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916 更新时间:07-11-04 12:27混江湖的人都知道,武功高,不代表不会被小偷摸包。
我其实很想问一下,重莲以前是怎麽个被偷法,怎的这麽低劣的防盗工作都不会。
但是,忍了。
谁知下一刻,宇文长老便问:宫主,你都丢过什麽东西?很多次麽?他慢慢夹起鱼肉,慢慢放到碗里,慢慢吞下去。
老人吃东西,总是没法给人食欲。
没有几次。
都是小物件。
海棠道:十三块玉佩,二十九次银两,八次紫晶石,三十三块金砖,六颗白虎内丹。
这是我跟随宫主时,他丢掉的。
其中,六颗内丹是他十四岁替老宫主带的,一口气全丢了。
我看看重莲,他没什麽反应。
内丹一颗用,胜练十年功。
六十年的功,他就这麽丢了。
再一想想,当年小花菜头他哥闯荡江湖回来,曾经跟我说他在奉天偷了重莲的银子,还被我狠狠讥讽了一番。
我当初怎麽这麽白痴,没有跟著他们混?再想重莲十四岁的时候,那怎是一个盛气凌人了得?结果被人摸包,百摸百中。
我实在想说,算了,看你这麽弱,以後林二爷照顾你,免得受这些无聊的欺骗。
结果,开口说出的话却是:武功练这麽高有什麽用,早晚给人偷完骗完了。
重莲看我一眼,掀开面纱吃鱼。
朱砂愤愤道:去,人都给坏蛋骗了偷了,丢点东西,宫主才不稀奇。
你这疯丫头,讨打!重莲道:朱砂,住嘴。
朱砂住嘴了,重莲继续吃鱼。
我瞥他一眼,看他咀嚼到一半停下来,就不动了。
瞧他那小样,用脚底板想都知道,给鱼刺卡了。
还给我憋著,死撑面子不说话。
唉,就不能小心点麽。
我来我来。
我舀了一勺子米饭,放到他的碗里:直接吞下去。
重莲脸皮也愣厚,没觉得不好意思,把饭吞了。
我夹了一块鱼,把刺挑出来,反复检查了没刺,扔到他碗里。
想说你吃的时候小心点啊别又卡了,结果开口又变调:这麽笨,你怎麽生存到现在的?重莲估计昨天那会良心给我刺痛,现在我说什麽他都不讲话。
闷得我特别想把他抓来打一顿。
默默吃完一顿饭,我越来越想打自己一顿。
对重莲这没心肝的人就是要冷酷,冷酷。
结果到最後又是夹鱼又是挑刺的,谄媚也不是这麽来的。
司徒雪天那小子还是有点能耐,重建了紫棠山庄不说,还把山庄搞得人模狗样。
我去紫棠山庄接雪芝,重莲还是留在外面等。
毕竟他和司徒雪天见了面,多少会有些尴尬。
雪天一听我去了,立刻就带著雪芝出来接。
我正准备和雪芝来个父女大相认,雪芝居然一个无影腿踢在我的小腿骨上,我痛得抱腿乱跳,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
她捂著屁股,眼泪汪汪地说:林宇凰你这混帐,竟然不来接我!雪芝的眼睛简直就是重莲的翻版。
小孩子长这种眼睛,非但不会妖媚,还会相当讨打。
我蹲下来,捏住她的脸,左右拉扯:想二爹爹就直说,装什麽装?我想的是爹爹!你骗人,想的就是二爹爹。
就是爹爹!好吧,那二爹爹明天走了,把你接到爹爹那里,你见你爹爹去。
雪芝抓著我的手摇晃:不行!那你想不想二爹爹?雪芝扑到我怀里,哭了。
我冲司徒雪天眨眨眼,司徒雪天摇头道:对小孩子,容忍点麽。
接了雪芝,再找重莲。
我才发现这孩子真的太偏心。
跟我就是轻轻哭,跟重莲就是扯著嗓门大声哭,还连带撒娇发嗲蹭鼻涕。
重莲摸摸她的头,低垂著眉目,温柔的模样也是分外好看──呸呸,什麽都没看到。
重莲在长安河畔的别院扩大过。
当初他化名叫韩淡衣,迷倒整个京师少女少妇,原本觉得没过多久,实际也去了五年上下。
这一晚住在别院中。
我和重莲还是分了床。
我一个人搬到西厢房,叫雪芝和我睡。
雪芝说要和重莲睡,我正觉得没面子想扁她,重莲道:芝儿,跟你二爹爹睡吧。
於是,雪芝跟我睡了。
次日又去紫棠山庄,探望花遗剑。
紫棠山庄重修以後,院内景观也变了很多。
湖堤前,一座小桥直通大院,仆人带我进去。
凉台轩庭,小桥流水,司徒小公子倚榻赏景。
凰哥哥,我还以为你就这麽走了呢,原来还有点良心。
雪弟弟,我对你一片真情,如何会没有良心。
两人对视很久,突然各自倒向一边干呕。
呕完以後,他带我去看花遗剑。
花遗剑还是不能动。
除了手脚的姿势都搬直了,就没有变化,跟个死人似的。
我去检查他的身体,没多久,司徒雪天就把我拉出门:放弃吧。
我把长安最好大夫都找来看过,都拿他没辙。
大夫怎麽说?山庄门口有个药铺,那里的大夫给我们提供了线索,你自己去问问。
白琼隐没用的。
大夫停下手中研磨的活,抬头道,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自称神医,我活这麽多年没听说过这麽可笑的事。
他打著神医的旗号,看到能治病的人就治,不能治的就说是自己心情不好不想治,这样在他手下痊愈的几率就是十成十。
年轻人爱出风头我能理解,但骗人就不对了。
那大夫的意思是?行川仙人。
这人不是不好找麽。
确实不好找,但这人用药如神,找到就一定有救。
大夫可否稍微给点提示。
我年轻的时候和他在一个学堂读书。
他这个人怪得很,家境富裕,相貌英俊,盈科後进,还是整个学堂里最小的人。
他什麽都不缺,就缺朋友。
一个朋友也没有。
我知道他怪,我要的是线索。
说了等於没说。
他原姓殷,行川是他的字。
原名我不知道。
殷行川,原来如此。
我回头司徒雪天微笑,我说,我还是直接进天山,找那个什麽白翎的人帮忙吧。
话音刚落,奇迹发生了。
那大夫抬头惊讶地看著我。
一大群人冲进药铺,在铺子里横倒竖歪地放了一堆东西。
一个长胡子老头指著一口棺材,笑道:公子有备无患,买一送一啊。
一个大妈拿著一个白袍子在我身上比划:织锦寿衣,量身订做。
八折八折。
一个读书人拿著毛笔和纸:秀才代写遗书,五两银子一封,包煽情,包经济。
我挥手:去去去,我忙!公子,暴尸街头多不风光,何苦呢?一群人闹得药铺里鸡飞狗跳,突然一个人进来,对大夫道:大夫,给我抓点药。
冬虫夏草五两,红花一斤。
声音微哑,却不难听。
甚至让人有一听再听的欲望。
这样的嗓子是个人听了,就不会忘记。
这,公子,您要不懂配药,最好给我说有什麽症状,或许。
我就买这两种药草。
那人戴著遮脸的斗笠,扔了一个钱袋在柜台上,麻烦您快一些。
大夫只好抓药。
拿了药材,他转身就走。
我跟上去:白,不,前面的公子,请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