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律师作者: [韩] 都振棋 / 도진기第一車离奇的同居高振原以为找到委托人南光子的家不会那么顺利,因为他 只是在电话里问到地址并记录了下来,而事实上却没有费多大 力气,穿过牛眠山隧道不久就到了。
髙振随手关掉汽车的电子 导航仪,那个家伙已经喋喋不休地啰唆了好久。
隧道的这端, 景致迥然不同,繁杂的都市气氛顿时消失不见,眼前F然一派 幽静的田园景象,甚至让人对这里还是不是首尔表示怀疑。
委托人南光子的家建在牛眠山下一座山丘顶上,孤零零地 俯视着山脚下的村庄。
恶劣的沙尘天气让阳春四月黯然失色, 萧瑟的风在阴霾的天空下呼啸,让气氛更显得凄凉不堪。
山坡 顶上,一座独宅形单影只,它和阴沉的天空一起,组成了一幅 无比阴郁的画面。
不错!远远地抬头望去,高振似乎很喜欢那座宅院,口中流出一 句短短的感叹。
通向宅院的山路足够一辆汽车通行,宅院门前也有停车的 空地,但高振还是决定把车停在山坡下的村子里,徒步走上山 去。
因为这条山路看上去狭窄而曲折,开车上去,一旦对面来 车,会显得非常狼狽。
山路大概有300多米,坡度极缓,但对 于年近不惑的高振来说,步行上去也难免不会气喘吁吁、汗流 浃背。
沿山路上行,矮矮的院墙渐渐出现在眼前。
院墙里面可以 看到一幢红色房屋的外观。
那是一幢宽敞大气的二层独宅,就 算称它为宅邸也不足为过。
仅地基就足有200多坪。
看上去房 屋的年代已够久远,大概是建于西洋建筑刚刚兴起的时代,到 处可见已过流行的建筑样式。
宅院前是一片宽敞的空地。
在空地的右端,一辆破旧的中 型汽车面向院墙停放,想必是这家人使用的。
汽车靠近院墙的 部分非常干净,也许是为了防止汽车尾气熏黑了墙壁,才刻意 避免了后向停车。
院门几乎算得上是文物级别,中间一道在20世纪70年代 富人家的洋房里经常见到的厚重的褐色大门紧闭着,旁边是一 扇大小适当的小门,主要供日常出人使用。
也许这在修建当时 是极其流行的样式。
小门左侧的柱子上,并列悬挂着两道乌黑发亮的门牌:[徐泰皇],[南成龙]。
好威风的名字啊,可以当武侠小说的主人公了!高振看着这两个让他联想起20世纪70年代香港演员的名字,不禁感叹地说道。
高振一按门铃,小门立刻吱扭 一声打开了。
门的里面 连接着一条径直通向玄关的石子路,将院子分成了两半。
右侧 的院子当中有一座像是用仓库改造成的破旧厢房,左侧院子里 有一个小小的池塘。
看样子庭院是一直延伸到房屋后面,进门 看不到的地方。
房屋的外墙用红砖砌成,一道道裂纹印证着岁月的痕迹。
墙砖多半已变成暗红色,中间还装饰着银色花岗岩。
来到这户 人家的访客看到这座房屋所产生的庄重感觉,大多是因为看到 了这红色的外墙。
房屋右侧外墙上修建了一条通向二层的楼 梯,明显是后来建成的。
右侧的楼梯本来并不是与房屋一体的, 从这一点上来看,开始应该是为一家人建造的二层房屋,而出 现了另一家以后,才又修建了一个单独的楼梯作为出人口。
这 难道就是门牌上的徐氏和南氏一家吗?行至玄关,高振发现在右边院子角落里的厢房前,突然闪 出一个人影儿,是个体型佝偻的瘦弱老人,身体有些不太灵活。
看他衣衫槛褛、手持铁锹的样子,可能是在这户人家里干活儿 的人,年纪看上去已经很大了。
明明是第一次谋面,老人的眼 里却闪现出让人胆寒的仇视目光,这让髙振从远处就能明显地 感觉到,那是一种让人无法不去在意的眼神。
高振虽然感觉诧 异,但还是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避开了。
高振走上通向一楼玄关的台阶,不假思索地打开玄关的大 门。
突然,髙振愣住了。
屋子里面漆黑一片,窗子用窗帘围得 严严实实,连灯也没有开。
想必屋主是个性格阴暗的人。
有人在吗?高振用足够洪亮的声音问道。
第I章离奇的同居许久,里面终于有了动静。
随着屋内的房门打开,从里面 慢慢走出一个老人。
一身灰色长袍下面是一副健壮的身材,甚 至让人猜不出他的年纪。
哪位?声音厚重而低沉’仿佛从洞穴中传来一般。
话里并没有对这位贸然闯人玄关的陌生访客的恐惧和慌 张,反而充满了敌意。
老人鼻梁高耸,这种面相从观相学角度 来说属于性格外向、精力充沛的类型。
几乎已经半秃的头上, 只剩下侧面和后面的几缕白发。
看起来好像快七十岁的样子, 但考虑到他那有些显老的头发,髙振推测老人实际年龄应该只 有六十几岁。
老人面色红润,并不是因为他白天喝了酒,而是 老人的气色原本如此。
这种脸色使老人更增添了几分攻击性。
我和南光子女士约好的。
请上二楼,走外面的楼梯。
留下一句硬生生的话后,老人转身回房去了。
贸然来访的 髙振的确失礼在先,而即便如此,这样对待客人也不会给人一 种礼貌的感觉。
