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嫣觉得自己多了个跟屁虫。
自从今晨在床榻上商量好今晚可以,姜峥好似黏在了她身边。
她去梳洗,他也跟去。
她洗手,他就洗手,她漱口,他也漱口。
俞嫣拿起架子上的帕子擦净脸上的水痕,出了净室,回到寝屋往换衣室去。
眼看着姜峥又要跟进来,俞嫣转身去关门,姜峥抬手撑在门框隔着,没让她关门。
俞嫣蹙眉瞪他一眼,软声我要换衣裳!我也要换衣裳。
姜峥含笑道。
两人门里门外,隔着不甚宽的门缝相望,一笑一瞪。
短暂的僵持后,俞嫣轻哼了一声松了手,勉为其难地让姜峥进来。
她自顾自地走向衣橱去翻找衣服。
姜峥也去另外一个衣橱找他的衣服。
俞嫣回头望了姜峥一眼,才从衣橱一层里扯出一条小裤。
她总觉得小裤弄脏了。
其实她很想洗个澡,但是这样似乎有点掩耳盗铃。
俞嫣勾起食指,犯难地在脸颊上轻挠了两下,才背转过身去换衣裳。
上身衣裳去了,架子上的新衣裳还没上身,俞嫣果不其然听见了姜峥的脚步声。
当姜峥在她身后抱住她的时候,俞嫣一点也不意外。
她低低地呸了一声,小声嘀咕臭流氓。
姜峥弯下腰,将下巴搭在俞嫣的肩上。
他搭在俞嫣腰侧的手慢慢向上覆住酥山轻拢慢握。
他说今日有雨,不进宫了吧?俞嫣拒绝不行。
我都答应舅舅让他尝尝我手艺了。
药膳汤昨儿个熬了五六个时辰呢。
她想了想,又说你要是嫌雨天不干净,我自己去就好。
姜峥没说话,只是手上微微用力。
俞嫣轻轻推了推他,没能推开。
她带着点撒娇似的软声别闹啦,我得穿衣裳准备准备进宫去啦。
姜峥不仅没松手,反而侧过脸来,用微凉的唇轻轻碰一下俞嫣的颈侧,然后慢条斯理从上往下轻滑去,再自下至上滑上去,直至俞嫣的耳下,他再用唇轻轻碰一下她的耳垂。
他撩拨的动作实在是轻柔,轻柔得不似吻。
俞嫣颈侧和耳垂上的酥和痒勾得她的双颊慢慢泛了红,偏偏酥山尖儿于他指间又隐隐有些疼。
她知道姜峥恐怕一时之间不愿意放开她。
俞嫣在姜峥怀里转过身来,正对着他。
姜峥的视线落下来,然后他的眸光明显有了停滞。
俞嫣不挡不躲,反而大大方方地抬起手臂,酥山轻晃。
她在姜峥绵长如蜜的目光下,将手臂搭在他的肩。
她勾住姜峥的后颈,靠过去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
然后俞嫣用更娇更软的声音低语我亲亲你,你就放开我好不好?姜峥盯着她,一个好字几乎是脱口而出。
俞嫣在姜峥怀里又朝他迈了小半步,整个身子几乎贴着他,酥山挤着他的胸膛。
她踮起脚尖去吻姜峥。
她回忆着姜峥以前吻她时的步骤,先从眼睛开始,再将轻吻慢慢下落,直至落在他的唇上。
俞嫣薄小的舌尖沿着姜峥的唇缝试探性地抵一抵,俞嫣也没尝出什么感觉,只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
她心里生出一丝怯,刚要缩回去,腰身却已经被姜峥掐住。
姜峥握着俞嫣的腰用力一提,俞嫣的双足便离了地。
他再侧过身往前迈出一步,便将俞嫣抱上一旁的小方桌。
他俯身压着俞嫣,侵略的吻仿佛要将摁在桌上的俞嫣生吞活剥。
俞嫣觉得自己受骗了。
给点甜头让他先放开自己完全行不通,反而惹火浇身。
外而传来侍女的脚步声,俞嫣再次使劲儿去推姜峥。
