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诈的债务10两天后, 两个人如约见面。
一段时间没有见到,邹琢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整个人憔悴了很多,大概是因为这次输得有点太惨了, 千绯甚至在他原本乌黑油亮的头发之中发现了几根白发, 有点未老先衰的意思。
长时间的焦虑让他面黄肌瘦,皮肤呈现出来的色泽显得不太正常。
对比他现在狼狈的状态, 千绯就显得神采奕奕了起来。
她看起来比以前还要高贵靓丽了许多,让邹琢站在她身边的时候, 不由自主就产生出来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邹琢一时间没敢往她身上看去, 只顾着低下头, 像是要博最后一盘的赌徒,嘟哝了几声,将□□和小票递过来的时候, 整个手都在发抖。
千绯把票据全部收了起来,微微一笑。
邹琢眼睁睁看着她的动作,忍不住吞下一口唾液,战战兢兢地问道:你、咱们公司那边大概什么时候能够报销下来?我这边要先伪造时间, 这个得花费一点功夫——然后按照公司流程的话,差不多需要一个礼拜的时间,估计也就是十二月出头几天。
好, 好,好。
邹琢点着头一连重复了三遍,双手局促地抓着自己的裤腿:绯绯,这个账单一定要给我报下来!要是报不下来的话, 我们两个都完了!实际上完蛋的只有他和刘薇两个人,但他就是想要把千绯拉下水。
哪怕只是通过话语拉下水。
为什么?千绯晃了晃手里的提包,像是有点不理解一样,脑袋略微一歪。
邹琢声音压得很低:你知道,银行那边……怕什么!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千绯给打断了:银行那边现在是还差了十七万?你看,现在你不是快要买新车了么?你就把之前那辆车给卖掉,反正买了也才半年时间不到,就算是贬值,也贬不到什么地方去,不是么?邹琢想说那辆车已经贬值很厉害了,但是看着千绯的脸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那句话又说不出来了。
他总觉得,说出来会让自己看起来格外窝囊。
邹琢只能唉声叹气:要是事情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就好了……再说了,就算是那辆车卖了,我也赔不起十七万不是么?那倒是。
千绯点了点头,不过下个月就好了。
她说着笑了笑:下个月我把房子卖出去,估计你一开始投资的那八十八万,就能够赚好几倍!你先把车子选好,回头我给你把钱付了。
邹琢嗯了声,不再说话。
带着厚厚一叠□□回家,是一件让人觉得极其开心的事情。
她心情明显很好,这一路功夫,嘴角的笑容压根就收不住。
距离千绯和白鸩约好的八个月越来越近了,这就意味着,千绯的工作差不多也快要全部完成了。
走进家门,白鸩帮她把围巾取下来,又把她递过来的大衣在衣架上面挂好,然后跟在她身后朝沙发走过去:拿到了?对!她开心地把所有的小票全部取出来,交给他,想了想,又伸了个懒腰,往沙发上一歪,白鸩,我好累……所以?白鸩睨她一眼。
你帮我清点一下。
白鸩说是过来陪她,就当真是过来陪她的。
她除了生活档次上升,跟着他学炒股赚了点钱之外,没有得到任何任务上的帮助。
以白鸩的能力的话,想要帮她解决一两个人渣,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是千绯隐隐约约能够察觉得到,白鸩似乎是不能插手她的任务——像是什么隐形的规则。
她也同样遵守了那个规则。
大原则方面的事情并不会和白鸩商量,只是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交给他。
不管是哪种形式,这个人能陪在她身边,她就觉得很安心。
没过上太长时间,白鸩就把所有东西全都整理清楚了。
