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2025-04-03 15:26:39

甘雨被吻得有点发懵,跟这个吻比,他们的初吻简直就是小儿科了。

她真的从这个吻里尝到了甜味,也被带的回吻起来。

陈征仿佛受到了鼓励,更加肆无忌惮。

等到两个人都必须要呼吸点空气了,他们才分开。

他紧紧抱着她,她的脸贴着他滚烫的皮肤,听着他的心跳,双手攀着他的背,像要被点着了一样。

陈征想用仅存的理智控制自己,但是真的太难了,他不出意料地失败了。

哑着声音在她耳边问:还可以……继续吗……?甘雨听到这句话,最终被点着了,身体滚烫。

她当然听懂了他是什么意思。

陈征想,应该吓到她了吧。

却听到她说:那……把灯关了吧。

到达巅峰的那一刻,两个人紧紧相拥。

他们想,这一天,应该就是他们今生最幸福的一天了吧。

***凌晨三点多,虽然被折腾了半宿,甘雨还是醒了,她的觉一直很轻,十七岁之后她没有睡过一个沉沉的觉。

她醒了,因为她听到陈征从床上起来走出了房间。

她怕他是在梦游,不敢冒然叫他,只轻轻地跟在他身后。

陈征开门,走到了露台上,走到了栏杆边。

这楼太高了,风又大,甘雨小声叫:陈征。

他没回头,上身在栏杆边慢慢开始倾斜。

甘雨忽地瞪大了眼睛,马上跑过去拉他转身,还管他什么梦不梦游的,冲他大喊:你是不是疯了!她对上他的眼睛,发现他眼中一点神采都没有,仿佛失了魂儿,好像行尸走肉。

她拍他的脸,陈征,陈征,你干嘛,别逗我玩了,醒醒!他还是那个样子,不看她,一字一句地,像机器人一样不带感情地说:下辈子我要做一条鱼。

说完又要转身往栏杆那边去。

甘雨知道自己拉不住他,她急疯了,眼泪马上流了出来。

她上一次哭是为妈妈。

后来不管遇到什么难事,她从来不哭。

爸爸抛弃他们的时候她没哭,不为不值得的人掉泪。

在职场被欺负的时候她没哭,不能让他们得意。

甘哲病发的时候她也没哭,她是甘哲唯一的依靠了,她不能在他面前哭。

她的泪腺可能是堵住了。

但是她看到陈征一副一定要寻死的样子,她的泪腺好像开了闸,哭到视线模糊了,脖子上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陈征!陈征!她声嘶力竭地重复他的名字,打他,希望他能醒。

陈征继续走向栏杆,她拦在他前面,抱着他,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大声说:行啊,你不是要死吗?那我陪你一起死啊!好像一个水滴落在平静的湖面,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陈征听到了回音。

他听见有人说要死。

是谁要死?他不要再看到身边的人死。

那太痛苦了。

太痛苦了。

他的眼睛渐渐恢复清明,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站在露台上,而甘雨抱着她鼻涕一把泪一把靠在他胸前哭,抱得特别紧。

你哭什么?怎么了?甘雨听见他说话,一激灵,抬头看看他,看到他醒了,腿一软。

他急忙伸手却没来得及揽住她,她跌坐到地上,竟然张大嘴,像个孩子一样,哇哇大哭了起来。

陈征蹲下看着嚎啕大哭的甘雨,一脸黑线。

她是不是后悔把自己给了我?我也是第一次啊!我有那么差吗?不给我给谁?休想给别人!她一直哭,没有要停的迹象。

他无奈把她抱到露台的椅子上,她马上喊:我不要在这里,我要进屋!我不要在这里!这是……甘雨?甘雨什么时候耍过小脾气啊,居然还能看见这个光景。

他笑了。

你笑?你还笑?甘雨看他笑了心里来气。

好,好,进屋。

他抱着她回到卧室,把她放到床上坐着,自己坐在地毯上拉着她的手,仰头望她。

她慢慢开始平复。

他突然想到,是不是自己的问题,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吓到她了?他脸上的温柔一下子消失了,拉着她的手紧了紧,她感觉到了低头看他,他也抬头看她的眼,眼圈很红,睫毛被泪水打湿了,眼里的星星也模糊了,他心疼。

