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不能这样,我和哥都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就不能同时放手,你放手了我,我不也活得好好的吗?由上海浦东飞往美国洛杉矶的乘客请注意,您乘坐的MV654航班即将起飞,还没有登机的旅客请……你别再说了,我绝不同意。
最后一次登机广播响起,梅生啪地一声挂断了手机。
与其说是愤怒使她失去理智,不如说是绝望使她无力再控制情绪。
她深深地哀嚎,因为她深感孤立无援的不是自己,而是母亲,母亲就像一只不会游泳却在水中挣扎的婴儿,旁人如何施救她都不予理会。
飞机已经越过180度经线,飞在异域这么高的云层之中,梅生心头却没有一丝轻松感,终于,还是流出忍了一路的泪水。
从前闭上眼睛,浮现在脑子里的是她勾勒的一副家人团聚、说尽心头事的温馨画面,我一定要告诉妈妈,我和梅勇长大了,爷爷奶奶把我们照顾得很好,我们不会是谁的负担……还有你抽烟的坏习惯一定要改改了,我们定了一个详细的计划,互相监督、一起帮忙,应该很快就戒掉了……每次梅生都攒一筐子的心里话等着爸妈回来,尽管每次父母回来后她都有没说出来的话。
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家庭已经几近支离破碎了,如今满脑子塞的都是令自己备受折磨的话。
妈,你为什么就不能听女儿的好好生活,为什么把这一生都放在梅勇这一个赌注上。
我活到24岁还没有谈过一次恋爱,你怎么就不能分一下心关心一下这个异类的女儿,还有爷爷奶奶,你从来没有考虑过他们吧,是啊,你哪有精力关心他们……爷爷奶奶,那个时候是多么快乐幸福,为什么转眼间就到了今天这一步……越想越乱,越想泪便如雨下,梅生的脑子炸开了锅,都爆炸吧,都烟消云散吧……危险!突然广播里传来一声乱了分寸的大喊,就像是死亡前的大喊。
梅生仅反应了0.5秒,立马抓起手机想给母亲发个信息,不过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没等到她开机,没等到所有乘客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整个飞机已经完全失控地树立了起来,以世间罕见的速度向上飞冲,并且迅速做分崩离析态,随着一声沉闷的轰鸣整个化为乌有了。
恐怕只有机长和副驾驶两人看见了飞机前方迎面冲来的一团散发着蓝光的巨型能量弹。
一人生如梦MV654航班的遇难事件已经坐实,无人生还,唯一寻找到的只有飞机上的一寸面目全非的残骸,这残骸作为遗物被国家科技博物馆藏了起来。
一切发生的诡异而突然,它的失事原因至今不明,之前也毫无征兆,毁灭的状态似乎是变成了粉末,这在社会上已经引发了不小的恐慌。
连各大新闻媒体似乎都从呆滞中反应好一段时间才将此事见诸报端,那些乘客亲属用一个月的时间才开始接受这个事实。
不知道那些遇难者各自正处于怎样的人生华年,但有一点确定的是,此刻所有遇难者家属的痛苦是一样的。
梅生的母亲手握着女儿的日记本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正虚无地盯着日记本上那浸了泪水的朦胧字体。
‘世人皆醒我独醉’,只是活在这世间仿佛只有两种选择,要么醒着,要么梦着。
求醉也不得。
醉酒挥不去世界的一片迷离和我心头泪水,醉酒也挽留不住我身边那清醒的知己。
叹兮怨兮俱枉然兮。
眼睛一闭,慌然入梦。
一片朦胧,这是什么地方?女人睁开了眼睛,只见自己正躺在一个蓝色的什么东西里面,再一看自己的衣服,已经扭扭曲曲变了形,满身的汗水突突地往外冒。
女人吃力地爬了起来,这是哪儿?喂!有人吗?刚说出这句话,时间好像静止了一样,女人定立在那。
一束椭圆形的蓝光打在了女人的脸上。
蓝光消失后女人又昏迷了过去。