他先把一小叠纸片交给她:这些东西我看了下,是女性会用到的东西,总共十万。
然后是另外一摞。
这里是男性用品和部分装饰性物品,差不多三十二万。
那就是全部都带过来了。
她把东西小心翼翼地放进塑封袋里面。
结束了。
.到了十二月,果然,按照之前各种情报说的,水泉县在万众期待之中,变成了水泉区!刚刚一升区,迎来的第一件喜事,就是轻轨的成立。
政府同时宣布,将会把水泉区发展成为本市的旅游区!还在几个住宅区设立了中小学校!邹琢以前买的两套房子就在学校的旁边。
在喜事一件件同时降临到头上的时候,水泉区的房价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往上面增长。
距离一开始购房,价值已经增长了接近三倍。
位于学校附近的房子,更是翻了四倍!这是何其可怕的倍率,房子一旦脱手出去,能让一个人一瞬间由贫转富!有一件事情邹琢绝对猜不到——买下他房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千绯。
他位于市中心的那套房子,虽然拍卖下来很便宜,但是升值的空间不大了,所以不管是谁购买都可以。
不过他们还是去参加了那场拍卖,在千绯说了这房子靠近医院,兴许可以把爸妈接过来住之后,白鸩便将房子给拍了下来。
而水泉县那两套,也毫不费力地被她用六十万低价买了下来。
千绯不愿意规则被打破,给自己和白鸩都带来麻烦,所以后来和白鸩经营股票赚来的钱,统统都放在一边没有使用。
她用的一切,都是一开始她所拥有的本金。
——那八十八万。
让邹琢拿去买衣服的钱,一共十万。
给邹琢买车的钱,十五万。
后来拿给邹琢应急的钱,三万。
中间买房花费六十万。
价钱来不多不少,刚好八十八万。
她说用这八十八万来投资,可是完全没有骗人的。
不过投资的方向并非是和邹琢所说的那样。
她一切都是以欺负邹琢自己赚钱的目标来进行的。
等到现在,把超低价拍来的、邹琢的两套房子,以天价卖出去之后,千绯瞬间成了个小富婆!那边的邹琢还在为了钱愁眉苦脸,也不知道千绯到底把房子卖出去没有,他现在可不敢去催这个姑奶奶了,生怕自己哪里没做对,什么好处都捞不到。
他可是把老本都缴纳出去了呀!他在给千绯打电话的时候,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绯绯,我车子订好了,稍微超了一点预算,一共六十四万,行不行?四万块放在六十这个数字后面不算大。
可单独拎出来也不算少。
邹琢想的是能多贪一点就多贪一点。
……嗯,行呀……千绯那边声音听起来有点奇怪,不过没有一点儿迟疑,答应下来,又说道,对了,那辆车你卖了没有,卖了多少?卖、卖了……他没注意到对方的异常,支支吾吾的,耳根都红了起来,好半天才编出来一个数字,卖了十二万。
那还好,毕竟都买了半年的车了。
千绯一听就知道邹琢在撒谎,按照她的估算,那车可能只能卖个十万块钱。
对了,之前小票的账报下来了,先报了六万。
她顿了一下,一会儿我和买车的钱一起给你。
车子已经订好了是吗?是的。
邹琢机械地回答着。
他明明马上就要拿到七十万元!这七十万元,能够让他应对一切的危机,可是偏偏其中有六十四万都不是可自由支配的资金!还有比这更挠心的么!贫穷让邹琢气质发生了变化,他说话总有点唯唯诺诺的,谨慎地答应了千绯。
挂断电话之后,过了大概四个小时,七十万元就汇到了他的账户上面。
邹琢完全不敢打多出来的钱的主意,老老实实地全款把车给买了下来。
六万元被邹琢用来还给银行。
长时间的欠账,随着利息的增长,他欠银行的钱也上涨了一截。
就算是又还了银行十五万,可还是欠着对方三万块钱。
欠账还会慢慢往上面滚,眼看着自己和刘薇居住的这套房子,也即将进入银行的拍卖程序,邹琢崩溃到大哭!哭够了,又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去找熊孩子一家人还钱。