老人的话里带着让人无法轻易拒绝的重量,他 强悍的个性能让人忘记那让人倒胃口的语气,这也是他活了这 么久的原因。
真是个有趣的老人。
离开之前,高振环视了一下房间的格 局,昏暗的客厅里,在一面墙上挂着一个硕大的墨绿色玻璃镜 框,里面的红色三角形绶带上,叠放着几个星状金属装饰,分 明是勋章的样子。
难道屋子的主人是个退伍军人?高振关上玄关的门走了出来,自己莞尔一笑。
其实他早就 猜到委托人南光子应该是住在二楼的,只是见到两个门牌感到 很好奇,才装作误入一楼的房间看了一下。
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怪癖。
高振沿建筑右侧的楼梯行至二楼,委托人南光子似乎从刚 才听到门铃声为高振打开大门时开始,就一直在楼上等待着 他。
二楼玄关的门敞开着。
走进玄关,只见客厅地板上站着一 位六十岁左右的妇女,表情拘谨。
一件轻薄的浅蓝色长裙明快 修身,让她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年轻一些。
她抬头看着身材高 大的髙振,用沉稳的语声问候道:您是高振先生吧?快请进来吧,我就是给您打电话的南 光子。
高振被她让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尽管谦让再三,他还是 被主人请到了最舒适的单人沙发上。
南光子端上茶水,小心翼 翼地坐在长长的三人沙发中的一个位子上。
髙振发现面前的茶 杯非同寻常,仔细一看,原来是哥本哈根的皇室器皿。
一直在暗地里活动的髙振,在业务上主要把委托人分 为两种。
一种是从开始就蛮横无理,想要先发制人、胡作非为 的人;另一种是态度端正,想要得到善意帮助的人。
髙振看南 光子的态度,估计她应该属于后者。
南光子用谨慎的语气说:让您大老远赶来,真的很抱歉,因为家里有事实在是脱 不开身。
没关系的,正好我也很久没有呼吸到新鲜空气了。
说完忽然想到今天恶劣的沙尘天气,高振不禁干咳了几声。
很抱歉,您就是人称‘黑暗律师’的那位髙振先生对吧?是的,没错。
如果您说的‘黑暗’指的是‘不出庭’的 意思的话。
高振怕这位温和的女人对自己产生恐惧,故意在点头称是 的同时补充了一句。
第I章离奇至今单身的他做过五年的法官,不知哪天突然辞职不干 了。
律师事务所也关门大吉,不再出庭审案,只是忙于在暗地 里接受法律委托,接受咨询或者帮人解决问题。
不知不觉地, 有人给他起了一个名字——黑暗律师,从此他便成为民间 很有名的人物。
因为很多人觉得以法定程序进行委托的手续过 于复杂,又过于公开,所以让人意外的是,高振这样的人很受 欢迎。
也许黑暗这个词语容易让人误会,有些人会对这种 人感到莫名的恐惧,还有人甚至委托以违法犯罪的行径。
所以 在接受委托任务之前,需要有一个解除误会的环节。
想必南光 子也是从别人那里听到的传闻。
高振昨天突然接到南光子的电 话,并答应了来她家里的请求。
南光子说话时,脸上带着若隐若现的笑容。
真是太好了,听说您叫‘黑暗律师’,一直以为您是一个 相貌凶险的人。
今天一见,发现您除了脸有点儿黑以外,长得 很不错啊,看您的眼神就知道您很善良。
高振深知自己的缺点,连忙答谢道:谢谢夸奖,您找我有什么事?南光子犹豫了一下说:说来很难为情,是关于遗产继承的事。
本以为是什么秘密的委托,原来那点儿期待之心顿时消失 殆尽。
继承在法律上无论是顺序还是继承人都有严格的技术性 规定,属于争辩空间很小的领域。
然而,南光子接下来的话却 有些不同寻常。
我必须先说一下我们家里的情况。
我有个哥哥,叫南成 龙。
曾经是大学教授,现在退休在家。
您说的可是首尔大学人文学院的南成龙教授吗?是的,就是他。
那是位曾经常在电视讨论节目里露面的知名教授。
我哥其实剩下的日子不多了,他被诊断出了胃癌。
那么女儿应该全部继承的。
对了,南女士的意思是也想 在遗产中分得一部分,所以找我的吧?高振的猜测让南光子脸上泛起了红晕。
说实话,我也得为自己的晚年做准备了,但现在手里一 分钱都没有。
可我也不是游手好闲的人啊!我男人走得早,我 来到这家里以后也没少做事的。
像个傻瓜一样只知道相信我 哥,到这把年纪了没想到落得这份田地。
我想去事务所找律师 帮忙,可又怕传到别人耳朵里,所以听说先生的大名后,就跟 您取得了联系。
听说无论多么棘手的问题,您都能神不知鬼不 觉地解决。
哦,我这么说是不是不太妥当?请原谅我的失礼。
没关系。
但是听您这么说,这不是法律问题,而是家庭 问题。
您可以跟南教授直截了当地说嘛,这不是应该用什么手 段来解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