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整整一个星期没有放楚汐出门,偶尔出去院子里散个步还是郑平陪同着跟在后边,端茶倒水打太阳伞跟皇后轿子后边的小太监似的,最后还借着外边太阳太大了为借口把楚汐请回了房间里。
楚汐说:其实你就是不想让我出门是吧。
郑平抓抓头发:也没有那个意思啦……那就让我自己走!不要,郑平耍赖,外面坏人多,我怕你被拐跑了。
楚汐把住门,没什么情绪的提醒:身为一个黑道份子,我不觉得还有哪个坏人会做出比你这样非法拘禁还恶劣的事来。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坏人啦?谁是谁心里清楚。
郑平脸皮厚,若无其事的把楚汐拉进房间里去。
他最近多了一个新爱好就是不论楚汐干什么他都腻在身边,楚汐看书他帮忙翻页,楚汐吃东西他蹲在一边看,楚汐睡觉醒来就看见他一张大脸凑在鼻子前边,一边流口水一边嘿嘿傻笑。
楚汐丛生下来开始起就没受过这种委屈,被人全天候监视不说还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好好一个要钱有钱要权有权的世家公子沦落到这种境地,还难堪到只能打落牙往肚子里咽,一股火憋得他简直没处发泄。
人愤怒的时候毛病一向多,偏偏郑平仗着自己脸皮厚啥都不怕就装作不会看脸色一样跟在楚汐后边到处跑,天天吃饭把楚汐抱在怀里都要哄着喂着,外人一看倒是真像一对新婚伉俪,搞得刘辙来他们家商量事情都不敢多呆,那种诡异的气氛搞得人全身难受。
那天吃晚饭前郑平接了个电话,刘辙打来的,说:他们哥几个都说好久没出来打牌了,你带着夫人来点个卯吧?总不能娶了夫人不让人见,你这也太伤害人感情了吧。
郑平问:楚汐,你愿不愿意跟我出门见几个朋友?楚汐浑然作听不见状,跷着腿坐在桌子后边看书。
你看,他不愿意去,郑平对着手机笑道,你饶了他吧,他脸皮薄着呢……什么?哎呀没那个意思!我又不是那么小家子气的人……谁说的?谁说我跟谁急!……好了好了老时间老地方见,我一人去,要早点回家晚了夫人是要骂的。
郑平挂了手机,俯身去亲亲楚汐的眉心:我要出去一趟,晚饭不回家来吃了。
楚汐脸色冰冷,过半晌翻了一页书,冒出来一句:走了就别回来了。
郑平正换了衣服走到门口了,闻言一顿:你说什么?楚汐阖上书,抬起头来盯着他:走啊,愣着干什么?郑平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赔着笑脸说:我这不就是出门转一圈嘛,你要是不想让我走,那咱们一起去就是了……怎么?楚汐你上哪儿去?楚汐正头也不回的往阳台上走呢,郑平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拉住他:你上哪儿去?别别别啊我跟你说……楚汐不耐烦的甩开他:去阳台抽烟!……啊,啊。
郑平讪讪的放开手,在原地呆了几分钟,看到楚汐站在阳台上背对着他抽烟,也摸不准自己有没有得到夫人允许出门的资格。
走吧怕楚汐生气,生气吧也不知道这个气是从哪里来的,搞了半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边手机又夺命一样的催,郑平心说算了老子去应付一下半个小时就回来得了,想着想着就飞快的出了门。
郑平属于那种标准的太子党,周围一圈也是太子党,不同的就是他是比较有出息的一个,利用了家里的政治背景去做军火生意,一方面做明面上的国际军火流通一方面私底下收购黑道企业,没几年就挑起了大梁。
要不是因为他在家里有说话的地位,他也不敢为了楚汐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几个通往香港的路线全断了,整个香港军火市场都风闻楚家得罪了他以至于楚家大公子都不知所踪了,现在没人敢轻易相信这个内地来的政府军火开发商。
