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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客从何来(28)

2025-04-03 17:23:29

关于跟金家的亲事说定的事, 只有下面的人偷偷在传,好像家里没有要正式跟她提的意思。

估计是家里的姐姐这婚事还都没定,她这婚事私下里说归说, 却不好跟当事人讲。

就像是大房的林雨朵, 赵氏跟娘家嫂子有默契,俩孩子也都知道。

然则, 这婚事实在是拖不得了, 赵家却不来提亲, 这二姑娘心里不就事作病吗?平常不是非得出屋门,她都不出来的。

总觉得连家里的下人都在取笑她似得。

当然,这只是一个方面,更要紧的事, 姑娘家情窦初开,知道表哥将来是夫婿, 难免心里就朝这边想。

结果这情况看, 显然是出了变故了, 如今这状态,跟失恋差不多。

赵氏也是见闺女存了这个心思了,才一直没给另外找,总也等着娘家的消息呢。

想着这年下了,送年礼, 这也不好逃避的吧。

不管出了什么变故, 好歹给个信儿呀!结果今年的年节礼,比往年生生迟了半个月有余。

东西倒是比往年厚重,但就是迟了。

迟了就罢了, 嫂子来的问候信中,只字未提婚事。

赵氏没法跟丈夫和婆婆交代这个事情, 心里憋闷,跟孙氏就念叨了起来,……我或是那不讲理的人?亲侄儿不乐意,那好歹给个话,算是把这一茬事给了了。

这如今呢?必是出了什么故事了,这婚事难成了。

也是怨我,早早的跟朵儿说了婚事,你瞧瞧,可拿这孽障怎么办?孙氏叹气,再等两天,等咱们去送节礼的人回来了,听听他们怎么说。

赵氏派去的都是心腹,隔了两天,果然回来了。

然后回来就说,赵太太娘家的侄女一直在赵家住着呢,赵家的人都至少要跟表姑娘结亲,这个表姑娘是赵太太娘家的侄女,并不是姑太太林家的小姐。

赵氏当时没说什么,晚上却一口气堵在胸口,一身一身的出汗,头晕眼花,不得了了。

半夜的请了大夫!林嘉钦官在二品,什么时候这么被人打脸过。

这些年其实郎舅的关系还处理的不错,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得罪这个大舅子了。

倒是孙氏,盘问去送礼的婆子的时候,意外的得了一个信儿,那吴家三姑娘,虽未被选入京中庙学,但也是拿着木牌被送到山下的……庙学选才,每年都有一定的限额。

给了木牌的,便算是记名。

明年许再考一次。

一般带着木牌的,只要再次去,就没有不被留下的。

庙学出身,这本身就是一层关系网,就比如自己,宗室出身的县主都未必能随时进宫,但自己只要递了牌子,不是告诉你哪天召见你,而是说你哪天有空你就来吧。

为何?因为宫里的贵妃杨氏出自庙学,宫里的太后亦是出自庙学。

一旦一脚踩进去,这就是加入了这个庞大到可以通天的庙学关系网。

孙氏开解赵氏,赵家那孩子我也见过,是个活泛之人。

可偏偏在举业上并不顺遂!我想着,舅爷和舅太太考虑的是孩子的前途!当年庙学何等声势?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如何!赵家把家族前途压在了庙学上,大嫂,咱家是官学,公爹更是学官……可正因为公爹是学官,凡是想靠科举出身的亲戚家的孩子,咱们反而没法照顾了。

既然赵家在咱们家得不到想要的,那自然就得朝其他地方想想法子。

刚好,吴家的姑娘有这样的造化,这原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亲家太太到底觉得理亏,不好意思跟大嫂说罢了。