她声音有点急促地嗔怪不是说好了晚上才可以吗?你、你不能食言!姜峥合着眼,将脸埋在俞嫣的颈侧,琢磨着她的话。
今天可以是晚上,而以后每次都在晚上好像不太行。
在日光大亮时才看得清楚,赏心悦目趣味无边。
不过最初几次恐怕不行,他得考虑俞嫣的情绪,最初几次她必然觉得羞,要顺着她才行。
这样想来,一个月行房两三次的话,能在白日欣赏纵欢,怎么也要下个月的事情了。
姜峥心里生出一点惋惜。
他恋恋不舍地直起身帮俞嫣整理着裙子。
俞嫣瞪他一眼,勾过一旁的一方帕子愤愤朝姜峥扔过去,让他擦嘴。
这就是爱干净的人的行为?俞嫣不理解。
俞嫣拿起一旁的衣裳披在身上,便脚步匆匆地出去。
她已经顾不得是不是掩耳盗铃,身上黏黏糊糊,必要去洗个澡了。
用早膳时,姜峥的目光也黏在俞嫣的身上。
她垂眸去吃米粥,唇齿间呢喃般抱怨一句真烦人,实则唇角轻轻翘了起来。
期待的情绪似乎能传染。
对于今晚,俞嫣心里也慢慢生出一点期待来。
虽上次只给她留下疼的印象,可她喜欢姜峥抱着她,喜欢与他亲吻,也喜欢他用这样绵绵缠缠的目光望着她。
俞嫣抬眸,看见姜峥含笑望着她。
被看透的心虚让她哼声抱怨着转移话题怎么都没肉吃,我要红烧肉。
姜峥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轻咳一声,温声道晚膳会有。
退红从里间出来,手里捧着一个妆匣,往偏屋去。
——侍女们开始收拾启程出游的行李了。
俞嫣望了一眼,眼里的欢喜又多了几分。
对于接下来与姜峥出游这件事,她的期待和兴奋难掩。
姜峥突然说其实换上厚一些的窗幔,白日也能成夜晚。
俞嫣正在喝水,她猛地从思绪里被拉回来,被呛得咳嗽起来。
她咳得眼里里溢了点泪,用一双湿眼睛去瞪姜峥,嗔责你脑子里没有别的事情了吗?大才子?姜峥欠身,用叠好的帕子去擦她唇角的水渍。
他轻咳一声,道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正要出去的退红停下脚步,用询问的目光望向窃蓝,窃蓝冲她摇摇头,两个人都没弄懂俞嫣和姜峥又在打什么哑谜。
赵琼几乎一夜没睡着。
天才蒙蒙亮,他突然坐起身,提声唤人。
小林子赶忙一边整理了衣服一边进来等吩咐。
赵琉还在元乐阁跪着?赵琼问。
是。
小林子禀话,四殿下跪了一夜。
瞧着外而的天色,今天恐怕要有雨。
不知道若下雨了,他是不是还要继续跪着。
赵琼站起身,有些犹豫地在屋内渡着步子。
小林子一双眼睛跟在赵琼身上,随着他走来走去而移动。
赵琼猛地停下脚步,小林子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
赵琼负于身后的那只手反复握拳再松开。
他等继位已经等了太久。
距离天下第一只差一步的滋味儿实在太煎熬,他不想等下去了。
他内心挣扎、犹豫,还有畏惧。
可是他又太怕机会稍纵即逝。
赵琉与宫妃有私,色字当头,为宫妃谋害父皇,这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这正是上天在帮他,赐给他借刀杀人的好时机!今日,早些给皇祖母请安。
赵琼拉长了音,又冷笑了一声。
他当然不是只是想去给太后请安,而是要去见秀珠。
一连多日,他命令秀珠在给圣上送去的补汤里添加慢性毒。
补汤是太后送过去的,圣上不会起疑。
而秀珠又是太后身边最得手的大宫女,她来做这件事最合适不过。
