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顿饭真的是叫人香掉舌头!吃完饭秦引娣要去收拾厨房, 杨淑慧就喊大民:你去!叫你媳妇歇着。
大民笑眯眯的,不疾不徐的端着碗筷往厨房去了。
秦引娣只给送到厨房,还叮嘱大民, 家里又不缺开水, 打一桶烫一下碗筷。
走你的吧!两口子是这样的,媳妇不擅长内务, 下地干活又利索。
那就得在有些地方换一换。
做饭洗衣服收拾屋子, 这些活慢一点没关系。
不会也没关系,学呗!能有多难呀!一个冬天过的,大民会蒸馒头蒸包子擀面条, 能炒菜, 这就可以了。
家常的饭不都这样!吃完饭了,杨淑慧指使四爷:陪你媳妇在玻璃房里转转, 这几天要多转转,不能去外面就在里面转转就行……白兰就起身:我陪着吧……杨淑慧直接给拦了,你跟三岭先回去歇着吧,用不上你。
能用你干啥?吃完饭咋不往厨房去收拾呢?碗一推, 坐在这里跟客人似得。
这活看不见,死活不伸手。
一说扶小桐, 那么欢实干什么?白兰都不知道哪里招了婆婆的眼了,怎么哪哪都不对?行吧!先回吧。
结果彻底回婆婆这边了!之前她先回医疗站,那边的锁换了。
隔壁的人说三岭在老宅呢!她以为是自己不在,一个人没法吃饭, 还不如跟着爹妈混呢。
便是住过来,这大冬天的, 有人给烧炕点炉子,这也无所谓呀!可一进来看见屋里摆设的东西, 这是把多少东西都搬过来了。
于是她就问:家里又不是没暖水瓶,你把咱的暖水瓶拿过来干啥?三岭指了指凳子,坐吧!坐下说。
白兰看三岭的表情不对,就坐过去,那个……你怎么把那边的锁换了?我这急匆匆的回来,拿着钥匙开不了门。
那边的钥匙还有谁有?三岭看她,不是只两把钥匙吧?就我妈有一把。
白兰就道,我妈……还能拿了我的东西?那不管谁说过来借个东西,说找不见我的人,都能管你妈拿钥匙自己来取,这合适呀?白兰愣了一下,我妈肯定不会借给别人!那你堂姐那情况,你觉得拿着把从你妈那儿借的钥匙进进出出,合适?白兰这次彻底的愣住了,我妈肯定不会借了就不要,必是她随便配了钥匙了。
她就忙道,锁换了就换了吧……那咱回吧!过来给烧炕的杨淑慧才一进门,就听到儿媳妇这话。
啥意思呀!自己和老头子不在这边住了,老四和小桐那边暖和,当初就在那边给他们老两口和双泉留了屋子了。
自从入了冬就搬过去了,不仅老两口搬过去了,连闺女留在家里的东西都一并搬到那边了。
老四还给她姐那边布置了房间,床单被罩窗帘这一套小碎花的,都是小桐帮着挑的。
这回来就不回这边了。
老三呢,而今住的是原先闺女的房间,啥都齐全。
姑娘家干净,炕围子都弄的利利索索的。
这家住着可不寒碜。
可就算是你看不上屋子,不想跟老人一起住,那能不能忍几天呢?哪怕不为了照顾我们的情绪,你考虑考虑你自己。
那边半年不住人了,冰锅冷灶的,哪里有这边暖暖活活的好?这怎么就着急走呢?杨淑慧再没往里面走,转身出来了。
冷就冷去,不给烧炕!里面三岭问说,这里不是家?你想回哪去?白兰左右看看,住这边……姐回来住哪?住老四那边。
白兰‘哦’了一声,就嗔怪道:这么大的事你咋不跟我商量?三岭就说,第一,你没打算在大队的医疗站干,对吧?对!既然如此,那为啥要占着人家的房子呢?房子是好房子,可要是不找到下家,就不肯让出去,是这个意思吧?白兰就笑道:这当然了,要是出了啥意外,那不是连后路都没有了?对房子是如此,那对人呢?三岭摸出一根烟来,点起来。
白兰皱眉,抬手直接打掉,见三岭变了脸,这才轻声道,我不在家,没人管了是吧?抽烟……有害健康。
三岭没再看她,第二,你这培训期眼看就结束了……已经结束了!白兰就说,只要开年去的时候办个结业就行了。
行,那你培训期结束,当初说好的是去公社医院……那现在搬家往哪搬?搬来搬去的,别人不骂吗?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吃相是不是有点难看?白兰愣了一下,就往三岭身边挪了挪,原则上,我们结业之后必须是从哪来回哪去。