您也别气,回头打发两人,给亲家太太贺喜去,就说之前没听说跟吴家亲上加亲的事,失礼了。

这事揭过去便罢了!赵氏是嚎啕大哭,但不得不说,这事除了认了,并不能如何。

这事出了,林雨桐才意识到,庙学的身份究竟意味着什么。

一个姑娘如果入了庙学,就意味着命运的改变,意味着很多事情自己是可以掌握主动权的。

然后林家的气氛就有些压抑,连林雨柳也变的焦躁。

这就如同把圈在后宅的姑娘推到了一个战场,一旦她们被‘对手’选中,那连抗争的机会都不会有,只剩下丢盔卸甲了。

这也叫林家孩子的婚嫁,变的有些困难的起来。

庙学和官学,没人强迫大家站队。

娶不到庙学的姑娘,但也大可不必娶学官家的姑娘,如此,连个当墙头草的机会都没有了。

本来还想拖几天再进宫的孙氏,这次不仅要进宫,而且还要带着林雨桐进宫。

孙氏对宫里熟悉的程度,感觉像是比对毅国公府对熟悉。

林雨桐又是个进了皇宫不知道害怕的,娘俩一大早出去,这次进的是后宫。

先去见了皇后。

皇后穿着素雅,在暖炕上靠着,这一副病容见孙氏就是对孙氏的一个态度:第一:你来了,我是必见的。

第二,你不是外人,我也不用跟你那么客套。

上次进宫,也没说上话。

皇后说着就看林雨桐,丫头,过来!上回瞧着伶牙俐齿,这回怎的这么乖巧了?林雨桐笑着走过去,怕打搅娘娘静养。

真是孩子话,我这日子,哪一日能静?皇后说着,就把手上的镯子褪下来给林雨桐套在手上,摁在她边上做了,这才说孙氏,这些年,你也不说进宫。

好些年不见了,故人也都不认了,真关起来过自己的日子了……见不见的,故人还总在的。

上次瞧着娘娘气色尚好,不想又病了。

倒是我打搅了……我这好两日,病两日的,这十多年都是这么着。

也就是你来了,等闲时候,我不大见人了。

尤其是近两年,连宫门都不大出了……林雨桐挨着皇后,皇后抓着她的手,她也跟个孩子似得不认生抓着皇后的手,顺势摸了手腕。

皇后的身体……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孱弱。

郁结于心这个有,但除了这个,没啥大毛病。

可她却说她身子一直不好,近几年都不出宫门了。

要么,是跟皇上的关系恶化了,夫妻关系不和,皇后避宫以求自保。

要么,就是有别的什么缘故不得不这么做。

这宫里,都摆的是半旧的。

对面的大炕上,两边是大书架子,满满当当的都是书,炕桌上还摆着笔墨纸砚,炕下面青白的花斛里随意的插着画卷。

而皇后坐的这边,两边也是多宝阁的架子,可却放的是许多玩物摆件,不名贵,都是从外面市井搜集来的。

两种不同的风格,搭配在一起,却不会太别扭。

这不是一个女人经常独居该有的样子。

连接待亲近人的地方都有两个人的痕迹,这说明皇上是经常过来,且留宿在皇后宫里的时候居多。

那么皇后再躲什么?早两年都避了,避什么?除非早两年都知道,可能庙学会重开。

庙学重开,出身庙学的杨贵妃要比她有用,她应该是知道这一点的。

如今,她对孙氏和自己亲厚,也就有了来处。

孙氏出身支持官学的林家,又自身有庙学的背景,这是个能上下去转圜的人物。

孙氏带着自己来,便是知道她能扮演什么角色,能有什么用处。

进而拿自己的用处,给子女换好处。

果然,就听孙氏道:娘娘高居后位,母仪天下,岂是谁都轻易撼动的位置。

若贵妃真有非分之想,那不容她的得先是天庙。

贵妃何等聪明之人,这个道理她比您要明白。

说着就起身,娘娘既然身体抱恙,那边先歇着。

我先去给太后请安,回头去贵妃宫里坐坐。

皇后便笑:我就喜欢跟你说话,你一说话,我心里就透亮。

