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西装革履,187的个子,眉眼清俊,唇角含着笑意。
总算是规规矩矩穿衣服了。
仿佛两个月的时间,将他打磨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
他单手握住那一大捧嫩黄色的腊梅花,对着她伸出手。
宁蓁抬起眼睛看他,犹豫着要不要把手递给他。
街上人来人往,这是b市最繁华的地段,偶尔从大厦出来的人,脚步不停往前走,眼角余光却在盯着他俩瞧。
陆执笑出声:喂,给我啊。
她脸蛋微红,轻轻后退了一步。
陆执手指了指她手中的一枝腊梅:这个也是我花钱买的,你得给我啊。
……宁蓁咬住唇角,好后悔来看他怎么办。
陆执为什么总是让人有分分钟羞愤欲死的本事?他憋住笑,等她给他送花。
她挣扎道:我先买的。
就是不给。
你没给钱。
我现在给。
我就要花。
她要气死了啊啊啊!她是脑袋发热才来看他。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不能屈,不能。
他就是故意的,她小声道:我丢了也不给你。
陆执乐得要死:小同学,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刘助理在旁边看了好半天的戏。
然而人家两个人根本看不到他似的,他仿佛成了一个隐形人。
他和陆少出门的时候,那位脸上森森冷冷。
虽然气氛诡异,但刘助理欣慰地想,啊我的上司就该是这个修罗一般的气场。
然而还没进大厦去签文件……他的上司瞬间变了一个人。
他站在一旁,心思复杂,有口难言。
刘助理硬着头皮开口:陆少爷,快三点半了。
三点半是陆执签文件的时间,签完文件就该改口叫陆总了。
这个时候,恐怕陆家所有重要的人都已经在上面等了。
这位还在下面乐呵呵逗小姑娘。
整个b市最大财团就要是陆执的了,都没见他这么高兴。
刘助理简直无语了……有钱人的世界他不懂。
陆执脸上的笑敛了一分。
他走近她,低低叹了口气:可把你怎么办好。
宁蓁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有几分茫然无措地看着他:我打扰到你了吗?他低笑:没有,我就是……他顿了顿,一见到你吧,就想带着你去浪。
一旁的刘助理:……别说了别说了,您修罗人设崩得不像话了。
陆执把自己手上的花都递给她:拿好,待会儿记得还给我。
……?他挑眉,也不解释:带你上去喝茶。
他知道快开学了,宁蓁在b市停留不了多久,他怕他开个会的时间她就又不见了。
这次上楼出乎意料地顺利。
陆执进电梯前,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刘助理。
刘助理没有get到他的意思,惶恐地回望他。
陆执慢悠悠道:这是总裁专用vip电梯。
……先前几次也没见您介意啊,而且之前跟着陆执父亲,他都是走的这个电梯,而且现在赶时间……刘助理看了眼他身边漂亮的小姑娘。
得,他认命,绕路去坐员工电梯吧。
陆执弄这么一出,被他拉进去的宁蓁都快觉得这电梯高大上得会发光了。
她抱住一怀腊梅。
香气氤氲在电梯里面。
陆执修长的手指按下53楼。
一时间安静地能听见他的呼吸声。
宁蓁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儿紧张。
她想了想,给他说:我晚上回a市的机票,陆执,新年快乐。
她抬起眼睛看她,少年眼珠子黑漆漆的。
他垂眸看了眼手表。
15:26。
还有四分钟的时间会议开始。
他似乎根本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逼仄的空间里,他靠她很近,嗓音有点儿哑:唉,还有三分钟的时间,我们来接个吻啊?接接接……接吻?不……不要。
她还没说完,少年欺身上来,捏住她下巴,吻上她的唇。
心跳一瞬间加速,乱了节拍。
分不清谁的更响。
她被逼在角落,怀里抱着花的手收紧。
他的呼吸声粗重,分不清是几分钟还是一个世纪。
电梯叮的一声响。
她手指轻颤,伸手去推他。
少年喘得厉害,就是不撒手。
她努力偏过头,调整呼吸,颤巍巍地告诉他:三、三分钟……倒是比他还要惦记得清楚。
陆执低笑一声,埋首在她肩窝:嗯,好香啊。
分不清在说花还是人。
他们去的时候,到底还是迟到了两分钟。
宁蓁惴惴不安地坐在大厅外面,里面会议室在开会,隔得太远,大门一关,她什么都听不见。
没一会儿刘助理出来,友善地问她要喝咖啡还是茶。