如果公社开口,直接就给调到公社了。
去公社很容易,我妈好歹是妇女主任,常不常的去公社开会,公社的妇女主任姓刘,这事找她就行!私底下给上二百块钱,这事一准就拿下来了。
三岭就说,那你的意思,是咱从家里借二百块钱给你走关系?白兰低声道:公社到底是乡下……当初我跟小桐提过……三岭冷笑一声,搬家在你看来都是大事,没跟你商量是我不对!那我之前是不是跟你说过,这事不成,不要提。
那你跟小桐提的时候,咋就不想着我的态度呢?啥意思?我还是那个话,不同意!白兰蹭的一下站起来,人家小桐都没说不成,你为啥不同意?!小桐也不可能跟你说这事能办!但这话我不能说!三岭就说,在镇上,咱俩这日子还能过!不在镇上,咱俩这日子就过不成!白兰吭哧一下就笑了,扯三岭的袖子,你还怕我到了城里跟别人跑了呀?哎呀!你真多心了!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先去城里,然后在单位给你找个临时工,回头咱再一步一步的来!不用!三岭把袖子扯回来,我就会种地!想要工作,当初接班的时候我要是非要接班,我也就接班了!要想要临时工,不用别人,我爸就能给找到。
供销社从来都是找临时工装货卸货,便是车站也有临时的调度工。
根本就不是这么一码事!三岭就说,你要是重视这个家,那你就安心在公社呆着!这二百块钱,我想法子。
你要是不重视这个家,非要走,那就离婚。
我就是一个庄稼汉,除了会种地啥也不会!我见车就晕,就能在这一亩三分地上过日子!你看行不行?行,咱继续过;不行,咱明儿就去公社,把婚离了。
白兰竟然看不到一丝吓唬人的痕迹,他真是这么想的!这可真是!路就在前面,再没有想到扯着自己不叫往前走的会是自家的男人。
这人看着很好说话,但其实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拿定主意轻易不改!她还要说话,谁知道这人回身抱了一床被子就走,我去东屋睡,你先想想,想好了再说。
白兰没法拦,原地跺了跺脚,把人给难住了。
晚半晌的时候,彩儿在外面喊:兰子——兰子——是你回来了不?白兰应了一声,姐,是我!我回来了。
看见像你,给你包了饺子,赶紧趁热吃。
彩儿进来了,三岭听见了,直接起身,抓了棉袄穿上从东屋出来,没搭理彩儿和白兰,直接出门了。
三岭要出去呀?!彩儿问了一声,见三岭没应声,还笑道,怎么了这是?两口子闹别扭了?说着就说白兰,两口子几个月不见了,我还当你们关了门干事呢,谁知道一个东屋一个西屋,这是咋了?白兰皱眉,不怪三岭不搭理自家堂姐,这说话也太荤素不忌了,哪里有当姐姐的在妹妹家跟妹妹说这个话的?若不是还得用堂姐的关系,真是不爱跟她来往了。
她把人往里面让,坐吧!彩儿进屋一摸炕都不热了,就说,咋不知道烧炕呢?我还心说,这世上再难碰见比你婆婆还好的了!你看平时,把你大嫂惯的。
整天在家里吆喝着你大伯子做饭洗衣服,不是嫌弃擀面条面软了,就是说洗衣服偷工减料搓洗的不干净……更不要说惯着小桐了!那是恨不能喂到小桐嘴里。
咋对你就不上心呢?这才回来,炕也不给烧!说着话,就给吃饺子的白兰去倒水!结果暖瓶是空的,一口热水都不给。
其实不管是三岭还是大民家,就是巷子里的谁家,要是急着用热水的话,上桐桐那边都能灌的!现在这取暖就是烧柴!上面不放个大锅,热量一样要跑的。
这锅是那种做豆腐的大锅,特别大特别深,锅里的水长期保持在七八十度。
要喝开水,等一小会就行。
很多人家就是拎着桶过来,担一担水回去连洗漱的热水都有了。
就在隔壁,没水了过来一灌就完,三岭从来不费心烧水。
但白兰是不知道的,进门吃了饭,进了个厨房,那屋里变成个啥样她也不知道呀。
被这么说的心里就老不得劲了。
彩儿看白兰的面色,她愣了一下再没言语,你先吃着,我给你灌水去!马上就回来。