母女俩从皇后宫里出来,孙氏就问林雨桐,我瞧你竖着耳朵一直在听,可听出什么了?贵妃娘娘若今儿想做皇后,天庙帮着贵妃娘娘。

那明儿贵妃娘娘又想自己做皇帝,天庙岂不是要帮着贵妃娘娘做皇帝?孙氏毫不掩饰的哈哈大笑,贵妃不会想自己做皇帝的!但是会想着叫她的儿子做皇帝的!孙氏便更笑,笑着笑着就慢慢的收了声:可还记得太后?记得!跟着老太妃进宫的时候见过。

知道你太姥姥为什么跟太后的关系那般亲密吗?不知!孙氏只轻笑一声,却没有再往下说这个话题。

太后宫门口,有嬷嬷等在这里,县主可算来了,太后正念叨呢。

说着,就皱眉,怎么没准备个肩舆?这大老远的路,走过来的?还挺着肚子呢。

一边把人往里面让,一边低声道,一早贵妃娘娘就来了,说陪陪太后……孙氏声音一点也没低,她不是怕陪太后来的,她是怕我不去见她,特意跑来等我的。

这嬷嬷捂嘴就笑,这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来这般谁也不让谁呢?那我可不敢,人家现在是贵妃,我岂敢不让?正说着了呢,帘子一把撩起来,一个恍若神仙妃子的女子一脸寒霜的走了出来,这是说谁呢?孙氏抑扬顿挫的,给贵妃请安!少寒碜人!贵妃把手一挥,要不是看在你怀着身孕,咱们现在就去外面……好了,进来吧!还有孩子呢,别叫孩子看了笑话。

里面传来太后的声音。

林雨桐就被贵妃拉着进去了,走走走,跟我走,别理你娘。

那我叫您姑妈还是姨妈?贵妃一愣,继而大笑,姑妈!你叫我姑妈。

我跟你爹的关系是比跟你娘的关系好!说着,就把林雨桐往太后跟前送,您瞧瞧,是不是个美人坯子?已经长成美人了嘛!太后是个银发妇人,拉了林雨桐过去,嗯!真会长,可着你爹娘的长处长。

说着就看孙氏:你进宫来,我知道是为什么的。

原想着,说选了你家的姑娘做皇子妃,你会进宫来瞧瞧我。

结果把老王妃给惊动了,你还是不肯来。

你或是乐意,或是不乐意,进宫说句话的事。

愣是不声不响的给孩子相看好了才来的。

金家这亲事……跟承恩侯府联姻了,我倒也不好说什么了。

可配咱们家的孩子,到底是委屈了。

你娘没了这么些年了,她也就你这一根独苗……你娘的爵位你承袭了吧。

听说你爹找的那个嗣子也不是个靠得住的!既然娘家以后没的靠,那就不去靠。

回头把挨着林家的宅子赐给你做郡主府,住的也宽敞些。

孙氏应着,顺势就坐过去,还得叫您为我操心。

太后一脸惭愧,老太妃的事……我这心里一直过不去。

当时是真没想到,老人家的气性那么大。

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说,可你知道程氏那个人,回回我叫她帮我递话,可没一次给我递到的。

起初啊,我以为是你不愿意来,跟我生疏了。

是静安告诉我说,你必不是这样的人,中间许是有什么误会也不一定。

这不,你早前都递了牌子要进宫了,程氏昨儿进来还说,说你最近忙,怕是来不了。

你听听!叫我生了这一场气。

关于老太妃的事,孙氏只是笑笑,一字也不多说。

倒是程氏,孙氏言语中有些刻薄,庙学坏就坏在她这样的人身上。

说着,她语气一顿,这次进宫,也有这个缘故在其中。

嗯?太后和贵妃就都不说话了,见孙氏面色凝重,两人就不由的正色起来。

孙氏就说起了林家的姑娘被人抢了婚事的事,……二品官员嫡女,配四品官员嫡长子,这已然是下嫁。

若不是疼女儿,想叫嫁到夫家过的顺心些,赵家可攀得上林家的女儿?这女子入了庙学,若只是能带着夫家平步青云,这于庙学而言,是幸?还是不幸?在庙学受教的女子,秉承庙学之志向者,也是这些女子。

