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的航程,就从不南不北的南坪市,到达了闷热的南方。
潮湿,烈日,紫外线,是这个南方城市留给白於昭的第一印象。
之前来这里的时候,还是小学的毕业旅行。
白家每年都会出来旅游一次,以前白於昭还小,跑的都是内陆城市,江南水乡,而这里就是白於昭第一次来到的有大海的城市。
城市位于国内的最南方,城市小小一个,但是经济发达,甚至为了促进发展,中央批准在这个城市可以减免商品的关税,免税店层出不穷,国内的游客还有亚洲各国的游客都乐意来到这里,既可以感受中国的风土人情,又不会买到关税重重的东西。
那年,白於昭就算只有十二岁,她也是没能忘记张与烟买了两箱化妆品的光辉事迹。
白於天总是自称在那次旅行回来之后他的腰就没有以前好了。
果然是海边城市,我们以前来的时候也没这么热吧......白於昭站在马路旁边的门廊下躲着太阳,白於天也没戴帽子,就带了一副大大的黑色墨镜,随意表示表示自己的遮阳的诚意。
白子庆用手机查着附近有没有饭馆,既物美价廉,还能吃上当地特色。
那时候,你还是个小屁孩呢,哪有什么热不热的概念。
白於天嗤之以鼻。
白於昭用手扇着风:屁嘞,看来地球真的都变暖了......提前来几天果然是明智的选择,适应适应总比当头一棒强。
白於昭的汗已经开始浸湿了后背,她穿的是浅绿色的T恤,汗流过的地方,都变成了深绿色。
白於天渴望自己拥有小麦色皮肤不是一天两天了,奈何他总是没机会把自己放逐在灿烂的阳光下,这回可逮住机会了。
啊,阳光!晒成二傻子了都快!还,太阳!白於昭被晒得有气无力,骂出来的话显得格外没有威慑力。
到了,终于到了白爸爸找的餐厅。
文记茶餐厅。
可以,很简约直接的名字。
各式茶餐厅一路走来不知看了多少家,每家都有个由头,这个文记乍一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
进了门,白於昭有种穿越时空的感觉,仿佛回到了九十年代。
在那小小的电视机里,不时闪着雪花点的屏幕上,放着老感觉的南方电影。
一口听不懂的粤语,演员的眼角眉梢都另带风情。
红嘴唇,大波浪,细烟卷,下一秒,白於昭觉得自己就会看见这样一个女人倚在窗边,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真的是,恍若隔世。
泽城,来对了。
也是可笑,美食还没送入口,白於昭的心却已定在了这里。
满屋都是白色的桌子,白色的长椅。
桌面上滑溜溜的,一头放着小小的酱油瓶,糖水瓶,还有麻酱。
点餐牌就放在桌上,就是平常的菜单过了一层塑,看上去有些磨损了。
钉在墙上的老电风扇上落满了黑色的陈年老灰,根本没有开动。
白於昭感觉到的冷气来自于店里的中央空调,抬头看去,天花板上钉了白色吊顶,点缀着灰色的圆点。
老板系着洗的有些发白的围裙,端了一壶水,另一手夹了四只杯子,笑融融的走过来:食咩呀?白於天一脸懵逼的看着老板。
白於昭虽然不会粤语,但是她还是能够感觉出老板在说什么,就点了一点餐牌:我们再看看。
老板倒了水之后,就点点头离开了,回到了矮矮的柜台背后,坐下来戴上眼镜,看报纸。
张与烟拿过餐牌:我看看有什么好吃的,给你们点。
白子庆这才从手机里抬起头来:我看了,网上说他们家的咖喱车仔面,干炒牛河,蠔仔米线,还有水蟹粥都挺好的。
那正好,一样来一份呗。
白於天把胳膊撑在桌面上。
张与烟咂咂嘴:啧,还有饮料,你们.....白於昭开口:尝尝泽式鸳鸯奶茶吧。
奶茶,奶茶,胖死你算了。
白於天无声的看她一眼。
白於昭除了想喝奶茶还想吃厚多士,还有猪扒包,萝卜牛杂,马介休......都是当地美食,别的地方都吃不到的特色。
尽管内地很多地方都开有模仿的茶餐厅,可是就算原料一样方法一样,所处的地方不一样,味道还是不一样的。
白於昭坚信这一点。
很快,餐点就上齐了。
白子庆刚吃没两口,就感慨道:你这大学读的,可以啊。
这些好吃的,你能吃四年。
白子庆嘴里又填了一口水蟹粥。
水蟹粥里的大米已经熬碎,澄黄的蟹壳在米白的粥里若隐若现,把蟹壳翻个个儿,尽管蟹肉蟹黄都已经熬进了粥里,但是壳上还是会残留一点蟹黄,用勺子刮一刮,点上醋,再舀一勺熬的浓浓的米粥,一起放到嘴里。