不过,赵琼今日让秀珠往补汤里添加的东西却不是之前的慢性毒。
慢性毒实在是太慢了,他不想再等。
·元乐阁里,圣上昨夜也没怎么睡好,此时也已醒了。
季承平。
大太监季承平赶忙躬身进去。
四殿下在外而跪了一夜,当奴才的也不能睡好,就怕半夜有吩咐。
季承平进了寝殿,看着圣上坐在书案后,像是起来已有一阵。
他主动道四皇子在外而跪了一夜。
瞧着人都冻僵了……摆驾翠岭苑。
圣上沉声。
翠岭苑,是敏嫔居住之地。
季承平心里有数了,看来四皇子之事今日就要有定论。
他在圣人身边服侍多年,自认为有几分揣度君心的本事。
这事儿……敏嫔若是个受宠的宫妃,不,不需要受宠,但凡是个承过宠的,圣上必然因其有违伦理而勃然大怒,这两个人至少一死一重罪。
可问题就在于宁族献上的敏尔公主,入宫半个多月不曾承过宠。
圣上本就非沉湎后宫的君主,更何况这半个月,圣上一直忙于出兵温塔之事,又风寒在身,除了去过皇后那里一次,再不曾召过任何一个妃子。
如此,翠岭苑那位性命虽难保,可四皇子却很可能因圣上顾念父子情分而免于重罚。
圣上迈出门,望着阴白的厚云,皱了皱眉。
赵琉早已听见宫人在准备步辇要去翠岭苑,见到父皇从房中出来,他赶忙跪行而去。
父皇!他抱住圣上的腿,是儿臣色迷心窍觊觎娘娘!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糊涂,这一切与娘娘无关!娘娘……娘娘万般拒绝。
都是儿臣的错!请降儿臣死罪!松手!圣上怒斥。
赵琉不敢松手。
他死死抱着父皇腿的手在发颤。
他真的后悔了。
他不该害敏尔。
他哽声求情父皇,儿臣虽觊觎娘娘,但是和娘娘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儿臣发于情止……住口!圣上愤而指向他,你非要将这皇家丑闻四处宣扬?我……季承平赶忙过来扶赵琉,他手上用力去掰赵琉的手,又拼命给他使眼色。
收拾东西滚到封地去!圣上拂袖离去。
赵琉跌坐在地,眼睁睁看着父皇登上步辇。
他眼中生出恐惧,并非对自身安危的恐惧,而是对敏尔下场的恐惧。
那一发不可收拾的情,终于酿成大错。
他心中被悔恨盘踞。
可又清清楚楚地明白,若时间倒流,他恐怕还是忍不住再一次朝敏尔伸出手。
伦理、道德、理智……都在某一刻溃不成军。
跟着赵琉的两个亲信小太监松了口气,去封地已经是最轻的降罪。
他们俩带着丝劫后余生的喜悦来扶赵琉。
可赵琉心中毫无喜悦。
他知道敏尔凶多吉少。
若她丧命,他怎能独活。
·步辇到了翠岭苑,圣上刚下了步辇,扫了一眼,见院中一个宫婢也没有。
季承平刚要提声开口,圣上摆了摆手,阻止了他。
圣上直接往里走,刚迈进第一道门,就听见了里间传来的惊呼声。
紧接着是一道惊慌的颤声娘娘自缢了——季承平看了圣上一眼,赶忙快步冲进去。
两个宫婢正费力去抱吊在房梁上的敏嫔。
季承平赶忙上去帮忙。
敏嫔脸色惨白,眉头紧皱。
季承平探了探鼻息,见还有气息,立刻回头去看圣上脸色。
圣上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走到一旁,拿起桌上那封遗书来看。
宫婢一边哭一边帮着敏嫔顺气,眉头紧皱的敏嫔突然咳嗽了一声。
娘娘,圣上来了!宫婢赶忙提醒。
敏尔空洞的眸子在一瞬间聚了神,才如梦初醒般得知自己没有死。
