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2025-04-03 17:23:30

客从何来(41)林雨桐垂下眼睑, 这一个个的,脑子都跟有坑一样。

她见过的朝堂和大臣多了,哪个如现在一般。

当然了, 咱们得理解, 毕竟,当年那些神迹才过去多久?亲眼见证者只怕活着的还不少。

想那些古代帝王, 只为了追求长生, 就没有干不出来的事。

如今这神好似不远, 从上到下,其实都像是被扭曲了一样。

这便是当年第一拨人启用‘神力’的一个后遗症。

她觉得,要想‘拨乱反正’,不管是朝廷还是庙学, 都不该留。

尤其是庙学,光是逼停不行。

你得把它从神坛踹下来, 才能把固有的一些东西打破。

之前, 她只是厌恶庙学, 还希望这个皇位上坐着的人至少能是个坚定的反庙学者。

谁知道他是一边防着,一边心里有敬畏着,这种矛盾就导致了他的做法总是叫人摸不着头脑。

既然如此,那就去他的吧!叫我和四爷跟你们玩这种游戏,忙忙叨叨的, 实际价值一点没有。

那我跟你玩个屁呀!宗学就宗学, 上了宗学,到年纪了成亲,然后在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悠然的过日子――我所愿也!因此, 她应承的可快了,我去宗学!但我得回家住。

你想住, 宗学还不留你,宫里也没你的地方。

早上进宫上学,晚上回家。

每十日休沐一日,就是这样了。

谢流云没反对,看向四爷:你呢?小伙子,想要什么差事?差事?没想过!我读了几本关于雕刻和机关之术,书本深奥,光靠读是读不明白的。

我需要亲手去做,去试……花上十年八年能入门就不错了,别的当真没那个精力了。

意思就是不要差事,也不进学了,他需要回家去实践去。

按照庙学说的,哪一门都是一样的,重要性都是不可替代的。

那也不能阻止想要四爷实践的心。

人各有志,便也不强留了。

说着,就看向其他人,你们呢?永安看了太后一眼,皇祖母,我想回宫,我想父皇了,也想母妃……太后点头应承,那便回宫就是了。

谢流云的眼神都在没永安身上停留,就直接跳了过去,看向她身后的乌云,才要说话呢,永安就打断了,她是我的人,自然是跟着我的。

谢流云低头看着双手,好像指甲上有什么精美的图案似得,却没有接这个话的意思。

太后这才皱眉说永安:放肆!在庙学里,哪里有什么你的人,都是庙学的人!永安嘟嘴,只‘哦’了一声,那就叫她去明见司好了,只要不在山上,我也好随时能看见她。

乌云低头,我跟着公主。

永安就朝太后跺脚,您看,人家乌云愿意跟着孙女嘛!之前不是还说人各有志嘛!太后就笑看谢流云,等着她说话。

谁知道谢流云也没看乌云,只看向恨不能缩成一团的三个妇人,你们呢?我们跟着我们姑娘!三个人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白灵。

谢流云嗯了一声,才瞧何二郎,你呢?小子没大出息,这一出来都小半年了,也不知道我娘子在家怎么过日子的。

老娘娘,明见万里,我家这种情况,起混吃等死挺好的,您说呢?!牵扯到宫里的皇后,这话也有理!孙重山就道:祖父对姑姑跟庙学的瓜葛甚为不悦,这中间必又误会……是说毅国公对孙氏出身庙学的事很不高兴。

连对孙氏这个亲生的独女都不高兴,更何况是嗣孙。

这是说了他的难处,反正不合适。

而嵇康伯戚国忠更是道:小子要与林家联姻,岳父正经的科举出身,小子若是留下进学便会耽搁人家姑娘的花期,若是当差则与岳父无法相处。

小子已无别的亲眷,往后还有仰仗岳家的时候,实在是为难的很。

谢流云的眼里就多了一份落寞,这些聪明孩子,每一个愿意与庙学有瓜葛的。

这在当年若是遇上这样不知好歹的混账,那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剩下的李寿年和乌守疆,一个是长公主的幼子,一个郑王的长孙,都是皇家人,庙学强留人家做什么?那就去吧!除了要等待消息的白灵,剩下的都可以离开了。

乔药儿一急,忙道:老娘娘,臣女愿留下……谢流云却没有说话,甚至连头都没回,只当没听见一般,转身走了。

永安带着乌鸦和乌云,连同大黄,追着太后去了。

紧跟着,李寿年和乌守疆也追着去了。

林雨桐跟白灵告辞,白灵便笑,我最终还是要下山了,下了山见面就容易多了。

那你下山了就去林家找我,我会留话给门房。

好!说着话,一行人就往出走。

从这黑漆漆的隧道里出来,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畅快,好似压在身上的什么东西都去了一般。