若只是借助本身关系为其夫谋利益,那么,大风来时,谁还能如当年一样,誓死护庙学?林雨桐静静的坐在边上,听孙氏说话,也在注意着太后和贵妃的表情。

有意思的是,孙氏这话一出,太后的眼神微闪,贵妃却皱起了眉头。

这两人看似亲密,像是一个阵营,可从骨子里,并不是。

她一下一下转动着手上的镯子,就又坐在边上摆弄太后桌上的佛手玩了。

并没有人管她,只听太后道:选人选心,若心思偏了,怕也是天意如此。

符合一个垂垂老朽说出的话,带着几分听天由命的丧气。

孙氏跟着就叹气,许是我也不年轻了,孩子们一大,我倒是越发的折腾不起来了。

我今儿来,也着实是有件事,想求您帮忙的。

你这孩子,跟我说话,倒是用到了‘求’,可是稀罕。

孙氏一脸的苦笑,这些年,我也是任性。

不过在林家,公婆疼爱,妯娌包容,就是下面的子侄,也无用不尊着我的。

说到底,是林家庇护了我。

而今,家里的事我断断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我那侄女,性情乖顺,偏偏婚事不顺。

因而,这婚事上,我求到您门上了。

这可稀罕。

贵妃这才接话,你们家瞧上谁家的孩子了?孙氏就笑,嵇康伯府,当年一门灭绝。

只余一两岁的孩子,这孩子如今也已经十七八岁了吧?贵妃眼睛一亮,你倒是手快,这当真是个好亲事。

嵇康伯一脉,当年可是救过驾的。

这孩子自幼养在宫中,十五岁之后才出府的。

出府之后一直关门闭户守孝,说是当年年幼,不懂孝道,如今要补上才是。

于是,这几年淡到京城几乎要忘了这个人了。

如今这守孝可不马上满三年了吗?婚事也该提了。

孙氏一点也没避讳,那孩子,这些年我们夫妻一直关注。

当年嵇康伯世子与嘉锦关系莫逆,而今,只剩这一根独苗……太后就叹气,难得你们夫妻常情,故人都不曾忘记。

也好,你回去先跟家里去商议,我是知道你的,事情不办妥当,嘴里是一点口风都不会露。

回去跟林家说,这事哀家作保。

只要他们瞧的上那孩子,这事就成。

至于林家……二姑娘。

林家二姑娘,姑娘家是好是坏,性情如何,我信得过的你,必是不会乱点鸳鸯谱的。

孙氏忙起身,嵇康伯府需要个见识过繁华,忍得了落寞的当家主妇。

太后点头,正是这个话。

你心里事实清楚,这边成了。

她说起了别的话题,宗学过了年要开课了,送俩闺女都过来吧。

孙氏犹豫了一下,还是谢恩了。

林雨桐明白,孙氏从心理上来说,是不大乐意叫自己来的。

但是宗学里能叫两个闺女都来,这就证明太后想给林雨柳赏个爵位。

母女两人跟着贵妃从太后那里出来,贵妃就似笑非笑的说孙氏,你倒是好聪明的手段,天大的好处都叫你得了。

孙氏冷哼,我自来便比你聪明,你今儿才知道的?见贵妃要恼,她便继续冷笑,还不服气?!太后是没有不能用之人,而你呢?处处被人家用。

当年,太后用我外祖母和天庙,为当今抢来了皇位。

而后,翻脸不认人,过河就拆桥!庙学是被官学逼停的?可笑你竟然为了以为进宫便能影响当今而保全大家的性命?这么些年过去了,留你在宫中到底为了什么,你还不自知?贵妃的脸瞬间就失去了血色,甚至控制不住的开始颤抖。

