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香艳传奇

2025-03-25 12:59:56

严真真瞪大了眼睛:什么?难怪她被劫后,临川王府毫无动静,连花钱消灾都不肯做。

原来,竟是因为又有新妇,自己这个旧人,自然成了碍眼的石头,恨不能早一刻搬走才好。

秀娘淌眼抹泪地伤心,还要强颜欢笑地安抚严真真:王妃莫要伤心,其实表小姐自幼进府,这用意早就很明显的了。

不过,她的出身,与王妃没法儿比。

王妃可是礼部侍郎家里的嫡长女,她连替王妃提鞋儿都不配。

原来如此。

严真真反倒不生气了。

如果说刚才为了孟子惆的那番话,她还会气得肝火上升,这时候反倒清凉了起来。

对一个人失望到了极点,反倒培养不出一点恨意。

那些恨,是因为有爱作基土,才会滋生出来的。

王妃若是觉得委屈,就……哭出来罢。

秀娘看着她勾起的唇角,只当她伤心过了头,忍不住心酸地再度落泪。

我才不要哭呢……严真真咕哝着,敛去了唇角的那抹苦笑。

原来,人家果然没有把自己当盘菜。

这样也好,娶是缘份,散是本份,她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她举步走向听风轩,这个院子,她可是垂涎了很久。

地处偏僻,建筑也不大起眼,整个院子都是以灰色为主基调。

占地极广,更有一丛修竹,在长廊的一侧,长得十分茂盛。

四季的鲜花,也在院子里长开不败。

听风轩在临川王府之所以人迹罕至,更是因为这座院落临水而建,与王府的主建筑仅有一桥相通,且是一座弧形的木拱桥。

不能抬轿,只能勉强容两人并行。

严真真却深喜这样的布局,简直是专为自己而设嘛如果在围墙边开个门洞,直接出入街道,简直就是独门独户。

她甚至带着喜悦的心情,迈步走上木桥。

左侧是一段半人高的篱笆,围拥着池塘。

抱冬抱着两个大大的包袱跑过来,严真真回头的时候,入目的是两个会移动的包裹,她那小身板儿,根本被硕-大的包裹,掩得一星半点都看不见。

不是让你在那边收拾着吗?怎么这会儿也过来了?碧柳奇问。

抱冬气鼓鼓道:她们在那里说王妃的坏话,我不爱听,便拿了收拾好的包裹先过来一趟。

回头咱们再走一趟,就能把东西都搬过来了。

孙嬷嬷怕严真真听了伤心,连忙使了两个眼色。

抱冬会意,噤声不语。

这个小动作被严真真看在眼里,只是哂然一笑。

她凝眸看着身侧的螺儿和碧柳,还有面前的秀娘和孙嬷嬷,再加上刚赶来的抱冬,心里一暖。

至少,在她被王府的主流遗弃的时候,还有她们愿意跟随着自己。

就算是为了她们,她也要努力地生活。

王妃,既然已经搬到了这院子,未必就是坏事。

我们以退为进,慢慢筹划,未必就没有翻身的机会。

王妃既然是清白的,旁人再污陷也没用。

孙嬷嬷在开始的震惊过后,便迅速地镇定下来,并且设计好了以后的步骤。

但严真真对于复宠兴趣缺缺,更别提孟子惆根本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反倒顾着把青梅竹马娶回府来。

这样的男人,哪怕贵为王爷,她也不想要。

扁着唇,她的笑容越发清冷。

往后再说罢,如今咱们先安顿下来。

不管怎么说,王府还是我管着呢,任她是表小姐还是侧妃,也越不过去的。

对秀娘立刻应声,王妃只要没放了这个权,王府的女主人,就还是王妃。

严真真笑道:就是我不管着家,难道我就不是王妃了么?孙嬷嬷严肃道:这中间,差别可就大了。

哪怕不能获宠于王爷,可王府的管家之权,王妃万万不能放。

管家的,才是真正的女主人。

好吧,我不放。

严真真俏皮地笑了,就是单为着给她们添添堵,我也得把这个权抓在手里,虽然这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抓的。

