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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变异的M级忠犬

2025-04-03 14:45:38

杨九脸色苍白,额上冷汗淋漓,过了很长时间才缓缓的喘过了那口气。

萧重涧端着一杯水慢慢的给他喂进去,杨九喝了两口,歇了口气,摇摇手示意不要了。

萧重涧伸手去想把他托着坐起来,但是杨九根本不领情,自己掀开毯子勉强站起身,淡淡的道:开门。

你要去哪里?不关你的事。

你要去找罗骏?我说了不关你的事!杨九一把推开他,让开!萧重涧从身后紧紧的抓住他,那个姿势很狼狈,如果不是生怕一松手杨九就会立刻消失的话,那么他现在可能已经支撑不住跪下去了。

他一直深深的恐惧着有一天这样的场景会出现。

他知道杨九在外边风流的时候未必是真心的,这人只是有些没心没肺,他只是爱玩儿,没必要去跟他较真。

但是这样的状态又能持续多久,万一有一天他真的就爱上其他人了呢?万一他真的陷进去了一塌糊涂了呢?到那个时候他执意要走要离开,那自己怎么办呢?萧重涧设想了很多种办法,有时候他彻夜睡不着觉,那种忧虑给人的压力无以言说,好像时刻都有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压在心上。

他想到了那个时候他只能苦苦哀求对方不要离开,这个姿态太难看,但是恐惧已经使他忘记了其他的一切一切。

就像是拿着一把刀子搁在你脖子上,你可能会吓得发疯,可能会懦弱的哭泣求饶,可能你自己也知道那个样子实在是让人无地自容,但是即将失去生命的恐惧已经让你完全在意不了其他任何事。

人在最恐惧的时候反而会做出一些应激的行为,小偷在被失主发现的时候可能会因为害怕被抓进警察局而失手杀人,盗墓贼在古墓里遭遇困境的时候反而会大吼大叫的胡乱破坏机关,导致全军覆灭。

人都是这样,越害怕发生什么就越会下意识的去做什么,害怕别人带走自己的什么东西,就干脆先自己把这个东西毁灭了再说。

这个杨九是不了解的。

他害怕失去过什么?他只害怕失去自己的生命,其他一切都是丢了就丢了,和生命相比什么都不重要。

——萧重涧,杨九淡淡的、但是很清晰的说:你这样让我挺恶心的,我见过有人逼着其他人自杀,但是没见过有人求着其他人去死。

我不是要你去死……你不觉得这样挺好笑的?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如果是个好女人倒也罢了,为了朱芮……这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杨九转过头去,带着一点没有任何掩饰的讽刺的笑意:——那么是为了罗荣慎?他话里尖锐的意思是这么明显,以至于萧重涧有很多话想说,但是都说不出来。

别想在我面前说谎,萧重涧,杨九轻轻的说,你要杀我是在娶朱芮之前的事,和罗荣慎搞在一起是和朱芮结婚之后的事。

你在乎这个女人给你带来的利益,这没什么错处,甚至是你原本就应该做的。

但是你因此而要伤害我最爱最看重的我自己,那就不行了。

萧重涧跪在了地上。

杨九转过身去,蹲下身去平视着他,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你既然这么看重朱家,但是又能因为罗荣慎而做出对不起你妻子的事,那么我是不是能认为其实你和罗荣慎之间也是有点感情的?萧重涧不知道他能说什么,好像如果他真的说出来,他就输了。

杨九的逻辑看上去荒谬无比却偏偏又没有纰漏,好像只要他开口说一个字,他就会被抓住一顿迎头痛击,然后再也翻不过身来。

他摇了摇头。

杨九遗憾的摇了摇头:可怜的罗荣慎。

他想站起身,但是萧重涧紧紧的拉着他不松手。

那样的力道就好像是要把杨九的肋骨生生按碎一样,带着一点死不松手的意味。

杨九语调生冷淡薄: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萧重涧看着他,张了张口,沙哑的说:……我爱你……他知道这没有用的,他不是没有这么说过,满怀希望的,疯狂而绝望的,挣扎痛苦的,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的……不论他怎么说,不论他怀抱多少希望和热情,都完全被轻描淡写的忽略了。