然后拎着热水瓶回家去,把自家热水瓶里的水倒到白兰家的暖水瓶里。
苏环就那么冷眼看着,在彩儿要出去的时候就嗤笑了一声,自己什么样儿不知道呀?你打的啥主意?想找个有靠山稳当的男人,跟我儿离婚后,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是吧?彩儿拎着热水瓶干笑一声,妈,你说啥呢?咋把人往坏处想呢!苏环就说,我要是去派出所,你当你不用进去?少打主意吧!彩儿一甩门帘出去了,站在门套里由着冷风吹着!围一群野狗的时候谁不烦?谁不想当个好女人?谁当初又不是个好女人了?家里有个能顶门立户的男人,女人就能安心的过日子。
不想这样继续下去了,想找个好人安安稳稳的过一辈不行吗?金家这条件,借王树生十个胆子,他都不敢跟自己纠缠了。
而且就在门边呢,还能照看自家秀秀。
这事,不说金家答应不答应,自家婆婆都不会答应。
这老东西面目可憎的很,就怕她儿子出来没有家。
她咬牙切齿的想,便是出来了,也要叫他当个活王八!把热水送到堂妹这里,这次真心实意的说了几句劝解的话,三岭这条件,真的是好的!你一撒手,多的是黄花大闺女能看上这婚事。
你要是听劝,咱就好好的,在公社医院干着!还不是一样,风不到雨淋不到。
三岭也不指着你挣几个钱,你挣的钱够把你自己养活了,这就行。
两口子也不用分开!他下地,你心里安稳。
你在门边上班,他心里安稳。
生个娃,不管女子小子,你公婆给你照看……兰子,说实话,这就是最上等的日子。
你不要当城里的日子就有多好过……谁家都有难念的经呢!他们拿的是死工资,一家子那么些人,挤在屁股大的一块地方……也是一种不舒服。
这人嘛,只要有稳当的收入,衣食无忧,不用害怕吃了今儿,明儿就得饿肚子……这就是好日子。
好好的,跟三岭好好说!可不敢闹了。
嗯!白兰吃完了,彩儿把碗一收,起身回去了。
这事还真说的白兰有些动摇,想一想,在公社其实也还行。
这几天她想找三岭谈谈,但这几天三岭有事呢!别说三岭不在家,就是四爷也被叫去了。
大队去石场砸石头的那些人叫人捎话回来,说是他们被人给扣住了。
具体的捎话的人说不清,只是说叫赶紧通知大队。
大队长和支书哪里敢马虎,先到派出所把事说了。
叫派出所跟那边对接联系,四爷正好就在,人家所长就叫四爷再带两个联防员,多带几个同村的人,尽量不要冲突,把事情了解清楚,保证人员安全,能带回来先带回来,带不回来马上打电话回来……知道!这不是在一个县上,两地相距不远,但是不属于县管辖,这就很麻烦了。
林雨桐就说:没事,五天内都生不了,只管走你的。
可不得都走吗?一个大队,六七成青壮都在那边被人扣住了,这是小事吗?四爷借了车,从供销社借了卡车!事情处理不明白不要紧,钱要不回来也是小事,先把人给带回来。
咱的人在人家的地盘上,就伸不开手脚。
只要人弄回来,事便好解决了。
别说三岭得去,就是金印这能开车的,都得去。
哗啦啦的,村上的男人几乎是走完了。
女人们站在路口,能不操心吗?看着车走远了,就有人吸吸鼻子,说话都有了哭腔,这出个门挣钱,咋就这么难呢?!可不咋滴,出门挣个钱,咋这么难呢?村里人大都没出过门,像是金印这样的,在他们看来都是有本事的人。
在外面跑了那么多地方,这就是大家的主心骨。
甚至大队长还说,不行就跟林家叔打个电话。
是说给林双朝打电话。
可这种事叫林双朝怎么管呢?四爷就说,最近下基层检察联产承包的工作去了,有时候一天换三个地方,指着哪里找人?意思是不是人家不管,是人不在。
那这就没法子了!车到了地方,四爷就说车上的人,都不要喊,不要骂,不管发生了啥事了,占理还是不占理,今儿咱都不跟人争。
今儿就一个目的,把咱的人带回去。
要是咱的人占理了,回头咱讲理。
要是咱的人吃亏了,回头咱找补回来。
便是钱暂时拿不回来,都不要紧,人好好的就是最好的!回头欠了多少,我一分不差的给大家讨回来。
所以,一会子里面要是有挣扎着不走的,二话不说,给拎回来塞车上。
