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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百味人生(44)

2025-04-03 17:23:33

在装修的工人开工之前, 林雨桐和四爷把两个姑姑和小叔请到外面,吃了顿饭。

一则,自家和小叔背后操作把老宅倒换到手里这事, 得跟两个姑姑交个底。

二则, 对于小婶,也该叫小叔给漏个口风了。

这个时候再不说, 回头装修好了, 小婶得恨死自家, 甚至记恨小叔,觉得这是自家算计的好的叫她钻套子呢。

其实真没有。

想过买别的跟她换一下的,甚至巷子里头那一家,因为那个楼不盖在正院子上, 院子里的空地比较大,叫小叔家住, 两个儿子, 可以在院子里另外盖一套。

可这些话再说出来都没人信。

等发现老宅兜兜转转的, 跑自己手里了,小四婶必然不肯罢休的。

林雨桐也正好问问大姑,我是想还原的,奶奶说的我到底是没见过,到时候您帮我看看, 哪里还要再改。

夏文心一肚子对弟媳妇的不满, 被这么给岔过去。

夏文荟那嘴可就厉害了,出国这也是大事,要是用钱, 回来商量就是了。

这么一大家子凑也能凑起来的。

将来他们有了再还就是了,咱还能催着人家还债呀?当年那情分咱记着呢……卖房子?还算机灵, 知道不能卖给外人。

可那么一大笔钱,你媳妇把钱交到谁手里了?要是借,就叫她侄儿回来,打了欠条,算是有这一码子事。

钱也要交到借钱那个人手里,要不然这算什么?你媳妇把钱给了她父母,她父母把钱给了儿子,儿子又把钱给了孙子。

到头来,她侄儿跟她之间有什么直接的债务关系吗?这就是全凭良心了。

有良心了就还你,没良心了干脆不认。

人家是爹妈手里拿的钱,算债务吗?人家爹妈也是从他们的爹妈手里拿的钱!到了你们这里,说是你们孝敬给你岳父岳母的,你都没辩解的余地。

到时候老人年纪大了,没有偿还能力了,将来怎么着呀?逼老人还钱呀?二百五,这不跟白送一样吗?夏文茂不知道这一点吗?太知道了。

他给二姐斟茶,先消消气!气消不了!夏文茂不疾不徐的,其实老两口跟之前一样,跟我们一块好好过日子,消消停停的,我觉得养着岳父岳母,也是应当应分的。

便是岳母当家,我也没其他想法。

可自从去年,我这升了一级。

手里有了批条子的权利了,我那老岳父可就不甘寂寞了。

他要单位那房子,我要打个电话,那房子早给他们了。

可我不敢呀!他是什么人的请托都敢收,什么事都敢应承,也还总有你不能拒绝的理由。

手里沾了钱的岗位,最怕的就是这个。

咱们家没人伸手……元民那个压根就算不上,对方也没占用国家的资源,做的都是私人的生意,可自家这老岳父可不一样了,自己批了条子,他转手高价就往出卖,……这些事我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

想好好谈谈吧,可身份不对等。

他是长辈,是有恩于我的长辈。

坐在那里只要忆往昔,我就没法说话了。

要这么着下去,我能落个什么好?那你们两口子就要沟通呀?要让你媳妇跟她父母谈谈。

她才是跟你捆绑的最牢的那个人。

怎么会没谈呢?夏文茂犯愁的就是这个,一直没跟她父母分开过,什么事都靠爹妈拿主意。

她是习惯了,她父母也习惯了。

别管多大,在父母眼里总是孩子。

同样的,别管多大,到了父母跟前,能靠的上的时候就懒的去费劲,反正有爹妈呢。

人都是如此的!她也不例外,我这前脚才露点口风,她后脚就原原本本的跟她爸妈说了……没一点隐私。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受父母的影响更深一点,认为:那有什么大不了的?权利不用过期作废!能用的时候趁着热乎赶紧的。