甚至从来就没有被杨九理解过,他的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果然杨九再一次漫不经心的笑了起来,他凑近萧重涧,笑着问:你爱我?那要是我死了,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死?萧重涧缓缓的点头,说:我跟你一起。

杨九充满惊奇的看着他:难道你当初追杀我的行为其实是你另类的自杀方式?萧重涧想说是,但是他知道这话说出来有多荒谬,连他自己听了都未必会相信。

没有人相信他确实是抱着一种绝望的心情下令去追杀杨九的,他一天一天的等待着杨九被杀的消息传来,他甚至精心的准备好了遗书,等杨九一旦被杀,他就陪着他上路。

杨九哈哈一笑,漫不经心的推开他:得了吧,你这么喜欢罗荣慎,罗荣慎被杀的时候你第一反应不也是借机去摧毁罗家么。

装这么深情干什么。

萧重涧紧紧抓着他不放手:我真的会跟着你,不管你去哪里!行行行,那你很快就会有机会实践诺言了。

杨九咳了两声,放开手,我去找罗骏有事。

萧重涧抓着他不放。

放开!萧重涧固执的抓着他,他抓得是这么紧,以至于杨九手腕上的疼痛已经让人难以忍受。

杨九终于真正的不耐烦了:再不放手我就杀了你!……萧重涧轻轻的问:如果我死了,你会跟我一起吗?杨九的回答是猛地一膝盖把萧重涧踹翻在地,搏斗发出的沉闷的声响只持续了几秒钟,地毯上什么挣扎都不清晰,隔着一层门板,外边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杨九把萧重涧按在地上,一只手从后腰上抽出匕首紧紧的抵在萧重涧脖子上,声音尖利得近乎变了调。

如果你被杀,我一定让罗骏趁乱吞并你们萧家,我一定让你那个老婆下去陪你,让你们比我当时被围堵被追杀时狼狈一万倍、痛苦一万倍!匕首颤抖着在萧重涧的侧颈上留下一道血痕,杨九必须尽全力控制着自己,才不会在当场就狠狠的刺穿这个男人的脖子。

不应该是这样的,这种态度实在是太难看,就像一个狼狈不堪的失败者,除了色厉内荏的威胁之外什么都不敢做。

他明明应该把这些情绪都深深的藏在心里,哪怕已经千疮百孔,都被完美的隐藏起来,完全不让任何人发现。

明明胜利者应该是风淡云轻无坚不摧的,只有像他这样失败到失尽风度的人,才会控制不住自己心里最丑陋最悲哀的一面。

杨九颤抖着手收回匕首。

他的动作非常的僵硬,明明是很简单一个把匕首插回皮鞘的手势,他却几次差点把匕首尖捅到自己后腰上。

他站起身,不去看萧重涧,跌跌撞撞的走回房门口。

门已经锁了,他没有钥匙,也根本就没有想起来要用钥匙去开门,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知道茫然的、用力的去拧那个门把手。

萧重涧突然起身冲过来,紧紧的从身后抱住他。

杨九手指颤抖着抓着门把手,而萧重涧把他按在怀里,一只手大力的按着他的肋骨,一只手满把抓着他的腰,指甲都抓进了肉里去。

杨九一把抓出匕首,挣扎间往后刺了几下,也没有看清楚刺到了哪里。

萧重涧明明可以抓住那把匕首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这么紧紧抱着杨九,哪怕匕首尖已经没入了腹部的肌肉都没有松开一点,就这么直直的咬牙忍受着。

杨九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放开!萧重涧还是不放。

杨九没头没脑的往身后狠狠一刺。

匕首尖仿佛刹那间没入了柔软的东西里,萧重涧闷哼一声,一股温热的液体迅速的流淌出来,然后顺着他们身体相贴的地方洇开没入了地毯里。

萧重涧还是不放手,固执的抓着杨九,就好像哪怕他此刻会失血过多变成尸体,他也不会把手指松开一样。

杨九知道那是血。

仅存的一点理智在混乱的脑海里渐渐的清明起来,他想起来身后抱着自己的男人是谁,他想起来他们曾经在这个办公室里一起工作过,很多个熬夜策划的夜晚这个男人都骗他说他们一起去休息,然后等他睡觉后,这人再摸黑爬起来自己一个人把东西做完。

