对教出佘氏这种女儿的佘老太太更厌恶,再加上早先知道小佘氏身子的情况,虽然是被温琼莹插科打诨糊弄了过去,但是心里的怀疑是种下了。

这会儿听说,又是她身边的老妈子来撺掇的温琼莹,这口怒气,简直就是要让老太太烧起来了!恨不得佘老太太就在眼前,然后自己过去抡起拐杖揍一顿才能出气!她都撺掇了二姑娘一些什么?老太太又问道,小佘氏苦笑一声: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前几日我回佘家之前,是大姑娘帮我准备了礼物,我之前来见大姑娘,就是为了表达一下谢意,正和大姑娘说着话,就见二姑娘气冲冲的过来,说是什么佘家丢了个奴才,质问是不是我带走了什么的,我说一个奴才而已,丢了就丢了,若是真的很重要,就上衙门报备让找找,然后又问二姑娘是不是认识那个奴才,二姑娘顿时就恼了,扑过来要打我……小佘氏顿住没继续说,老太太心里却自己脑补了一下,这下子,越发的生气了,居然还敢为了一个奴才打人!反正小佘氏是不怕郑妈妈说出来那丢了的奴才是她的姨娘的。

早先,在佘老太太将小佘氏嫁进侯府的时候,就应该将小佘氏的娘亲的奴籍给销了的,这是规矩。

侯爷的夫人有个当奴婢的娘,这事情像话吗?若是郑妈妈真想让温老太太对佘家恼恨,断绝了一切来往,那就随便说吧,反正小佘氏不觉得丢人。

135、说法如小佘氏所想,郑妈妈果然是没说出那走丢的奴才是谁,不管老太太怎么问,她都咬紧了牙不说话。

反正,她是佘家的人,温家的老太太也不能拿她怎么样了。

老太太问了几次都问不出来什么,气的狠了,转头吩咐小佘氏:一会儿你去佘家走一趟,就说,我瞧着这个老妈子很是喜欢,想要留下来自己使唤,让你娘将卖身契给送过来,若是她舍不得,你就给钱买,等会儿我给你五百两银子。

小佘氏赶忙应了,郑妈妈的脸色则是变了,若真是落到温家老太太手里,怕是她也别想活着了,挑拨姑娘辱骂母亲这一个罪名,就足以杖毙了。

还有什么离间主子,再不行,温家老太太还是能给她安上几个罪名的,连衙门都不用送,直接就能立马打死了。

老太太饶命,奴婢真没和二姑娘说什么,之前佘家走丢了一个奴才,我们家老太太一向是个念旧的,平日里用惯了那人,就觉得有些不习惯,想着这几天,也就侯爷夫人回去过,所以就想问问看侯爷夫人知不知道点什么。

郑妈妈赶紧给自己辩解,老太太嗤笑一声:既然是来找侯爷夫人的,怎么就找到了二姑娘?奴婢先去了荣安堂的,听丫鬟们说,侯爷夫人是来找大姑娘说话了,奴婢就想着,先去给二姑娘请个安。

老太太您也知道,二姑娘性子比较直,没等奴婢说完,只听了一半,就以为是侯爷夫人将那奴才带走了,二姑娘心疼我们家老太太,就带着奴婢过来,想问问夫人,谁知道,谁知道……郑妈妈想了这么半天,终于想到了个借口,就顺溜的往下编了:谁知道夫人对二姑娘十分不客气,非得说二姑娘是冒犯了她,旁边大姑娘还坐着看笑话,甚至还辱骂二姑娘,说二姑娘有爹生没娘养什么的……之前郑妈妈是没听见里面温琼莹的话,这会儿又想着,既然那么多人看着,想必谁先动手推另外一个的,温家的老太太已经有了定论,那还不如把握先机——二姑娘推人也是有原因的。

顺便,再引起老太太的愧疚什么的,就更好了。

毕竟,当初当初佘氏的死,也算是老太太等人逼迫的,也是为了温琼莹和温云松这一对儿姐弟。

哪怕是只引出老太太一星半点儿的愧疚,这事情就算是揭过去了。

这就是不提前统一口径的坏处,温琼莹一个说法,郑妈妈一个说法,这两个人还是统一战线的。

老太太气的脸色发黑,拿了拐杖就照着郑妈妈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都是你们这些刁奴!硬是将我那乖孙女给教坏了!你们佘家的人,个顶个的黑心肠!砸的郑妈妈哭爹喊娘,老太太心里这一口气还是没出完,转头吩咐小佘氏:让人准备马车!我要到佘家去一趟,问问佘家那老不死的,她怎么就见不得我们温家有一点儿的好?去!快点儿!小佘氏赶忙扶住老太太:老太太,您别急,我这就让人准备马车,只是光咱们两个过去,怕是有些不安全,不如等侯爷来了,咱们一起去?老太太大怒:难不成佘家的人还敢对咱们动手?自然不是,只是,这佘家做主的,还是我爹,只咱们两个过去,那就只是后院的事情,若是说不清楚,以后我娘若是再派人过来,咱们难不成还能不让人上门?能管得住我娘的,就只有我爹,咱们请了侯爷一起过去,让侯爷和我爹说说话。

小佘氏赶忙说道,声音平稳,语气安和,老太太也稍微平静了一些,想了一下,点头说道:是这个道理,那老不死的脸皮够厚,咱们两个过去,怕是不管用,老不死的是嘴上一套行动一套!说着,斜睨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郑妈妈:将这个人给我先关起来,去佘家的时候也带上。

咱们到佘家,先对峙,实在不行,就走衙门这条路。

不管老太太说什么,小佘氏都只管答应。

老太太气的狠了,一刻钟也不愿意等,直接叫了人去找温瑞行,然后赶在用午膳的时候,一行三个人往佘家去了。

温琼华睡一觉起来,肚子咕噜噜的叫个不停,幸好她身子好,早上吃了药发了汗,这会儿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张妈妈将炕桌直接摆在床上:姑娘,您这几天都不要下床了,等二姑娘这事情解决了,您再起来。

温琼华点了点头:祖母和二婶娘呢?去佘家了,这次佘家怕是讨不了好,当时侯爷本来就不愿意娶小佘氏,还是因为佘老太爷要升官了,这才勉强答应了,现在佘家闹出这么多事情,姑娘您说,侯爷会不会厌烦了小佘氏?张妈妈有些担忧的问道,她是知道,自家姑娘是已经开始和小佘氏合作了。

万一,侯爷厌弃了小佘氏,那姑娘不是白找了个帮手吗?指不定到时候,那小佘氏半点儿忙帮不上不说,还得指望姑娘帮助她。

温琼华摇摇头:二婶娘是个有本事的,你瞧瞧,当初二婶娘刚嫁进来的时候,二叔父那态度,不说是冷冰冰吧,却也没给二婶娘多少体面,就是十五晚上,都要去姨娘那里,二婶娘这个正妻,着实没什么脸面。

可是现在呢,一个月三十天,二叔父有将近十五天是歇在荣安堂正院的,你说,二婶娘有本事没有?这段时间,佘家老太爷可没有升官。

张妈妈暗自想了想,点头:姑娘这么一说,老奴也觉得二夫人够本事了。

姑娘,这事情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温琼华端着碗喝了几口汤,想了一会儿,将剩下的直接灌到嘴里,看的张妈妈目瞪口呆:哎呀,姑娘您怎么能这么喝?要是让别人看见了,这成何体统?温琼华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这不是没别人看见吗?张妈妈,你去叫了三妹和六妹过来,我有事情要她们帮忙。

是,老奴一会儿就去,姑娘您先用了午膳。

之前您睡着的时候,三姑娘和六姑娘在这里守了半天,还是要用午膳了,两位姑娘才回去。

张妈妈笑着说道:到底是大姑娘带大的,三姑娘和六姑娘心里都念着姑娘您呐。

温琼华差点儿没被这一堆的姑娘给绕晕,张妈妈唠叨了一会儿,又想起来一件事情:姑娘,天青和粉青已经醒过来了,您是不是再让天青给您把把脉?虽说御医的医术肯定是要比天青好的,但是,是药三分毒,让天青看看用不用减轻分量?嗯,好,一会儿让天青过来瞧瞧。

温琼华赶忙点头,等张妈妈走了,才算是松了一口气,雾蓝在一边笑道:姑娘是最怕张妈妈唠叨了,张妈妈一唠叨起来,要是没个什么来打断,能说上半天。

张妈妈也是为了姑娘好,今儿这事情,可算是吓死我们了,姑娘,下次您可不能单独和谁在一起说话了,身边得留一个人,要不然我们也不放心。

翠蓝在一边接口,不管她们说什么,温琼华是统一点头。

反正,她自己也做了决定,以后要是呆在比较危险的地方,身边必须得留着一个人。

至于悄悄话,秘密什么的,爱说就说,不爱说拉倒。

用了午膳,天青过来给温琼华把脉:前面这个方子是驱寒暖身的,后面这个是养身的,开的分量都不是很大,不过姑娘不用喝那么长时间,这个驱寒的,喝三天就行了,分量就按这个方子来。

后面养身的这个,得喝上七天,毕竟这个天气落水,万一不注意,就要落下病根了。

想了想,天青又说道:我记得,再过两三日,就是姑娘的小日子对吧?粉青在一边点头:嗯,这个对姑娘身子会不会有影响?那几天,能吃这个药吗?天青想了一会儿,摇摇头:那这个驱寒的,只吃今天一天好了,从今儿开始,姑娘要一天喝三碗生姜红枣黄芪乌鸡汤,这个养身的倒是不碍事,本来就是温养补虚理气通血的,只是这分量,要减轻三分。

温琼华点点头:都听你的,等会儿你去吩咐一下小厨房,让他们做这个乌鸡汤的时候,多做些,你和粉青也每日里跟着我喝,这次多亏了你们两个,要不然,怕是我身子就要受损了。

姑娘还和奴婢们客气啊?粉青笑嘻嘻的说道,她脸色还带着点儿苍白,不过精神是好多了,凑到温琼华跟前贫嘴:姑娘若是心疼奴婢,不如将那个丁香花的镯子送给奴婢?就知道你惦记着。

温琼华笑着说道:我一直给你留着呢,等会儿让翠蓝找出来给你。

天青喜欢哪个?那个海棠花的簪子?天青想拒绝,温琼华摆摆手:行了,不用和我客气,你们家姑娘不差钱。

正说着话,就听外面小丫鬟通报说是三姑娘和六姑娘过来了。

天青和粉青赶忙在床尾站好,温琼华笑着对刚进门的两个小姑娘招招手。

温舜英眼圈瞬间就红了,只是她感情比较内敛,站在床边,就只拿帕子擦眼泪。

温舜颜则是干脆多了,扑到温琼华身上大哭:幸好大姐你没事儿,我就知道,大姐一定会没事儿的。

大姐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我特意弄来了这个……说着,从袖子里拽出个纸包,打开让温琼华看,温琼华嘴角抽了抽:从哪儿弄的?这是什么?温舜颜挺得意:是老鼠药,这些足够吃死一个人了。

我特意让果香从她邻居家偷来的,她邻居家这几天正闹老鼠呢。

136、癫狂温舜英在一边补充:我正在熬汤,等会儿就端给温琼莹喝。

温琼华惊悚:你打算直接将老鼠药倒进去?温舜英很坚决的点头,温琼华简直无语了,伸手扶住额头,真是半句话都不想说了。

她很欣慰,她养出来的两个女孩子都不是狼心狗肺的,她是捡到宝贝了。

同时,她也很纠结,明明一个是呆萌,一个是活泼,;两个都是可爱善良的好孩子,怎么现在就变成了这样呢?不是说给她报仇不对,若是这次温琼华真是被温琼莹推进水里淹死了,温琼华绝对很支持两个妹妹给自己报仇的。

可是,报仇不能这么没脑子啊,弄死一个凶手,搭进去两个,这生意,未免太不划算了吧?不用那么血腥,我叫你们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咱们不能白白泡一次冷水,你们两个过来,我有话要说。

温琼华招招手,两个小姑娘赶紧凑了脑袋过来。

温琼华正要说话,一眼瞧见还摊在温舜颜手里的老鼠药,就忍不住有些头疼,赶忙叫来了天青:将这个处理掉,那个果香,你也领过去说说话。

温舜颜小声说道:大姐,果香能信得过。

我知道,我就是让天青去教教她怎么撒谎将这事情圆过去,你们两个自己觉得这行动挺隐秘的,那万一要是有人瞧见了果香呢?温琼华捏了捏她脸颊:好了,现在这事情你们没做成,也不用担心被谁抓到把柄,咱们商量商量,等会儿你们去温琼莹那边……温琼华低声嘱咐了一遍:等会儿我会让人看着的,祖母一进大门,我就让人通知你们,你们一定要把握好时间,要不然,不管说的多好,都白搭了。

温舜英和温舜颜赶紧点头,两个人又躲在一边叽叽喳喳的研究了一会儿,这才表示自己都记住了。

回头两个人就搬了个凳子,都坐在温琼华床边发呆,心里面一遍遍的算计着时间,盘算等会儿要说的话。

大约老太太这次是真的气狠了,一直在佘家呆到黄昏的时候才回来。

马车刚进了侯府,温琼华这边就收到消息了,立马将温舜英和温舜颜送了出去。

等老太太进了嘉庆堂,张妈妈就过去了:老太太,大姑娘已经醒过来了。

老太太顿时大喜:真的?那华丫头吃了药没有?已经吃过了,大姑娘怕老太太担心,就让奴婢过来和您说一声。

张妈妈笑着说道,老太太连连点头:醒过来就好,那我过去瞧瞧她,今儿的事情,怕是吓到她了,小孩子家家的,今晚上可别惊了魂才是。

还是老太太想的周到。

张妈妈赶紧说道,往旁边站了站,跟着老太太一起回去。

温琼华和温琼莹被救出来之后,就近送到了临波晶馆。

原本两个人是住隔壁的,但是后来温琼莹非得不愿意住在温琼华隔壁,就搬到了厢房。

老太太进了院门,正打算往温琼华那屋子里去,就听见厢房里传来争吵声:我就说你是故意的!你竟然这么恶毒!这些年,我大姐又没有害过你,你怎么能这样!温琼莹嗤笑了一声:她是没有害过我,但是我就是看她不顺眼!整日里巴结着老太太,真以为她自己就是侯府的嫡长女了?不过是个死了爹娘的孤女!凭什么就比我过的更好?门外守着的丫鬟,温琼莹的贴身大丫鬟蝶彩瞧见了老太太,正要出声,张妈妈却动作利落的扑过去,将蝶彩的嘴巴给捂住了。

老太太神色莫测的看了张妈妈和那蝶彩一眼,侧了侧身子,就站在门边,倾耳听着里面的谈话。

往日里很是沉默的温舜英这会儿也是十分恼怒:可是害了大姐对你有什么好处?别说是有好处,就是没好处,我弄死了她我都高兴。

温琼莹笑着说道:她不是一向最喜欢表现自己的温柔体贴高贵端庄吗?那就去地底下表现去吧!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嫉妒大姐!温舜颜了然的说道:你嫉妒大姐比你受欢迎,嫉妒大姐比你人缘好,嫉妒大姐比你过的好。

说着,忽然笑道:你最最嫉妒的,肯定是大姐找了一门好亲事,而你,却因为要守孝,现在连说亲的都没有上过门。

大姐的婚事是皇上亲自下旨御赐的,你的婚事,哼哼,明年你可就十八岁了,就是出了孝,也是老姑娘了!温舜英跟着补充:就是,明年大姐会出嫁,而你,明年才会开始说亲。

而且,你脾气这么坏,为人又十分恶毒,肯定没人会愿意娶你的!就是娶了你,也肯定不喜欢你!亲事已经成了温琼莹的一桩心病了,想想当年,选秀之前,她在侯府的地位多高啊,老太太捧着她,就是从来不管后院事情的爹爹也每日里都要看望她两次,侯府所有的人都不敢在她面前说三道四,甚至,连温琼华姐弟,都要避让到方家去。

那会儿,她就觉得,自己就是天上的凤凰,所有的人,都应该是捧着自己的。

那时候,她想的多美好啊,等选秀之后,自己就成了皇妃,或者就是贵妃,自己会斗败皇后,成了皇上最最宠爱的人。

自己的孩子,会成为这世上最最尊贵的人。

到时候,她可以发话让自己的爹爹变成一等候,甚至,可以让自己的爹爹当个异姓王。

到时候,她可以将温琼华姐弟赶出侯府,让他们姐弟乞讨为生,看不顺眼了,就赐一杯毒酒。

到时候,她可以让方家灰不溜秋的滚出京城,若是高兴了,还能将方家的两个女儿留在自己身边当个丫鬟,自己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到时候……那么美好那么多的到时候,就因为一个温琼华,全部都没有了!那时候她就在想,若是没有温琼华,若是这个世上没有温琼华!那她是不是就可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圣旨不是给她的,自己不能当皇妃了!好吧,不当皇妃就不当,反正皇上年纪也不小了,都能当自己的爹了。

于是,她就将心思放到亲事上面了,以后若是嫁个知冷知热的有情人,那也是一大幸事。

她几乎将自己所知道的,还没有成亲的王公世子全部都想了一遍,纨绔的不要,地位低的不要,没有官职在身的不要,原先,她根本没考虑过程尚德。

她还暗地里耻笑过温琼华,不过是一个不讨自己娘亲喜欢的没落世子而已,将来温琼华进门了,必定是会被婆婆挑剔的,那会儿,温琼华的日子必然是会过的很凄惨的。

可是,所有的事情都和她想的不一样。

程尚德那个原本没有官职的光杆世子,竟然中了探花!永安侯夫人,看起来竟然很喜欢温琼华!最最重要的是,程尚德那个人,竟然对温琼华那么好!不管是什么节日,程尚德都要亲自选了礼物送过来。

看看温琼华那得意的样子,简直就是世上最最丑陋的面貌!她不服气,她一点儿都不服气!这些,温琼华一个孤女,凭什么能得到!这些,原本都应该是她这个真正的侯府嫡女的!温琼华虽然占了个长字,可是,她爹已经死了!她算什么嫡长女!想着这些,温琼莹的一张脸都扭曲了起来:我就是羡慕怎么了!所以,我要温琼华死!只要她死了,这一切,就都是我的了!哈哈哈,温琼华绝对活不了,以后,我会代替她嫁到成家,我会代替她过好日子!她该死!她早应该去死了!温舜颜像是被吓到了,往后退了一步:你胡说!别说是我大姐没事儿,就是我大姐……也绝对不会轮到你!你以为,大姐夫就是什么人都愿意娶的吗?大姐和大姐夫之间的亲事,可是御赐的,就是我大姐出了事情,也绝对轮不到你!你们才是傻子呢,怎么就轮不到我?先帝时候,韩家的大姑娘死了,不就是韩二姑娘代替她当了平王妃吗?温琼华那贱人只不过是个世子夫人,我怎么就不能代嫁了?到时候,让我爹上个折子,那贱人的一切,还不都是我的?她的银子,她的丈夫,她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温琼莹放声喊道,外面的老太太早已经是气的浑身哆嗦了,小佘氏扶着她胳膊,万分担忧,每次想说话,都被老太太一个眼神扫过去,就赶紧闭上了嘴巴。

屋子里的温琼莹说的太兴奋了,都癫狂起来了:温琼华那贱人死了,温思华是肯定会回来的,到时候,我就让人买点儿砒霜,给温思华吃下去,哈哈哈,都死了,都死了好啊,那样就没人来抢云松的爵位了,那两个人,都死了就干净了!温舜英也像是怕了温琼莹这样子,慌慌张张的往后退了一步:你胡说!我大姐那么聪明,才不会被你轻易害死!哈哈,你们可真是傻子,老天爷还有打盹的时候呢,她就是再聪明,能时时刻刻的提防着?就跟今天一样,我直接将她推到锦鲤池里,时间长一点儿,你说,温琼华会不会死掉?她这次命好,下一次,可就没有这好运气了。

温琼莹笑的一脸狰狞:你们说,下一次,我是将她推到锦鲤池里呢,还是将她推到假山上撞死?哎呀,一个方法不能用第二次,推到池子里,排除掉!要不然,也用砒霜?137、晕倒屋子里温琼莹还在一条条的数着怎么让温琼华去死,屋子外面,老太太一口气喘不上来,直接晕倒了。

小佘氏也知道这场戏唱到了中场,该换幕了,当即半扶半抱了老太太,一叠声喊道:老太太,老太太您怎么样了?快,刘妈妈,去请御医啊!屋子里诡异的安静了一会儿,温舜颜朝温琼莹露出个讥讽的笑容,什么都没说,和温舜英一起转身,两个人的表情都瞬间换成了惊恐和慌张,跌跌撞撞的拉开门,见到晕倒的老太太,简直是手足无措:怎么了?祖母祖母了?整个院子都跟着沸腾起来了,丫鬟婆子一窝蜂的跑过来,小佘氏这会儿就十分镇得住场子了,随便点了两个婆子:你们去抬一张软榻过来,你去叫侯爷过来,就说老太太晕倒了,你去嘉庆堂找珍珠,让珍珠准备一下。

一连串吩咐下来,温琼华也裹着大氅出来了,一见老太太,就焦急起来:这是怎么回事?祖母怎么会晕倒的?祖母不是去佘家了吗?难道是在佘家被气着了?小佘氏也没空说,只摇摇头说:先不说这些,赶紧将老太太送回去,请了御医过来看看才是。

温琼华赶忙点头,跟在小佘氏后面,一群人往嘉庆堂去。

二叔父比御医来的快,一进门就先问道:娘怎么样了?之前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就会忽然晕倒?你不是一直跟着娘的吗?小佘氏有些为难,看看温琼华,伸手拉了二叔父:你先过来,这话我真不好说,刚才……二叔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听小佘氏说完,一拳砸在桌子上:那孽障呢?小佘氏摇摇头:我急着将老太太送回来,并没有太主意,这会儿大约还是在临波晶馆的吧。

我想着,她小孩子家家的,估计这两年没人教导,所以心性有些不好,你也别太气了,我们以后好好教导,必定是能教好的。

二叔父恨恨的摇头:她就那德行!和她那亲娘一个样子,整天恨不得这个去死那个去死的,你去将她给我带过来,就让她跪在门外,什么时候娘亲醒过来了,什么时候再让她起身!小佘氏有写为难:她今儿落了水,身子正虚着……那也得过来!哪怕是她起不了床也得过来!二叔父怒气冲冲的说道,他这人别的优点没有,但还是够孝顺的,再说,平日里温琼莹就更亲近佘氏,他也很少关心这个女儿,和亲娘比起来,这个女人就半点儿都不重要了。

小佘氏见他十分坚定,就吩咐了人去将温琼莹给叫过来。

温琼华则是裹着大氅带着温舜英和温舜颜守在老太太床边,二叔父掀了帘子进来,看见温琼华,脸上那表情,真是说不出的复杂。

若说他十分喜爱温琼华这个侄女,那完全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自打他开始算计自己的兄长,就为了那个爵位,他就对长房的孩子,抱着一种说不清的感情。

愧疚是有的,毕竟,那是他亲大哥,琼华和思华又是他亲侄子侄女。

但是这愧疚和爵位比起来,根本就是一滴水掉进了大海里,很快就湮没了。

但是看见这两个姐弟,他就能想起来,当初是他将大哥害死的,从而引起大嫂吐血身亡,心里就更不舒服了,所以这些年,能不看见温琼华和温思华,他就不愿意看见他们。

甚至,有时候,他是觉得,自己痛恨着这姐弟俩,若不是他们还活着,怎么会时时刻刻的提醒着自己,这爵位,是他害死了大哥大嫂之后得来的?而且,他心里也害怕,怕琼华和思华知道那些事情,怕他们两个长大后要为他们的爹娘报仇。

于是,不管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他就一直在佘氏面前表现出,若是温琼华姐弟还活着,那他们对爵位就是一个天大的威胁。

佘氏那人,足够狠毒,爵位这东西,不光是能让佘氏成为诰命,更是能让佘氏的子女活的更好。

于是,在他的暗示提点之下,佘氏一次次的对那姐弟两个出手。

可是他却没想到,那姐弟俩真是足够好命,每一次佘氏出手,他们都能反扑,让佘氏自食恶果。

最后,甚至为此丢了性命。

于是,二叔父就有些怕了。

他觉得,应该是大哥大嫂在天上保佑着这两个孩子。

反正,温琼华和温思华也明白表示过,他们不会要这个爵位的,为此思华还一个人去了江南,不等温云松的世子身份定下来,就不会回来。

所以,二叔父就消停下来了。

但是他更不喜欢见温琼华了,每次看见温琼华那一双眼睛,他就觉得,那双眼睛太透彻,就好像,什么都看的清楚明白了。

这次娘亲晕倒,又和温琼华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二叔父。

正想着,就见温琼华起身,给他行了个礼,二叔父抬抬胳膊,示意温琼华起来:老太太如何了?祖母还昏迷着,不知道御医什么时候过来。

温琼华十分担心的说道,伸手拉了老太太放在床边的手,手指在那粗糙干枯的手背上摩挲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是应该叫醒祖母,还是让祖母这么昏迷着。

二叔父也不知道,他站了一会儿,叹口气:这次的事情,是琼莹的错,你放心,二叔父定会狠狠的责罚她,让她给你赔礼道歉的,你别和她计较,她这两年,没有亲娘教导,钻了牛角尖,这才……温琼华笑着摇摇头:二叔父,我不怨她,我知道这些,二妹眼看都十八了,还没有说亲,怕是心里也着急了,等祖母醒过来,必定是会说这件事情的,等二妹找了一门好亲事,她肯定就能想开了。

二叔父一时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难不成辩解说温琼莹不是因为恨嫁才怨恨你温琼华的?越描越黑,好歹温琼莹是他亲闺女,他还是给她留着点儿面子吧。

一时之间,几个人都没话说了。

就只静悄悄的站在床边,一直到有人通报御医过来了,温琼华就赶紧领了温舜英和温舜华躲在屏风后面。

老太太是气怒攻心,我先开了方子,若是不出意外,今天晚上就能醒过来。

李御医说道,说完又有些犹豫,小佘氏赶忙上前行礼:李御医有什么话尽管说,不管是好是坏,我们总要做个准备……李御医点了点头,摸了摸胡子,这才说道:老太太年纪本来就大了,这次又是气的狠了,我怕老太太醒过来,会中风。

二叔父和小佘氏顿时惊了,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二叔父赶忙上前:李御医,你不能想个法子,让我娘清醒过来?能不能避免这个?你要开什么药都行,或者是要做什么,只要能让我娘清醒,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李御医摇摇头:我也只能是尽力而为,毕竟老太太年纪大了,有些气血不顺,这会儿又……说着,叹了一口气,转身去开方子。

小佘氏拿帕子揉揉眼睛,眼圈红通通的:老爷,你在这里照顾着老太太,我亲自去熬药。

二叔父点了点头,看小佘氏拿着李御医开的方子去抓药熬药,很是颓然的到李御医跟前行了礼:李御医,您瞧着今儿天色也已经晚了,不如今天先住下来?万一我娘等会儿醒过来了……李御医直接点点头:行,这药一会儿熬好了就先让伺候老太太喝一碗,然后每隔两个时辰,再喝一次,一直到老太太醒过来。

二叔父连连应了,又叫了温云松招呼李御医。

华丫头现在还病着,就不要守在这里了,你先回去休息,等老太太醒了,我让人叫你。

小佘氏熬完药回来,见一屋子的人,就先拉了温琼华说道。

温琼华摇摇头:我担心祖母。

傻丫头,有李御医在,你担心什么?快回去休息吧。

温琼华推辞了几番,直到二叔父都开口让她回去了,她这才回去。

不过,还留下了温舜英和温舜颜替她守着老太太。

这会儿,她是一点儿都不怕温琼莹再反咬一口的,有小佘氏在,自家的两个妹妹也肯定不会受委屈的。

小佘氏接下来又劝温云松:云松身子本来就不好,若是因为要照顾老太太生病了,等老太太醒过来,岂不是要懊恼自责?就算是为了老太太,你也的先回去休息着,等老太太醒过来,看见一个精精神神的孙子,指不定一高兴,病就能好了一大半。

二叔父也知道小佘氏大概是不能生的事情了,温云松是他唯一的嫡子了,也不敢放松,急忙赶了温云松回去休息。

屋子里守着一堆人,屋子外面跪着温琼莹。

错过的晚膳,也没人开口。

一直到亥时,小佘氏吩咐了厨房准备了宵夜,众人才算是吃上晚饭。

温琼华回去也有些睡不着,叫了天青过来说话:刚才你给祖母把脉,结果如何?天青摇摇头:情况不太好,姑娘,若是老太太真的中风了,咱们之前的安排,是不是就不太好用了?温琼华叹口气:是要有点儿困难的,我一向觉得老太太心态够好,没想到,竟然就这么……你说,是不是我之前太急于求成了?若是老太太真因为这个中风了,我岂不是成了罪人?天青急忙摇头:姑娘您可不能这么想,您什么也没做,不过是让三姑娘和六姑娘去和温琼莹吵了一架而已,气晕老太太的,是温琼莹说的那些话,和姑娘您半点儿关系都没有!138、中风张妈妈正好捧了晚膳过来,听见天青的话,立马跟着点头:姑娘,天青说的对,老太太这事情,和您可没有什么关系,若不是闻跫音心里存了那种念头,不管三姑娘和六姑娘怎么说,她都不会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的吧?若是她不说,老太太又怎么能听得到?说来说去,还是温琼莹那人心思太过于歹毒,若不是今儿三姑娘和六姑娘让她说漏了嘴,怕是以后姑娘都要提防着她了。

可是咱们防着一天,防着两天,总不能时时刻刻都防着吧?万一哪天就像是温琼莹自己说的,实在是耐不住了,去弄了一包老鼠药什么的,或者直接在怀里放一把匕首什么的,那咱们岂不是防不胜防?姑娘可要想想少爷和两位姑娘,您可是她们的支柱!张妈妈絮絮叨叨的说着,粉青也在一边帮腔:就是就是,老太太中风的事情和姑娘您可没有多大关系。

七成的可能是老太太年纪大了,平日里又不喜欢锻炼身体,剩下三成,就是被温琼莹给气的,姑娘您可不能往自己身上揽原因!温琼华叹口气:我也知道这些,只是一想到这事情是我策划的,我就有些内疚。

若是我不选用这么激烈的方法,而是一点一点儿的让老太太知道,老太太就不会忽然被气到,然后中风了。

张妈妈嗤笑了一声:姑娘怎么一点一点儿的告诉老太太?等着温琼莹每次出手,然后你自己每次反击,不痛不痒的让老太太知道温琼莹抱着谋害你的心思?怕是老太太会和前些年一样,只要你没事情,她为了维护侯府这根本不存在的和平,就当做是没看见的吧?温琼华脸色变了变,很显然,也是想到当年的事情了。

每次,二房的人对她和思华下手,只要是没有危及性命,老太太就总是不愿意家丑外扬,总是喜欢和稀泥,将各种事情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最后那一次,若非是她用了云松的性命作为赌注,又加上自己的外祖父领着两个舅母亲自过来谈判,怕是佘氏那贱人还会活着的吧?姑娘,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你听听温琼莹说的那话,不光是要害死您,她还想要害死四少爷!还要夺走了夫人当年留下的嫁妆和侯爷留下的家产!张妈妈厉声说道,温琼华的心脏颤了颤,慢慢的,吐了一口气:张妈妈说的是,是我魔障了。

老太太这事情,看着是今儿被温琼莹给气到了,其实,也是老太太自己作孽得来的,若非她一直护着二房,不管二房做了什么,她都会压下来,温琼莹也不会胆子越来越大,觉得杀了堂姐和堂弟也没关系,老太太为了侯府的名声,总是会保住她的。

若是当年,在二房刚刚谋害了长房的时候,老太太就果断出手,她和思华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是过的心惊胆战,而二房,却是越发的嚣张。

温琼华闭闭眼,将心里的一些内疚给压下去。

张妈妈见她神色坚定起来了,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姑娘,您别太自责了,李御医不是说了?老太太可能是中风了,也不一定。

就算是真中风了,这抢救的及时,以后也是能好转的,您若是心里过意不去,以后就常常去看望一下老太太。

温琼莹就是个毒瘤,若是任由她留着,指不定哪天就连累的所有人都跟着灭亡了。

您现在将这个毒瘤给暴漏出来,其实还是一件好事儿呢。

天青跟着说道,粉青一向能说会道,更是将温琼莹这事情不爆发会带来的后果说的让温琼华不寒而栗。

不过,总算是让温琼华想明白了,内疚是内疚,但是内疚不代表这件事情不做了。

就算是重来一次,温琼华也得选择这么做。

每个人,都是要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的。

不过,到底老太太平日里也算是疼爱温琼华,温琼华躺在床上折腾了半天都没睡着。

眼瞧着要五更天了,张妈妈忽然推门进来,掀了床帘轻声喊道:姑娘,姑娘,快醒醒。

温琼华赶忙睁开眼睛:怎么了?可是祖母醒过来了?张妈妈点点头,又叫醒了在外面软榻上睡着的翠蓝和雾蓝,吩咐她们两个去给温琼华找了一身素淡的衣服:嘉庆堂那边刚传来的消息,老太太已经醒过来了,想要见见大姑娘。

温琼华心里总算是安定了几分:祖母身子如何?是不是真的中风了?张妈妈点了点头:不过,不是很严重,只是半边身子不能动了,口鼻也有些歪斜,幸好还是能说话的。

严重一些的,怕是连话都说不了了。

温琼华更是有了几分惊喜,若只是这样,那痊愈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急慌慌的换了衣服,温琼华直接领着翠蓝和雾蓝去了嘉庆堂。

瞧见跪在院子里的温琼莹,温琼华连停顿一下都没有,直接无视了。

小佘氏等人熬了一晚上,这会儿眼圈都是通红的,见温琼华进来,小佘氏赶忙迎了几步:琼华过来了?快快进来,老太太正想见你呢。

温琼华点了点头,跟着绕过屏风进了内室,就见老太太正倚在软榻上,旁边二叔父正端了一碗药喂老太太。

温琼华侧头轻声问道:李御医可瞧过了?李御医刚走,说是老太太的情况并不是很严重,只要用心调理,痊愈的可能性有八成。

小佘氏笑着说道,拉了温琼华站在床头:老太太,琼华过来了。

老太太艰难的转头,温琼华赶紧往旁边走了走,好让老太太能方便的看见她。

老太太半边身子有些麻木,幸好右边的肢体虽然也有影响,却还是能动的,哆哆嗦嗦的抬起右手,想要拉了温琼华的手。

温琼华赶忙主动些,将自己的手塞到老太太手里,拿帕子给老太太擦嘴角流出来的口水。

华丫头……老太太的声音有点儿嘶哑,说出来的话也有几分含糊,温琼华用尽全力,才分辨出来老太太是在叫自己,连忙点头:祖母,是我,祖母您觉得怎么样了?您可不能有不好的情绪,御医说了,只要好好养着,还是能痊愈的,琼华还等着祖母给琼华添妆,以后帮琼华照看孩子呢。

老太太忽然笑了一下,说了几个字,温琼华仔细分辨,加上辨认唇形,能听出是不知羞三个字,她索性趴在老太太怀里撒娇:祖母最最疼爱琼华,以后可不能有了曾外孙,就不疼爱琼华了。

老太太努力的抬手摸她的头发,随后又说了几个字,温琼华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祖母没有什么对不住琼华的,祖母那么疼爱琼华,当年爹娘刚刚过世,是祖母将我和思华接到了嘉庆堂,日日安慰我们姐弟,对我们好,琼华生病了,是祖母在照顾,琼华不开心了,是祖母在开导,琼华被人欺负了,也是祖母帮琼华出气了。

琼华没有母亲,是祖母在教导琼华,祖母对琼华的好,哪怕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的。

老太太眼圈也跟着红,只摩挲着温琼华的手背不出声。

温琼华倚在老太太身边,擦擦眼泪笑道:祖母,您可要早点儿好起来,之前琼华不是求祖母答应,让琼华到江南看望思华的吗?等祖母好了,咱们祖孙俩一起去好不好?我听思华说,江南的风景可好了,还有很多很多好吃的,有气候宜人,最是适合休养,咱们到江南住几个月好不好?老太太也跟着露出个笑容,一边点头,一边含糊着说了个好。

那祖母可要好好吃药,还要听御医的话,以后不能生气,不能伤心。

温琼华赶忙说道,顺手从二叔父手里将药碗给夺过来,拿了勺子喂老太太吃药。

祖母,您都不知道,今儿雾蓝干了一件儿可蠢的事情呢,她进门的时候没看路,一下子摔了个大马趴,还正好撞在我的书桌上,砚台掉下来,里面的墨汁全部都盖在她脸上了,可搞笑了。

温琼华一边喂,一边絮絮叨叨的给老太太讲笑话。

站在角落里的雾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低着头就当自己没听见。

一碗药喂完,老太太也有些困了,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温琼华扶着老太太躺下:祖母,您先睡会儿,我在这里陪着您,一会儿等您起床了,咱们吃春卷好不好?我最喜欢吃祖母这里的小厨房做的春卷了!老太太笑着点头,点了几下,就实在熬不住,闭上了眼睛。

温琼华这才起身,给二叔父和小佘氏行礼:二叔父,二婶娘,你们在这里守了一晚上,定然是很累了,这会儿我守着,你们就先回去休息吧。

小佘氏点点头应了:你一向孝顺老太太,留你在这里,我们是最放心不过了,若是有事情,你只管叫人到荣安堂去叫我们。

温琼华应下,等送他们两个出了内室,又说道:二叔父,这都一晚上了,您也让二妹起来吧,她是女孩子,身子弱,跪时间长了,怕是对身子不好,您先让她回去好不好?以退为进的招数,温琼华也是用的很得心应手的。

果然,二叔父脸色又难看起来:不用,就让她在这里跪着呢,琼华你只管进去照顾你祖母,这事情二叔父自有决断,谁也不用给她求情!二叔父说的坚决,温琼华也只好闭嘴不言了,不过,今儿落水一次,晚上又在院子里跪了一晚上,这九月份的天气,到了夜里,只温琼莹穿的那两件衣服,怕是挡不住的吧?139、倒下温琼莹前两年的时候因为要选秀,所以硬生生的将自己变成了外表孱弱内心毒辣的人,这次,因为气的老太太中风了,她亲爹又是十分生气,心里又怕又急,再加上衣着单薄的跪了一个晚上,白天还落过水,第二天一大早,就支撑不住,晕倒在地了。

幸好她身边的大丫鬟蝶彩身子够强壮,没跟着晕过去,这会儿还能抱着她大喊姑娘你怎么了。

温琼华在内室听见喊声,立马叫来了刘妈妈:外面怎么回事儿?老太太这会儿正睡着,要是吵醒了老太太,谁能担待的起?刘妈妈赶紧点头:老奴这就出去看看。

然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又回来了:大姑娘,是二姑娘晕过去了,她的丫鬟正着急呢,您看这事情怎么办?温琼华抿了抿唇,往外面看了一眼:好歹她也是二姑娘,你去让人将她送回去,然后去请了李御医过来给她诊诊脉,这跪了一晚上,外面天寒,可别受了凉。

女孩子,还是要注意一些。

大姑娘真是心善。

刘妈妈笑着说道:那老奴就先出去了。

温琼华点了点头:让厨房做些姜汤,然后往各个姑娘那里送一些,三妹四妹她们也是在这里守了一晚上,喝些姜汤也能驱寒。

刘妈妈赶紧点头:之前半夜的时候,二夫人让人做了姜汤,大姑娘不用担心。

那就好,到底是二婶娘想的周到。

温琼华笑着说道,看刘妈妈出去了,外面天色也已经亮,索性就起床了,让人过来将软榻上的被褥都收了起来。

刚收拾好,就听外面通报,说是大少爷过来了。

温琼华赶紧让人将温云松迎了进来:云松可用过早膳了?若是没有,就在这里用吧,等会儿祖母醒过来,见到你必然是很高兴的。

温云松身体不好,五更天那会儿,老太太醒过来,只说要见温琼华,二叔父索性就没让人叫温云松。

温云松心里又惦记着老太太,所以,一大早就赶紧过来了。

祖母如何了?夜里可是醒过来了?温云松应了,又赶忙问道:我昨晚竟然睡着了,半点儿都不知道祖母这边的消息,实在是太不孝了。

云松怎么能这么说?祖母一向疼爱你,你自当是保重了自己的身体,才算是孝敬了祖母。

若是你半夜里再折腾一回, 把自己折腾病了,祖母难道就不会心疼担心?温琼华摇头说道: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顾好自己的身体,让祖母放心,才是真的孝顺。

温云松赶忙点头:大姐教训的是,我知道了,下次必定会注意的。

那就好,祖母五更天的时候醒过来一次,喝了药,李御医也过来看了,又改了方子。

说是祖母的中风并不是很严重,只要好好休养,平日里不要大悲大怒,就有八成的把握是能痊愈的,你也无须太担心了。

温琼华又简单的将老太太的情况说了一下,不过,温云松大约是久病成医,又问了问老太太的药方,进去看了看老太太的脸色,这才算是放了一些心。

没过多久,小佘氏就也跟着过来了。

虽然,她也是一晚上没睡觉了,但是她和二叔父不一样,她是儿媳,可没有婆婆生病她伺候一晚上然后休息一白天的道理。

同样,进门也是先问了老太太的情况,听说老太太这会儿还正睡着,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见温琼华安排的妥当,就准备再回去补觉。

刚提出要走,就被温琼华给拦住了:二婶娘,正好你过来了,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呢。

什么事情?小佘氏又转回来,温琼华笑着指了指桌子上摆着的一堆账册和钥匙,她一早就派了人到温舜英她们那边拿了回来:二婶娘,这管家权,我要交还给你了。

小佘氏顿时呆住了,好半天才惊讶的说道:你这是做什么?可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还是你自己胡思乱想的?管家这事情,是老太太亲自交给你的,这会儿老太太并没有说让你交给我吧?二婶娘,之前我管着家呢,是因为侯府没个正经的女主子,后来又因为我想要教导几位妹妹。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和几位妹妹都要侍疾,怕是没空再管家了,二婶娘你又是侯府正经的主子,是皇上册封的诰命,这管家的事情,非你莫属。

温琼华笑着说道,将最大的一串钥匙塞到小佘氏手里:二婶娘可莫推辞,我当真是没空再管这些了,我知道二婶娘可是很能干的,二婶娘就当是心疼我,将这些东西,都赶紧拿走吧。

小佘氏还是有些犹豫:这个,老太太并没有答应……哎呀,二婶娘,等祖母醒过来,我会和祖母说的。

再说了,祖母这段时间可是越来越喜欢二婶娘了,哪里会不同意?二婶娘你就别担心了,快快将这些都带走吧,对了,今儿的家事,我还没有管呢,一会儿怕是那些管事妈妈都要来汇报事情了,二婶娘你要赶快用了早膳,要不然,时间就来不及了。

小佘氏见温琼华并没有勉强,眼里反而是带着真诚的笑意,就知道温琼华并没有拿这件事情开玩笑。

再说了,她们两个是合作伙伴,这事情交给自己,也是温琼华开始相信自己的准备了,再推辞下去,可就拂了温琼华的一片好意了。

想着,就接过了钥匙:那好,我就厚着脸皮答应了,只是,这侯府的事情,我也有不少不太清楚,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还是得问琼华你,到时候你可不能一撒手就彻底不管了啊。

自然不会,不过二婶娘那么聪明,肯定会很快就弄明白的。

温琼华笑着说道,看小佘氏让人将账本都收起来了,一拍额头又说道:哎呀,瞧我这记性,二婶娘,还有些事情要和你交代,这墨澜居,就是云松的那个院子,月例什么的,都是和别的院子不一样的,我是单独列出来的,别的院子都是要到十一月开始送炭火,云松和老太太的院子是从十月中开始,夏天的冰盆也是这样,另外,云松那边的饭菜什么的,都是要另外准备的。

外院现在有个小厨房,尽量送些清淡的菜。

温琼华一一说道,旁边温云松听的很是有些不好意思,小佘氏笑着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我知道了,云松这边的不会弄错的。

交代完,也到了用早膳的时候了。

小佘氏索性就在嘉庆堂陪着温琼华和温云松一起用了,随后再去前面处理事情。

温琼华和温云松则是守着老太太,等老太太醒来,一个喂饭一个说笑话逗老太太开心。

温云松还特意找了一些轻松好玩的话本,亲自念给老太太听。

慢慢的,就形成了习惯,上午温云松温泽给老太太念话本,有时候,花姨娘也会让人将温江送过来呜呜哇哇的叫唤两声。

下午温琼华温舜英温舜华温舜静温舜颜四个人给老太太念佛经,晚上则是逗乐说话。

温琼莹那边则是彻底没了消息,谁也没去问,就连二叔父也只是在瞧见温琼华她们陪老太太说话的时候,背地里问了一句,听温琼华说是病了,就再也没问过了。

温琼华倒是派了天青去看望了几次,等天青回来,却告诉温琼华一个很重大的消息,听的温琼华张大嘴巴傻呆呆的又重复了一遍:你说,温琼莹被人下了绝育药?天青点了点头:我头一次去的时候,还没瞧出温琼莹有什么变化,就只是发烧,这次过去,见她好像烧的更厉害了,就偷偷的把了把脉,这才发现,她被人下了绝育药。

自打老太太病倒,整个侯府的人都知道,是二姑娘将老太太给气的中风了。

再加上当家的小佘氏不愿意打理她,她亲爹侯爷也不愿意过问,温琼莹那院子,虽然说不上是门可罗雀,和之前比起来,却也相差甚大。

至少,以前天青可是找不到机会给温琼莹把脉的。

难不成是二婶娘做的?温琼华皱眉想了一会儿,她倒不是同情温琼莹。

毕竟,以佘家对小佘氏做出的事情,还有温琼莹动不动就威胁小佘氏,小佘氏要是不趁机报复一下,那简直就不是温琼华认识的小佘氏了。

温琼华只是觉得,小佘氏动手太快了。

毕竟,老太太这边病着,温琼莹那边也病着。

每次御医从老太太这里离开,总是要再去温琼莹的院子里一趟的。

连天青都能把脉诊断出来,御医难道会看不出来吗?姑娘,这事情咱们不要掺合了,指不定二夫人有别的打算呢,反正温琼莹也是自作自受,咱们何必管她?天青嘟囔着说道,温琼华摇头:我是担心二婶娘,虽然现在二叔父不愿意搭理温琼莹,但毕竟是亲生女儿,血缘天性,要是真知道温琼莹被下了绝育药,指不定怎么生气呢。

天青有些犹豫:姑娘,您很信任二夫人?万一这次,是二夫人想出来的一个计谋,想要栽赃什么的……温琼华愣了愣,然后就听外面通报,说是小佘氏过来了。

温琼华赶忙出去迎出去:二婶娘怎么过来了?都这么晚了,二婶娘可是用过了晚膳?你也说了,都这么晚了,我自然是用过了。

小佘氏笑着说道,解了外面的大氅,天青赶忙过去接了挂在衣架上。

140、报应我是来和你商量一件事情的。

小佘氏直接开门见山:就是琼莹的婚事,我这里有个人选,你听听怎么样。

虽然说是和温琼华商量的,但小佘氏脸上那愉悦,很是明白的告诉温琼华,这个人选,很有意思哦~温琼华嘴角抽了抽:二婶娘,这事情,您和二叔父做主就行了,不用找我商量的。

不行不行,这种好事情,我怎么能不找你共乐一下?小佘氏笑眯眯的摆手:你知道我那嫡母有一个嫡子对吧?就是我那二哥,他有个儿子,今年十八岁,还没成亲,论起来,这可是佘家的嫡长孙。