当时楚汐被锁在郑家里不知道事情闹得多么大,其实他刚离开香港的时候郑平受到了很大压力,很多人要求他放了楚汐,向香港那边安抚示好。
如果当时郑平稍微退后一步今天楚汐已经回到自己家去了,不幸的是,郑平对于这个抢回来的夫人态度特别强硬:这人已经是我的了,已经进了我家门了,就绝对没有放走的道理了。
几个知情的朋友都很诧异,看他今天一进门,都伸着脖子要看新夫人长什么样,结果没见郑平带人进来,都纷纷的表示失望:人呢!咱们就要看人!你把人藏哪里去了?郑平说:我不是人?呸!朋友说,谁要看你,要看的是你那沉鱼落雁羞花闭月的新夫人,还不快带来让咱开开眼?谁说沉鱼落雁羞花闭月的?刘辙啊,刘辙说说是不是那样?郑平上去就踢了那小子一脚:叫你乱说!刘辙呵呵的笑着抽烟,甩出一张牌大叫:老子炸掉你们!——都走走走!郑平于是心不在焉的坐下来,一手拿着杯酒一手抓着一把牌,也没心思去看是好还是坏。
包厢里香烟缭绕酒气沸腾,打完了牌外边早就有一众相好的女人等着,在座的每个人都有资本挥霍大把的金钱和时间。
曾经他也是这样,在没有遇见楚汐之前,可以在类似的酒吧和俱乐部里随意打发掉一个甚至几个晚上都没关系。
然而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楚汐不爱他,这个郑平很清楚。
但是这不妨碍楚汐成为他心里最甜蜜最热切的一个惦念。
仿佛最初爱上一个绝色女子的少年,讷讷的不知道怎么表达,但是只要在心里想想那个人的音容笑貌,就觉得有种温热的电流走过四肢百骸,让人又甜蜜又战栗。
喂郑平你干什么呢?刘辙把牌一摊,你是在接我牌还是在做梦呢,笑得这么诡异?郑平看看手表说:哎呀这么晚了我得回去了啊。
那帮朋友嚷嚷着:才九点!你丫晚什么,难道夫人会罚你跪键盘不成?郑平说:不是,他脾气比较怪,回去他不高兴不回去也不高兴的,基本上他看见我会比较烦,但是不看见我,他也会觉得烦。
那帮朋友抽搐的笑着对视半晌,然后站起身来收东西说:得了,咱们别闹了,跟郑平回家去接着打吧省得新夫人看不见发急。
郑平当然不愿意他们回家去,连忙拦住说:别啊别啊我跟你们说!我跟他打电话说一声先,你们等我啊。
他起身去包厢外边,走廊上还有侍应生恭恭敬敬的等着,一路走到洗手间门前才没人。
刚准备打电话呢,那边刘辙跟出来了,说:走这么远!想溜了不是?才不是哪,郑平收起手机笑了笑,你干什么?我上厕所。
怎么,要跟楚汐报备?郑平敷衍着:老婆嘛,总得……郑平,刘辙停下来,盯着他认真的说:我还是不觉得你跟楚汐这样是个好主意。
你也是个有点地位的人了,跟漂亮的男孩子玩玩都好,跟楚汐那种身份敏感的人,太容易让人抓住把柄大做文章了。
郑平原本想点点头就借故走开,看刘辙太认真,才不得不哈哈笑着敷衍说:知道知道,有得必有失嘛,想得到什么都必须要付出代价是不是。
刘辙说:而且楚汐个性也不怎么样,温顺点的说不定会认命了就上手了,楚汐是哪种人么?他大少爷在香港心黑手狠的很呢。
小心你哪天一个不注意就被算计了,还是枕头边上的人反戈一击,到时候你可就惨了。
郑平一下子就不高兴了,脸色也沉了下来,淡淡地说:我知道楚汐,他不会那样。
刘辙追问:真的不会?郑平挥挥手走开两步:你管这么多干嘛!他语气里的意思已经很不耐烦了,但是刘辙还不罢休,正想跟上去的时候郑平手机响了,郑平低头一看,接起来说:喂阿姨?他家保姆在那边慌慌张张的说:不好了呀!楚少他发火呀!谁都不敢说话!……郑平心说当然不谁都敢说话,他发火的时候连我都不敢说话。
怎么了到底?我马上就回去!跟他说我马上就回去啊!您都不用回来了!保姆一口上海话对着电话噼里啪啦的说,楚少他不吃东西!要出门!谁敢拦他呀!他已经出去啦!郑平一呆:他上哪去了?不知道呀!郑平挂了电话呆了半晌,刘辙过去小心翼翼的一看就微微一惊。
郑平脸色都有点扭曲了,嘴里喃喃的说:楚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