外星球梅生?啊!梅生尖叫一声,几乎要窜起来,结果身子撞到后面蓝色的玻璃上,不对,不是玻璃,这东西是软的,梅生能感觉到它很薄,却把自己弹了回来。
眼前这什么东西?阿凡达吗?再睁开眼一看,只见眼前这个怪物一样的东西浑身上下蓝不蓝绿不绿,好像还发着光,像个巨大的光筒子。
四肢几乎等细等长,头明明是倒三角形。
它说什么来着?梅生?对,是梅生,声音和语调虽然奇怪,但是梅生听出来了,它在叫自己的名字。
一定是在做梦,做梦……梅生已经六神无主,觉得恍惚。
不是做梦,梅生。
怪物对着梅生说道,并伸出一只手,应该说是伸出一只爪子去触碰她。
这只爪子有四根长长的指头,如果不是因为圆而有肉,人们肯定会称之为骨爪。
梅生虽然在发抖,但也感觉到了这几个字说得更清晰了,梅生找回神志,睁开眼睛,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三角形的头上两只圆如琥珀石的大眼睛几乎分居在两个角上,一个小小的鼻子几乎没人发现得了,嘴巴微张着,也很小,还没有正常人嘴巴的一半大,几乎看不见牙齿。
三角形头没有头发,后面却甩着一条像尾巴一样的东西。
他的头虽然比正常人的稍大,但这面部的器官肯定不是化妆化的。
这张脸组合怪异,却不恐怖、也不丑陋,梅生顿时放松了许多。
你,是什么东西?化妆舞会吗?不是。
那,你是人吗?显然,梅生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怪物像是思索一阵,没有回答。
却问了一句,你是人吗?什么?梅生本来恐惧的内心现在又多了些迷惑,小声回答,我是。
那我不是。
你是机器人?不是。
那你是什么东西?你会说话!怪物又陷入了思索,好一会过后才回答道:我,你,爷爷,奶奶,梅勇,书,上课……什么?怪物语调又变得奇怪起来,不过梅生好像听到了爷爷奶奶。
停。
你认识爷爷奶奶,你还认识梅勇?这到底是哪里,你又是谁,你能明白我的话吗?梅生着急地想知道这一切,心头的疑惑也渐渐把恐惧压了下去。
明白。
怪物接下来却朝着蓝色屋外嘀咕了几句,说的应该是兽语,随后只见蓝色屋一面蓝屏那里又走进来一只怪物,梅生又往后退缩了一下,这次她没有闭上眼睛,反而是瞪得更大了。
咦?这只怪物的脸为什么是偏圆形的,除去那身体后恐怕没人不会觉得那是一个又蓝又绿的苹果。
苹果怪物伸手递给三角头怪一样东西,随后三角头怪物朝向梅生轻轻地说:过来,你会明白所有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怪物话说得太不流利因而缺少了一种杀气,梅生不再害怕,走了过来。
怪物在她鼻子以下的脸上贴上一种什么东西,梅生看不见也闻不出是什么,只觉得随着一种凉意进入鼻孔,整个身体有种好像要挥发掉一样变轻变凉的感觉。
向前走,出来,看,我告诉你。
这几个词很简单易懂,梅生照做了,一步一步走出蓝色小屋,外面却是一个穹庐型的白色大厅,有很多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堆积在大厅里。
梅生跟着怪物继续往前走。
啊——梅生怔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然后像疯了一样上蹿下跳。
两只怪物刚开始差点被她吓晕过去,不过当看到梅生那惊诧万分和欣喜的表情时,四只圆圆的眼睛像夜明珠一样发出光芒,好像不是梅生发现了什么宝贝,而是它们发现了奇珍异宝。
我穿越了,要么就是在做梦,不,我肯定穿越了。
梅生用几乎疯癫的语气喊着。
眼前的景象没法不让她相信她穿越了或者是做梦了。
梅生踏出蓝色屋便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只见这是个蓝色幻彩的世界,各种奇形怪状像树一样的蓝湖色东西或盘根错节,或交互缠绕,或上冲九天到目不所及的地方。
低头看看,自己所站的基地就建立在紧密编织在一起的湖蓝色东西上,梅生能感觉到这东西的稳固,它肯定能轻松承受几十座高楼大厦。