温琼华呆了呆才问道:可是,佘家那情况……小佘氏挑了挑眉:佘家情况怎么了?前段时间,佘老太爷可是又升官了呢。

现在也是正三品的京官了,你二叔父虽然是和侯爷,手里却没多大的实权。

当然,这话是不能对你二叔父说的,只能说,佘家是温琼莹的外家,必定是会对温琼莹好的。

温琼华还是觉得有点儿悬,二叔父那人,是最最看重自己的,关键时刻,连女儿也能送出去。

要不然,当年的选秀,温琼莹怎么就会参加?他们侯府虽然是没有实权了,但是想要将这个名额给空下来,也不是不可以的。

虽然温琼莹自己也愿意去选秀,但是,二叔父能不清楚,一旦进了后宫,温琼莹以后会过什么样的日子吗?二叔父都知道,可是,温琼莹的名字依然是报上去了。

你觉得,以温琼莹这种个性,嫁到别人家里,一旦有什么不顺心的,就想害死这个害死那个,用她来联姻,到底是结亲还是结仇?小佘氏瞧出温琼华的意思,笑着开口说道:怕是她不给侯府带来祸事就是足够好的了,嫁到别人家里,温琼莹就是个不定时发作的毒药,嫁到佘家,那可是万无一失的,就是在佘家做出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那也是佘家自己的事情,和侯府再没有半点儿关系了。

二婶娘,这话你已经和二叔父说过了?温琼华疑惑的问道,小佘氏点点头:我若是没有半分把握,怎么会来告诉你?你二叔父这人,又自私又薄情,但是有一点,他注重自己的名声。

要不然,你以为你和思华怎么就能轻易长大?若是你二叔父自己出手,怕是思华这会儿在江南早已经没命了。

温琼华大大的吃惊:你怎么知道这些?这些又不是什么秘密。

小佘氏嗤笑了一声:之前他是躲在佘秀芳后面不出头,所有的罪名,都是推到佘秀芳一个人头上的,现在没有佘秀芳,你觉得,他会为一个不着调没脑子的女儿出头吗?他是要这女儿,别给他惹出祸事就行了。

温琼华想了想,还真觉得小佘氏说的有道理。

这些年,二叔父可只出过一次手,没得手之后,可就再也没有表露过什么了,甚至见了她和思华,还总是一派可亲和蔼的样子。

相反,倒是二婶娘,从那之后就开始活跃起来了。

温琼华倒不觉得是二叔父被老太太给镇压了,老太太这辈子最喜欢活稀泥,二叔父要真是听老太太的,就不会站在佘氏后面指点了。

可就算是二叔父同意了,还有祖母那里,祖母现在是不愿意见温琼莹,可是,毕竟血缘关系在那里,指不定过个三五个月,祖母就又原谅温琼莹了。

温琼华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事情会那么容易办成,小佘氏伸手点了点她额头:我一向觉得你是个干脆的,怎么这次倒是犹豫了起来?你放心吧,既然我开了这个口,那就是有把握的,老太太可不会不答应的。

想了想,又说道:你是轻看了你自己在老太太心里的位置。

虽然,温琼莹是二房的嫡长女,但是现在侯府没有分家,你可是温家的嫡长女,你自小又是在老太太膝下长大的,而温琼莹,不过是每日里和老太太见过两三面,你一向孝顺,总是到嘉庆堂陪着老太太,温琼莹则是没事儿就躲在自己的房间里,老太太心里自有一杆称的。

温琼华瞪大眼睛,她是知道老太太是疼爱她的,但是她总觉得,老太太对她的疼爱没有那么深,一旦遇上事情,首先要想的就是侯府的名声,然后将所有不好的事情都给按下来,其次才会想她这个孙女儿有没有受伤有没有难过之类的。

今儿倒是头一次听说,在老太太心里,自己还挺重要的。

你是当局者迷,老太太若是不疼爱你,这管家权,是你说能给谁就能给的吗?老太太若是不疼爱你,怎么会三不五时的就让你到方家去?你大表姐嫁的挺好吧,她婆婆镇国公夫人也是出了名的通情达理,但是,你见你大表姐一年能回几次娘家?小佘氏笑着问道,温琼华低头对比,自己一个月能去方家两三次,而大表姐,一年下来,回方家的次数两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了,还包括各种节日。

别说是走亲戚不一样,你自己心里也应该明白,和温琼莹比起来,在老太太的心里 ,你们是一个天一个地的。

现在,将温琼莹留在侯府,指不定你什么时候就要被她害死了,老太太能放心吧?再说了,我可也没亏待温琼莹,特意给她挑的佘家呢。

小佘氏端着茶杯笑的祥和:佘老太婆不是最担心这外孙女和外孙了吗?将这个外孙女交到她手里,想必她就能放心了吧?好吧,二婶娘若是要我做什么,就尽管说。

温琼华终于相信,小佘氏是有了十足的把握了,这说话的本事,可真是让人开宴,一不小心,就能被她忽悠进去。

小佘氏见温琼华也想明白了,就笑着点头:你放心,有什么事情,我必定会来找你商量的。

说完,两个人看着对方忽然笑了笑。

就是不说明,她们也各自明白对方的想法。

二婶娘,温琼莹是不是……顿了顿,温琼华又开口,她其实是有些张不开口,但是她又很想问,毕竟,她一直觉得,除了合伙人的身份,她和小佘氏,也已经算是朋友了。

可是,她又不敢问,若是小佘氏否认,或者是绕圈子,让自己失望了,那岂不是让她再也不能相信自己的眼光了?嗯,什么?小佘氏端着茶杯,笑的开怀。

温琼华顿了顿,心里犹豫了半天,瞧着小佘氏那明媚的笑脸,再想到之前她和自己商量温琼莹的婚事,横了横心,问出口了:是不是吃了绝育药?在温琼华复杂的目光下,小佘氏很干脆的点了点头:我这人,从来都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佘氏那贱人和死老太婆‘照顾’我那么多年,我怎么也得回报一下才能心安啊。

死老太婆那里,很快就会有报应了,断子绝孙多好啊,以后就不用养出祸害了。

而佘氏那贱人,得亏死的早,要不然,我让她睡棺材都不安稳!可是,她死了,这笔账还在呢。

小佘氏脸上露出阴狠,压着嗓子笑了几声:温琼莹那贱人不是总是说,佘氏的遗愿,佘氏的信件,佘氏的计划吗?她既然上赶着找死,我自然就不用客气了。

温琼华松了一口气之余,又为小佘氏担心起来:可是这个时间段,御医总是去温琼莹的院子,若是被发现了,二叔父那里你怎么办?到底那是亲父女俩,你现在连个孩子都没有……傻子,我会让你二叔父知道吗?小佘氏眉眼飞扬:你想太多了,御医每次去温琼莹的院子,把的可不是温琼莹的脉,她那丫鬟蝶彩之前跟着跪了一晚上,也有些发热,我不过是让蝶彩昏迷着,让御医给把了脉而已。

反正两个人症状一样,病因一样,给谁把脉也都是一样的。

温琼华简直是有些无语了,她将事情想的各种复杂,夹杂了不少的阴谋诡计人性信任等问题,结果,事情就这么简单。

你能问出来,我很高兴。

小佘氏是聪明人,稍微一想就明白温琼华问这个问题的意思了,也不见恼怒,只笑着拍了拍温琼华的肩膀:你若是不问,才说明咱们俩没缘分呢。

温琼华脸色一红,白了小佘氏一眼:谁和你有缘分?你可别胡乱说话。

小佘氏哈哈大笑:对对,我和你没缘分,你啊,和程家的大公子才是真的有缘分呢,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哟,将来成了一家人,可别忘了咱们俩也曾经花前月下,恩爱成双哦。

温琼华又羞又气,拎了抱枕拍打小佘氏,小佘氏一边躲一边笑的开怀。

转眼间就到了年底,因为老太太中风的原因,三房和四房也都回来了一部分,因着三叔父和四叔父是官身,外放不到期,所以他们两个没能回来,只三婶娘和四婶娘带了孩子们回来。

四婶娘一瞧见站在外门迎接的温琼华就落泪了:几年不见,琼华也长大了,也越发的漂亮了。

温琼华笑嘻嘻的抱着四婶娘的胳膊:几年不见,四婶娘依旧是这么漂亮,看着也越发的年轻了。

调皮!四婶娘见她脸色很好,精神也很好,也总算是放心了,转头去看小佘氏,说实话,她对佘家的是没好印象的。

不过,琼华倒是写信说过,这个小佘氏,和前头那个很不一样,为人很不错,四婶娘也就笑着上前行礼打招呼:这就是二嫂吧?果然和琼华说的一样,看着就让人喜欢。

小佘氏略带羞涩的上前扶住四婶娘的胳膊:四弟妹可别见外,我瞧见四弟妹,也很是高兴。

不过,咱们可别在外面说话了,老太太一早收到来信,就赶忙让我清扫了院子,这会儿怕也是等急了,咱们赶紧进去吧。

四婶娘笑着点点头,又招呼身后的孩子,让他们给小佘氏行礼,小佘氏连忙抱起最小的那个:这是十姑娘吧?长的可真漂亮,琼华,可把你比下去了。

温琼华伸手摸了摸十姑娘温琼灵的脸颊,伸手拉了九姑娘温琼珍:哎,等十妹长到我这样貌美如花的时候,我就老了……那装出来的沧桑,配上温琼华那光嫩的脸颊,将众人逗的哈哈大笑。

小佘氏很好的隐藏了眼里的羡慕,抱着十姑娘,将众人领到了嘉庆堂。

说起来,侯府过的最好的一家,就是四房了。

而四婶娘,怕是这世上八成的女人都要嫉妒羡慕的,四房的四个子女,可都是嫡出。

141、过年四婶娘本身就是老太太的娘家侄女,老太太在四个儿媳里,是最喜欢四婶娘了,再加上老太太没有女儿,一向是将四婶娘当亲生女儿看的,婆媳俩感情甚好。

所以,一看到老太太躺在床上,四婶娘就忍不住哭了:老太太,你疼不疼?现在身体怎么样了?我早就说了,让你跟着我们到任上享享福,你非得留在京城,这有个病痛什么的,我们也照顾不到……旁边二叔父的脸色难看的要命,四婶娘却半点儿不在乎。

温琼华脸上也带了羞愧:四婶娘,您别伤心了,祖母的身子已经好了大半,御医说了,照这样下去,再过一个月,必定能痊愈的。

四婶娘擦擦眼泪,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老太太这段日子吃的什么药?御医可有改了方子?之前你写信说的也不是很清楚,老太太到底是怎么病倒的?之前老太太的身体不还好的很吗?就是因为之前老太太身体好,三叔父和四叔父才放心大胆的谋了外放,就等着在外面攒够了功劳,回来了才能有机会进内阁。

结果,这第三任外放才刚过了一年,就收到了这种消息,别提一家子心里是多惊讶多着急了。

老太太拉着四婶娘的手笑着说道:别担心,我快好了,你瞧瞧,我现在都能抬起左手了。

刚刚中风的时候,老太太的左半边身子都是麻木的,根本不能动,这会儿虽然也不是和以前一样好用,却也能抬起来一些了,甚至有时候,还能拿帕子之类的东西。

而且,老太太现在说话也利索了些,认真听总是能听出来的。

不像是以前,还带连猜带蒙看口型。

四婶娘擦擦眼泪,点头说道:我知道,老太太,明年我就不走了,留在家里照顾你。

老太太立马绷了脸:说什么呢,家里有老二家的和琼华在,我有人照顾,你过了年赶紧回去,你不在身边,老四谁来照顾?你真孝顺我,只要将云书他们留下来陪我就是了。

四婶娘摇摇头:他一个大老爷们,有什么好照顾的?只要平日里厨子做了饭菜送上去就行了,家里还有两个姨娘,都是听话的,能照顾好他。

再说,他不在,我总要替他尽孝,老太太 ,您就让我留下吧,我要是不看着你好起来,我心里就总是惦记着。

老太太也有些心动,四婶娘趁热打铁:而且,琼珍年龄也不小了,我还想留下来个她找个教养姑姑呢。

这个以后再说吧,等过了年再说。

老太太犹豫了一下说道,四婶娘赶忙应了,又拉了温琼灵等人过来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年纪大了,本就喜欢孩子,见了温琼灵,更是喜欢的直接搂在怀里。

正在欢喜着,就见珍珠过来传话,说是三夫人也到了街口,二婶娘赶紧又带了温琼华出去迎接。

三婶娘和四婶娘比起来,倒是有些显老了,拉着温云柏和温琼英,身后跟着温溪和温舜瑶,还有个奶娘抱着六岁的温海和五岁的温河。

又是一番寒暄,三婶娘也被迎到了嘉庆堂。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三婶娘面上还是做出伤心关切的样子,抱着老太太一通大哭,四婶娘没好气的说道:行了,可别哭了,老太太刚哭了一场,你别惹老太太再掉泪了。

三婶娘连忙擦了眼泪,点点头说道:四弟妹说的是,我原还想着四弟妹要过两天才到呢,没想到,竟是走在我前面了。

来,琼英,过来给你伯母和婶娘行礼。

说着,招手叫来了自己的几个儿女,温琼华倒是颇为同情这位三婶娘,虽然说这三婶娘性子不好,喜欢占小便宜,又最是墙头草,但她对自己的儿女够好。

只可惜,当年温琼华刚出孝的时候,三婶娘因着自己的女儿要找教养姑姑,又觉得温琼华和二房不对付她能趁机摸鱼,就留在了侯府。

结果,三叔父那边没人管着了,就有个姨娘特别好运气的生了个儿子。

还有个姨娘,也怀上了。

三婶娘可是被吓坏了,等温琼英这边安定下来,立马就出发往三叔父的任上了,这些年,才没让三叔父的庶子庶女变的更多。

相比起来,四房的庶子,可是侯府最多的。

连二叔父,现在也不过是只有两个庶子,而四房,有三个。

庶子和庶女可不一样,后者只需要一副嫁妆就行了,侯府的惯例,嫡女出嫁,公中出两万两银子,剩下的各房自己补贴。

而庶女,只给五千两。

各房给不给补贴,那要看嫡母的态度,不给也没人能强求。

而庶子就不行了,将来分家,分的大头就是各房自己的私产。

众人见过面之后,三婶娘和四婶娘就领着各房的孩子回去休息了,两边人马都赶了半个多月的路,这会儿自然是疲惫无比的。

小佘氏想的很是周到,前几日就派人将各房的院子给收拾妥当了,姑娘们年纪过了八岁的,都是要有单独的院子的,温琼英和温舜瑶的年纪都够了,小佘氏也是在锦绣园给她们分了两个院子。

温云柏和温溪,以及温云书温云文也都过了八岁,这些是要住前院的,小佘氏也早早的在墨澜居旁边安排了院子。

三房和四房不光是人回来了,还各自带了节礼。

小佘氏接下来的几天,忙的是脚不沾地,要将节礼入库,要安排三房四房的行礼什么的,时不时的就要叫温琼华过去帮帮忙。

因为四婶娘多年没在老太太跟前服侍,回来之后就领着几个孩子几乎是天天守在老太太身边。

三婶娘见状,也领着孩子跟着凑热闹。

这样一来,嘉庆堂就天天是人满为患,温琼华也就空了下来,一边继续绣自己的嫁妆,一边偶尔帮小佘氏安排一两件事情。

自打三房四房回来,时间就过的特别快,转眼间就是过年了。

永安侯府早早的送了年礼过来,四婶娘笑着搂了温琼华:转眼间,琼华都这么大了,也该嫁人了,这婚期,定好了没有?小佘氏一边给老太太剥桔子,一边笑道:前几日,永安侯府派了人过来,说是商量婚期,我想着琼华明年也就十八了,不算是小了,就想应了下来,但是琼华这段时间又是天天照顾着老太太,我怕到时候老太太会舍不得,也没没应下来。

这会儿可是大冬天,桔子之类的东西,也是专门的人培育的,通常情况下,都是送到皇宫的。

今年永安侯府得了赏赐,永安侯夫人送年礼的时候,就送了一筐过来。

老太太一边吃着桔子瓣,一边含含糊糊的说道:下次永安侯府再来人,你就答应了,定在明年秋天吧,等琼华过了十八岁生辰就成亲。

我这身子一天比一天不行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有个万一,那时候,岂不是耽误了琼华?祖母,您说什么呢?温琼华撇嘴,抱着老太太胳膊撒娇:您不是答应我,将来还要帮我照看孩子的吗?下次可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话!老太太连忙笑着点头:好好,那就不说了。

三婶娘见她们说的开心,就跟着问了一一句:明年秋天,琼莹也该除孝了吧?琼莹也就比琼华小两个月,到时候是不是也该成亲了?对了,二嫂你给琼莹看了人家没有?因为温琼莹气的老太太中风这事情着实太丢人了,传出去也就只会连累整个温家女孩子的名声。

所以,在这事情在侯府这个范围内扩散的还不是很厉害的时候,小佘氏就和温琼华联手将这事情镇压了下去。

三婶娘和四婶娘回来之后,又一直是围着老太太转的,也就没打听过这事情。

这会儿,三婶娘忽然提到温琼莹,顿时就有些冷场了。

小佘氏笑着看了一眼三婶娘,若说这个三弟妹不是存心提起温琼莹的,她就她的姓倒过来写。

自打三房和四房回府,温琼莹就一直以重病的借口呆在她自己的院子里从不出门,有点儿脑子的,都会觉得这个事情不正常,然后暗地里打听打听,打听出来了,那就闭嘴,打听不出来,那更得闭嘴。

结果倒好,这个人直接就说到温琼莹了。

小佘氏心里对三婶娘表示了一番鄙视,笑着拿布巾擦了擦手:这事情,之前我和侯爷也商量过几次,定了一户人家,就等着过年之后和老太太说的,倒是没想到,三弟妹比我还着急。

三婶娘笑着点头:琼华和琼莹都是我的侄女儿,两个人年龄相差又不大,琼华的好事儿眼看就要近了,我自然是要问问琼莹的。

四婶娘皱了皱眉:你就是瞎操心,有二嫂和老太太在,难不成还会让琼莹嫁不出去?三婶娘一向是比较怕这个说话直来直去的弟妹的,当即就缩缩脖子,嘟囔了两句不吭声了,小佘氏转头看着老太太笑道:老太太,这事情我应该提早和您说的,既然三嫂说起来了,这也是个好事儿,不如我就和老太太说说,也让老太太高兴高兴?老太太也微微皱了皱眉,随即才点头说道:那好,你就说说吧。

小佘氏朝旁边的丫鬟点了点:碧螺,你去将我梳妆匣里的那封信拿过来。

碧螺赶紧应了一声,小佘氏笑着说道:说起来,这事情,也是我那大姐的遗愿,我之前让侯爷看了那封信,侯爷说,只要老太太应了,他就没意见。

老太太一听说是佘氏的遗愿,脸上就更不高兴了。

四婶娘更是用眼刀使劲剜了三婶娘几下,又逗着老太太说起了别的:眼瞧着孩子们都长大了,想当年,他们还都是这么小小的一个,抱在手里软绵绵的,一股子奶香,现在都要谈婚论嫁了,时间过的可真快。

老太太,我可是最相信您的眼光,等再过几年,我们家琼珍的婚事,可还得您来掌眼呢。

正和温舜颜在下面叽叽喳喳说小话的温琼珍听见这几句,脸色顿时红透了:娘!您说什么呢!看看,这是害羞了。

四婶娘完全是拿着自己闺女当开心果,乐的不行,温琼灵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老太太跟前,抱着老太太的腿笑出来两个小酒窝:琼灵的婚事也要祖母掌眼。

童言童语将大家伙儿逗的是哈哈大笑,四婶娘顺势弯腰抱起小女儿,捏捏她鼻子逗乐:你的婚事还得十年呢,不着急。

温琼灵也不明白,睁着大眼睛四处看了一圈,又相中温琼华手里拿着的木雕小船,立马又探着身子去讨好温琼华了。

142、遗愿小佘氏让人拿过来的信,是当年佘氏写给佘老太太的。

因着温老太太上了年纪,看信的时候有些吃力,就让温琼华给她念了一遍。

然后温琼华就明白当初小佘氏的信心是怎么来的了,因为佘氏这一封信,写的很是模糊暧昧,她上面就写着,日后将温琼莹和温云松托付给佘老太太的,还请佘老太太多多照顾他们姐弟俩。

又说,温云松是侯府未来的世子,温云松的婚事以后是由老太太和侯爷做主的,所以这个佘老太太到时候就不用管了,只要将琼莹的婚事给放在心里就行了。

反正,通篇就是说,她将温琼莹交给了佘老太太,还请佘老太太以后照顾好温琼莹。

温琼华简直想笑,看了一眼小佘氏,也不知道这封信,当初小佘氏是怎么弄到手的。

按说,佘老太太已经是将这封信放的很好的。

还有一封信,是当年大姐写给我的。

小佘氏笑着说道,却没有拿出那封信:大姐也是交代我要好好照看琼莹,那封信也是大姐的笔迹,后来我就交给琼莹了,对琼莹来说,也是个念想。

温琼华恍然想起,之前温琼莹威胁小佘氏的时候,曾经要用的一个道具就是当年佘氏写的一封信。

现在,佘氏将这封信摆到明面上去了,温琼莹本来就已经犯下了大错,若是她再将那封信拿出来,怕是更是错上加错了。

想也知道,佘氏那人,一向是十分狠毒的,对佘老太太,那是她亲娘,她语气自然是要好点儿的,而小佘氏,不过是一个庶妹,还是将来要取代她的位置的,佘氏语气能好的吗?指不定,那封信里面就将小佘氏骂了个狗血淋头,然后用各种高高在上了,不屑愤怒了,威胁谩骂了,这些不怎么好的语气对小佘氏交代事情。

佘氏的名声本来就不怎么好,温琼莹和佘氏是亲母女,自然是不会让佘氏死了还要再赔上一次名声。

老太太叹口气:之前她曾经是写了两封信的,一封给我了,一封让送到佘家了,我还以为,她只是给佘老太太写了一封信呢,没想到,还给你带了一封。

这下子,老太太更是确定,佘氏死了也不消停,当初,她肯定就是打着要让小佘氏嫁进来的主意,这才写了那封信,让佘老太太知道温家不少隐私,最后温家不得不娶了小佘氏。

佘老太爷确实是要升官了,但是升来升去,也绝对不可能在升到二品以上了,怕是将来就要坐死在三品上了,温瑞言需要的,可不是一个三品官岳父。

当年老太太之所以答应这门亲事,又压得温瑞言也答应,就是因为佘老太太手里的那些事情。

你的意思是?老太太着实不想提起佘氏,就侧头问小佘氏,小佘氏笑着说道:既然大姐想要让母亲照顾琼莹,我瞧着她那意思,也是打算将琼莹嫁回到佘家的,毕竟,母亲可是琼莹的亲外祖母,婆母又是亲舅母,琼莹到了佘家,也不怕被人欺负了。

老太太微微皱眉,小佘氏继续笑道:老太太,这事情,得尽早定下来才行,早些定了,也好定下婚期,明年琼华一出嫁,也该说琼莹的事情了,她们姐妹俩就相差两个月,若是琼莹出嫁的太晚,怕是对名声也不好。

一说到温琼华,老太太原本的几分犹豫也变没有了,当即问道:你和老二商量过了?嗯,侯爷说,听您的,您若是说这事情可行,咱们就派了人上佘家去,让佘家来提亲,您若是说不行,咱们就另外找,还有一年时间,定然是能给琼莹找到一门好亲事的。

小佘氏不急不忙的说道,像是一点儿都不在意这事情能不能成。

温琼华忍不住看了她好几眼,然后就听三婶娘笑道:要我说,二嫂的这个想法挺好的,琼莹是嫁到佘家的,那是她亲外祖家,还用担心琼莹受委屈吗?琼莹不给别人委屈受就是好的了。

温琼华更吃惊了,原本之前三婶娘提起温琼莹的亲事,她还以为三婶娘是又要找茬来了。

难不成,三婶娘之前,就只是抛砖引玉?为了让二婶娘能开口说琼莹的婚事?依照三婶娘的性子,这事情,怕又是二婶娘从中出力的吧?只是,这次也不知道二婶娘许给三婶娘的是什么。

四婶娘是自打知道了温琼莹的各种作为,对温琼莹也有些不耐烦,这会儿也没提什么可行性建议,只时不时的给老太太捶捶背捏捏腿。

老太太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说道:那好,明儿是大年初一,不好出门,等后天,你带着琼莹和云松去佘家的时候,和佘家老太太说说这个事情,若是她应了就好,若是她不应,你就问问佘老太太,那个郑妈妈的卖身契,什么时候给咱们送过来。

小佘氏赶紧点头:是,老太太,我到时候会问的。

对了,老太太,还有一件事情,我也想请您拿个主意。

过了一会儿,小佘氏又开口,老太太往上坐了坐:你说。

自打舜颜开始不念书,咱们侯府就辞了女先生,这次三弟妹和四弟妹又都将孩子带回来了,男孩子还好说,云松的先生就能教导他们了。

女孩子这边,您瞧着,咱们是不是再请个女先生过来?小佘氏笑着说道,那边温琼华瞬间了然,果然,不管什么时候,孩子总是能让父母妥协的筹码。

三婶娘之所以这么卖力,就是替温琼英打算的吧?毕竟,现在就三房和四房的女孩子需要念书了,四房是嫡子,三房是庶子,四房的两个姑娘都是嫡女,四婶娘定然是会给闺女请最好的先生的。

而三婶娘,就算是只为自己的嫡女打算,也怕到时候四房会不愿意姑娘们在一起念书。

这事情若是由小佘氏提起来,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前者是各房自己找先生,但是三房肯定没有四房人脉广,又因为出身的问题,不一定能请到好的先生。

后者则是侯府的姑娘们要念书,不管是嫡子还是庶子,侯府没分家,那么所有的姑娘就都是很贵重的。

老太太身子不是很好,这会儿都有些犯困了,听小佘氏提出来的问题也是个大问题,毕竟姑娘们教养好了,那也说明他们侯府规矩好,老太太强撑着问四婶娘:老四家的,你怎么看?四婶娘笑着看了一眼二婶娘,点了点头:我听二嫂的,二嫂打算请哪个女先生?之前琼华她们的先生是姓曲对吧?小佘氏笑着看温琼华,温琼华点了点头:曲先生人很好,教学的时候也很有意思。

我年前还让人往曲先生家里送了节礼,曲先生这会儿身子还好,应该还是能教学的。

小佘氏点了点头:不如咱们请了曲先生?曲先生是专门教念书的,姑娘们的课程可不光是这些,琴棋书画女红,曲先生能教三两样——书画,剩余的几样,都是要另外请先生的。

所以,小佘氏又看四婶娘:其余的,不知道四弟妹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推荐?曲先生确实是不错,那就请了曲先生吧,至于其他的,我这次带来了个绣娘,是蜀地出来的,一手绣工让人很是惊艳,不如就请了她?四婶娘很是很满意曲先生的,虽说当年的学生里面,有个温琼莹在,但是,四婶娘很是坚决的认为,那是温琼莹的遗传问题。

你瞧瞧,连府里的几个庶女都像模像样的,曲先生的教导能差吗?她又不指望闺女将来当文豪,只要知道为人处世的道理,会做人,会办事,那就可以了。

一连解决了两个大问题,老太太实在是撑不住了,温琼华赶忙扶了她胳膊:祖母,到床上去睡?老太太嘟嘟囔囔的,好半天温琼华才挺清楚,老太太是说要守夜,温琼华赶忙说道:祖母,不用您守着的,我代替您守着,你先去睡会儿,等点旺火的时候,我再叫您好不好?那时候也算是守了一晚上的。

众人都跟着劝,老太太这才应了,温琼华和四婶娘一起扶了老太太进去。

服侍着老太太睡下,四婶娘才轻声说道:这个小佘氏,也不是个简单的。

温琼华笑了笑,搂着四婶娘的胳膊:四婶娘,我知道,不过二婶娘心地还是好的,就是性子烈一点儿,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又很是隐忍,四婶娘你和二婶娘又没有什么过节,不用担心这些的。

四婶娘伸手在她脸颊上戳了一下:我这还不是为你着想?眼看着还有一年时间,这时候可不能出了事情。

不会,二婶娘不是坏人。

温琼华笑着说道,四婶娘点点头:要是刚才她打着什么坏主意,我当场就不愿意了,哪里会等到现在?只不过,你以后也得长个心眼,小佘氏那人,可不是你能算计的过的,若是她想算计你,怕是你连发现都发现不了。

温琼华笑着做了个鬼脸:我才没有那么笨呢,再说,现在不是有四婶娘在的吗?再过两年,四叔父也要回来了,还能有谁来算计我?我又没什么好算计的。

四婶娘瞪她一眼:总之,你自己也要小心些,可别谁一说些什么,你都赶紧答应。

不会的,我肯定会先问过四婶娘的。

温琼华连忙作保证,四婶娘脸色这才好些,她们也不好在内室逗留太久,就相携去了花厅。

小佘氏正吩咐人准备夜宵,见她们出来,笑着问道:我让人准备了小混沌,还有各种丸子,有肉丸子,有菜丸子,有炸的,有煮的,有蒸的,你们要吃哪一种?143、解决小佘氏办事儿相当快,大年初二从佘家回来,就很愉悦的向大家表示,佘老太太对于温琼莹能够嫁到佘家这件事情,是欣喜万分的,还说了,等过几天,趁着新年的喜气,派了媒婆上门。

老太太微微有些惆怅,不过一看见正在旁边给她剥瓜子的温琼华,心里那点点的惆怅就扔到爪哇国了:那就好,琼莹的终身也算是定下来了。

小佘氏笑着笑着,又有些为难:老太太,这事情,咱们能不能先不要张扬?老太太有些不解,小佘氏为难的说道:琼华要嫁的永安侯世子,琼莹要嫁的佘家长子却不过是个从五品的侍读学士。

我怕琼莹心里,会不自在。

小佘氏这么一说,老太太立马想起来那天温琼莹叫嚣的话了——温琼华那没爹没娘的贱人,凭什么能嫁给程公子?程公子应该是我的!好,这事情你一定要保密,不能让琼莹知道,佘家过来,你也悄悄的,别宣扬了出来。

老太太当即就应了下来,自己还不放心,又叮嘱了一番小佘氏。

然后又想到个问题:不对,不让琼莹知道,那嫁衣什么的,该怎么做?小佘氏也有些犹豫:要不然,就从外面买回来?老太太摇摇头,嫁衣这种东西,就是得自己亲手做,将来才能夫妻美满。

温琼华在一边出主意:祖母,不如这样,就告诉二妹,说是您正打算给她说亲,我出嫁之后,就要轮到她了,让她赶紧的做嫁衣。

这方法虽然不是很好,但这会儿能起到效果,老太太也就应了:那就这么说,总之,这事情先瞒着她,等琼华嫁出去了,再告诉她。

那她若是一直问呢?小佘氏又问道,老太太摆摆手:这事情就交给你了,不管你找什么借口,只要糊弄住她就行了,让她安安分分的呆在自己的院子里,等琼华出了门子,再让她出来。

还有她身边的丫鬟,那不安分的,就尽快打发了,瞧瞧她们都将姑娘伺候成什么样子了?不管老太太说什么,小佘氏都赶紧点头,老太太说了一会儿,又想到园子里走走,温琼华赶忙将剥了一半儿的瓜子放到小荷包里装着,然后起身扶了老太太:祖母,这会儿园子里的梅花开的也算好,咱们过去看看梅花?好,你上次做的那个梅花糕挺好吃的,今儿咱们再摘一些梅花下来,等会儿让厨房做。

老太太当即点头,拖着半边不是很协调的身体,和温琼华一起往园子里去。

按照李御医的说法,老太太这其实已经算是痊愈了的,毕竟,中风就算是好了,那也曾经是中过风了,和完全没中过风的人相比,自然是要有所不同的。

得亏了老太太原先身体不错,再加上这段时间,温琼华和四婶娘等人整天围着老太太转,但凡一切能让人生气的事情都要隐瞒下来,老太太保持心态良好,这才算是能重新站起来。

虽然半边身子还是有些不听指挥,但是总比剩下的人生都在床上度过强。

老太太也知道这个道理,黯然了几天,知道这事情确实是半点儿改变的机会都没有了,就赶紧又调整了心态。

祖母,咱们过几日,不如去江南住段时间?温琼华再次提出这个建议,老太太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温琼华笑嘻嘻的说道:江南风景宜人,气温合适,最是养人了,咱们到江南住几日,祖母心情好了,身体会更健康的。

老太太嘟囔了一句:最重要的是,你能看见思华了对吧?当然不是,最重要的是,祖母身子更好,能长命百岁,将来还要看着我的孩子娶妻生子,成家立业!温琼华一脸正经的反驳,老太太笑着叹气:你呀,就不知羞。

在祖母跟前,有什么好害羞的?温琼华笑着说道:祖母还能不知道我啊?祖母,咱们去江南吧,我这一辈子,还没出过京城呢。

老太太忍不住笑:一辈子?你才多大啊?今年才十七!温琼华伸出手指晃了晃:不对,祖母,今天是大年初二,我已经十八了!好好,你已经十八了。

老太太笑道,伸手抚了抚她头发:时间过的可真快啊,转眼间,你都十八了,我还记得,你当年刚住到嘉庆堂的时候,才这么高,小小年纪,总是绷着一张脸,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对周围所有的人,都保持着警惕,连睡觉都不安稳。

在我面前,还总是爱做出一副端庄懂事听话的样子来,小小孩子,那样子别提多好笑了。

温琼华忍不住脸红了一下,当年刚穿越,睁眼就是灵堂,又听见各处议论说原身爹娘的死不简单,又知道自己唯一的弟弟一定会被二房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再加上状态没转换过来,那会儿可真是对寿命都如临大敌,稍有个风吹草动,就恨不得将温思华藏到自己身后。

还是一个多月之后,才慢慢醒悟到,这个样子不行,太诡异了,连老太太都总说她太懂事儿了,真正的十岁小姑娘,铁定不会这样,这才慢慢的开始转换自己的态度,在老太太面前,将自己当成真正的小孩子。

没想到,时间长了,自己的心性,竟然也真的从一个成人变成了一个孩子。

不过,这样也好。

要不然,顶着青春无敌粉嫩脸,走成熟腹黑御姐路,指不定哪天就要被人当妖怪给烧了。

那是因为祖母对我好啊。

温琼华笑嘻嘻的拍马屁:我就觉得,有祖母在,我什么事情都不用担心了,自然是放任自己的性子了,还得多谢祖母包容我呢,想想那会儿,我可真是够调皮的。

老太太大约也想到那会儿的事情,忍不住笑道:确实是够调皮的,刘妈妈要做点心,你就将趁刘妈妈不注意,撒一把盐进去。

珍珠要泡茶,你将在水壶里添一勺冷水,害的珍珠总以为茶叶坏掉了,泡出来的茶水一点儿味道都没有。

温琼华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了,那会儿不知道应该怎么体现自己的孩子气,就做各种的恶作剧,这会儿想起来,可真是一部黑历史。

祖孙两个在园子里回忆了半天的当年,还是小佘氏见天都快黑了,派人过去接了她们,她们才回到嘉庆堂。

大年初六,佘家老太太带着自己的儿媳上门,小佘氏倒是让温琼莹出来了一会儿,在佘家二夫人给过见面礼后,不等佘老太太说什么,就立马以温琼莹这几日身子有些不好为由,将温琼莹给送回去了。

正月十六,佘家派了媒人上门。

小佘氏早已经将温琼莹的院子给守的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自然是没让温琼莹知道这件事情的。

然后,两边就交换了庚帖,因为温琼莹还在孝期,所以,这订亲就一切从简,佘家只送来了定亲礼。

小佘氏半点儿没动那些定亲礼,给老太太过目之后,就添到了温琼莹的嫁妆里面。

到了正月底,老太太终于磨不过温琼华,答应和她到江南住一段时间。

二婶娘要管家,忙不过来,老太太不待见三婶娘,所以,四婶娘就请命跟着去了。

温舜英和温舜颜也沾了温琼华的光,跟着坐上船。

一群小姑娘,长这么大从来没出过京城,更别说坐船了。

船刚离岸,就一个个兴奋的像是打了鸡血:大姐大姐,快,船在动啊!温舜英虽然一向不爱说话,这会儿也激动的脸颊发红:大姐,你说,会不会有鱼儿从水里跳出来?温琼华也兴奋的扒着窗户看,四婶娘简直忙不过来了:琼华,别露出脸!这会儿岸上的人还能瞧见咱们!你可要小心些!舜英,别站在门口,先关上门。

舜颜,别扒着桌子,一会儿桌子都要被你扒翻了,看上面的东西砸伤你!老太太,您感觉还好吧?有没有晕船?我带了薄荷膏,您含一点儿?等过了三四天,姐妹三个的兴奋劲儿终于下去了。

温琼华还好,不晕船,只觉得船晃的太厉害了,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温舜颜和温舜英则是有些晕船,一个天天吐,一个头晕晕,一个个恹恹的打不起精神来。

又过了四五天,简直就是度日如年了,天天掰着手指算还有几天才能靠岸。

倒是老太太,虽然身子最不好,但是意外的适应船上的生活。

二十多天之后,几个人终于到了江南,温思华早就收到了信,一大早就带了人在码头守着。

见到挂着温字旗的船,立马瞪大了眼睛,领着几个婆子小厮开出一条路来。

祖母!等看见温琼华和四婶娘扶了老太太出来,眼圈立马就红了,老太太看见很久没见的孙子,眼圈也跟着红,温琼华赶忙劝道:可别在这里哭,思华都是男子汉了,在在外面哭多丢人啊,祖母又不能长时间站着,咱们先回去。

温思华赶紧点头,侧身露出身后的马车,先扶了老太太上车,又扶了四婶娘,最后是温琼华。

行礼之类的东西,自有船上跟来的张妈妈和巧妈妈,以及程妈妈安排。

院子也早已经收拾好了,不是温琼华之前给的那个庄子,那个庄子是在城外,虽然距离学院近,但是住在城外不太方便,于是温思华又重新在城里买了三进的院子。

方续领了人在院子外等着,瞧见当先骑马的温思华,立马转身朝后面的婆子吩咐:大厨房送了热水到各个院子里,还有鱼汤。

144、江南第二一大早老太太就起身,还非得叫醒了温琼华,可怜姐妹三个,好不容易脚踏实地了,又不适应了。

半个晚上没睡着,起床之后眼圈一个比一个黑。

四婶娘一边给老太太端上了银耳汤,一边笑着问道:老太太今儿起的这么早,是有什么事情吗?要去拜访一下学院的院长,还有思华的先生。

老太太喝了一口汤,这才含糊的说道,温思华愣了一下,温琼华也跟着愣了一下。

老太太看了一眼温思华,才笑着说道:按说拜师礼都是要长辈们出面的,那时候……顿了顿,老太太脸上有几分愧疚:既然这次来了,就拜访一下思华的先生,刘妈妈呢?这个刘妈妈,和之前的那个,已经不是一个了。

之前的刘妈妈年纪大了,她是老太太的陪嫁,岁数自然是和老太太差不多的。

去年生了一次病,老太太就让她在家里休养了,平日里没事儿了,才让她到侯府陪着自己说说话。

代替刘妈妈的,是刘妈妈的儿媳。

这会儿听见老太太召唤,正在外面守着的刘妈妈赶紧进来:老太太有什么吩咐?将我给你的那两张礼单拿出来,然后将那单子上的东西准备好,一会儿我们要出发去学院。

老太太笑着说道,刘妈妈赶紧应了一声。

四婶娘推了一把温思华:你还不赶紧派个人去和你先生说一声?温思华这才反应过来,赶忙站起身到书房去写帖子,准备一会儿自己亲自送过去。

老太太喝了半碗粥,又对温琼华说道:你也去吧,院长和先生都是思华的长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是晚辈,去拜见一下也是应该的。

舜英和舜颜就不要去了,你们两个不是跟着你们大姐学了怎么管家吗?你们就留下来,将咱们带来的东西布置一下,然后安排一下咱们明儿要去哪儿。

温舜英和温舜颜第一次接到这种大任务,两个人都有些忐忑。

四婶娘笑着安慰道:别担心,有什么不明白的,多问问管家,思华之前不是说了,这院子里的管家,是地地道道的江南人吗?肯定是对江南十分熟悉的,咱们是来游玩的,你们多问些这方面的事情就行了。

温舜英点了点头:好的,那咱们出门要带的东西……老太太点了点头:都交给你们,我就只管出来玩就行了。

祖母,四婶娘,大姐,你们放心,我和三姐一定会好好完成任务的。

温舜颜倒是积极的很,兴奋的应了下来,差点儿连早膳都不愿意用了,恨不得立马出来安排事情。

等用过早膳,老太太和四婶娘,以及温琼华照旧是坐马车,温思华和方续则是在外面骑马。

一行人绕到学院后面,直接从后门进去的。

因着这次过来不是入学,而是要拜访,所以走正门是不太合适的。

温思华先带了众人去见院长,老太太准备的礼物还是很拿得出手的,名家画作,名家字迹,以及两方贵重的砚台和陈墨。

也因为这些年方家对温思华帮助很多,所以,老太太顺便也给方续准备了礼物,所以给的东西,都是双份儿的。

院长是个胡子花白的老伯伯,夸赞了温思华和方续几句,就陪着老太太去拜访了温思华的先生。

温思华的先生不过三十多岁,穿着一身青衣,很是儒雅。

送走了院长,回头老太太就是一个大鞠躬:这些年,思华多亏先生教导了,我老太婆感激不尽。

哎,老太太快快请起。

那先生惊了一下,赶忙过来将老太太扶起来:思华是我最看重的弟子,我教导他是应当的,思华也是有这个天分的。

不管怎么说,都是我老婆子的错,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老太太是又想到了温瑞言,沉默了一会儿才勉强笑道:我以前又只觉得,只要孩子活的好好的就行,就没有太注意过他的功课,还请先生多多见谅。

拜师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不光是要长辈在场。

拜师和联姻相比,几乎是差不多一样重了,甚至有事情,比联姻更可靠。

拜了师之后,按说,两家人是应该经常走动的,过节送节礼什么的,这还是一般的程序。

而温思华,拜师的时候温家没一个人出面。

拜师之后,每年的节礼,也都是温思华自己听从外祖父的,或者是跟着表哥学,自己准备的节礼。

之前怠慢了先生,还望先生不要和我这个老糊涂计较。

老太太很有诚意的赔罪,那先生笑着扶了老太太:老太太这话可折杀我了,思华的情况我多少是知道一些的,我并不是很放在心里,我看重的是思华这个学生,并非是思华身后的家族,老太太并不用太放在心上。

饶是老太太做好了被不待见的准备,依然有些脸红,这话可真是够打脸的,你侯府做事不地道,不将我的弟子当成一家人看,我又何必在乎你侯府的态度呢?我的弟子就是温思华,我也只看重温思一个人的表现。

老太太快请坐吧。

那先生也是个大度的,只讽刺了一句,就收敛了情绪,伸手请老太太坐下。

顺便吩咐温思华去泡茶:这两位是……先生,这位是我四婶娘,我爹娘过世之后,四婶娘也很是照顾我和姐姐。

温思华端着托盘过来,赶忙介绍道:这个是我大姐。

先生和四婶娘没什么要说的,倒是夸奖了温琼华几句:之前总是听思华提起他的姐姐,原本还想着他是夸大其词了,现在见了,才觉得他说的很对,温姑娘果然是钟灵毓秀,端庄贤淑。

先生过奖了。

温琼华赶紧红着脸行礼:先生大才,这些年,多谢先生照顾思华。

客气了两句,老太太又咨询了一下温思华的学习进度学习情况,以及在学院里的生活状况,再次对先生表达了十二分的谢意,然后才送上了礼物。

先生也没推辞,直接让温思华将礼物抱到书房去了。

随后又笑道:你们初到江南,不看看江南的风景实在是可惜了。

思华这几日也不用来学院了,让他陪着你们到处走走吧。

老太太有些犹豫:不会耽误了思华学习吧?不会,思华年纪还小,并不用十分刻苦,慢慢来就行了。

先生摇摇头说道,温思华赶忙行礼应了下来:多谢先生,那我明儿起就不过来了。

先生摸摸胡子:虽然你不用来上学了,但是功课还是要做的,你自己自觉些,大字一日十张,十天写两篇文章,这几日你要跟着老太太一起逛的吧?温思华点头,先生继续说道:既然这样,那你看风景的时候,也别浪费了,一日一首诗,总共十首,每日的功课都要让方续带过来,知道吗?温思华苦着一张脸,缠着先生耍赖:先生,每日写一首诗会不会太多了?写诗是要灵感的,我到时候万一没有灵感,瞎拼凑了一首,那岂不是浪费纸张吗?三天一首好不好?先生斜睨着他:科举的时候,你觉得考官会让你等到灵感来吗?温思华瞬间漏气,连身形都矮了一截儿:那大字,能不能两天写一张?先生冷笑了一声:要不要在科举的时候考卷都写一半?温思华身形更矮了:一篇文章?先生不说话了,直接从身后摸出来一个东西,长长扁扁,以温琼华的猜测,那应该是戒尺。

温思华瞬间抖了抖身子,立马站直:先生,我肯定会完成任务的,一天一篇大字,一天一首诗,五天一篇文章。

先生笑的很和蔼:我现在觉得,这些太少了,你平日里很是用功学习,很是勤劳,想必就是放假在家,也会将学习放在心上的。

既然如此,每日里再做两道明算题,我每日里会让方续将题目带给你的。

温思华愁眉苦脸,却不敢再讨价还价。

目睹这一场师生对决的老太太和四婶娘已经是目瞪口呆了,唯有温琼华微微有些心酸,若是温瑞言还在,想必父子之间,就是这么相处的吧。

祖母,咱们中午到杏花林用午膳吧?杏花林是江南最好的酒楼了,用很多很多招牌菜。

温思华兴致勃勃的掰着手指数:祖母最喜欢吃甜的,杏花楼有蜜汁鸭,是独家秘制的配方,甜而不腻,软香爽口,祖母咱们去尝尝?老太太笑着摸了摸温思华的脑袋,点头答应:好,既然思华说好吃,那定然是有独到之处的,咱们就去尝尝那蜜汁鸭。

温思华赶忙点头:四婶娘最爱吃莲藕,杏花林的莲藕做的和别处的不同,另有一番滋味,四婶娘一定要好好尝尝。

还有大姐最喜欢的各种豆子,杏花林有一道菜叫百豆斗,大姐一定要尝尝。

四婶娘笑的合不拢嘴:还是思华贴心,要是换了云书他们,能记得自己喜欢吃什么就不错了。

祖母和四婶娘都对我好,我自然也要对祖母和四婶娘好的。

温思华笑嘻嘻的说道,又开始说温舜英和温舜颜喜欢吃的:可惜了,三姐和六妹都不在,要不然也能尝尝这好吃的。

温琼华转头看老太太:祖母,不如让人回去叫了她们两个?反正时间还早,咱们不如先尝尝杏花林的点心?思华刚才可是大大的赞赏了呢。

老太太笑呵呵的点头应了:也好,那就让刘妈妈去叫她们两个。

145、出嫁江南这边的民风,比京城的是要开放一些的。

再加上他们这群人有长辈,有男人,所以,倒也没那么多讲究,三个姑娘家都能跟着出门,姐妹几个可算是高兴坏了,简直就是不拿银子当钱看,见了什么都想买。

后面跟着的温思华掏钱掏到手软,方续则是拎东西拎的手软。

在江南停留了一个多月,老太太每天都是笑呵呵的,心情越好,吃药的时候没那么排斥,身体就越发好了。

甚至有时候,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老太太中过风。

若不是二叔父亲自写了信来催,老太太都想在江南这边过个中秋再回去了。

不过,到底京城那边才是家,老太太在京城生活了几十年,心底还是惦记着的。

温琼华很是舍不得温思华,倒是温思华想的更开:大姐,你先回去,再过两三个月,我也就回去了,到时候我们不就又能见面了吗?温琼华一开始有些诧异,等瞧见温思华脸上促狭的笑容,这才明白过来,使劲瞪了一眼温思华,嘱咐道:那你自己注意身体,我给你留下五千两银子,你若是不够花,就给我写信。

