琮渺宫内,独孤金晨听完母亲的话之后,撇嘴一下,道:母后,我能不能不去?我是表舅舅这边的人,我送表姐去……去成亲,不合适啊?!独孤金晨都快崩溃了。
明明跟他是同辈,如今摇身一变,他得唤她表舅母,想想都觉得委屈。
什么辈分嘛!齐妙也明白这些的乱套,可总不能真让卢玉萦就一个人走吧。
京城这些小辈,除了自己的儿子能担此重任,还能有谁?卢玉荣肯定要去,可没有个大哥带着,他自己也够呛。
放下茶杯,瞅着苦大仇深的长子,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儿,道:晨儿,但凡有第二个人选,我都不会让你过去。
你也清楚,你二舅舅、三舅舅都走不开,萦儿的爹娘更不可能去。
唯有你了,明白吗?荣哥儿也得去送亲,到时候你带带他,好好照顾照顾。
你大舅舅那边,我也送信去了。
文修应该会过去,你也很久没见到他了,好好聊聊。
独孤金晨跟梁茂的关系不错。
梁茂几次进京,独孤金晨都愿意跟他玩。
正说着,白淼从外面进来,屈膝行礼,说:启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卢家大小姐到了。
宣。
是。
齐妙看着独孤金晨,蹙眉提醒着说:不许跟她拌嘴,让着点儿,马上就要嫁人了。
没有迎娶,她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哎呀娘,我能不知道嘛,放心放心。
独孤金晨打着包票。
齐妙见状撇嘴,就儿子那情商,她真是有些担忧。
看着日渐成熟的儿子,差不多再有一年,她也该张罗大儿子的婚事了。
至于长女……想到昨天收到北芪的信件,她心里都哆嗦。
卢玉萦走到跟前,双膝跪地、行礼。
齐妙指了指身旁的位置,说:过来坐。
谢皇后娘娘。
卢玉萦起身,乖巧的走过来,坐在她的身边。
这二年虽然也经常进宫,不过明显跟以前不同了。
齐妙瞅着日渐成熟的姑娘,伸手拍拍她的手背,道:应该听说了皇上的意思,对吧。
是。
卢玉萦恭顺的应下,没再多言。
齐妙紧握了她的柔夷,深吸口气,又道:送亲的人让晨儿跟荣儿一起,他们哥俩去送你。
你大舅舅那边,茂儿也会过去,等你们回来,本宫给你们好好补办一次。
卢玉萦闻言摇头,看着齐妙微微上扬嘴角,说:多谢皇后娘娘体恤,补办就不用了。
非常时期,恒哥哥也是迫不得已,臣女明白的。
自从订了亲之后,她就不再换齐妙二姨母了,不过私底下还是会叫,当面不说了。
齐妙见状,心疼她的懂事,也欣慰她的懂事。
扭头看着儿子,故意虎着脸,说:路上好好照顾着,若是有什么差池,就等着你表舅舅收拾你吧。
独孤金晨闻言耸肩,根本不在意的道:表舅舅收拾我,我就往她身后猫着呗,反正表舅舅不舍得就是了。
卢玉萦看着眼前经常跟自己拌嘴的少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还是算了,不说了。
毕竟,她是要做他表舅母的人。
齐妙间差不多了,把儿子打发了。
殿内,只剩下她们二人,齐妙拉着卢玉萦去到飘窗处坐下,说:心里会不会不舒服?跟二姨母说实话。
卢玉萦闻言抿唇,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道:有点儿。
齐妙心里清楚,这根本不是有点儿,应该是有很多。
你也别怪他,毕竟是青阳县的一把手,不能说走就走。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终究不好。
二姨母,萦儿明白的。
卢玉萦忙出声,不让齐妙自责。
留萦儿两年,也是因为恒哥哥去那边,要忙的事情太多,顾不上萦儿。
萦儿虽然是女子,但这些大是大非,萦儿明白的。
虽然经历的事情有些不尽人意,可最后萦儿能跟恒哥哥在一起,萦儿就满足了。
齐妙看着乖巧懂事儿的丫头,满意的点点头,道:你能想得这么透彻,还是比你娘要强啊。
不用别人告知,她自己都能猜到,自家大姐得多怨她。
当初答应了不让卢玉萦外嫁,可是由于李明恒的缘故,她得离家几年。
现在想想,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梁桂芳。
