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滔江水在红日的包围下翻涌而过,江面如同一个歪曲的铜镜,倒映在上面的景物都变得模糊不清。
满园苍翠欲滴的湘妃竹此时已变成了浓稠的深红。
碧华宅中的小路蜿蜒如龙,一直弯弯曲曲蔓延了很远很远。
我握紧了双手,有些干涸的唇角微微颤抖。
我转过身去。
那个人穿着一袭雪白轻衣,秋风吹过,满街的落叶翻飞,他腰间的琛缡、衣角的轻纱随风起舞。
天边最后一丝残红渐渐消失。
太阳终于完全隐落在了天水交界处。
江边的夜色升腾起了氤氲白雾。
芦苇被包围在宁静的夜,纤细的身躯依旧被风鼓得微微摇晃。
风停了,他脸上的神情清远而淡定。
他对我温柔地笑。
明亮的双瞳如同月夜下的江水。
对不起,回来得晚了一些。
我的头瞬间就像是有千斤重,身体仿佛也随着陨落的夕阳融化了。
我脚下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一步,晃了晃脑袋,才站定了身子。
一个老叟从破旧的衣兜里拿出火折子,点亮了道路两旁的灯笼。
火光荧荧闪烁,在他的脸上、衣上来回摇晃。
他的衣服是白色的。
纯洁如同冬季漫天飞舞的雪花。
窒息的感觉。
胸间似乎有一口气无法舒缓。
我想要大声喊叫,想要兴奋地欢呼,想要奋力摇晃自己的双臂来发泄自己无法说出口的喜悦。
可是,我能做的,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
生怕一眨眼,一切又会灰飞烟灭。
他的笑颜那么从容镇定,仿佛一切事情都未发生过。
他不曾离去,而我不曾伤心。
我咬住牙,颤抖地说:你……为何不死?桓雅文微微一愣,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说这样的话吧,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黯淡:我以为你会开心。
我会开心?我不顾身后九灵倒吸一口气的声音,一个劲地大声吼道,我怎会觉得开心?原本我以为你死了,我难受过了,以后我可以放心过日子无牵无挂了!可是你在我已经忘记你的时候回来了,以后我还要提心吊胆你哪天是不是又会跑去跳海跳悬崖!你知不知道你做得很过分?!星光洒落满地,那是深邃夜空中流出的水花,涎玉沫珠,溅在了两人的衣裳上。
桓雅文的眼中充满了愧疚和柔情:对不起,我从来没想过如果哪天我死了……会有人为我难过。
一听到他那极为轻柔的声音,我的鼻子不禁微微一酸,一下冲到他怀中,紧紧抱着他,把脸埋在他的胸前:你这个笨蛋!大笨蛋!桓雅文的手轻轻搭上我的腰,说道:真的不敢想像,你居然会为我哭。
我觉得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我将他搂得更紧了些,鼻涕眼泪全部揩在了他的衣服上,嘴里依旧不服输地大声嚷嚷:我的眼泪不值钱,就是为你哭,也没什么难得的!桓雅文柔声道:不是你的眼泪不值钱,而是你爱哥哥极深,所以才会为他落泪。
一提到这个人,我也不知是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火气直冒,推开桓雅文,怒道:我讨厌他!桓雅文道:若无爱,何来恨?我一时无言以对,只得说道:我不想说这个。
他见我不愿再谈论这个话题,也就转移了话题:你要出远门么?我才想起自己是备了包裹和马匹的,但是我出去的目的是为了替雅文报仇。
此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他笑得有些憔悴:的确,温公子在我们这里已经住了许久。
你若是要离开,我亦无法阻止你的。
只是方才我见着了司徒琴畅和几个朋友,他们要叫我去用膳,温公子可愿意随我一起?我说:他是想请你一起,又没说要带上我。
桓雅文说:不,他们都很想见见你。
我说:他们想不想不关我的事,我只想知道,你想不想让我去?我刚说完这句话便觉得自己好生奇怪,我什么时候这么在意他的感受了?果然,他怔怔地看了我半晌,才笑道:雅文当然求之不得。
桓雅文带我走到了一条繁华的大街上。
天早已黑透,可是这条街依旧是张灯结彩,人群接踵而至。
我正打算问他我们要去哪里的时候,一个穿着荷花刺绣裙的小姑娘突然走到了他的面前,脸红红地对他说道:桓公子,我……我……我……说了半天的我,还是没说出后面的话。
这时,我又看到她身后站着一群和她差不多大小的姑娘,正围成一团,唧唧喳喳不知在说些什么,只是她们看上去都十分激动,有两个比较大胆的姑娘竟已经笑出声来了,声音脆脆的,听上去格外悦耳。