大姐,我现在已经开始自己赚钱了,不用你再给我了。

温思华将温琼华的手退回去,温琼华伸手在他额头上点了点:这些都是爹娘留给我们的,哪里还用分你我?你只管用就行了。

那不行,爹娘留下的,都给大姐当嫁妆,我不要。

温思华摇摇头,见温琼华皱眉,赶紧讨好的说道:大姐,你真不用给我留,爹娘留下的东西,我也是知道的,大部分都是死物,剩下的庄子铺子,若是没有你用心经营,哪里能赚钱?不被那些掌柜们坑死就好了。

既然都是大姐自己赚回来的,我就更不能要了。

可若是没有爹娘留下的这些,我去哪里赚钱?温琼华皱眉说道,伸手捏了捏温思华的脸颊:你放心吧,你既然知道大姐能用爹娘的铺子赚钱,就应该知道,以后大姐绝对是饿不死的,爹娘留下的东西,我都留给你,以后你也好娶个好娘子替你看家。

温思华摇摇头:不行,我不要,大姐,我真的已经能赚钱了,你看,这个院子就是我自己买的,之前大姐给我的庄子,我每年能有三千两银子的收入呢,再拿去赚钱,我现在已经在江南买了两个铺子了,都是很赚钱的,大姐是女孩子家,这世道,原本就是女孩子家生活更难,不是靠娘家就是靠夫家,程大哥虽然能靠得住,但是永安侯夫人不一定能靠得住。

我现在远在江南,怕是三两年内都回不去,就是回去了,也没个官职在身,暂时不能为大姐撑腰,大姐还是要多带些嫁妆才好,要用嫁妆将永安侯夫人给吓住,最少了,也得让她三五年内不敢对大姐说什么。

温思华笑着说道:大姐,我是男孩子,你以前就说了,男孩子,是要靠自己的。

再说了,这算是对我的考验和锻炼,我将来一定能再挣下一份儿更大的家业的。

温琼华坚定的摇摇头:不行,我不会答应的。

想了想,又觉得和温思华说这些没用,到时候带什么嫁妆,还不是自己说了算的吗?将方氏当年的嫁妆单子给老太太,老太太加加减减,明面上的,就是方氏的嫁妆的一部分,再加上侯府出的一部分就行了。

暗地里的,自己带走多少,给温思华留下多少,还不都是自己说了算?行了,我也不和你说这些了,你只要安安心心的读书就行了。

温琼华想明白,也不皱眉了,笑着捏了一把温思华的脸颊:这些钱,你留下来,一部分你自己花销用,另外一部分,你可以多买些礼物什么的,孝敬一下你先生,我瞧着他对你是十分看重,平日里不光是注重你的学习,还很是关心你的生活,你要将他当成你的再生父亲看。

温思华赶忙点了点头:是,我以后一定会孝敬先生的。

嗯,你自己也要多注意身体。

温琼华笑着说道,想了想,又拿出两千两银子:这些你给四表弟,这些年都是他照顾你,我都没对他说谢谢呢。

大姐,这个真的不用你给了,我和四表哥合伙开了个铺子,也是很赚钱的,到时候我多给四表哥一些分红就好了。

我若是真给四表哥银票,他肯定会生气的。

温思华将银票又推回去,温琼华想了想,笑道:倒是我想差了,那你和四表弟可要互相帮助,有什么事情,也要商量着解决,回头我再让人给你们送东西过来。

大姐就爱瞎操心,有银子什么买不到?再说了,我们过几个月也要回京了,大姐你还是别让人来回折腾了。

温思华摇头拒绝,温琼华心里叹气,小孩子都是越大越不可爱啊,想想当年,那粉嫩嫩的小可爱,不管自己说什么,都奉若圣旨,哎,真是怀念啊。

虽然温思华这会儿说的很潇洒,但是眼看着温琼华和四婶娘搀扶着老太太上船,温舜英和温舜颜跟在后面。

随后大船渐渐远去,连伸出窗户摆动的手都模糊了,温思华的眼圈还是泛红了。

方续伸手拍怕他的肩膀:走吧,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现在已经是五月了,他们到京城也差不多是六月了,咱们七月回去,正好八月到,算算,不过是两个月的功夫。

温思华斜眼看他:从八月到五月是两个月的功夫?方续瞪他:你就不会将在路上的这一段给忽略掉吗?你再和我抬杠,我就去和你先生说,你那明算题,是让表姐帮你做的!温思华瞬间哑火,好半天才嘟囔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告状!方续嘿嘿笑了两声:这要看你的表现了,走走,咱们哥俩儿去喝一杯,也省得你离愁别绪太多了。

温思华也没反对,反正四表哥是个有分寸的,他也不用担心喝酒误事。

最最重要的是,先生知道他今儿要送祖母回去,给他放了一天假,不去喝酒就浪费掉了。

温琼华她们到达京城的时候,是刚刚六月。

温云松今年是十六岁,六月中旬的生日,今年要举办成年礼。

举办完之后,就该给温云松说亲了。

老太太有些担心小佘氏不上心,她现在身体也大好了,就跟着小佘氏一起挑选起来了。

广安侯府那边,还真是放弃了温云松,去年定出去一个闺女,今年又火速将另外一个给定出去了。

没办法,老太太只好重新开始挑选。

不过,适龄的很真不多。

这些事情温琼华也插不上手,也不愿意插手,所以就带着自己从江南买回来的特产,去将军府小住了几天。

之后永安侯府派人再次过来确定婚期,在表示程尚德年龄大了之后,婚期就定在了八月十八,正好是温琼华生日后两天。

老太太又丢开温云松的事情,开始着手给温琼华准备嫁妆,嫁妆单子列好之后,要将嫁妆装箱。

还有压箱银子,老太太给准备的全部是金条。

随后,各家过来拜访,顺便添妆。

温琼华父母留下的东西,都是温琼华自己捏着的,她本来是打算在成亲前,将这些都留给温思华的。

结果,温思华硬是比他之前说的提前一个月到了京城。

姐弟俩差点儿因为这个吵起来,都是想要将东西给对方,最后没办法了,索性平均分成了三份儿,一份儿归温琼华,一份儿归温思华,另外一份再次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给了老太太,算是温瑞言和方氏给老太太尽孝了。

不管老太太有多少不好,至少,她养大了温瑞言,并且给温瑞言娶妻了。

她又养大了温琼华和温思华,还给温琼华订了一门好亲事。

不管以后有多少恩怨,以后,温琼华都要是别人家的人了,而温思华,也不打算再为侯府出力了。

还有一部分,则是再次分成两部分,分别留给了温舜英和温舜颜。

哪怕是排除掉他们是一个爹的事实,就凭着这几年,她们两个一直站在温琼华身边,在温思华不在的时候,一直陪伴着温琼华,这一份儿,都是她们应得的。

在定下亲事之后,时间就过的飞快,几乎是转眼之间,就到了八月十八。

一大早,温琼华就被叫醒,开始梳妆打扮。

不管哪个朝代,新娘子新婚这一天的打扮步骤,总是大同小异的,从净身到净脸,从梳头到穿衣,折腾了足足两个时辰!中午温琼华只吃了一些没味道的白粥,然后就是脸上上妆,一切做完,盖上盖头,捧着玉如意,就开始坐在床上发呆。

这发呆要持续一个是时辰,一直到下午吉时,新郎过来迎亲。

温思华作为刁难新郎主力军,加上温云松等温家男孩,再加上方家的表哥表弟,一群人差点儿没真将程尚德给拦在门外。

温琼华是被温思华背出来的,十四岁的少年,身量还不是很高,但是,已经比温琼华有力气了,温琼莹硬是憋着没哭出来,只声音略有些沙哑:思华,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旁边小佘氏和四婶娘扶着老太太,几个人都快哭成泪人儿了。

花轿起,二叔父的一盆水泼出去,从此,温琼华就成了别人家的儿媳了。

146、拜堂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温琼华有些浑浑噩噩,心里感情很复杂,一边很是舍不得温思华,舍不得侯府,虽然里面有个十分让人厌烦的温琼莹,但是,三房的嫡女很可爱,四房的子女都很善良,二婶娘小佘氏又是好朋友,最最舍不得,还是老太太。

一方面,温琼华又有些担忧以后的新生活。

虽然,程尚德自己说过以后绝不纳妾,但是京城有八成的人都知道,永安侯夫人是个偏心偏到咯吱窝的人。

若是她对自己不满意,那以后的生活岂不是要水深火热?还有侯府的其他人,也不知道都是个什么脾性,程尚德还有个妹妹没出嫁的吧?送入洞房!温琼华差点儿被司仪那忽然拔高的声音给吓一跳,幸好喜娘是一直在旁边扶着,也没让她出丑,还顺便扶了她一把,让她顺利转身。

新房里人很多,温琼华从盖头下面看见有不少的鞋子,多是女人的,也有不少孩子的。

被喜娘搀扶着坐在喜床上,温琼华更是紧张了,现下就要先见见永安侯府的人了,也不知道今儿的新娘妆有没有被蹭掉什么的。

正想着,就听一群人起哄说要掀开盖头了。

随即,温琼华就见盖头下面多了一截儿秤杆,然后,视野就敞亮起来了,先对上的,是程尚德的大红喜服。

抬头,才对上程尚德含笑的脸。

也不知道怎么的,温琼华就觉得脸上忽然烧起来了,视线都有些游移,不敢和程尚德那双太明亮的眼睛对上。

哟,是不是大嫂太漂亮了,所以大哥看傻了?旁边有年轻妇人笑嘻嘻的问道,温琼华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媳妇儿,脸蛋儿圆圆的,看着很是喜气。

大嫂长的果然漂亮,难怪大哥会那么护着呢。

另有一道声音响起,只是这话里的意思,就有些不太美妙了,温琼华表情不变,侧头看了看,是个十六七的姑娘,看着和程尚德有三分相似,那衣着打扮也挺漂亮的,就是有些晦气,谁会在别人的新房里穿素色的衣服?就算月白色不是白色,那也沾了个白字!快喝交杯酒啊!旁边年轻男子起哄喊了一声,温琼华眯着眼睛看,不太认识,不过既然是在新房里,那必然是和程尚德关系匪浅,指不定就是程尚德那亲弟弟,或者就是堂兄堂弟什么的了。

那一声之后,喜娘赶紧去端来了两杯酒,程尚德自己端了一杯,又递给温琼华一杯,两个人低头,把臂喝了对方杯子里的酒水。

之前那青年又起哄道:喝了交杯酒,就是一辈子的夫妻了!祝大哥和大嫂百年好合,幸福美满。

众人笑闹着都说了吉祥话,程尚德连连抱拳表示感谢,又有人伸手揽了程尚德的肩膀:交杯酒喝过了,大哥是不是该和咱们一起去喝两杯了?今儿可是大哥的好日子,咱们可都等着敬大哥喜酒呢!程尚德笑着看了一眼温琼华,有妇人开口说道:行了,尚德就赶紧快去吧,有二婶娘在这笔,保证谁也欺负不了你的新娘子。

众人哄笑,程尚德面色微红,却还是转身对温琼华说了两句:二婶娘会在这里陪着你,你别怕,我让厨房准备了点心,你若是饿了,就先用一些,我等会儿就回来了。

哦,大哥这么贴心啊。

又有人跟着起哄,温琼华特意侧头看了一眼之前说话语气不怎么好的姑娘,就见那姑娘皱着眉,一脸不满,温琼华心里很是有些纳闷,这姑娘到底是谁?扫了一圈,室内的未婚姑娘真不少,年龄看着也都差不多,温琼华一时之间还真没看出那姑娘的身份。

只好按下心里的疑惑,对程尚德微微点了点头。

程尚德带着一群人人出去,屋子里就立马少了一般人。

之前说话那妇人热络的拉住温琼华的手笑道:你以后就是程家的媳妇儿了,我先给你介绍介绍,这个,是你的妹妹。

说实话,温琼华很是震惊,她只觉得那姑娘和程尚德有三分相似,原本还以为是堂妹什么的,毕竟,侯府已经是分家了,据说,三房和长房关系不是很好。

却没想到,那姑娘竟然是程尚德的亲妹妹。

可是,天底下有这样的亲妹妹吗?在亲大哥结婚的时候,给未来大嫂甩脸子,还穿的这么晦气。

别说主动打招呼了,连个好脸色都没有,这姑娘是抱养来的吧?不对,应该说,程尚德是抱养来的吧?或者,这姑娘的脑子有问题吧?温琼华心里顿时郁闷的要死,她刚刚脱离另一个脑残二姑娘,结果又遇见一个没脑小姑子,老天爷怎么就见不得自己过好日子?鉴于自己是新媳妇,温琼华只要装害羞就可以了,所以也没出声,只红着脸,笑着点了点头,那姑娘到底不是真傻,虽然面上还有不喜,却还是叫了一声大嫂。

二婶娘倒是对那姑娘的神色见怪不怪,直接换了下一个:这个是你二弟妹,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的媳妇儿,你以后若是闲了,尽管找她说话。

温琼华继续点头,那二弟妹倒和二婶娘有些相似,都是十分热情的,上来就拉了温琼华的手:大嫂长的可真是好看,我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难怪大哥刚才看傻了,大嫂,你这嫁衣做的也好,这上面的是苏绣吧?可真是精致,我针线最是拿不出手了,大嫂以后可要指点指点我。

旁边有人笑道:就你那一双笨手,就是神仙来教导你也绣不出来东西。

二弟妹也不恼,摇头说道: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我什么时候就开窍了呢?二婶娘拍了她一下:行了行了,今儿大家可不是来看你的,站后面。

说着,指了指二弟妹身后的那个:这个是你三弟妹,是三房的,最是有文采的一个,你若是想要吟诗作画,找她准没错儿。

那三弟妹露出个笑容,也冲着温琼华点了点头。

二婶娘正打算继续往下说,就听另一人颇有些阴阳怪气的问道:二嫂,你怎么这半天,就只介绍小辈儿呢?难不成,我们这些人,到了小辈儿跟前还得让路?二婶娘笑容不表,只跟着说道:那自然不是,你也说了,她们是小辈儿,咱们这些都是长辈,身为长辈,自然是得最后出场,才能让人印象深刻,那话怎么说来着?压轴!咱们啊,就是那压轴的!那妇人一脸不屑,正打算说话,二婶娘却又说道:不过,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那我就先介绍介绍长辈们吧,老大家的,刚才说话的这个,是你三婶娘,最是知道京城里的各种事情,你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她。

温琼华想笑又得憋着,最是知道京城里的各种事情,两个字总结——八卦,贬义的评价——长舌妇。

这个二婶娘,可也是个不饶人的,倒是和小佘氏有几分相像。

说起来还真是巧了,小佘氏可也是自己的二婶娘,这个也是。

那妇人的脸色果然有些不太好看:总比你这个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强得多!二婶娘这次却不计较了,转向另外一个:这个是你四婶娘,最是温和,也最是聪明,你若是想找长辈拿个主意什么的,问你四婶娘准没错儿!没脑子小姑哼了一声:二婶娘,你这话说的可不对了,大嫂若是想要找人拿主意,找我娘不是更方便吗?二婶娘看了她一眼:你娘不是总忙的很吗?和我们这群混吃等死的人相比,你娘那时间可是少的很,你大嫂找她拿主意,不一定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小姑子正要反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闭嘴了。

于是,二婶娘接着介绍。

一圈下来,温琼华也记的差不多了,永安侯府和温侯府其实有不少地方是相似的,比如说,都有四房人,只不过,永安侯府是已经分家了,承爵的长房也没出问题,若是没有意外,大概程尚德还是能继续保持长房承爵的规矩的。

另外,温老太太一辈子没有女儿,温侯府上一辈子连个庶女也没有。

而永安侯府,永安侯可是有个亲妹妹的,而永安侯和这个妹妹的关系,还挺好的。

温侯府四房人家有三房是嫡出,永安侯四房人家有两房是嫡出,那就是长房和四房,二房和三房都是庶出的,不过,因为永安侯亲爹那一辈子的事情,二房和长房的关系是不错的,三房和长房的关系,则是很恶劣。

温琼华脑补了一下,其中的原因,八成是因为永安侯的爹宠妾灭妻了吧?要不然,一个庶出的儿子,怎么就能和一个嫡出的继承爵位的儿子对抗呢?不过,三房的人肯定也不差,要不然,老侯爷都过世好多年了,三房还能蹦跶这么久,挺不容易的。

或者,永安侯胸襟太宽广?刚才大侄子可是说了,让厨房给你准备了点心,侄媳妇,你现在饿不饿?一圈下来,二婶娘连一口水都没喝,接着问道,温琼华一脸羞涩的摇头。

二婶娘一个人说也挺乐呵,反正,介绍完了一圈亲戚,就开始扒每个人都喜欢什么,温琼华听的更认真了,因为时不时的,就冒出两句永安侯和永安侯夫人的喜好,温琼华可是打算在永安侯夫人没翻脸之前,做个世纪好儿媳的。

147、夫妻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前面的宴席也快结束了,二婶娘当即带着众人都离开了,新房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喜娘一般都是婆家给准备的,也是怕新娘刚到婆家不适应,喜娘就是起一个帮忙的作用。

不过,温家给的红包挺丰厚的,这会儿那喜娘自然是很殷勤:姑娘累不累?若是累了,可先将这头发上的凤冠给拆掉。

温琼华笑着点了点头:那就拆掉吧,还要劳烦喜娘让人准备一些热水,我等会儿要沐浴更衣。

喜娘赶紧应了,起身到外面去找人吩咐这些事情了。

屋子里只剩下张妈妈和天青粉青,温琼华终于忍不住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脖子,天青赶忙过来给她按捏,粉青则是从侧边伸手,将她头上的各种首饰都摘下来。

这些首饰可都是金子打造的,上面还缀着不少的珍珠,还有各种钻石,加起来都有好几斤重了,温琼华顶了一天,都觉得自己的脑袋要被压趴下了:张妈妈,翠蓝和雾蓝是守在外面的吧?是,老奴瞧着姑爷……瞧着世子爷这院子里,也有不少伺候的人,就让翠蓝和雾蓝先去打探一下情况。

张妈妈笑着说道,温琼华赶紧问道:打探什么情况了?张妈妈,我才刚进门,若是心急……姑娘放心,老奴岂是那种低拎不清的人?姑娘带了我们几个做陪嫁,我们以后总是要跟着姑娘住的,老奴就先让她们去打探今儿晚上,我们都住在哪儿,顺便问一下院子里住着的都有什么人而已。

张妈妈略显狡黠的眨眨眼,过来帮温琼华梳头发:还有姑娘的嫁妆,昨儿虽然已经送来了,但是老奴总得知道这东西是放在哪儿了。

温琼华这才松了一口气:倒是我紧张了,妈妈可别见怪。

姑娘说的什么话。

张妈妈一下一下的将温琼华的头发给梳通,顺手绾了个松松的发髻,一大半披散在肩头,越发显得温琼华眉目柔和,笑容温婉了。

老奴是看着姑娘长大的,老奴自是要为姑娘打算的。

姑娘,之前那个……说到后面又有些尴尬:那天晚上二夫人可是给您说明白了?温琼华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张妈妈说的是什么,脸色瞬间爆红,但是一想到昨天晚上小佘氏拿出来的那些勉强能分辨出脑袋和四肢的图画,心里顿时又囧的十分想笑,憋的脸色更红。

张妈妈从镜子里看出几分,呵呵的笑了两声,听见有人敲门,就赶紧过去,就见是个不认识的穿着水蓝色衣服的丫鬟端了个水盆:奴婢揽月见过世子夫人,给世子夫人请安。

张妈妈侧了侧身子,让那丫鬟进门,那丫鬟长着一张很是讨喜的苹果脸,身材也略有些胖,进门就端着水盆半跪在温琼华面前了:世子夫人请梳洗。

温琼华愣了愣,转头看一边的张妈妈,张妈妈也很吃惊,虽然她是在侯府伺候了大半辈子,但是,温侯府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好不好?温侯府也是很注重规矩的,但是这个规矩,更多的是丫鬟们每日里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比如说,怎么时候起床,一等的丫鬟要伺候主子,二等的丫鬟要去大厨房拎热水和饭菜,看主子房里缺少什么了,要做什么针线之类的,三等丫鬟则是看屋子脏不脏,粗使婆子们不是所有的地方都能去的,她们不能去的,三等丫鬟就要将这打扫的事情接过来。

不能做的,比如说,不能说八卦,不能爬床之类的。

别看二叔父后院人数最多,但是,从来哪个是成功爬床后晋升的,爬床要么是不成功,要么是成功了之后被发卖出去了。

要不然,温云松身为侯府未来世子,身边怎么就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像是红楼梦里袭人那种丫鬟,温侯府是绝对容不下的。

而永安侯府的这个丫鬟,怎么看起来,更像是伺候人的时候卑微谨慎。

若是打个比方,温侯府的丫鬟们,好像就是那签了合同的雇佣者,就算是犯了大错,只要不是有太大的丑闻,基本上都是送官府的,或者就是发卖了的,温侯府很少私下处理下人。

永安侯府的这个,更像是从奴隶社会出来的。

起来吧,你将水盆放在那里。

温琼华微微皱眉,低头看了看那丫鬟的头顶,伸手指了指旁边的盆架,那丫鬟倒是没有异议,赶忙起身,将水盆给端过去了。

天青过去看了看,架子上放着的布巾皂角什么的,都是新的,就放心将那布巾拿下来泡在水里,打了桂花香味的皂角,然后才过来给温琼华洗脸。

期间,揽月一直小心翼翼的站在一边。

温琼华也没在意,洗了脸之后,正好喜娘让人送来了热水,她也就直接绕到隔壁房间去洗澡了。

就算是八月底的天气不热了,这么折腾半天,她身上也出了不少汗,这会儿都觉得有些黏糊糊了。

洗完澡,换了家常衣服,温琼华就有些犯困了。

昨天晚上小佘氏是在清逸苑里陪着她的,前半个晚上根本没睡觉,小佘氏自己也不过是二十多岁,还脸嫩的很,又要给温琼华讲解那夫妻之间的事情,差点儿没羞的着火了。

支支吾吾大半天,掏出个小册子让温琼华提问。

看温琼华没什么疑惑,她反而又觉得温琼华可能是不好意思问,又三两遍的捡着自己觉得重要的说。

比如说——若是程世子要脱你的衣服,你别死拽着,就让他脱就行了。

温琼华还得辛辛苦苦的将心里的笑意给憋住,等小佘氏好不容易放弃说教了,她自己又开始紧张了,大半天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想,结婚以后的日子是什么样的。

都是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自己这婚姻,该不会将还没成熟的爱情给葬了吧?然后花费了一个多时辰劝解自己放宽心,等终于有了睡意的时候,天青和粉青又来叫她起床了。

今儿白天又是折腾了一白天,这会儿温琼华真是又困又累。

翠蓝推了门进来,将手里的一个食盒放到桌子上:姑娘,我上厨房做的鸡汤面,您先吃点儿?温琼华按按肚子,饿过头了,这会儿也不觉得饿了。

翠蓝扫了一眼另一边桌子上放着的各种带有美好寓意的菜,撇了撇嘴:那些都凉了,姑娘可不能吃那些了。

好,那我先吃点儿面,你没放姜蒜之类的东西吧?温琼华点头问道,翠蓝摇摇头:没有,姑娘放心吃吧,我准备了花生米和核桃仁,等会儿姑娘再刷刷牙就没事儿了。

时间卡的正正好,温琼华这边刚吃了鸡汤面,嚼了花生米和核桃仁,又刷了牙,那边程尚德就被几个粗使婆子给扶进来了。

天青给了打赏,温琼华绕着程尚德转了两圈:咱们怎么将他放到浴桶里?张妈妈在一边笑道:姑娘可真是晕头了,直接打来一盆水擦洗一下不就行了吗?温琼华囧了一下,吩咐人去打热水,正要伸手去解程尚德的衣服,另一个温琼华没见过的丫鬟进门:给世子夫人请安,奴婢摘星,这是大厨房送来的醒酒汤。

张妈妈过去接了,转手递给温琼华,温琼华站在软榻前面试了试,发现不太方便,又转了个方向,发觉还是有点儿不太方便,又顺手将醒酒汤递给张妈妈,然后自己伸手捏住程尚德嘴巴,露出个缝隙,好歹能塞得下勺子,另一只手舀了醒酒汤直接灌进去。

一勺子没灌完,程尚德猛地咳咳了两声,然后抚着胸坐起来:娘子,你这么灌是不行的!温琼华张张嘴,白他一眼:既然你醒着,就自己喝吧。

又转头吩咐张妈妈:之前那一盆热水不够用,让送一桶,世子等会儿要沐浴。

张妈妈忍笑,领了天青和粉青出去。

见摘星没动,索性拽了她一把,摘星看看程尚德,又看看温琼华,见他们两个没发话,就低着头跟着张妈妈出去了。

娘子是嫌弃为夫了?程尚德笑着将一碗醒酒汤喝完,伸手揽了温琼华的腰,下巴搭在温琼华的肩膀上,笑的一脸喜悦满足:不过,我们已经成亲了,娘子就是嫌弃我也不能离开我了。

温琼华伸手推他脑袋:一身的酒味儿。

程尚德不仅不离开,反而凑的更近,在温琼华的脖根使劲吸了几口,又抬头去亲温琼华的脸颊:娘子,我们终于成亲了。

温琼华抿了抿唇,面色有些微红。

程尚德亲的更起劲儿了,眼瞧着那嘴巴就要挪到那娇粉欲滴的唇瓣上了,温琼华终于忍不住了,伸手使劲将他脑袋推开:先洗澡!刷牙!不然不能亲!程尚德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温琼华恼的都恨不得使劲捶他一顿!什么新婚的暧昧,什么新婚的旖旎,什么新婚的娇羞,统统没了!这直接从新婚变成老夫老妻的节奏是要闹哪样啊,她很想保持自己的端庄贤淑的好不好!哎,既然娘子嫌弃,那我就只好先去洗刷了,娘子,要不然,你陪我洗澡?程尚德勾着温琼华的一缕头发问道,好嘛,说话的语气微微上挑一些,嗓音微微沙哑一些,再加上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之前的那些暧昧旖旎什么的,又回来了!温琼华赶忙摆出娇羞的样子:你自己去,我……我等你……148、洞房温琼华一句话说完,自觉说的非常好,很是能体现新嫁娘的娇羞,却没想到,程尚德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温琼华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盯着程尚德,眼珠子都有些不会转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自己居然被嘲笑了!瞬间,温琼华恨不得拿着旁边那碗直接盖在程尚德的脸上,程尚德大约瞧出了温琼华这种打算,马上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的点头:那好,我先去洗澡,娘子且先上床,我一会儿就回来。

温琼华终于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被嘲笑了,一时之间,真想将地上盯出来一个洞,然后自己钻进去。

程尚德又在温琼华脸上亲了一下,这才起身,那样子,竟是半点儿醉态都没有。

好不容易脱离了程尚德的视线,温琼华的窘迫总算是减少了一些,撇了撇嘴,果然新郎醉酒,十之七八都是装出来的。

之前粉青和天青已经将床铺收拾过了,温琼华百无聊赖,就转头打量起整个房间,以后指不定她要在这个房间里住多长时间,现在先看清楚,也好早些习惯。

正看着,就见张妈妈急匆匆的进来,一脸欲言又止,温琼华有些不解:妈妈怎么了?姑娘,刚才老奴瞧见,揽月和摘星都跟着世子进了房间。

张妈妈低声说道,温琼华皱了皱眉,随即笑道:无妨,今儿是成亲第一天,世子一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再说了,天青她们都不能去服侍世子,自然是摘星和揽月过去了,不过,等再过几天,我这个新媳妇变得不新鲜了,也就轮不到她们了。

温琼华笑着说道,张妈妈还是有些在意:世子身边不是应该有小厮的吗?咱们四少爷,平日里穿衣洗澡什么的,可都是不让那些丫鬟们近身的,都是小子们近身伺候的。

大约这是永安侯府的习惯?温琼华笑着说道,之前她倒是没向程尚德打听过,不过,程尚德这人还算是比较君子的,既然之前保证了不会有姨娘通房什么的,她也应该暂且相信他,以后要真是有个万一,再来翻脸也不迟。

不过是洗澡而已,难不成还能在浴室里来一发?正想着,就听外面忽然传来开门关门声,张妈妈赶紧猫着腰跑过去扒着门缝看,温琼华实在是有些无语,屋子里就她们两个人,门又是关着的,猫着腰做什么?姑娘,世子将摘星和揽月赶出来了!不等温琼华出声,张妈妈就笑的一张脸快成了菊花:这样就好,姑娘你先在这里等着,老奴去外面守着那两个狐狸精!妈妈,揽月和摘星还什么都没做呢,咱们初来乍到,可别得罪了世子的贴身的大丫鬟。

温琼华提醒道,张妈妈挺胸抬头,压低声音:姑娘,老奴办事儿您还不放心?您尽管在这里等着,老奴绝对不给您惹麻烦。

温琼华觉得张妈妈今儿着实有些兴奋过度了,眼看着她昂首挺胸的出门,温琼华嘴角抽了抽,幸好没兴奋的理智忘记。

不去管张妈妈的兴奋,温琼华起身到博古架边看了看,都说细节能反应性格,温琼华表示,怎么上辈子就不是学这个的呢?娘子。

正当温琼华看的入神,就听门口传来程尚德声音,转头,就见那人随意的披着外袍,里面还露出雪白雪白的内衣,因为刚洗了澡,头发还是披散着的,半干不干,显得更黑,微红的脸颊上带着笑,越发显得这人英俊潇洒了。

而这英俊潇洒的人,日后就是自己的夫君了。

想到这个,温琼华脸颊忽然红了红,程尚德笑着转身关上房门,三两步走到温琼华面前,伸手将人,揽在怀里:娘子等急了吧?咱们到床上去?温琼华简直不想说话了,不过,她不说,不妨碍程尚德继续兴奋,那人低头直接在温琼华的脖子上啃了两口,再次叹道:娘子,我们终于成亲了。

这句话,和之前的那句,虽然是一模一样,但是,语气和语调都不同了,之前那一次是兴奋愉悦,这次,倒像是带了几分缠绵悱恻,就好像是爱情故事里,男主人公等待了千年,终于等来了他的心上人一样。

莫名的,温琼华眼眶就有些酸,微微侧头,将脑袋枕在程尚德胸前,肯定的应道:我们成亲了,以后,我是你的娘子,你是我的夫君,我会关心你照顾你,你要保护我心疼我。

程尚德点点头,唇瓣贴在温琼华的额头上:娘子放心,以后,我一定会保护娘子的,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包括我自己,欺负娘子。

说完,那温软的唇,就顺着额头到了鼻梁,再从鼻梁挪到了唇瓣上。

之前两个人也练习过了,温琼华也不矫情,微微仰头,闭着双眼,承受着程尚德带着情意和疼惜爱宠的吻。

直到温琼华气喘吁吁,程尚德才微微松口,只是,温琼华脸色更红,因为,小腹之处,正抵着一个东西,硬邦邦的,直挺挺的,那滚烫的温度,就像是要直接烫在温琼华的心里。

娘子,娘子……程尚德一手顺着那胸前的衣襟钻进去,一手在温琼华的背后不停的摩挲,重点是腰臀,揉的温琼华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那只手给带走了,身子恨不得软成一滩泥。

要看程尚德那两只手越摸越过分,温琼华软绵绵的推他胸膛:去床上……程尚德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弯腰将人抱起来,直接绕过博古架和屏风,将人放到床上,然后自己压了上去,不过须臾,温琼华身上的衣服已经没了一大半,只剩下清凉的肚兜和稍微有点儿短的内裤。

这会儿的内裤都比较肥大,和现代男人们穿的沙滩裤很是有几分相似。

温琼华之前很是不习惯,于是修改了一下,不过,就算是修改了,她也做不出小内裤来。

所以,这内裤还是有几分宽松的。

程尚德这人简直就是太色了!衣服脱了一半,竟然盯着温琼华的内裤观看了起来。

温琼华心里一边腹诽,一边十分不服气的将程尚德的衣服也给扒了。

程尚德轻笑了一声,不急着去脱温琼华的衣服了,大手直接摸上那雪白的大~腿,然后,顺着腿,探进了那内裤,轻轻的在那茂密的森林上抓了几下,温琼华心下一惊,虽然她理论十分精通,但是从未有过实践,这会儿的害羞真不是装出来的,而是自然而然的反应出来的,头一个反应,就是合拢双腿,夹的死紧。

可是程尚德会被这小小的困难给难住吗?他上面还空着一只手呢,那只手,直接钻进了肚兜,微微带着些茧子的手掌,摩挲揉捏着那柔软度好的出奇的小山峰,引的温琼华逐渐情热。

再加上程尚德那嘴巴也没闲着,唇舌配合,硬是将温琼华再次给亲的迷迷糊糊,下面自然而然的就松开了。

那手指瞬间就摸到了花蕊,轻拢慢捻抹复挑,逼的温琼华终于忍不住呻~吟出来,一股热流瞬间从下面涌出。

只听见程尚德轻笑了一声,温琼华一瞬间就有了用枕头将自己埋死的打算,程尚德却没给她这个机会,直接伸手拽掉了这会儿觉得很碍事儿的肚兜和短裤,然后再次附身上来。

温琼华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那抵着自己大腿的东西,实在是太烫了!没等她反应过来,就猛然觉得□一痛,然后就好像是有个木桩子钉进了身体里,温琼华脸色立马失了血色,痛的忍不住了,一张嘴就咬在了程尚德的肩膀上。

乖,放松,一会儿就不疼了。

程尚德的声音带了几分心疼,手上动作也没停,一手还是尽掌山峦,一手则是在周边揉揉捏捏,再次调动温琼华的情绪。

等温琼华的脸色恢复了几分粉润,他这才开始动作。

大概是憋得时间有点儿久,那第一下,差点儿没将温琼华给撞的直接飞出去,幸好程尚德眼明手快,掐住了温琼华的腰,这才避免了她在脑袋上长个包的命运。

然后就是来来回回翻来覆去,温琼华又累又困,伸手拍第三次开始打桩运动的某人:快歇了吧,我要累死了。

程尚德很认真的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做完就不做了。

温琼华只能打起精神哼哼唧唧,配合着完成最后一次运动,因为太累,连洗澡都免了。

程尚德索性也不管了,好不容易娶上媳妇,这洞房花烛夜,自然是要珍惜时间抱着老婆睡觉才对。

这一晚温琼华是睡的十分安稳,安稳到早上都需要别人叫才能起床了。

看着张妈妈领着愤青天青以及翠蓝雾蓝进来,温琼华正要掀被子,猛然醒悟过来,这会儿自己已经是成亲了,和之前不一样了。

脸色一红,温琼华赶忙吩咐道:张妈妈,你先带了她们到外面等着,我和世子换了衣服你们再过来。

张妈妈颇为担忧的看了一眼温琼华,又偷偷的瞪了一眼程尚德,这才点了点头,领了天青她们出来。

温琼华正要起身拿衣服,又想到自己和程尚德都是裸着的,这会儿出来,必定要被程尚德围观,所以,伸手捏程尚德的鼻子:你去拿衣服。

程尚德笑眯眯的点头,大大方方的掀开被子,神态自然的到床尾,打开柜门,拎出来两套内衣,分了一套给温琼华。

然后,面对着温琼华,一边遛鸟,一边穿上了衣服。

再然后,盯着温琼华笑。

温琼华呆了呆,看看衣服,再看看程尚德,果断的拿着衣服钻进了被子,在被子里也是能穿衣服的!149、敬茶收拾妥当,程尚德就带了温琼华往正堂走,一边走,一边低声给她介绍永安侯府的建筑构造:咱们现在住的院子,是在永安侯府的东边,叫做锦墨居,往西边走,是花园。

花园前面是二进院子,父亲的书房什么的,都是在那边。

花园后面是母亲住的长春堂,花园的西边,是二弟住的锦书居,锦书居后面是妹妹住的锦画居,长春堂后面还有三个院子,一个和妹妹的锦画居挨着,是两位庶妹住着的院子,一个是和母亲的院子隔着个小花园,是姨娘们住的地方,另外一个,和知语院挨着。

程尚德伸手指了指:咱们的院子旁边,也是有个小花园的,隔着一个小花园是知语院,以后咱们若是有了孩子……温琼华脸色微红,瞥了他一眼,程尚德微微笑了一下,继续说道:知语院挨着的那个小院子这会儿还是空着的,并没有人住。

之前也是打听过永安侯府的人口的,永安侯只有两个嫡子,一个嫡女,两个庶女,孩子不少,但是子嗣不多,这个年头,能算的上子嗣的,只有男孩子。

你若是想多看看风景,从这边走,到花园中间,再走大路,能直接通向母亲的长春园,若是想快些过去,就走咱们现在走的这条路,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到了。

永安侯府虽然没有像是永平侯府那样单独开辟出来一个特别大的花园给姑娘们住,但是,院子里的花园也是不小的。

温琼华身上酸软的厉害,走动间只觉得那地方被摩擦的生疼,若不是天青和粉青一人一边,扶了她大半的分量,估计这会儿都能直接躺地上去了。

程尚德见她面色微微有些发白,走的就更慢了:都是我不好,若是我……温琼华瞪他一眼:说什么呢,我只是担心去的晚了母亲会着急。

程尚德赶忙将没说话的话换了一句:不用担心,母亲很是和善可亲,你也应该知道,母亲在外的名声一向很好,就是等一会儿,也不会太生气的。

这是变相的告诉温琼华,永安侯夫人很是注重名声,轻易不会对温琼华发火的,只是温琼华对这一点儿表示了十二分的怀疑,若是永安侯夫人注重名声,那外面关于她只看重小儿子,十分不喜大儿子的传言是打哪儿来的?正腹诽着,一抬头就瞧见程尚德脸上带着几分狡黠,还趁人不注意,偷偷的对温琼华眨了眨眼:母亲多次在外面赞你是个贤淑懂礼的,怎么会责怪与你呢?之前为了表示自己不是特意为大儿子找了个死了爹娘的孤女,永安侯夫人可是逢人就赞赏温琼华,表示她自己是个看重女孩子品性的,而不是看重女孩子出身的。

温琼华这人的品德足以胜任世子夫人的位置,至于出身,就别太计较了。

所以,这新婚的前段时间,永安侯夫人是肯定不会自打嘴巴的。

温琼华忍不住笑了笑,不过到底没听程尚德的,要知道这会儿等着他们过去请安敬茶的可不光是一个永安侯夫人,还有一个永安侯。

若是一次性两尊大佛都得罪了,她以后绝对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为长久计,这次还是不能给程家的人留下坏印象。

长春堂这会儿是中门大开,温琼华从外面都能瞧见里面坐了一圈儿的人,上首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大叔,长相和程尚德有几分相似,很是儒雅,留着一把胡子,给人印象挺可亲的。

旁边是永安侯夫人,这个是见过的,今儿永安侯夫人穿了一声深紫色衣服,看着很是端庄富贵,配上脸上那笑容,却又显得很是和善。

左边坐着的是一个年轻人,不用猜温琼华就知道,这个应该是程尚德的亲弟弟,程家的嫡次子程尚文了。

看着倒是比程尚德更俊美一些,只是,脸上那笑容确实带着三分痞气,两分玩世不恭,还有一分漫不经心,完全不是温琼华喜欢的类型,反而是有些不太喜欢。

幸好,大嫂和小叔子以后见面的机会也不多。

右边则是坐了三个姑娘,其中一个,是温琼华昨晚上见过的,就是穿着月白色衣衫的程家嫡女程思思,今儿她倒是换了一身衣服,虽然不是特别喜庆的,却也是粉色的,只是脸上那表情,却不是太高兴。

她下首的两个小姑娘,一个木讷讷的像是石头人,别说是表情了,连动一下都没有。

另一个则是笑的谄媚,时不时的转头和程思思说两句话,只可惜,从温琼华瞧见她们,到温琼华进门,程思思一句都没回,反而是很不耐烦的转头和永安侯夫人说话去了。

爹,娘。

程尚德率先上前,给永安侯和永安侯夫人弯腰行礼,永安侯放下手里的茶杯,笑着微微托了他一下:起吧,等会儿有你们行礼的时候,夫人,让孩子们先敬茶?永安侯夫人笑着点点头:自是先敬茶,不过我瞧着琼华这脸色有点儿不太好,可是不太舒服?温琼华赶忙摇头:不是,多谢夫人关心,我只是刚换了地方,有些不适应,一会儿就能好了。

永安侯夫人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是昨儿没休息好。

对了,既然你已经嫁给了尚德,以后,就跟着尚德叫我们爹娘吧。

温琼华赶紧点头应了,之前她在家的时候,总是听二婶娘她们叫老太太为老太太,还以为是这个世界的习俗,却没想到,原本各家有各家的习惯。

永安侯夫人朝身边的丫鬟点了点头,那丫鬟赶忙绕到温琼华和程尚德身边,在他们面前摆放了绣着团花锦簇的跪垫。

夫妻俩先是给永安侯磕头,又有丫鬟端了托盘出来,三个响头之后,夫妻俩各自端了茶水,奉到永安侯面前。

永安侯先后接过去,一个茶杯抿一口,然后掏出来两个红包:日后你们就是夫妻了,要夫妻齐心,好好过日子。

两个人齐声应了个是,起身,等丫鬟再次将跪垫换了方向,然后再次下跪,永安侯夫人是给了程尚德一个红包,给温琼华的却是一套首饰:你日后就是程家的媳妇了,要将程家当做你自己的家,要体贴关心尚德,要孝顺长辈,爱护幼弟幼妹,尚德今年年纪也不小了,你们要努力些,早日让我抱上孙子。

是,多谢娘。

程尚德这次是不用回答了,基本上婆婆们说的,都是对儿媳的训诫,所以只要温琼华应下来就行了。

接着是见弟妹,程尚德领着温琼华介绍:这个是二弟。

程尚文吊儿郎当的起身,捧拳冲温琼华做了个憶,温琼华微微笑着点了点头,还了半礼:二弟。

叔嫂之间,并不用给见面礼。

程尚德转到右边,再次介绍:这个是大妹。

程思思撇了撇嘴,见上面娘亲瞪了她一眼,她这才起身,给温琼华行礼:大嫂。

温琼华笑着还了半礼:大妹,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是我亲手做的,还请大妹别嫌弃。

程思思低头看了看那荷包,没说话。

程尚德直接往下:二妹程雪,三妹程静。

二妹,三妹。

温琼华这次不用还礼了,只微微点头,送的是帕子。

一圈转完,永安侯点头说道:既然已经敬过茶了,也见过家里人了,就摆了早膳吧。

永安侯是领着两个儿子在外面吃,永安侯夫人则是领着三个女孩子在里面吃。

温琼华现在已经不是姑娘了,而是小媳妇,按照规矩,是要站在永安侯夫人身后伺候的。

她在家里的时候也伺候过老太太,但是终究不一样。

老太太是她亲祖母,她只要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偶尔起身绕到老太太身边给老太太夹菜或者端汤就能让老太太一叠声的赞赏她了。

可是现在,温琼华不能再坐着了,而是不挪地儿的站在永安侯夫人身后,瞧见永安侯夫人的视线往哪个盘子上落,她就得赶紧伸筷子给永安侯夫人夹菜。

吃到一半,永安侯夫人都没有让她坐下的意思。

程思思忽然哼了一声:大嫂,我要吃那道糯米丸子。

温琼华顿了顿,见永安侯夫人并未出声,就绕了过去,给程思思夹了一个丸子。

她这辈子是专门练过夹圆溜溜的东西的技术的,别说是一个糯米丸子了,就是换了更光滑的莲子,她都能不出差错的给夹回来。

见温琼华没出丑,程思思略显不满的将丸子推到一边,换了别的菜去夹。

永安侯夫人看了程思思一眼,笑着说道:她小孩子脾气,你别和她计较。

温琼华笑着摇头:大妹十分可爱,我怎么会和她计较呢?娘,这个鱼您多吃点儿,鱼肉可是十分滋补的。

永安侯夫人点了点头,然后示意道:你也坐下用膳吧,你也别怪我刚才让你站那么久,毕竟今儿是头一天,我若是一会儿都不让你伺候,传出去怕是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我明白娘的苦心,谢谢娘。

温琼华赶忙笑道,心里实在是想骂人,永安侯夫人果然道行不低,既折腾了自己还得让自己心存感激。

只是,这么一个精明人,怎么养出来的闺女这么缺心眼呢?别说温琼华是世子夫人了,就单单用程家媳妇这个身份,温琼华也是当嫂子的,还是大嫂,程思思竟然就这么理直气壮的指使,这姑娘不会只真的缺脑吧?150、新婚因着是在永安侯夫人面前,温琼华也错过了半顿饭,剩下的半顿也没吃安稳,回去的时候,就赶紧又让天青去大厨房拿了点心。

还不敢惊动大厨房的人,生怕落个太能吃的名声。

虽说能吃是福,但是一个小媳妇,太能吃了也不好。

还容易有不满永安侯夫人的嫌疑,要不然,怎么就伺候永安侯夫人一次,回头就要了饭菜?难不成永安侯夫人就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虐待儿媳不给儿媳饭吃的?你也太过于小心了,母亲那边,其实你只要不是真做了什么,就不用太过于担心。

再说了,咱们府上,可没谁敢随随便便嚼舌根。

程尚德听她说了一大堆,颇有些愕然,随即笑着揉揉她脑袋:母亲是很注重名声的,你不用太担心。

想了想,又忽然笑道:你若是是在不想去大厨房要饭菜,咱们就赶紧要个孩子,等你有了身子,就能让母亲答应给咱们院子里放个小厨房了。

温琼华瞥他一眼:生孩子的事情是我说了算的吗?是咱们两个说了算的。

程尚德笑着在温琼华脸颊一侧亲了亲,看她吃了五六块点心,终于停下喝茶了,就起身说道:咱们到花厅去吧,以后这院子就是咱们两个的了,院子里的人,正好你也认识认识。

温琼华有些惊讶,她原本以为,程尚德是不会这么快说这事情的。

没想到,这头一天早上,就说了出来。

程尚德伸手拉她:快起来吧,上午将这些做好了,下午你就能休息一个下午了,明儿咱们还要去拜祠堂,见亲戚,事情忙的很,你今儿要好好休息才行。

温琼华苦了一张脸:见亲戚不能在祠堂那儿见吗?见四叔父倒是能的,但是其余的,还有二婶娘三婶娘四婶娘等人,你是不能在祠堂见的。

程尚德笑着说道,永安侯一母同胞的弟弟只有一个四叔父,永安侯要上朝什么的,忙的很,顾不上打理祠堂,所以这祠堂就交给四叔父看管了。

当然,程家的族祠不是在这边的,和温家一样,永安侯这一支,虽然也是程家的嫡支,但是距离老家比较远,所以族长是另外一支程家人担任的,族祠自然也是在老家那边的。

温琼华跟着程尚德到花厅,张妈妈领着天青粉青翠蓝雾蓝站一边儿,另一边站着摘星揽月,还有一个妈妈,四个丫鬟,温琼华都不认识。

这个是我的奶娘,是李家的,你叫她李妈妈就行了。

程尚德先介绍了那妈妈,那妈妈赶紧上前,将怀里抱着的账本已经钥匙递出来:见过世子夫人,给世子夫人请安,世子夫人,这是锦墨居的账册和库房钥匙,世子夫人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老奴。