谁现在不是这样呀!能捞的一个劲的捞。

你就是太老实了!然后又把她父母告诉她的那一套原原本本的搬到了自己面前。

夏文茂苦笑连连,那些钱要是还,咱们接着。

要是不还,那就不还吧。

我就真当是还了当年的那点恩情了。

再则,我也想把她父母跟她分开。

人一分开住了,兴许能好些。

再就是,我岳父没法插手我工作的事了,再要给人请托替人办事……他不好意思张嘴了。

我把恩报了,他张嘴叫我办事就没那么理直气壮了。

钱和前程比起来,当然是前程更重要了。

这事今儿要是不说,林雨桐和四爷都不知道背后还有这么些事呢。

林雨桐就道,是不是要是您不去要奶奶的那些私房,回头也怕那边逼着您给谁办事?说到点子上了。

夏文茂头疼,听说有人找上我那老丈人,说是只要帮忙批个条子,其他的任何事都好说。

这任何事里包括在美国给买个落脚的地方。

林雨桐倒吸一口气,怪不得之前买房的时候夏文茂一脸的苦大仇深。

今儿要不是林雨桐问,这么大的事他还压在舌根下面没打算说那么具体呢。

在这样的背景下,夏文茂的选择无疑是最妥当的。

夏文荟没法再说别的,你现在住的地方宽敞吗?要是不够住,我那小院还闲着呢。

夏文茂不能要,我不怕挤,就怕宽敞。

挤点好,挤了老丈人和丈母娘就不用跟着一块住了。

住的宽敞了,别管谁的房子,都有理由跟着一起生活。

夏文荟点点头,那也罢了。

然后又给桐桐和四爷道,这事瞒着你爷奶和你爸,我们知道。

回头装修的时候我们抽空去看看。

说着又问起四爷跟人合伙做生意这个事。

林雨桐就笑,要不是做生意挣了钱了,也不敢说装修。

不装修,就不用兴师动众的把人请出来郑重的说这个事。

这个事过程不复杂,也谈不上曲折,就是有点闹心。

但这闹心的结果还不错,对于夏家来说,小叔来说,暂时摆脱了困境,房子也没落在外人手里,这个结果是好的。

小叔回去的时候就很晚了,小四婶就免不了问,又应酬了?没有!四叔就道,跟桐桐和元民在外面吃顿饭。

小四婶就嘟囔,这是叔叔当官婶婶不当官,所以请了叔叔没请婶婶。

小叔皱眉,那俩孩子做事一直周全,没叫你是怕你尴尬,你倒是挑起理来了。

我尴尬?我有什么可尴尬的!小叔就抬眼,你也不想想,那两口子帮着白家老太太照看房子,隔上一两周要过去一次。

咱们这房子卖了这么长时间了,他们来来去去的,能不知道?小四婶心里咯噔一下,赶紧道,问你了?问了。

小叔靠在沙发上,那房子他们加了价钱,高价又给买回来了。

小四婶愕然,真的?嗯!小四婶一喜,那……那什么?小叔睁开眼,侄女买的房子,给你住?小四婶心虚了一下,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就是想着他们在县城,房子总也要人料理的。

咱们住过去,也是照看的意思。

这别管多好的房子,没人住了就没人气,没人气了房子就破败了。

小叔轻哼一声,她想重新装修,装修完了爸妈住过去……小四婶‘哦’了一声,转身挂衣服去了。

等衣服挂上了,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

回头就问说,这又是高价买房子,又是折腾装修的。

这两口子也是拿工资的,从哪弄那么多钱来?她上下打量男人,合着我爸求你办事你不答应,回头你侄女婿就能办是不?这要不是倒卖批条,上哪挣那么些钱去?小叔愕然:你怎么会往那个方向想?难道不对!小叔耐着性子,不对!那小两口可没求我。

元民自来就能折腾,这有什么可稀奇的。

你之前不是说你们那个单位谁家的儿子跑苏国那条线,赚了多少多少吗?你觉得元民比那小子差了?小四婶不说话了。

小叔摆摆手,不用借我的面子,现在好些厂子的领导,还来找我,叫我给他们搭桥,要来认识认识元民。

说是年前他给制药厂拉了一批订单,库存清了不说,赚回来的还是外汇。

现在什么肥皂厂,工装加工厂,乱七八糟的,能找上来的都找上来了。

别人卖不出去的,他能卖出去,这就是本事。

你是觉得我有本事给他拉苏国的人买他那些库存货?那不能!这不就结了吗?小叔看了她一眼,我也跟他们交代了,我说别叫爸妈知道咱们卖房子的事。

就说我觉得住在洋楼里影响我的工作,所以将房子过到桐桐名下了。

之前钱,咱们把钱收了,但是你侄儿留学,你把钱借给你哥哥嫂子了。

爸妈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

两个姐姐那我也说了。

都是这么个说辞,你自己别露了就好。

小四婶应承着,嘴上却问,都没少骂我吧?骂你做什么?小叔就道,你们家确实对我有恩。

报恩而已,这不是应当应分的吗?这倒也是!她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元民做的那个生意,你说咱家能入股不?这手里不是还有一根金条吗?金条留着吧,你爸妈年纪都大了,年纪大的人这身体得重视。