她留在宫里,不过是留下一个随时能跟庙学转圜的棋子!皇上似乎是怕着什么,才不会赶尽杀绝。

留着自己,他就随时有调转方向的理由!以前杀天庙,如今用天庙,全不过是在天子的一念之间。

孙氏继而又道:而今,你又成了天庙的一颗棋子。

只你做棋子还不算,还拉着二皇子跟你一起做棋子?我觉得先生最大的成功,就是能教出你这种只知道听话的蠢材来!贵妃立马对孙氏怒目而视!孙氏跟她相互瞪眼,谁也不服谁,承恩侯府的事,庙学做的过分不过分?这分明是拿二皇子做枪……是!生在皇家,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但杨静安你最好弄清楚,谁是主谁是次!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害人害己,你就是死有余辜。

要是再把命搭进去,你看我救你救你!说完,拉着林雨桐就走。

贵妃伸手从边上的花木上抓了一把雪团成一团,对着孙氏的脊背就砸,孙雀儿你再出言不逊我就把你的皮给你扒了!孙氏嘴角一勾,头都不回。

贵妃直到看到孙氏走远,才拿帕子擦了擦融化了的雪水,垂下了眼睑。

伺候的人低声劝:县主她……自来是这个性情。

贵妃神色负责,罢了!难得到了现在,她还是她,还肯跟我说句别人都不敢说的话。

只凭着这个……等她家孩子进宫,你暗地里看护着些。

公主的婚事……贵妃摆摆手,此事休要再提。

县主聪明,胸中自有丘壑……今儿,她这是进了一趟宫,卖好了三家。

林家娶她,是林家的福气!林家也是没想到,孙氏进宫这半天,竟是为了朵儿的婚事。

老太太拉着孙氏的手,听孙氏说嵇康伯的事,从龙之功,嵇康伯爵位五代始降。

那孩子长在宫中,日子过的很好。

宫里非常关照,可宫外不怎么听过这孩子的名声……盛宠在身,却甘于平庸到平淡,一出宫就守孝,消失在世人的严重。

这般能守拙的人,富贵尊荣是尽有的。

唯一不好的就是无公婆教导,无兄弟手足亲眷帮衬……这话当然得这么说,可换个说法,就是小两口过日子,没有公婆要伺候,没有乱七八糟的关系要梳理。

赵氏感激的呀,这么好的亲事,怎的不说给柳儿?柳儿性子圆润,她未必耐得住伯府的清冷。

但朵儿不同,她的性情合适。

之前是嫂子想把这孩子嫁回娘家去,我便没有言语。

如今……说句不怕嫂子恼的话,必是要寻一个更好的去处给孩子,要不然,朵儿心里这口不平气出不去!赵氏就看了身边的嬷嬷一眼,你去告诉那孽障,叫她听听她婶婶是怎么给她费心的。

才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二姑娘扶着丫头的手进来了,进来就磕头,磕完头就趴在孙氏的膝盖上哭,哭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却不曾出一声。

孙氏就轻轻的摩挲她,这事原跟你不相干,是家里没处理好这事。

但我还是那话,这事未必是坏事。

能为了一个尚且不确定的前程就弃你于不顾,不值当你为其费心思!你之所以难受,是因为你失的不是婚事,是亲人……朵儿这才哭出来了,舅舅原是极疼我的……如今因着这事闹的不愉快,我娘她……我娘她……赵氏没有儿子,如今跟娘家要是不睦,这将来要是有个变故,赵氏当如何?这话一出,可把赵氏给疼死了,原来孩子心里挂着这一层事了。