温琼华点了点头,笑着指了指张妈妈:这是我的奶娘,是张家的,张妈妈是刚到永安侯府的,还有很多东西不明白,李妈妈以后还要多教教她。

不敢不敢。

李妈妈谦虚了两句,代替程尚德继续往下介绍:这是个揽月,是管着世子爷的衣服之类的。

是当年老太太留给世子爷的,最是忠心不过了。

这个是摘星,是夫人给世子爷的,管着世子爷平日里的日常生活端茶倒水什么的。

李妈妈也没评价那个摘星,接着往下说:这四个,都是二等丫鬟,分别叫做念春念夏念秋念冬。

李妈妈每说一个名字,就有一个丫鬟上前行礼。

她们四个是平日里负责烧茶,端水,以及给世子爷做衣服什么的。

李妈妈笑眯眯的说道:院子里还有四个粗使丫鬟和四个粗使婆子,世子夫人要见见吗?温琼华摇摇头:这几个以前是谁管着的?都是摘星管着的。

李妈妈赶忙说道,温琼华点了点头:那日后还让摘星管着吧,我就不见了。

摘星赶忙出来行礼,那态度,还是有些卑微的过分。

温琼华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但是,进一家的大门,就要守一家的规矩,她自然也不会胡乱提什么意见。

不过,私下里倒是要嘱咐天青她们一下了,她们跟着自己自在惯了,现在却不是自己在温家当家做主的时候了,万一要是因为态度问题惹怒了谁,那可就是一件儿麻烦事了。

程尚德见她看过了这些丫鬟,就又笑着问道:我身边还有两个小厮两个长随,你今儿也一并见见吧?以后你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吩咐了他们几个去做。

温琼华也不反对,很快那小厮和长随就过来了。

小厮是贴身伺候的程尚德的,长随则是在程尚德出门的时候跟着的。

那两个小厮也都是十七八的年纪,长的都很是机灵,一个叫立春一个叫立夏,然后两个长随顺下来,一个叫立秋,一个叫立冬。

以后世子夫人说的话,就等于是我说的,你们要将世子夫人也看做我。

程尚德认真的说道,那四个人赶忙行礼,表示一定忠心。

不过,温琼华也知道,他们的忠心,是针对程尚德的那一番话的,真的遇上事情,自己还是要拿出本事,让他们佩服了,才能获得和对程尚德一样的忠诚。

介绍完这些,程尚德摆摆手示意众人下去,又和温琼华去了正室:咱们院子里正房是五间屋子,这边是正堂,那边是卧室,卧室旁边是浴室。

另一边是花厅,然后是暖阁,你平日里想看书画画什么的,都能过去那边。

两边也都是五间屋子,左边是丫鬟婆子们住的地方,右边是书房和库房,你的嫁妆,也是放在右边的,放了两间屋子,你要不要过去看看?不要了,等过两天再看也是一样的。

温琼华打了个呵欠,伸手揉揉腰,程尚德赶忙凑过来,殷勤的替她揉:要不咱们到床上去?温琼华点了点头,忽然又顿住:你都二十多了,之前娘没有为你安排通房什么的?她终于觉得有哪点儿不对劲了,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见完婆婆,回头对付老公的各种通房侍妾,这时候要有端茶的时候手不稳,说话的时候上眼药,行礼的时候弱不禁风的摔倒之类的戏码,自己竟然一个都没遇到,真是太……失落了。

程尚德也愣了愣,随即绷着脸佯装生气:我之前说的话,你难道从没信过?我自然是信的啊,要不然也不会答应嫁给你嘛。

温琼华赶忙撒娇:我这不是奇怪吗?程尚德哈哈笑着伸手捏她鼻子:小醋坛子,自打我准备娶你,我就再也没碰过别的女人了,母亲虽然也送来有人,只是我不碰她难道还能押着我去碰?那些人,我都备了嫁妆给嫁出去了。

温琼华脸色更红,捏着程尚德的衣袖傻笑,程尚德手指转移到她脸颊上,捏了一把:你不累?累的,你陪我?温琼华抬头看着程尚德,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程尚德点点头:好,今儿是皇上特准的婚假,我也不用上朝,就在家里陪你。

说着,揽了温琼华进去。

温琼华真是又累又困,躺下不到五分钟,立马陷入沉睡。

程尚德侧着身子看她,看了一会儿,又伸出手指,在她脸上摩挲了两下。

温琼华的皮肤一向很好,细腻光滑,就像是最最上等的白玉。

程尚德几乎有些爱不释手,温琼华睡的沉,半点儿不知道有人正蹂躏她的脸蛋儿,被程尚德上下其手摸摸捏捏亲亲了一个遍。

她这一觉睡下来,直接睡到了用午膳的时候,还是被张妈妈给叫醒的。

程尚德翻身起来,笑着将外衣递给她:刚才母亲那边的妈妈来过了,说是午饭不用咱们过去了,就在咱们的院子里用,你想用些什么?清淡一些的。

温琼华先是有些迷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程尚德点点头,转头对张妈妈说道:到大厨房拿一些清淡些的饭菜,再让大厨房准备了鱼汤,一会儿也送过来。

是,老奴这就去。

张妈妈笑的见牙不见眼,几乎是飘着出去的,姑娘和姑爷感情好,她比自己儿子娶媳妇了还高兴。

下午温琼华又是睡过去的,不过晚上就没那么好运气了,程尚德二十多了,接连几年都是和五姑娘作伴的,这会儿终于能抱着媳妇睡觉了,能老实吗?幸好他还是很有分寸的,知道第二天温琼华要去祠堂,要拜见各方长辈,就只做了两次,随后就抱着温琼华睡过去了。

第三天是回门的日子,一大早温琼华去给永安侯夫人请安,永安侯夫人就说起了这件事情:回门礼我已经准备好了,等会儿我让人将礼单给你送过去,你有什么要添加的,就直接加上去就行了。

多谢娘。

温琼华赶忙行礼,永安侯夫人笑的和蔼:你这傻孩子,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呢?你们赶紧早些过去吧,下午还得早点儿回来呢。

温琼华点点头,和程尚德一起回锦墨居,程尚德又从库房拿出来了几个盒子:这是一些药材什么的,都是我自己买回来的,你也给老太太带回去吧。

老太太中风之后,温琼华就经常给老太太熬药,所以,等打开盒子,她就有些傻眼了,里面的药材,竟然都是对中风很有效果的。

说不出感谢的话,温琼华抬手搂住程尚德的脖子,使劲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相公,谢谢你。

151、回门温琼华和程尚德到永平侯府的时候,还很早,温思华已经在外面等了半天,瞧见马车,赶忙迎了上来,先对程尚德抱拳:姐夫。

不等程尚德回答,就看向车帘,温琼华掀了帘子对他笑:怎么站外面?天气有些冷,怎么不多穿些衣服?温思华一手撑在车子的前面,身子一跃,就翻过前面的杆子,直接跳到温琼华面前了:大姐,我想你了,程大哥对你好不好?你在永安侯府过的怎么样?温琼华笑着看了一眼程尚德,程尚德轻咳了一声:思华,这话是不能当着我的面问的。

温思华看了他一眼:大姐夫先捂住耳朵?温琼华忍不住笑,伸手捏了捏他脸颊:调皮!在外面站了多久?怎么脸颊这么冷?微微皱眉,温琼华摸了摸温思华的手背,更是不高兴了:之前不是派人来说了什么时候到吗?你怎么还在外面等那么久?温思华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大姐,我太想你了,我保证下次不这样了,大姐我都是大人了,你别在外面骂我嘛,我知道错了。

温琼华白他一眼,温思华赶忙讨好的笑,笑的温琼华也不好责备他了:你都说自己是大人了,以后可要注意着身体。

舜英和舜颜还好吧?还好,就是前天在你院子里哭了大半天,二婶娘去哄了好久才哄回去。

温思华笑着说道:她们倒是有心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江南?温思华靠在车门上,正打算回答,程尚德凑了过来:今年思华还回去吗?明年就该科举了,之前你不是说,思华明年要先进行秋闱的吗?后来我和祖母去江南,见了思华的先生,思华的先生不建议思华明年下场,思华明年才十五,先生的意思是,等下一次科举,秋闱之后直接进行春闱。

温琼华笑着说道,温思华点了点头:先生说的很有道理,我打算听先生的,明年的科举就不参加了,不过,四表哥是要参加的。

到时候我会和四表哥一起回来,也好让四表哥传授我一些下场考试的经验。

说着话,马车就停了下来,已经是到了内仪门,有婆子抬着轿子在门口等着。

温琼华换了轿子,程尚德和温思华则是在一边边走路边说话。

到嘉庆堂的时候,温琼华一眼瞧过去,就见里面满满当当的,全部是人,男人从二叔父到最小的堂弟,女人从老太太到最小的堂妹,但凡在京城的,一个都没落下,连温琼莹都被放出来了。

只是,和别的姑娘不同的是,别的姑娘后面站着的都是俏生生的小丫鬟,而温琼莹的身后站着的是膀大腰圆的婆子。

温琼华很是吃惊的看了一眼小佘氏,小佘氏用帕子盖住嘴,视线不着痕迹的往程尚德身上扫了一下。

温琼华顿时明白了,怕是自己成亲那天,或者是前天,或者是昨天,温琼莹又闹出了什么事情。

不过,温琼华有些不明白,既然温琼莹不消停,今儿怎么就将她给放出来了?没等温琼华想明白,老太太就拉了她的手,眼圈微红:华丫头,可是想念祖母了?温琼华囧了囧,自己不过是出门了三天,今天还是第三天,以往自己去方家,最少了也要住够三天的,一般上都是住五天的,那会儿也没见老太太这么激动啊。

祖母,我可想你了,又担心祖母,我不在,不知道祖母有没有按时吃饭,按时休息,按时喝药?温琼华赶忙凑到老太太身边,一叠声的问道,老太太露出个笑容,拉了她在自己身边坐下:自然有的,你虽然出门了,可是你几个婶娘可是得了你的嘱咐,一天不落的来看着我,一滴药都不能少喝的。

二婶娘笑道:琼华对老太太可真是尽心,每日里什么时辰应该做什么,什么时辰应该吃什么,都写的清清楚楚,若非是琼华那一张单子,我和四弟妹可是要手忙脚乱几日呢。

四婶娘也赞道:琼华最是个孝顺的了,尚德,你以后可不能辜负了我们家琼华。

程尚德很恭敬的一一行礼,顺便做保证:老太太,二婶娘,三婶娘,四婶娘请放心,我这辈子,只会对琼华一个人好,绝对不会辜负她的。

二叔父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你也是个好的,来来,咱们去喝两杯。

二叔父虽然不是个好人,当官当的也不顺利,甚至在官场上,算是个笨蛋了,但是不代表他看不出来谁比较受皇上看重。

既然温琼华和温思华已经成了了势,温琼华嫁的又是皇上比较看重的人,那他也不会白白将人给得罪了,就算是不能交好,也得维持和平才行。

温思华也笑嘻嘻的点头:大姐夫,咱们去喝酒吧,我可是特意从江南带回来了两坛子状元红,最最正宗的状元红,保证你今儿喝的过瘾。

老太太笑着说了一声:着什么急呢,这会儿还不到用午膳的时候,你们先陪着尚德说说话,可不许多喝酒,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少少的抿两杯就行了。

程尚德赶紧行礼:是,都听祖母的,一会儿我保证少喝一点儿。

旁边几个人都忍不住笑,真是没见过这么上杆子爬的,女婿回门是要做什么的?不就是用来灌酒的吗?老太太不过是惯例提醒两句,倒是让程尚德抓了个空子,等会儿还真不好灌太多。

连老太太都憋不住笑,只摆摆手:行了,你们爷们儿,自去外面说话吧。

程尚德笑着给行了礼,看了看温琼华,这才跟着二叔父等人出去。

老太太当即将温琼华拉到内室,连二婶娘和四婶娘都不许进去。

九姑娘温琼珍有些不明白:祖母要和大姐说什么悄悄话?干嘛不让我们听?三婶娘捏了捏她脸颊:小孩子家家,问那么多做什么?祖母和你大姐是有几句贴心话要问,这个贴心话小孩子都不能听,要不然会走霉运的,等成了亲才能听的,不许问了知道吗?九姑娘吐吐舌头,转到一边去和十姑娘说话去了。

小佘氏忍不住笑:三弟妹说的很是。

说着,转头看另外几个小姑娘:你们可都知道了,以后别乱打听哦,要不然会倒霉的,就跟你们四姐一样,走个路都能不小心摔跤。

年纪大些的,从温舜颜往上,都莫名的脸红了一下,装模作样的跟着点头,年纪小一些的,则是齐齐惊呼,然后全都表示自己不乱问了。

四婶娘也忍不住跟着笑,伸手揉了一把九姑娘的头发。

尚德对你怎么样?老太太拉了温琼华在内室,悄声问道,温琼华脸色微红,点了点头:他对我很好,祖母不用担心的。

那程家的人呢?老太太接着问道,温琼华也知道一味的说好话老太太肯定不会信,就捡着不是很重要的说了几句:母亲是个注重名声的,每次只让我站着服侍半顿饭。

只是,我觉得小姑子不太好相处,我刚进门那会儿,她竟然穿了一件儿月白色的衣服,第二天敬茶,她态度也不怎么好。

老太太松了一口气:只要你婆婆是个有顾忌的就行,以后就算是对你不满意,也只能暗地里做些什么,这暗地里的事情,你应付起来还算是比较轻松,有时候让她吃个亏也行。

说着,皱了皱眉:至于你那小姑子,她不喜欢你你也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她今年是十七岁了,明年就该出嫁了,嫁出去之后能回娘家几次?这永安侯府,最后肯定是要到你和尚德手里的,老一辈再长寿难不成还能再活七八十年?她若是聪明,出嫁之后知道得靠着娘家,以后肯定会对你客气的,若是不聪明,你婆婆在的时候你别管,你婆婆不在了,你想管就管,不想管就拉到。

温琼华点头:祖母,我知道了,反正我和她相处时间也不会太长。

昨儿尚德和我说了,之前他就上了折子求了外放,皇上已经批了,说是等他成亲之后就派他外放……老太太瞬间惊了:你说什么?他谋了外放?声音有些高,连外面的二婶娘她们都惊动了,二婶娘和四婶娘对视了一眼,四婶娘起身去了内室:老太太,琼华,怎么了?你问问她!老太太气的手都发抖了,温琼华知道老太太中风,这事情若是解释不好,让老太太气大了,指不定中风就要复发了,赶忙伸手给老太太顺气:祖母,您想想永安侯府夫人啊,她的偏心可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老太太顿了顿,有些反应过来了,但到底还是舍不得孙女儿:可是马上那个程尚文就要成亲了,到时候你们一分家……祖母,分家哪儿有那么容易,永安侯和永安侯夫人可都还健在呢。

温琼华见老太太总算是有些平静了,赶紧挑着重要的解释了一下:而且,皇上这是看重程大哥,才给了他这重要差事呢,等办好了,三年后回来,就要升官了。

到时候就算是永安侯夫人再偏心,我和程大哥也已经站稳了脚跟了。

还有,程大哥今年已经二十多了,永安侯夫人在我敬茶那会儿就说起了子嗣,若是我头一年没有孩子,怕是永安侯夫人会不满意,若是给程大哥纳妾什么的,我多亏的慌啊,到外面三年,难不成我三年还能怀不上一个孩子?到时候带了孩子回来,就是永安侯夫人给人,程大哥也能有理由拒绝了。

一番话说得,老太太都觉得外放是个好主意了152、婚嫁要外放到什么地方?老太太又问了一句,温琼华顿时为难了,实话实说吧,指不定就又要刺激老太太了,拖着不说吧,那总有老太太知道的时候,到时候指不定老太太还得生气自己的隐瞒。

这个,也不是很远。

温琼华支支吾吾的说道,只是她那道行,哪里能和老太太相比,老太太顿时沉了脸色:到底是外放到哪儿了?那个,真定府。

温琼华挠了挠脸颊,小心翼翼的说道,老太太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哪儿!祖母您别担心啊,其实选择真定府对我们是很有利的,程大哥他是第一次外放,又从来没有过外放的经验,在朝堂上官职也不高,正好我大舅舅二舅舅他们这会儿还在真定府,他们也算是真定府的地头蛇了,咳,这个比喻有点儿不恰当,不过祖母您随便听听就行。

我的意思是,有大舅舅和二舅舅在,程大哥肯定不会手忙脚乱,遇上事情也有人帮忙。

温琼华赶忙劝道,事情总是往好的那一方面说,引的老太太也往好的那一方面想。

若是去了别的地方,一没熟人,二不了解情况,程大哥别说是做出功绩了,万一要是惹出了祸事,最后才没办法收场呢。

既然选择了外放,自然是得挑一个自己能做出功绩的地方来。

温琼华颠三倒四的说道,老太太也不知不觉的被她牵着走了——对啊,反正是要外放的,那外放个有人帮忙的地方,总比外放到一个什么都不清楚的地方强吧?再说了,那可是琼华的大舅舅二舅舅,万一将来小两口有什么不和的,那两个舅舅难不成还会不保护自己的外甥女?而且,这官场上的事情老太太可是也知道一些的,什么上司赏下来的美女,什么下属送上来的美女,她孙女才刚成亲,怎么能为这种事情烦心?若是有方家的两位亲家在,那些人怎么也要掂量掂量的吧?老太太是不会去考虑官场政治上的事情的,她只要往对温琼华最好的那一方面想就行了。

所以,越想,越觉得,有方家两位亲家给温琼华撑腰,三年怎么也能让程尚德那小子独宠自己的孙女儿了,三年独宠还能生不了一个儿子?不说三年抱俩了,就说三年抱一个也行啊。

哪怕生个女孩子都行,先开花后结果,有个孩子就能杜绝不少麻烦事儿了。

准备好什么时候去了?再加上有四婶娘在一边劝着,说着外放的各种好处,老太太终于深吸一口气,心里不是那么生气了,拉了温琼华的手问道。

这个我也说不准,看皇上什么时候下旨。

对了,祖母,四婶娘,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说呢。

温琼华忽然想到自己一走,两个庶妹就没办法安排了,赶紧趁着这会儿说。

老太太脸色都不好了:你还有什么事情没说?温琼华赶忙抱着老太太的胳膊撒娇:祖母,这次是好事儿!老太太斜睨她一眼,不说话,四婶娘正要开口,二婶娘忽然掀了帘子进来:你们倒是说什么悄悄话呢?孩子们可都等的着急了,正打算冲进来找她们的大姐呢。

温琼华赶紧起身给小佘氏也搬来了凳子:二婶娘来的正好,我正打算请二婶娘过来呢,这次真的是好事情。

我想着,舜英年纪也不小了,琼莹马上就要出嫁了,接下来就该轮到舜英了,我这里正好有个人选,祖母,二婶娘,四婶娘,你们看看这个人选怎么样。

四婶娘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看的人选?这个,都很久了,好几年前吧,祖母带我们姐妹几个去景王府参加宴会,然后发生了一件事情,我觉得那小公子品行不错,和舜英也算是有缘,就记着了。

温琼华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老太太年纪大了,想不起来几年前去景王府的事情了,于是,温琼华就重新说了一遍:说起来,他们两个真的是挺有缘分的,前年舜英过生辰,我带舜英和舜颜去外面买首饰衣服,舜英走路的时候只顾瞧刚买来的首饰,没注意就撞到了那苏公子的身上。

本来已经有一年多没见了,却没想到那苏公子倒是还记得舜英。

去年的时候,又是舜英生辰,我带她和舜颜去慈恩寺还愿,在后山又遇见了那苏公子。

温琼华笑着说道,她却没说,之后她还放了几次水,特意留给舜英一些时间去接触那苏公子,后来还借用了方家的人去打听那苏公子的品性。

他比舜英大两岁,因着是家里的庶子,所以苏夫人对他的亲事并不是很上心,这会儿也还没订亲,我就想着,先给两个定下来,等程大哥外放回来,那会儿舜英正好十八岁,我也能赶得上她的婚礼了。

老太太又问了一些事情,比如说,那苏家的情况什么的,以及舜英是个什么态度。

温琼华有些清楚,有些不太清楚,二婶娘虽说是个妇女了,能打探这种事情了,但毕竟嫁过来才一年,有些事情也是模模糊糊的。

至于四婶娘,那更是不清楚了,她回京也才半年多,连一年都还不到,还不如二婶娘知道的多。

既然这样,我回头派人打听打听,不过,估计琼华你是赶不上订亲了。

二婶娘笑着说道,温琼华抓住二婶娘的手摇了摇:那就要摆脱二婶娘了,我就将舜英和舜颜交给二婶娘了。

二婶娘有些惊讶:还有舜颜?你给舜颜也看好了人家?这个还没有,可是,明年不是要秋闱的吗?明年舜颜十五岁,后年春闱过后正好十六岁,也能订亲了。

我想着,舜颜性子太过于直接,完全不知道什么弯弯绕绕的东西,又最是喜欢首饰珠宝,这高门大户不适合,贫困学子也不适合……二婶娘嘴角抽了抽:所以,你就将事情交给我了?我这不是正帮二婶娘想主意的吗?温琼华很是狡黠的笑:好几年前,皇上不是颁下圣旨,说是商人家的孩子也能科举了吗?二婶娘恍然大悟,四婶娘也在一边笑道:琼华想的很是周到,这样一来,那家里有钱财能养活舜颜,又因为要背靠咱们侯府,对舜颜也不会太差了。

老太太也赞道:这主意不错,那明年后年老二家的就要仔细挑选一番了,说起来,舜华和舜静的年纪也不小了,她们比舜颜还大呢,这个事情老二家的你也要放在心上。

二婶娘郁闷了一会儿,只能笑着点头:只是我一个人,挑的人数也多,不如四弟妹帮帮我?要不然,我怕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老太太立马点头:老四家的,你也帮着你二嫂一些,咱们争取明年给舜英和舜华定下来,后年给舜静舜颜定下来,舜华那性子太软弱,不能嫁到人口多的人家,我瞧着科举之后给她挑个中举的一般人家就不错了。

至于舜静,那孩子喜欢看书吟诗作画什么的,得找个才子才行。

二婶娘简直无语了:咱们家姑娘都要等秋闱和春闱?可是京城里的其他人家,说不定也是在等这个,万一咱们动作慢了……或者是,那些科举的人品性不是很好什么的,毕竟咱们见的时间短,也没相处过,就是派人去打听,来来回回一趟,指不定这女婿也成了别人家的。

四婶娘笑着说道:依我看,舜华和舜静的,就不用从学子里面挑选了,舜华性子软,不能嫁高门,但是,舜华的爹是侯爷,咱们就在四品官,五品官的嫡次子里面挑选就行。

至于舜静,咱们在京城里仔细打听了文学好的少年公子也是可以的。

老太太连连点头,二婶娘自然也是不反对的。

说到了亲事,几个人又想到了温云松,温云松年纪也不小了,这会儿还正说着人家,二婶娘叹口气:广平侯府做人不地道,他们不遵守婚约,将两个姑娘都嫁出去就算了,还反过来往咱们身上泼脏水,说是云松的身子不行了,他们家舍不得姑娘受苦,这才不愿意答应亲事。

我本来已经选了几乎人家,可是一上门,人家就打探云松的身体情况,不管我怎么说,她们就是不愿意结亲,可愁死我了。

老太太气怒:广平侯府欺人太甚!四婶娘也不高兴:咱们得想个法子将这事情圆过去才行,要不然,云松的亲事可真要不好办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这事情不好办,若是云松身体好,咱们让人带着云松到外面打打猎,或者是赛一场马,打一场蹴鞠,都能将事情给圆回来。

可是,云松那身体……二婶娘很为难,平时不用运动的时候,云松看着就跟常人没两样。

可是,那隐患不是真的消除了的,每当天气突变,或者是劳累过度,云松都是要小病一场的。

虽然要不了人命,却也是够麻烦的。

为了避嫌,温琼华对温云松的婚事是才从不插嘴的,见老太太她们开始商量这个,就偷偷的起身去外面了。

八姑娘九姑娘她们年纪小,早就坐不住了,于是,七姑娘就带了她们两个到外面玩耍,屋子里就只剩下温琼莹等人了。

见温琼华出来,温琼莹笑了一下,那眼神里满是恶毒,脸都扭曲了:贱人,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的!话刚说完,她身后的那两个婆子就配合默契的上前,动作十分熟练,一个捂嘴,一个抓胳膊,将温琼莹从椅子上拎起来,直接往门口走,几乎是眨眼间,就从院子里消失了。

温琼华简直有些莫名其妙,难道温琼莹出来这一趟,就是为了逞口舌之快,然后再展示一下她这会儿的高级待遇?153、血缘温琼华正疑惑着,就听温舜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温舜英默不作声的挪过来,递给温琼华一杯茶,温舜颜也凑了过来,叽叽喳喳的问话:大姐,你在程家过的怎么样?有没人有欺负你?自然是没有的。

温琼华笑着捏了一把她的脸蛋儿,又转头对粉青说道:去将我给几位姑娘带的礼物拿进来。

温舜静笑着说道:大姐夫以前就对大姐很好,逢年过节必定送礼,就是不逢年过节,也要送了礼物过来,这成了亲,自然是要更加珍惜的,大姐你说我说的是不是?温琼华没好气的白她一眼:就你知道的多,赶紧的看你的礼物吧,要是再废话,我可就不给了啊。

温舜静笑了一下,转头去看粉青带来的礼物,温琼华都是按照各个妹妹们的喜好挑的,就比如说,温舜华的是一副绣品,温舜静的是一本孤本,温舜英的是一幅画,温舜颜的当然是亮晶晶的首饰了。

还有另外几位姑娘的,粉青都抱着一一送了过去。

温舜静翻看了两下,笑着说道:倒是没想到,大姐这么好本事,这种孤本都能找得到。

好好说话,说人话,别那么阴阳怪气的,就你这么个说话方法,将来嫁了人可怎么办?你若是讨好讨好我呢,我指不定能给你透漏点儿消息。

温琼华笑着说道,她是早就摸清楚温舜静那性格了,别看人一副高傲冷淡的样子,实际上一张嘴最是刻薄无情了。

对这种人,你好言好语的,反而没什么效果,还不如她怎么说话你怎么对话呢。

果然温舜静抿了抿唇,手指微微朝外面点了点:咱们一个消息换一个消息?她比温琼莹也小不了几岁,眼看着明年就要及笄了,这亲事,自然就成了她最关心的事情了。

温琼华瞧见她手点的方向是温琼莹住那院子,就点了点头:好啊,一个换一个,不过,你先说。

温舜静也没讨价还价:那行,你附耳过来。

温琼华侧身,温舜静笑着说道:本来,母亲是将她那院子看守的严严实实,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的,但是你大前天出门,侯府的人都忙的很,就让她钻了空子,等你的花轿走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冲出了院子,非得跟着你的花轿走,嘴里还嚷着什么大姐夫是她的之类的话。

温琼华眼睛瞪的更大了:那既然这样,怎么今儿还让她出来了?还不是佘家,太多管闲事儿了,母亲派去看管她的人还算是有点儿本事的,也没让她喊出来几句,就赶了上来,直接捂住嘴带回去了。

那会儿正好宾客们也都走了,并没有外人,倒是保住了侯府的脸面。

但是前天,不知道佘家是怎么回事儿,派了个妈妈过来,说咱们侯府亏待了二姑娘,将咱们二姑娘整天当成犯人一样关起来,实在是太狠心无情了,为了防止二姑娘在咱们侯府受苦,那个妈妈就要一直住在二姑娘的院子里,照顾二姑娘。

温琼华笑着说道:母亲没办法,才只能答应让她每日里出门。

不过大姐你放心,二姑娘虽然没脑子,但是也不是真的蠢得像是一头猪,她也知道,现如今她的归宿就就只剩下那一个了,其余的话她倒是不敢乱说了。

好了,我的说完了,你的呢?温琼华招招手,也示意她侧过身子:刚才祖母和二婶娘四婶娘正商量你们几个的亲事,二婶娘说,你是个喜欢念书喜欢吟诗作画的,想要打听打听京城里的才子,看要是有合适的,就给你定下来。

若是没有,明年秋闱,后年春闱,总会有适合的。

温舜颜是个不知道害羞的,笑嘻嘻的推了一把温舜英:大姐,那三姐的事情说定了没有?你小孩子家家的,操心那么多!你和亲事和三妹的,我都已经有打算了,也已经拜托给祖母和二婶娘四婶娘了,若是没有意外,明年舜英及笄之后,就要订亲了,然后就是四妹五妹,最后就要轮到你了。

不过你的导师不用太着急,我过几年回来,指不定正好能赶上。

温琼华笑着说道,温舜英倒是抓住了重点:过几年回来?大姐你要去哪儿?你大姐夫要外放,我自然是要跟着去。

温琼华笑着说道: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想我,我过个两三年就能回来了。

我不在,你们要照顾好祖母,听二婶娘和四婶娘的话,姐妹团结,爱惜自己,等思华回来,再照顾好思华,知道吗?温舜静撇了撇嘴:还用你交代?不过,要外放到什么地方去?你心里有数吧?温琼华见她虽然是冷言冷语的,面上却有几分关切,也就不计较了,笑嘻嘻的点头:大约就是真定府了。

温舜静愣了愣,温舜华在旁边看了半天,见她们几个交谈很亲密很自然,心里很是羡慕,这会儿终于鼓起勇气插嘴了:大姐,我听说,边关都是穷山恶水多刁民,大姐夫想必是头一次外放,直接选了这么一个地方,怕是……她到底是有些口拙,想说又担心太不吉利,换个词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就有些着急了,正急的额头冒汗,就见旁边递过来个帕子,温舜华侧头看了看,温舜静正一脸嫌恶的扭头看门外,就好像那帕子和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温舜华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的感觉。

早些年,母亲还在的时候,她为了生存,为了过的更好,整日里更在二姐身后,对五妹虽说不是趾高气昂的打骂,却也说不上好,顶多了就是不搭理,却没想到……五妹真是个好人!好人温舜静完全不知道好人卡得到的这么容易,她就是觉得,温舜华这人虽然不出色,但至少有一个优点——重情,瞧瞧温琼莹现在这个下场,多凄惨啊,就是府里的下人,也都是恨不得能离都远就离多远。

温琼莹自己过的不好不说,还连累的温舜华也不受大家待见。

可是,这段日子,也就温舜华会偷偷摸摸的给温琼莹送些吃的喝的用的了。

到底是血缘至亲,再大的仇恨,能大到哪儿去呢?彼此之间,又没有杀父之仇。

温琼华可不知道这姐妹俩心里的各种道道,只笑着说道:不碍事儿的,我大舅舅和二舅舅,还有大表哥二表哥都在那边,大舅母和二舅母也已经过去了,我和你们姐夫过去,虽然不能当个地头蛇,却也不会被刁难的。

温舜英和温舜颜一听这话,倒也不担心了,只是到底有些舍不得,温琼华伸手捏了捏她们的俩家:我和你们大姐夫走了之后,你们要经常去将军府看望外祖父,外祖父年纪也大了,每个小辈儿在身边逗乐,怕是也闷得慌,你们隔段时间去一次,记住了吗?两个人自是忙不迭的答应了,不说外祖父之前对她们也挺好,反正去方家,对她们来说也是好处多多的。

姐妹几个说了好一番话,总算是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了。

老太太估摸着,留给她们姐妹说话的时间也足够了,就领了二婶娘和四婶娘出来,吩咐人摆了午膳。

都是一家人,也不用太避讳,所以就直接在外面摆了两桌子,女眷通通跟着老太太坐,男人通通被二叔父领着。

二叔父率先端了酒杯:尚德,来来,咱们喝一杯,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这侄女儿,最是聪明机敏,又体贴懂事儿,你可是捡到宝了,以后你必得好好对她,要不然我饶不了你。

程尚德赶忙端了杯子示意了一下:二叔父放心,我这辈子,必定对琼华如珠似宝,绝不让她受一点点儿的委屈。

二叔父日后就看我表现吧,若是我哪儿做的不好,二叔父只管打骂。

说完,一仰脖子,一杯酒下肚了。

温云松也端了杯子,笑着说道:大姐夫见谅,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我大姐往日里最是端庄贤淑,在家里的时候也是被家人千宠百爱的,嫁与你,日后要替你伺候公婆,替你生儿育女,替你打理后院,辛苦万分,还望大姐夫怜惜她。

程尚德给自己倒了酒,和温云松碰了碰杯子:你放心,人生一辈子,得一知心人,足以,我这辈子,就只要你大姐一个,绝不辜负她。

然后就是轮到温思华了,温思华给自己倒的也是一杯酒:大姐夫,我是知道你为人的,我大姐的过往,你也是知道的,我大姐这人,平日里总是笑着的,就是受了委屈,心里难过,不高兴了,也总是笑着,你日后,日后可得让我大姐的笑容变成发自内心的,不能让她强装笑颜,要不然我饶不了你。

我现在虽然打不过你,但是我以后努力练武,总有能打过你的一天。

程尚德哈哈大笑,端着酒杯和温思华碰了碰杯子:思华你就放心,从明儿起,不,从今儿起,我就绝对不会再让你大姐伤心难过,绝对不让她强颜欢笑。

她想要天上的月亮,我就给她摘个月亮,她想要天上的星星,我就去给她摘星星。

她想要什么,我就给什么!说完,又是一仰脖子,一杯酒下肚了。

接下来是温泽,年纪还小的其他人,则是和温云松一样以茶代酒,反正,每人都要说几句话,然后灌程尚德一杯酒。

像是温云文这些年纪小的,那话大概都是之前四婶娘她们交代好了的。

这一顿饭还不如说是一顿酒,整整吃了一个时辰,结束的时候,程尚德都醉的快站不起来了,二婶娘赶紧吩咐人准备了醒酒汤,给他们都灌下去,然后直接让人扶到客房去休息了。

154、外放程尚德的婚假只有三天,回门之后,程尚德就又开始上朝了,随后,就带了个好消息——外放的圣旨下来了,他们再过五日就得出发了。

这五日,还是皇上给的收拾东西的时间。

程尚德去和永安侯说这件事情,温琼华则是先去给永安侯夫人说,永安侯夫人安安静静的听完,放下手里的一杯茶,侧头看温琼华:你一向是个周全的,想必是能将东西都收拾妥当的,只一点,你可有给尚德安排了伺候的人?温琼华有些不解,永安侯夫人笑着拉了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我知道你们刚刚成亲,你心里必定是舍不得的,只是,这是圣旨,尚德不得不去,等他回来,挣了功劳,你面上也有光是不是?温琼华不明所以的点点头,这个年代,都是夫贵妻荣的,程尚德若是将来能大大的被皇上封赏,那温琼华就能跟着萌荫,凤冠霞帔也跟着一层层往上长。

我知道你一向懂事儿,你那身边的几个丫鬟,我瞧着也都是聪明伶俐的,若是打发了她们去伺候尚德,你放心,我也放心。

永安侯夫人继续说道,温琼华终于明白哪儿不对劲了。

原来,永安侯夫人这会儿是在说,让自己留在侯府,然后派个通房丫鬟什么的跟着去伺候程尚德。

她娘的啊,要真是这样,温琼华就等着守活寡吧。

不是温琼华信不过程尚德的感情,而是感情这种东西,从来都是需要维持,需要经营,需要好好的呵护的。

三年时间,两个人仅能靠通信联系。

真定府距离京城有多远?快马加鞭一个月,一封家书自然是不能走快马加鞭这条路的,也就是说,最快了两个月,有时候是三个月,偶尔还可能是半年。

这中间还不能确定信件会不会丢失,会不会被人换掉,会不会被人拦截什么的。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若想将一个男人心里的人给换掉,只要努力,还是能做到的。

不是有一句话叫做没有不成功的小三,只有不努力的小三吗?更何况,这个年代,所有的小三,还都是合法存在的。

若是三年之后,程尚德回来的时候,身边跟着个更温柔更漂亮更年轻的女人,怀里抱着个十分可爱十分粉嫩十分聪明十分伶俐的孩子,温琼华简直就是没活路了!娘,为什么要派个丫鬟去服侍相公?我比丫鬟们更贴心啊。

温琼华只当是没听出永安侯夫人的话,一脸茫然懵懂:相公这几日也都是我伺候的,还赞我想的周到呢。

永安侯夫人嘴角的笑容消失了,微微蹙眉:你打算跟着去?温琼华更疑惑了:娘的意思是不让我跟着去?可是,我和尚德才刚成亲啊。

永安侯夫人脸色更不好看了:男人外放,女人就是要留在家里替男人尽孝的!这话一出来,温琼华若是再说想跟着去,那就是不孝了。

不过,温琼华可不怕这一句威胁,更是疑惑不解了:可是我三叔父四叔父,还有我大舅舅二舅舅,以及大表哥二表哥,外放的时候都是带着三婶娘四婶娘大舅母二舅母大表嫂二表嫂的啊。

一连串的称呼下来,永安侯夫人更不高兴了:那是别家的规矩,咱们家可没有这个规矩,你既然已经嫁到了程家,那就是程家的人了,遵守的自然也应该是程家的规矩。

娘,可是,我若是不跟着去,到了真定府,相公肯定是要和同僚们联系感情的,难不成娘是想要一个丫鬟去接待那些后院的夫人姑娘们?温琼华的疑惑更明显了:那样一来,相公的前途……你一个亲娘,当真是忍心断了自己儿子的前途?温琼华再接再厉:而且娘这么年轻,家里又有二弟还小姑,又有一大堆的下人……又不是真没人伺候,你这么想将儿媳留下,就是为了断掉自己儿子的前途吧?永安侯夫人被温琼华这么一暗示,再一想到京城里流传的各种关于她偏心的话,顿时觉得胸口闷的慌,差点儿没绷住去瞪温琼华,幸好她长年累月的修炼,已经达到了某种境界,这会儿脸上仍然是端着笑容:尚文是尚文,他还没娶妻,他孝顺的是他那一份儿孝心,思思同样也是这样。

至于下人,他们是我生出来的吗?他们伺候我和侯爷,不过是因为卖身契,他们怎么能代表你和尚德?温琼华见她是铁了心要将自己留下,只好祭出自己的大杀招:可是,我大舅舅和二舅舅还有大舅母二舅母都很长时间没见我了,若是这次见尚德身边跟着个伺候的丫鬟,怕是会不高兴,娘也知道方家的家规,若是我大舅舅和二舅舅对尚德不满意,尚德头一次外放怕是要难有个好结果了,这样一来,就惹怒了皇上……永安侯夫人之前听到温琼华说方家,还心里惊了一下,暗自掂量了一下温琼华的话,等说到皇上,心里就有些嗤笑了,若是程尚德能得罪了皇上,那正好……可是没等她高兴起来,温琼华就接着说道:恼了尚德一个还好,就怕我两位舅舅会在上折子的时候说尚德以妾代妻什么的,然后皇上一查明情况,怕是侯府都要跟着遭殃。

永安侯夫人终于想起来方家的另外一个特点了——护短。

大家伙儿都是京城人,这些年她也看的明白,方家对温琼华姐弟几个,那真是没话说的,若是到时候真是铁了心为温琼华出头,她倒是不怕方家人恼了程尚德,就怕方家人听了温琼华和程尚德的挑拨,恨上了侯府的人。

温琼华继续笑道:而且,这事情要是闹大了,怕是到时候二弟和小姑的亲事……好了,终于戳到永安侯夫人的心窝里了。

永安侯夫人绷着脸看温琼华:你这是在威胁我?娘,您可是冤枉我了。

温琼华赶忙摆手:我只是给娘分析一下情况,若是娘非得让我留下来,我自是要留下来伺候爹娘的,代替相公尽孝的。

你倒真是个伶牙俐齿的。

永安侯夫人很快就镇定下来了,伸手又端了那茶杯,温琼华赶忙拦住她:娘,这杯茶都凉了,您又上了年纪,还是别喝凉茶了,我去给您换一杯热的。

说着,不等永安侯夫人回答,就端了茶杯急匆匆的到抱厦下,拎了小炉子温着的热水,又泡了一壶热茶,这才端进去。

永安侯夫人正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心里暗暗有些懊恼,之前她也是打探过这个温琼华的。

但是,温琼华这人,一般上从不在各家的宴席上露面的。

就是露面,也是带着她的几个庶妹在一起,也没见出过头出过彩庶妹的。

倒是二房的那个嫡女,很是张扬骄傲。

永平侯府也很少传出和温琼华有关的话来,不管是好话还是坏话,基本上都没有。

那会儿她还觉得,温琼华一个没爹没娘的小姑娘,大约是得了温家老太太的照顾,这才没有被二房给彻底踩下来。

一直等到方家进京了,能给这小姑娘撑腰了,温琼华才有机会出来一两次。

但是到底是性子定下来了,应该是个懦弱的,要不然,也不会每次都那么听话的只照顾侯府的几个庶妹了,连一次风头都没有出过。

明明有好几次,那些宴会都算是相亲宴,哪个姑娘不知道,若是表现出彩了,就有可能被看上?她一个孤女,若是要为自己的亲事谋划,这相亲宴就绝对一个展现的平台,可是,她却从来没展现过。

打听不出来温琼华的行事作风,她才替程尚德聘了这个媳妇,却没想到,自己当初竟然是看走眼了,在温家见到的温琼华,也不是这个样子的!永安侯夫人越想越生气,听见脚步声,睁眼瞧见温琼华端着茶杯到了自己跟前,永安侯夫人心里就憋着一股火儿,但是她也没妄动,抬着下巴示意了一下:放在那儿呢,时候不早了,你且回去用午膳吧。

温琼华见她绝口不提自己跟着程尚德外放的时候,也不追问,反正还有程大哥在呢,到时候若是程大哥没办法解决,自己还是先想好怎么当一个有尊严的寡妇吧。

娘,那我先回去了,您先歇着。

温琼华笑着行了礼,转身告辞。

回去见了程尚德,很是含蓄的将自己今儿和永安侯夫人的对质说了一下,程尚德先是愣了愣,随即笑道:你不用如此的,我已经和父亲打过招呼了,父亲那边答应了,母亲这边就阻拦不得。

温琼华张张嘴,很是不甘:那我就是白费功夫了?想想,又有些懊恼,自己为了能跟着程尚德出门,竟然提前将自己的本性给暴露了!这样一来,永安侯夫人以后定然是会防备着她了,实在是太不划算了!无妨,咱们要走三年呢,指不定回来娘就忘记了。

程尚德瞧出她的懊恼,赶紧笑着在她脸上亲了两口:再说了,就算是知道也无碍,咱们又不是特意上赶着和娘作对。

只要……程尚德皱皱眉没说话,温琼华咬咬唇,伸手在他脖子上摸了摸:程大哥……声音小心翼翼,又带着几分甜意和讨好,听的程尚德心软成一片,也伸手摸了摸她脖子:什么?我想问问,你和娘之间……温琼华见他心情还算好,就支支吾吾的将自己疑惑了好几年的问题问出口了,见程尚德脸色沉了沉,赶忙说道:你若是不想说,那就别说了。

155、怨恨程尚德抿唇抱紧了温琼华,过了好大一会儿,温琼华都快忐忑起来了,才低声说道:我从小是被祖母带大的,祖母不喜欢娘,我两岁的时候,娘又有了身子。

祖母就以娘没法伺候爹为由,将身边的丫鬟赏赐给了爹。

那丫鬟名好,不出一个月就也有了身子。

温琼华张了张嘴,又闭上了,现在永安侯可没有庶子,当年那个丫鬟所怀的,自然是没有生下来了。

而且,现在的程尚文,和程尚德是相差了六岁,永安侯那会儿怀的孩子,若是生下来,应该是和程尚德相差三岁的。

所以,这里面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永安侯夫人和那个丫鬟的孩子,都没有保住。

而永安侯夫人,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迁怒了程尚德。

程大哥,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想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温琼华立马就岔开了话题,这事情必定是程尚德心里的一道伤疤,程尚德既然不愿意自动提起来,就说明这伤疤还是会疼的,她最好还是别继续问了。

可是,程尚德却不这样想,都已经是伤疤了,捂着指不定就要捂出脓水了,说出来,才能彻底掀开,就算是有些疼,也不过疼那么一会儿。

祖母当时很是高兴,就想将那丫鬟接到自己院子里养着。

温琼华嘴角抽了抽,永安侯老太太可真是……就算是不喜欢儿媳,也不能在儿媳怀孕的时候弄出这么一出事情来吧?这不明晃晃的打脸吗?怕是脾气再好的人,也受不住吧?果然,程尚德下一句就说道:母亲愤恨之余,就想了办法,要将那丫鬟除掉,她现在就得了祖母喜欢,若是生了儿子,那儿子岂不是就会压在嫡子头上?于是,就想办法,弄来了红花,想要彻底断了那丫鬟的后路。

红花这东西能让人流产,量大了,以后都不一定能再有孩子了。

但是,它不致命。

我那会儿三岁,被祖母养着。

说到这一句,程尚德的脸色煞白煞白的,额头上还有冷汗。

很明显,当时发生的事情,对他已经造成了阴影,哪怕是现在长大了,也没办法摆脱。

温琼华心疼的要命,伸手扯了帕子给他擦汗,程尚德将她的手抓在自己掌心,那掌心都是汗津津的,顿了一会儿,程尚德压住心里的恐惧和恼怒以及悔恨,继续说道:那丫鬟是老太太身边的人,也是个有手段的,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了母亲的打算,于是,就哄骗我,说那是祖母特意给母亲准备的安胎药,若是我能亲手端给母亲,母亲必定是会很喜欢我的。

温琼华心里猛的一抽,陌生的钝痛涌上心头。

那会儿老太太既然不喜欢永安侯夫人,那必定是很不喜欢永安侯夫人和程尚德接触的,于是,永安侯夫人哪怕是为了儿子能在老太太身边过的更好,也不能经常去探望。

小小孩子,哪里能知道这么多?他肯定非常渴望母亲的亲近,那丫鬟利用这一点儿,可真是一箭三雕。

亲生儿子亲手端过去的东西,永安侯夫人怎么也得喝两口,这样一来,孩子必定保不住,而程尚德,自此得了母亲和老太太的厌恶,侯府岂不就只剩下她的儿子了?程大哥,别说了。

见程尚德脊背都弯下去了,温琼华心疼的恨不能以身相代,又恨不得穿回到那时候,一把掐死那狠毒的丫鬟。

我亲眼瞧着,母亲倒下去,身下一片血红,好多血……程尚德喃喃说道,伸手捂住眼睛:好多血,血红血红的,我当时,都不知道应该做什么……直到母亲身边的丫鬟妈妈们惊叫起来,叫了御医,大家都围着母亲。

后来,父亲来了,一脚将我踢到一边……温琼华心里恨得要死,这一家子都是个变态的!母亲醒过来之后,就再也不愿意见我,然后,外祖母和大舅舅过来,将那个丫鬟带走了。

程尚德深吸一口气,将剩下的说完:从此我就再也没见过那丫鬟了。

父亲因为这件事情,迁怒祖母,那段时间也很少去祖母那里请安,祖母也不愿意见我,又郁结在心,又愧疚于心,不到三个月,就过世了。

终于说完了整个事情,程尚德勉强勾了勾嘴角:幸好,老天待我不薄,让我能遇见你。

程大哥,以后有我心疼你,有我照顾你,有我关心你。

温琼华赶紧点头,眼神坚定:程大哥,那件事情,你并没有错,你不要将错误揽在自己身上。

错的是老太太,不应该对儿媳太苛刻,错的也是那丫鬟,不应该心太大,既然当了姨娘,就应该守着姨娘的规矩。

错的也是母亲,一个三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她不应该迁怒与你,更不应该将事情推到你身上。

