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太太拍掌道:我就喜欢你这脾气。
今后要是有谁敢说胡八一为了钱,私贩国器。
那我是第一个不信。
外边那些风言风语,你别怕。
我叫阿松送你们上山,开车过去也就个把小时的事,来去快得很,寻了人,还上我这来住着,偏不信有谁敢上林家拿人!我嘴上谢过了林老太的好意,心底里却有别的盘算。
盘踞林家不是长久之计,脑袋上挂着官司,任谁都睡不踏实。
我早就想好了,先找大金牙把事情理个清楚,能给政府一个交代最好,要是实在撇不清楚,那也就不折腾了,一条道黑下来,先把云南的事情了结再回来翻案也不迟。
搞不好日后真跟桑老爷子当初似的,只能远走他乡,当一辈子潜逃犯。
想想那光景,我眼泪都快愁出来了。
想到此处,我看了Shirley杨一眼,觉得实在拖累她了,花一样的姑娘,成天跟我混在一块儿,也没干多少正经事,弄不好以后连户口本都混不上,只能当黑户。
我长叹一声,她自然不知道我心里的包袱,满脸嗔怪地给了我一拳,说我又犯浑。
我懒得解释,将胖子他们召集到一处开会。
分道扬镳!老胡你疯了吧?胖子大腿一晃,一脚架在板凳上,这还没作出什么成就呢,就琢磨散伙的事了?我说胖爷息怒,我是有准备、有计划的。
Shirley杨也不明白我的意思,拧着眉头问:在美国的时候,是你口口声声说,要回来找人。
眼下刚有点眉目,怎么就反悔了?人当然要找,但不是你们去找。
我拍了拍桌子,早上的报纸还摊在那里,外面风声紧,你们早走一天,是一天。
我的意思是,反正我已经暴露了,留下来找大金牙,是为了翻身。
你们呢?跟我一块儿绑在这里,一来招摇,二来浪费。
咱们不如分道扬镳,一队人马去云南,把打听蛊虫的事情先着手办起来;一队跟阿松上阳山找大金牙。
这样两边都不耽搁,省得大家都在一个坑里憋死。
Shirley杨和四眼对视了一下,两人沉默了许久。
Shirley杨开口说:这个办法不是不行。
但是谁走,谁留下,还需要商议。
胖子说这有什么好商量的,你和四眼先走。
南京这边有我陪老胡顶着,等找着了大金牙,保准先替大伙抽他一顿大耳刮子。
不,还是你们走。
我跟掌柜的留下。
四眼之前一直没怎么发话,他这一开口,立刻遭到了其他人排山倒海的反驳。
胖子当然是第一个投反对票的:你凑什么热闹,上了山,还不够山狸子啃两口的。
找人只是一方面。
关键掌柜的现在吃的是政府官司,我不在这守着,万一栽进去了,你们没一个顶用的。
Shirley杨说:就是怕出事,老胡才不能留下。
依我看,还是你们先行一步。
大金牙我来找,毕竟有林家几位陪着,应该不成问题。
三个人争个没完没了。
我对Shirley杨说:上山这事已经定下来了,谁都拦不住我。
至于云南,我还是希望你和胖子能先行一步,当一次急先锋。
我见胖子要瞪眼,忙按住他,继续说:你别急着嚷嚷。
云南之行非你们两个不可。
四眼他真不行。
原因,听我慢慢说……Shirley杨是我们几个里面,唯一一个亲身和毒蛊接触过的人。
去云南为的就是鉴定从她身上取出来的蛊物,所以她自然是非去不可。
至于让四眼留下来,的确是出于我的私心,想找着人之后借林家的东风,以及四眼的专业把走私国宝的罪名给卸了。
所以我要留这个大律师在身边,林中之虎固然可怕,可再毒也毒不过披着人皮的狼。
有他在,起码闹进堂上也有底气,不至于任人宰割。
他们几个听了我一席话,不管服不服气,反正是沉声默认了。
最后决定,由Shirley杨和胖子,先行一步,去云南会会那位收藏蛊物的大师。
而秦四眼和我,就由阿松带路,去阳山坟头村找大金牙。
临行前,Shirley杨再三叮嘱我,不管南京的事成不成,一找到人,立马去云南与她会合。
他们会在昆明等我十天,届时再不见人,大家就去江城会面。
胖子偷偷把他那枚摸金符塞进我手里,说是防身。
我说哥儿几个进阳山,又不是为了摸金倒斗,要它干吗。
胖子说我傻,坟头村什么地方,古时候的填尸场,多少累死冤死的人都搁里头烂着呢。
这大几百年的怨气积下来,那还了得。
万一有个别不知天高地厚的白毛老僵想造反,你也好威风一下不是。
我说这事到你嘴里怎么说这么没谱。
可摸金符我还是收下了,做兄弟的一番好意,就算是一泡狗屎我也得接着不是。
阳山碑材,距离市区有二三十公里的路。
我在车上问阿松是如何找到大金牙的。
他踩着脚底下的油门说:本来也是没谱的事,正巧分店有个伙计,去阳山**材。
回来的时候跟我闲扯说到最近坟头村里多了一个生面孔。
那鬼地方,终年乌云盖天阴气冲天,平日里周围只有一些居无定所的流浪汉盘踞。
到了晚上,更是一个活人都碰不上。
他见对方不像混迹街巷的三无人员,就上去攀谈。
你猜怎么着,一开口,就看见一颗大金牙……阿松笑道,我一听就觉得有门儿,天不亮就赶回来了,怕打扰各位休息,在车里窝了半宿,直等听见大小姐练声才进门禀报。
我们今天坐的是一辆小货车,一股子药材味。
四眼不习惯中药的味道,一个劲地打喷嚏。
他随口问道:那个地方既然如此荒凉,你们跑去收什么药材?阿松脸色先一紧,颇为警惕地看了我们一眼。
我心说坏了,看来那地方是长了什么外人不知道的名贵药材。
他一时口误把草堂的货源给供出来了,这是在提防我们以后要分草堂的生意。
为了避免阿松起疑,我忙说:我这兄弟不懂规矩。
要是不方便,你自当他什么都没问。
阿松看了一眼后车镜,低声说道:其实也没多大秘密。
只是……二位真不知道我们要去的地方,它盛产什么药料?我哈哈一笑:瞧你话说的,我们做的是古玩生意,怎么会知道药材行情?我见他神情严肃,故意开玩笑,反问,不就是一个采石场嘛?怎么,还能是长生不老的人参果?阿松摇头:看来你们真不知道其中厉害,不瞒二位说,那地方出老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