他只能寄希望于千绯卖掉房子了——等千绯把房子卖掉,她不是说,帮自己在房子上面投资了好多钱的么,就算别的钱不要,那八十八万,总是可以帮自己滚一点利润出来的吧?邹琢就抱着这种天真的想法,一天天等着。
一直到他现在住的房子被拍卖掉,当着变成了无家可归的人的时候,也还没有等到千绯所说的钱。
拆东墙补西墙,房子卖了之后,那边银行欠的账是还清了。
可是旧房子这边的房贷又给欠上了。
欠得不算多,但是,他们就是拿不出来钱去还这笔欠账。
欺诈的债务11他和刘薇从原本装修精致的房子里面搬出来,找了个极其便宜简陋的老公房居住。
这里条件不好,老鼠上蹿下跳,夏天说不定蟑螂还会成堆。
他问刘薇:你说,千绯会不会骗我们?会不会赚了大钱之后就不想给我们钱了?刘薇自打被他揍了之后,就变得异常老实起来,她根本不敢说出任何让邹琢扫兴的话来。
怎么可能。
千绯要是想要骗你,为什么还帮你买六十多万的车?不心疼的呐!再说了,你之前交给她的小票,她不是已经给你报销了六万了么?是、是……邹琢艰难地应答了两声——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可是所有事情究竟怪异到什么地方,他又说不出来。
沉默良久,邹琢才问道:所以,我现在联系不上千绯,是因为她太忙了?肯定是的。
刘薇顺从着他的意思说话。
邹琢死气沉沉地应了声:哦。
又不知道沉默了多长时间,他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提着椅子狠狠砸到了地板上!椅子腿儿当场断了一只,木屑飞绽开来!他神情狂暴,一张脸铁青!刘薇尖叫一声,根本不敢说任何多余的话,缩着脖子,想要往角落里面躲。
邹琢一下又一下地砸着椅子,撕心裂肺地吼起来:那个贱人就是骗了我对不对!那个贱人!她绝对骗了我!骗子!骗子!她爸妈是没教过她怎么做人么!还有你,你为什么不指出来,你也想跟着她骗我对不对!刘薇屏住呼吸,生怕他提着的椅子不小心就砸中了她,她一句话也不敢说!她眼眶红着,看起来快要哭了!她竟然骗了我,她竟然敢骗我!邹琢喃喃一阵,还觉得不可置信。
要知道,那时候许千绯在他面前是多柔顺的一个女孩子啊,抬起头来看他的时候,眼睛里面满满的全部都是依赖!他全身买一个毛孔都在嘶吼,都在大声呐喊,想要将他的愤怒发泄出来。
可是愤怒没有对象,根本无从发泄!邹琢气急败坏地将椅子一扔,刘薇又是一声尖叫!扔过来的椅子,就差一点就砸中了她的脑门!邹琢开始暴走了!他怒气腾腾地将烟灰缸砸在地上,将桌子掀翻,又将书本撕烂。
刘薇捂住地躲在一边,不停哭泣,可就连哭泣都默默无声的。
等邹琢疯完了,他又指着卧室的方向:还不都是怪你!他怒吼着:要不是你死赖在床上的话,我们早就打官司赢了,早就把许千绯的钱给拿回来了!刘薇全身都控制不住地在颤抖,牙关死死咬在一起。
邹琢气不打一处来,随手又把手上正拿着的书朝她砸过去:还愣着做什么,准备去打官司啊!去啊!把钱全部给我追回来!我还有八十八万在她的手上呢!刘薇心脏快要从口中蹦出来了,一边打着寒颤,一边勉强答应:好的,好的……邹琢又踹了两脚沙发,怒气冲冲走到厨房,点了根烟,吞云吐雾。
看见他没有再打过来,刘薇这才捂着胸口坐了下来。
她喜欢邹琢那张脸。
她喜欢邹琢不耐烦却硬绷着的样子。
她喜欢邹琢游刃有余的两|性关系。
但是现在……她往厨房的方向张望了一眼。
因为担惊受怕,还有过度的劳累,邹琢眼窝深陷,鼻翼凸出,脸上的皮肤明显粗糙起来,法令纹很深。
他原本英俊的脸庞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一起消失的,还有他的绅士风度。
他再也不会温柔地对待女性了,他内心充满了暴虐。
明明应该去找许千绯算账的,可是邹琢没本事,只能冲她发脾气。
还有,什么游刃有余?他连一个刚刚大学毕业没多长时间的许千绯都搞不定,反而被对方哄得团团转!恐怕他游刃有余的,只有自己罢了。
刘薇越是深想,就越是委屈,在卧室里面坐着哭了一会儿,才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起来。