大病急病,你说手里拿不出钱来,那不是干着急吗?小叔这么一说,小四婶就特别熨帖,嗳!我留着。

小叔没说的是,元民做事很讲究。

因为他给他介绍了人,在外走动也多用的是他的关系。

所以,人家孩子这次悄悄的在夏家老宅附近,买了两个不大的院子。

院子在老两口子的名下,将来把这院子再给自己,这来历就干干净净。

自己要是奔着自己的前程走,买小洋楼纯粹是没有必要。

反倒是老院子那一片,往后必然是要拆迁的。

但这个事他现在不打算说,宁肯叫俩孩子以为那是爷爷奶奶单给他们留的,也不能把这东西再叫自家媳妇知道。

她知道了,他爸妈就知道。

一旦知道了,谁知道会怎么样。

事好像就这么过了,平平淡淡的。

但如今这个气氛,对挣钱那是真眼热。

一边眼热挣钱,一边还舍不得铁饭碗。

相比而言,金元福算是胆子大的。

而林爱俭两口子也不惶多让。

刚开始两人就是晚上摆夜市,什么卤肉卤菜饺子炒面,后来干脆卖了原来的半拉子院子,换了带门面临街的院子。

直接就干起了营生。

才干了半年,店里就开始招人了。

林爱俭专门收钱,管着采买这些事,其他的一盖不管。

店里总也需要人帮忙的,对吧?林爱俭就跟林雨桐说,我叫大姐和大姐夫来帮忙,我给开工资,结果大姐不干。

她就是死心眼!她不是死心眼,她是不愿意给你干。

林爱勤有她的道理,她在乡镇上,也不一定就特别落后,靠着煤矿的矿区,县城有的这里也有。

人也不少!她是煤矿农场的职工,不全靠农场养着,工资也没少拿。

大槐在家呢,除了种那几亩地,就是养猪养兔子养鸡。

家里养的这些个东西根本就不愁销不出去,鸡蛋往城里一送,四丫也没亏待过自己。

事实上是林雨桐叫林爱勤帮着喂的,我就要这种土鸡蛋土鸡,猪呀羊的,年底我就给包圆了。

在家里养的这些家畜啥的不愁卖,他也没想弄多大的规模,年年养这些,够桐桐拿去送人和自家吃的就得了。

市面上啥价钱,四丫就给啥价钱。

这钱挣的特别省心。

而在今年的六月,林尚德终于调到县城了。

早两年林雨桐通过夏九墨的关系,在省中医大学给林尚德争取了进修的名额。

今年他自己顺利的考过,且拿到了学历和从业资格。

这一下就不一样了,这次直接被调到了县中医院。

香草没有营生,家里还有俩孩子一个老人,林雨桐和林爱俭一人拿了五百块钱,帮着把县医院门口的铺子给盘下来了。

在医院弄个小卖铺,生意自来就不会差。

家里有老太太盯着,这在县城就算是扎下根了。

之前林爱俭瞧不上香草,可这些年,香草不声不哈的,在家不挑事,谁说了啥难听话,她也不言语。

郭大娘呢,又属于特别会做人的。

因此,这回来了县城,林爱俭主动拿的钱,虽然背后姐妹们之间说话,她对香草还多有挑剔,但如今各自成家,各自过自己的日子,都忙忙叨叨的,没事都不碰面,是非自然就少了。

这就是离了村子的好处!以前挤在一起,村头放个屁,村尾都能闻见味儿,现在,不专门去找都碰不上人。

便是专门找,还得看人家那个点在不在。

又没有电话随时联系的时候,找上三五次碰不上人都是正常的。

金家呢,金元宝跟他后娶的那个媳妇在家种地。

两口子生了个闺女,种着几亩地。

就是普通的庄户人家,大家的日子怎么过,他们的日子也怎么过。

好些人都说金元宝犯傻,你看看人家大槐,跟县城那边走的近,人家跟着占了多大的便宜。

钱挣的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挣的多省心的!你跟着学学,人家稍微伸把手帮衬点,你的日子就能不一样。