到了这里,白灵没继续送。

她自己返回原先住的屋子,只剩下其他人沿着大路往庙学的大门口去。

只要没出去,谁都不肯在这样的地方说一句多余的话。

四爷跟林雨桐走过这条路,因此,两人一直走在最前面。

等到大门口的时候,韩平和一支乌衣卫在大门口等着,等着他们上马车。

这是要送他们离开的。

男女分开,姑娘这边,就只剩下林雨桐和乔药儿了,只得两人共坐一辆车。

乔药儿收起了之前跟在几人身后的那种惶惶不安,面对林雨桐的时候坦然的很,你心里许是在骂我,瞧不起我。

可我得活着!我不那么说,明儿也许我就得跟我父母兄弟被人拉着跟牲口一样贩卖。

说的命也不低贱!我不曾从王府得到多少殊荣,可若是王府倒了,覆巢之下无有完卵。

咱们立场不同,仅此而已。

在求存面前,所谓的良心,那是多余的东西。

这一段时间,多谢你照顾,在这事上我欠了你的。

但今儿这次,我不觉得我错了。

不过从今往后,你我便如陌路。

欠你的人情,我找机会还你。

林雨桐闭目养神,懒的跟她废话。

这次下山,要快的多。

下了山,就被从马车上赶下来了。

林家的马车已经在等着了,林雨权站在马车边上,一看见林雨桐和四爷他们就招手,快!等着你们呢。

专程接桐桐和四爷,当然也包括嵇康伯。

人还从林家带走的,还得再给带回去。

何二郎是四爷的姐夫,说起来以后跟林家也是姻亲,成!带你一个吧!孙重山是外家表哥,不能扔下。

这么一带,就只剩下乔药儿。

林家的马车一走,就只剩下乔药儿一人。

上山,山上不要。

下山,山下无人来接。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她能去哪儿?马车远去,一直憋着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哪怕是在猎场里,她都没有这么孤独,这么无助过。

原以为那便是一生的噩梦,如今才知道……真正的噩梦是天地之大,举目无亲。

她缓缓的蹲下去,把头埋在膝头,任眼泪肆意的滂沱。

远处的岔道儿上,慢悠悠的来了一辆马车,停在了乔药儿的身边,里面一女声催促,上来吧?姑娘不搭个顺风车吗?乔药儿仰起头看,看见马车边站着一个戴着黑斗笠的车夫,说话声音是从马车里传出来的。

风吹起了帘子的一角,她瞧见里面坐着个带着面纱的妇人……一辆马车,低调的进了京城。

先去了王府和公主府,把人放下之后,又去了承恩侯府,在何二郎的拱手送行中,又转去了毅国公府。

孙重山邀请几人进去坐,林雨权客气的拒绝了,祖母病重,不敢耽搁。

林雨桐这才知道,老太太病的厉害了。

回林家的时候,马车不免又快了几分。

林雨权的眉头不曾松开过,猎场大火的时候,京里差点出了乱子!没有真正的傻子,那边一起大火,联系到那些被带走的家人,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了。

林雨桐急忙问:家里还都好?祖母是真吓病了,父亲的意思,是接着祖母病重,把二伯和四叔都叫回京城……京城都乱了,自然也怕别的地方生乱子。

一旦乱起来,借机生乱的人就多。

老家那边是富户,但凡起乱子,都是富户先遭殃。

回京好歹在天子脚下,是要安全一些的。

而二伯那边在营州,内里不稳,边塞战事就多,一届文官,起的作用不大,倒不如撤下来,自保为上。

嵇康伯心里就惊讶,这林家当真是滑不留手。

就凭着这趋吉避凶的本事,这个亲,就结的不亏!因此,他没提出要先回府,而是跟着一起去林家。

告知林家长辈一生,他安全回来了。

四爷就问起金家,可还安好?一切安好,老人家不知道你去哪儿,家里只哄说,去南边置办聘礼去了。

京城一乱,金家就乌泱泱来了十多个好手,带着家里的护院,把林家和隔壁的公主府护的滴水不漏,再加上毅国公府的家将,林家所在的这条巷子,都不曾有人闯进来。

林雨桐就纳闷,我之前瞧见街上甚是萧条,事情也过去好几个月了,这乱子得多大?不是那事!这两天闹起了大盗!闹的人心惶惶,恨不能都守在家里,哪个还敢出来?大盗?什么大盗?都偷什么呀?偷的多了。

小老百姓家的人家看不上,真正受损的是世家大族,像是毅国公府,府里都被人洗劫一空,据说连世子夫人的嫁妆都被搬空了。

从官宦人家到商户富户,八成都糟了劫难,没伤人,却抢了财!不对!这么一种偷法,东西是怎么运出去的?满府邸的人就没有察觉的?林雨权摇头,昨儿才听说的,具体还不知道。

林雨桐看四爷,嵇康伯也看四爷,三个人彼此交换了一下视线,都觉得不对了!学庙缺钱,孙氏才在山上说了,然后燕京城里就闹起了大盗,只为求财。

那等学庙缺钱,没找到之前的那些产业的事传出来,大家会怎么想?会不会把这事赖到家庙身上?!这么一种匪夷所思的偷盗法子,潜意识里,大家默认为,只有学庙才有这样的能人异士。

可学庙干不出这么没品的事!说到底,这是有人针对学庙――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