小票全部被许千绯拿走了,之前那零零碎碎的四十多万,可能是拿不回来了。
唯一指望的,就是许千绯手上的八十八万了。
这八十八万的证据,她还完完整整地保存着。
因为他们始终拿不出钱来还给银行,信用一跌再跌,银行也是有危机意识的。
很快,就把手伸向了他们新买的那辆车。
那辆原价六十四万的车,经过拍卖程序一走,只拿到了一半的钱。
其中五万块钱拿去还给了银行,他俩就只剩下二十多万元。
在这个城市,二十多万元,可能只能买得起城郊三十平的小户型——当然,是指首付。
全款是想都别想的。
但是能给得起首付又如何?他们名字响当当地挂在银行征信系统的黑名单上面,不会有任何银行贷款给他们的!只有等把当初的彩礼钱收回来,兴许能换个三线城市,买一套房子居住。
刘薇就在一天比一天绝望的环境之中,死气沉沉地找到了律师。
和原著一样,说是丈夫侵犯了夫妻共同财产的合法权益,要求将丈夫当初擅自挪用送给许千绯的八十八万追讨回来。
律师是个经验老道的律师了,听刘薇把所有事情说完之后,这位久经沙场的律师也沉默了下来。
怎么了?刘薇忐忑地问道。
律师苦笑一声:您说当时您丈夫,给了这位第三者八十八万元?对。
律师扯过来一张纸,在上面给她算着:但是我们算算这个——他一边说,一边写下数字。
先是给你丈夫转了十万元买衣服。
然后是买车十五万。
前后两笔零零碎碎的钱,三万加六万,等于九万。
最后是第二次买车,六十四万。
说到这里,他笔停了一下,然后把所有的数字加起来,写上一个大大的98。
他把那个数字圈了一下。
钱虽然是零零碎碎打过来的,但是这个还款金额已经是完整——甚至超出了,如果对方把这些流水都保存着,也就是一个完整的还款证据链。
这个官司,怕是打不了。
刘薇是摇摇晃晃地从律师事务所里面走出来的。
因为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她耳朵嗡嗡嗡响着,眼睛一阵又一阵地泛花。
只能扶着墙,勉勉强强从里面走出来。
冬日的太阳和煦地包裹住她,她下意识伸手挡了一下阳光。
这太阳应该是让人喜悦的,可是现在,这样照射下来,只让她觉得痛苦,仿佛自己会被这太阳给蒸发干净。
八十八万。
九十八万。
她心里面来回念着这两个数字,脚步虚浮。
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众人的脚步在某一处红绿灯前停下来的时候,她才蓦地想起来。
——许千绯不是白白赠送了他们十万块钱。
是一开始的时候,邹琢在许千绯身上花费了十万块。
她只是把那十万块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罢了。
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当真是蛇蝎心肠,心思歹毒!同样都是女人,她怎么能够这么残忍地伤害另一个女人!她没有一丁点良心的么!某种意义上来说,刘薇和邹琢当真是天生一对。
他们咒骂千绯的时候,完全忘记了当初他们是怎么下套,怎么想要算计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的。
他们当然也不会想到结果——不过就算他们知道了,他们的欺诈让许家家破人亡。
这两个丧尽天良的东西,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惭愧的。
他们只会哈哈大笑,嘲笑许家的愚蠢老实!快到家门的时候,刘薇脚步渐渐缓慢了下来。
她抬起疲惫不堪的身体,朝着老公房的顶层看了一眼。
——顶楼在七楼,因为最难爬,所以租金便宜。
现在是冬天还算好,到了夏天,没有空调的顶楼,那小小的一间卧室,能够让人热出毛病的!为什么她一定要跟着一个丑陋庸俗还暴躁的男人一起生活?!她根本没有必要,非和他一起生活的呀!刘薇往后面退了一步。
又退了一步。