金元宝自从被七妮给戴了绿帽子,在村上的同龄中就不大说的起话了。

大家私下里觉得他窝囊,他自己也觉得没脸面。

倒是越发的沉默寡言起来。

才没几年,就像个中年老农民。

干巴瘦的样子。

相比起他来,金元才这老实的两口子,日子却还不差。

两人磨豆腐发豆芽,那属于定点送货的。

给菜铺子送,给单位后厨送。

再后来又有林爱俭开了馆子,他给馆子里送。

零散卖的倒是不多了。

这回两口子过来,带着给俩孩子做的鞋,好似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

莲叶戳了戳金元才,示意他说话。

林雨桐就笑,是手头紧要用钱?还是有啥难事不好办?二哥也是,这一天进进出出的都见呢,咋有事了说个话这么难。

金元才不好意思,是这么的!天一热,豆腐这东西稍微一不注意,就坏了。

再及时,再弄豆腐干,可有的还是不成。

做成豆腐乳臭豆腐吧,你二嫂那手艺又不行。

我是想着,靠着场外的破院子,买上一个,搭上两间棚,就能做豆腐。

这么着路上不费时间,东西也少抛费一些。

就这?就这!林雨桐就笑,成!那一回你们兄弟去看有没有破院子,回头咱留意着。

却有叫了莲叶,二嫂你来,咱俩做饭。

我瞅着你这回拿的豆腐不少,正好我想做豆腐乳和臭豆腐,你帮我搭把手。

两口子面色顿时就红了起来,坐立难安。

林雨桐拉了莲叶去厨房,四爷真带了金元才去看地方去了。

回头甚至是借给了金元才几百块钱,叫把紧挨着的院子也都买下来,将来就是想弄个大豆腐作坊,这地方也行。

往后也不用你跑了,都过来进货,你也就没那么累。

金元才对这地方满意的很,对面就是正在盖的菜市场,进进出出的,这里是必经之路。

这地方的生意就特别好做。

能批发能零售,年底我就把钱还你。

不着急。

心思活,有人给指点,有本钱的人,就是这么完成积累的。

随着金元才的进城,大家似乎反应过来了。

哟!人家金林两家的日子,这又起来了。

村里剩下林爱勤和金元宝了。

林爱勤和大槐这俩属于一个拿工资,一个干着把稳能赚钱的活。

日子比村里的大多数人强些。

金元宝的日子,那真就垫底了。

郭庆芬还在村里,老三到处跑指望不上,老二转脸上了县城。

老大在就边上,可因着七妮和周进宝的事,这大儿子是记恨上她这当妈的了。

人到了这个岁数,要男人没男人,要儿孙没儿孙。

手里的钱倒是够花用,老二会给,老三也会给。

老四在年底的时候,会托老二把一年的钱一次性给全。

可除了自己的开销,想拿钱补贴老大,日常也补贴的了。

可穷日子不是那三瓜两枣能补贴起来的。

叫老三说:你出门干活带着你大哥些。

老三倒是无所谓,哪怕带着去看场子呢。

有时候这夜里也需要人看着,怕把建材啥的都丢了。

可老大不出门!再问都是那么一句,我就在家挺好的,哪也不去。

后来才想明白了,守着媳妇,头一个媳妇都跟人跑了。

这要是不守着媳妇,谁知道会咋样呢?那这就没法子了,自己不动,谁推也没用呀!郭庆芬跟林美琴不一样,到了了,她不希望孩子恨她。

人家也能耐,孩子们的暑假才放了,金元福说是房子装修的进度基本快交工了,叫去看看,又哪里要改的还来得及。

结果林雨桐和孩子们还没去呢,金元福急匆匆的回来了,进来就说了一句,妈又结婚了。

啊?金元福是觉得脸上无光的很,这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一天到晚的折腾啥?人家还真就折腾的不错,县里购销社有个购销社有个干杂活的老头,倒也是正式工,老婆子头几年死了,剩他一个人了。

郭庆芬跟老头结婚了,唯一的要求就是叫她的儿子接班。

这是塞到手里的饭碗,金元宝还没反应过来呢,然后就给塞手里了。

郭庆芬把老头儿给哄到村里去了,你有退休金,我还有点地。

咱俩有吃有喝的,搭伴把日子过到头就算了。

老头儿特听话,才领证第三天,不仅叫金元宝接了班,还把分的一个大套间给金元宝两口子带着孩子住了。

两口子花一份钱在县城肯定不够,然后金元宝就把媳妇送到林爱俭那里去了,刷盘子洗碗打扫卫生,活不重,就是琐碎的很。

林爱俭也觉得这大嫂老实肯干活,金元宝是知道林爱俭泼辣主意正,不怕媳妇在林爱俭的眼皮子底下跟人跑了。

就这么地,金元宝在城里安家落户了。

那些年骂郭庆芬的人不少,可如今这事一办,人家那话咋说的?说郭庆芬别管怎么着,名声哪怕再坏,人家把孩子给安顿好了!你瞧瞧人家这几个孩子,哪个的日子不比咱好过?郭庆芬还真就不麻烦儿孙,也不往县城去。

