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远远的跟着,既看不清前面的道场是个什么样子,也靠近不了那些正在做法事的道姑。
云高华和云顺恭带着成氏和颜氏去了前面上香,她们这些被长辈带着来的小辈们,都在外围跪着便罢了。
这根本就没机会去前面。
双娘跪在五娘身边,小声的道。
慈宁宫门口的地方十分有限,这周围都是人。
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
甚至有些人家带来的少年中,还有几个坏小子,往姑娘这边靠。
双娘已经及笄,三娘过了年也十五了。
都是大姑娘的模样了。
尤其三娘长得艳丽无双,总是惹得那些厚脸皮的少年郎往这边挤。
五娘仗着打扮的年纪小,很是恶狠狠的瞪走几个怀着旖旎心思的人。
当然了,能进来的,身份都不一般。
也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不过有几分爱美之心罢了。
才舒了一口气,就听见双娘的问话,五娘想也不想就道:对!现在先管好自己吧。
其他的,暂时顾不上呢。
三娘低声道:都禁声,还嫌不惹人注意吗。
都是三姐的美貌引来的。
五娘哼了一声。
话音刚落,前面就传来一阵惊呼之声。
继而是女人的惊叫之声。
五娘马上就站起身来,可是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只能感觉到人群瞬间乱了。
左右看看,全都好似没头的苍蝇乱窜。
要不是五娘反应尚算灵活,只怕早就人绊倒了。
她看见三娘在奋力的朝前面去。
五娘暗骂一声,蠢蛋!前面发生了什么尚且不知道,她挤过去能干什么。
再一扭头,双娘在往道姑堆里蹿。
肯定是还想找回元娘。
五娘一咬牙,奔着三娘而去。
双娘那边,出事的概率应该是最低的。
五娘心里知道,三娘这是记挂着颜氏,毕竟颜氏还有身孕。
而自己也绝不能不顾亲人长辈,一个人走。
好似只一瞬间,场地就空了下来。
能躲的都躲了。
五娘也能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几十个道姑打扮的女子,手持软剑,挟持着不少女眷。
包括皇后和皇贵妃,几个妃子都在内。
五娘还没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听见三娘的声音。
娘!声音焦急,带着惊恐。
五娘在人群中找寻,只见颜氏和成氏赫然在列。
被人用剑架在了脖子上。
祖母!母亲!五娘仗着年纪小,只往里面挤。
两个小姑娘的喊声,显得格外的突兀。
云高华叱道:还嫌不乱吗,回去。
母亲在流血。
五娘看着颜氏痛苦的□□,血已经把裙摆染红了。
云顺恭又何曾看不见,自己的嫡子,能不心疼吗。
但是皇后还在别人的挟制之下,难道他能为了自己的老婆说话不成。
双娘挤过来,差点晕过去,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三娘睚呲欲裂,瞪着为首的那个老道姑:你放了我母亲,否则我是不会放过你。
双娘双膝跪地:求求你们,放了祖母,母亲。
两个姑娘的话,让周围的人,不由的有些动容。
就听那老道姑笑道:你不该求我,该求你们的皇帝才是。
让他交出海王令,我们谁也不会伤害。
海王令!云五娘心里一顿,该不是和金家那位东海王有关吧。
就听天元帝道:告诉过你了,海王令不在朕的手中。
你让朕拿什么跟你换。
笑话!海王令何等重要,不在皇上的手中,还能在谁的手中。
劳道姑冷哼一声,亏得是一国之君,端是无情冷血。
这些女人都是你的,今儿不见血,看来你就不知道厉害。
她一挥手,皇后侧面的一个云五娘不认识的妃嫔脖子间就喷出了鲜血,瞬间就倒下了。
云五娘简直不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真的有人杀人。
那些被挟持的女眷中,传来哭喊声,挣扎声。
但这些道姑,却丝毫不为所动。
哭什么!皇后的声音带着沉稳,要杀就让她们杀吧。
横竖不能成为男人的包袱。
五娘这才注意到这个皇后,从始至终都冷静自持。
端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皇贵妃颜氏就差多了,早已经花容失色,面色惨白了。
皇后的话音一落,这哭声就小了,带着压抑。
果然是朕的皇后。
天元帝面色不变的夸了一句。
可他身边的六皇子却变了脸色,那是自己的亲生母亲,难道就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侍卫们将这里团团围住,可是有什么用呢。