温琼华看着程尚德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大家都有错,但是那个三岁的孩子没有错,他只是被人利用了!他什么都不知道!程大哥,你没有害过人!程尚德盯着温琼华,好半天,才缓缓点点头:是,我没有错,错的不是我。

将温琼华搂在怀里,程尚德半天都不说话,温琼华也不出声,将脑袋倚在程尚德的肩窝,伸手抓了程尚德的头发在手指上绕来绕去的。

他们这边夫妻恩爱,永安侯府的长春堂,那一对夫妻,气氛可不怎么好。

永安侯夫人皱眉看永安侯: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故意阻挠尚德的前程?永安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沉声说道: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尚德今年不小了,都二十二岁了,再过三年,就二十五岁了。

这三年,若是伺候的丫鬟有了孩子,他要还是不要?若是男孩子,他要还是不要?庶长子可是祸家之源,你一向聪敏,会想不明白这个?尚德也是我儿子,我怎么会害他!永安侯夫人面色白了白,厉声喝道,永安侯不去看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道:当年的事情,不是尚德的错,你冷落了他这么多年,也已经够了!他是侯府的嫡长子,以后这侯府是要他来继承的,你和他作对,没什么好处。

当年那事情,在他心里也是一道疤,对永安侯夫人来说,是失去了一个儿子。

可是对他来说,却是失去了两个儿子,还因为这件事情,让母亲郁郁而终。

他上不能孝敬母亲,下不能保护幼子,那段时间,也是看见自己的大儿子,就想着,若不是他……可是时间长了,终究还是能顾及到程尚德也是他的亲儿子,时间长了,也总算是能想明白,当年的事情,和程尚德并没有多大的关系,谁都有错,就是程尚德没有错。

他们不能将自己的错误,全部都推到一个孩子的头上。

后来,尚德越发的大了,他也越发的觉得,这个儿子是个有本事的,将侯府交给尚德,他也能心安。

正视了尚德的能力,就越发的觉得愧对这个儿子。

永安侯叹口气,将茶杯放在桌子上:不管你是怎么打算的,我已经同意了,让大儿媳跟着尚德去真定府,你也不缺人伺候,就不要拆散他们小夫妻了,他们两个成婚可还不到一个月呢。

永安侯夫人眼眶发红:在你心里,我就是那样的人?永安侯侧头看了看她,瞧见她鬓边白发,终于忍不住叹口气:你还在怨什么呢?当年的事情,早已经过去了。

永安侯夫人脸色变了变,盯着永安侯瞧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对你来说,当年的事情确实是已经过去了,可是老太太过世的时候,你敢说你没有怨恨我?你若是没有怨恨我,程雪是从哪儿来的?她可是和我的尚文一样大!你若是没有怨恨我,老太太过世之后,你怎么会将才两岁的尚德直接放在外院,而不是放在我身边养着?你若是没有怨恨我,这些年,怎么就对我冷冷淡淡,从不亲近?你若是没有怨恨我,怎么每逢老太太的祭日,你都从不让我去?永安侯也一时无言,永安侯夫人哈哈大笑:程嘉,你个伪君子,你看,连你自己都没办法不承认,你没有怨恨我,你怎么就能对我说,当年的事情过去了呢?若是当年的事情过去了,我那死去的孩子怎么办?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他都已经长出四肢了!他这么小一团,都还没有看过这个世界,就没了!若不是你娘,他怎么会没了!若不是你娘,尚德怎么会不亲近我!那贱人,怎么可能会做到!永安侯夫人眼睛都猩红起来,永安侯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若不是他当时太年轻,没有顺好娘亲和媳妇的关系,没有化解她们彼此心里的怨恨,事情怎么会到这一步?若不是他太年轻,面对美色把持不住,怎么会有后面的事情?若不是他……慧儿……看着哭的恨不能呕血的结发妻子,永安侯心里也有愧疚,上前将永安侯夫人揽在怀里:慧儿,是我不对,你要是还恨,就打我一顿出气,咱们年纪都不小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好不好?你我还有多少年好活?难道你就忍心,一直到死,我们都是怨恨着彼此的吗?慧儿,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做对不住你的事情了好不好?156、缓和第二天一大早,温琼华就急忙起床去给永安侯夫人请安,就算是昨天两个人都快吵起来了,温琼华也必须得做她必须要做的事情。

原本温琼华觉得,就冲着自己昨天顶撞永安侯夫人的那几句话,自己今儿早上也应该不能太好过了,站着伺候一顿饭还算是轻的了,关键是要饭后还不能走,要饿着肚子继续被惩罚。

可是奇怪的是,永安侯夫人好像并不是很生气,甚至脸色还有几分红润,眼神也很温和,毕竟没有让温琼华站规矩,反而笑着拉了她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昨儿休息的可还好?温琼华简直是受宠若惊了,以前永安侯夫人虽然说也没有刻意刁难过温琼华,但总是不冷不热的,态度有些疏离,这亲亲热热,还真是头一次。

睡的挺好,锦墨居冬暖夏凉的,住着很是舒服。

就是我昨儿做错了事情,担心的睡不着。

温琼华很是不好意思,永安侯夫人略有些惊讶:你做错什么了?我昨儿不应该和娘顶嘴,我怕娘会一直生气,若是气坏了身子,相公肯定会心疼的,我也是十分心疼的。

温琼华略有些担心的看永安侯夫人:娘,您这会儿还生我的气吗?您若是生气,打骂我一顿都可以的,就是别憋在心里,容易气坏了身子。

永安侯夫人脸上的笑容顿了顿,很快又展开一个笑容:我没生气,我是想通了,你昨儿说的也很有道理,尚德年纪也不小了,这一去又是三年,你留下虽然是能代替他尽孝心,但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还是想看着他早日有了嫡子才能放心,这样就是他和你最大的孝心了。

所以,等会儿你回去,赶紧的收拾一下东西,皇上不是给了期限吗?后天你们就得出发了。

温琼华简直有些惊悚了,这不过是一个晚上的时间,永安侯夫人这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竟然就想明白了,简直就是……世界变化太快啊。

对了,昨儿程大哥说了,会让永安侯过来劝解永安侯夫人的,难不成,永安侯的魅力就这么大?娘,都是我不好……温琼华脸上一喜,又赶忙做出愧疚的样子:我昨天太心急了……娘,对不起。

说着,脸上就泛起一层胭脂红,看的永安侯夫人都有些疑惑了,瞧着眼前这小姑娘的样子,也不像是心机特别深沉的啊,难不成真是昨天太着急了,所以说话才不客气的?不过,这些和她也没多少关系了,反正这三年,温琼华又不在侯府。

只要自己……没事儿没事儿,你们刚成亲,也是我想的不周全。

永安侯夫人笑道,温琼华正要说话,就听见外面程思思欢快的声音:娘!随后门帘掀开,穿着淡紫色衣服的程思思进门,看见温琼华就当没看见,花蝴蝶一样扑过来抱着永安侯夫人的手臂:娘,咱们今天出门吧?我听说,玲珑阁最近刚出了一批新首饰,咱们去看看?永安侯夫人没来得及说话,程雪和程静跟在程思思后面,卑微谨慎的给永安侯夫人行礼:给母亲请安。

起来吧。

永安侯夫人淡淡的说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想起来以前的事情了,今儿瞧见两个庶女,心里忽然就有些不痛快,永安侯夫人倚在软垫上,慢吞吞的说道:你们两个先回去吧,前段时间我忽然想起来,荷包有些不太够用了,等会儿我让李妈妈给你们送了布料过去,你们帮着做几个荷包吧。

程雪和程静赶紧应了,两个人再次行礼,然后就转身退了出去。

永安侯夫人又看温琼华:你也先回去吧,今儿我就不留你用膳了。

回去你先收拾着东西,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就让人过来问问我。

是,娘,那我就先回去了。

温琼华赶忙行礼,也跟着退了出去。

眼瞧着出了门,就听见里面程思思问道:娘,怎么不让大嫂留着站规矩了?你大嫂后天就要跟着你大哥去真定府了,今儿要急着回去收拾东西。

永安侯夫人笑着说道,程思思略有些惊讶和不满:娘你答应让她跟着大哥去真定府了?永安侯夫人笑着点点头:你大哥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有个嫡子了。

可是……程思思皱眉想了一会儿,硬是没想到她有什么立场反对,只好撇撇嘴:那好吧,对了,娘,过几日我想举办个宴会,府里的菊花开的正好。

永安侯夫人想了一下,点点头:再等十天吧,毕竟,你大哥和你大嫂刚刚走,你这会儿举办宴会,不太妥当。

你的嫁妆做的如何了?程思思脸颊微红:做了一半了,娘,你别担心了,我做的很快的,不会耽误时间的。

咱们今儿出门,买一套头面好不好?我想要一套粉色的头面,最好是粉珍珠的,或者是粉宝石的也行,之前流行的那个琉璃首饰也不错。

娘,你喜欢什么样的?永安侯夫人唇角含笑,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啊,就买一套白玉的。

收拾行李,从来都是一件儿麻烦事,尤其是古代还没有专门的托运公司,他们一路上要全部靠马车运行李。

所以,容易破碎的,就得仔细筛选,然后妥当放置。

还要考虑什么该带什么不该带,程尚德是要去当知府的,就算是真定府比较重要 ,是边关重城,也不过是个五品官。

很多世子身份能用的东西,知府这个身份就不能用。

所以,温琼华要在两者之间弄好平衡,不能让真定府的人小瞧了程尚德,也不能让他们觉得,程尚德是靠着侯府才有现在的官职的。

不能让自己显得太寒酸,又不能让人觉得自己仗势欺人,这个度,实在是有些不好把握。

温琼华衡量了一整天的时间,最后还是虚心的拿着单子去请教永安侯夫人了。

永安侯夫人这两天大约是处于热恋期,对温琼华不仅没有不耐烦,反而很是热心的指点了几句:像是这个,就不用带去了,反正你们用的也不多,到了真定府之后,自有人会送过去的。

你年纪小,本来我还想着,这三年你若是留在侯府,能跟在我身边,我也好指点一下你接人待物的本事儿,毕竟在永平侯府,你虽然是管家的,来了贵客什么的,你也帮不上忙。

永安侯夫人笑着说道,温琼华赶忙点头,这倒是真的,她辈分不够。

若是来的是比较亲近的人家,那还好,也能给她点儿面子。

稍微远一点儿的,哪怕是三婶娘出面了,都轮不到温琼华出面。

是我辜负了娘的一片心意。

温琼华脸色微红,十分不好意思的说道,永安侯夫人摇摇头:也不着急,反正三年后你们就回来了,再说,真定府那边,有你大舅母二舅母指点着,想必你也出不了什么差错,只是,你要掌握好一个度,该收的东西,必须得收,有时候,你收了,才是一种态度,不管你嘴上答应的多好,收了东西才是点头。

有些东西,不能动,你就一点儿都不能动,哪怕那东西你十分想要,也绝对不能伸手。

永安侯夫人严肃的说道,温琼华赶紧点头,收礼也是一门学问。

虽然永平侯府已经没落下去了,但到底是个侯府,二叔父还是个侯爷,怎么也有几个酒肉朋友,偶尔也是能说得上话的,所以,不管是逢年过节,还是平常日子,也不缺乏送礼上门的。

这些,基本上都是她先问了老太太,然后才能做主的。

家具多多少少带两件,像是那些比较轻巧的,一定能用得上的,也省得到时候万一没找到合适的,还得再费心思。

永安侯夫人又说了几句,温琼华连连点头:娘,我听说真定府那边的天气不是很好,你看我要不要多带一些厚重的布料过去?自然是要的,不过,也别选那些颜色太沉重的,你才十八岁,还年轻着呢,就这些粉的红的就行。

那边经常刮风,你要多带些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另外,那边的首饰也和咱们这边的不同,昨儿我出门,给你带了一套头面,你也带着吧。

说着,让李妈妈拿了个盒子过来,温琼华打开瞧了瞧,是一套红宝石头面,不是那种沉重的红色,而是略带着些灿烂飞扬的红。

多谢娘,我很喜欢。

温琼华当即在自己头上比划了两下,插了一支簪子让永安侯夫人看:娘瞧着如何?永安侯夫人笑着点点头:不错。

又指点了两句,就让温琼华自己回去收拾东西了。

程尚德见温琼华喜滋滋的抱着首饰回来,撇了撇嘴:东西都收拾好了?温琼华眨眨眼,靠在程尚德身边:娘指点了我不少东西,我觉得,娘这两天对我挺好的,还教导我怎么接待内院的夫人姑娘们,给我讲解怎么做才是对你最好的。

程尚德沉默了一下,伸手捏她脸颊:你不是说多带一些药材吗?库房里的够不够?库房里若是没有,你给我个单子,我派人去买。

温琼华对程尚德转移话题的行为略微鄙视了一下,赶紧叫来了天青:那个药材的单子,你列好了?好的话就给程大哥,让他派人去买。

157、出发一大早,温琼华就被天青给叫了起来,摸摸身边的褥子,有些冰,温琼华还带着些瞌睡:程大哥呢?世子爷去前面检查马车了,夫人您快快起来吧,等会儿用一些早膳,就该出发了。

天青笑着说道,粉青拎了衣服过来,给她换上。

翠蓝和雾蓝叽叽喳喳的说着一些小事情:库房的钥匙装好了吧?还有账册之类的东西,咱们都走了,锦墨居就只留下李妈妈她们了,也不知道可靠不可靠。

温琼华眯着眼睛看她们:李妈妈是程大哥的奶娘,你们以后可不要乱说话。

之前程尚德已经说过了,李妈妈是很可靠的,李妈妈的亲生儿子当年刚生下来就去世了,她一直是将程尚德当自己亲生儿子看待的。

若是没有李妈妈,当年那件事后发生之后,程尚德一个两岁的孩子,肯定是熬不过去的。

是,奴婢知道了。

翠蓝赶紧吐吐舌头,将梳妆台上的首饰继续往盒子里放:夫人,二姑娘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昨天二夫人派人过来说,是定在了十二月,夫人要不要给添妆?温琼华想了一下,指了指翠蓝手边的那一套首饰:就那个吧,我估摸着,我送的东西再好,她也是不会用的,还不如给点儿金子,等以后她走投无路了,也能熔了继续活着。

翠蓝有些不高兴:白给她啊。

别小气了,不过几支簪子,款式也不是很新了。

温琼华终于从床上下来,笑着说道:若是二姑娘真撑不下去没了,咱们多亏得慌啊,好不容易轮到她给咱们唱大戏,唱不完可不能落幕。

虽然,这簪子比较小,哪怕是熔了当金子也没多少,但好歹能让温琼莹撑过一段时间。

在那个环境里活着,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翠蓝也想明白过来了,立马喜滋滋的将那一套首饰另外装了一个盒子,准备等会儿直接交给二夫人。

程尚德掀帘子进来的时候,温琼华正好梳妆完毕,笑着转头看他:前面已经准备好了?嗯,咱们去辞行。

程尚德拉了她的手,在旁边的盘子里捏了一块儿点心塞嘴里:早早过去比较好,这天气一日比一日冷了,真定府那边更冷,咱们早些去了,也不用被大雪拦在外面了。

温琼华点点头,和程尚德一起去长春堂。

继温琼华敬茶之后,程家的人再次齐聚一堂。

永安侯和永安侯夫人坐在正上面,程尚德和温琼华进门就跪下了:不孝儿(儿媳)给爹娘请安。

快快起来。

永安侯夫人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弯腰扶起两个人:你们这一去,就是三年,路途遥远,我心里实在是担心,你们,你们……说着就哽咽起来,永安侯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转头对程尚德说道:你一向是个有主意的,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你自己也长点儿心眼,知道应该怎么做的,就放心大胆的去做,你身后是永安侯府。

不知道应该怎么做的,就多问问人,儿媳的两个舅舅不还在真定府吗?他们都是长辈,你多请教他们一些。

皇上让你外放,也是要磨练你,回头做的好了,自有被重用的时候,你万不可懈怠。

程尚德束手站在一边,永安侯说一句,他就跟着点点头,应一声是。

永安侯夫人则是将温琼华拉在身边,喋喋不休的继续交代路上应该注意些什么:大皮毛的衣服,我不是让你另外收拾了一个包裹吗?这都八月底了,真定府那边本就比这边冷一些,估计你们到的时候,那边都十月了,夜里寒凉,你们多穿些盖些。

驿站里的褥子被子最好不要用,我让你准备的那些被子都准备好了吧?那些也不知道是多少人用过了的,你们千万别用。

还有那茶具和餐具,若是自己带的不够,用驿站里的,就事前在沸水里煮一刻钟。

做饭的厨娘要用自己的,别偷懒,守夜的婆子小厮要安排好……两边都不停的说,恨不能将之前讲过的事情全部都再讲一遍,最后还是程尚文开口提醒道:爹娘,时间不早了,大哥和大嫂还没有用早膳呢,等会儿还要赶路,咱们是不是先吃了饭再说?还有什么没说的,等会儿路上说也行的,咱们不还要将他们送到城外的吗?永安侯总算是停了,连连点头,吩咐人将早膳摆上来。

温琼华头一次不用站在永安侯夫人身后伺候,而是坐在了永安侯夫人身边。

用了早膳,出门,在城门口,又见到了温家的一大群。

老太太一把拉了温琼华的手,一边哭一边唠叨,说的比永安侯夫人说的更详细:不能单独一个人,就是晚上休息,也得安排了人守夜,我知道你一向不爱有人在床边守着,但是这一路上,你必须得这么安排!温琼华只管答应,又让翠蓝将自己给温琼莹准备的添妆给了二婶娘,很是遗憾的表示自己不能参加温琼莹的婚礼了。

方家今儿来的人也够齐全的,方老太爷虽然是个男人,但年纪也大了,最是舍不得儿孙离开身边,也杂七杂八的交代了不少事情。

真的上路的时候,已经是距离温琼华起床过了两个时辰了,差一点儿就到了用午膳的时候。

不过,这是头一天,所以,午膳不用特意停下来用,而是各自用了干粮。

温琼华是头一次体验古代的坐车出游,以前要出门,不过是一两个时辰的马车,最长了,也不过是半天。

而且城里的官道都是青石板铺成的,也不是多颠簸。

去江南那一次,更是出城没多久,就直接坐上了船,那更是和马车没有半点儿相似之处。

于是,头一天,温琼华觉得还可以忍受。

第二天,温琼华觉得,小说或者电视里演的,在马车上看书喝茶,甚至写字,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端着茶杯正喝的时候,可能马车轮子正好从一个坑里过来,于是,衣服湿透了。

这还是轻了的,官道虽然是土路,但是用的时间长了,也平坦了些。

关键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官路的。

有时候还得遇上下雨的天气,那时候就是官道都不顶用。

不到四分之一的路程,温琼华就觉得,自己快要被颠的散架了。

别说休息的时候再逛逛街,顺便观察一些途中城镇的风景风俗了,一下车就恨不得直接躺在床上睡觉。

等远远瞧见真定府的城门的时候,温琼华差点儿没激动的哭出来,程尚德已经是翻身下马,冲着城门外几匹高头大马的人行礼了:小子程尚德,见过大舅舅二舅舅,给两位舅舅请安,见过大舅母二舅母,给两位舅母请安,见过大表哥二表哥,见过大表嫂二表嫂。

两位舅母心里着急,一摆手就直接冲到马车边上了:琼华丫头,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大舅舅和二舅舅也担心的赶过来,温琼华赶忙下车行礼:不是,只是坐马车时间太长了,有些不适应。

几年不见,大舅舅和二舅舅越发的威武了,二舅母和二舅母也越发的年轻了。

大舅母严肃着一张脸:几年不见,你越发的会说好话了,咱们先进城,我们可是给你们准备了接风宴,今儿你们就先在将军府住下来。

温琼华转头去看程尚德,程尚德点了点头,温琼华才笑着说道:听大舅母的。

什么听大舅母的,你是听你家相公的吧?二舅母可没错过那一眼,调侃了温琼华几句,索性拉着大舅母一起上了温琼华的马车。

一边示意男人们头前领路,一边和温琼华说话,问了老太爷的身子,又问了温琼华的婚后生活,娘儿几个在马车里嘀嘀咕咕的。

大概是因为方家人常年在真定府生活的原因,这里的将军府,比京城的还要大一倍多,而且修葺的也很有边关风格,看起来更粗狂宽敞,虽然不比京城的精致秀丽,却也是别有一番风情的。

大舅舅和二舅舅他们也是认识程尚德的,不过温琼华成亲的时候他们没能过去,所以这次抓到人,怎么也不能放过,一上桌就搬出来四五坛子酒。

温琼华略有些担心:这酒烈不烈?你放心吧,他们爷儿们都是有分寸的。

大舅母摆手说道:不过,他们能喝,咱们也不能落下,真定府有一种酒,是从大辽那边买过来的,是奶酒,咱们也喝。

大表嫂当即转头吩咐人去搬酒坛子了,温琼华也没能避免,她以前也算是滴酒不沾的,猛的一接触,就算是奶酒,也喝的醉了过去。

夫妻两个最后都是被人送回去的,连洗漱都免了。

第二天起床,那叫一个腰酸背痛——旅途疲惫终于开始体现了,再加上宿醉,索性两个人就没出门。

舅舅和舅母等人十分体贴,醒酒汤,热乎乎的饭菜,还有点心瓜果什么的,送来了一大堆。

在将军府休息了一天,程尚德先恢复过来,第三天,就立马带着人出门了。

他是新上任的真定府知府,总是住在将军府可不行。

而温琼华则是开始整理行李,将自己给舅舅舅母表哥表嫂以及表侄子表侄女的礼物都收拾了出来,一一送上。

自此,夫妻两个才算是真正开始在真定府的生活。

158、新家这就是衙门了?那咱们是住在什么地方?温琼华跟着程尚德进门,好奇的张看看西看看,一辈子没进过衙门这种地方,实在是控制不住好奇心。

这衙门,可真是够大的,竟然还分成了三进,前面是一个大大的院子,两边是班房,正前方是大堂,上面挂着正大光明的匾额。

二进的院子是一个很大的练武场,然后是文员办公室以及临时住所。

三进的院子则比较风雅了,中间是个小花园,东厢房是知府办公的地方,西厢房是临时的住所,正堂则是待客的地方。

前两日程尚德和原先的知府交接了,这两天衙门里并没有什么人。

温琼华跟着程尚德转了一圈,笑嘻嘻的说道:那个知府倒是个大方的,留下不少东西呢。

不过,我觉得书房和卧房还是有些空,等会儿让人送些你常用的东西过来?程尚德笑着捏了捏她鼻子:不着急,不过是个临时住的地方,不用太费心,关键是咱们得赶紧买个或者租个房子,咱们家就只有咱们两个主子,所以我想着,两进或者三进的院子就差不多了。

嗯,之前我也想到这个了,大舅母说,她们早些收到咱们的来信的时候,就已经看了几套房子了,有的是打算卖掉的,有的是打算租的,不如咱们先看看?温琼华想了一下说道,程尚德点点头:回头得谢谢大舅母和二舅母。

这是必须的,那咱们先去看房子。

温琼华笑嘻嘻的说道,程尚德点点头,走了一段路,忽然有些犹豫,温琼华侧头看他:咱们了?琼华,来真定府好几天了,你觉得,这里怎么样?你喜欢不喜欢这里?程尚德笑着问道,温琼华点点头:喜欢,还算是不错,现在边关又稳定下来了,不用打仗了,这里又没那么多规矩,我觉得还是挺好的。

不过,就是有些想念家人。

听温琼华并没有讨厌这里,程尚德也松了一口气,就算他是男人,他也知道不少东西,比如说,京城里的姑娘夫人们,几乎没有喜欢定居在边关的,先不说她们是不是觉得这里的生活条件不好,就只是一个生活环境,她们就十分不满。

而且,同样是官太太,京城里的就好像莫名其妙的比别的地方的高人一等。

然后江南那边的,又觉得是在外放里面称王称霸的,论到最后,边关的官太太,就好像是成了村妇一样。

所以,他很是担心琼华会不喜欢这里,初到可能还会好奇什么的,但是时间长了,怕是心里就会厌烦了。

程大哥,你担心我不高兴跟着你过来?温琼华察言观色,见他松了一口气,就笑着捏了捏他的手:我若是不高兴,之前怎么会顶撞娘,非得跟着你过来?你别担心了,我之前听外祖父说起真定府,就很是向往,现在有机会过来,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愿意?程尚德笑着点点头,心里暗暗祈祷,但愿过了几年,自家小媳妇还能是这个想法。

两个人几乎是跑了一天,最终终于决定,还是买一套房子。

因为程尚德觉得,租来的方子不稳定因素太多,买来的自己想怎么修建就能怎么修建。

若是三年后离开了,这房子或者租出去或者卖出去,都是能赚钱的。

毕竟,皇上派他过来,就是为了边关贸易的事情,若是办的好了,真定府过几年必定繁华起来,这房价肯定会涨的。

温琼华听他分析了一番,立马拍板——那就买房子。

然后,综合各种因素,两个人拍板买了距离衙门比较近的一套三进的房子。

程公子很是财大气粗,当场就拿出了一叠的银票将房子给买下来了。

因着他是知府,不好自己到府衙去办理房契,就将房契挂在了温琼华名下。

房子要不要再修建修建?温琼华兴致勃勃的问道,之前他们看过那个院子,和京城里的院子相比,排布的差别还是比较大的,第二大优点就是地方够宽大,房子够多,花园也有,练武场也有。

最大的优点就是距离衙门比较近,走路连一刻钟的时间都不要。

你看着办。

程尚德笑着说道,温琼华想了想,点头:那就稍微改建一下,眼看都要冬天了,不好大规模动土。

回家我先画个图,咱们看看哪儿要动,再请舅母给咱们推荐几个工匠。

程尚德自然没有异议,买了房子之后,程尚德继续跟着温琼华在城里乱逛,温琼华还打算买个铺子。

程尚德那俸禄虽然不少,足够两个人吃饭的,但是绝对不多,送两次礼怕是都不够用。

他们要在这里过三年,总不能一直让永安侯府给他们钱财吧?而且,温琼华的嫁妆也动不得,两位舅舅虽然也能补贴,但是他们也得好意思一直要。

因着已经有三年没有打仗了,所以真定府看起来,已经初步有了繁华的雏形,街上来来往往的,有大雍朝的人,也有大辽的人,还是热闹。

温琼华转了一圈,回去后很是兴奋的和程尚德商量:要不然,咱们开个绣品铺?我觉得,京城的绣品,在这里肯定是比较受欢迎的,还有苏绣蜀绣,肯定会卖的出去。

程尚德一边拿着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打算从哪儿进货?温琼华蹙眉想了一会儿:要不然,我在京城找个人合作?娘会不会反对我开铺子?娘那边你不用担心,她不会反对的。

你要是合作,不如找了温家的人,这样铺子也算是你的嫁妆,将来程家这边也没人能插手。

不管永安侯那两天的态度怎么软和,程尚德多年的戒心已经形成了,一时半会儿的,还真丢不掉。

温琼华也不逼他,毕竟,人家两个才是亲母子,割不断的血脉,斩不断的亲情,她管太多,将来有了什么事情,指不定要落个猪八戒照镜子呢。

那就二婶娘吧。

温琼华瞬间想到小佘氏,又聪明又有手腕,还孑然一身不需顾忌别人。

将来哪怕是赚了钱,也不用担心因为利益问题而翻脸。

你做主就行。

程尚德不在意的说道,又画了两笔,笑着拿过去让温琼华看:看,将花园扩大一些,前院这里建个马棚,二进院这里隔出来一些,修建个练武场,也不用很大,能比划开就行了。

内院这里增加一道门,在这边再建一道墙,分成两个院子,你看如何?温琼华看了一会儿,连连点头:好,不过这里,我想当书房用,这个窗户开的方向不对,将这边封上,然后从这边开一个,怎么样?嗯,行,你平日里处理家务,也得另外开个地方,不如,将这个穿廊给改成穿堂?程尚德在二进院和三进院之间点了点,温琼华自是愿意。

两个人研究了一会儿,彼此都满意了,温琼华才去找大舅母拿主意。

大舅母果然行动快,第二天就找来了工匠,当即就开工,开始修建房子了。

都是小小的改动,大格局并没有动多少,再加上工匠数量足够,所以,很快就完工了。

温琼华当即就觉得,搬到新家去住,大舅母很是舍不得:这眼瞅着就要过年了,要不然,等过了年你再回去?大舅母,那可不行,这可是我们来真定府的头一个新年,怎么我们也得在自己府上过,然后初二的时候才好过来蹭饭吃啊。

温琼华眨眼笑着说道,这些年,每年的大年初二,都是她领着弟弟妹妹们到方家去的,就算是方老太爷这会儿不在真定府,她也是要到将军府的。

二舅母在一边帮着温琼华说道:大嫂,你就让她先回去吧,咱们两家住的又不远,什么时候过去还不是方便的很?毕竟琼华已经成家了,以后啊,就该操心家里的事情了。

那好吧,你就先回去,若是有什么事情拿不定主意,就过来找我和你二舅母。

大舅母点点头应了,派人给温琼华收拾东西:你往京城送的节礼,已经送过去了?没呢,打算再过两天,永平侯府和永安侯府,还有外祖父那里,都要送,我准备的有些慢。

温琼华摇头说道,大舅母笑着说道:那正好,我们这边的也是过两天出发,正好一起上路,彼此也有个照应。

思华今年是要在侯府过年吧?今年大概不会吧,八月份我成亲,时间不早不晚的,留在侯府思华也不自在,就回了江南,来来回回路上都得花两个月时间,太折腾了。

温琼华摇头说道,想了想又说道:对了,大表姐那里我用准备年礼吗?你和镇国公府又没有什么直接的亲戚关系,自是不用的,等你大表姐什么时候当家做主了,你再送。

大舅母指点道:给永安侯府的节礼不光是要有粮食布料之类的,还得送上银两,你们小夫妻今年才刚出门,也不用太多,一千两就行了,明年后年也都是一千两。

温琼华不太知道这些,赶紧点头,又听大舅母说了几点注意事项,这才回去收拾东西准备搬家。

折腾了三四天,就算是大舅母二舅母派人帮忙了,温琼华还是累到了。

幸好新家人口简单,张妈妈等人又是十分能干的,温琼华足足懒了半个月,才总算是恢复过来。

159、游学还有大半个月就要过年,年货都已经准备好了,温琼华就窝在家里不出门了,她是头一次在真定府过冬,真定府的冬天,那叫一个冷,都快比得上上一辈子的东北了,半个月前下的一场雪,到现在还没化完。

程尚德比较辛苦,刚刚接管真定府,事情多。

每日里都要早起晚睡,温琼华生怕他冻到,特意又做了两件大棉袄,天天将人裹的跟个圆球一样。

夫人,快瞧瞧谁来了。

正想着晚上程尚德什么时候会回来,回来之后晚膳用什么,温琼华就见张妈妈喜滋滋的掀了门帘进来,屋子里的热气呼的一下就散了一些,不过,空气倒是清新了些,温琼华也总算是有了点儿精神:谁来了?,妈妈这么高兴,难不成来的是很重要的人?大姐,我重不重要?没等张妈妈说话,她身后就钻出来个少年,笑嘻嘻的看着她:大姐,想我了没有啊?温琼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立马起身冲到门口,摸了摸温思华的手背:你怎么穿这么薄!不知道真定府很冷的吗?你是怎么过来的?坐马车还是骑马?温思华赶紧捏着自己的衣袖辩解:大姐,我穿的挺厚的,你看,这么多层呢,里面套了两件棉袄,我不冷,别看我手上有点儿凉,那是因为我拿着东西呢,马车里太热,我就没带手套,下车的时候不知道塞哪儿了,索性就没带了。

温琼华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拉了他进门: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在江南的吗?先生说我只会死读书,所以,让我游学两年,我就想着过来,让姐夫给我找点儿事情做。

温思华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其实我觉得,先生说的不太对,我怎么会是死读书呢?先生问的问题,我大部分都能回答的上啊,先生也挺满意的,怎么就成了死读书呢?还有,之前先生愿意收我为徒,不就是看在我处理事情还算不错的份上的吗?怎么才过了几年,我就变成不会办事儿了?温思华是真的有点儿想不明白,温琼华皱了皱眉,转头看笑眯眯的站在一边的张妈妈:张妈妈,你将青虹叫来,我问他几个问题。

张妈妈赶紧应了,没多久就带着青虹过来了,温琼华示意他在一边坐下:思华在江南都做什么了?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事情发生?之前他的先生让他出来游学之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青虹先是有些迷茫,过了一会儿才开始讲,不管是什么,但凡是他觉得不正常的,都要讲。

温琼华听了半天,总算是明白了一些:你先生说的很对,你现在的思想,还是幼稚了一些。

唔,就是太感情用事了,我来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

温思华点头,温琼华靠在软垫上:有两个人,分别叫做张三李四……温琼华现编的故事,反正这种案例现代也比较多,同一件事情,牵扯到道德,法律,人情。

你若是县令,你觉得,这个案子应该怎么判?温琼华讲完,侧头看温思华,温思华想了好大一会儿:应该是张三做的不对,李四好歹救过他的性命,他却恩将仇报,杀死了李四,判张三死刑。

可是,张三之所以杀李四,是因为李四偷走了张三给他娘亲治病的钱,导致张三的娘亲病死了。

温琼华笑着问道:那张三的娘亲的死,可是李四导致的。

况且,张三也不过是失手。

那李四犯的是盗窃罪……温思华说着声音就有些低,一个盗窃,一条人命,怎么比较,都是不公平的。

温琼华笑着揉揉他脑袋:别着急,回头你姐夫回来,我和他说一声,你先跟在他身边当个小厮。

温思华脸色有些古怪:大姐,你让我当小厮啊?虽然他从小没爹没娘,生活环境还不怎么安全,老太太虽然疼他,但是更看重永平侯府,他也从来没在生活上缺过什么,更没亲自做过什么苦力活啊。

嗯,就是当小厮,记住,多听,多看,多想,瑾言,慎行,能不说话就不要说了,假装自己是个哑巴也行。

除了你姐夫,谁让你做什么,你都不能做。

温琼华挑挑眉,顺便反思了一下自己的教育方式。

温思华去江南之前,才八岁,自己一直是将他当孩子看。

后来虽然回来过几次,但是因为团聚时间不多,她心里又是愧疚自己不能保护温思华,又是觉得温思华在外面吃苦了,和所有的家长一样,总觉得孩子不在自己眼皮底下,就很容易被人欺负。

所以,温琼华一直是对温思华十分宠溺,十分爱护,十分心疼,几乎是时时刻刻的护在自己的翅膀下面的。

可是现在,她终于发现了,在古代,十四岁,已经不是孩子了。

瞧瞧,连将他当做儿子看待的先生都舍得将他赶出来游学,她这个当大姐的,也不能总是护着他了。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那是经历的多了,温思华要学着长大,就必须得脱离自己的保护,最好了,是连世家子弟这个名头也别要了。

温琼华很坚定,温思华瞧了半天,见自家大姐完全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就只好同意了。

不过,脸上虽然是苦哈哈,但心里还是有几分雀跃的,跟在自家姐夫身边当小厮啊,那肯定能学习不少东西了。

再说了,亲姐夫,难不成还能使劲使唤自己?这会儿温琼华也不去打破他的美梦了,瞧了瞧沙漏,叫了旁边守着的粉青:吩咐厨房,今儿做火锅,你过去在二院给青虹他们也安排个房间,这几日让他们歇着,暂时不用伺候思华了。

旁边青虹看看温思华,温思华点了头,这才给温琼华行礼,转身跟着粉青出门。

温琼华略有些诧异,随即才笑道:行啊,臭小子,已经将青虹等人收服了?那是,也不瞧瞧你弟弟是谁。

温思华一脸小得意,温琼华伸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少得意,三天时间,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温思华故意做出好怕怕的表情,逗的温琼华也忍不住跟着笑。

等程尚德回来,瞧见温思华,也诧异了一下,温琼华就给他解释了一下:我想着,让他跟在你身边当个小厮,你也别将他当做小舅子,该使唤的时候就得使唤,务必得先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办事儿。

程尚德很严肃的点头:娘子你放心,我必定会好好教导思华的,好歹思华也是咱们孩子的舅舅,要是太弱了,咱们的孩子脸上也没光。

温思华有些愣:舅舅?大姐,我当舅舅了?温琼华摆摆手,正要说话,闻见旁边那碟子里放着的鱼腥味,立马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滚,转头干呕了起来。

程尚德都有些发愣,还是张妈妈反应快:夫人怀孕了?我也不是很确定。

温琼华面色微红,她只是有那个预感,还没请大夫看过。

温思华这次机灵了:天青呢?快给我大姐看看。

天青赶紧过来把脉,随即笑道:是有了小少爷了,不过才一个多月,月份比较浅。

之前刚到真定府的时候,温琼华的月事来的有些不太规律,天青给她把脉,说是不适应真定府这边的环境,所以半个多月前月事没来,她也没在意,天青也没在意。

毕竟温琼华身子一向好,这种环境不适应导致的月事不规律问题,最好是靠自身调节。

却没想到,还真是有了身子。

程尚德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了:我娘子怀孕了?温琼华笑着点点头:是啊,再过八个多月,你就要当爹了?程尚德笑的很是白痴,傻乎乎的又问了一遍:琼华怀孕了?温琼华不耐烦:是啊是啊,你就要当爹了,还吃不吃饭?不吃我让人撤下了啊。

程尚德赶紧点头:吃,吃!正要给温琼华捞锅里的肉,忽然顿住,转头看天青:琼花能吃这些东西吗?有没有什么忌口?什么不应该吃的?这些全撤下吧,换了别的饭菜上来。

温琼华见他脸上神情有些不对,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他两岁那年的事情,都已经成了心结了。

天青笑着摇头:是,这个不能吃了,幸好姑娘刚才只吃了一口……没等她说完,程尚德就着急了:不能吃、那你快给琼华把把脉,她刚才吃了!要不要想办法让她吐出来?温琼华赶忙拉住他:程大哥,我没事儿,我只吃了一口,还是香菇,并没有喝这个汤。

冬天的火锅,自然是要活血大热的,尤其是温思华赶路辛苦,温琼华特意让人在火锅里多多放了花椒胡椒,以及半根人参。

天青也瞧出程尚德脸色有些不对,赶紧点头:少爷别担心,若是夫人身上不舒服,我刚才就能诊断出来了,夫人真的没事儿。

程尚德好半天才伸手揉揉脸:真的没事儿?真的没事儿,少爷放心,等过几个月,夫人一定会给您生一个健健康康结结实实的小少爷的。

天青赶紧保证,程尚德这才松了一口气,立马又吩咐人撤了火锅换了饭菜。

就这也没消停,饭桌上的菜,他全部都问了一遍,还让天青仔细检查,等天青确定了两三遍,这才给温琼华夹菜端汤,忙个不停。

温琼华心里暗暗叹气,恐怕,要解开这个心结,只能是等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了。

160、怀孕为了糊弄一下外人,顺便遮掩遮掩天青的医术问题,一大早,温琼华还是赶紧请了大夫过来把脉。

程尚德喜滋滋的又听大夫说了好几遍之后,这才依依不舍的领着程思华去衙门。

一边快马加鞭的将怀孕的消息送到京城,一边派人去将军府说了一声。

不到中午,两位舅母就带着两个表嫂都过来了,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请大夫看过了没有?有没有交代你什么需要忌讳的?温琼华笑着点点头:大夫刚走没多久,留了两本册子,大舅母瞧瞧?大舅母伸手拿了,翻了几页,笑着说道:记的也不少,不过不是很齐全,回头我让人给你再写一些,你这可是头一胎,千万要注意着些。

二舅母也连连叮嘱:你身边的张妈妈是歌不错的,只是这会儿你们府上也是让她管着的,怕是忙不过来,温琼华再次点头,然后叹口气:只可惜齐姑姑回老家去了,要不然,齐姑姑倒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帮手。

你的那个教养姑姑?二舅母随声问道,温琼华点点头:嗯,这都好几年了,也没齐姑姑的消息,也不知道她在老家过的怎么样。

若是我这一胎是个女儿,齐姑姑若是能从小就教导她,将来我也就不用担心了。

温琼华是不想找奶妈的,但是没有个十分忠心的妈妈在身边跟着,又怕孩子将来没个贴心人使唤。

若真是个女儿,那根本不能没有贴身伺候的妈妈。

这倒是不妨事儿,那齐姑姑原先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吗?皇后娘娘不是出自西平王府吗?那齐姑姑的老家指不定就在西南路,不如回头打听打听?大舅母笑着说道,温琼华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外祖父当年说过,齐姑姑大概是……往上面指了指,温琼华笑着说道:又是曾经服侍过皇后娘娘的,必定是有不少达官贵人愿意请她当教养姑姑的。

我听说,西平王世子有个十二岁的嫡女。

大舅母想了想,点点头:是这个理儿,并且西南路距离这里太远了,找到了人,也不一定人家愿意过来,还是另外找个吧,我身边那个刘妈妈也算是个有经验的,回头我将人给你送过来。

温琼华有些不好意思:大舅母,还是不要了,刘妈妈伺候您一辈子了,您身边定然是离不得的,若是换了人伺候,估计也会不适应,还是让刘妈妈跟着大舅母吧。

不用,刘妈妈是我的奶娘,今年都六十来岁,也伺候不了我了,早些年就在家里安养着了,我将她送来,一是她有经验,只是让她指点你几句,你身边又跟着一个天青,若非是天青年轻,没嫁过人,我也不用费这个心思了。

大舅母笑着说道:你只让她每日里陪着你说说话就行了,这段时间我慢慢给你物色几个妈妈。

说到这份儿上,温琼华也只好应了:那我就多谢大舅母了,有劳大舅母和二舅母费心了。

大表嫂笑着将剥了半天的瓜子仁递给温琼华:你可不知道,娘和二婶娘平日里可惦记你了,我就跟那稻草一样,你就是那仙草,咱们俩往娘面前一站,娘和二婶娘那眼里,可就光看得见你了。

二表嫂也点头:这不,半天了,我连一句话都没说上了。

说着,可怜巴巴的看二舅母和大舅母:娘,大伯母,您二位先歇歇,让我和表妹说说话?这多稀罕的仙草啊,我要是不和表妹说说话,多亏得慌。

大表嫂一脸伤心的捂着胸口:我还以为,你要和我站在一边呢,算了算了,既然你想和仙草说说话,我也想沾沾仙草的光。

说着看大舅母:娘,我和小仙草说说话儿?大舅母忍不住笑起来,二舅母也笑着点了点大表嫂和二表嫂:你们两个促狭的!表妹就表妹吧,还想出来个什么仙草!大表嫂二表嫂说话真有意思。

温琼华笑着应道,大表嫂点点头,很严肃很认真:那是必须的,娘最是喜新厌旧了,我要是不会说话,娘早就让我忘到脑袋后面去了。

说了几句玩笑话,大舅母和二舅母借口要到院子里转转,只留下大表嫂和二表嫂。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使了一阵颜色,然后二表嫂一扭头去欣赏桌子上的花瓶去了。

大表嫂动作慢,落到了后面,瞧着温琼华正笑嘻嘻的看她们俩,脸色微微红了一下,然后轻咳一声:那个,表妹啊,表嫂我有一句话要说。

温琼华点头:大表嫂请讲。

刚才她就猜出来了,两位舅母走的时候,脸色可是有些不太自然呢,必定是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只好让两位表嫂来顶缸。

这个,就是你怀孕了吧。

大表嫂酝酿了一会儿,笑着说道,温琼华点头,很显然,她确实是怀孕了。

你和表妹夫是夫妻……大表嫂苦着脸又憋出来一句,温琼华再次点头,这更是铁一般的事实,连大雍朝的皇上都不能说他们两个不是夫妻。

这个夫妻之间吧,晚上总得做点儿事情。

大表嫂继续说道,温琼华愣了愣,终于明白大表嫂想要表达什么了,脸色腾的一下就红了。

大表嫂见她脸红,也知道她是明白过来了,说到这里了,接下来的就容易多了:你这刚怀孕,还不到三个月,最是需要小心的时候。

是,大表嫂的意思我明白。

温琼华脸红红的点头,二表嫂大约是见大嫂已经开头了,不说话也不行了,就抽空不痛不痒的说一句话:不,其实大嫂的意思你不明白,大嫂说的不是这个。

温琼华呆了呆,大表嫂回头唾了一口:你最是狡猾了,你说我不是这个意思,那我是什么意思?你说的又是哪个意思?二表嫂回头继续欣赏花瓶,大表嫂没二表嫂那厚脸皮,这会儿赶鸭子上架,哪怕脸都成了大红布,依然坚持下去了:咱们方家的家规你记得吧?就是男子不得纳妾那个。

温琼华点头,太记得了,若非是和表哥表弟们血缘太近,然后程尚德又签约了,她真想嫁到方家去了。

我瞧着,表妹夫身边,好像也没个伺候的。

你这会儿怀孕了,是打算给表妹夫放个人,还是打算按照咱们方家的规矩来?娘的意思是,你先守着表妹夫,不管这一胎是男孩还是女孩,你必须得守到自己生了男孩子,才能松口。

大表嫂这点儿表达的挺清楚,温琼华连连点头,大表嫂的脸又诡异的红了一层:你这段时间不能伺候表妹夫,但是男人……都有憋不住的时候……最后几个字,温琼华差点儿没听见,大表嫂见她一脸傻缺,更是有点儿说不下去了,转头去看二表嫂,盼望着二表嫂能继续下去。

二表嫂继续欣赏花瓶,大表嫂磨磨牙,重新上阵:你得用点儿手段守住他,你们晚上,做那个……咳,不能让他……咳咳咳,用手……二表嫂腾的一下起身,差点儿没将正专心致志的害羞的大表嫂给吓住。

二表嫂很严肃的走到温琼华面前,从袖子里抽出来一叠东西:这个给你,你仔细瞧瞧,不过不能让娘和大伯母知道是我给你的这个。

温琼华憋着笑从二表嫂手里接过那本册子,翻来一瞧,脸上就着火了。

大表嫂好奇,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就结巴了,指着二表嫂:你,你,你从哪儿……哪儿弄的这个?二表嫂又是不好意思,又要装出色厉内荏的样子:你不许告诉娘和大伯母,要不然,要不然我是不会认账的!你也没证据说是我有这个!大表嫂嘴角抽了抽,温琼华跟着抽了抽脸颊,没想到,二表嫂竟然是个如此天真可爱的人啊。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娘和二婶娘的,你这个到底是哪儿来的?大表嫂问完,神情更是诡异了,呜呜囔囔的又说了一句,二表嫂没听清,倒是和大表嫂凑的很近的温琼华挺清楚了,于是,温琼华很好心的替大表嫂又重复了一遍:大表嫂问你,还有没有了?大表嫂那脸色叫一个好看,二表嫂愣了愣,随即喜滋滋的坐在大表嫂身边:大嫂也想要?那容易,我回头让相公多找几本……大表嫂赶紧摆手:我不要,我就问问,你要是有的话,赶紧处理掉,万一被娘和二婶娘发现,你就惨了!二表嫂嘟嘟嘴,很郁闷的点点头:好吧,我回去交代相公要藏好,不过大嫂你真不要?表妹,你快看,这一本最是齐全了,我特意熬夜给你拓印过来的。