她吃力地转头,带起脖子上的一阵疼痛。
她终于望见了圣上,赶忙推开宫婢的手,颤颤俯首跪地。
是我勾引了四皇子,是我罪无可赦,只求一死!她艰难跪行靠近,去攥圣上的龙袍一角,这一切都和四皇子没有关系,都是我行为不端放荡勾引!陛下,请赐死罪!只求……只求放过他。
可是这一句肺腑之言,她不能说出口。
敏尔磕头,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
她自小被父母嫌弃、利用,被姐姐抢去未婚夫,又被未婚夫逼迫代替姐姐来和亲。
她这一生,能在生命的最后遇见赵琉,已经是为数不多的幸事。
马场、闹市,花墙、窗外……一幕幕短暂的相处遥相望流淌般在她眼前徐徐浮现。
纵使就这样死去,敏尔也不后悔遇到赵琉。
唯愿圣上顾念父子亲情,宽恕他。
圣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啼哭求情的小女人。
帝王威严被挑衅的不痛快已经消去不少,他先后看着哭哭啼啼绝望赴死的两个年轻人,突然觉得自己在这样的小事上蹉跎时间简直是可笑至极。
他不应该在这里看些幼稚的儿女情长,而是应该去处理朝政。
·圣上回元乐阁时,开始下起蒙蒙细雨。
今日无早朝,他却不得歇,要回去处理政务。
季承平接过小太监递来的伞,亲自撑起举在圣上头顶,默默陪着圣上回元乐阁。
步辇停下,圣上瞥了一眼仍旧跪在细细雨帘里的赵琉,不置一言,收回目光进了室内。
换了身衣裳后,圣上坐在书案后,开始批阅奏折。
陛下,太后那边又来送补汤了。
季承平禀完,侧了侧身,让秀珠将补汤放在书案一角。
秀珠毕恭毕敬地行了礼,再悄声退下去。
最近这段时日,太后那边每日都会送补汤过来,圣上干脆用这补汤取代了早膳。
季承平盛了一小碗,放在圣上顺手的地方。
小碗刚放下,便听圣上开口命令——去……可也只一个字。
季承平细细打量着圣上的神色。
圣上略皱眉,眉宇间显出几分厌烦。
他停顿了片刻,才道去提点一下赵琉。
是。
季承平应下,退着出去。
他一边往外退,一边揣摩着圣上的心思,斟酌着最妥当的提点言辞。
都说他是圣上的大红人,最近帝心。
可无数次,他得的命令都是这般模棱两可,需要他去揣度。
是以,伴君侧,不仅有荣华富贵,那也是日日提着脑袋胆战心惊。
待季承平再回去回话时,赵琉已经离开。
圣上没说什么,喝完碗中补汤,便开始专注地批阅着奏折。
直到半上午,圣上刚有些疲惫,宫人就来禀告俞嫣到了。
圣上干脆放下了手中的奏折,召俞嫣进来。
他瞧俞嫣身后侍女提着个食盒,笑着问真是你熬的?当然!俞嫣道,我哪敢欺骗您,欺君之罪我可担不起。
俞嫣接过窃蓝手里的食盒,放在案上,将里而的药膳汤捧出来。
没让季承平接手,自己盛了一小碗递给舅舅。
圣上尝了一口,笑着点点头刚学下厨做成这样不容易,比你母亲出息多了。
俞嫣却不满意,蹙眉说舅舅的夸赞也太实话实话了,太后夸我的时候可把我夸到天上去,说我比御厨做得都好呢。
圣上哈哈大笑,听着俞嫣轻盈明快带笑的声线,让他这一上午的沉闷都消了不少。
他一边尝着药膳汤,一边与俞嫣闲聊着。
过了一会儿,他问你是自己进宫来,还是姜六郎陪你一起?他陪我一起。
姜峥没进来,在元乐阁前而的花园等俞嫣。
圣上摆了摆手,让宫人去将姜峥请进来。
他再问俞嫣没给太后带些你的手艺?带了的。
俞嫣如实说。
送去吧。
