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558 更新时间:07-11-04 12:40步疏站起来,神情清冷:想要买我的人,是重莲么?正是。
步疏这丫头确实漂亮。
她就这么走两步,就比别的女子抛声炫俏还要有吸引力。
难怪人家总说,这天下美女之多,步疏若说自己是第二,别人不敢自称第一。
她道:你们让他来见我。
宫主就在楼外,还请步姑娘随我们一同前去。
步疏轻轻笑了一下,顿时百花盛开,万物失色:莲宫主确实是所有女人的梦想,或许是他过于优越,反倒不愿主动追求人,可我偏不吃这套。
都是同样优秀的人,凭什么要我去见他?他是男人,我不是。
这时,门口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重莲在此,步姑娘请随我去吧。
我一怔,连忙跑出垂帘,看到楼下走进来一个男子。
他个子很高,估计跟重莲差不多。
这男子长发披肩,水蓝色的衣裳衬得他肤色极白。
长得挺文秀,却丝毫不媚气,举步投足的动作,都让人产生一种错觉:此人仙人下凡。
他或许没有重莲那种倾倒众生的脸,绝尘拔俗之气却令人印象深刻。
见多了百花楼的人妖,突然看到这么一个真真正正的男人,一时觉得这世界上再没人比他好看了。
步疏丝毫不惊讶,皮笑肉不笑:我还道重莲真来了,原来是大仙人。
果然我的眼光没有问题,连步疏都这么叫他。
我来你就不喜欢了?步疏姑娘真见外。
谁知道,这大仙人一说话,就变得像个风流公子哥,重莲确实在门外,只是你们立那个牌子,要别人怎么进来?你几时和重莲又认识了?我还道你只认得女人。
还有,这里是红裳观,不是烟影城,立了牌子,你们也该找红裳和鬼母说去。
我回头道:大妈,那大仙人谁啊?步疏认识他?如我所料,一个葡萄皮飞入我的后颈衣领。
我抖了半天抖出来,才听到鬼母缓缓道:殷赐。
你听过的。
他就是行川仙人?什么仙人不仙人的?就一个会造药的小大夫,救了几条损命。
人就爱夸大事实。
她想了想又道,一会你可以找他帮你解蛊。
好。
我去找他。
现在别去。
有好戏上演。
鬼母跟出来,对楼下道,姑娘们,把门口的牌子撤了,给莲宫主陪个不是。
我道:这么容易就拆?红裳观下写着重火宫不能进。
但重莲要进的是百花楼,不是红裳观。
你何时见过拒接客的婊子?这理由够绝。
只是心中难免忐忑。
门口久久不见人,我还在埋头遥望,却听见重莲的声音已在楼下响起:步姑娘。
我直接怀疑重莲不止是恢复武功,而是武功大增。
我根本没有看见他进门,他已经闪到步疏面前。
步疏看了重莲一眼,又看看二楼中间的大房:你就是重莲?正是。
我跟你走。
这是一个多么诡异的场面。
平和,万物平和。
在这短短的瞬间,谁都来不及思考。
只是人们的目光都从步疏身上自动移到重莲身上。
尤其是女人,简直看到痴呆。
男人越老越有韵味。
重莲一张脸从十九岁维持到二十七岁,但十九岁的他怎能跟现在比?当初他稍微笑一下就会有人休克,更别说现在。
站在重莲身边的一个姑娘脸红得惊人,估计快晕了。
可步疏看到他,除了稍微尊敬一点,没有任何反应。
更诡异的是,艳酒就在隔壁,重莲就在楼下。
天山和重火的两大巨头对一块,居然没有任何摩擦。
步疏是艳酒的女人,众所周知。
可重莲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带走了她。
b等他走掉好一会儿,我才想起来,向鬼母请假去茅厕,风风火火赶出去。
重莲正搀着步疏,上马车。
我唰地冲过去,撞翻几个水果摊:你,跟我来一下。
重莲回头看看我,仿佛不认得我一般:公子何事?我这一日受到的刺激够多,但绝对没有哪一句比这句话更刺激。
我在他面前晃晃手:你失去记忆了?为什么这么问?重莲看看车里的步疏,我今天还有事,先走了。
告辞。
等等——我把他硬从车上拽下来,拖到一边。