就在煤矿和电厂农场几个交汇处,当年四爷在那里搭了两间破房子,是为了修车用的。

如今也没拆,属于三不管地带,郭庆芬直接给搬过去了,在那里开了个小卖部。

那老头给她种着那两亩地,她就守着小卖部。

她有儿子们或多或少的奉养钱,有老头的退休工资,还有两亩地,再加上一个小卖部,小日子不要太逍遥了。

人家把她的日子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一点也没麻烦别人,金元福就是再生气,你说你拿她怎么办?他去的时候,郭庆芬在小卖部的门口坐在摇椅上,树荫洒下来,这一片倒也晾上。

她摇着扇子,也不叫儿子坐,就说他,你大哥家后娶的这个好歹给你大哥生了个丫头,别管儿女,只要有后人,家里就有热乎气。

人家那是完整的一家人。

你二哥家,一儿一女了,瞧那生意能做,苦是苦了点,可有能挣钱的地方,有能挣钱的办法,那也算不上苦。

老四那就不说了,也有俩孩子了。

就你……抱养的也算!那孩子如今不小了吧?是说米粒,大名叫乔梁。

乔梁多大了来着?六九年生人,现在八三年了都。

十四五了?大姑娘了!金元福还有几分恍惚,都这么大了?感觉他拢共也没见过几面。

孩子一直跟着姥姥姥爷来着。

郭庆芬就说他,你跟乔桥是往下过呀还是不过呀?一天天的不着家。

以前呀,是想不到社会变成这样了。

还总想着能往上爬一爬。

现在这是谁折腾,谁能挣来钱谁就能成人上人,挺好的。

有出路了,这就得靠你自己了。

这世道,靠着别人扶起来不如自己闯出来的体面。

我是不会再为你扑腾了。

那你还为了我大哥能接班再嫁一回?你大哥……我要不搭这把手,他能穷死在村里也不会挪窝。

郭庆芬哼了一声,有啥办法呀?找个饿不死的体面活呗。

都说做生意挣钱,拿死工资的日子过的不成。

可这一时半会的,怕是不能把人都撵去自身自灭吧?就真到了那一步,国家也总得给个说法。

那还不知道是哪一年的事了。

到那时候你大哥年岁也就不小了,孩子也大了。

他就一个闺女,接了班就独生子女,也别再要老二了。

他有啥负担呀?将来老了回来也行呀,你嫂子的地还在家里了。

有退休工资,有地,再有个女儿给补贴着,还能饿着他了。

他这辈子一眼看到底了,你要是能帮衬,将来记得给你侄女找个好对象。

要能照顾爹妈的对象。

金元福不听了,他一听这样的话心里就发凉,总想起金胜利。

因此转身就想走。

郭庆芬坐起来喊道,我是告诉你,要是能过,跟你媳妇好好过。

生个孩子,哪怕你媳妇生不了,也别折腾……金元福烦躁的摆手,回头却看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细细高高的,拿着醋瓶子往购销社去了。

他顿时愣住了,蹬上自行车了又住了脚,这孩子怎么这么面熟呢?他这些年很少回村,孩子他都不认得了。

这猛的一瞧,觉得这孩子有些面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这孩子像谁。

等那孩子进去了,他想起没跟亲妈钱。

从身上摸了一百块钱来,又回去把钱放下,说闲话一般的问起,刚才进去那孩子谁家的?我怎么瞧着有点面熟?郭庆芬的手一段,然后若无其事,村里的孩子能像谁?不是爹就是妈!那谁家的就是谁家的,你认识人家爹妈,看见孩子面熟,不正常呀?也对!也对!调头再走的时候又瞧见那孩子从里面拎着瓶子出来了,小心翼翼的。

尤其是盯着瓶子那嘴角一抿,叫金元福整个给愣住了。

这个孩子像谁,他想起来了。

她像周鹏生的女儿周兰妮。

周兰妮当兵回来了,听说也进了县局。

那才多大年纪,二十来岁,跟这孩子有啥关系?他没跟周鹏生相认,自然也就没认周兰妮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孩子,他先想到的是周鹏生是不是在村里住的时候不老实。