原来树还可以长成这样!梅生觉得,这些才是真正的树,张狂、野性、主宰。
可如果说这些是树,之前常见的那些树自己真不知道该叫什么了。
只见这些蓝色树太多太高太繁茂以至于遮住了太阳,没有一丝阳光洒下来,反而隐约能看见好多微光从这里往上射出去,明亮而不耀眼。
在梅生眼里熠熠生辉、高大威猛的蓝灵在这些圣树下黯然失色、变成了沧海一粟。
远远望去,这一切就像建立在一颗繁茂的龙血树上的世界,又像正在翻滚着滔天巨浪的大海,那些点缀其间的建筑和移动的东西就如五彩斑斓的海洋生物,用人类的话,真是一派诡异而蓬勃的海底世界、奇幻景象。
那些分散在湖蓝色树上的建筑(绝非人类的建筑)虽然看起来没有违和感,但是大小又实在没有规律,方位没有排列更没有顺序。
有的稳重地坐落在平坦的蓝网上,有的夹在两只临近的树上,还有的顺势悬挂在空中交错的藤蔓上。
梅生实在看不出它们是什么,只能猜测着它们应该是房子和娱乐设施。
还有那边摇晃着飞来飞去的是什么?还有远处在空中横贯的淡黄色东西是什么?巨龙吗?梅生迫不及待去摸一下这蓝色的东西、细看那些奇怪的建筑。
这一切是真是假马上就能见分晓了,于是她伸出手,小心小心再小心地慢慢朝远处几根缠绕成拱形的湖蓝色巨树走去。
即将走到时,突然从脚下出现一道蓝色屏障,就是刚才自己被困的小屋子里的那种。
这是一道机关,她根本就出不去。
我该怎么出去?梅生回头朝怪物们问去。
不能出去。
嗯?我们还不知道你是谁,梅生。
又是一头雾水,我是梅生,你们知道啊。
不够。
那你们怎么知道我叫梅生呢?你的记忆。
那个苹果脸怪物终于开口了,怪边说边指着梅生的头。
我的记忆?难道你们能进入我的脑子里?你们是谁,我也正想知道呢。
怪物又把梅生带进蓝色屋子里,原来从外面看这是一个金字塔形状的透明屋子。
你们能告诉我了吗?又一束蓝色光照到梅生头上,这次她没有静止,反而看到了自己记忆中的东西出现在了房子的壁上,有的隐隐约约,有的却很清晰,还有一大片黑暗朦胧的东西。
看着自己的记忆竟然跳出来了,梅生吃惊地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久才结结巴巴地问道:难不成这是前世的记忆?我已经——死了?应该——没有死。
那你们怎么做到的?你们是谁?两个怪物并未回答。
梅生又着急又迷惑,只得又细看起自己的回忆。
从这里并看不出关于这两个怪物的答案,梅生倒是感叹了起来,活到这么大,才记住这么些东西也挺尴尬的,也没有多少刻骨铭心的片段,如果真的已经死了,那真是莫大的遗憾,虽然记忆整体上还是很美好的。
但梅生好奇,怪物们是怎么通过这些没有声音又模糊的记忆影像解读到自己的名字的,还有爷爷奶奶,难道它们能听到我心里的声音?对,也不全对。
三角头怪这句话真真是吓到了梅生。
你来到这里,在心里说话,我能听到。
所以这里的,刚才知道。
它指着梅生的记忆影像。
原来梅生望着自己的记忆又重温过去的时候,它们差不多已经完全掌握了梅生的话。
怪物又指着那片黑□□域,说,这里是缺失的部分。
缺失?难道自己还有一段记忆没想起来?很可能自己知道是怎么来这里的,只不过现在忘了。
所以说,你们是通过我的记忆知道了我是梅生……但是我的记忆里没有你们,所以你们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我们知道自己是谁。
三角头怪清晰地说。
乱了乱了!我们是不是在梦里?你已经问过了。
这不是梦。
怪物的话越来越清晰。
可是你们还没有告诉我你们是谁。
梅生还没想到这两个怪物知道的东西和说的语言都是刚刚从她的记忆里学来的,不过所学有限。
这里是哪?梅生又问了一遍,但两个怪物还是没有回答,因为这些东西之前不存在于梅生的大脑,所以它们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只见三角头怪扭头呼啸一声,瞬时飞进来一只白色大鸟,这大鸟停落在三头怪旁,足足到怪物的胸部,梅生从没有见过这种鸟。