这孩子自来嘴上跟锯了嘴的葫芦似得,不言不语,看她那般,只以为是因为婚事。

没想到,她是层层都想到了。

孙氏这口气终于放下了,虽则打了包票,但若是心里有人再嫁了人家嵇康伯,也是对不住人家。

原想着开解开解之后再订,没想到这孩子心里伤心和惶恐是这个事,你若嫁了伯爷,谁也不敢欺你母亲。

那边没有亲眷,将来便是想接了你母亲去小住,那般大的府邸,都是你做主,难道没有你母亲住的一院屋子?朵儿这才扬起脸来,‘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跪着后退两步,端端正正的给孙氏行了礼。

晚上回来男人们才知道消息,林嘉锦就道:明儿叫那孩子来吃顿饭。

单叫一个不合适,林嘉锦又给金家送了信儿,叫看好的小姑爷也过来,叫家里的人慢慢的都熟悉熟悉。

也想着,叫自家小闺女借机多接触接触,将来定下来给她说的时候,才更好说呀!金家呢,是一直处在飘忽的状态。

回门那天,大姑娘带着大姑爷回来了,看着也不确实不是转眼就断气的样儿,也算是彬彬有礼,客客气气的,跟谁都有说不完的话。

二姑娘的婚事叫人一说,这就成了。

年后就能定下来。

这好事还没反应过来了,小儿子这婚事竟然真叫自家攀成了。

金泰安被国公爷请去说了半晚上的话,回来一晚上兴奋的呀,穿着褂子举了一晚上的大石!然后爷几个,这不是想法子陶腾钱呢吗?如今这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自从老四从林家骗婚成功,他就成了一家子的脑袋了,他说家里谁干啥,谁都得去干啥。

这不正说二叔家那边要不要继续当差呢,林家来人了,给老四捎带了口信。

瞧这热乎劲儿的吧,老太太都心热,过年得去拜年,我也见见,姑娘啥样呀?那可老有福气的了!周氏不厌其烦的跟老太太说林家六姑娘到底长啥样,反正听在没见过的人耳朵里,就是个胖乎乎的,圆润润的,白嫩嫩的大姑娘呗。

在老人眼里,哪里还有比这更好的长相。

听一遍,老太太乐一遍,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别人,反正每次都会说一句:性子简单点好,咱家人都没那么些弯弯绕!那性子简单的都是有福人,满肚子心眼的,那都是被逼出来的……咱家找了个有福的!嗯!福气在后头呢。