桓雅文却是面无讶异之色,彬彬有礼地说道:姑娘但说无妨。
那姑娘听他说话如此温柔,忍不住抬头看了看他,结果视线刚好与他对上,一时紧张,又迅速把头低了下来,脸红得更加厉害:我……不不,我们做了一些甜点,想请你去……去吃……听完她说的话,我的嘴巴差一点就合不上了——这不是明显的搭讪吗?我斜着眼看了看桓雅文,心想他今天要敢答应,我立刻就在这里把他暴打一顿——反正他不还手。
但是转念一想,我做什么要打他?他桓雅文再不成亲都变老光棍一个了……不,他还有霓裳公主。
有了公主,他还敢花心?公主待我不错,他若是与这几个羞答答的小姑娘一起跑了,我一定替她打抱不平。
好在桓雅文没有我想得那么坏,只是委婉说道:在下今日已与朋友有约,只怕没法陪姑娘了,他日有空,定当奉陪。
这几句话说来虽是客套,可是他的语气却是极为诚恳的,给足了小姑娘面子,也维持了自己的形象。
那姑娘脸上没露出委屈之意,估计心里并不这么想。
她又问道:桓公子是……要与心上人一起过节吗?我怎么也想不到,她说了这句话以后,桓雅文的脸竟然倏地就变红了,就连说话都有些慌乱了:在下是这么想的,只是……说到这,就没了下文。
那姑娘见他不说话,有些尴尬地笑了:是这样啊……我们不知道……所以、所以……对不住桓公子了。
公子有空的时候一定要来寒舍作客。
桓雅文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那姑娘就跑开了。
我疑惑地看着桓雅文,问道:喂,今天是什么节?怎么你都没给我说的?哪知他根本就像没听到一样,径直往前走去。
我跟着他,继续追问道:你跑这么快做什么?快给我说,今天什么节?桓雅文走路的速度稍微慢了点,用极小的声音回答道:温公子,你不要再问了……看他这种反应,我更是一头雾水。
此时,却听见了一个玩味的声音传了过来:温公子啊,今天是七夕,有些人呢,一见着自己喜欢的人,就乐得昏过去了,哪还有空去答理别人?我们仔细一看,发现前方的客栈门口正站着两个年轻男子,皮肤一白一黑,看上去煞是有趣。
皮肤偏白的那个看上去依旧是少年模样,长相颇有姿色,手持一把纹木折扇,正轻轻地扇着风。
较黑的那个正是上次认识的司徒琴畅,方才的话似乎就是他说的。
桓雅文一见着他们,忙低声道:你就别再笑话我了。
司徒琴畅闻言,露出了一脸的失望: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哎,我和雪天原本还想送你一个大惊喜呢。
他身边那个俊美少年却很不给他面子地说:那是你自己的想法,我可没这么想过。
司徒琴畅不满地说:你一天就知道游戏花丛,也不嫌累,有本事你把那些风尘女子带回家了,看爹怎么教训你。
那少年不屑道:别说爹爹,全城的人都知道了,也不见得有人教训我。
司徒琴畅怒道:你——桓雅文赶忙出来当和事老:雪天年纪小,风流一些也不碍事。
我一听到这名字,立刻就明白了——这少年竟是玉面书生司徒雪天。
我一直以为这传闻中的百晓通会是一个知书达理、文质彬彬的男子,现在看到了他真正的样子,实在令人有些无法接受。
他若是不说话,的确给人很好的印象,可是他一开口,怎么看怎么像一个任性的纨绔子弟。
司徒琴畅说:好好好,雅文,咱们不和这小子说话,我要把今天的惊喜带给你看。
桓雅文看了看他指着的客栈,轻轻皱了皱眉,道:怎么来这里?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注意到了那客栈的名字:酒惠楼。
客栈的左右两边还挂着两挽对联:雅风千秋韵味,文采一品香兰。
若不是看到了客栈名,或许我还不会留意到这一点——对联横看,两字,雅文。
我挑眉看了看桓雅文,司徒琴畅却对我说道:温公子是不知道这家店的女老板有多喜欢雅文,就连对联和名字,都写了雅文的名和字。
他刚说完,司徒雪天就说道:那对联是我写的。
司徒琴畅不耐烦地说:知道‘玉面雪天’司徒小少爷文采好,咱是俗人,不懂你的对联,你就少说两句好不好?司徒雪天怒道:你再叫我那个名字试试?!眼看两兄弟又要吵起来,桓雅文赶忙说道:既然你们已经选了,就赶快进去吧。
那两人又互瞪了一眼,才朝里面走去。
我忍不住扑哧一笑,他两拌嘴倒是蛮有趣的。
进了客栈,才发现这里的生意可是火红得紧,只是来此用膳的人,似乎都是一男一女成双成对的,就我们四个,是一群男子。
走近了一个桌子,我才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正朝我们挥手。