两分钟后,她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跑去!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管他呢!那种男人,那种恶心的男人,就让他死在那个旮旯角落,这是他应得的惩罚!刘薇嘴角越扬越上,越咧越开!真好!她自由了!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享受着自己的新生,享受着阳光的洗礼,还有拂面的清风。
离开邹琢的身边,这个世界实在是美好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她脚步轻快地走在街头,路边的玻璃橱窗上倒映着她雀跃的身影。
然后,她在某一家店里面,看到了许千绯——许千绯和邹琢开始交往之后,她偷偷摸摸地摸到了许千绯的社交账号,像是做贼一样,想要窥探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地方能够吸引到自己的丈夫。
她看到那个女孩年轻而且貌美,身材惹火,又有着游离社会之外的干净纯粹。
不过这一切只是基于底子来说的罢了。
她当时看到的照片上,那女孩穿着廉价的不知名品牌的衣服,些微的瑟缩羞怯,给她的形象大打折扣。
很长一段时间,刘薇对这个女孩的印象都是保持在这个水平上的。
所以现在乍然看到橱窗里面那对情侣,她还稍微反应了一下那女孩到底是谁。
变了。
——明显变了。
不仅仅是头发长了,皮肤细腻了,身材比以前更好了。
更多的是气质方面的变化。
穿着的是质地极好又完全合身的衣服,顺着身材的流线下来,别有一番韵味。
双腿笔直,站立的时候,习惯性的把腰也挺得直直的,比以前利落自信。
她盯着那女孩盯了好半天,视线转悠了几圈,才堪堪想起来,这个地方……难道不是定制婚戒的地方么?她要选婚戒?刘薇看见站在许千绯身边的男人,不知道比邹琢俊秀了多少,眼眸看向许千绯的时候,流光溢彩,融着温柔与宠爱。
他们紧紧靠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许千绯像是终于挑选到了合心意的婚戒,她身旁的人则奖励似的摸了摸她头发。
这边把订制的资料登记好,两个人才离开了柜台。
许千绯自然而然把手递给了那男人,他也顺势牵住了她。
他们看起来感情很好,也实在是有点太幸福了。
这个女人害得自己家散了、钱没了,她一个罪孽深重的祸害,竟然还敢这么幸福?竟然还敢享受人生?凭什么!世界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刘薇越是看着他们,就越是嫉妒,心理气得发狂!可是这种难熬到了极致的情绪现在压根就没有一点渠道能够发泄出来。
刘薇的好心情一扫而空,只能气急败坏地掏出手机,像个变|态一样,对准他二人拍了又拍!转过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刘薇眼睛里面的世界都变成了灰色。
她阴沉着脸,看着街道上来来去去的车流。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往什么地方去,天色就在她的徘徊之下一点一点暗沉下来。
车灯亮起,仿佛长龙一般连成一片,昏黄的路灯落下来,夜风四起,十二月的空气冰冷至极,渗入皮肤,刺在骨头上。
刘薇就在冰冷中打了个寒颤。
她茫然地左右环顾一圈,心中悲戚至极。
出门的时候,身上没带多少钱。
为了邹琢,自己早就和亲戚朋友断绝关系了——唯一的一个朋友,因为上次借了她的钱迟迟没归还,也和她断绝了联系。
她能去什么地方?难不成,让她像是街边流浪汉拾荒者一样,穿的邋遢,成天穿梭在恶臭肮脏的环境之中?——不!绝对不行!她根本不能接受!刘薇蹲下身子,蜷缩着,哭了起来。
夜风更冷了。
等她哭够了,还是只有站起身,摇摇晃晃往家的方向走去。
那仿佛噩梦一样的地狱,将会是她此生的牢笼。
欺诈的债务12她回家有点太晚了,导致家里没人做饭。