那天在车上他以为枪支走火伤到了萧重涧,当时他刹那间的反应不是心愿达成的喜悦,而是手脚都软了心跳都停止了一样的恐慌。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秒钟,但是那种本能的反应他忘不了。

他是想过杀掉萧重涧,但是好像不是以这种方式,好像总和他设想中的,有那么一点微妙的不同。

这微妙的、难以言说的不同让他从狂乱中渐渐找回了意识,虽然暂时还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但是他好像朦朦胧胧的想到,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杀掉萧重涧。

这样做是不对的,会引发什么让他不愿意看到的后果。

杨九手一松,匕首无声无息的落了地。

萧重涧开口时咳了两下,带出一点血沫来:你杀了我啊……咱们一起走,没有朱芮也没有罗骏,没有其他任何人,你愿意不愿意?杨九咬了一下舌头,疼痛让他恢复了一点神智:你疯了。

萧重涧慢慢的苦笑着,我确实疯了。

他松开手,腹部被刺了好几刀,但是都不深,只是皮肉伤。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是要有杀人的意念和力气的,杨九在混乱中,没有那个意识去做这件事;何况他那把匕首原本也只是装饰用,真正用来击杀的匕首不是放在后腰上的。

萧重涧慢慢的倚在墙边上,虽然血流得一地都是,但是他好像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用力的抓着杨九的手不松开,眼神里带着一点愉悦、安定、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幸福的东西。

杨九想挣脱开来:你放开,我去给你拿药,叫个医生过来。

萧重涧充耳不闻。

你想流血流到干是吗?杨九……萧重涧抓着他的手又紧了紧,你记不记得以前有一次我们去台北,在车上被人堵下来?那个时候车窗看不见外边怎么样了,只听见枪声,还有车一会儿停一会儿开……我当时以为自己都要没命了,就我们俩坐在后座上,这么拉着,要是一颗子弹飞过来我们就一起上路了……那个时候你说你永远也不会离开我,你还记得吗?他眼神里希冀的成分是这么明显,以至于杨九都没有办法摇头。

其实他说过很多话,他都不大记得了。

他天生就有点无情无义,遇见一个爱上一个,哪怕后来真的遇上一个真心喜欢的,也未免有些虚虚实实的成分。

因为一个人逢场作戏作多了,往往就有点分不清真假,自己都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萧重涧看他没有反应,就有点发急:你还记不记得?你自己说你永远也不会离开我的,就为了一个罗骏你就忘了?杨九摇摇头:这和罗骏没有关系。

那你为什么要走?是你赶我走的。

萧重涧说:是你自己总是不回来!杨九觉得自己眩晕的感觉越来越重了。

他不是萧重涧,萧重涧被划了几刀子都能精神抖擞的在那纠结谁要谁走的无聊问题——可能他认为这一点也不无聊,可是杨九不行。

他的情绪波动太大了,血压骤然升高,这不是好事。

如果他现在还想继续保持神智的话,他就必须去吃药,然后休息。

杨九站起身想去拿药,但是萧重涧这时候紧紧的抓着他就是不松手,你到哪里去?杨九低头反问:萧重涧,有没有人建议过你去看看心理医生?萧重涧一下子沉默下来。

他确实去看过,心理医生说他有点强迫症,接受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后来因为事多就中断了,医生当时叮嘱过他不要情绪激动,不要钻牛角尖。

他在很多事上都能保持理智,唯独在杨九的事上不行。

杨九说:你放开,我去吃药。

我有病,没有药我活不下去,到时候真得下去陪着罗荣慎。

萧重涧犹豫的放开了手。

杨九赶紧站起身来。

他已经半跪在地上很久了,这么猛地一下站起来,血压骤然升高,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肺部供氧跟不上,原本就已经千疮百孔的内脏猛地紧缩起来,刺痛随着神经刹那间蔓延了全身。

杨九只觉得膝盖发软,无法控制的倒在了地上。

萧重涧这一下真正魂飞魄散,赶紧过去扶起他来,还没有来得及问什么,突然门口传来重重的撞击声。

凌乱的人声响起来:住手!干什么的,住手,不准动!然后有人在叫着:九少!九少!九少你在里边吗?罗骏的声音尤其焦急,听上去颇有些气急败坏:杨九!你在不在里边?萧重涧你个杀人凶手,你他妈给我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