你若是喜欢,回头我多送几本给你。

温琼华也无语了,看了看大表嫂,干笑:嗯,我看完再说,要是有需要,会和二表嫂说的。

二表嫂鄙视的看一眼大表嫂:瞧瞧,表妹比你干脆多了!大表嫂人天交战,好一会儿,才问道:有没有更清晰一点儿的?大约二表嫂终于找到人分享这些了,立马很是兴奋的开始扒拉了:有,还有彩色的,还有大辽那边的,大嫂你若是喜欢,咱们偷偷的看,有些画的特别清楚……161、太傻大约是因为分享过精神粮食,大表嫂和二表嫂对温琼华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转变,一开始虽然对温琼华也不错,但那是看在大舅母和二舅母的份上,看在方家人的份上,现在则是有拿温琼华当好朋友的趋势了,三不五时的就上门来找温琼华玩耍。

温琼华自是求之不得,现在她有了身子,程尚德几乎是将她当成易碎的水晶看待,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跟着温琼华。

温琼华简直怀疑,若是不用去衙门,他必定是一步也不会离开自己的。

家里的事情又有张妈妈领着翠蓝雾蓝管着,温琼华一点儿都不用操心,平日里也比较无聊,正好能和大表嫂二表嫂一起说说话,有时候还到街上走走。

之前温琼华本来打算开一个绣品铺的,但是在真定府转了一圈就发现,早就有人想到这一点儿了,那铺子还是已经开了好几年的了,也已经攒下了固定客源和名声,温琼华想要再开一个,虽然以她知府夫人的身份,不会没人捧场,但温琼华却不太乐意了。

你想开个铺子?大表嫂听温琼华抱怨了几句,微微皱眉:以你自己的名义开?大表嫂,这个常识什么的,我还是懂的。

温琼华笑着说道,官员及其直系亲人不能经商,大雍朝的法律不是开玩笑的。

那就好,那你打算开个什么铺子?大表嫂笑着问道,二表嫂也凑了过来:说出来听听,我们也能给你出个主意,大嫂手头有个胭脂水粉铺子,我手头有个成衣铺,你打算做哪方面的?唔,不如开个书铺?温琼华想了一会儿,提出建议:我瞧着真定府的书铺不是很多。

这个啊,表妹你还是再想想比较好,边关民风彪悍,读书的人是比较少的。

大表嫂想了想摇头,温琼华却越想越觉得这主意不错:大表嫂,不能这样想,你瞧着,边关这些年稳定下来了,那百姓肯定会安稳下来的,安稳下来了,就得读书识字了。

就是因为这会儿读书的人不多,所以以后肯定会多的。

还有边关贸易若是开了,那边关的经济必定会发达起来的,这个经济发展开了,精神层面的需求,也应该会增大的。

我决定了,就开个书铺!温琼华握拳,一脸兴奋:买个两层楼,上面一层是茶室,下面一层是书铺,店里的书可借可买可抄……表妹,你糊涂了,你的书都能被抄写,以后谁还会买你店里的书?二表嫂一脸惊讶:还让人家在店里看书,那不是更没人买了吗?看一个时辰的书一文钱!温琼华伸手,大表嫂想了一会儿,笑着点头:这个主意不错,虽然一文钱不多,但是,有时候看书入迷了,看一天也是有的,然后有一百个人看一个时辰,这本书的本钱也就差不多了,以后再有人看,那就是赚钱了。

温琼华赶忙点头,二表嫂嘟嘟嘴:不过,我还是觉得开书铺不是很方便,不如开个别的铺子?大表嫂伸手拍了她一下:我是觉得表妹这个主意不错,上面还有茶楼,若是布置的好点儿,茶楼也是能赚钱的,看书看累的话,要一杯茶,那多享受啊。

温琼华已经开始盘算上面的茶楼应该怎么布置了,为了吸引读书人,这茶楼绝对不能和别的地方的茶楼一样,就只是喝茶。

得有个固定节目上面的,比如一个月办一次赛诗会什么的,还能吸引读书人过来。

你们觉得书铺开在什么地方好?温琼华想了一会儿,又笑着问道,对真定府,她没有两个表嫂熟悉,所以,这店铺的选址,她还真不太知道应该放在哪儿。

要不就在德化街?大表嫂想了一下说道:那边有不少铺子是卖笔墨纸砚的,也有几个书铺,不过生意一般般。

二表嫂不是很赞同:既然有书铺了,表妹的铺子开在那个地方,肯定生意不会太好的,就开在西市吧,那边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书铺。

可是西市大部分都是卖舶来品的,书铺在那儿会有人过去吗?大表嫂皱眉说道,二表嫂眼睛亮闪闪的点头:肯定会有人去啊,那边人多,大家瞧见开了个书铺,肯定会去凑凑热闹的,时间一长,名声出来了,那还怕没人上门吗?三个人商量半天,谁也没有说服谁,最后一致决定,让温琼华回去问问程尚德。

温琼华想着程尚德在京城的玲珑阁开的也挺好,还是京城最出名的首饰铺子,就想着程尚德也是有几分商业才能的,回去就问了他这个问题。

结果,两个地方程尚德都没选,而是在东市选了一个地方:选店铺的地址,不是看周围的人卖什么,而是看周围的人缺什么,能买的起什么,将来会买什么。

温琼华听的半懂不懂,上辈子不是学经济的,实在是没办法理解啊。

掌柜的人选你定下来吗?程尚德说完喝口茶:这个选店铺的事情,回头我交给思华,你别操心了,你只说说你想怎么布置,怎么规定店铺里的规矩什么的就可以了。

掌柜的还没选,不过,我瞧着张妈妈的大儿子是个忠厚老实的,我这书铺也不需要太机灵的人去经营,就想用张妈妈的大儿子。

温琼华想了一下说道,程尚德点头:好,回头我去安排,还有什么要做的?程大哥,你别将我当成很容易摔碎的瓦片好不好?温琼华撇嘴,什么事情都交给程尚德和温思华了,那自己岂不是又要闲下来了?程尚德伸手捏捏她鼻子:你是玉,怎么会是瓦片呢?这都冬天了,这几天外面的雪有些化了,路上不少冰,你先别出门了,若是闲的慌,就请了大表嫂和二表嫂来打牌,或者是在咱们家花园里转转,别让我担心好不好?温琼华虽然有些不乐意,但是想起程尚德的那个心结,还是应了下来,不过到底是有些不高兴:花园里都光秃秃的,有什么好看的?那我给你请个戏班子?程尚德伸手揽了人,将手放在温琼华肚子上:或者买了锦花?不要,戏班子咿咿呀呀的,我都不知道在唱些什么,锦花也太奢侈了一些,你是知府,可不能太奢侈了,要不然名声会不好的,不如这样吧,你每日里早点儿回来一个时辰,给咱们儿子念念书?温琼华想了一会儿说道,程尚德点点头:好,前段时间因着刚接手衙门的事情,这才忙了些,眼瞧着过几天就要是新年了,我明天再去一趟衙门,后天就不去了,在家里陪着你。

温琼华这才高兴起来,虽然大表嫂和二表嫂也时常会过来找她说话聊天打牌,但是,大表嫂二表嫂都是有家庭的,每次都要早早回去。

而且,朋友是朋友,和老公可是不一样的。

不过程尚德虽然闲下来了,温思华却还是没能闲下来。

程尚德这个大姐夫为了将大舅子早日培养成才,每日里使唤的温思华恨不得一天有二十四个时辰。

转眼间,冬天过去,真定府就像是一夜之间挂了春风,街头巷尾的树木也都露出了点点新绿。

而温琼华的肚子,也终于有些鼓了。

同时,永安侯府也来人了。

来的是永安侯身边的李妈妈,身后还带着两个千娇百媚的丫鬟。

李妈妈笑的一脸小心,又掺杂了几分坚持:大少夫人怀孕的消息传到京城,夫人很是高兴,马上就让人开了库房的门,翻找出了不少药材,想着要为大少夫人补补身子,又想着大少夫人身边没个人伺候着,就让老奴带了两个,这个叫春红,会做的一手好菜。

那会儿夫人刚怀了大少爷的时候,因着孕吐,什么都吃不下,就是春红的娘特意做了几个小菜,夫人这才有了胃口。

春红是跟着她娘学的手艺,虽然比不得御厨,却也有几分特点。

温琼华没说话,李妈妈继续说道:这个叫做娇杏,会拿捏,大少夫人刚刚有了身子,以后身子沉了,必定会腰酸背痛,娇杏的娘以前也是伺候夫人的,娇杏从小就学的推拿,大少夫人疲累的时候也可以试试。

劳娘惦记了。

温琼华笑着说道,上下打量了一番春红和娇杏,喊了粉青进来:这两个日后就做个二等丫鬟,你且先教着她们一些规矩。

李妈妈微微皱眉:春红和娇杏从小就学了规矩……李妈妈,我不是说春红和娇杏不懂规矩,而是我刚有了身子,生活习惯有些改变,比如说,我不喜欢喝什么茶,喜欢什么时候吃点心,我想让春红和娇杏学的是这些,李妈妈送她们来伺候我,总不能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她们都不知道吧?温琼华笑着看李妈妈,表情很是端庄完美,李妈妈一点点儿的负面情绪都没有看出来,只好点点头:是老奴想差了,还请大少夫人见谅。

无碍,李妈妈是娘身边的老人儿了,不过一时没有想到而已。

温琼华打个呵欠:说起来,我怀孕之后,总是有些犯困,翠蓝,你带了李妈妈先下去休息吧,等会儿少爷回来了,让李妈妈去见见少爷。

她可半点儿都没阻拦李妈妈去提醒和告状,既然永安侯夫人不想老实,那她以后也不会多管闲事儿了。

说起来,程大哥和永安侯夫人不和,对自己才是最有利的,以前总想着说和这母子两个的温琼华,着实太傻了点儿。

162、送人程尚德回来的时候,李妈妈果然是去见了,不过,程尚德比温琼华做的更彻底,直接说让李妈妈将人带回去:我这里不缺伺候的人,大舅母和二舅母都送了有经验的妈妈过来,这两个丫鬟既然那么有本事,大妹也快成亲了,正好让大妹带着。

李妈妈当即脸色变了变:大少爷,这是夫人赏赐下来的,老奴不好做主。

没事儿,我给母亲写一封信,你带回去就行,这两个人你若是不带回去,我明儿就发卖了出去,正好方大将军前段时间说,军营里有不少士兵尚未成家,她们两个长的也算是不错。

程尚德脸上表情没有多大变化,侧头吩咐道:云南,你去和大将军说一声……大少爷!李妈妈赶紧喊了一声,程尚德皱眉看她,李妈妈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春红和娇杏的爹娘都是府里的人,她们的娘都是服侍了夫人一辈子了。

你的意思是,夫人会舍不得她们?程尚德微微挑眉,李妈妈有些骑虎难下,原本她以为这次的事情是很简单的,不就是给大少爷塞两个丫鬟吗?谁家的少爷不是在正房怀孕的时候,要有两个丫鬟伺候着?更不要说,大少爷还是侯府的世子,将来是要继承侯爵的。

夫人之前听了老爷一番话,心里对大少爷也是有些愧疚的,又想着大少爷和自己离心多年,就想在大少爷身边放个自己人,将来也吹吹枕边风,让大少爷能回心转意。

而且,大少夫人离家之前,还和夫人吵了一架,一看就知道是个不省心的,夫人着实有些不放心,这才想要放个人,顺便看看大少夫人的作风。

美娇娘谁不喜欢?大少年成亲前不沾女色,不过是为了获得方家的好感,现在正好大少夫人怀孕,能名正言顺的给大少爷塞人,这事情,多简单啊,只要将人往大少爷跟前一领就行了。

谁知道,大少夫人倒是好说话,完全没反对,只是这学规矩,要学多久可都是大少夫人说了算的。

若是大少夫人一直不满意她们两个的规矩,那她们两个就一辈子近不了大少爷的身。

于是她就打算到大少爷跟前说道说道,若是能让大少爷对大少夫人离心,那就再好不过了。

谁能想到,大少爷竟然是这个态度!李妈妈可是知道自家大少爷的脾气的,说是要卖人,那明天必定是会有人过来买的。

自己送了两个人,就见了大少爷一面,就被人拉出去卖了,回头传出去像什么话?这样一来,夫人的名声可也就坏了。

儿媳怀孕,给儿子塞人是一件儿平常事,可是谁家是大张旗鼓的做的?不都打着体谅儿媳的旗,私下里偷偷的送去的吗?可若是将人带走……李妈妈又着实憋屈的慌,微微侧头给春红和娇杏使了个颜色,两个人一眨眼,就变的泪汪汪了:大少爷,求您别卖了奴婢,奴婢保证好好学规矩,绝不让大少夫人生气,求求您了大少爷。

李妈妈再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噗通跪下了:大少爷,求您别让奴婢回去,奴婢是夫人送来伺候大少夫人的,若是这么回去了,夫人必定生气,大少爷大少夫人慈悲心肠,求求您别撵了奴婢。

程尚德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李妈妈,脸上表情似笑非笑的,看的李妈妈心里一跳,猛然就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

妈妈带来的这两个可真是够机灵的,我还没说什么,她们就知道该怎么扯上大少夫人了,着实是玲珑心思。

程尚德笑着说道,李妈妈面色白了白,那跪在地上的两个更是抖了抖,原本以为大少爷身边多少年没有过争风吃醋的女人了,大少夫人看起来又是个绵软的,必定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哪里能想到,只是提了两句,大少爷心里就给她们定了罪。

想着,三个人心里都有些绝望了,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想必她们无论如何都是留不下来了。

李妈妈,你是伺候我母亲的老人儿了,想必我母亲身边是离不得你的。

程尚德端着茶杯抿了一口,李妈妈一哆嗦,点了点头:是,老奴正打算和大少爷说呢,老奴想明儿就起身回京城,这两个丫头,既然大少爷和大少夫人……相公?没等李妈妈说完,温琼华就推门进来了,程尚德赶紧起身,伸手扶了温琼华: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了,让你晚上别出来走动吗?有什么事情,让人过来叫我一声就行了,这黑灯瞎火的,你怎么不听话呢?天青粉青呢?她们两个怎么没跟着?相公,她们跟着我呢,那不,在那边站着,灯笼也很亮堂,并不暗,相公不用担心。

温琼华笑着说道,看了看李妈妈,又看了看春红和娇杏:相公,我原先说让李妈妈将人带过来给你瞧瞧,你瞧过了?程尚德点点头:你安心养胎,这些事情有我呢,明天李妈妈就要回去了……相公,既然你看过了,那我就能安排她们两个了?温琼华再次打断程尚德的话,程尚德微微皱眉,有些不高兴:你安排她们做什么?让她们明儿跟着回京城!不是,相公,我留着有用。

眼珠子转了转,温琼华笑嘻嘻的拉了程尚德往外走,顺便交代李妈妈:李妈妈明儿自己回去吧,春红和娇杏留下来。

李妈妈有些反应不过来,春红和娇杏也愣了一会儿,看着程尚德扶着温琼华离开了,才十分忐忑的看李妈妈:妈妈,您看这事情……这是好事儿。

李妈妈绷着脸,一边领着她们往外走,一边低声说道:只要留下来就有机会,我是按照夫人的吩咐将你们送过来了,接下来你们过的是好是坏,就要看你们自己的了。

好了,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你们赶紧回去歇着吧,明儿一早就赶紧去问问那张妈妈,看她让你们做些什么,前面先安分些!春红和娇杏赶紧点头,在转角处和李妈妈分开,两个人自回了下人房休息。

程尚德扶着温琼华回了房间,一边给温琼华端了红枣茶,一边问道:你留下她们是什么意思?她们这种人,都是不安分的,你现在身子重,受不得一点儿惊扰,万一她们有个坏心思……程大哥,我可没说将她们留在我身边。

温琼华撇撇嘴,程尚德不解:那你打算做什么?咱们的书铺不是要开张了吗?我觉得,咱们的书铺少了两个红袖添香的美人儿。

温琼华笑嘻嘻的说道,程尚德皱眉:书铺是读书的地方,这些污秽之事……程大哥,你误会了,我说的红袖添香,是真的红袖添香!只负责磨墨,整理书籍!别的什么都不能干!别人也不能对她们做什么!温琼华郑重声明,边关的风气比较开放,出门做事的女人是比较多的。

但是,她舍不得自己身边的丫鬟,再说了,找两个长得漂亮,又能读书写字,又气质差不多的出来,真有点儿难度,正好永安侯夫人送上门两个,她不用白不用。

可是她们万一不愿意……程尚德有些犹豫,温琼华白他一眼:她们是主子还是丫鬟?咱们是不是她们的主子?她们说不愿意就能不愿意?程尚德这才点点头:那行,听你的,明儿让天青给她们说一声,等李妈妈一走,就立马送到书铺里。

温琼华笑眯眯的点头,就算是边关风气开放,她也舍不得自己的丫鬟。

永安侯夫人一番好意,她怎么能推辞呢?真让李妈妈将人再带回去,她也不在京城,不管李妈妈是怎么编排的,她也不知道了。

永安侯夫人会怎么坏她名声,她也不知道了,还不如将人给留下。

这世道,名声可是很重要的。

温琼华可不愿意在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让自己的名声坏掉。

这会儿她将人留下了,就算是李妈妈回去添油加醋的告状了,永安侯夫人也没办法败坏她温琼华的名声了。

说儿媳善妒,儿媳将两个貌美如花的丫鬟留下了。

说儿媳不孝,儿媳可没将她塞过去的通房丫鬟给送回来。

温琼华笑着打个呵欠,倚在程尚德身上:程大哥,后天就是二月二,大表嫂之前派人来说,真定府有很大很大的舞龙游街,咱们去看看吧?我都在府里憋了一个冬天了。

程尚德摸着她头发犹豫了一会儿:要不然,咱们在酒楼订个雅间,你在屋里看?温琼华知道他对她的肚子十分的执着,也就翻个白眼点了点头:好吧,不过,大表嫂之前说了,要准备赏钱,你带着荷包,装一些银瓜子。

对了,思华这几日去哪儿了?我让他整理书房里的资料,按时间分类,这几日他忙的很,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

程尚德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时候不早了,咱们休息吧?温琼华将脑袋埋在他胸前使劲摇了摇:时间这么早……程尚德低头含住她耳垂:娘子,前天晚上你用手做……声音减低,温琼华面色如三月桃花,伸手在程尚德腰上扭了一下,程尚德含笑将人抱起,小心的放在床上,侧着身子含住那粉润润的唇瓣:咱们今天再试试?娘子今儿用的什么香味的香胰子?好香啊。

163、夺爵姐夫。

温思华急匆匆的跑到书房,也顾不上程尚德正忙着,将自己刚取回来的邸报放到他面前:快看,侯府……程尚德赶忙伸手拿起来看了看,随即皱眉:这段时间,侯府有人来送信吗?前几日二婶娘派人送了些药材布料之类的东西,说是老太太很想念我和大姐,其余的并未多说。

温思华摇摇头,脸色有些不好:二叔父被夺爵,又被下狱,现在府里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了,三叔父和四叔父都不在府上,大哥的身体又不好……温思华说着就又着急起来了:祖母年纪大了,家里还有一众姑娘们,若都是……若都是……二房三房四房的姑娘他都不惦记,毕竟也不是很熟悉。

可是,长房的那两个,可是他大姐一手带大的,在他不在京城的时候,大姐是靠着照顾她们两个才没那么寂寞的。

并且大姐一向很是惦记她们两个,若是得知她们出了事情,怕是……思华,别着急!程尚德起身从桌子后面绕出来,伸手在温思华肩膀上拍了拍:你若是担心,就暂且回京城一趟,你姐姐这边要先瞒着,这事情不太好,她现在又有了身子,万一……没等他说完,温思华就赶紧使劲点了点头:姐夫放心,我一个字也不会对大姐说的,只是,我若是回京城,大姐那边问起来……程尚德伸手将那邸报叠起来: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说法。

等会儿咱们先去一趟将军府,大舅舅和二舅舅对你一向关心,你也不能不打声招呼,而且,温家被夺爵的事情,指不定有什么隐情,你一个人莽莽撞撞的,闯了祸才更是糟糕。

温思华连忙点头,看程尚德收拾好了,赶忙跟他一起出门。

大舅舅和二舅舅也收到了邸报,正等着温思华过来,见他们两个进门,也不寒暄了,直接问道:邸报看过了?温思华点了点头:大舅舅二舅舅,侯府怎么会就突然被夺爵了呢?之前二叔父虽然不受皇上重视,二婶娘却也得了诰命,府里也并没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怎么忽然就被夺爵了呢?大舅舅伸手摸了摸胡子:你爹娘过世的事情,你知道不知道?温思华愣了愣,随即才点点头:大姐已经和我说过了,爹爹本来是打算和皇上一起演一场戏的,但是出了意外……这才……现在那场戏演到头了。

大舅舅皱眉说道:皇上等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将端亲王一脉的最后势力给一网打尽了。

新仇旧恨,你二叔父根本逃不了。

你回京之后,万不能在这件事情上出头。

温思华点点头:大舅舅不说我也不打算出头的,二叔父罪有应得,我也不会烂好心,我就是担心老太太和三姐六妹,三叔父和四叔父不在家,侯府的一众妇孺也没个能做主的……二舅舅却摇了摇头:这会儿你不应该回去。

温思华有些不解,二舅舅也摸了摸胡子:侯府被夺爵了,但是你二叔父之前一直是侯爷,你那个大哥,也一直是侯府的世子,是侯府的继承人,这会儿你若是回去了,指不定会被当成和你大哥争夺继承人位置的,二房向来心狠手辣,你若是回去,还会有好果子吃吗?你也别太担心了,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侯府多的是人伺候,我听说你三婶娘和四婶娘也是在侯府的。

还有你三姐和六妹,等会儿我让人往京城宋一封信,让你三表嫂将人接到方家就可以了。

程尚德却不是很赞同二舅舅的说法:思华若是不回去,怕是会被人说心性凉薄,二房虽然对不住他,但是众所周知,思华是老太太拉扯大的,侯府又给了他锦衣玉食,若是在侯府遭难的时候,思华连回去看一眼都做不到,那名声岂会好听?大舅舅也跟着点头:思华以后是要当官的,这名声很重要,回去看看也好,再说,就算是争家产又怎么样?本来侯府就是长房的,他们二房当年谋取了那么多,占了长房的好处和地位,现在还回去也没人能说什么。

可是思华年纪小,我就怕有心之人往他身上泼脏水,说他趁人之危,只看重钱财不看重亲情。

二舅舅也有些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决定了,大舅舅看了看温思华:还有父亲在京城,思华也不是孤身一人。

程尚德也点头:我也会给我爹写信,让他照看思华一些的。

二对一,二舅舅考虑了一番,也就同意了。

因着不敢回去收拾行李,怕让温琼华察觉出什么端倪,所以直接让大舅母和二舅母帮着收拾了几件行李。

当天,温思华就带着人骑马出了真定府。

程尚德和方家都派了人跟在他身边,又加上青虹等人,林林总总跟了十来个,也不算少了。

送走温思华,程尚德也没心情办公了,直接带了人回府。

温琼华正捧着肚子在花园里散步,见他进来,立马笑的眉眼弯弯:今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我刚才还让厨房准备了你和思华喜欢吃的饭菜,正打算让人过去问问你们中午回不回来吃呢。

程尚德伸手扶了她,天青和粉青赶紧往后站了几步,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

今儿我让思华回京城了,有些事情让他办,估计过两个月才会回来。

程尚德笑着说道,温琼华微微有些疑惑:去京城做什么事情了?一些私事儿,玲珑阁的账本该看了,还有一些帐要收,我想让思华先学着看看帐。

我知道你以前给过他一个庄子,只是,庄子上的账本比较简单,没什么难度,只要打听好了粮食什么价钱就差不多了,像是铺子里的,就有些难度了。

程尚德慢吞吞的说道,温琼华也没仔细问,反正她之前是拜托了程大哥教导温思华,现在程大哥怎么教导,那都是程大哥说了算的,她就不用插手了。

嗯,那好吧,今儿中午的饭就不用做他的份儿了。

温琼华笑着说道,伸手擦擦额头上的汗,转身往亭子那边走:这天气越来越热了,才四月份,真不知道到了五月六月会热成什么样子。

这会儿快中午了,自是有些热的,你下次下午的时候出来走动。

程尚德看翠蓝在石凳上放了两个棉垫子,这才让温琼华坐下,伸手将天青手里的茶壶接过来,给温琼华倒了一杯:今年府里的冰块也不少,到了五六月份,屋子里就放两个冰盆。

温琼华伸手做出惊愕的样子:两个?程尚德笑着点头,温琼华不满:在京城那会儿也都是放两个的!真定府比京城要热!程尚德微微挑眉,视线在她肚子上扫了一圈:在京城的时候你可没怀孕,这会儿你怀孕了。

知道程尚德对自己的肚子很是看重,温琼华心里又是高兴,又有几分郁闷,看重孩子就不看重孩子的娘了!、程尚德瞧着她撅嘴不满,伸手捏了捏她脸颊:得了,和自己孩子有什么好吃醋的?之前我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吗?是因为这孩子,是咱们两个的,你和我的,所以我才最最看重。

温琼华这才换上笑脸:程大哥喜欢女孩子还是男孩子?程尚德扶额,果然像是大舅母说的那样,孕妇事情多,前几天抓着他问是孩子重要还是娘子重要,今儿就开始问是男孩子重要还是女孩子重要了。

只要是你生的,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我都喜欢。

程尚德竖着手指做出宣誓的样子:若是女孩子,我就给她买最漂亮的衣服首饰 ,给她最好的嫁妆……温琼华大怒:你这会儿就想将孩子给嫁出去了?程尚德赶紧赔礼:不对不对,娘子我错了,你别生气,我的意思是,我会为女儿挑选最好的夫婿,从现在就开始挑选,考验十六年,绝对让咱们的女儿成为世上最最幸福的女孩子。

温琼华还是不满:这么说,你是不能让我成为世上最最幸福的女孩子了?程尚德简直要无语了,赶紧换台词:你是最最最幸福的,女儿和你一样幸福。

温琼华这才稍微满意,程尚德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后面偷听的天青和粉青笑成一团,张妈妈过来的时候瞪了两个人一眼:少爷,少夫人,午膳好了,要摆在哪儿?温琼华不想动,程尚德却觉得中午的花园太热了,怕温琼华没胃口,哄着她去了花厅。

温思华快马加鞭,硬是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从真定府赶到京城,到了永平侯府门前,差点儿没认出来这是自己的家,先不说门口的两个石狮子有多脏,门口的灯笼有多破,就只是那两扇大门,上面的灰尘将大门原本的颜色都换掉了。

青虹上前敲门,敲了半天,却没人应声。

温思华皱眉想了一会儿,邸报上只写着永平侯府被夺爵,永平侯被下狱,其余的人貌似并没有被牵连到,甚至连二房的子女都没有被牵连,那侯府的其他人,都上哪儿去了?都这会儿了,会去哪儿?164、赶回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一直没等到有人开门,永平侯府占地极广,整条巷子都是属于永平侯府的,所以温思华只能让青虹到巷子口去打听一下。

少爷,打听到了,侯府的人现在住在京郊的庄子上。

等了小半个时辰,青虹才气喘吁吁的回来:二老爷被下狱之后,皇上就下令让侯府的人迁到庄子上去了。

皇上下令的?温思华有些惊讶,青虹点了点头:具体的奴才也没打听出来,不如咱们先到庄子上看看?温思华想了想,点头,重新上马,吩咐了青虹和墨白:你们两个先到将军府说一声,将我大舅舅和二舅舅写的信送到我外祖父手上。

然后吩咐另外两个:你们也将我姐夫写的信送到永安侯府,亲手交给永安侯。

等几个小厮散开了,他才领了剩下的几个往庄子上。

这庄子还是老太太名下的,相当的大,占地面积能比得上两个侯府了,温思华刚让人敲门,就有个老头拉开门,躲在里面往外看:谁呀?瞧见温思华,眯着眼想了半天,才犹犹豫豫的问道:可是四少爷?温思华点点头:是我,祖母和三位婶娘可还好?大堂兄呢?身子如何?有没有被吓到?那老头赶紧开门,一边迎了温思华进去,一边说道:您可回来了,老太太盼了一个月了!老太太年纪大了,之前那事情,受了惊,本来中风就没好利索,现在又有些四肢麻木了,不过好在是有三位夫人伺候着,众位姑娘也陪着,总算是没有性命之忧。

大少爷这段时间忙着奔走,本就身子不好,这几日更是有些不舒服了,可是咱们府上现在连个御医都请不起,城里医术好点儿的大夫又都不愿意上门,二夫人没办法,就只好从临近镇子上请了个大夫过来。

那老头絮絮叨叨的,也让温思华知道不少事情,比如说,二叔父被下狱之后,因着要奔走,花费了不少银子,本来府里公中就没剩下多少,二婶娘虽然是个聪明的,进门才两年,就算是能起死回生,也不能一夕之间变成大富翁,所以,现在家里很是有些紧张,大部分的奴仆都已经发卖掉了。

咱们原先的侯府,也是打算要卖掉?温思华皱眉问道,虽然自打爹娘过世之后,他在侯府的记忆都不怎么好,但是,在爹娘过世之前,他幸福的生活了六年。

那地方,是爹爹生长的地方,有爹娘恩爱的记忆,若是卖了,那自己和大姐,岂不是连个家都没有了?之前二夫人提出要卖掉,只是老太太不许,说是侯府要留给长房子孙,就等着四少爷您回来了。

那老头对温思华挺尊敬的,温思华听了这话倒是大大的吃了一惊:留给长房?想问再多,老头却是不知道了,虽然因为侯府发卖了不少下人,留下的人少了,消息流通的更方便了,但是,能流通的,也还是上面主子们愿意让流通的话。

温思华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想了一会儿,也觉得这主意还算是比较符合规矩的。

侯府这会儿还没分家,若是二叔父没被夺爵,那分家的时候,因为二叔父是主支,就要占了大头。

这个年代讲究的是继承人占大头,二叔父能撑起侯府,他就是侯府的继承人。

可是现在二叔父被夺爵了,温家多少年的爵位了,是在二叔父的手上没的,都不说二叔父是温家的罪人了,但是,想要保持继承人的位置,却是有些难了。

而三叔父是庶子,四叔父虽然是嫡子,但是上面长房二房都有嫡子,不管怎么排都轮不到四叔父,所以这继承人,最最有资格的,就数长房的温思华了。

早有些丫鬟急匆匆的到内院汇报了,温琼华刚过了二院的门,就见二婶娘三婶娘领着家里的几个男孩子迎了过来:思华,你可算是回来了。

我们往江南送了信,你可看到了?温思华胡乱点了点头,当初先生说让他游学,他存了心眼,半点儿都没有让侯府知道,那信,大约是让先生给收着了。

祖母如何了?温思华急忙问道,二婶娘眼圈红红,拿帕子揉了揉:老太太本来身子已经大好,因为夺爵的事情,又有些复发,这段日子,还得靠着人帮忙才能做几个动作。

一边说着,二婶娘一边领着他往内院走:你祖母就盼着你回来了,你大堂兄身子不好,为你二叔父的事情奔走了几日,前两天刚又大病了一场,今儿一早又撑着出门了,我都担心死了。

还好年前你二姐嫁出去了,也总算是没耽误,只是你三姐的事情,我就怕出现什么变数,虽然两家已经在口头上说了亲事,但到底是没交换庚帖,也没媒人上门,万一苏家要是不承认……二婶娘碎碎叨叨,三婶娘倒是比二婶娘乐观,虽然二叔父被夺爵了,温家现在落败了,但是,三叔父和四叔父可没受牵连,三叔父依然是在秦凤路做着他的从五品知州,四叔父依然是在两浙东路做他的正四品守巡道员,三婶娘背地里不知道乐了多少回呢。

若非是老太太还在,怕是三婶娘早就要争夺二婶娘的管家权了。

这会儿见了温思华,也有些阴阳怪气:老太太一心念叨着思华呢,早早的就搬出了侯府,若是还在侯府,咱们离城里近些,倒也不用云松这么奔波了,找个大夫也方便得多了,老太太这么多的儿孙,倒是比不上一个思华。

温思华没搭理她,反正现下瞧着,大约侯府是要分家了,三叔父和四叔父都是当官的,二叔父这会儿犯了事儿,若是不分家,怕是二叔父的事情会牵连到三叔父四叔父。

虽说这么做有些薄情,长房和二房都已经成了白身,但为了整个温家好,分家是势必要进行的。

否则,温家不好了,长房和二房也不会好过。

到了内室,老太太已经是眼巴巴的看着门口好一会儿了,四婶娘端着药碗正哄老太太:老太太,您先喝两口,要不然等思华进来,瞧见您没好好喝药,肯定会生气的。

老太太赶紧喝了一口,又抬头看门口。

瞧见温思华的身影,一眨眼,泪珠子就掉下来了:思华,你回来了……祖母,我回来了。

温思华赶紧上前,憋了一路的泪水也终于掉下来了:您受委屈了,孙儿来的晚了。

老太太摇头:不晚不晚,你离的远,一路赶来,累不累?不累。

温思华伸手接了四婶娘手里的药碗,给老太太一勺一勺的喂过去,老太太一边喝药一边念念叨叨:你又瘦了,在江南没吃好吗?我之前让人给你送了燕窝,你吃了没?吃了,祖母送的东西,思华怎么会不吃呢?温思华笑着说道,因着老太太现在中风复发,嘴巴有些合不严,一些药汁就顺着嘴角流下来,温思华拿了帕子仔仔细细的给老太太擦:祖母,回头我给您请了御医,您一定会好起来的,您别急。

老太太笑着摸摸他脑袋:你别费心了,我老太婆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你外祖家虽然有人,但是要用到实处,我知道你记恨你二叔父,但是你大堂兄没做过对不住你的事情,他前段时间刚生了一场大病,若是没个御医,怕是撑不过两三年了,用我老太婆的一条命,换你大堂兄,我高兴着呢。

温思华皱皱眉:祖母,您不能这样,御医来了,给您瞧完,再瞧瞧大堂兄不过是多走两步路的事情,我还能扔下大堂兄不管吗?您尽管歇着,安心养病,我和大堂兄是兄弟,血脉相连的亲人,哪儿能真不管?老太太连连点头:是我想差了,我的乖孙最是孝顺友爱,是我老糊涂了。

到底是上了年纪,经了一番打击,老太太精神头也不足,之前等了温思华半天,这会儿终于见到人了,吃了药,就有些扛不住了,二婶娘和四婶娘在一边伺候着老太太睡下。

温思华这才抽空见了温舜英和温舜颜:三姐六妹没有受委屈吧 ?温舜颜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不过神情还算是好,笑着摇摇头:四哥,我们没事儿,官差进门只是宣读了圣旨,然后直接将二叔父带走了,并没有惊动后院。

温思华想想也是,这又不是抄家,老太太和二婶娘身上的诰命也没被剥夺,再加上三叔父和四叔父也是官身,温家还是有复起的希望的,那些官兵自然不敢太过于放肆了。

三姐你不用担心,若是苏家不愿意这门亲事,弟弟我重新给你找个好的。

温思华跟着程尚德学习了一段时间,再经过二叔父的事情,心智比之前成熟多了,侧头看着温舜英安慰道:再说,他们真要不愿意,咱们才应该感到庆幸呢,这样的人家,幸好三姐你没嫁过去。

温舜英露出个笑容,点了点头,虽然她见过那苏家三公子几次,心里也有些好感,但是要说什么感情什么的,那是真没有的。

再加上她也比较豁达,不钻牛角尖,自是不将这事情放在心里:你赶了一个月的路,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有什么事情,等你休息过了再说。

温思华还真是有些累,见家人并没有受多大委屈,唯一丢的就是侯爵,心里也就松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那好,我先去休息一会儿,等大堂哥回来,还劳烦三姐来叫我一声。

温舜英点了头,领了温舜颜出门,让温思华能好好休息。

165、赐死事情比较凑巧,温思华才刚回来一天,三叔父和四叔父也都赶回来了。

不管怎么说,他们和二叔父都是亲兄弟,这会儿若是不回来,就有些太凉薄了。

本来温思华是打算请外祖父出面为老太太和大堂兄请御医的,但是既然三叔父和四叔父都回来了,这事情就轮不到他了,他也就只好每天和大堂兄一起跟着四叔父到处拜访。

一来是打探一下二叔父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情,之前皇上将二叔父下狱的时候,只说是勾结乱党,这个勾结乱党也是分轻重的,轻点儿的,比如说是不知情由,被人诱骗。

重点儿的,那就是明知故犯。

皇上的圣旨说的不是太明白,三叔父和四叔父想要救下二叔父,就只能四处找人说情,想要将这事情往轻里说,只说二叔父并不知道那些人都是乱党什么的。

二来也是打探一下皇上的态度,若是皇上对二叔父是恨不得处之而后快的,他们再怎么努力估计也救不回来了。

若是皇上并不是看看重二叔父,那说不定求求情就能减刑了。

毕竟,之前二叔父当永平侯的时候,皇上可没怎么看重过他,指不定根本不愿意和二叔父计较。

温思华也往将军府跑了几次,不过不是为了给二叔父求情,只是问问外祖父情况。

毕竟当年,若非是二叔父因为爵位插了一脚,自己的爹娘就不会出事儿,温思华这会儿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他自己到底是有些把握不好度量,不知道什么时候该什么,什么时候应该怎么表现,请教一下外祖父总是没错的。

只是,很明显这次皇上是没打算给二叔父留活路。

到了七月底,就下了圣旨——赐死。

不过,好歹念着过世的温瑞言的面子,没牵扯到温家的脸面,只将二叔父直接赐死在狱中。

在二叔父临死之前,皇上还特别开恩,允许温家的人去看望。

不过,上上下下都将这件事情给隐瞒下来了,大家伙儿都知道,唯独老太太不知道。

三叔父四叔父带着二房众人,加上一个温思华,以及其余两房的男孩子,一起去狱中看望了二叔父。

和以前相比,二叔父真是变了不少。

以前的二叔父,微微有些胖,多年生活优渥,气质出众,虽说不是温润如玉,却也带着些儒雅,面上总是挂着笑容,很是有几分和蔼。

可是现在的二叔父,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就瘦了一大圈,很是面黄肌瘦,眼神也黯淡无光。

瞧见三叔父和四叔父,立马扑了过来:三弟,四弟,你们快救我出去!三叔父眼圈微红,伸手拉了二叔父的手:二哥,你……四叔父抿抿唇,给狱卒塞了银子,让他开了牢门,二婶娘带着温云松等人率先进门,三叔父也松开了手,和四叔父等人先避到一边去。

也不知道二婶娘是怎么和二叔父说的,反正等温思华再次跟着四叔父进去的时候,二叔父脸上又多了一层绝望,好半天都没说话。

三叔父和四叔父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劝解,好半天,四叔父才在二叔父身边坐下:二哥,你放心,云松和温泽温江几个孩子,我必定会照顾好的,将来给云松找一门好亲事,皇上开恩,并没有……云松虽然不是世子了,但还是平民,将来云松的孩子,还是有机会进行科考的,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三叔父也做了保证:二哥放心,娘亲我们也会照顾好的,皇上并未抄家,你留下的的东西,我们一点儿都不动,指给云松几个孩子留着。

二叔父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们都是……说了半句,忽然落泪,抬头看温思华:思华,你可怨恨我?温思华愣了愣,摇摇头:二叔父,我并不怨恨你,虽然你以前想要除掉我和大姐,但是,到底是没有彻底狠下心,要不然,我和大姐不过两个孩子,你是一个侯爷,我们姐弟俩再怎么聪明,也逃不过的。

二叔父看了温思华一会儿,见他不躲不闪,心里也有了几分相信。

叹了口气,伸手抓了四叔父的手:以后,云松和泽儿江儿就交给你了,你二嫂命苦,年纪轻轻……若是,若是,她将来想要改嫁,你也不必拦着。

她也没给我生个一儿半女的,没得拖累了她。

二叔父眼圈通红,人到临死,才对以前做过的事情有些悔意。

若是自己没有觊觎爵位,那温家是不是还和和睦睦?若是自己没有插一脚,大哥和皇上成功了,那侯府是不是会再上一层楼,有大哥和皇上的那层关系在,自己走仕途还怕没个前途吗?也不是没机会当个一品大员的啊,那会比现在当个没实权的侯爷差吗?若是自己没有那些歪心思,还会被那些人说动吗?然后识人不清,一步步的往歪路上走的更远。

若是,若是,这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多的若是?二叔父一个大男人,哭的样子也没多好看,三叔父和四叔父陪着哭,到底是亲兄弟,以前不管有没有过龌龊,不管有没有过讨厌不满,这会儿,都是心有戚戚。

二婶娘和温云松等人再次进来,哭成一团,二叔父拉着几个孩子的手,一一嘱咐:云松身子不好,将来也别走仕途了,你四叔父会照顾你,你以后,只安安心心的做学问就行了,为父知道你以前最是不耐看那些四书五经,以后也别看了,为父还等着你将来成为大家,为为父争光呢。

温泽你年纪还小,你大哥一向对你不错,我瞧着你经商也有几分天赋,日后改走了这条路也不错,只是你要多多照顾你大哥。

温江年纪还小,娘子,你若是不愿改嫁,就将他养在身边。

若是要改嫁,就拜托了四弟……说着,用哀求的目光看四叔父,四叔父赶紧应了:二哥你别担心,不光是温江,还有云松和温泽,我都会将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的。

二叔父点点头,拉了温舜华的手:你最是懦弱,为父往日里不喜你这样,你日后可要硬气些,为父不在了,你嫁了人,受了委屈,为父也没办法帮你讨回了,你只能自己坚强些,不要让自己受委屈。

又拉了温舜静:往日里我最是喜欢你,现在却觉得,你这性子不好,当姑娘时候,在家里有父兄宠爱,有姐妹作伴,清高一些也无妨,可是日后出嫁了,你还这样,怕是会不得婆母喜欢,你这样不行……温舜静哭的眼泪汪汪,温舜华更是不停的喊爹,二婶娘一边擦眼泪,一边恨恨的说道:你都要死了,管那么多做什么?你只管放心走吧,我虽然没当几年侯府夫人,对这几个孩子却也是有些感情的,将来必定会好好掌眼,给她们找个好人家的。

虽然她以往也不喜欢这相公,甚至有时候还觉得厌烦,但是,人死如灯灭,这会儿了,还说什么置气的话?夫人,对不住了。

温瑞行愣愣的看了一会儿二夫人,起身行礼:若非是我当年混账,你也不用……说这个有什么用?总归我们成亲了,你是我相公,我是你夫人,你让我享了两年福,我也仗着你侯爷的名头做了不少事儿,咱们之间,也不需要说这些。

二婶娘很是干脆的说道:你只管放心,等给你守了孝,我就带着老太太和孩子们换个地方住,或者回老家,或者去江南,到时候没了你的事儿,他们还是能找到好人家的。

江南那边的天气,也适合养病,老太太和云松的身子不好,最是需要休养了。

二叔父连连点头,很快,狱卒就过来催促了,众人大哭,边走边回头,连温思华都有些伤感。

等回庄子等了两天,那边就派人来通知,说是皇上开恩,允他们将尸体带走。

三叔父和四叔父过去,温云松情绪起伏过大,又病了,起不了身,温思华得照看着老太太不让她得知消息。

二叔父的丧事,举办的比较简单。

但到底是母子连心,老太太半夜惊醒,不顾众人阻拦,硬是到院子里去瞧,看见灵堂,大受打击,再次病倒,好不容易有点儿起色的身体,又迅速的倒下了,这下子,别说简单的动作了,连起床都做不到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是一件大悲之事,更何况,老太太几年前送走了大儿子大儿媳,现在,又要送走二儿子了,更是接受不了。

有时候还有些犯糊涂,天天追问大儿子和二儿子去哪儿了,几个姑娘们日日陪在老太太身边,更是连孝服都不敢穿,怕刺激了老太太。

但二叔父入土前,老太太忽然清醒了过来,非得要到棺材前再看一眼,众人拗不过,只好抬了老太太去灵堂。

三叔父和四叔父更是严阵以待,死守在老太太身边,就怕老太太再倒下去。

可老太太只是趴在棺材边看了一会儿,哆哆嗦嗦的抬手,让温云松帮忙,伸手进去摸了摸二叔父的脸颊,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走吧走吧,记得见到你大哥大嫂要赔罪。

说完,就收了手,示意众人合上棺材,又看三叔父和四叔父:明儿回来,你们都到正院来,我有事情要说。

云松和思华,都要来,他们两个,也算是长房和二房的顶梁柱了。

四叔父连忙应了,看老太太没什么要吩咐的了,就赶紧让人将老太太送回内室。

166、分家老太太倚在榻上,长房的温舜英和温舜颜站在左边,二房的温舜华和温舜静站在右边,长房的温思华,二房的温云松温泽,二婶娘,以及才三岁的温江坐在左边,右边则是三叔父四叔父,往下是三婶娘四婶娘,各自的孩子站在父母身后。

今儿叫你们过来,是为了分家一事。

老太太咳嗽了两声,说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大家都能分辨出来,三叔父脸色顿时变了变:娘,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您还在,我和四弟断断不会分家的,再说,大哥和二哥不在了,思华和云松尚且年幼,我们身为叔父,怎么能这会儿分家,扔下思华和云松不管?四叔父也跟着点头:三哥说的是,娘,这事儿您别提了,我年幼时候,都是大哥二哥带着我的,长兄如父,现如今,他们归去,我必得代他们照看孩子。

娘年纪也大了,日后跟着儿子到任上,再过两年,重回京城,那会儿大家就都忘了二哥的事情,到时候我再给思华云松说一门亲事,咱们温家还会复起的。

老太太摇摇头:你们说的,我也都懂,长房二房现在没个顶梁柱,你们身为叔父,若是不分家,借着你们的官位,也是能庇护三分的,但是……老太太停下来咳嗽了几声:但是,我不能拖累了你们。

温家已经成这样了,思华还好说,有方家照看着,再过几年,参加了科举,就能出人头地了,但是云松他们几个,因为你们二哥的事情,不能出仕,这一辈子的前途,就算是断了,我怎么能让你们养活他们一辈子?温云松面色有些发白,老太太接着说道:但是,分家了,不代表你们就不是他们的叔父了,该管的,你们还得管,你们可别忘了,当时,你们大哥和二哥,是怎么将孩子们托付给你们的。

三叔父和四叔父赶紧点头,却依然不答应分家,上有长辈,三叔父四叔父又各自是外放官员,若是分了家,老太太谁来照顾?不分家还好,只要将各自媳妇留下,让二嫂接着管家,侍奉老人,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只是老太太却是思虑良久,官场最最注重什么?名声!不管你是寒门子弟还是高门公子,名声不好,就什么前途都没有了。

老二的死,到底不光彩,这罪名还是皇上往轻里判了,若是再重点儿,怕是一家子都要跟着进去了,三儿子和四儿子的官位就别说了,就算是能保住,也必定是要连降的。

可是现在皇上没追究,但是这可不是说,皇上是忘记老二的事情了。

若是不分家,往后谁提起来,都要说,那个勾结叛贼的温家,老三和老四的官途还能走多远?现如今,看着是分家了,但是,只要老三老四还有良心,照顾着侄子侄女,亲自出面给侄子侄女说亲,那还怕侄子侄女没人照顾吗?老太太是人精,虽然老了之后不太管事儿,但是到底是跟着老侯爷多年,老侯爷死后,又一手将几个孩子拉扯大,让大儿子平平安安的继承了爵位。

这官场上的事情,她还是能摸清楚一些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若是不分家,怕是这青山要跟着被烧毁了,连一棵青草都不一定能留下了。

这侯府的爵位,原本应该是长房的,所以我将侯府留给思华,你们觉得如何?老太太是打定主意要分家,不管三叔父和四叔父怎么说,她是让人将侯府所有的账本地契以及卖身契全部都拿了出来,然后照顾二婶娘:你先将这卖身契给拿着,之前虽然是发卖了一批,但还剩下不少,你回头先问问,看谁愿意跟着哪一房,少了的,就补贴银两。