宁蓁摇摇头:谢谢,不用了……他迟到了,有关系吗?她没法控制心中升起愧疚感。
刘助理一笑:没事没事,陆家都是他的,能有什么事。
要是小陆总像你这么听话,不那么难搞就好了。
刘助理给她泡了一杯茶,挂心里面的情况,温声问她:你在这里坐一会儿可以吗?桌子上有通向前台的电话,有什么需求你就打电话给他们说。
宁蓁点头:您去忙吧。
这个会议开得特别久。
她下午才坐了飞机,这会儿坐在沙发上,控制不住想睡觉。
但在陌生的地方,她又只能尽量让自己清醒点。
高跟鞋的声音让她精神一振,她下意识往声音的来源望过去。
竟然是秋灵。
她身材高挑纤细,眉目清丽,妆容很淡,十分清雅漂亮。
她在讲电话,声音也很柔和:……嗯,放心吧,我已经上来啦,你发了话他们不敢拦我。
别担心……她讲话的声音在看到宁蓁时顿了顿,随即笑着和那边的人说了声再见。
宁蓁猜,她在和陆执的父亲讲电话。
宁蓁每次看到秋灵,心中都有种怪异的感觉。
前世的记忆模模糊糊,但危险带来的直觉很灵敏。
她总觉得,秋灵和他们前世的悲剧有很大的关系。
可是那张秀丽的脸,她竟然半点印象都没有。
嗨,你好呀。
我记得你,之前在a市陆执的同学对吧?宁蓁没有说话,她终于想通哪里感觉怪异了。
秋灵提起陆执的时候,语气十分亲昵熟稔。
而在季菲口中,陆执是害秋灵没了孩子的人。
陆执自己也承认了这件事。
然而秋灵浑然不在意的模样,仿佛没有这件事发生。
女孩子的第六感很准,是敌是友往往第一时间就分出来了。
秋灵不在意宁蓁的冷淡,目光在她桌上的腊梅花上打了个旋,旋即柔声开口:我还是第一次看谁和他关系那么亲近呢。
她的语气让人很不舒服。
宁蓁皱眉看向她。
秋灵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笑吟吟道:快了,这个会议结束以后,很多事情就要变了吧……她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小吊坠,递给宁蓁:既然你和陆执熟,那请你帮我把这个还给他好不好?这几年他不待见我,我也没办法。
你要还就自己还。
宁蓁开口,不接她的东西。
她不喜欢虚与委蛇,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再好的脾气都做不到与人假惺惺地周旋。
秋灵笑了一声,把吊坠放在宁蓁面前的桌子上:还不还看你,总之我不保存了。
她说完就起身,也不和宁蓁待在一块儿了,打电话给陆明江:我不想在上面等了,在医院等你吧,身体撑不住就早点回来。
空荡荡的大厅,只剩下了宁蓁一个人。
面前是条宝蓝色的吊坠,外面镶嵌了碎钻。
吊坠上面有一个小小的按钮。
宁蓁拿起它,轻轻一按。
吊坠有个很薄的盖子,一按就打开了,露出里面半个指甲盖大小的一张照片。
宁蓁垂下眉眼,愣愣地看着照片上的人。
心里有几分发凉。
照片上的人……是秋灵。
看起来是十八九岁模样的秋灵。
照片上的少女笑得很开怀,看着就让人感觉生气蓬勃,想跟着她一起笑。
纯真清丽,很好看。
秋灵说……这是陆执的东西。
她攥紧吊坠,用力到掌心有点儿发疼。
头也跟着疼。
她隐隐明白,上辈子那些事,和秋灵脱不了干系。
她知道开头,知道故事的结局,却猜不透其中的扑朔迷离。
陆执他……与秋灵真的有一段过去吗?她垂下眼睛,告诉自己要相信他,正如之前说过的话,从他口中说出的,才叫做真相。
宁蓁把那条吊坠放进衣服口袋里。
轻轻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终究是她太稚嫩,别人轻而易举就能让她难过。
她不想当这样的宁蓁,她还要去调查真相的。
顶多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她就能开始大学生活了,到时候一定什么都能想通。
这场会议下午七点才结束。
陆执一直没有出来。
他们会议结束以后,别的股东都走的另一条通道,也不会从这里路过。
陆执和陆启华一起过来的。
宁蓁第一次见陆家老爷子,精神矍铄的一个老人,眼里很沉静。
她看见陆老爷子拍拍陆执的肩膀:陆氏交给你,就有点担当。
别的再无多话,路过宁蓁时,不咸不淡地冲她点了点头。
宁蓁小幅度地给他鞠了个躬。
她家的长辈……从来都没有这么严肃的。
到底还是心情低落。
宁蓁拿起桌上的花,这回还给他,抿唇没有说话。
陆执愣了愣:怎么了?她低下头:我要走了,八点半的飞机。
陆执,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