卢玉萦看着齐妙,反手拉着她,说:二姨母,您也别太担忧。
母亲近几年被父亲宠的有些不谙世事,所以很多事情母亲想的都不全面。
添妆那日,若是母亲抱怨了什么,还望您单带一些。
以她对母亲的了解,添妆那日肯定会说一些抱怨的话。
即便她跟父亲事先给了提醒,估计效果也不会很大。
齐妙看着她担忧的样子,伸手轻摸她的脸颊,说:放心吧,本宫跟你娘从小一起长大,自然不会跟她一般见识。
日子都定了,你有什么需要就跟二姨母说,二姨母一定帮你做了。
卢玉萦闻言摇头,端着茶杯抿下,恬淡的说:没有了。
一切都准备齐全,萦儿不打算带太多东西过去,差不多够用就可以了。
卢玉萦虽然是卢家大小姐,平日穿的、用的皆是上等,但她对这些实在是不讲究。
可能也是因为环境的问题。
逢年过节,梁家一切的生活习惯,造就了她的朴实。
齐妙见她这么说,欣慰的点点头。
起身从匣子里把李夫人生前交给她的东西,拿出来、放在桌上,说:这个,是本宫的舅母,临终所托。
他日要给李家长媳。
今日喊你过来,也是要把这东西物归原主。
当年给李夫人下催产,李夫人临终给的东西,齐妙谁都没有说。
卢玉萦把匣子打开,没想到里面竟然是一封信。
信封上,几个秀气的字:儿媳亲启。
年代久远,信封上的字,已经有些稍色。
卢玉萦颤抖着手,把信拿起。
信封完好无损,并没有打开的痕迹。
看着齐妙,突然有些不敢拆了。
齐妙看着她一双通红的眼睛,微微摇头,道:别怕,拆开看看。
卢玉萦深吸口气,做了好一番心里建树,这才把信拆开。
齐妙没有看,就坐在一旁想着当年李夫人生产时对她说的话。
那个时候,她也不大,可经历的那些事情,迫使她成长。
好像也就是因为那件事儿,她答应了独孤寒,跟他在一起,跟他谈恋爱。
这已答应,就是这么多年,生了三个孩儿。
眼瞧着卢玉萦呜咽,齐妙没有说话,就坐在那陪着。
终于——二姨母,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卢玉萦扑进齐妙的怀里,放声痛哭看。
信里说了当年所有事情的经过,包括一个母亲对儿媳妇的重托。
她不求别的,只希望他们夫妻俩能相敬如宾,恩爱绵长。
就想有个贴心的女孩儿,好好照顾她苦命的儿子。
一个生下来,就没有见过父母双亲的孩子。
对于这些,卢玉萦早就知道,可当看到信之后,还是受不住了。
齐妙轻轻拍她的后背,深吸口气,喃喃地说:好好对他,好好经营你们的小家。
你要记得,男人之所以三妻四妾,是女人不够优秀。
只要你足够优秀,没有任何人会插足于你们的感情。
卢玉萦摇头,不停地摇头。
直到发泄的差不多了,坐直身子看着齐妙,说:我跟恒哥哥之间不会有任何人,我更不可能容许有任何人。
我会好好照顾他,好好待他。
就像您对皇上那样,我一定能做到。
话落,大滴大滴的眼泪,滑落腮边。
齐妙瞅着懂事儿的女孩儿,欣慰的点点头。
果然,青梅竹马不一定是悲剧,至少她见到的这一对,会很幸福。
送走了卢玉萦,独孤寒忙完回来,看着那个封存已久的匣子被打开,便知道她今日找那孩子进宫是为什么了。
来到跟前,把人搂进怀里,在她眉心处亲吻一下,道:难受了?有点儿。
独孤寒听到这话,紧紧地搂着她,无声的给着鼓励。
这么多年他心里知道,齐妙一直都特意避开这个匣子,也避开当年那个事情。
如果不是日子临近,她八成还不会把这封信拿出来,交给卢玉萦。
大手探入她的腿弯儿,公主抱起怀里的女人,一步一步走到寝殿,小心翼翼的把人放下,说:都过去了。
不管当年怎么样,什么情况,至少明恒以后是幸福的。
齐妙拉着他坐下,自然地躺在他的腿上,双手环住他的劲腰。
闻着让她舒服而又安全的气息,好一会儿才喃喃地说:轩辕云逸的信,你真打算回了吗?嗯。
独孤寒点头,脱鞋上床搂着她,说,有兰儿在那边,曦儿过去不会有事儿。
就算不嫁去北芪,南越、日照、甚至西罗,都是有可能的。
那我们的儿子呢?也要外面的姑娘吗?齐妙追问。
独孤寒瞅着她,摇摇头,道:不用。
他娶自己喜欢的就好,至于我们的女儿……是她自己主动要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