调~教好的下人都是特别之前的,像是一个马车夫,有经验有技术,一辈子的卖身契,至少是要五十两银子的。

调~教好的丫鬟,那更是贵重。

二婶娘赶紧应了,三婶娘有些不高兴:若是将侯府留给思华,那咱们以后住哪儿?总不能一直住在庄子上吧?以后相公和四弟都是要回京的,难不成到时候再去买了宅子?三叔父喝了一声:闭嘴!娘亲自有娘亲的打算,你插什么嘴!再胡说八道你就滚回去!三婶娘皱眉:我说的有错吗?咱们总不能以后都住庄子吧?你知道现在京城里面的房子有多贵吗?你那小官当一辈子都不一定能买到房子!温思华赶紧起身:三叔父,三婶娘,先别急,这侯府的房子,我也没打算要。

说着,转头看老太太:我知道祖母对我好,心疼我,只是这侯府的房子毕竟是侯府所有人的,万一祖母要是想家了,总不能连个走走看看的地方都没有。

所以,侯府我想留着,还是咱们一大家子住,但是,可以从里面分开,比如说,锦绣园分给我们长房,荣安堂那边分给二房,二婶娘带着大堂兄他们住,嘉庆堂还是祖母的……三婶娘差点儿跳起来:锦绣园占了侯府一半的地方呢,思华你打算的倒是挺好的。

温思华微微皱眉,看三叔父,三叔父十分恼怒:闭嘴!你真以为我不会让你滚出去吗?再多说一句,你立马滚蛋!老太太也不搭理三婶娘,喘了几口气,让四婶娘上来:这是咱们家现有的东西,你看着分了,平均分,四家的全部一样。

若是温瑞言和温瑞行都还没死,那就应该是长房四分,二房四房各自两分半,三房一分的。

可是,温瑞言和温瑞行不在了,三房虽然是庶子,但是,现在也是五品官员了,将来指不定能升到几品,为了让他照顾孙子,老太太必须得大方。

四婶娘也应下,立马叫了身边的妈妈和丫鬟,当即就开始分账册,现银,珠宝,珍玩,地契,侯府也是有好几百顷的良田的。

老太太又让珍珠拿出来一个匣子:我当年的陪嫁,平均分成三十分,云松四分,云柏四分,云书四分,思华四分,云文四分,温泽二分,温江二分,温海二分,温和二分,琼英二分,琼珍二分,舜英舜华舜静舜颜舜瑶各自一分。

剩下一分,我自己留着。

这个是交给四叔父分的,四叔父恭恭敬敬的接过来,打开,开始将所有的东西估价,然后再分开。

我还有一些私房,之前琼华出嫁的时候,将当年老大留下的东西,给我留着了,我也不给你们分了,我自己留着,等我死了,这些东西再拿出来分。

老太太身体不好,说了这么一大堆,累的不行,休息了好半天才缓过气,温思华微微皱眉,上来给老太太顺背:祖母,您说什么呢,您得长命百岁,看着我和大堂兄都成亲才行。

温云松也过来,眼眶红红的拉着老太太的手,三婶娘还在一边嘀咕,说是之前为二叔父奔波的时候已经花了不少银钱,这次二房应该少分一些,不过,没人搭理她。

老太太又叫三叔父:这是咱们府上的铺子和庄子,你先瞧瞧,估了价,等会儿也分了吧。

三叔父应了一声,三婶娘赶紧凑过来看。

老太太又叫了二婶娘:你们房里的姨娘多,以我的意思,没孩子的,给些银两让她们自去了,有孩子的,你且带着,等日后孩子们成亲了,再看她们自己的意思,愿意跟着谁就跟着谁。

二婶娘红着眼睛点头,老太太定了定神,叹口气:委屈你了,你且等两年,等日子稳定了,你若是愿意改嫁,我给你找一户好人家。

老太太……二婶娘泣不成声,老太太抚着她背也跟着哭。

几个姑娘连忙上前安慰,温思华犹豫了一下,上前将之前二婶娘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老太太跟着我去江南住几年,等三叔父和四叔父外放任满了,咱们再回来,侯府咱们也不分了,我不觉得侯府亏欠我们姐弟什么,至少,老太太和众位叔父婶娘是将我和大姐三姐还有六妹拉扯大了的,侯府这些年,也不缺了我们的吃喝穿戴。

祖母可不要再劝我,要不然,我连其他的都不要了。

温思华见老太太摇头,赶忙说道:若是大姐写了回信,也必定是会赞同我的意思的。

侯府被夺爵的时候没敢让温琼莹知道,但是二叔父过世的事情,却是隐瞒不下来的,温琼华虽然是出嫁了,却也得跟着守三个月的孝才行,所以之前,温思华就写了信给程尚德,让程尚德慢慢的给温琼华说。

温舜英和温舜颜一向是跟着温琼华走的,温琼华不在,那就跟着温思华走,所以两个人也跟着劝解。

最后还是四叔父拍板决定,侯府不单独留给思华了,而是各房均出半分财产,日后继续住在侯府,侯府内部进行分割。

找了当年建府时候的图纸,一分为四,半个锦绣园归了长房,除了老太太的嘉庆堂没有分,其余的分给另外三房了。

花费了一天的时间,总算是将所有的东西都分完了,两位叔父派了人到回老家到族里说明一下情况,这温家,以后也就成了四家。

老太太松了一口气,因着三叔父和四叔父是告假回来的,老太太又撵着他们两个回去。

温思华着实不放心老太太,和二婶娘等人一天八次的劝解,让老太太和他们到江南去住两年,将身子养好了,三叔父四叔父也回京了,再跟着回来。

京城也算是老太太的伤心之地了,当年四叔父□岁的时候老侯爷在京城过世,老太太白发苍苍的时候又接连没了两个儿子,差点儿断了活着的希望,被劝了一段时间之后,也就答应跟着去江南了。

167、护送等众人都上了船,温思华在二婶娘那边见了一个老太太,也总算是明白二婶娘十分同意去江南的原因了——原来,二婶娘的姨娘没地方住了。

现如今侯府没了侯爵,二婶娘的诰命被收回去了,二婶娘也就没了能镇压佘家的东西了。

佘老太太是对二婶娘恨之入骨的,之前就派了人到处搜二婶娘的姨娘,若非是二婶娘将人乔装打扮放到老太太身边,怕是二婶娘的姨娘就又有掉到火坑里去了。

所以,二婶娘就打算着,带着全家先避开。

真定府虽然有温琼华,但是环境太差,不适合养病。

温家宗族在金陵,但就因为是温家的祖籍,所以也不能去,佘家绝对是能摸到那儿了。

思来想去,也就温思华所在的江南是首选。

一来,确实是她所说,是个适合养病的地方,不管是老太太还是温云松,都是要好好养着才行的。

温家现在只剩下三老爷和四老爷撑着门户,若是老太太有个万一,怕是这两位的仕途也要断掉了,日后温家想要再崛起,怕是要难了。

二来,思华在那边生活了很多年,也算是有些人脉了,对那边也熟悉了,他们过去了,也不会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最最重要的是,江南人杰地灵,出的人才也比较多,文人名士多风流,江南人也多是些不太在乎那些官场起伏的名声的。

因着温侯爷的事情,家里姑娘们的亲事必定是要受影响的,在京城肯定不会再找到合适的对象,到了江南,指不定事情就有了转机。

思华,你别生气,到了江南,我会让人将我姨娘送走的。

见温思华瞧出来,小佘氏很是有些羞愧,现在她们一群妇孺,可是比不过佘家的,若是因为自己姨娘的事情连累了温家,她心里也着实过意不去。

可是,姨娘是生她养她的人啊……温思华见小佘氏不安,赶紧安慰了两句:二婶娘不用担心,咱们已经上船了,又有三叔父和四叔父的人护送,还有我外祖父家的人,佘家再怎么大胆,也不可能这会儿动手的。

只是到了江南,二婶娘还是要多多注意一些,咱们家在江南,可没有什么根基。

小佘氏连忙点头,她之前就是想着江南人海茫茫,到时候姨娘混迹其中,佘家查不出来,就没借口对付她们,毕竟温家虽然败落,却还有两位当官的,佘家又不是彻底不要脸面了,或者说,佘家也不是彻底不要脸面了。

小佘氏姨娘的事情,温思华和小佘氏一起瞒了下来。

到了江南,温思华先带着人将老太太给俺知道城外环境优美的庄子里,二婶娘则是偷偷派了可靠的人在城里的某处买了一座小房子,将佘姨娘给安置了起来。

安置妥当之后,温思华又派人往真定府送了信,目前这种情况,他是不能扔下老太太的,所以,暂时只能停止游学,反正,程尚德已经教了他不少理论,剩下的,也不过是实践。

你也不用担心,思华年纪不小了,这会儿照顾老太太,顺便办了三妹的婚事,正好是锻炼他了。

程尚德见温琼华看完信,脸上表情颇有些担忧感伤,就笑着劝解了两句:苏家的事情,没宣扬开来,目前看着也算是好事儿。

温琼华点点头:三妹命苦,眼瞧着要有好日子过了……你要往好的地方看,幸好这会儿出了这事情,正好能看出苏家的态度,若是等三妹嫁出去了咱们才能看清苏家的真面目,那可真是什么都晚了。

程尚德笑着说道,温琼华叹口气:你说的,我也明白。

可是这些,到底是安慰的成分居多。

这世上总是女儿家生活不易,这种退婚的事情,说起来是苏家嫌贫爱富,但是,最后影响的却是三妹的名声,世上总不缺少那道貌岸然舍人为己的自私之人。

况且,但凡是只为自家孩子着想的,总是要考虑女方能给自家孩子带来的势力,温舜英这种,绝对是首先要排除掉的。

你且宽心,再等两年,思华科举,我若是能做好皇上交代的事情,也必定会升官,你到时候跟着荣华富贵,还怕三妹找不到好人家吗?程尚德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该早些歇息了。

程尚德这么一说,温琼华才觉得有些困,捂着嘴巴打了个呵欠,任由程尚德将自己拉起来,然后回去睡觉。

江南那边的消息,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传回来。

温琼华看着那些回信,有时候都能透过信纸看出那个孩子的成长,慢慢的,也就放下了担忧的心。

就是不放下也不行了,到了八月,她身子越发的沉重了,眼看就要到预产期了,她也只能是先顾着肚子里的孩子。

八月十六,程尚德早早的就从衙门回去了,回府的时候,顺便绕了几条街,专门买了温琼华最喜欢的东街的点心,西街的鱼汤,北街的饼,南街的菜,又买了真定府最好的布料和首饰,这才带着人回去。

今儿是温琼华的生辰,因着京城的事情,温琼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真正的开心过了,程尚德一边回府,还一边想着,到家之后要怎么给温琼华过个生日,好让她开心开心。

只是,刚到家,程尚德就察觉出来有些不对劲了。

怎么回事儿?程尚德皱眉问道,身边的小厮立马一溜儿烟的跑进去找人问,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脸色大变的回来:少爷,快,少夫人要生了!程尚德心里一惊,连手里的点心包都掉在地上了,急匆匆的往内院跑去。

和外院的安静人少相比,内院真是闹哄哄的,但是也没忙成一团乱,张妈妈长站在台阶上一个命令接一个命令的往外传:热水!剪刀!白布!大丫鬟们两个守在门外,两个在里面守在床边,小丫鬟们一个个忙的恨不得长出四只手,有端着热水来回跑的,有将热水里的白布剪刀捞出来的,院子外面架着柴火,热水就直接在那里烧,张妈妈是一抬眼就能瞧见。

程尚德进来,竟然是没有插足之地,只见着院子里人来人往,里面接生婆一声接一声的打气。

程尚德听了一会儿,脸色越发的白了:琼华怎么样了?怎么没听见她的声音?张妈妈正忙着,没空回答,大舅母派来的老妈妈站在一边解释:少爷别着急,少夫人是聪明人,知道前面得节省力气呢。

正说着,就听见里面一声惨叫,随即接生婆喜盈盈的喊道:恭喜少夫人,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小公子!程尚德大喜,立马就要冲进去,冲了一半被张妈妈给拦住:大少爷,您不能进去,产房污秽……张妈妈没说完就被程尚德给推到一边了:那里面是爷的娘子和孩子!因为太着急,差一点儿和抱着孩子打算出来的接生婆撞在一起,幸好程大少爷练武多年,反应迅速,一手扶了孩子,一手托住了接生婆的胳膊。

接生婆稳住心神,这才继续喜盈盈的喊:恭喜大人喜得麟子!程尚德匆匆忙忙的低头看了一眼孩子,皱巴巴的,红通通的,闭着眼睛张着嘴大哭,实在是难看。

程尚德心里颇有些怀疑,这孩子长大以后,能娶得上媳妇儿吗?脑袋里这个念头闪了闪,程尚德就又绕过接生婆,进去看温琼华了。

两个接生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孩子还要抱出去吗?别人家要抱出去,是因为亲爹在外面等着,亲爹看完就该给赏钱了。

现在这个,到底要不要抱出去呢?正犹豫着,就听里面程大少爷喊道:将孩子抱进来!接生婆赶紧将孩子抱进去,温琼华还剩了些力气看孩子,程尚德在一边抱怨:孩子生的这么丑,将来可怎么见人?咱们得多多攒些家底才行,要不然将来孩子可找不到媳妇。

不等温琼华给自己的孩子正名,接生婆就赶忙说道:大人不用担心,刚生出来的小孩子都是这样的,过个两三日,保证小公子白白胖胖粉嫩可爱。

程大少很是怀疑,但是对上自家娘子坚定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回头朝着外面喊:张妈妈,府里所有的人多赏三个月的银钱,给两位妈妈包了红包!张妈妈在外面应了一声,接生婆忙谢恩,将孩子放到温琼华身边又交代了几句:夫人现下刚生了孩子,身子还虚着,万不能亲自抱着孩子,至少得养三五日,坐月子的时候,抱孩子的时间也不能超过一刻钟,若是夫人想亲自喂养,这几日万不能沾油腥和咸辣味道。

温琼华还真不知道这些,又追问了几句。

程尚德赶忙叫了张妈妈进来,之后又额外的给了两个接生婆一大笔赏银,可将两个人高兴的合不拢嘴。

不相干人等都出去,程尚德这才露出傻相,笑的完全没了智商,一会儿瞧瞧温琼华,一会儿瞧瞧红皮猴子,温琼华也不搭理他,她实在是累得很了,看了看孩子,就有些撑不住了,低声嘟囔了一句:先不要让孩子喝奶娘的奶,半个时辰后叫我。

程尚德刚应了一声,温琼华就闭上了眼睛,差点儿没吓程尚德一大跳,等听见温琼华呼吸平稳,这才松了一口气。

168、孩子温琼华被程尚德叫醒的时候,意识虽然是清醒的,还有些亢奋激动,但身体实在是疲惫,自己是半点儿都移动不了,还得让程尚德帮忙,她这才能靠在软枕上,微微抬高了一些身子。

刚才孩子哭闹,程尚德怕吵到温琼华,就让张妈妈给抱到隔壁了,这会儿抱过来,小小的孩子还是闭着眼睛的,也不哭,嘴里只轻轻的哼哼着。

这么小。

温琼华伸手比划了一下,张妈妈笑着说道:刚生出来的孩子都是这样,过几天就能长大了,小孩子都是见风长,一年就能长这么大。

程尚德倒是深有体会,他虽然没见过刚出生的孩子,但是,当年永安侯夫人生下程尚文和程思思的时候,程尚德也是去围观过几次的。

当时永安侯夫人迁怒程尚德,也可能是带了些戒备的心思,很少愿意让程尚德去看程尚文。

所以,程尚德每次去,都是隔了一段时间的,然后每次瞧见程尚文,都会发现他又长大了一些。

少夫人,您这会儿胳膊不能用力。

张妈妈将温琼华要伸手抱那孩子,赶忙说了一句,温琼华有些不知所措:可是,我想喂他喝奶。

张妈妈之前就知道温琼华这打算,这会儿本来想亲自帮忙的,可是见程尚德一点儿都不愿意挪动地方,只好在一边指挥:大少爷,您将孩子抱起来,不对,不能那样,胳膊要放在小公子的后脑勺那儿,下面得托住屁~股,小公子现在身子软的很,大少爷要小心,对对对,就是这样。

一边说,一边示意程尚德侧侧身子:放在少夫人的……张妈妈又咳了一声,这要是只有她家姑娘在,她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的,还能帮帮忙什么的,自家姑娘可是自己带大的,哪儿有什么不好意思?可是,姑爷在这儿不走,这情况就有些不好办了,连温琼华脸色都颇为尴尬:妈妈,要不你先出去?张妈妈严肃脸点头:那老奴就先出去了,少夫人您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叫老奴一声。

温琼华干净应了,看张妈妈将房门给带上了,又瞧了一眼程尚德,脸带红晕的解开衣衫,示意程尚德将孩子凑过来。

程尚德也有些不好意思,等温琼华解开衣衫露出那一片白和一抹嫣红,视线就有点儿挪不开了,之前他们虽然不能同房,但是也能用别的方法纾解一下,对方的身子自然是没少见的。

就是五六天前,还那个什么什么来着,可是这会儿再瞧见这对儿让自己爱不释手的白兔,竟然一下子就被勾住了心神——和之前相比,貌似大了不少啊。

温琼华脸色更红,伸手拽了床帘盖在他脸上,程尚德傻笑了两声,也不敢动,生怕不小心摔了自己手里的金疙瘩。

只是眼睛瞧不见了,心里想的却更多了。

这会儿,金疙瘩的嘴巴是碰到了自家娘子的那个什么了吧?臭小子,那可是你爹的东西!越想,程尚德越觉得,让娘子亲自喂奶,好像不是一件什么好事儿,想着金疙瘩可能是已经含住了那地方,程尚德的手就有些蠢蠢欲动,恨不得捏一把那小小的屁~股,揍一顿出出气。

哇……随即程尚德就听见一声大哭,身子顿时僵硬了起来,刚才自己还没有行动吧?只是想了一下而已啊,难不成臭小子会读心?程大哥……温琼华的声音响起,程尚德也顾不得想一些有的没的了,赶忙甩甩脑袋将窗帘给甩开,对上温琼华一张略有些尴尬的脸:怎么了?这个……温琼华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说,可是又一想,两个人是夫妻,对方身上有什么彼此比对方更清楚,这个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他吸不出来,得需要你帮忙。

想明白了,温琼华顿时又理直气壮起来,虽然有什么按摩手法之类的,但是,让别人来捏,总感觉有些别扭。

而对程尚德来说,不过是吸两口的事情,这个以前也没少做过,难为情是什么东西?程尚德眼睛一亮,视线又转到那一对儿白兔上面了,有一个红果被他的宝贝儿子金疙瘩含了一会儿,上面略有些水迹,却更显得漂亮动人。

不等温琼华再说什么,程尚德已经趴上去了,还没忘记调整姿势,不压到手里的宝贝儿。

舌尖在上面扫了扫,然后就察觉到自家娘子的身子猛的颤了一下,程尚德十分恶劣,牙尖咬住那一点儿,慢慢厮磨,温琼华连忙伸手推他脑袋,她刚生产过,身上一股子血腥味加汗味儿,她自己闻着都难以忍受,也不知道程尚德是怎么下去那口的。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这会儿身子敏感的很!就那么两下子,她就觉得身体有些发热,若是再刺激一下,那等会儿体内是该排出恶露还是该流出那个什么?程大哥!羞恼的喊了一声,温琼华使劲捏他脸颊:你要是再这样,我就要叫张妈妈来帮忙了。

程尚德赶紧收敛神情,轻咳了一声:那再来一次吧,我保证不捣乱了。

温琼华有些不放心:你察觉到吸出来之后,可别大口吸,这个是要留给儿子的!程尚德很是哀怨的看了她一眼,瞧瞧,有了儿子就忘记相公了。

不过是一口奶水而已,这都交代第三遍了!不就是一口奶水嘛!行,这第一口不让喝,回头将儿子扔给奶娘,剩下的自己包圆了!温琼华瞧不见程尚德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心里的算计,只觉得程尚德使劲吸了一口之后,自己整个胸部,就跟被拔下来了一下,那个疼啊,差点儿没一嗓子叫出来。

随即,就觉察出有汁液涌了上来,程尚德立马抬头,将儿子那张小脸塞到温琼华胸前,那小孩子机灵的很,嘴唇一碰到粮仓口就立马张口含住,然后大口大口的吸了起来。

温琼华和程尚德都松了一口气,温琼华笑着伸手在小孩儿的头上摸了一下:儿子的事情,你写信了吗?嗯,写了五封信,一封送到外祖父手上,一封送到三叔父的任上,一封送到四叔父的任上,一封送到永安侯府,一封送到了江南,大舅舅和二舅舅这边,我派了人过去,刚才大舅母和二舅母来过,见你睡着了,就先回去了。

程尚德说的外祖父,三叔父和四叔父都是温琼华这边的,温思华带着众人下江南的时候,两位叔父是带着家人回到了任上。

那儿子的小名儿你取好了?温琼华笑着问道,大名儿是要永安侯给取的,这个孩子可是永安侯府的嫡长孙,意义非同一般。

之前不是和你说了吗?若是生了女儿,就叫敏慧,若是生了儿子,就叫睿安的吗?程尚德也伸手在儿子的脑门上摸了一把:只盼望他日后安康聪慧。

温琼华点点头,笑眯眯的在儿子的脑门上亲了一口:好,那就叫睿安,娘的宝贝睿安。

吃好了?程尚德见小家伙的脑袋往旁边歪了一下,吐出了粮仓口,就有些疑惑的问道,温琼华也不是很清楚:应该是吧,他这么小,胃口肯定不大,孩子就放在这里,若是等会儿饿了,我就再喂一些,对了,这会儿什么时辰了?程尚德也不清楚,他从衙门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那会儿了,温琼华虽然生孩子挺顺利,但到底是头一胎,也花费了不少时间,刚才又睡了半个时辰,这会儿大约是半夜了吧。

将沙漏取回来让温琼华看了看,程尚德将孩子抱起来:你先睡着,我去将孩子给奶娘带着,有张妈妈在,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温琼华笑着点头:你也早些回去休息,明儿还得上衙门呢,之前我让翠蓝在厨房炖了鸡汤,一直是温热的,你喝一些。

明儿早上记得吃了早膳再去衙门,大舅母和二舅母明儿会过来,你也不用太操心家里。

程尚德一一应了,在温琼华唇上亲了一口,这才抱着孩子绕到耳房,嘱咐了张妈妈和奶娘一番之后才回去睡觉。

产房就在正堂的厢房里,距离也不是很远,程尚德倒是不用绕到另外一个院子里去。

第二天一大早,不光是大舅母和二舅母过来了,就连大表嫂和二表嫂也都过来了,几个人都是过来人,瞧过了孩子之后,就开始给温琼华讲解各种注意事项。

以前虽然温琼华也专门请教了大夫,但是到底是亲人亲自说的,亲自打理的,更能让人放心。

这孩子长的像你。

等说完了,大舅母忽然笑着说道:你娘若是知道了,也是会高兴的,你和思华,总算是过上好日子了。

温琼华怔了一下,点了点头:是啊,爹娘该放心了,回头我得给爹娘上柱香说说这件事情才行。

大舅母点头,她刚才就是这个意思:有了孩子,你也是大人了,永安侯府的情况,你自己也明白,我就不多说了,只是,你不管做什么决定,都得先要为自己和孩子想想,什么名声,那都是虚的,咱们女人家家的,又上不了史书,百年之后也不过是黄土一杯,所以,你可别学那些个虚伪的,只要自己过的舒服自在就行了。

温琼华连连点头,二舅母在一边推了一下大舅母:行了,琼华刚生了孩子,那些烦心事儿就先放放,琼华,我问你,这个洗三,169、坚持洗三和满月酒,在程尚德的首肯下,温琼华办的还是比较大的,基本上真定府有头有脸的,都给了面子前来。

不光是因为程尚德现在是真定府的父母官,还有着大舅舅和二舅舅的面子。

满月那会儿,温思华也匆匆忙忙的从江南赶过来了,他将老太太等人安置下来之后,又拜托了自己的先生暂且照看一段时间,又有二婶娘和温云松在,所以也不用很担心。

不过,温思华不是一个人过来的。

温琼华听他支支吾吾的说完,皱了皱眉:你说,苏家三公子也跟着你过来了?嗯,之前我和祖母去江南之后,因为并没有太隐瞒行踪,被他得知了消息,竟然是追了过去。

温思华点头说道,温琼华一边将手里的碗递给他,一边问道:那佘家和二婶娘那边,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不会,江南可不是佘家的地盘。

二叔父的事情,佘家也被牵扯进去了,现在皇上正在清算端亲王最后的余孽,他们怕是正没空找过来。

温思华喝了几口汤,暖了暖胃:苏三公子说,他并不愿退亲,三姐的及笄礼也过去了,他想先将婚事给定下来。

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苏家的意思?温琼华倚在软枕上,一边拍着宝贝儿子,让他赶紧睡觉,一边随口问道,温思华笑了一声:是苏三公子自己的意思,不过,我听他那口气,苏夫人怕是也不会反对。

苏三公子到底是个庶子,妻子娘家势力不显,苏夫人才会更高兴。

那苏大人那边呢?温琼华心思急转,虽说苏夫人不会反对,但是,舜英现在娘家没有什么权利,外祖家还不是亲生的,到底是有些势单力薄,苏夫人就算是不反对她嫁过去,可是舜英在苏府受了委屈,怕是也没人能为她撑腰。

苏大人不管这些事情。

温思华笑着说道,温琼华点了点头,侧头对张妈妈低声说道:将睿安抱进去睡吧。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那个瘦巴巴的小婴儿就变得胖乎乎了,白白嫩嫩的,十分惹人喜欢。

温思华勾着头又看了几眼,心里十分喜欢:大姐,我小外甥可真可爱,和你长的真像。

温琼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段时间听的最多了就是这样的句式了,想讨好程尚德的,就说孩子和他十分像,而大舅母等人,又说孩子和她很像,这可真是说不清了。

好了,你不是说那个苏三公子还在外面等着的吗?赶紧去叫了人进来。

温琼华伸手推了他一把,正好程尚德从书房回来,笑着问道:苏三公子?是之前和舜英说亲的那个?嗯,不是他还能是谁?我认识的苏三公子,就这么一个。

温琼华过去,将他身上大大氅给解开,虽然这会儿还是九月份,但真定府一向比较冷,又是晚上,所以程尚德特意多穿了一件儿大衣。

依我看,苏家那小子性子还算是不错的。

程尚德在软榻上坐下,端起温琼华给他倒的茶水抿了两口:说起来,他过来是做什么的?温琼华就将之前温思华说的又说了一遍:这小子若是品性真不错,这门亲事也不是不能成的,可是我就担心,这小子是一时之心,等娶到了舜英,又会觉得舜英不能给他带来助力,最后厌弃了舜英。

当然,她不是很执拗与门第的,就像是她自己和程尚德,一个是无父无母的孤女,就算是有人庇护着,也改变不了温家长房没有一点儿权势的事实,而程尚德,永安侯世子,高中探花,青年才俊,备受皇上赏识,怎么看都是温琼华攀不上的。

可是呢,程尚德人品好,程尚德家里有异常,上面还有皇上赐婚。

温琼华从不担心自己会过的不好,大不了分居,自己只要养着孩子就行了。

温舜英不一样,她虽然是温琼华一手教养大的,但是,她还有个姨娘教育她三从四德温顺听话之类的思想,可以说,温舜英之所以那么听温琼华的,和她姨娘的教育也有几分关系。

有时候温舜英是呆萌呆萌的,也能跟上温琼华的思想,可她再怎么样,也不是温琼华,也没有温琼华那种历经两世沉淀下来的平淡。

万一,苏三公子是个内里藏奸的,温舜英岂不是要大大的受罪?你怕什么?舜英才十六岁,还有两年才能出嫁,你若是不放心,这两年只管看一下这个苏三公子的表现不就行了?程尚德不在意的说道:你这样担心来担心去的,怕是天下都没有你看得过眼的男人了。

温琼华斜睨他一眼:你觉得我看不上你?程尚德摸摸下巴:这个,我必须是例外啊,像我这么好的男人,天上地下,也就只有一个了,你嫁给我真是好福气了。

当然,你也是很好的,我能娶到你,也是好福气的。

在温琼华的瞪视下,程尚德赶紧补上后面那半句,温琼华托着脸叹气:你说的也对,那要不,我就先看看那个苏三公子,若是他还好,我就答应了这一门亲事。

正说着话,粉青就在外面笑嘻嘻的通报,说是温思华带着苏三公子过来了,程尚德赶紧让人进来。

苏三公子光临寒舍,未曾远迎,失礼了,还请苏三公子别见怪。

程尚德率先起身,苏三公子脸上微微有些窘迫,赶紧还礼:程大哥,你还是叫我文清吧,你说话这么客气,我都不习惯了。

说着,转身给温琼华行礼:小子苏文清,给大姐请安了。

温琼华看了一眼温思华,微微挑眉,这小子可真是够机灵啊,一上来就确定了称呼,不过,若是没得到温思华的暗示,怕是不敢这么喊的吧?温思华不敢对上温琼华的目光,赶紧绕到一边和程尚德说话。

温琼华也不拖拉,直接问道:我刚才听思华说,你这次过来找我,是有事情要说的。

是,我想求娶温三姑娘。

苏文清面色发红,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但是表情十分坚定,语气也很是肯定:求大姐成全。

你知道温家现在的情况吗?温三是我妹妹,是温家长房的女儿,还是庶女。

温琼华也不遮掩,直接撕开表面,让苏文清知道内里:你娶了她,别说是助力了,怕是嫁妆,都没有多少。

苏文清摇头:小子娶妻并不是为了助力,更不是为了嫁妆。

男子汉大丈夫,若不能自己拼搏为妻子带来荣誉安稳,那还算是什么男人?利用妻子的,那更不配做男人,简直就是人渣,我苏文清虽然没本事,却也还没落到那种地步。

温琼华不说话,苏文清顿了顿继续说道:大姐,我保证,娶了三姑娘,我会待她如珠似宝,绝不让她吃半点儿亏。

我发誓,若将来有半点儿对不住温三姑娘的地方,就天打雷劈。

你也不用发誓,誓言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男人为了女人而立下的誓言,更是不能信。

看苏文清着急,温琼华摆摆手:我只问你几个问题,你苏家人,对这门婚事的态度如何。

虽然刚才温思华已经说了一遍,但是,温琼华还是不放心。

嫡母虽然养大了我,但对我也只是平平,不缺吃少穿,却也不会事事关心,我上面有两位嫡兄,下面有一个嫡妹,苏家家产就那么多,若是我娶了一门势大的妻子,怕是嫡母也不会放心。

我爹虽然对我们兄弟都差不多,这后宅的事情,却从来不太关心,若是嫡母能答应,我爹就不会过问了。

不瞒大姐,我以前见过温三姑娘几次,很是……苏文清脸色通红,那声音低的,温琼华费了不少力气才听见:我愿娶她为妻,只因为她是她,并非是为了别的。

温琼华侧头看程尚德,程尚德笑着放下茶杯:你也知道,口说无凭,不如这样吧,你自己掂量着,做一件事情,向我们展示一下你的诚意。

苏文清有些迷茫:自己做一件事情?嗯,不管是什么,你得证明,你娶了温三姑娘,是能让她过上好日子的。

程尚德再次点头,苏文清低头想了一会儿,点头应了:好,我一定会做到的,若是我做到了,还请大姐和大姐夫为我和舜英订亲。

温琼华嘴角抽了抽,原本她还觉得这小伙子是个腼腆憨厚的,现在看来,还挺会顺杆子爬啊,谁答应当他的大姐了?谁让他喊的大姐夫?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也赶了一个月的路,应该也是累了,我让人给你们准备了热水,你们自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也是一样的。

温思华因为自作主张将苏文清给带了过来,很是有些心虚,也没敢多说什么,灰溜溜的领着苏文清去休息了,半路实在忍不住好奇:你要做一件什么时期?苏文清很诚恳的看他:思华,谢谢你,若不是你带我过来,我怕是根本见不到大姐的,你若不嫌弃,我请你喝酒?温思华不为所动:不要转移话题,你到底打算做一件什么事情?170奶娘苏文清嘴巴紧的很,不管温思华怎么问,他都能立马找个话题岔开。

温思华问了半天,什么都没问出来,索性也就不追问了。

上次温思华过来的时候,程尚德对他的教育并没有结束。

现在江南还有一堆的病弱妇孺等着他回去,再加上后年的科举也快要到了,温思华更是忙得不可开交,白天跟着程尚德,晚上要念书,还要时不时的和自己的小外甥来个感情互动,更没空去管苏文清了。

温琼华倒是想打听打听,只是她也不清闲,一边要挖空心思给忙的整天不见人影的程尚德和温思华做营养餐,一边要照顾刚一个月的睿安小宝贝儿,还得一边打发永安侯府派来的人。

因着温琼华头一胎就生了个男孩儿,永安侯高兴的不得了,当时就取了名字,叫做程文翰,并且派人送了信过来。

永安侯夫人也很高兴,随车还带来了两个奶娘。

温琼华要打发的,正是这两个奶娘。

少夫人,您不能这样。

奶娘皱眉看着温琼华抱起睿安:您是世子夫人,这种事情理应交给奴婢等人。

温琼华没搭理她,那奶娘有些不高兴:少夫人您这样是不对的,您抱着小公子,会影响您的仪态,这样是没有大家夫人的气质的,而小公子和您相处久了,怕是会被染上脂粉之气。

温琼华睨了她们一眼,转头喊了张妈妈:奶娘说了大半天了,估计也累了,你带着她们去喝茶吃些点心吧。

张妈妈应了一声,伸手示意了一下,一脸阴森森的说道:两位,跟我来吧,我们少夫人这会儿忙着呢,怕是没空听你们说话了。

其中奶娘脸色立马就变了:我们是夫人送过来喂养小公子的!温琼华嗤笑了一声,她就想不明白了,永安侯夫人怎么就不长点儿心呢,上回是两个娇媚漂亮的丫鬟,这次是两个蠢笨如猪的奶娘,难不成她是非得等程尚德给永安侯写信了,才能明白自己的处境?张妈妈见自家主子没有反应,立马到外面喊了两个妈妈进来,直接将两个奶娘给拖出去了。

等程尚德回来,温琼华就忍不住说起了这件事情:我都想不明白,娘送这么两个人过来,到底是要做什么。

她们一上来就不让我亲近睿安,说是不合规矩,天底下有这样的规矩吗?程尚德脸上闪过阴霾,过了一会儿,抬手摸了摸温琼华的头发:府里我留有人,上次过来的那个李妈妈给娘亲出的主意。

温琼华不解,程尚德冷笑了一声:咱们的睿安,若是不出意外,就是侯府的继承人了。

温琼华脸色瞬间变了:你的意思是,娘现在还没放弃那个打算?若是程尚德没有嫡子,那永安侯府的爵位,可就不一定落在谁身上了。

程尚德揽着她肩膀,将人抱在自己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也不一定,她可能还打着让睿安从小不亲近你,等日后去亲近她这个祖母的算盘。

那我明天就将那两个奶娘打发了!虽然今儿瞧着,一个奶娘是不安分的,一个挺安分,但是谁知道那两个人是不是在演戏,万一那个不安分的是在位那个安分的打掩护,那留下来岂不是给自己埋了隐患?暂时不能打发。

程尚德皱眉,温琼华也皱眉:可是睿安……爹写了信过来,说是上次娘亲是一片好心,你不应该那样给她难堪。

程尚德语气里带着几分冰冷:怕是我不在京城,爹已经被娘给蒙蔽了双眼。

若是咱们再将两个奶娘给打发了,她到爹那里哭诉一番,爹不会太埋怨我,但是,对你……肯定就不会再有什么好印象了,严重一些,觉得她不够资格担任宗妇,没有本事当世子夫人,那温琼华可就危险了。

温琼华简直要惊呆了:有这么严重?程尚德点点头,侧头在她脖子上亲了一口:很严重,因为我们不在京城,所以根本不知道娘在爹面前是怎么说的,我们又应该怎么应对。

那将两个奶娘留下来,岂不是也很危险?温琼华皱眉,程尚德笑着咬了一下她的耳垂:怎么会呢,你只要将人看好,别让她们接近睿安,也别让她们送信出去就可以了。

温琼华简直要无语了:那咱们就没别的办法了吗?娘以后若是送来了别的什么人……别担心,她不会再送什么人来了,你身边的丫鬟不少,我已经给爹写信说过这个了。

永安侯夫人能送的人不过两种,一种是丫鬟,一种是婆子。

程尚德义正言辞的给永安侯写信,表明自己以后都不会纳妾,省得身边出现什么居心不良想要谋害嫡子嫡妻的小人。

本来永安侯心里因为当年的事情就有一个疙瘩,不太愿意勉强自己的儿子,再加上温琼华够争气,头一胎就生了个儿子,这事情永安侯就点头答应了下来,表明以后不会插手。

而婆子,温琼华身边有好几个了,睿安身边现在光是奶娘就有四个了,又不是女孩子,还需要教养姑姑什么的,四个已经足够了,甚至还超标了。

程尚德自己已经娶妻,成家立业都做到了,身边更是不需要婆子,所以,永安侯夫人两个借口都没有了,就不太可能再往温琼华身边塞人了。

当然,也有可能会有意外情况发生,但是这会儿没发生,程尚德自然也没有应对的办法。

温琼华叹口气:好吧,那我只好将人先关起来了,对了,我听说苏文清今天在真定府盘了一个铺子?自家的院子也不是很大,这两个人要关在什么地方呢?程尚德点点头:嗯,不大不小,地方选择的倒还算是可以。

那他是打算以后经商了?温琼华微微蹙眉,苏家是官宦人家,虽然不是什么世家,但上面五代祖宗也都是做官的,家风还算是可以,这样的人家,会允许子孙后代去经商?也不算是。

程尚德想了一下说道:他后年也打算和思华一起参加科举,但是,以他现在的身份,必定是不会考出太好的成绩的,再加上上面还有两位兄长,以后若是走仕途,怕是不太会有出头的机会。

温琼华点点头,程尚德继续说道:所以,他打算考出一个身份之后,就带着舜英到真定府定居,开一个书院,从另一方面做出一番成就。

温琼华愕然,她都没想到,这个腼腆的少年,竟然还有如此远大的理想。

其实,这个主意也很好,你也知道皇上对真定府的态度,若是苏文清做的好,不愁皇上注意不到,到时候自是会有朝廷嘉奖的。

程尚德以为温琼华不满意苏文清的这个打算,赶紧劝解道:况且,就算是不能做官,若是能桃李满天下,也是能有一番成就的。

温琼华嘴角抽了抽:桃李满天下?他是打算自己当个教书先生?程尚德摇头:自然不是,想要做出一番成就,自然是要办个书院才合适。

好吧,那我拭目以待。

不过,当个书院院长和他现在开铺子有什么联系?温琼华微微挑眉,程尚德捏了捏她鼻子:自是有关系的,没有银子,怎么建立书院?没有银子,去哪儿聘请先生?没有银子,笔墨书籍都从哪儿来?温琼华将额头抵在他额头上:我不过是一时没想到而已!是,我的娘子聪明绝顶,不过是一时没想到而已,可不是真的不知道。

程尚德哈哈大笑,惹的温琼华羞恼不已,伸手在他胸口捶了两下,程尚德不痛不痒,只是瞧着温琼华那因为恼怒染上的一层嫣红,使的她更显得艳丽无双,心里就有些想不起别的了。

心动不如行动,趁着温琼华没反应过来,程尚德身子前倾,将人压在床上,低头就含住了那粉嫩如花瓣的唇,双手开始在那玲珑有致的身体上点火。

第二日温琼华起床的时候,旁边早没了人。

温琼华眨眨眼,嗓子有些干,身上酸痛无比。

在心里狠狠的骂了程尚德一顿之后,才掀开窗帘喊了一声。

几个丫鬟立马进来,天青端了温热的茶水过来伺候她喝。

粉青从衣柜里挑选出一身素色的衣服,翠蓝摸了摸水盆里的水,又兑了些热水,雾蓝则是过来帮着收拾床铺。

睿安呢?温琼华喝了半杯水,嗓子终于不是那么干了,才开口问道。

小公子这会儿还没醒,两个时辰前倒是醒过来吃了一次奶。

张妈妈掀了帘子进来:少夫人,那两个奶娘怎么处置?昨儿她们可是嚎了半晚上,说她们是夫人送过来的,少夫人不能那么对她们。

温琼华撇撇嘴:妈妈,你将她们关在角门那边的倒座房里,一日三餐不能少,好吃好喝的供着她们,但是,不能让她们有机会和别人接触,不管是说话还是走动,你都让人看好了,要让她们半句话都传不出来才行。

张妈妈应了一声,温琼华笑道:放心吧,一年之后,咱们就能将人送走了。

一年之后,睿安都不吃奶了,还留着两个钉子做什么?171成就那两个奶娘发觉自己被关起来了,那叫一个闹腾,白天黑夜,只要是醒着的,只要有力气,就不停的要求要见温琼华,温琼华被烦的不行,于是告诉张妈妈,干脆停了她们的饭菜。

每日里只提供凉水,不到五天,两个人总算是消停了。

其中一个奶娘虽然还是整天嘀嘀咕咕的,另外一个却像是认命了,求张妈妈给了一匹布,整日里就在房间内做针线。

温琼华听张妈妈说那奶娘做的都是小孩子要穿的衣服,忍不住笑道:果然和我预料的没错,这个才是永安侯夫人派来的真正的奶娘呢。

张妈妈有些不屑:那奶娘也是够笨的,明知道少夫人您不待见她们,不放心,还上赶着给小公子做衣服鞋袜,也不怕咱们直接扔出去。

就是这样才不傻呢,这会儿咱们是忌讳不放心,但是天长地久,指不定就心软了呢?温琼华笑着说道,顿了顿,忽然一拍额头:瞧我这记性,四表弟是今年成亲的对吧?哎呀,这礼单我还没拟出来呢。

老奴这会儿去找账册?张妈妈赶紧说道,温琼华点了点头,不光是方续成亲的礼单,还有二表姐第二胎刚生了个姑娘,大表姐都怀上了第三胎,然后是永安侯那边的,二叔家的大堂弟要成亲了,三叔家的姑娘要及笄了,四叔家又添了庶子了,一大堆的事情。

温琼华点点头,又有些发愁,来真定府的时候,她带着的都是自己身边的丫鬟婆子,这会儿要送礼,永安侯府那边的情况,她还真有些摸不准。

天青,你去找青虹,让他到衙门找少爷问句话。

想了半天,温琼华决定还是向程尚德求助。

不过很可惜,程尚德没成亲之前,从来不用单独出份子,所以这个东西,他也不知道。

最后还是大舅母和二舅母出了主意,温琼华才勉勉强强的定下了礼单。

也没送到各处,而是直接先送到了永安侯夫人手上,明确告诉永安侯夫人,她温琼华不太懂这些,求着永安侯夫人帮忙看看礼单,有不妥当的地方就赶紧修改了。

逼得永安侯夫人不得不出手帮忙,温琼华现在是世子夫人了,若是温琼华丢人,那可不光是丢的一个人的脸面。

尤其是温琼华还大张旗鼓的将礼单,以及礼物,全部送到了永安侯府。

永安侯府的现任当家夫人,不得不担起这个责任。

进了十月份,冬天就来的特别快,几乎是眨眼之间,外面的窗户上就挂上了霜花,然后是冰凌。

整个冬天,温琼华都窝在家里,一边招待上门的客人,一边逗小胖子睿安。

新年过后,真定府整个苏醒了过来。

苏文清的店铺走上正轨,让温琼华对他另眼相看的是,他做的竟然还是全国性的生意,各地的特色玩意儿,只要想找,都能在他那店铺里找到。

温琼华很是为苏文清的魄力吃了一惊,要知道,想要搜罗全国的特色玩意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没钱不行,没人不行,没有知识也不行。

苏文清一个五品官的庶子,哪儿来的银子?最后还是温思华老实交代了,他竟然还入股了!甚至,江南那边的进货什么的,还是他帮忙联系的。

当然,程尚德也没闲着,虽然没入股,但是也联系了不少人手给苏文清。

等程文翰那小胖子会说话的时候,苏文清那铺子已经是差不多日进斗金了。

再次上门的苏文清,对温琼华一揖到底:大姐,我已经做到了。

哪怕我现在没有官职在身,我也绝对不会委屈了舜英,我一定能让她过上好日子的。

温琼华笑着打量苏文清,小小的少年,已经脱去了当年的稚气,却依然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

明明已经家财万贯,却还带着些腼腆羞涩,这会儿还有些胆怯期盼,再加上这一年来的表现,温琼华点头:是,你过关了,我答应了这件事情,回头你可派人到江南去提亲。

之前一如温琼华所想,苏家怎么会愿意苏文清去做生意?可是,苏文清硬是想办法劝解了苏家人,然后留在了真定府,将这个铺子给开起来了。

苏文清大喜,连连给温琼华鞠躬:多谢大姐成全。

温琼华摆摆手:日子是要你们自己过的,日后,你可要记得,舜英是你求娶回去的,你若是有对不住舜英的地方,温家,程家,都不缺舜英那一口饭。

苏文清赶紧做保证,声明自己一定不会亏待了温舜英。

温琼华又转头看温思华:你也该回去了。

温思华叹气:大姐,你就不能多留我住一段时间吗?时候不早了,明年秋闱,后年春闱,你三姐要订亲,你大堂兄也要订亲,只老太太和二婶娘能忙得过来吗?你怎么能一直留在这里?温琼华笑着说道。

温云松的亲事,是二婶娘找的,是老太太拍板决定的。

对方家里并非什么官宦人家,也没有什么钱财,只是一个小小的员外。

重要的是对方姑娘的品性,据老太太信里所说,温婉大方,知书达理,端庄贤淑,很是讨人喜欢。

若非是四婶娘亲自写信请江南知府夫人出面当了媒人,怕是温云松根本娶不到这姑娘。

碍着温云松那年纪,今年订亲,后年一出孝就成亲,时间很是紧张。

三叔父四叔父都是明年外放结束,后年大约是要留在京城任职的,他们的意思是在京城举办婚礼,但是老太太比较想在江南,二婶娘也是想要定居江南,两边的意思还没有统一下来。

温云松身子不好,不能长时间劳累。

温泽到底是见的世面比较少,所以,温思华还是要回去帮忙的。

好吧,那我先回去,可是,大姐我好舍不得你啊,我这一走,咱们就只能等一年多才能见面了。

温思华抬手佯装抹泪,温琼华没好气的拍他脑袋一下:别装了,我不看着你,你可别闯祸,一个月写一封信,回京城之后,要住在将军府,温家已经没人了,为了不让三叔父和四叔父误会,你别轻易回侯府……回温家。

之前老太太说是要将侯府留给温思华,但是温思华没要,最后整个侯府被分成四块。

温思华虽然拥有其中一块,但毕竟三叔父和四叔父是长辈,他们两家若是没有动手修改侯府,温思华也不能动。

温思华点点头:这些我明白,大姐你不用担心。

温琼华看了看温思华,也是很舍不得:明年你就要及笄了,那会儿我不在,你……怕什么,有外祖父呢。

温思华倒是比温琼华想的开,他的生辰是在九月份,到时候肯定是已经进京了,这及笄礼,必定是要外祖父出面举办的。

及笄礼是必定要在温家举办的,到时候若是三叔父和四叔父没有回去,你就自行开了侯府的大门吧。

温琼华忽然想到这件事情,立马将自己之前说的推翻了,麻烦算什么啊,让三婶娘心里不满算什么啊,什么都没有自家弟弟的及笄礼重要!温思华姓温,若是他的及笄礼被搬到将军府去了,那必定会有人指责温思华数典忘祖,嫌弃温家的。