成!就这么干!关键时候,发现混子还挺好用的。
人家是真胆大,出了门跟谁都能搭上话,这一点是不是就比大多数人强呐。
走之前联系了人家当地的派出所,可到了这里,也不见人家的人。
啥意思呢?这地方保护是非常可怕的!人家出警了,可要是路上因为某种‘意外’不能来,你能咬人家一口吗?四爷跟两个联防员下车看了看,一个人毛都没见。
一个叫王有为的联防员就骂了一句:这帮孙子,真他娘的不怕搞出人命来。
四爷朝两人摆手,抬脚就往里面去。
这种采石场压根没什么大门,给路口竖俩水泥杆子,杆子顶端弄个木框子,木框子上订着个木板子,木板子上用红漆写上几个大字,某某某石场就完事。
顺着这路进去,在山脚下才看见一片平房,这便是办公区和生活区。
这地界野到大门口都不带有人看着的。
直到了跟前了,才有一队拎着铁锤的人慢悠悠的站起身来,朝这边看。
四爷从身上直接掏出一沓子钱来,扬了扬。
然后扔了一包烟过去,兄弟,找说话算数的人来。
对方一愣,边上一个小个子低声道,那是一千!哥,这些人不是要闹事,是拿钱来赎人来的。
这钱不少了!打头的大胡子哈哈一笑,接了烟朝四爷走了过来,这怎么话说的!兄弟,这大冷天的,咱屋里坐!四爷也笑脸相迎,是啊!大冷天的,外面还一车人呢。
耽搁的时间长了,他们得着急。
这么着,先叫我见见我们的人……好说好说!说着话,一直带着四爷往山里去!感情人在山洞里锁着呢,外面大门一关,还就是出不来。
大胡子吆喝着,开一扇,叫见见。
大门上开了一扇一尺见方的口子,窗口出现了黑子的脸。
黑哥。
老四!黑子一看见四爷就喊:这帮狗日的不是个东西,登记数量的时候不光少一半的量,他妈的还打女人的主意……憨娃的哑巴媳妇叫这些狗东西给糟蹋了……西村一个女子差一点……要不是成功……黑哥!四爷摆手,不叫他再说了,只盯着他的眼睛,咱的人都在没有?有伤不要紧,都活着没有?活着呢!都在。
那就行了!四爷就说,收拾东西,咱走!黑子再不言语了,只应了一声好。
四爷看大胡子,你能拿主意不能?人我都带走,人上了车,钱给你,一分一差。
大胡子就笑,看兄弟说的,这事我拿了主意了!至于说糟蹋不糟蹋的……不是那么一回事!是那女的嫌弃她男人是憨子,拉着我兄弟要干那个事呢!这是你情我愿的!结果你们的人我把兄弟差点没给打死……不说了!四爷笑了笑,只朝里指了指,我带着我的人走,你约束好你们矿上的人,凡是我们县上的人,要是愿意走的,都得放行。
到了车跟前,我再给你加五百。
大胡子朝四爷挑起大拇指,兄弟,你办事讲究。
就这么说定了!木门一下子打开了,刘成功见了四爷就要喊,黑子抬手就一个巴掌,闭嘴!先走!真就没人拦,好似场区都特别安静似得。
有些在外面做工的人,一看这情况,不管是哪里的人,都朝这边跑。
行李都不要了,只管跑。
也没人拦着!一个拉着一个往上上,挤的人真就是插根针的地方都没有,但哪怕是踩着车周围的棱子,扒着车帮子,也都走。
有些人还带的行李,舍不得放下行李。
大队长在车上就喊:行李扔下,快点,先叫人上来。
最后还是不舍得扔,铺开踩在脚下都行。
推推搡搡的,好一会子,才都上了车。
四爷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先拿了一千,点了一遍,……咱也不知道你为啥关了这么多人,但既然是赎人,咱这也把钱给了……对方只管伸手拿钱数钱,也没在乎四爷说的是啥。
四爷问说,那这事就这么了了,你压个手印吧。
见对方忙着呢,就递到他边上的小个子手里,谁摁一下都行,证明有这么一码事了。
这么不在意的样子,好像只是为了回去好交账的。
这些人没这个防备的意识,要是真把法律当回事,也就不敢这么干了。
因此,四爷又是给钱,又是往下压事的,这些人哪里多想了。
不就是个手印吗?摁上。
四爷又掏出五百来,这是放其他人员回去的钱,你点一下……大胡子把钱一接,没用四爷再提醒,小个子就直接给另一张上摁了手印了。