还没等叫四爷去的日子到来,就有消息了,说林家大喜。

县主成了郡主了,县主家的大姑娘,也成了乡君了,还把一个刚致仕的大人住过的宅子赐给了郡主做府邸,就紧挨着林家的院子。

金家的想法就是,这县主能变郡主,那指不定今儿娶回来的乡君哪一年也就成了县主了呢?这体面,对于小门小户来说,那大了去了。

老太太把她珍藏的药材拿出来,叫四爷上门的时候好当见面礼。

行!四爷收了。

等以后有桐桐在,要不要这好药材意义都不大。

周氏叫人给四爷做衣服,显然来不及呀!叫了成衣铺子里的人来,好好的置办了两身,省的到人家家里去,再被人给比下去。

之前林家来人请的时候就说了,是请四爷过去作陪的。

那人家林家好好的请个年轻的伯爷干啥?还不是为了相看的?甚至说亲事都说的差不多了。

你说,一样是林家的闺女,人家那个嫁了伯爷,这个呢……自家啥也没有,自家儿子更是啥也没有。

要是换了自己,都觉得脸上很是下不来。

可这要去了,准备点什么合适呢?四爷早准备好了,没钱是事实,但这不是原身还算有手艺吗?四爷本身又会雕刻,为了正式登门,四爷准备了不短的时间了。

找了几块奇石,给林家的男人一人准备了一方印石。

再就是摆件,长辈女眷,一人一个木雕的摆件。

还做了一套孩子玩的玩偶和一匣子木簪子,各色花卉的都有,肯定是样样不落俗套。

不过是找这些木料的下脚料费了一些功夫罢了。

这些东西周氏瞧了一眼,儿子啥时候准备的她都不知道。

带着这些东西上门,林家老太太觉得喜欢,怪别致的,应该是个内秀的孩子。

四爷在外院,礼先进来了。

一匣子簪子之类的,都知道出自谁的手了,那姐妹们是没人好意思拿的。

只白氏拿了给茂哥儿的玩件,能做出这样叫孩子喜欢的物件来,必然心思有耐心。

言下之意,便是林雨桐单纯些,夫婿要是这么个性情那也是特别合适。

林雨桐还得装作一副懵懂的样子,因为没人正式告诉她这个事呀。

林雨柳就试探:听说你从庙学回来,是跟谁家的公子一块回来的?林雨桐急切的想去皇宫熏陶半年,这样便是有点变化也属正常。

总比现在这样,人人当她是个需要呵护的孩子似得,特别不得劲。

这会子还不得不配合,金家的四公子,叫金嗣冶。

林雨柳眼睛一亮,还记得呢?我记性好着呢!好似觉得林雨柳是觉得她记性不好一般。

林雨柳就说这个金家,没说你记性不好,我是说这个金家,就是那个金大妮的金家。

你不是还觉得金大妮那样怪好的吗?这金家差不了,能把闺女教成那个样子,这家的主妇是个心里宽,不爱计较小事的人。

林雨桐斜眼看林雨柳,转着手里的簪子,簪子都给我了,谁都不要。

就是外祖父送来的东西,也没有我给谁谁都不要的。

我说了,我又不傻!说着就把匣子盖上,嘟囔了一句,我都长大了,不小了,别总来哄我。

你们不要我都留着了,等以后你们再想要,可就没有了!回头我就把四爷打造成雕刻大师,东西好不好是次要的,要紧的是名声得值这个价钱。

一年出两年精品,一家子吃喝不完,我的日子不要太逍遥的好吗?到那个时候,一个簪子,没有个两三千两,想都别想的。

她带着匣子一走,林雨柳就愣住了,然后不由的哑然一笑,回去坐在孙氏边上低声说了两句。

孙氏愕然,猜出来了?她怎么会朝那个方向猜?开窍了?总觉得这孩子还小。

林雨柳才道:长大了呀!孙氏怅然若失,这就长大了?那可不!瞧着乐意着呢。

抱着匣子去后面了,说是以后我再要都不给了,您听听,生怕人抢似得。

孙氏也不由的笑出声来,这就好,得是她自己先乐意才好。

说着,就不由怔住了,她不是今儿才长大的……怪我!怪我!竟是没发现端倪!怎么了?孙氏问大闺女,桐儿可告诉你怎么从山里走出来的?说了呀!林雨柳刚说完,就愣住了。

妹妹说的时候只说了山上是怎么样的,怎么艰难,可两人再路上,具体说了什么,却一字一句都没提过?两个人走了一天的时间,路上竟是没说过话?这不符合常理!说肯定是说了的,不过被她刻意隐瞒了。

家里人也被各种的事转移了注意力,从没有人注意过这些个地方。

哪怕家里人猜测,金家那小子必然教妹妹出来之后怎么做了,但却从没深问过。

当时回来不说,这么些日子了,没吐过一句口!这是一个心里什么也不装的憨姑娘?孙氏心里想的更多些,想到上次进宫,自家闺女的伶牙俐齿。

想到这次进宫,她悄无声息,一点也不惹眼。

她突然觉得,许是自己和孩子爹从一开始就错了。

这孩子早产,一家子护着,总也把她当孩子一般,找婆家也是找能包容她憨直的人家。

可实际上,她憨直吗?她的憨直是养成的习惯!要不然,遇到正事的时候,她的憨直不会那么恰如其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