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人竟是霓裳。
我愕然地看着她,突然想起了司徒琴畅方才说的话……原来雅文是来见她的。
心里揪痛得难受。
他明明说他喜欢我的。
我们刚在霓裳身边坐下。
司徒琴畅拍拍桓雅文的肩,笑道:哥们够义气吧!把你的意中人都给叫来了。
桓雅文看了看我,没有接话。
我愤懑地看着他,他那算是什么表情?刚才那副羞赧的德行跑哪里去了?霓裳看着我们,灿烂地笑了:桓大哥,你把温采也带来了?太好了!司徒琴畅猛地拍了拍脑袋,说道:哎哎,我怎么把这事都忘了?温公子,这位就是我弟弟司徒雪天,人称‘玉面雪天司徒少爷’。
司徒雪天先是微笑地对我说幸会,接着转眼就开始怒视他哥哥:你怎么又乱给我取诨名?!不准再叫了!司徒琴畅坏笑道:怕你的小美人们都听到这个名字了?两人又没完没了了。
那两人正在吵架,霓裳却将椅子朝桓雅文这边挪了挪,然后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起来:桓大哥,霓裳很久没见你了。
我假装四处张望,见小二把一壶状元红放在了我们的桌子上,故意去研究那个酒壶,耳朵却在听他说话:我这段时间有点事,所以没回来。
霓裳说:没有关系,桓大哥不在,霓裳依然很开心,只是……有点寂寞罢了。
其实我很欣赏这样的女子,温柔却不矫情,可爱却不做作,说出来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自然不加修饰的。
只是不知道是为什么,此时我一听到她说话,就觉得极度不耐烦,一股火气是被我压了又压,才阻止了我想掀桌子的冲动。
我刚才把心态调整过来,却又听见桓雅文说道:以后桓大哥有空会来陪你的,今天七夕节,我们几个难得一聚,就好好庆祝庆祝了。
我把那酒壶拿在手中把玩,听到他说的话,最想做的事就是将酒壶砸在他的头上。
叫我来这里,就是看你们两个甜蜜调情的?霓裳却突然问道:怎么桓大哥老盯着温采看?他怎么了?一听到自己的名字,我立刻抬起头,对他们傻笑了一下,又低下头继续研究我的酒壶,可是一颗心却更是宁静不下来了。
桓雅文还没说话,就听到一个极其尖锐的声音传了过来:哎哟我的大圣人,你可把奴家给想死了……我们几个人都不由整齐地朝那人看去——只见一个化着淡妆的妖艳少妇朝这里走了过来,相貌自然是十分姣好,不过相较霓裳来说,还是平庸了些。
霓裳有些错愕地看着桓雅文,问道:这女的是谁?怎么会认识你?桓雅文轻叹一口气,朝着司徒琴畅看去。
司徒琴畅低声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会这么巧,她居然来了。
我心里大概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这女的大概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吧。
她走到了桓雅文身边,娇滴滴地说道:你几时来的,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桓雅文道:我们只是来吃顿饭,没好打扰您。
那少妇咯咯笑道:您这就太见外了,今夜可是七夕,奴家一个人过着,真是说不出的忧伤……好在见了你们,心情可是好多了,也不大觉得寂寞了。
只是这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些儿个空虚呢……这话我听了可是鸡皮疙瘩都快掉满地了。
霓裳更是忍不住低声抱怨道:这客栈里的其他人莫不成就不是人了?哪知这少妇耳朵极好,立刻就反驳道:不不不,小妹妹,这你就不懂了,若不是自己想见的人,再多,也是白搭呢。
霓裳徒然站起身子,身下的椅子立刻就倒在了地上,发出哐的一声巨响:我们今天要吃饭,请你不要再打扰我们了!原本这几个人就是比较显眼的,再这么一折腾,周围的人都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少妇却是不紧不慢地扶起了她的椅子,自个儿坐了上去:奴家和桓圣人讲话,也不知道你这个小丫鬟接个什么嘴。
霓裳何时受过这种气?恐怕打自出生起就没有过吧。
此时她已是气得满脸通红,也不顾着公主的形象大叫道:你敢说我是小丫鬟?!怎么今天吵架这样多?先是司徒家两个兄弟吵,现在又变成霓裳和这少妇吵架。
真没劲。
桓雅文站起身子,对霓裳说道:你坐这吧。