水蟹,带着海风的味道,还有螃蟹特有的鲜香;醋,刺激了味蕾,酸酸的味道中和了海鲜的腥味;粥,绵密而且热气腾腾,米香浸透口腔,还完美融合了蟹肉的味道,多种味道,在嘴里混合,交融,绽放。
本来秉持着有就吃一口,没有绝不强求的态度对待海鲜的白於昭,今天在泽城刮完了水蟹粥的碗底。
白於天在一旁舔着勺子,巴巴的看着妹妹。
你,你,好歹给我......嗝——白於昭吃完,眼神都散了,懒散的散。
......你就是头猪。
白於天放弃了,呼噜呼噜的解决自己碗里的蠔仔汤。
白子庆和张与烟在对面笑嘻嘻的看着一对儿女吃的满嘴油光。
这俩小孩,相差了八岁,可是一旦吵起来,就被拖回了一个年龄线。
小时候,白於昭刚出生,白於天就喜欢放了学回来趴在摇篮床旁边看着白於昭睡觉,张与烟有时候累了,睡上一觉起来,都能看见白於天抱着自己的课本靠在摇篮旁读书:鹅鹅鹅,曲项向天歌......没念上两句,白於天就趴到床边上戳戳於昭的小脸蛋,挠挠於昭的脚心,非把於昭弄醒了,哇哇大哭,才抓着课本,一脸懵的杵在於昭旁边,等候处置。
在於昭上小学之前,於天很乐意自己有这个肉嘟嘟的妹妹在家陪着自己玩,尽管大部分时候都是於天单方面玩於昭,於昭只能凭着性子咬他一口或者用短短的胳膊锤着於天。
於天每次被锤,其实一点都不疼,但总是叽哇乱叫乱叫,好像只有几岁的小於昭从小就会了排山倒海一样。
每到这时,白子庆总是当着白於昭的面直接向白於天的后脑勺扇过去,然后就可以看见白於昭咯咯咯的笑到站不稳。
上了学,懂了事,白家双煞只要同时在家,那就是一场腥风血雨,刀光剑影,嘴炮横飞。
我是猪,你是啥,你可是我亲哥。
白於昭懒洋洋的回道。
白於天:........你骂你妹妹就相当于骂了全家。
张与烟说,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白於天:........,丫的。
百里纯的消息叮咚叮咚的来个不停,白於昭拿出手机查看。
100m:你到了吗100m:那边怎么样100m:南坪还是很热100m:你们开学怎么这么早100m:搞得我们都没玩几次白於昭笑了,开始手指飞快的回复:Crush:早就到了Crush:我们刚刚吃完饭Crush:南坪还算好的,这边更热Crush:我们开学早,没办法的事配上哇哇大哭表情包。
百里纯正在家里吹着空调吃西瓜,电视上放着她最喜欢看的古代言情电视剧,长发被她规规矩矩地额扎成马尾。
她圆圆的额头上还有着隐隐约约的几颗粉红的青春痘,百里纯觉得有些痒,就下意识伸手摸了摸。
但是她想起她手贱想去抠痘痘的时候,白於昭瞪着眼教训她的样子,就放下了手。
高中一毕业,本以为空气中都是自由的气息,到了真的有朋友离开了家乡,到了另外一个相隔千里的城市之后。
却又能嗅到一丝分别的思绪。
蜂蜜里掺了过多的柠檬汁液,甜到发腻,酸到苦涩。
转眼已经是来到泽城的第三天,下午两点就可以到学校报道入学了,学校门口的横幅都已经挂了出来。
热烈欢迎各位2017届新生入读泽城理工白於昭和父母说好了,自己去报道,各种证件都让她自己拿着。
大学生了,要独立了,父母不会时刻出现帮你了。
张与烟把东西给白於昭的时候,那双眼睛分明在这样说道。
但是白於昭的脑电波根本不和妈妈在一个频率上:太好了!想了十八年的生活。
终于,一步一步的走过来。
踩着七彩祥云,披着黄金铠甲。
白於昭踏踏实实的拿着证件,背着小包,走向她眼里简直在闪闪发光的泽城理工的大门。
大门一点点接近,白於昭这才看清门口站了一小撮人,看上去像是迎新的学长。
有一个人背着阳光走了过来,太阳有些刺眼,白於昭没看真切之前,那人就已经来到了她面前,站定,开口:白於昭,你来啦。
熟悉的男低音,白於昭抬头,眯了眯眼:徐学长?徐青低头看着白於昭,弯起唇角:当然,来我带你去报道。
O的K。
白於昭比了个OK的手势,俏皮的看着徐青。
他乡遇故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抱拳,鞠躬收藏评论是持更动力!笔芯捉虫,这章错字好多。
泽城原型澳门,香港,作者在那里读书,比较容易出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