只是这鸟太瘦,身形枯槁,梅生觉得它如果再胖一点肯定就能带自己飞了。
再看看头,头过于大以至于显得有点笨。
梅生看着这鸟的滑稽样突然笑了,喊一声呆头鹅。
它不是呆头鹅。
那它是什么?怪物。
梅生脸上顿生惊讶。
你的记忆里,没有关于我们的具体语言,所以我学不到,也就不知道怎么介绍。
你的意思是你通过我的记忆学习了我的——人的语言?是。
梅生震惊不已。
它们不是人,这里也不是梦,那——只能是外星了。
所以,这里是外星,你们是外星人!?可以说是。
梅生噗通一声滑倒下去。
三只怪物纷纷吓了一跳。
这是外星……我真的穿越了。
梅生半信半疑地自言自语道。
真不敢相信,简直就是——像做梦一样。
我怎么会穿越到这呢?它发现你在树上,背你回来。
怪物突然的回答把梅生从神智不清的状态拉了回来。
梅生扭头看一眼那只大鸟好像想起来了刚才自己正在问的问题。
它,真能背着我飞?梅生又诧异又兴奋,看来这真不是地球,这里无奇不有,什么都能发生。
对不对?两个怪物对视一眼,都不知道梅生是不是在跟它们说话。
我能摸摸它吗?梅生急切地想摸一下,如果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这些如梦幻的泡泡就该炸开了。
两个怪物没有阻拦,于是她轻轻地伸出手去摸那呆鹅的头,现在她不由得不相信这软软的脑袋,是真的,它是真的。
梅生惊喜地说。
你应该感谢它,没有把你吃掉。
这两个怪物说话脸部几乎根本没有表情,除了偶尔转动的圆咕隆咚的大眼珠,和长到脑袋上那摇摆不定的尾巴。
梅生又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大鸟的颈背上,怀疑怪物说的是不是真话,因为这呆头鹅看起来不是那种凶残食肉的家伙。
当然,这里是外星,什么都可能发生。
感谢你的不吃之恩,感谢你把我带过来。
我敢肯定你绝不是鹅。
你会说人话吗?会说普通话吗?梅生轻轻地问道。
大鸟没有回应。
它有名字吗?你可叫它呆头鹅。
梅生咯咯笑出了声,瞬间觉得这两个怪物可爱极了。
好,那我就叫你呆头鹅。
后来她才知道这是一种飞行速度极快的飞行兽,属于箭翁群的一种。
梅生愣了一会儿,说到感谢,她应该感谢这两个怪物的不杀之恩才对,它们不仅没有杀了自己,也没有捆绑自己,更没有给自己进行严刑逼供或者人体试验之类的东西,这些不是对待外星人的正常手段吗?至少影视剧里是这样说的。
我们不杀害你,是因为我们能听到你的内心,你不会去伤害我们的家园。
能听到你的内心,是啊,它们能直接读出我的大脑,竟然又把这事给忘了。
外星人原来他们不仅能通过人类的记忆解读人类的语言和文字,还具有超强的感知能力,能感受到其他生物的动作力度和频率,能感受到人类自己几乎都感觉不到的喜怒哀乐。
这下确定了,自己是闯进了超级物种的星球了,不过稍有那么些遗憾的是记不得自己是怎么来的,既然不是被抓过来的,梅生记得自己没有被电击过,也没有溺水,实验室也没有发生过故障啊。
她用力地想还是一片浆糊,我猜肯定是做梦的时候穿越过来的。
哎,如果爷爷,梅勇能和我一起穿越过来该多好,那我们就可以一辈子住在这了,不说一辈子,来走一遭也值啊!知道了怪物没有杀害自己的意思,梅生不仅大大地放松下来。
真是高级物种,不得了!你们普通话进步真快!不过小心,别被我带偏了,人类的语言说什么也有几千年的历史,玄奥的地方多着呢。
你们不仅学习能力强,还挺讲道义的,还是感谢两位怪——侠的不杀之恩。
不过,你们把记忆都给我掏空了,我可亏大了。
那现在介绍一下你们自己吧——呃,这就麻烦了,你们需要用从我这学到的人类语言来介绍你们自己,但是我本来就不了解你们……怎么办……梅生不放弃,还是想尽快知道这两个外星人的事。
两个怪物果然沉默不语,的确很为难,梅生的脑词典容量过小,他们也在试着用从中解读到的人类的话来介绍,但显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外星人?太笼统了。
