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时候, 各个挺院里正忙着呢。
讲柴火摞起来,点一把火,看着火少起来, 火焰比房都要高一般。
这叫做庭燎。
李钦载在李敬业这一辈儿行五, 是二房的庶子,今年才十八。
这位五叔父也没比四爷打多少, 所以很能玩到一起。
一见两人回来了, 先给林雨桐见了礼才说四爷:怎敢不带人就出去?出了事怎么办?五叔说的事。
正说着呢,李湘而来,手里抱着许多竹子, 也没法给林雨桐见礼。
林雨桐忙到,免了吧!谢公主。
他把竹子往火堆里扔,瞬间霹雳啪啦的便响起了爆竹声!爆竹声响起的瞬间, 许多的小红火星子蹦起来了,往上直窜,这便是烟花了。
也幸而大唐的庭院阔朗,又一直进进出出的有人守着。
正堂里, 外间是守夜的男人,里间是守夜的女人。
两人谁都没说遇到刺杀的事, 没破坏着过节的气氛。
跟女眷们坐在里面,小刘氏喊着人来给林雨桐温酒,快喝一杯来暖暖身。
一口温酒入口,什么感觉呢?这醪糟味道……还不错!所以, 太白斗酒诗百篇那是因为他喝了十扎跟啤酒度数差不多的酒吗?她这会子脑子里想的是,太白是哪一年生的呢?会见到吗?我打算酿点白酒, 斗酒之后他还能做出诗来算我输!一口将这酒给闷掉了。
完了!这闷掉之后,小五婶嚷着闹行酒令。
一说行这玩意, 林雨桐就想跑。
这东西就是红楼里那个特别文雅的那个‘女儿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那种级别的。
一个闹不好,就成了刘姥姥的,‘一个萝卜一头蒜’了。
四爷进来给长辈请安,路过的时候低声跟桐桐说,在家里,学吧!出门做客饮宴做不了这个,不成。
桐桐睁大了眼睛:闹呢吧!没闹!以后你见的多了就懂了,唐诗能兴是有原因的。
四爷一走,人家就开始了!王氏身边一个婢女是令官,时间短,林雨桐也不知道叫什么。
只听她说:飞花纷纷满城春……而后指了指太夫人刘氏,刘氏脱口就道,春光盈盈溢妆台……说完满饮一杯。
王氏端着杯子,漫不经心的对了一句:台上重重宫阙峻……说完端着杯子看林雨桐。
该我了吗?峻什么呀?刘氏很不快的看了王氏一眼,这般生僻的‘抬头’,对于一个念着佛经长得孩子来说,叫她怎么对呀?峻峭辚辚遗尘埃。
顺着吗?管它呢?大概顺着呢吧!王氏那一挑眉的动作叫她知道,还不算太差。
果然,在她端了杯子喝酒的时候,又论别人往下续了。
这多是诗词演化来的,可要在瞬间把这些都想起来,且还得改动一二叫它顺情顺景和韵律,其实挺不容易的。
谁再说跑到大唐来,先把礼拜和杜甫和那谁谁谁的诗词给用了,羞煞旁人被人追捧云云,那可想的太简单了!这玩意成了日常交际里不能少了的东西,你试试就知道了!不能你一写诗,就叫人惊为天人,可平时一玩,一句都续不上,那不用问大家都知道:这家伙花了大价钱找人给捉刀了。
林雨桐觉得,她以后得尽量的‘孤僻’一点,像是这样的游玩饮宴,不是咱不爱玩,是真的不会这么玩。
晚了这一轮之后,刘氏先说:不玩这个了,没意思!掷骰子怎么样?玩吗?对嘛!这个咱就很可以了嘛!想想宴会上还能玩这个,那我也不是什么宴会都不能去的!我是公主,主人得照顾我的感受对吧?玩就玩,做的什么诗嘛,好烦!熬了一晚上,第二天就是元日了。
元日得给家里换桃符,而后去宫里拜年。
这个时候还没有压祟钱,只是去长辈说一句:福延新日,庆寿无疆。
宫里又赐了屠苏酒和椒柏酒,至于好喝不好喝的,呵呵!尝过就知道了。
这个时候宫里很忙,林雨桐和四爷直接回家,补觉,谁也别打搅。
真就是睡了大半个初一,一个元日的晚上才好点。
大年初二,林雨桐本来打算用公主的护卫的,但是想想,还是算了。
自己的护卫得规整之后才能用,他们远没有李家的部曲好用。
四爷直接去找李敬业,跟李敬业要部曲。
李敬业宿醉还没醒:你要什么?部曲!李敬业搓了一把脸,小子,我就是想给,也得给的了你呀!那些人可不是等闲之辈,最老的一拨,都是跟着你曾祖父上过瓦岗的。