又发现看我们的人实在太多,把他拖到树荫底下,你是不是不记得我是谁了?他笑笑,把我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林公子不是改头换面,不提旧名么。
不怕我说出去?原来你还记得我姓林。
自然记得。
我取了你的名字,很对不住。
当初是随口说的,没想到真被他们用了。
不用在意。
没人规定重莲这个名字只能是我用。
我一时哑然,半天又道:那还好,我只是想和你说说步疏的事。
嗯,你说。
她是艳酒身边的人。
然后呢?没,就跟你说说这个,你小心点。
多谢林公子。
我会小心的。
重莲看看马车,又看看我,还有事么?没了。
他拱手一笑:那就此别过。
重莲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马车中。
我似乎担心太多。
他这么做,想必是通过步疏来牵制天山。
只是,仍然有些诧异。
他恢复得很快,才过了没多久,就能用那种眼神看我——就像在街上偶遇的陌生人。
重莲就是重莲,与平常人不一样的。
他若不绝情,如何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突然想起他以前在人群中看到我的模样,根本就是钻进了奶油堆里的肥老鼠,抓着香酥鸡的黄鼠狼。
这一会儿,也平平淡淡了。
其实是件好事。
如果他对我稍微有点留恋,说不定我抓着他就私奔去。
那样更糟糕。
而且我的火气也够重的,如果步疏是个男的,说不定我已经动手揍人。
真没法做到默默相思苦什么的,不管有没有感情,只要霸占过,就想一直霸占下去。
男人在这方面真不如女人。
回去以后,巧合得不得了,主持人刚好宣布:重莲!我连忙站上高台,挺胸抬头。
我看到二楼醒目的鬼母大妈。
她居然用一只手盖住眼睛,从手指缝里看我。
我看看别人,再看看自己。
周围的花姑娘们真跟姑娘似的,腿并齐,双手交叠在腿前或者拨弄头发。
而我站得像个东北大汉。
婀娜多姿的他们,野蛮粗俗的我。
我还花魁呢。
不过,据说男子的比赛不像女花魁那样只看外貌,还要能文能武,最好还有点绝技什么的。
据说前几次大赛,男花魁一直都是野门的。
因为野门的爷们儿很多,不是爷们儿都有两手武功。
小黄鸟!粗犷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加油啊,小黄鸟!我看看缺右眼的大眼罩,脸部肌肉几乎拉伤。
他不知找谁写了一个横幅,上题草书小黄鸟。
他不爱叫我重莲,叫小黄和小凰又太像怕给人认出来,于是干脆取了这么个弱智名字。
男子数量大不及女子,也就不用分什么组,一个门所有人一拥而上,显得特别嘈杂。
考官给词上半阙,小倌们填下半阙。
题目如下:冰霜林发,独压群花,轻烟随火萤。
云送清笳,花景晚尽,恰似风听聆。
我一看这题,知道这一回是被踩中死穴了。
杜炎到底是书香世家出生,上来就轻点螓首,放诞风流:江流曲折,年华冉冉,凌乱摇疏翠。
露荷珠缀,岁莫悠悠,但见鸳鸯睡。
我擦擦额头,鬼母也开始摇头。
估计她料想不到我在第一场就会趴下。
其实我已经想到一个,但实在不敢说。
锁春公子不甘示弱,上前一拱手,分外袅娜:黄花深巷,红叶低窗,豆雨声中夹。
渔舟水影,驿路铃声,彩角吹月坠。
我到底要不要说?鬼母在对我做口型:天鬼神刃。
天鬼神刃。
天鬼神刃。
纤哥哥也来了:长空星点,春风月白,快马上青云。
天入吟笺,霜落千门,世情贫去知。
我是死也不想把那首词给说出来。
但,天鬼神刃……我站出来,大声道:疏影横斜,清风皓月,岂料玉床摇。
夜深丝竹,春意凰鸣,更引无限情。
话音刚落,一片寂静。
估计是我太亢奋。
主持人鼓掌:好词,好词!好风流的词!托重莲的福,我顺利度过这一难关。
不过,那主持人此时对这词大加赞赏,还风流呢。
若他知道这诗的实际意义,大概会含恨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