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嗣况牵着马催了, 赶紧的吧!老四现在是越来越能磨蹭了。
不着急!四爷把马迁出来上上下下的检查。
看啥呢?金嗣况真急了,赶紧的吧,赶天黑得到, 还有事呢。
再急也得检查!突然出现两匹身份不一般的马, 小心点总没错的。
真要是出事了,但凡在这客栈里住着的, 没一个能跑的了。
可这一看他心里就打突突, 马粪不对劲。
跟林阎王过了那么些辈子, 没林阎王的本事,但一些诊断他自问还是能做的。
耳融目染了那么那么些年,自己真要当郎中,不说神医吧, 一方名医是能的。
当然了,兽医也会!蹲下来细看了一下, 四爷就喊小二, 昨儿给马吃什么了?哎哟!上等的黑豆豆饼, 可不敢马虎了马大爷!小二哥赶过来,可要饮了马再上路?马不敢饮了。
四爷说话的声音极大,敢问小二哥,这城外可有萱蒲草?有是有,都这个季节了, 都枯黄了。
您问这个干嘛呀?我家这马儿被惯坏了, 每天没点这个当嚼头,不好好跑。
四爷说着就牵着马朝外走,这不, 不给吃点,都不好好叫我骑了。
哎哟!您这可真是位马大爷!小二哥一边把人往出送, 一边就道,出了城往西二里路,河边到处都是。
得了!四爷真牵着马走,金嗣况虽不知道啥意思,但也没再说别的。
等走的远了才问:这是唱哪一出呀?马吃了点不该吃的……被连累了!四爷皱眉,快些走,别耽搁。
不能吧?这店在这里开了也不是一年了,怎么着也不可能是黑店呀!但老四算是家里一群武夫中有学问的那种了,屋里摆着的都是杂书,许是书上看的呢。
他也不敢问了,跟着就走。
客栈里正在二楼的两人准备是要走的,结果听到楼上的说话声,顿时停了下来。
等人出了院子,这才下楼。
其中一个黑袍的青年先看了两匹御马,并没有看出特别的异样来。
他扭脸看站在马厩外的中年男子,然后轻轻摇头,意思是没有发现。
这中年男微微皱眉,走吧!以往走马观花的,难得出来,慢慢走着,转转……没有要骑马!但出了门走的并不慢。
在小河边果然远远的看见两人二马。
四爷在河边站着呢,金嗣况赖在石头上,瞧见后面来两人,他用脚尖踢了踢四爷,老四,来人了。
四爷转过身来,看了那两人一眼,确保两人能看见给马吃的是什么草之后,就转身去牵马,不是着急吗?赶紧的,走了!今儿已经是耽搁了不少时间了。
金嗣况若有所思的看了那两人一眼,跟着去牵了马。
中年人喊四爷:小兄弟,这就走了?四爷拱手,马儿贪嘴,但这草却不能多吃。
再留下来,只怕适得其反了。
这话又是在提醒了,中年人笑了笑,那倒也是,过犹不及!他负手走过去,看小兄弟这样子,是要进京吧?是!四爷不愿多言,今儿多管闲事,纯粹是因为这俩人身份不一般,一旦出事,他得牵扯到是非是去。
我们也正要回京……那还真巧了。
四爷没等对方把话说完,就直接拦了话头,那咱们京城再会。
说着翻身上马,扬鞭就走。
对方搭话是想拉着他同行,怕的还是路上出意外。
就像是四爷刚才提醒的,这药草吃到什么程度是刚好――不够不行,够了过量了也不行。
这不得拉个懂行的吗?可四爷不是桐桐,他只能估摸,哪里能做到恰好呢。
反正给对方提醒了,你要是还不防备,那真出事了,可跟咱们无关。
等四爷和金嗣况走远了,跟着中年人的青年拉着马没动地方,主上,敢信此人吗?万一指给咱们的这种草才是致命的杀招呢?中间人点了点青年,这二人一瞧就是兄弟,年纪的小的这个,燕京口音,几乎听不出来处来。
可你记得在客栈楼上,听见那个催促他的人说的话了吗?那是哪里的口音?沧州?!对!从沧州来,赶一天路,刚好得在镇子上投宿。
再看这二人上马的姿态,都是练家子。
可沧州自来出武人,习武之人比比皆是,如何找寻?那般教养,必不是没名没姓的人家。
罢了,人家不是说京城再会嘛,有缘自会再会的。
金嗣况以为四爷急匆匆的是为了摆脱这个麻烦,他带路的时候主动放弃走大路,绕了小路,直奔京城。