你想用他们?哼哼!就跟你老子不想用似得!四爷是这么说的,儿子想习武……你可拉倒吧!活着就挺好!养的白白净净的去当你的驸马去吧!有公主呢,你少护卫吗?别闹!公主也想习武!四爷干脆这么说,所以,给不给吧,您觉得叫公主带个武师傅进府会更好?还是叫公主把整个侍卫营给带到府里?如今府里不是没有公主的侍卫,但都是一个小队!城外公主有陪嫁的庄园,侍卫和赐下来的奴仆,都在城外养着呢,还没来得及梳理。
带几个人,这能看住!可要是带着人多了,这就跟府里的眼睛一样。
咱只能把公主哄的心向着自家,却不能弄那么些人来给李家下钉子。
李敬业扔了腰牌,找宋奎,部曲的事他在照管。
我也不问你要部曲到底要干什么,反正……你说的宋奎也不一定听。
他除了听你祖父的,谁的也不听。
四爷拿了腰牌直接出来了,然后找到了宋奎。
宋奎是个身形中等长相中等的汉子,四爷一亮腰牌,对方就躬身站着。
四爷低声道,家里的斥候能用吗?能!我和公主除夕夜出门,遇到刺客了。
宋奎愕然了一瞬,才道,郎君不该瞒着宫里!大过节的,公主不想扰了圣人和皇后,想等等再说。
四爷说着就低声道,何况,这有些事,咱得心里有数才成。
倒是冲着公主去的?还是冲着我来的?我暂时分辨不清楚。
若是冲着公主,那多半是因为皇后惹来的麻烦;若是冲着我,那便跟祖父那边牵着呢。
这该不该查?宋奎领命,奴这就去。
嗯!家奴比侍卫好用就好用在这里了,荣辱一体,不会将主子给卖了。
宋奎这一查就是五天,正月初六晚上来禀报了,还不是一个人来的,他来的时候带了一个一身差役服的人。
此人进来就见礼,不良人张淮见过驸马。
不良人?大唐的不良人指的是在负责侦缉和逮捕罪犯差事的人!朝廷征收的都是一些有劣迹的人来充当这一职务,因此,就把这种又过劣迹,但又担着差事的人称之为不良人。
四爷打量了对方一眼,起。
宋奎就道:郎君,他是我的义子,能信。
四爷指了指,坐!这俩坐下了,宋奎这才道:刺杀,要么是自家养的死士,要么就是雇佣了别人。
亲自刺杀的人……有这种想法的人很多,但都没这个本事。
因此,还得是前两者。
若是自家养的,长安城里这样的人家很多,可为此就要去刺杀的,不说绝对没有吧,但实在想不来,谁会干这样的蠢事。
便是真有死士,家族不是到了绝路,是不会铤而走险的!他们还是得雇佣人!长安城中接这种买卖的,一种是累犯,一种是游侠儿……这两种人,张淮接触的多……四爷就看张淮,张淮低声道,累犯犯小事者多,刺杀这等大事,他们不敢。
倒是游侠儿,难说。
城中的游侠儿多吗?以前没那么多!张淮犹豫了一下就道,周国公府……周国公好交友,家里养着宾客数十人……周国公是武士彠的爵位,后来贺兰敏之过继到武家,承袭了周国公的爵位。
看来,还真是此人干的呀!张淮就道,若是真是刺客密谋杀人,他们不会在那种环境之下。
那一定是埋伏好,选好退路,而后射杀之!可听着义父所言,是在那种杂乱的环境之下,刺客一击不中,竟被同伴拉走,可见他们实现并不曾谋划。
撞见公主和驸马该是比较偶然。
所以,更加笃定这就是游侠儿所为!专业刺客是不会留下自己的声音记号的!说实话,数个刺客趁乱围住公主和驸马,那样的话,公主和驸马觉无生还可能的。
不够跟周国公府有关联了,这就不敢擅自猜度了。
有劳了!四爷看了宋奎一眼。
宋奎说张淮,你现在外面等我。
是!等人出去了,四爷才看宋奎,此人必须得十分牢靠才可。
自然!长安城中的消息都是此人提供的,不会出差错。
让他闭紧嘴,我和公主遇刺的事我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
明白!四爷起身,直接朝后面去了。
桐桐正在屋里拿着诗词较劲,一看见他就道:是武敏之吧!是!林雨桐将书撇到一边:这个疯子!没想把他怎么样,他还来劲了。
说着就站起来,光着脚在屋里转圈圈,真想把他的皮给揭下来……可又担心伤了武后的体面。
得想个法子!四爷就提醒她,而今注重出身来历,一个人是不是有家族,这个重要性比你想象的要打!武后再是如何她是这个时代的人,你叫她超脱这个时代,那是不可能的!林雨桐点头,她厌恶她的兄长,但对武姓却格外看重。
四爷就说,弄死了她,武后必后召武家后人回来!那就不弄死他,叫他生不如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