怪物?那是梅生称呼自己的带有贬义的词。
不明生物?说了恐怕等于没说。
这样,我问你们回答,怎么样?好。
你有名字吗?我该怎么称呼你?国王,主席,管理员,门卫……这是人类的职位,不是名字。
难道你是领导?!梅生又惊又喜,对啊,这么大的星球,怎么说也得有自己的管理体系吧,只不过没想到这个怪物就是领导者。
那我就叫您领导吧。
您呢?科学家。
这是苹果脸怪第二次说话。
你回答的倒是很确定,不过科学家也是一种职业。
科学家,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的脸是圆的而领导的脸是三角形的吗?梅生不禁笑起来。
生下来就是这样。
听上去这个科学家不善言谈。
这里不只你一个科学家吧?——那我叫你蓝木吧,你的脸特别像我们那的苹果,但是如果叫你蓝苹又不吉利,因为我们人类讨厌‘蓝屏’。
蓝木就是圆圆的木头。
随你。
领导,这里有多少像你们一样的怪物,我是说物种?还有什么其它物种?目前有二十亿八千六百三十万九千个和我们一样的蓝灵兽,至于其他物种……原来这怪物自称灵兽,真是细致入微的灵兽。
不过两个灵兽又被最后一个问题难住了。
好,既然你们又不知道怎么回答,那领导,我们一起出去找答案吧?现在不行,我们知道你现在对我们的家园没有威胁,但走出去后,我们不敢保证。
我没有那样想过,你们应该知道。
梅生连忙说道,生怕被当成坏人抓起来。
你如果被发现,可能被抓走,可能被解剖,可能因此威胁家园的生态平衡,这是家园的大事。
听上去很严重,但梅生觉得一头雾水。
你们那么厉害,生态平衡那么容易就被我威胁到了吗?顶多也就是小小的影响吧?梅生想起了刚看过的《阿凡达》,里面的人类为夺取资源对潘多拉星球发动了战争。
虽然那只是个电影,但是人的占有欲是疯狂的,尤其是一群人类的占有欲。
不过自己是万万没那能耐和野心的。
影响即是威胁,于我们而言。
明明不对,影响怎么会是威胁,这是两个语言概念。
梅生看那三角头灵兽说话不动声色、语气异常坚定,就不再和它们争辩。
那我要在这呆一辈子吗?听到不能走出去她担忧极了,如果不能出去,那穿越到这和困在监狱里有什么区别。
我们会想办法的。
那就是说,还有希望!梅生瞬间又精神抖擞起来。
那你们能告诉我那些湖蓝色的东西是什么?两个蓝灵兽用进步神速的普通话的给她解说起来。
原来这蓝色的东西就相当于人类生存的土壤,承载着这个星球上几乎所有的生命,里面流淌的汁液则是这些生命直接饮用的水源。
梅生满心敬畏之情油然而生,觉定用圣树来称呼它们。
说到星球,他们更愿意用人类的另一个词——家园来称呼,而人类所说的栖息地就是他们说的窝巢,建立在圣树上的窝巢。
梅生开始想象以后会在这圣树构建的家园里会遇见什么样的东西和事情,并叮嘱自己这里不是地球,以后万不可以用人类的思维来想事情了。
啊,这种神乎其神的事竟然发生在了我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身上,那有朝一日回到地球上,自己可就是空前绝后的传奇了,先不说大家信不信我,只要他们愿意听,就肯定会觉得Amazing的。
你最好做回不去的打算。
你怎么来的都不知道,更别说回去。
蓝木怪慢条斯理地说。
梅生原来只当这个怪物脑子迟钝,没想到反应挺快的,虽然同时跟自己学的语言,比着三角头怪却语调平平、语气冷静,不过流利得很,而且还相当打击人。
你们会一直这样解读到我在想什么?你们真是惹到我了,这样很不公平,公平,懂吗?我不了解你们,又不能出去作了解,连想象一下都不行。
现在,我可不可以提个条件,我不出去,你们停止解读我,可以做到吗?梅生的话连珠炮一般打出来,她又急又气,完全忘了自己在跟两个怪物说话,等她缓过神来,觉得自己跟怪物谈公平是不是胆子太大了的时候,却听见怪物回答可以。