这些道姑用人质做了一层肉盾,她们都缩在人质的后面。
除非不顾人人质的死活。
可这人质都太重要,不提宫里的主子娘娘们,就是大臣家的女眷,也折损不起啊。
里面好些老夫人都是一些重臣的母亲妻子。
这是能舍弃就舍弃的吗。
而且,这些禁卫军中,许多都是出自名门,这些女眷中,只怕也有他们的亲眷。
那道姑见对方还是不为所动,就又要推出一个人来。
不要杀我,我知道海王令。
说话的人是周媚儿。
也是她虚荣心作祟,非得跟着江氏,不想这次坐蜡了。
遇上这般倒霉的事。
当感觉到被推出来的人是她以后,第一个想到就是自保。
就是不能丢命。
不就是海王令嘛!先嚷出来再说。
在哪。
这是老道姑的声音。
在哪。
这是天元帝的声音。
两人异口同声,然后又彼此看了一眼。
周媚儿哪里知道什么海王令啊。
她就是本能的一喊。
见视线聚焦在自己身上,她眼珠子一转,还是老招数——祸水东引。
当看见三娘的时候,她眼睛一亮。
喊道:在云家!我知道,在云家。
云高华和云顺恭心里咯噔一下。
他们的确心里有鬼,但绝对不知道海王令。
见天元帝的目光看过来,带着怀疑于怒意。
见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他们父子身上,云高华只觉得如芒在背。
那老道姑更是将成氏和颜氏拉了出来,以示威胁。
云高华嘴唇动了几次,想要说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一般。
云五娘心道一声糟糕,祖父要是顶不住压力,将娘亲招出来怎么办。
就在云高华要开口的时候,云五娘动了,她嘻嘻一笑,看着那老道姑道:是啊!是啊!海王令在我们家呢。
不光是云高华愕然,就是众人都愕然。
这东西在云家,连云家的孩子都知道。
要真是这样,这事反而不可信了。
天元帝显然想到了这一层,没有说话,只看着事态的发展。
那道姑上下打量了一眼云五娘,叫你们大人出来说话,你一个毛孩子知道什么。
云五娘面色一肃:我家大人不知道。
知道的人是我,有海王令的也是我。
后面不知道谁‘噗嗤’笑了一声,这云家的孩子可真逗。
连天元帝都看了云高华一眼。
云高华和云顺恭两人对视一眼。
她是没有海王令,但是她自己本身所起的作用跟海王令是一样的。
谁掌握了她,谁就掌握了活的海王令。
云五娘在那道姑发火之前,解释道:我的身世,师太可能并不知道。
我的娘亲,是云家的金夫人。
你可听好了,是金夫人。
金夫人就是东海王的传人。
辽王心里先是一紧,继而一松。
好聪明的丫头。
此时她先说出这话来,真的也成了假的了。
要是真的,谁会宣诸于口。
她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说了真话,反倒不会有人信了。
天元帝果然哼笑一声,小声对云高华道:没想到东海王的传人在你家做妾室啊。
云高华呵呵干笑两声。
他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可这真话却偏偏没人相信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就见那道姑冷笑道:糊弄我!你明明叫那个女人母亲。
她说的是颜氏。
云五娘摇头叹道: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呢。
我是庶女啊。
那是我的嫡母,你没听见我说金夫人的时候,叫的是娘亲吗。
颜氏已经快要晕厥的样子,浑身都是血。
三娘低声道:先想办法把母亲救下来。
这声音那道姑听不到,但身处周围的天元帝和大臣们都能听见。
心道,人家孩子是为了救母啊。
难怪什么都敢认。
云五娘点点头道:那人虽没生我,但养了我一场。
你先将人放了。
你有什么问题,我都回答你。
你既自称是金家后人,那我倒又许多问题问你。
那道姑冷眼道。
我答对一个,你放一个人。
云五娘寸步不让。
好!那道姑冷笑道:那你知道海王令是做什么的。
凡持令者,但有号令,莫敢不从。
云五娘毫不犹豫的道。
要是没有这个效果,这个海王令也就没什么价值了。
那道姑眉头一皱,冷笑道: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意思对了就成了。
多少代的事了,能记成这成色就不错了。
云五娘辩解道。
辽王在心里苦笑,要是那令牌真有这样的作用,可就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