可紧跟着,就见那丫头拎着瓶子小跑去了,奔着一个黑大汉而去,又蹦又跳的喊‘爸’。

爸?这不是齐大友吗?娶了小美的大有。

一瞬间,金元福什么都明白了。

那个孩子为啥像周兰妮,他也明白了。

侄女像姑姑,小美当年没打掉孩子,这是自己亲生的闺女。

他瞧见齐大友乐呵呵的,接了孩子手里的瓶子,你妈……你妈……又……又叫你大中午的跑腿?没事!晒黑了!不怕!下回……下回……叫你哥来。

我哥去县里看成绩出来没。

今年能考上不还不一定!肯定能!我妈不叫说丧气话。

我姥姥说谁再说丧气话就打出去。

行!不丧气!指定……指定能考上。

金元福看的时间有点长,郭庆芬就压着声音喊:老三!嗯?他转过头看向母亲。

郭庆芬催他,不早了,回去吧。

妈……那孩子……是大友和小美的孩子,长的像大友他妈,那老太太来过,谁见了都说像。

那老太太可机灵了,见谁都说这孩子跟她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

于是,谁也不能说不一样。

金元福沉默了,半晌才问说,叫什么?天云――齐天云。

金元福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骑着车走了。

一路上他就在思量,思量这辈子活到如今,都干了个啥。

亲生的没要,抱养的没管,同龄人都儿女绕膝了,自己活的跟孤家寡人也没什么不一样。

他其实不是没想过好好过,可跟乔桥维持了十多年的夫妻名义,别人以为自己看不上乔桥,嫌弃她残疾。

之前确实是,可是后来,自己想好好过了,却也知道,乔桥其实从骨子里看不上自己。

这跟自己能挣多少钱没关系。

他没回跟桥桥的家,也没回自己在县城买的小院子,而是直接骑车上老四这边来了。

才到门口,就见一高高壮壮的少年穿着背心短裤从里面窜出来,一边跑一边朝后看,嘻嘻哈哈的。

这不是金夏那小子又是谁?见了自己,这小子马上站好,手里嬉皮笑脸,三伯来了!我爸在家呢。

规规矩矩的,不见刚才那调皮之色。

他从身上摸了五块钱塞过去,拿着买冰棍吧。

金夏连忙道谢,然后朝里喊了一声,妈,我出去一趟,一会就回来。

林雨桐气的:你要是叫我知道你去野池子游泳,看我扒了你的皮。

嘴上应付那个,手底下摁着的这个还蹦跶着呢,妈你撒手我自己洗。

不许动!林雨桐能气死,这丫头嫌弃长头发热,扎成马尾甩在脖子上,一出汗,一脖子都是头发。

她给烦的,然后自己拿着剪刀剪头发。

短是短了,却不齐整。

真跟狗啃的一样。

这边短了,她把长的那边剪一下。

可这一剪下去,好像剪的有点多了,长的变成短的了。

于是,又修那边。

修着修着,成这德行了。

这会子林雨桐把她给摁住,想把头发洗了再给修修,这差点都摁不住。

想着跟她哥一块出去玩,没跑成。

头发都打湿了,还蹦跶呢。

正给洗着呢,金元福来了。

夏金也不觉得模样丑,低着头一边洗头一边打招呼,三伯!嗳!从身上又掏了五块,一会子自己去买好吃的。

好!林雨桐没管他们哥俩说啥,先把这丫头的头给收拾利索。

到底是给剪了利索的短发,打的薄薄的,才叫自己去玩了。

进去的时候金元福跟四爷都喝上了,正跟四爷吐苦水呢,……我这是……过也过不好,离了也对不住人。

她呢,也不冷不热的,我也闹不懂是啥意思。

要是想过,总得商量日子怎么一个过法。

他说的也是实话,我觉得,不管是干盖房的工程,还是干个装修啥的,在省城比在县城要好。

其实装修我没咋入行,一边干一边学着呢。

摸上两年,我就打算去南边。

那边的特区,说是发展特别快,我想去那边干。

这些事,我不得跟她商量吗?你们跟乔桥也熟悉,她跟你们有话说,跟我连说话都懒的说。

咱也闹不懂意思,这事我是试探了几回,可结果一张嘴说话,她就把我挡回来了。

不冷不热,别说像夫妻了,就是室友都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