他开口:我做了什么?他真的没意识。

……你说下辈子要做一条鱼。

你要跳楼。

他的眼睛暗了暗,立刻漫上一层灰色。

她发现了,马上坐下去抱他,泪又顺着脸流。

可能是因为,这是我最幸福的一天,所以我要自我毁灭吧。

他的声音闷闷的。

她松开拥抱看他,他却不看她,只拉着她一只手。

我腿上的伤……我跟你说是冲浪板刮的,是假的。

那些疤,都是我自己用刀划的。

两个人手都握得更紧了。

她开始发抖,虽然早已猜到了真相,但听到他亲口说出来还是很震惊很难受。

她努力抑制,不想让他感觉到她在发抖。

每次我感觉到高兴了,晚上我就会用刀划自己,没意识的。

他接着说,不,可能我潜意识里知道,是我自己愿意划的。

为什么?她的嘴唇也抑制不住地哆嗦。

因为我不应该快乐,我不应该幸福,我应该感觉活着很痛苦,我应该时时刻刻想去死。

他越说越激动,身体也抑制不住地发抖,因为我欠陈行的!陈行比我大三岁,从小他就被当成陈氏的继承人培养,我,就是随我高兴,我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

陈行真的很优秀,他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人。

你想象不到他有多优秀。

他骄傲地笑笑。

他只用两年就读完了大学四年的课程。

他的成绩单永远是全A。

他会弹钢琴,会击剑,会马术。

他这么优秀,却一点都不高傲,我从来没听过他说谁一点不好。

学校和陈氏的慈善活动,他只要有空就会参加。

他二十一岁就进陈氏了,坐的就是我现在的位子,我是什么东西啊?我也配?他自嘲地苦笑了几声。

我一直梦想做个摄影师,我们两个的人生规划就是,陈行在陈氏接班,随我去做摄影师。

我十八岁生日,他送我一台我想要的相机,我说我要出去旅行过生日,试一试相机。

他也要去,可是他下个月就要和田佩岑订婚了。

他坚持要跟我去,我没多想,还笑他是不是婚前紧张。

我们决定去冲绳,万座毛。

我在网上看到过万座毛的照片。

那里的海特别蓝,那座断崖在海上很美,悬崖下面还有珊瑚。

我生日那天我们俩就去了,就我们俩,他说不想带别人,就我们兄弟俩。

他松开她的手,双手捧住头。

那座断崖真的很美,跟我在照片上看到的一样美。

我特别开心,想到自己成年了,想到要做摄影师的梦想,想着我可以开始我自己的生活了。

我拿着他送我的相机一直拍一直拍。

风轻轻地吹,特别舒服,我有点忘乎所以了。

我转着圈拍照片,却看到陈行站在悬崖边上。

他转头,笑着跟我说:‘小征,你看大海多美,下辈子我要做一条鱼。

\'他整个人开始剧烈地抖。

她不知道怎么办,该做什么。

我扑过去,没拉到他的手!就差一点!为什么我没拉到他呢?为什么我没拉到他呢!他抱着头的手越收越紧。

在医院,他被蒙着,白色的单子上都是血。

他们跟我说,不要看了,他的脸砸到了珊瑚上,烂了……他的哭腔越来越重。

他们说,他的腿上有很多伤疤,数不清了,是人为划的。

他终于哭了出来。

他有重度抑郁症,我们谁都不知道。

他自己偷偷看过医生,我们找到医生,医生说他不肯吃药,他说他不能被家人发现他有病。

我们他妈算什么家人?我算什么弟弟?我跟他形影不离,我一点都没看出来。

我他妈算什么弟弟?我要是关心他一点,我会一点都看不出来吗!我为什么没看出来?我为什么带他去那里?我为什么没有看住他?为什么没有拉住他!我为什么不去死!他开始抽自己。

她拉住他的手。

他那么好,他下个月就要订婚了。

他在黑暗里划伤自己的时候得有多痛苦?我要是早点发现他病了,他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我要是不带他去那,他就不会跳崖了。

他得有多痛苦,多寂寞啊。

我要过属于他的日子,我必须也遭受他受过的苦。

不,不对,这些都不够,我应该陪他去死。

她捧起他的脸,强制让他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神很坚定, 陈征,这不是你的错。

他看着她,不,就是我的错。

田佩岑说这都是我的错,她说:‘陈征我咒你一辈子不会幸福。

’我凭什么有你在身边,我不应该爱的,这些幸福太罪恶了,太对不起陈行了。

甘雨说:那你不要爱我了。

陈征看她,她的眼睛在黑暗中莹莹有光,我爱你就行了。

陈征,我爱你,你要是去死,我陪你。

他内心震动,两个人跪在地上紧紧相拥。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被瓦解,是他心中的负罪感,一小块一小块正在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