钱没问题,条子也没问题,四爷上了副驾驶,金印一脚油门就出去了。
一离开,车上到处都是叫骂之声!钱没挣下,还搭进去一千五。
大队长就说,喊叫个锤子!这事没完,老四叫签字!这些狗日的不接钱,这事咋处理很难说。
你们一套说辞,他们一套说辞,光是取证就不好取……这是两地执法,不一样!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把钱收了,光是限制这么多的人的自由,就问他们想死几个?!这么一说,金锁才问老四:能判死刑?死定了!四爷就朝后头看,心放稳当,也别有负担。
这钱他们怎么收的,还得怎么给咱还回来。
欠的工钱,一分都不敢差了。
至于其他的案子,只要这些人弄进去之后,谁也跑不了。
然后车厢里发出跟狼嚎一样的哭声,这是那个哑巴媳妇。
金锁心里怪难受的,娃呀,不要紧,全当叫狗咬了一口。
叔给你说,那石场没有十条命,这件事完不了!十条命?这么猖狂,这次卷进去的十条命可不够。
四爷就是把事往大的整的,这车上可不只自家公社的人,也不光是自家县的,还有其他县的。
这里面不光是流氓恶势力的问题,地方保护主义呢?有没有呢?人一带回来,他就往县城去。
紧跟着就是五县联合,甚至牵扯到其他地区,真个联动。
平洲地区整个都动了!调动了当地的武/警部队,整个石场被带走一百六十七人。
石场的领导停职接受调查。
这些人进去之后会交代出多少人多少事来,现在不好说。
但就人家提供上来的证据证人证言,该判死刑的就不止十个。
关押工人,这是什么性质?在门口还设置了站岗的,这又是什么性质?人家那媳妇是哑巴,不会说话,说人家想跟你搞对象,这不是扯淡吗?说出来谁信?隔壁县上的领导亲自来了,拉了许多物资。
一是道歉慰问;二是把账目给大家结一下,再给予一定程度的物质赔偿和精神赔偿。
三是咱石场继续招工,如果愿意去,咱都招!可是谁去呢?心里都有阴影了!这些事有公社处理,四爷就没去!关键是也去不了了。
半夜里,桐桐发动了。
这咋弄呀?赶紧去公社医院,去那边生吧!这边一乱起来,三岭就叫白兰,快点,小桐要生了!总该是学了一年了,能帮个忙也行呀。
那边杨淑慧叫金印去拉架子车,可白兰急匆匆的过来,不用去了,我就能接生!公社接生的……也没正经学过!可人家三天两头的接生呢!杨淑慧觉得白兰不靠谱,喊三岭,你骑自行车,请高大夫来!这高大夫是公社医院接生的,有时候也到家里给接生。
接生一个娃三块钱,有些掏不起钱的可以先欠着,啥时候有了啥时候给。
彩儿生秀秀的时候就是高大夫给接生的,弄的挺好的。
桐桐不喊不叫的,其实不惊动别人,自家两人就能生。
东西都消毒好了,白兰看了,还早,怕是赶在早饭都生不了!杨淑慧就说,那你在外间等着,我在里面陪着。
她觉得白兰大概说的是对的,毕竟儿媳妇也不喊疼,该是确实还早。
可四爷却有条不紊的忙碌了起来,先打发杨淑慧,妈,提一桶热水来……杨淑慧想想也是,月子里不好洗,趁着现在擦洗一下。
她就出去了,白兰在外间的木头沙发上又睡着了,身上盖着桐桐的大棉袄。
她也没惊动,半夜三更的,确实是有些累。
她出去还跟大儿媳妇说话,你把洗澡盆涮一下给搬进去……引娣就说,妈你不提了,舀出来一担,我直接给挑进去!既然还早,叫好好的洗上一次。
成!这边说着话,还讨论也不知道是个女子还是小子,叫个啥名字。
大民一边给灶膛下添柴火一边说,生下来就是黎明前最黑的时候,咱就叫个黎明。
不管女子还是小子!话音还没落下了,‘哇’的一声特别嘹亮的哭声传来,都愣住了!杨淑慧赶紧就朝里跑,这咋就生了呢?进去的时候见白兰还迷蒙着,也要往里面去,她一把推开,你学了个锤子!还早饭前都生不了?这是啥?一进去就瞧见自家的儿子抱着已经剪了脐带的孩子,放在炕上,给孩子的肚脐上抹药然后包扎呢。
都不敢问是男是女,先看桐桐,别害怕,妈给你收拾!妈生了四个,会弄。
正说话着呢,三岭接了高大夫来了。