到了京城,穿行在外城的街道上,金嗣况也犯愁。
出门的时候家里把银子给他和老四分别放了。
两人身上的钱加起来数额也不大,还得租个院子,瞧着还得体面,怎么弄?四爷叫金嗣况,二哥,你去城门口附近转悠去,越是打眼越好!得叫进城的人能看得见你!啊?啥意思?咱家城里的宅子能不能弄到,就看你的了。
今儿帮人摆脱了麻烦。
可摆脱了麻烦不够呀,想想依旧是划不来。
自己啥时候也没干出吃亏的买卖!不把剩余价值压榨干净,那就是浪费。
只要这两人路上不出事,那麻烦只会是他们自己的麻烦,跟自己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
但自己又确实是救了他们二人。
再不济,还不换个宅子?估摸着时间,这两人在关城门之前必是能回来的。
偶遇去吧!一准能偶遇上的。
金嗣况这才明白,老四看着对对方避之不及,其实压根就不是自己想的那样,把对方视为麻烦。
他又不是笨蛋,只是之前没弄懂四爷的意思罢了。
这会子明白了,他又顾虑:这是不是太刻意?要是太刻意了,还打着从人家要好处的主意,这事是不是太不要脸了。
就是因为太不要脸了才叫你去的!四爷看他:要钱还是要脸?你选!当然是要钱了!但那为啥叫我去?人家认的也是你呀!正因为认的是我才叫你去的,你以后不用跟他们打交道,我肯定还会跟他们打交道。
那二哥你说,叫他们以为你不要脸好,还是我不要脸好?那还是我吧!金嗣况彻底懂这意思了,不就是自己不要脸糊涂蛋人家给啥都傻不愣登的接,他自己躲了不露面。
等将来见面了,他苦笑一下,一副我家哥哥就是那样,这事就揭过去了。
哥俩联手唱一出,这有啥的嘛!打虎亲兄弟,就这么着了。
他是真没想到,这回也被老四给料的准准的。
这两人在天擦黑的时候,牵着马回来的。
怕是半路上马还是出了点问题。
他在外城的路上晃悠呢,路两边又是酒肆,又是小摊贩的,热闹着呢。
他一手一个大糖葫芦串子,一个大小伙子这个形象,不招人眼都不成呀。
远远的瞧见那两匹马,他就挤到馄饨摊子上去了,大声吆喝:五碗馄饨,快些。
卖馄饨的老汉就问呢,您几位呀?就我一个,我一人能吃三碗。
你再给对面的悦来客栈送两碗,就说才住进去的,姓金的客人……好嘞!路过的两人:……沧州来的,姓金,如今住在悦来客栈。
告诉的这么详细,就怕我们找不到吗?年轻的这个张口就要讥讽,中年人却拦了,我记得承恩侯府跟一个姓金的人家结了亲,出门前不是把请帖都送来了……那金家是哪的?沧州的!这就对上了,明儿吧……明儿你过来打听打听。
他们这分明就是故意的!这中年人就笑道:要是跟承恩侯府有亲,人家故意才是对的!啥意思?中年人就叹气,这小子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还没一乡野出身的小子机灵。
他就点拨一句:你是愿意承一个陌生少年的情,还是愿意承承恩侯府舅爷的情分?那当然是陌生少年的情分了!承恩侯再没有权利,但人家也是皇子的外家。
现在凡是跟皇子牵扯上的,都不会是好事。
反倒是一陌生少年,看他此次进京想要求什么了。
给了他想要的,或是尽可能的给予了帮助,这点情分就算是还完了。
尽量打听的详细些!中年人这般吩咐了一句。
而四爷第二天一大早,给了店家一两银子,打听呢:帮着找个靠谱些的牙侩!银子给的多了好办事呀,牙侩来了,四爷就说明意图,要找房子,尽量的体面一些。
内城最好……适当的透漏一下要跟什么样的人家结亲,来年还想入京城里的官学。
家里人口多,兄弟多,男丁又都习武,希望地方宽一些……最重要的是,不在乎银子多寡……反正有人付钱,只要宅子好,我们瞧的上,那就成了。
要是城里合适的大宅子没有,那叫小一些的讲究讲究,可以在外城帮我们找个稍微大的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