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孤长老微微一怔,不知如何回答。
没有人敢说话,没有人敢大声呼吸。
重莲将长剑往地上一掷,往台下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台上。
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女走到了台上,拾起了银鞭。
唇如玫瑰,肤如凝脂。
海棠。
重莲轻盈地往台下走去,目光骄矜。
人们自然地为他让出一条道。
道路的另一头,款款走来一名女子。
因为是背面,看不见她的相貌。
光看背影就引人无限遐思。
她走到重莲的面前,微微一屈膝,说了一句话,不甚清楚。
众人诧异地看着他们。
重莲嘴角扬起了一丝得意地笑意,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说:我这辈子最恨别人背叛我。
你要活不下去了,那就死吧。
他绕过她,她的身体在炎热的阳光下微微颤抖。
他的身影近了。
身旁有人握住了我的手,手指冰凉。
我看着身旁的林轩凤,他把头埋得很低,似乎有些害怕。
我叫了他一声,面前却有一双华美的短靴跨过。
抬起头,重莲正挑 他的目光渐渐移到了我和林轩凤紧握着的手上,眼睛微微一弯,竟然笑了。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林轩凤会怕成这样了。
他真的很可怕。
有一张如此漂亮的脸,可是一言一行都令人觉得血腥和恐惧。
似乎一个不小心,就会变成他剑下的亡魂。
那个笑容在他的脸上只停留了片刻,他便加快了脚步,继续往前走去。
薄衫如花皎白雪,在微风中纷纷扬扬。
一个声音打破了我的思绪——重火宫护法海棠胜!海棠站在台上,双手抱拳:承让。
只知道是海棠赢了,什么都没看到。
抱住脑袋晃了晃:就错过海棠姐姐漂亮的鞭法了……我真倒霉……重莲理了理自己的面纱,细长的眼睛往我这里轻轻一扫:原来凰儿喜欢这种类型的。
我的眼睛弯成了两条缝:吃醋了,吃醋了,吃、醋、了!重莲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之色,垂下头不说话。
我用手肘撞了撞他:你为什么要戴面纱?怕别人认出你?很有可能你要上去打的,到时候人家问你叫什么,你怎么答?他低声道:我只是不想别人再看到我。
我的嘴一下张得老大:呕……你这人也太孔雀了吧,还怕别人太喜欢你了不成?公狐狸精。
重莲抬头淡淡看了我一眼,伸出手来抱住我的腰。
我闭上眼睛大喊:你怎么可能是公狐狸精呢,我从来没觉得你的眼睛像狐狸过,从来没觉得你故意迷惑人过,从来没有!重莲微微眯着眼,正准备动另一只手,台上忽然传出吭的一声。
他转过头去,我趁机打掉了他的手。
朱砂的刀正架在楼彦红的脖子上。
但是她的右手手臂上也冒出了汩汩鲜血。
镔刀在烈日下闪闪发亮。
亮亮,亮亮……我差点忘记身旁还有个人了。
随珠抱着雪芝,正坐在重莲的身边。
雪芝兴奋地挥舞着小手,指着朱砂的大刀,眼睛看去就像在发光。
笨芝儿,是漂亮,漂亮!这话一说出口,心突然有些疼。
小小的男孩,头上一颗漂亮妩媚的美人痣。
重火宫护法朱砂胜!朱砂抚着自己的伤口,有些吃力地走下来。
走到我们面前,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琉璃冲过去扶起她,皱眉道:怎么弄成这样,楼彦红很难打么。
朱砂摇摇头:你有本事你去打。
后面两场由砗磲和琉璃上阵,几乎是所向披靡,没有一丝阻碍。
灵剑山庄的人都去了,唯独没有看到林轩凤。
就连花遗剑都没有出现。
因为参赛的人过多,所以擂台分东西南北四个,主擂台是东边的,我们就坐在主擂台前面。
几个时辰过后,四个擂台都选出了最强的人。
东西和南北又分别比过,主擂台胜利者是东擂台重火宫的海棠。
南北擂台比武,北擂台胜。
涅盘谷的般谷主。
最后决战地点是在主擂台。
所有人都开始紧张起来,不知这一战桂冠肯落谁人手。
重莲忽然转头对我说:你的刀带了么。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最后还是把它从腰间拿了出来。
莲,我……我不是故意带的。
越描越黑。
重莲默默接过凰羽刀,站起身:我去打。
我一时有些兴奋,认识他到现在还没见他出手过,干笑了两声:好啊好啊,快去吧。
重莲只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心里有些不大舒服,具体是哪里,我也说不出来。
突然总觉得……他并不在意我。
或许是我多心了。
一个青衣男子走到了台上。
可是人们的目光没有停留在他身上,而是他推着的人。
那人坐在一架轮椅上,身材偏瘦,骨架较小。
双鬓有些斑白,头发极长,披散着遮住了半边脸。
抚着轮椅的手伤疤纵横交错,手腕上戴了一条金链子。
说不出的诡异。
地狱阎殿,人间重火;神乃玉皇,祗为莲翼。
那人依然垂着头,声音沙哑得让人听了忍不住往身上挠上几下。
重莲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
那人用另一只伤痕累累的手抚摸着戴金链的手:莲宫主,这些年来……过得可开心了?重莲睁大眼,脸色微微发白:大师兄。
那人抬起头。
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连我也不例外。
一张极其可怖的脸,似乎是被一群动物狠狠啮咬过,大条小条的伤疤没有规则地胡乱交错,完全不成人型。
光看他的脸,已经无法猜测他的年纪。
只有那双眼睛,依然是英气十足。
却带着十二分的憎恨。
莲宫主认错人了。
在下姓般,名玉磬。
字,涅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