高大夫把手洗了,上前一看,检查了一遍,接生的好……给娃也包扎的好……没问题,大人好着呢,娃也好着呢。
她亲自上手给娃洗了,然后给包裹起来,你家这女娃子将来白的很,你看这红通通的……桐桐就笑,看着瘦……你家这娃身长长,重量不小,得在七斤呢,可不算小了。
杨淑慧接过去抱了,跟她姑生下来的时候一模一样的……高大夫就恭维,侄女像姑,将来也上个大学,跟她姑一样出息。
那是!我家这亲宝宝将来要比她姑还出息呢!添了一口子人,一家子都热闹起来了。
巷子里其他人有些半夜听见动静过来了,有些是早起听见动静就来了。
家里热热闹闹的都在前面,桐桐和孩子在后面,四爷守着。
杨淑慧在前面招待人,不叫人这个时候去看产妇和孩子。
这些人感冒了也不看大夫,扛一扛就过去了。
这要是传染了可怎么办?桐桐正好能睡个安生的觉。
白兰就上后头来,说四爷:我留下照看……四爷没动地方,不用,桐桐睡觉轻,不熟悉的人在边上呆着她睡不着。
白兰:…………亲妯娌咋是不熟悉的人呢?老四这么说,肯定是三岭跟老四交代了,不想放自己去县城。
她出去了,这件事真的特别让人生气。
半早上的时候,家里来客人了。
是为了石场的事,人家来送一千五百块钱的。
这个四爷不出去就不行了!桐桐睡了一大觉也起来了,引娣端了一大碗鸡汤面进来,连汤带面吃了,味儿肯定淡的很,没啥味儿,妈说不能吃的味道重了……成!龙须面加鸡汤,还有玻璃房里的小青菜,看着就很有食欲。
她就说引娣,从昨晚忙到现在了,都早早歇着去。
没事!咱家添了个孩子,都稀罕着呢!引娣看着熟睡的孩子,就说:女娃就挺好的……也没比男娃子少了啥。
我爸我妈生了一堆女娃,就为了要个儿子的……蠢的很!我就想要个女娃,我没结婚的时候就想,将来我结了婚,我就生女娃,我就把我小时候没有的都给我娃……林雨桐拍了拍秦引娣的手,顺势抓了她的手腕,都挺健康的,要孩子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这个事不能急!顺其自然就行。
之前我还吃了那么长时间中药……要不,等开春了,我去问问之前给我开药的大夫,咱抓几服药试试?成!结了婚的媳妇不生孩子,也挺有压力的。
正说话着呢,白兰进来了,就道:你这产程比一般的人都快!看来,这城里的产妇跟乡下的还是不一样。
人家整天坐着,咱整天来回的走动……就好生。
并不是这个样子!桐桐真觉得,自己要是有学生学成这个样子,她就叫她改行算了!里面一时都没有人说话,外面杨淑慧的说话声就隐隐传来:……能吓死人!白兰非说是吃了早饭都生不了呢!结果呢?我就出来打了个水的工夫,孩子生了!小桐看了几本书,就敢指挥老四给接生。
这两口子也是逞能的,你说要是出个事,该咋办?!幸亏我叫三岭去接高大夫了,把人家从热被窝里拉出来,半夜三更的跑了这一趟。
把当时的情况学的绘声绘色,见人就说,见人就学。
白兰的脸上几乎挂不住,这宣扬的人尽皆知,不就证明我的能耐不成吗?正在这个要紧的时候……这个时候要是对外说一句,这是白兰帮着接生的,那是啥效果?高大夫怕是都会主要要自己去公社医院的。
可自家婆婆呢?为了不叫自己去县城,为了不叫自己踹了她儿子,对自己半点也没有维护。
这种作为,就问跟苏环婶子有啥不同?可自己不是白彩儿!婆婆以为这么着就能拿捏住自己,那可就错了!她拉着一张脸回去,叫了三岭,我也看了,你家是诚心的!三岭没有言语!白兰就说,这样吧!拿一千块钱来,咱俩就把婚离了!对外嘛,就说,你急着要娃,我急着想多学习两年……目标不一样,过不成了,所以好聚好散。
三岭愕然的看她:小桐今年种西瓜,最后落到手里也就一千。
这一千拿出来赎村里人了,如今人家还回来了。
其余那五百,老四没说是他的,只说是借的。
那也就是说,她知道家里一把能拿出一千来!于是张嘴就要一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