邹琢玩了八个多月,早就把工作的心思给丢了。
他成了个懒骨头,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就算是肚子饿到了极点,也懒得自己随便煮个什么面,只是躺在沙发上玩着手机。
等刘薇打开家门的时候,就立刻骂骂咧咧起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是不是不想回来了?不想回来就给我滚!傻站在那里做什么?你是不是又想挨打?还不快去做饭!非得我一样样说给你听是不是,快点去做饭!想到此前在店里看到的许千绯,暖光的灯光落下来,那姑娘头发上面泛着一圈毛绒绒的微芒,看起来完全就是出于美好生活之中的人。
再对比一下自己……看着眼前丈夫愤怒又冷冽的一张脸,她眼睛再次湿润了。
刘薇没有动。
她看了邹琢半天,才缓缓说道:你猜我今天看到谁了?我管你看到谁了!邹琢粗声粗气地朝她吼,你见到谁都和我没关系,快点给我做饭去,杵在那里是想当个树桩么?他说话夹枪带棍的,此前每次他这样一说话,刘薇就觉得心疼。
可现在仿佛已经对这一切全部麻木了起来。
她面无表情地对邹琢说着:我看到你的许千绯了。
什么许……邹琢下意识想要骂一句,现在只有在骂人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能够稍微找回一点膨胀的感觉。
可是这句话并没有说完整,他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你说谁?许千绯。
刘薇再次和他重复。
你看到她了?!他顿时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她在哪儿?在做什么?你没找她还钱?!要钱?刘薇冷笑起来,你还想找她要什么钱?听她这么一说,邹琢立刻感觉到不对劲儿了。
绝望之后是另外一重绝望,好像是永远翻不过的山头,在他们这里,柳暗花明又一村是永远都不可能存在的情况。
邹琢喝道:你少给我阴阳怪气的!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刘薇抿了抿嘴。
她垂下头在包里面翻找了一会儿,把手机拿了出来,点开交给他:你自己看看吧。
邹琢狐疑地看了她几眼,接过手机,手上在上面滑动起来。
看到图片的一瞬间,他整个头皮都变得硬了起来!耳朵好像被看不见的手拧着,有人一边抽着他耳光,一边嘻嘻笑他愚蠢!邹琢手指飞快地滑动,看着刘薇拍下来的一张张的图片,走马观花一般,呼吸越来越粗重,脸皮也越来越滚烫!到最后,他眼睛都似乎沉入了黑暗之中!他啪地一下将手机重重放在桌子上,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吼了出来:这个贱人!什么表哥表妹!从一开始就是在欺骗自己!这个女人见异思迁!一定是因为看到了一个更好的男人,准备把自己甩了,所以两个人狼狈为奸来欺骗自己!他被她骗的彻彻底底!什么狗屁投资,一开始就是一个笑话!邹琢气得肝都疼了起来,抓着桌子角的手一片青白,好不容易才缓缓瘫坐在沙发上!去告她!他遏制不住地发抖,去告她!这个照片就是证据!我们去告她骗了我们!拿什么去告?刘薇又哭又笑,你有她骗你的证据吗?别人大可以说,这是和你分手之后找的男朋友,你能把这个不确定的东西当成证据?你失心疯了吧!邹琢还在喘息着。
过了好一会儿,呼吸稍微平稳了一点,他声音艰涩:你……你今天去见律师,律师怎么说?呵……刘薇凄凄惨惨地笑了两声,没了,全没了!邹琢,我们一分钱都拿不回来——不,属于我们的钱,她早就给我们了!你当真以为,她这个骗子,还舍得给你买车给你买衣服?她眼泪掉下来,吼出来:她根本就没钱!你给她的八十八万,全部被她投资用来骗你了!她身子滑下去,跪倒在地,骗子,你们都是骗子!你们才是天生一对!他们想用这笔钱去骗别人小姑娘,结果姑娘精着呢,有了他们提供的初始基金,反而转身把他们也给骗了!让他们如今下场这般凄惨!这一站战斗下来,邹琢赔了两百多万。