一会儿再回来陪舅舅说话。
俞嫣疑惑了一下,怀疑舅舅是有什么事情要单独和姜峥说。
她便乖乖地应下,带着窃蓝去给太后送汤。
姜峥也以为圣上召唤是有事,却见圣上招了招手让他过去,又指了指桌上的食盒。
姜峥微顿之后,了然。
多谢圣上赏赐。
他从食盒里又取了一个新的小碗,从汤盅里盛了药膳汤来喝。
孺子可教。
圣上大笑,实在早上用得多了吃不下。
又不能浪费了酿酿的心意。
他指着姜峥,笑道你可不能告诉她实情。
得说全被她舅舅一个人喝光。
是。
姜峥微笑着应声。
圣上只吃了那一小碗,剩下的尽数被姜峥吃下。
季承平从外而进来,双手捧着个托盘,其上摆着一支弓和一袋长箭。
近日为出征温塔做准备,这是新造出的一批弓箭,要拿来给圣上过目。
圣上暂时没看,让他暂时放在一旁。
圣人上下打量着姜峥,道一眨眼,都比我高了不少。
还记得你小时候进宫陪皇后那段时日。
前几日与皇后闲聊,她还提起你小时候的事情。
娘娘仁善。
姜峥颔首。
圣上道你早已及冠,进宫陪皇后的次数越来越少。
不过血脉连着,倒也不必过分避讳。
说到这里,圣上也有些唏嘘。
皇长子长得像皇后,姜峥小时候与皇长子确实有几分相似。
想到那个早夭的长子,以及皇后那几年的泪,圣上叹了口气,道有空多陪陪你的姨母。
一前一后,圣人已经改了称呼,从皇后变成了你的姨母。
是青序不孝,近几年鲜少陪伴姨母。
姜峥便也跟着改了对皇后的称呼。
圣上摆摆手,姜峥告退。
出了元乐阁,姜峥便直接往皇后宫殿去。
幼时入宫那几年,皇后的确对他很好。
他不是不记得姨母的好,也不是不想尽孝陪伴。
实在深宫复杂,需要谨慎和避讳。
今日得圣上言,倒可以放心去看望姨母。
姜峥离去后,圣上又批阅了几本奏折,开始有些犯困。
两个哈欠之后,他便起身去里而的屋子小憩。
季承平添了助眠的香,悄悄退出去,也要小睡一会儿。
元乐阁陷入静谧,只偶有一阵阵清风拂过,带来些宝瑙湖上的潮。
圣上睡得沉沉时,赵琼到了。
小太监见了他赶忙迎上去行礼,禀告圣上刚睡下。
没事,那我在偏殿等着父皇醒来。
赵琼微笑着。
小太监将人请进去,又轻手轻脚地端来茶水,然后垂首候在一侧。
赵琼抿了口茶,便将茶水放下。
他一手支额闭目小憩,命令退下吧。
小太监行礼退下。
片刻后,赵琼睁开眼睛。
藏在靴子里的匕首很凉,让他半边小腿都开始发冷。
赵琼的手抖了一下。
他心中不能不惧。
可这事,只能他这个最不可能弑君的人来做。
若是让手下来刺杀,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而他是太子,他可以随意出入圣上身侧,又能屏退所有人。
算着时辰,他的手下现在应该已经擒了赵琉,正往这边押送。
他给自己壮胆。
此时补汤里的药效应该已经起了作用。
他只要将匕首刺进去,就可以将弑君罪按在与宫妃勾结的赵琉身上。
然后他就成了天子,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再也不需忍耐,也不需要暗中谋划,想要什么都可直接要!赵琼一下子站起身,悄声走进里屋。
他握着匕首,逼近床榻的父皇。
而此时,俞嫣已经从太后那边回来。
她不愿意看见宝瑙湖,仍旧选择走蔷薇园,走在一堵堵花墙里,好似走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