要不,我写信给三叔父四叔父询问一下?温思华想了一下说道,温琼华微微皱眉:就怕三婶娘不高兴。

大姐,你想多了,三婶娘一个妇人家,就算是不高兴又能做什么?三叔父可是比三婶娘聪明多了。

就算三叔父不是祖母的亲生儿子,但是,他和咱们的爹爹,以及二叔父四叔父可是亲兄弟,温家昌盛了,三叔父也才能更好。

温思华笑着摆手,温琼华想了一下,也不得不承认温思华说的有道理。

姐弟俩说了大半天的话,等程尚德催促了,才各自回房。

第二天一大早温思华就和苏文清一起上路了,一个往江南,一个往京城。

等小胖子睿安会爬的时候,温思华的信也到了。

苏文清动作很快,温思华到江南不到半个月,苏家请的媒人就上门了。

等温家这边一松口,又过半个月,媒婆也上门了,然后,迅速的交换庚帖,送上了订婚礼,一个月的时间,整个订婚就完成了。

小胖子睿安一周岁的时候,江南和京城同时写了信过来。

江南的来信是老太太和二婶娘写的,说是温舜华和温泽先后订亲了。

温舜华定的是一个小康之家的读书人,已经是中了秀才,为人憨厚。

温泽定的则是商户人家的嫡女,虽然只是个商户,但家底十分丰厚,对方姑娘是个活泼可爱的,品性也不错。

温琼华很是惊叹了一番,这速度,可真是没话说,不过一年时间,竟然连续定出了四门亲事!想来剩下的几个,也应该很快了。

京城的则是温思华和方老太爷写的,说的是同样三件事情——温思华平安进京了。

及笄礼打算在侯府举办,已经安排好了。

秋闱再过半个月要开始了。

瞬间,温琼华就像是打了鸡血,派人打听了真定府哪儿的寺庙道观之类的地方灵验,然后一天换一个地方上香,甚至还在家里供奉了文曲星,就盼着温思华高中。

京城那边的消息送到真定府比较慢,所以,一直等到十一月初,温琼华才又收到京城的来信——温思华中了!作者有话要说:嘎嘎,花开的速度快吧?一章就解决了四门亲事!啦啦啦,快来收藏花开和花开的新文~完美皇贵妃专栏172回京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小胖子睿安能顺溜的喊出爹娘,并且能明确的表达自己的所需所求的时候,程尚德的任期到了。

温琼华本以为以后不会再来真定府了,就打算将自家的院子摆脱大舅母二舅母给卖出去,但是程尚德却不愿意,只说,日后大约还是会回来的,温琼华有些不解,程尚德细细解释了一番。

原本皇上就是让他来真定府发展经济的,先如今,只发展到了一半,很多事情,都还没个结果,若是派别人来接手,大约是会改变政令的。

这样一来,之前程尚德的心思就白白花费了。

所以,若是不出意外,程尚德回京之后,还是要再次回来的。

那咱们以后就一直在边关了?温琼华有些兴奋的问道,若是能一辈子不去永安侯府见永安侯夫人,那可真是一大幸事。

程尚德摇摇头:顶多再有三年,不可能有哪一任的官员能在同一个地方连任九年的。

哪怕是官职不同也不行。

皇上要的是管理地方,听令于皇上的官员,而不是土皇帝。

温琼华叹息了一下,果断的将翠蓝和雾蓝留了下来,翠蓝和雾蓝去年已经嫁了人,都是大舅舅军队里的士兵,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却也是正经人家,略有薄资。

天青和粉青却说什么都不愿意成亲,温琼华也只好将她们暂时留在身边,等有了合适的人选再提这件事事情。

他们到达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二月中了,程尚德没进家门就直奔皇宫。

温琼华则是抱了儿子进门,早有妈妈等在门口,瞧见温琼华下车就赶忙上前搀扶:少夫人可算是回来了,夫人已经是等了大半天了,知道你们要回来,早早就让人准备了热汤热水。

娘亲费心了。

温琼华笑着说道,那妈妈又看温琼华怀里的小胖子,小胖子这会儿都一岁半了,十分机灵,到了陌生地方也不哭闹,只牢牢抱着温琼华的脖子。

这就是小公子了吧?长的和大少爷真是一模一样,看着就机灵懂事儿,这小模样,长大了必定又是能迷倒一群姑娘的。

温琼华笑着捏了捏小胖子的脸颊: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哪里能说到长大的事情?对了,我给爹娘带了不少当地的特产,妈妈让人拿进来吧。

那妈妈赶紧应了一声,一边陪着温琼华往里面走,一边吩咐了丫鬟婆子去拿东西。

进了长春堂,温琼华一眼就瞧见永安侯和永安侯夫人面上带着些焦急的神色正往外看,温琼华赶紧进去行礼,再抬头,眼圈红通通的:儿媳不孝,这三年竟不能陪伴在爹娘身边,不能给爹娘尽孝,实在是愧疚于心。

不等永安侯夫人说话,永安侯一摆手:你和尚德是给皇上尽忠去了,我和你娘又不是七老八十,非得有人在身边伺候着,快起来吧,这就是我那乖孙子了吧?温琼华进门前就将小胖子给放下来了,刚才还顺便按着小胖子跪了下来,这会儿听永安侯问,赶紧点头:是,他小名儿叫睿安。

说着,转头看小胖子:快叫祖父祖母,记不记得你最喜欢的九连环是谁送的?还有你最喜欢的那一身衣服?小胖子懵懵懂懂,看了看温琼华,再看看上面坐的两个人,虽然不认识,不过娘亲交代了要喊人,所以,还是乖乖的喊道:祖父好,祖母好。

奶声奶气,又天真可爱,永安侯立马笑眯了眼,伸手抱了跪在地上的小家伙:好好好,睿安今年多大了?小胖子掰着手指:一岁半了。

大人最是喜欢和小孩子玩这种游戏,问了年龄又问小胖子平日里吃什么喝什么。

温琼华最是注重君子教育,不管她自己心里对永安侯夫人多不满意,但是在教导小胖子的时候,话里话外都是说的永安侯和永安侯夫人的好话,导致小胖子在回答的时候也时不时说两句娘亲说的什么什么。

逗的永安侯更是开怀,连永安侯夫人脸上的慈爱都有了九分真实。

尚德呢?永安侯将孩子转递给永安侯夫人,侧头问道,温琼华赶紧放下茶杯:他刚刚进宫了,大概一会儿回来吧。

嗯,回来理应是先进宫的。

对了,你那弟弟是今年参加春闱的吧?三月份开始,他可做好了准备?永安侯笑着问道,温琼华有些不好意思:他那先生比较严格,既然已经允许他参加春闱,想必是做好了准备的。

永安侯摸着胡子点头:你这个弟弟可是个人才啊,小小年纪,就能高中案首,着实不俗。

若是春闱再能一举夺魁,日后必定一飞冲天。

他不过一小孩子家,当不得父亲如此夸奖。

温琼华赶忙谦虚,实际上心里也是挺得意的,只是不能显露,心里实在是憋得慌。

永安侯夫人也跟着夸了几句:少年人才,确实聪慧。

说起来,你弟弟是一直住在将军府的吧?你们姐弟怕是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你若是想念了,就将他接到咱们府上住几日。

温琼华赶紧推辞:之前写信的时候曾说过这事情,只是外祖父没答应,说是他小小孩子,怕心性不定,本来已经适应了在将军府读书写字,猛的换了地方,心里起了浮躁,倒是不太好了。

永安侯点头表示同意:老将军说的也有道理,就怕小孩子忽然换地方影响了发挥。

不着急,三月春闱是很快的,等之后你再将他接过来住一段时间也是可以的。

温琼华表示对这个决定十分的荣幸,也十分的感激。

说了半天话,都没见程尚德回来,永安侯断定,大约是事情太多,皇上留膳了。

于是永安侯夫人笑盈盈的看温琼华:既然如此,你就先回去休息吧,尚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到时候又得和侯爷去书房叙话,你也不要在这里白等着了。

多谢娘体谅。

温琼华起身行礼,正打算让奶娘将睿安抱过来,永安侯夫人又说话了:孩子还小,怕是会闹你,你也累了,就将孩子留在这里吧。

我和侯爷思念多日,总算是见到了,也好让我们祖孙亲近亲近。

永安侯夫人都明着说了,温琼华自是不好说你们别亲近了,也就只能干笑道:我只是担心孩子闹腾,娘亲会受不住,既是如此,我就将奶娘留下来,睿安若是哭闹,娘只管让奶娘抱着哄几句就好。

不是说孩子已经断奶了吗?永安侯夫人微微挑眉,温琼华忍不住在心里龇龇牙,总算是说到这个了:是,奶娘只是常常陪着他玩耍的。

哦,原来如此,那我送过去的两个奶娘大概是太木讷了,不会陪着孩子玩耍的吧?永安侯夫人漫不经心的说道,将睿安放在软榻上,递给他一个巴掌大的玉雕让他玩耍。

温琼华急忙否认:自是不是,只是那两个奶娘初到真定府,因着不适应那里的环境气候,生了好大一场病,我为着睿安的身子着想,就没敢让她们一上来就伺候睿安。

等她们终于病好了,睿安也认准了这个奶娘。

那两个又是娘送过去的,儿媳也不会随意打发了,只好让她们帮着儿媳管理一下家事。

温琼华略有些忐忑:娘觉得儿媳做的不对?永安侯夫人笑的很是和蔼:不,你做的很对,是我没想周全,没考虑到她们会如此不济事。

好了,你快去休息吧,晚上我让人准备了接风宴,你二婶娘三婶娘和四婶娘她们可都是十分想念你的。

温琼华应了一声,行礼之后就告退了。

有奶娘守在小胖子身边,小胖子暂时是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再说了,一路上小胖子都是健健康康的,留在长春堂一会儿就出事了,那永安侯夫人必定是逃脱不了责任的。

若是永安侯夫人不笨,应该是不会出手做什么的。

一边说服自己,温琼华一边回了锦墨居,程尚德的奶娘李妈妈赶紧迎了上来:少夫人,您回来了?您是先用些热汤还是先沐浴?沐浴。

温琼华简短的答了一句,坐马车坐的她都快散架了,晚上还得应付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不休息一会儿,怕是真没精力应付。

回京之后,夫妻两个的事情都挺多的。

程尚德要每天进宫向皇上汇报进程,然后讨论下一步发展。

温琼华则是一边担忧被强行留在永安侯夫人身边的睿安,又要担心温思华的春闱科举,还得到温家去拜访,三叔父和四叔父也是今年回京述职,日后都是要留在京城了。

血脉亲人,温琼华不上门都说不过去。

三月春闱,程尚德亲自送了温思华进考场。

九天等待,温琼华每日都要派人到考场外守着。

方家同样如此,方老太爷还时不时的到永安侯府来探望一下温琼华。

等到放榜那天,温琼华都坐不住了,每隔一炷香的时间,就要派人到外面去打听。

不光是温琼华一个人在等,温家一群人,方家一群人,大家都在等。

别急,思华的才学就是国子监的先生都夸赞过的……程尚德见她一直在眼前转,就开口劝道,没说完,就听见外面自己的小厮高声喊道:大少爷,大少夫人,大喜啊!作者有话要说:嗯,因为快完结了,花开有点儿卡结局,再加上要更新新文,所以,十月份的时候日更哟,亲爱的们可不能因为这个就抛弃花开~~~~要不然,要不然花开就哭给你们看!173尚主春闱之后是殿试,这才算是科举的最后一步。

温琼华并未因为温思华在春闱中中了头甲就兴奋的忘了东南西北。

殿试一开始,她就有些坐卧不安了,比之前的春闱更担心。

殿试结束,还得再等三天才会出成绩。

一大早,温琼华就和程尚德起床,守在屋子里哪儿也不去,早早的派了小厮出去打探消息。

等到快中午的时候,才听见小厮在外面高声喊叫的声音。

温琼华连忙起身,程尚德也跟着出来,就听那小厮笑盈盈的喊道:温少爷高中探花!真的?温琼华大喜,程尚德已经开始吩咐了:温家和方家那边,都送信了吗?已经送了,这会儿估计是已经收到消息了。

小厮喜滋滋的说道,拿着程尚德给的银子,高兴的合不拢嘴:奴才回来的时候,贡院正派了报喜的差官去温家呢,方家那边也有人过去了。

好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这边温琼华刚收到消息,那边永安侯夫人就送来了贺礼:思华那孩子可真是少年英才,琼华你若是得空了,就将人带来住几天,你们姐弟也好相处一下。

温琼华自是应了,当即就派人准备了马车,先去了温家。

科举之后,三叔父就派了温云柏上门,将温思华给带回了温家,这喜报上门的,必须得是在温家接的。

明儿晚上的琼林宴,还请温少爷别忘记了。

那差官已经报完了喜,拿了赏银,笑着交代道:等会儿会有宫里的太监过来教导温少爷礼仪,温少爷明儿早上得进宫一趟,殿前听宣,温少爷也别忘记了这一回事儿。

最最重要的是,下午的打马游街,是要绕着京城走一圈的,礼部一会儿就会送了吉服过来,温少爷可弄错了时辰,等会儿是要直接在贡院门口集合的。

大约是因为得的赏银多,那差官说的十分的详细,甚至连贡院的哪个门口比较好进去,进去之后找哪个官员,骑马的时候应该注意些什么,都说的十分清楚。

温琼华在温家呆了半天,送温思华出门了,这才赶紧往直前程尚德定下来的酒楼赶去,直接去了雅间,居高临下的欣赏了一番自家弟弟的英姿。

第二天一大早是进宫殿前听宣,晚上是琼林宴。

原本温琼华是想着,等第三天早上,温思华的官职就能确定下来了,大约是会和程尚德之前那经历一样,先进翰林院。

但是,没想到的是,她还没等到温思华的任职圣旨,就先得到了赐婚的圣旨,当然,这圣旨不是给她的,而是给温思华的。

温琼华听巧妈妈说完,整个人都愣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说,皇上给思华赐婚了?巧妈妈喜滋滋的点头:是,咱们家小少爷好福气,竟然能尚一位公主,这公主还是皇上最宠爱的小公主呢,今年才十六岁,和咱们家少爷差了一岁,不过一岁正好,年纪相当。

温琼华好半天才喃喃出口:可是,那是个公主啊,也不知道性情如何,万一是个骄纵的,或者是个任性刁蛮的,那思华以后可怎么过?巧妈妈也跟着愣了愣:应该不会吧?咱们这一朝的规矩,公主下嫁之后,是要和普通人家的媳妇一样,上孝敬长辈,下相夫教子的,公主就算是有些骄纵,也应该还好吧?想了想,又说道:皇后娘娘的规矩一向很好,公主又是皇后娘娘亲生的,从小在皇后娘娘身边长大,这规矩方面,应该是不差的。

要不然,老奴派人打听打听?温琼华点头:还是打听打听比较好,但是,不能太明显,若是被人知道咱们打听了公主的品性,指不定会让人误会,只要旁敲侧击,打听一下公主平日里都是和什么人交好,这样一来咱们也有个借口。

巧妈妈连连应了,这种事情她也不是没经验的,回去就派人去打探了。

打探回来的结果,还算让温琼华放心,公主虽然被皇后养的有些娇憨,但心地还算是好,规矩方面更是没话说。

唯一让温琼华比较担心的就是,公主太天真了点儿,以后一嫁过来就是要当家的,怕她小小年纪撑不起来。

最后还是程尚德开解了她一番,反正还有老太太在,就是分家了,老太太按照规矩来说,也是应该被大房奉养的。

有老太太坐镇,那公主又不算是太笨,总是能慢慢学会这些的。

再说,别说温思华之前就被温琼华教育的不准备纳妾,只说是尚主了,就更别想这些个事情了,后院简单,那公主也不过是学学人情送礼方面的东西,又难不到哪儿去,还担心什么?而且最最担心公主的,应该是皇后娘娘。

现在已经是定下来三年后公主出嫁了,皇后娘娘肯定是要为女儿的将来策划的,三年时间,难道还一点儿管家的本事儿都不教导?温琼华被程尚德给说的哑口无言,回头一想,果然是自己杞人忧天了,索性就将这事情扔在一边了:前两天开始,你就不进宫也不出门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皇上已经下令,让我准备一下,三日后启程再次回真定府。

程尚德犹豫了一下说道,温琼华愕然:你怎么这会儿才说?我这不是瞧着你这两天忙的很吗?五月份温云松大婚,她得准备礼单送到江南,因着二婶娘不太想回来,温云松也觉得江南比较适合养病,所以就打算在江南成亲了。

又有一大堆别的事情,还有温思华中了探花的事情,温琼华忙的脚不沾地,甚至恨不得自己长了四条胳膊四条腿。

那我要不问你就不说,出发的时候将我丢在京城?温琼华白他一眼,程尚德笑嘻嘻的抱着她的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自是不会,我本来就打算今天晚上和你说的。

对了,睿安这会儿还在娘那边吗?温琼华笑着点点头,程尚德略略挑眉:娘倒是喜欢睿安。

温琼华正要点头,忽然想到一个可能,那原本上弯的唇角顿时僵住了,程尚德察觉出来,忙将人抱在怀里: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情?你说,娘会不会想着将睿安留下来?温琼华抬头看程尚德,两条眉毛皱成一团,这个年代,将孩子放在长辈跟前养着,那简直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们回京的这段时间,虽然永安侯夫人没有说要将睿安养在自己身边。

但是,每天一大早,温琼华带着睿安请过安之后,永安侯夫人就会将睿安留下来。

一直到用午膳的时候送回来,但是等睿安睡过了午觉,永安侯夫人又会派人来将睿安抱过去。

再等到晚上,温琼华亲自去接,她才会放睿安回来。

之前温琼华实在是太忙,没想起来这回事儿,这会儿就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了。

永安侯夫人一向不是很喜欢程尚德,表面上看,她对程尚德也算是不错,但是,若是程尚文也在,这区别就出来了。

所以温琼华是不相信永安侯夫人会爱屋及乌,因为疼爱程尚德,所以连带着也喜欢大孙子的。

程尚德也微微皱了眉:这几日娘露出过这方面的意思?温琼华摇头:没有。

可就是因为没有,温琼华才更担心,若是之前说了,温琼华还能赶紧想办法。

若是等温琼华他们都打算出发了,永安侯夫人才提这个要求,温琼华根本就没借口反对好不好?一反对,那就是不孝。

我会去和爹说一声的。

沉默了一会儿,程尚德低声说道,温琼华却更不放心了,怕就怕永安侯很是赞同永安侯夫人的决定。

永安侯夫人对程尚德不冷不热的事情,整个侯府都知道。

而以后,程尚德是要继承侯府的。

若是他和永安侯夫人之间没有个牵绊,再加上永安侯夫人的态度,怕是到了晚年,日子会不好过。

到底是结发夫妻,永安侯也是想要程尚德和永安侯夫人改变一下彼此之间的关系的。

况且,若是将睿安留下来,他也能亲自教养嫡长孙,这事情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温琼华不说话,程尚德也是能猜出她心里的一些想法的。

你不必担心,等会儿我就去和爹说一声,试探一下,看爹心里是如何想的,说不定,爹并不知道这件事情,也不是很赞同呢。

程尚德低头在温琼华额头上亲了一下,再次保证道,温琼华苦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是开始盘算,若永安侯夫人当真提出了这个要求,到时候她要如何应对。

下午程尚德去找了永安侯,爷儿俩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反正是在书房呆了一下午,到了晚上才回来。

温琼华赶忙询问,程尚德却并不开口,这更是让温琼华的心往下沉了沉。

试探的结果,看来,并不怎么好。

永安侯应该是很赞成这件事情的。

第二天去请安的时候,永安侯夫人果然开口了:昨晚上,侯爷告诉我,说是皇上又下令,让尚德往真定府了?温琼华笑着点点头:后天就出发,我也是昨儿才知道的,本打算来回禀母亲的,只是当时天色太晚了,怕打扰了母亲休息,这才没过来,没想到母亲是已经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嗯,皇上对温瑞言的补偿到位了~174伤疤睿安已经一岁多了,眼看着要启蒙了,你们是打算将睿安也带去的吗?没多久,永安侯夫人就说到了这个话题,温琼华的心猛的就吊起来了,小心翼翼的斟酌着答案:是,睿安这些年都是跟着我和世子的,怕是离了身边他会不习惯,启蒙的事情,我和世子已经商量好了,想着由世子亲自启蒙。

等要念书的时候,正好我们也能回京了。

尚德要为皇上效命,怕是没时间照看睿安吧?要我说,你们自己去真定府就行了,将睿安留下来。

永安侯夫人也不饶圈子,直接说道:我是睿安的亲祖母,将睿安留下来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自是不是,只是今年年底二弟就要成亲了,明年大妹也要备嫁,我是担心娘忙不过来。

温琼华赶忙说道,永安侯夫人嗤笑了一声:我不过是吩咐两句的事情,有什么难的?再说了,睿安身边又有奶娘又有丫鬟婆子,他又是我们永安侯府的继承人,谁会怠慢了他?娘,我们不放心。

温琼华正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拒绝,程尚德忽然在一边开口,永安侯夫人皱皱眉,脸色有些不怎么好了:你是什么意思?是我照顾着你不放心?温琼华赶忙拽了一把程尚德,却没想到,程尚德直接点了点头:娘,小时候您忙,我就是由奶娘带大的,虽然,在侯府我能吃得饱穿的暖,但是,我的奶娘去大厨房领饭菜,从来没有一次是热乎的。

府上订做衣服,轮到我的时候,那布料都是二等的。

你……永安侯夫人脸色变的青青白白,想要开口,却又被程尚德给打断了:咱们这样的人家,都是三岁启蒙,可是我到了四岁,别说是启蒙了,连笔墨纸砚都没有见过。

我五岁那年,娘怀了二弟,大冬天想吃鱼,我听了王祥卧冰的故事,就到池塘上给娘抓鱼。

最后大病一场,高烧五天,只见过娘一面。

六岁那年,我听说二弟生的十分可爱,就想瞧瞧二弟,可是刚到了二弟的房间,娘就急匆匆的过去,厉声斥责了我一番,并且再不允许我过去。

七岁那年……程尚德面无表情,说的话也不带半分感情,温琼华却听的满是心疼心酸,伸手拉了程尚德手:程大哥,别说了,程大哥……这些事情,都是程尚德心里的一道道伤疤,程尚德不说,那些伤疤就被刻意的放在角落里。

现在,程尚德却是亲自,一下一下的将那些伤疤给掀开了。

永安侯夫人的脸色更不好,脸上带着说不出的感情,似恼怒,似愤恨,似愧疚,但是,温琼华看的分明,没有半点儿心疼。

你这是在怨我?永安侯夫人打断程尚德的话,带了几分怒气:是在责怪我没有照顾好你?所以觉得我也照顾不好睿安?我并不是在怨您,您是我的亲生母亲,不管您对我做什么,我都是能顺着,哪怕娘您让我削骨割肉,我也只能去做。

程尚德神色平静:只是,我不愿意让我儿子,从小和我一样,生活在没有爹娘陪伴在身边的环境里。

永安侯夫人差点儿气的晕过去,放在桌子上的手都抖了起来:你,你……母亲请恕儿子不孝,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留下睿安的。

程尚德起身,给永安侯夫人行了大礼,温琼华赶忙跟着,永安侯夫人侧身不受这礼,声音也是冷冰冰的:你也知道你不孝?还请母亲恕罪。

程尚德也不辩解,只使劲磕了个头。

睿安本来是被永安侯夫人放到软榻上的,这会儿见到爹娘跪在地上,又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就一边叫着爹娘一边往软榻边爬去。

永安侯夫人正在气头上,一双眼睛只冷冷的瞪着跪在地上的程尚德和温琼华,也没注意到。

温琼华一抬头,就发现儿子快要从榻上掉下来了,心里一惊,连忙扑上去,正好将睿安接住。

小胖子还以为娘亲是在和他玩游戏,乐的哈哈大笑。

温琼华却是下定决心,绝对不能将自己的孩子留下来。

这可不是现代,坐车坐飞机,再远也能在三五天内回来。

若是将睿安留下来,他们母子,至少有三年见不着面。

尤其是,她还不放心永安侯夫人。

对自己的儿子都能狠下心来,一个不过是相处了连两个月都不到的孙子,怎么可能会亲近的起来?她留下睿安,不过是想要留下一个人质而已!还请母亲恕罪,睿安……温琼华一句话没说完,就听外面响起永安侯的声音:尚德可是在这儿?说着,就掀了帘子进来,瞧见程尚德和温琼华都跪在地上,就微微皱了皱眉:这是怎么了?爹。

程尚德转身给永安侯磕头:儿子要带睿安去真定府。

一句话,永安侯的脸色就黑了。

深吸一口气,永安侯直接绕过去在上首坐下:昨天我不是说了吗?侯府又不是龙潭虎穴,睿安留下来,你还怕他没命吗?他是我的亲孙子,侯府的嫡长孙!哪怕是我死了,都不会让他出一点儿的事情的!爹,我以为,我也说的够明白了,我不会让我儿子重复我的命运的。

程尚德再次磕头:在您进门前,若非是琼华动作快,怕是这会儿您瞧见的就是带血的孙子了。

永安侯顿时惊了:你说什么?永安侯夫人赶忙解释道:并非如此,只是不小心……说着,觉得不太对,又换了一句:我没注意到……没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太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各种暴躁和烦闷,再次开口:我刚才……爹,还请您恕罪,睿安还小,又正是对周围一切东西都十分好奇的时候,稍有不注意,就会磕碰到。

母亲这段时间正忙着,接下来又是二弟成亲,大妹出嫁,还有二妹三妹的事情要忙,我怕母亲分神照顾不到睿安。

将睿安留下来,怕是会给母亲添麻烦。

温琼华赶忙说道,永安侯皱眉,永安侯夫人简直要气死了:不过一次意外……爹,娘,我小时候,也不过是一次意外。

程尚德打断永安侯夫人的话,抬头看着她:一次意外,我有半年没有见到母亲,一次意外,我再也得不到母亲的喜欢。

一次意外,我失去了所有。

说的永安侯和永安侯夫人都沉默了下来,永安侯是最早对儿子有了愧疚之心的,这会儿听儿子说起之前的事情,就有些底气不足:都已经过去了。

爹,娘,睿安还小,我们不放心将他留下来。

程尚德再次声明,永安侯略带愧疚的保证:我会照顾好他的,将他放在我身边,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爹还要上朝,还要处理事情,睿安才一岁,又不懂事儿,放在爹身边,也只能是给爹捣乱。

程尚德沉声说道:儿子不想给爹添麻烦。

爹若是舍不得睿安,不过是两三年的时间,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到时候,还请爹给睿安启蒙,将睿安带在身边教导。

永安侯夫人忽然笑了一声:既然你不放心只将睿安留下来,不如将琼华也留下来?琼华是睿安的亲生母亲,总能照顾好睿安吧?我这一辈子,只要嫡出子女。

程尚德看着永安侯夫人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娘是怕我将来的孩子太多?永安侯夫人顿时无语,气的更狠了,伸手拿了茶杯砸在程尚德的脑袋上:逆子!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我当初怎么就生了你这个孽障!让娘不满了,是儿子的错。

程尚德忽然笑了一下,脑门上还带着茶叶水渍,那笑容,说不出的诡异:儿子当初,就应该代替那个未出世的弟弟去死的,这样娘就满意了对不对?永安侯夫人哆嗦了一下,永安侯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了,瞧着程尚德那神情,觉得,不管怎么说,大概儿子都是不会愿意将小孙子留下来了。

说到了这个地步,弄成了这个局面,他们小夫妻肯定是再也不可能放心了。

你们先回去吧。

永安侯心里叹口气,面上都显出了几分頽色,他原本是真的为侯府,为夫人,为儿子打算的啊,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一步呢?程尚德不发一言,给永安侯磕了头,转身拉了温琼华起来,将她怀里的小胖子抱到自己胳膊上,一家三口急急忙忙的离了长春堂。

琼华,你放心,我不会将睿安留下来的。

一路无言,到了锦墨居,程尚德将睿安放到软榻上,低头在温琼华额头上亲了一下。

小胖子拍手欢呼:亲亲,亲亲!程尚德笑着侧头,在睿安脸上也亲了一口。

睿安很是大方,回了亲爹一脸口水,顺便在亲娘的脸上擦擦嘴。

程大哥,以前的事情……温琼华伸手拉了程尚德的手,想要安慰,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程尚德在她身边坐下,沉默了一会儿,笑着揉揉她的头发:无妨,都已经过去了。

若非是今儿母亲提出将睿安留下来,那话,我是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的。

现在说出来了,反而觉得是松了一口气。

从小到大,他其实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若是当年,自己替那个弟弟死了,是不是母亲就不会这么讨厌自己了?今儿,他真的问出来了,可是,对那答案,却忽然没了兴趣。

不管怎么说,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知道那个答案,有什么意义呢?他现在有漂亮端庄善解人意的娘子,有机灵可爱聪明懂事的孩子,还有一片光明前途大好的生活,那些埋藏在心里的东西,怎么能比得过这些?作者有话要说:花开忽然觉得,再有两章就能完结了!!!!!!当然,番外是还有的……175 指责大哥,我听说你忤逆了娘?程尚德正抱着睿安看温琼华指挥人收拾东西,就听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他还没来得及皱眉,门帘就被掀开,门口的丫鬟被闯进来的人直接推倒在一边。

二弟,你的规矩呢?程尚德将睿安递给温琼华,转头直视程尚文:你的先生就是教你如何不打招呼直接闯进兄长的房间?你没看见你大嫂也在吗?见了我和你大嫂,你也不用行礼的吗?程尚德面色阴沉,语气里带出了几分嘲讽。

平日里,在永安侯夫人的阻止下,他和这个亲弟弟本身就不是很亲近,若是往日里,相安无事也就罢了,可是偏偏这人要在这会儿撞上枪口,程尚德就不想留情了。

大哥,在说我的规矩之前,你应该先反省一下自己的吧?程尚文愣了愣,随即嗤笑:你刚才在长春堂对娘做了什么?就你这样的忤逆子,竟然还能受到皇上的看重?你信不信,今儿你的行为被传出去,皇上立马会将你贬了?说不定,连世子之位都要换人来坐了。

温琼华在心里替他补充完这句话,转头看程尚德:我派人去请爹过来?不用了,你抱了睿安到书房去吧。

程尚德摆摆手,叫了李妈妈进来,护着温琼华和睿安出门,程尚文怒目:怎么,你还怕我对女人孩子出手?你未免太看不起我了吧?我从来就没看得起你过。

程尚德微微挑眉:不过是整日里遛狗斗鸡的纨绔,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看得起?我是应该看得起你十六七了还一事无成,还是应该看得起你整日里只会讨好母亲别的半点儿不会?你!程尚文大怒:至少我讨好娘是孝顺她了,你倒是成家立业了,却也将娘气的病倒了!若是都要像你一样,不过是个四品官儿就能不顾孝道,那我宁愿永远没出息!程尚德笑了一下:你说,爹是个有出息的人还是个没出息的人?永安侯的品级,可比四品高多了,那是超品,可是,程尚文能说永安侯不孝吗?程尚文面色青青白白,手指指着程尚德,程尚德略有些不耐烦的将他的手指按下去:是谁教你,让你用这种的姿势指着长兄的?你肯定是嫉妒我!程尚文忽然就神来一句,程尚德有些愕然:什么?他根本就没跟上程尚文的思维,原本不是正在争吵孝顺和出息的关系的吗?怎么忽然就转到这个频道了?娘最喜欢我,最疼爱我,最关心我,之前还曾说过,要你将爵位让给我,我才是娘最最贴心的儿子,你算是什么东西?程尚文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的笑容:你今儿和娘吵架,会让娘更讨厌你的!这不是更合你的心意吗?程尚德沉默了一会儿,就又挂上笑容:你一向不是最最喜欢看到这种场面的吗?娘更厌恶了,对你不是更有利的吗?你知道就好!程尚文恶狠狠的说道:我告诉你,你别得意!你忤逆娘亲的事情,一会儿就会传遍京城了,你要是再不识趣,我就让娘将你赶出家门!程尚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都有些弄不清楚这个弟弟的心思了。

一开始,程尚文是来给永安侯夫人抱不平的,但是说着说着,就成了炫耀,炫耀永安侯夫人最疼爱他这个儿子,现在,又变成了挑拨和警告,这变化的,可真是够快的。

大姑娘,您不能进去……正笑着,忽然听外面李妈妈的声音响起来,程尚德微微挑眉,今儿来的人还真是够齐全啊,也不知道两个人提前通气了没有。

大哥,我听说你今儿忤逆了娘?瞧瞧,连问出来的话都一模一样。

思思,你的规矩呢?程尚德索性在软榻上坐下了,程尚文嗤笑了一声:和你这种不孝的东西说话,哪里还用什么规矩?你也配?程思思这才看见程尚文,略有些惊讶:二哥,你怎么也在?我也是听说大哥今儿忤逆了娘,将娘都气病了,所以来问问大哥是怎么回事。

程尚文不满的看了一眼程尚德,伸手将程思思拉到自己身边:你看过娘了?程思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娘被气的心口疼,为了维护大哥的名声,还不愿意请御医。

大哥,娘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忤逆娘?娘不就是想将睿安留下来吗?你瞧瞧这京城里的人家,谁家不是将嫡长孙留到长辈跟前尽孝?凭什么你们的孩子就要例外?说着,四下看了看:大嫂呢?怎么不见出来?她的规矩就是这么学的吗?程尚德拿起茶杯砸在程思思跟前,程思思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即都差点儿跳脚了:大哥你是什么意思?我不过是问问大嫂在哪儿,就值得你发这样的火?你就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吧?和娘比起来,温琼华那种女人就是你的心头宝了吧?程尚德阴森森的看程思思:你若是再有一句诋毁你大嫂的话,你信不信我直接派人到张家将你说的话重复一遍?张家,就是程思思未来的婆家。

不管程思思有理没理,她针对自己的大嫂,说出这样的话,就不是大家闺秀所为。

真让张家知道这些,怕是退婚都不远了。

程思思很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脸色一白,就不太敢出声了。

你们两个,还有别的事情吗?程尚德之前还有心情应付一个傻瓜,但若是傻瓜变成了两个,他也是会腻烦的。

而且,对这种人,不搭理才是正确的,说的越多,他越是纠缠。

大哥你什么意思!程思思顿时怒了:你都没发现,自从你娶了温琼华,你对我和二哥的态度就变了吗?以前你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对我和二哥也是很好的,现在呢,连和我们说话都会觉得不耐烦!程尚德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其实以前我和你们说话,也是会觉得不耐烦的,只是那会儿没有别的事情做,所以才逗你们一下。

现在,我的人生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我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的将很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你们的身上?你!程思思的一张俏脸也难看起来了:大哥你什么意思!程尚德脸上明显的带出不耐烦: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是听不懂吗?你不是自诩才高八斗,聪敏好学的吗?怎么连一句话都听不懂?程思思气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程尚德放下茶杯:若是听不懂,我就再说一次,我说,我的时间是很宝贵的,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不耐烦和你们两个说话,所以,你们赶紧走吧,门在那边,好走不送。

大哥,我看错你了。

程思思深呼吸好几次,让能让自己说出几个字,说完,就直接拽了程尚文:二哥,大哥都赶人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若是晚了,指不定大哥能让人将咱们两个给扔出去。

咱们可不是温琼华和睿安,能让大哥另眼相看。

程尚文冷笑了一声:娘说的果然没错,你就是个不孝子!说完,和程思思一起离开。

程尚德喊了小厮过来:你去将这儿发生的事情,一个字不都要落,一个字都不要改,全部告诉我爹。

温琼华在书房听着动静,等锦墨居安静下来了,才抱着睿安回来:怎么样?他们不会去爹那里告状吧?程尚德笑了一下:不去才怪了。

那爹会不会生气?温琼华有些着急,永安侯府就两个长辈,现在他们已经得罪一个了,若是连永安侯也得罪了,那可就坏事儿了。

她倒不是怕永安侯重上折子,将爵位传给程尚文,她就是怕这事情会对程尚德的名声造成影响。

不孝敬永安侯夫人,只要不明面上发生什么大事儿,也是能圆过去的,毕竟整个京城都知道永安侯夫人的偏心。

可是,若连永安侯都表现出,哪怕是一丁点儿,和程尚德不对劲的苗头,估计第二天这御史的折子就能放到皇上的御案上了。

无妨。

程尚德微微摇头,伸手抱过睿安:你赶紧让人收拾东西吧,咱们明儿就得出发,再在真定府定居三年,怕是回来,侯府就该分家了。

温琼华瞬间愣了:分家?程尚德点头:兄弟不和,若是程尚文成亲之后还留在侯府,怕是我和娘,以及二弟之间的隔阂会越来越深,爹一向是考虑周到,为长久计,也为了防止兄弟阋墙,分家才是唯一能选的道路。

两家不和的人住在一起,那每天除了争吵还是争吵。

离的远了,指不定才能和平的说上几句话。

永安侯可从来都不是糊涂人。

再加上还有一个永安侯夫人,若是两兄弟住在一起,永安侯夫人必定是要时时刻刻为程尚文谋划的,到时候程尚德若是不在意还好,若是在意了,那两兄弟更是能发展成仇人。

程尚德没说的是,自己刚刚让去找永安侯的那个小厮,还是好几年前永安侯给他的。

今儿锦墨居发生的事情,永安侯知道的,能比等会儿程尚文和程思思去告状时候说的更多。

作者有话要说:永安侯府分家的事情就不详细写了,所以,明天真的会完结哟~~~~~大家有什么想看的番外,也尽快和花开说哟~~~~~~旧文完结了,还请大家去支持一下花开的新文~~~~~嗯,其实花开想开个小佘氏的文,也不知道有人看没……感谢亲爱的蓝蓝的地雷~~~花开已经很久木有收到过地雷了,所以没及时关注,实在是大惊喜啊~~~十分感谢~~~176 新生到了晚上,永安侯果然让人叫了程尚德去书房。

温琼华等了半天,实在是撑不住,就搂着睿安一起去睡觉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温琼华才见到了程尚德。

不过,这会儿也来不及多说什么了。

两个人先是去长春堂请安,结果永安侯夫人说身体不适,不用他们请安了,于是两个人又转回锦墨居。

用了早膳之后,去前院拜别了永安侯,两个人就上了马车,再次出了京城。

永安侯府这次没派人去送,不过,将军府和温府可没忘记今儿是温琼华和程尚德出发的日子,甚至连镇国公府都派了人过来,几家人几乎将城门口给堵住了,一直送到京郊,才挥手告别。

真定府他们也算是熟悉了,院子什么的,也还都是好好的,家里有人总是在打扫照看,就跟从来没人离开过一样。

一进大门,程尚德和温琼华就有了松口气的感觉。

连带着睿安都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温琼华拉着吃饱喝足的睿安在屋子里溜圈儿:要是咱们能一直住在真定府就好了。

不是真定府也可以换别的地方。

程尚德嘴角含笑:进内阁一般就两种办法,一种是在翰林院熬资历,从院士熬到学士,从翰林院再跳到内阁学士,熬个二三十年,再看有没有那个命。

另一种就是在外建功,走外放的路,皇上既然是一开始就将我放到真定府了,那日后我想进内阁,就只能走第二条路了。

就和温家的两个叔父一样,一开始就求了外放,外放的资历够了,就离内阁不远了。

外放比京官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进不了内阁,也能当个封疆大吏。

真正有权有势的封疆大吏,可比同品级的京官要好过多了。

那下一步咱们去哪个地方?温琼华立马高兴了,兴致勃勃的问道,若是在程尚德任职期间,她能跟着走遍整个大雍朝就好了,这古代的美景,可比现代的好看多了。

这个也不是我说了算的。

程尚德笑了一下,伸手抱了睿安:有可能是好地方,也有可能是比真定府更不好的地方,不过,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扔下你们娘儿俩的。

看着睿安张嘴打了个呵欠,程尚德索性抱着小胖子晃了晃,哄着他睡觉,。

温琼华也放低了声音:我之前一直都没有问你,咱们出发之前,你和爹在书房……程尚德侧头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不过是表明一下,我不会记恨娘和二弟的。

若是这侯府的爵位,爹想传给二弟,就尽管上了折子,让娘也不用心心念念的算计了。

温琼华皱了皱眉,她倒不是在乎一个爵位,就是觉得,这样便宜永安侯夫人那个老妖婆!不过是以退为进,我这会儿正受皇上看重,又有能力,比二弟出色多了,爹又不是老眼昏花脑袋不清醒,怎么可能真的去换爵位继承人?程尚德看见她表情,忍不住笑道:我不过是表明一下我的态度,咱们的孩子,不管是现在的睿安,还是将来再出生的儿女,无论如何,都是不会留在京城的。

温琼华有些惊讶:这样可行?怎么不可行?反正娘最看重的也是二弟,将来自有二弟的孩子能让她养在膝下。

程尚德在睿安的小胖脸上亲了一口:咱们自己的孩子,自然是要留在咱们自己的身边的。

温琼华欣喜的点了点头,顿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肚子,看程尚德: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程尚德侧头看她,自然是没错过她那动作,心里立马涌上惊喜:你是说……在京城的时候就诊断出来了,现在已经两个半月了。

温琼华笑着说道,大约是刚回京那会儿就怀上了,之后事情多,她忙的昏头昏脑的,还是天青记着她那小日子,私底下偷偷给她把脉了。

程尚德大喜之后就是埋怨:你怎么不早些说?咱们这一路还赶的有些急,若是出事儿了,你回头找谁哭去?我知道天青的医术不错,但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肚子里还有一个!你还整日里抱着睿安,让他在你身上跳!程尚德瞬间化身老妈妈,喋喋不休的说教:若是他不小心踢到你肚子可怎么办?你都不会上心一些吗?温琼华笑盈盈的点头:好了,我知道了,我那会儿都注意着呢,睿安闹腾的时候,我都是将他放在一边的,他扑过来的时候也有天青粉青在一边拦着。

我又一向身体很好,不过是坐个马车而已,早就习惯了,你不用这么担心的。

胡说!坐马车这种事情能习惯吗?程尚德瞪眼:道路颠簸,马车也是不安稳的!你才坐了几次,还说什么习惯了!对了,天青呢?让她给你把把脉,看现在如何,用不用喝安胎药什么的。

不用了,我每天都让天青给我把脉呢。

温琼华赶紧说道:我一向惜命的很,怎么会对自己的身体不在意?我还想生个健健康康的宝贝儿呢,自是会注意的,你也别太紧张了,我真的很好,我发誓,我不骗你。

程尚德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睿安睡着了,就将他放到旁边的小床上。

回头摸了摸温琼华的肚子:也不知道这一胎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温琼华含笑看他:你希望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我希望是女孩子,将来像你一样漂亮。

程尚德微微挑眉:咱们已经有一个儿子了,再有一个女儿,那就是儿女双全了,等第三个的时候,我们可以再要一个儿子,然后再要一个女儿……温琼华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当养猪呢?程尚德不满:怎么能说是养猪呢?咱们的孩子,那可是十分尊贵的!说着,脸色又有些晦暗:只是,到咱们儿子这一代,侯府就要开始降爵继承了。

哪有什么,好男儿,就应该自己建功立业,靠祖上荫佑的,算什么男子汉?温琼华不在意的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若是她一直惦记着爵位,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爵位只有一个,她以后可不会只有一个儿子。

一碗水端平,她可不愿意向永安侯夫人学习。

所以,萌荫什么的,偶尔能借力,却不能当成一辈子的依靠。

就像是温家的爵位,谁都想要,最后,谁也没落着。

说的对,我程尚德的儿子,怎么能目光短浅的只盯着那一个爵位呢?程尚德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男子汉大丈夫,自然是应该顶天立地,自己建功立业闯荡出一番事业的。

温琼华含笑赞同,儿孙自有儿孙福,父母要是都替他们打算好了,那他们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子孙若如我,留钱做什么?贤而多财,财损其志;子孙不如我,留钱做什么?愚而多财,益增其过。

十月怀胎,刚过了正月,温琼华就发动了起来。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程尚德总算是成熟了一些,不冒冒失失的非得往里面闯了。

担心吓着睿安,又特意将睿安送到了大舅舅府上。

温琼华这次生产十分顺利,一个时辰,就产下了一个孩子。

没有如了程尚德的愿,这次生出来的,又是个男孩子。

不过,程尚德也不丧气,反正多子是福气,儿子越多越好。

至于女儿嘛,以后还有好几十年呢,还怕没儿子生吗?小儿子三个月大的时候,京城送来了永安侯的书信。

说了两件事情,一件是给程尚德的小儿子取名,一件是说程尚文大婚的日子。

不过,程尚德以真定府繁忙为由,只派人送了贺礼过去。

三年之后,程尚德再次任满,回家的时候不仅是带了两个儿子,温琼华肚子里还揣着一个。

永安侯甚是欢喜,日日将两个孙子带在自己身边。

程尚文也有了孩子,却是个女孩子。

永安侯夫人原本对温琼华没什么好脸色,日日让温琼华挺着个大肚子站规矩,但是在温思华成亲之后,她就不再做这种事情了。

公主被皇后教导的很好,虽然有些娇憨,却心地良善,又十分的规矩,和温思华感情也很好。

连带着,对温琼华这个大姐,也十分的尊敬。

长房二房的男孩子除了一个还没成年的温江,其余的都成亲了,老太太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心头少了一口气吊着,老太太的身子就越发的不好了,不出一年就过世了。

早先老太太生病的时候温云松和温泽就都带着妻儿回来了,一场丧事办的隆重盛大。

当年皇上也算是额外开恩了,虽然夺了温家的爵位,老太太的诰命却还留着,这丧事的规格也不低,倒也没委屈了老太太。

再加上三叔父和四叔父一个正四品,一个正三品,上门的人也不算少。

在丧事中,温琼华也见了温琼莹一面,那会儿差点儿没认出来。

和六年前的娇艳水嫩相比,这会儿的温琼莹面色蜡黄,削瘦阴沉,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温琼莹看着温琼华的目光就像是淬了毒,不过,有天青等人寸步不离的守着温琼华,到底是没让温琼莹做出什么来。

偶尔听见别人八卦,说是温琼莹这几年在佘家的日子十分的不好过。

前两年佘家老太太还十分的维护她,但到底佘老太太年纪也大了,温琼莹的顶头婆婆又十分不喜温琼莹,再加上温琼莹的相公也是个贪恋美色的,不到三年,房里就多了三个姨娘四个通房,温琼莹不满,到老太太那里告过几次状,更是惹得佘家少年不满,越发的不愿意去温琼莹那里了。

五六年过去了,温琼莹连个身孕都没有,这下子,她婆婆更是有借口给佘家少爷身边塞人了,甚至举办大礼纳了个良妾进门。

温琼莹闹也闹了,却不过是被禁足了三个月。

若非是这次老太太的丧事,怕是她还出不了院门。

温琼华也不过是感叹了两句,当笑话一样听一遍,再和温舜静等人八卦一下,就将温琼莹给丢在一边了。

因着皇上又下令让程尚德外放了,所以,温琼华很快就将心神转到收拾行李上面去了。

五月份,天气正好,温琼华跟着程尚德,领着自家的两个胖小子,又启程往下一个目的地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嘎嘎嘎,从此温琼华和程尚德过上了美满幸福的生活~~~~~~正文完结鸟,大家撒花~~~~~接下来就是番外了,大家想看谁的,尽管点啊~~~~~另外请大家移步新文哟,多给花开捧捧场,太冷清了,花开都想泪奔了~~o(>_专栏------------------------------------------------------------------------------------------------------------------------------------------------------------------------------------------------------------------https://flycncn.taobao.com/要看小说可以来我的店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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