霓裳脸本来就因为发怒而微微泛红,此时听他这么一说,看看那少妇,脸更是红得厉害。
她小声说道:那……那你坐哪?桓雅文问那少妇:你们这还有椅子么?那少妇显然是想刁难霓裳,嗲声嗲气地说:没呢,这可委屈了桓公子,某些姑娘啊,真是的……霓裳原是坐下了,又猛然站起身:不坐就不坐!桓雅文说:没有关系,我站着就好。
我拍了拍自己的腿,调侃道:桓公子真是会怜香惜玉。
要不,你坐这里?桓雅文看看我,柔声道:温公子身子比较瘦弱,怕是承受不住,你坐我腿上好了。
我原本只是想刁难刁难他,没想到他还反将我一军。
我站起身,说道:好,你坐。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对了,他坐下以后,我还真坐到了他的腿上。
他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扶着我的胳膊,像是怕我坐不稳一样。
大家知道我和他素来交好,也没觉得奇怪。
可是他们大概都没注意到,我是怎样一个恐怖的表情。
怎么说才好……我感觉到自己的那里硬了起来。
再这样下去,不露馅都难。
我站起身子,佯怒道:硌得我难受。
实际心里慌乱到极点了。
怎么会这样?桓雅文说:那我让你。
我摆摆手,做出优游自若的样子, 往杯中倒了点酒,一饮而尽。
一股热辣的暖流一直从我的口中流到了我的胸口,真是极舒服的感觉!我又倒了一些酒,正打算举杯再饮,却被桓雅文给拉住了手。
他摇摇头,柔声道:你不会喝酒。
别喝太多,对身子不好。
我一把打开他的手,翻了他一个白眼:少管我。
说罢,又一口喝完了那杯酒。
他没再阻止我,只是一直用那双深沉而温柔的眸子盯着我看。
我有些不自在地转过头,自顾自地倒酒喝。
我都忘了自己倒了几杯,只觉得喝酒很过瘾,到最后,竟然直接抱起地上的酒坛子就开始往嘴里灌。
到这样的程度,已不是桓雅文一个人在劝了,那四个吵嘴的人也赶忙跑过来拉住我。
我只觉得头重脚轻,酒坛子很快就给他们夺了去。
我脑袋里一片混乱,也忘了自己在什么地方,竟大声嚷嚷道:我要去——尿尿!!嘿嘿,嘿嘿嘿嘿……然后跌跌撞撞地朝门口走去。
从茅厕出来,我的意识似乎清醒了许多,可是脑袋里似乎还是有许多蜜蜂在嗡嗡响,往前走了几步,脚下一个不稳,便往前栽去——哎哟哟,疼死我了!!我大声叫着,却发现自己身子根本没落地。
我抬头一看,竟看到一个好美好美的人。
一时心花怒放,我忍不住伸出自己颤抖的手,朝那个人脸上乱摸了一把:啦啦啦啦啦,蜜蜂飞啊飞!小美人,你好美!说完以后,便用力把他的手甩开,自己在原地转圈跳舞:两只小毛驴啊,三头肥蜻蜓啊,四条大西瓜啊,五头小猫咪啊……他在我身边,劝也不是,硬拉也不是,只得一直盯着我转,转到后来,我自己的头都晕了,才停下来对那人说道:小美人!有个人曾告诉过我一个故事,你想不想听?嗯?想。
那个人的声音真好听!我满意地点点头,对他勾了勾手指:过来,我悄悄告诉你……待他靠近我了,我就大叫道:想知道就来抓我!抓到我就告诉你!说完,我就朝大马路上跑去。
那人是笨蛋吗?不来追我,一个劲地叫什么温公子。
跑了好久好久,我都累得受不了了,终于停下来,一屁股坐在了道旁的草地上。
草地是柔软的,夜空是漆黑的,星星是雪亮的。
我呈大字型躺在了草地上,看着漫天的繁星。
还看到了他。
他的身上,全是月光。
他的双目,却比那银白色的月光还要柔和。
他在我的身旁坐下,动作优雅得不似凡人。
我歪着头,对他说道:我认识的那个人啊……他告诉我,如果一个华丽的琼觞载满了酒,一个嗜酒人就会十分珍惜它,但是如果那个杯中只装了一点酒,那个嗜酒人喝了一小口,酒就没有了,那这个人会一直挂念着这只琼觞,以及琼觞里的佳酿……你说,你说他是在想什么呢?他说:这个人必然是爱着你的。
我挥了挥手,说道:不爱,不爱。
我知道。
他说:无论你怎么说,我相信他是爱你的。
我翻起身子,突然把脸凑了过去,故意让他闻到我一身的酒味:那你呢?嘿嘿,你爱我吗?他没有回避,脸竟然又变得红红的:爱。
我又是嘿嘿一笑,说:你爱,可是他不爱。
他说:你该回到他的身边,我想哥哥最记挂的就是你。
我一把将他推倒,然后压在地上,双手撑在他的头的两边,声音微微颤抖着说:我说了,我不去!!桓雅文,你就这么想要把我推给他?你是不是嫌我烦着你了?!他慌忙解释道:不,不是。
只是,你喜欢的是——唔——我低下头,用唇堵住了他的嘴。
只是这么碰了一下而已。
可是当我从他身子上爬起来的时候,他居然抚着自己的唇,发呆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