剩下来的这二十多万,也不知道到底应该用来做点什么。
他斗志全部丧失,工作心被消磨光了,每天沉迷在酒色场所之中。
等喝得醉醺醺地一回家,脾气发作了,就对刘薇拳打脚踢。
刘薇当然不甘心了,从二十多万里面不停抠,试图给自己存一点养老的钱。
她当了那么久的家庭主妇,和邹琢离婚的话,也不知道自己投入社会能做点什么,所以她也只能吃老本。
每次偷偷藏钱的时候,心里面就有种对邹琢报复般的快感。
还有,刘薇也不愿意在家里面让着他了。
邹琢敢打她,她也敢去挠邹琢,夫妻俩没一天太平日子,常年身上挂彩。
他俩的生活很不好,越是到后期,就越是艰苦。
没有了俊秀的容貌,长出了大肚腩,随时不修边幅一身邋遢,邹琢再骗不了别的小姑娘。
就像原著里面许千绯经历过的生活一样,他们住的地方越来越差,最后不得已,搬到了地下室里面。
常年的寒冷或是闷热,还有潮湿的侵蚀,让病痛飞快缠绕在了他们的身上。
千绯在三十余岁的时候,见到过他们夫妻俩一面,面容衰老,形同枯槁,没有半分生气了。
倒是她生活滋润,手上的钱越滚越多。
等到房子装修好晾完了,又把父母接到了市里生活。
父母这辈子都过得老实平庸,她把邹琢的事情大致和父母说了一遍:邹琢是个骗子,不过幸好,自己及时发现了邹琢的诡计,没有上当受骗,自己已经和邹琢分手了,并且有了一个十分可靠的男朋友。
她父母当年可是看着她和邹琢谈恋爱的,得知邹琢已婚了还来骗人,又是欷歔又是气愤。
好在女儿新的这个男盆友看起来人不错,又是熟人家的孩子,接触了一段时间也就放心了下来。
早早就张罗好了孩子们结婚的事情。
.有白鸩在这里,她不用一直停留在世界中磋磨时间,父母相继过世之后,她便立刻离开了世界。
这一次回到纯白之地,她的心情明显很好。
白鸩紧随着她,身影也渐渐浮现出来。
不知道下一次任务这个人还会不会陪伴自己。
此前她每次都匆匆回来了,又匆匆开始新的任务,现在因为白鸩在这个地方,居然有那么点……不愿意离开了。
她忍不住问了声:我最多能在纯白之地待上多长时间?三天。
白鸩微微一笑,想了想,又说道:你有寒冰床,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在回来的间隙,利用寒冰床修炼归元经。
这里灵气充足,三天时间虽然不长,可是抵得上大多数世界半个月的修炼了。
她点了点头:我要是在这里修炼心法,以后每个世界是不是都能通用?是。
就好像系统的容貌值一样,是作为基础加成通用于每个世界的。
白鸩声音顿了一下:当然,你要是想学点别的什么东西的话,只要我会,我也可以教你。
她的手被白鸩拉起来,有东西被他放在她手上。
上个世界和这个世界的奖励。
摊开手的时候,手心里面多了四枚硬币。
扭蛋机就在雾气之中若隐若现的,千绯朝着扭蛋机的方向走过去,身后似乎传来轻微的声音,像是清风穿过树叶的缝隙。
只是她回过头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看见。
——白鸩已经不见了身影。
扭蛋机下面掉着一个扭蛋。
是此前被抓进鬼岛的时候,没来得及打开的。
她俯身把扭蛋捡起来。
扭蛋机上方的小灯交错着颜色开始闪烁了起来。
虽然这只是个冷冰冰的机器,可千绯觉得它现在心情很好。
恭喜了呀——什么?千绯一边把硬币投进它肚子里,一边问道,看起来一头雾水的样子。
主人已经恢复了。
要是能动动的话,它可能已经摇摆起来了,它毫不吝啬自己的表扬,绯绯你真厉害!千绯看它一眼。
等四个扭蛋全部滚下来的时候,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不经意地问了声。
之前闯进来的那个人,是谁?是怀着独立心思的复仇者。
扭蛋机立刻给了她回答,身上的灯光停止旋转,渐渐熄灭。
接着,它又说道:你还会遇到他们的。
他们?这次,扭蛋机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