只见两个怪物的尾巴活泼泼地飘到前面,他们各自从其中一根触须里取出一根细而短的光线一样的东西,接着他们所处的蓝色金字塔就不见了,梅生的记忆影像也随之消失。
没想到对于自己一急之下提的这个条件,这两个怪物——灵兽还挺通情达理的,这着实让梅生很意外。
不过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大脑已经被吃透了,他们觉得没什么可窥探的了,梅生又想想。
不再有解读。
灵兽把两根小光针放到梅生手里。
谢谢!你们真好!这么神奇的科技!如果能带回地球……刚开始幻想,两根小光针就像遇到了强酸一样被腐蚀成了细枯枝。
这里的科技与你的身体不相融。
梅生苦恼至极。
这两个家伙不会是骗我的吧?你们说,我现在在想什么?梅生已经注意他们的尾巴很久了。
尾巴。
梅生大笑起来,那是我之前的称呼,看来真的解读不了了。
我在想,为什么你们的头发像人类的扫把。
领导,只是给你开了个玩笑,玩笑,懂吧?我是真的想欣赏一下你们的头发,它们好像是活的。
不回答就是默许了。
梅生仔细打量起来,称它们是尾巴也不为过,因为无论是领导怪还是蓝木怪的头发都是一根独体,由上到下稍微变得细些,梅生用手比划一下,最细的地方她用虎口刚刚能握住。
整根头发虽是呈灰绿色,却显得晶莹透亮。
最让她惊讶的是,头发的尾端长着六根触须,触须末端是圆圆的小触头,莹润如玉。
梅生无法形容它们的美,所谓的纤纤玉手与你们相比简直就是五头水牛啊,翡翠蓝钻就是——一堆废石。
梅生恨不能想起更贴切的形容。
她敢肯定它们是活的,因为这头发每摆动一下,小触须们便雀跃、滑动,那姿态就是让人禁不住随之旋转的舞蹈,而且那种晶莹剔透仿佛在告诉你,我能看见你的灵魂,我能走进你自己都无法察觉的内心深处,我能如影随形、许你一世不寂寥,我能为你长久永恒。
看着看着,梅生便灵魂出了窍,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那圆脸蓝木猛地一转身,梅生才回过神来。
想摸一下?可以吗?不可以。
两个灵兽几乎同时回绝,更像是严厉的警告——永远别想。
小气,这样是不好的。
在以前,遇到这种被拒绝的事,梅生只会哦的一声就结束那个话题了,但此时她灵机一动,心想既然这两个灵兽在学习自己的语言,那何不试着传达给它们一些做人的理念,说不定自己还能在这成为一个传道授业者呢!那把你捆绑起来好不好?梅生自讨没趣了,登时不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儿跑到圆脸蓝木面前,问道:科学家,我鼻子上和嘴巴上的是什么东西?能帮我取下来吗?虽然看不见也不重,但还是有一点别扭。
我不敢保证取下来,你像刚才那两根针一样被腐蚀掉。
梅生自然听明白了,带着,还是带着好。
既然他们不准出去,那便听从是了,眼前自称领导的灵兽虽然看上去并不威严、凶神恶煞,但此时自己毕竟是在他们的地盘,现在还摸不清他们的脾性,不好多央求什么。
就算这个外星世界多么令人着迷,但这一点理智我自己还是有的。
无所事事,梅生只有望着远处蓝色的海洋畅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短篇完全来自自己一个突然的想法,假如人只能活到三十多岁,人类会怎么样?也许我们会更加珍惜生命,加倍珍惜身边的人、少一些漫无目的的摸索,也许我们会更加疯狂,更加贪得无厌、更加暴戾……其实在人类历史的早期人类的寿命的确很短,但当一个所谓已经开化的文明人类时期到来,人类的寿命却无法阻止地锐减,人类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不知道,我只能说我希望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还是什么样子、不要什么样子,就如这个故事里的蓝灵们一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