王妃受怕了这么些日子,可该好好儿歇着去了。

秀娘心疼自家的小姐,虽然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也只得生生忍下。

嗯,只需稍稍收拾一下,先各自睡下再说。

严真真答应着,领头过了桥。

碧柳小声咕哝:怎么也没看出王妃担着惊受着怕,我瞧着倒有点不想回来的样子。

若不是还有秀娘和抱冬,兴许王妃还真的就不回来了呢秀娘只得了半句,便低声喝道:胡说八道,哪有人愿意呆在强盗窝里的?唉,有时候说真话,反倒没有人信。

碧柳怅然地叹了口气,指望着螺儿来替自己分说两句,可后者却像是没有看到她打来的眼色,只管低着头走路。

严真真走进正房,只见紫檀木的长几上,放着一架轻巧的绣屏。

正中的椅子上,是一块不知道什么动物的毛皮,平添了几分暖意。

唔,明儿采几枝腊梅花来,插在这瓶里,倒是极般配的。

严真真拿起绣屏边上的一只镶着金边的彩瓶,对它的工艺啧啧称赞,瞧瞧,这色上得多匀称啊碧柳扑嗤一声笑了出来:连色都上不匀,还能放在王府里么?就是寻常人家,怕也是不要的。

螺儿却盯着那瓶子看了好半天,竟连碧柳捅她的胳膊都没有觉察到。

想什么呢?碧柳悄声问。

严真真侧首,看到螺儿的目光仿佛很悲伤。

她再看了看手中的瓶了,分明是被摩挲得极其光滑,想必它的上任主人,是时常把玩的。

她找了个借口,把其他都打发去收拾她的临时香闺,单留下螺儿。

王妃?螺儿不解地问。

这瓶子,恐怕还与你有些渊源罢?你若是喜欢,不如给你。

螺儿双手接过瓶子,神态无比郑重。

再抬头的时候,已满脸是泪。

怎么?严真真疑惑地问,若是你不愿说,我也不再追问了。

螺儿哽咽:奴婢无事不可与王妃说的。

这瓶子,原是家祖父生前最爱把玩的,听说是祖母送与他的定情之物,总是视作珍宝。

其后祖母与祖父和离,这瓶子也就归还给了祖母。

和离?严真真惊讶地挑眉。

是,祖母二十六岁那年入宫觐见皇后,被当时的皇帝……便强留在了宫里。

祖母回来住了一晚,临走前带走了这只玉瓶,从此……再没见回去过。

螺儿凄然,奴婢见了此瓶,不期然想起祖父,不免有些神伤,倒叫王妃取笑了。

严真真正容道:见物生赙,可见你是性情中人,我只会觉得欢喜,又怎会觉得可笑?你祖母……若是家族秘辛,当我没有问这一句。

螺儿摇头:虽不能与旁人说,但怎会不能与王妃说?当时祖母洒泪而别,祖父竟不敢出来送她。

祖母含泪上轿,祖父却在屋内吐血不止,几乎不治。

祖母欲奔回,却被同来的宫人死死地拦住。

这么说,是皇帝生生地拆散了你的祖父与祖母?严真真追根究底地问。

螺儿咬牙切齿:是。

若非祖母被迫进宫,家祖父又岂地在壮年早逝?祖母进宫后郁郁寡欢,与祖父……是同一天离世的。

这样的感情,才是真爱吧?严真真感慨,这玉瓶你便收着罢,也是你祖父母的一点念想。

只是奇怪……你祖母带进宫里的东西,怎么会流落到临川王府?想必是宫里赏赐下来的吧螺儿苦笑,当年祖父何等珍爱,不想今日只落得在角落里积灰尘的下场。

其实,你祖父珍爱,也不过是因为你的祖母。

严真真笑道,你不能要求没有这段故事的人,也会对它另眼相看,对不对?螺儿想了想,才展颜道:王妃说的是,神像珍视的是与祖母的感情,旁人不知道,自然不会怎样珍视。

你收着罢,差点给我有眼不识泰山地当作花瓶,可真是亵渎了你的祖父与祖母。

严真真叹息。

谢王妃赏赐。

螺儿盈盈下拜。

这一回,严真真没有阻止她的行礼。

她知道,螺儿是感激自己把她祖父母的东西交与她收藏。

螺儿小心翼翼地捧着玉瓶不住地端祥,仿佛要寻找出祖父的影子。

严真真还是满腹好奇。

如果不是怕勾起螺儿的伤心事,她还真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怎么听起来,像是清朝的顺治皇帝,抢走冒辟疆小妾董小宛的故事?虽然那段香艳的故事,只是以讹传论,但到底还是敷衍出一段才子佳人外加皇家的风流韵事来,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螺儿的祖母可不是常人,真不知道是宫里的哪位贵人。

同年同月同日死,这才是最大的浪漫吧?可是你祖父怎么舍得……她把话尾掩进了叹息,但螺儿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低下头,神情凄然:因为祖父和祖母的身上,背负着两大家族。

所以,纵然痛得肝肠寸断,也只能洒泪而别。

严真真怒道:这皇帝老儿,真不是好东西螺儿吓了一跳,差点把怀里的玉瓶给脱手打碎:王妃,这话可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