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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战事

2025-04-03 14:36:13

段岭抓了药,回去给蔡闫熬药,蔡闫有气无力地哼哼。

他来了么?蔡闫问。

谁?段岭说,我爹吗?他来过了。

蔡闫嗯了声,段岭又说:今天没有练剑。

蔡闫缓缓出了口长气,段岭熬好药,让他起来喝,扶着他的时候,脖颈里的布囊吊着,牵着红线,晃啊晃的,方才与李渐鸿说话时,还特地取出来看过。

听说你来名堂的第一天,和拔都打架,就是因为这个。

蔡闫拿着布囊,说,是一块玉?段岭说:嗯,你吃药吧。

蔡闫笑着说:拔都一直很好奇里头装着的东西,却不敢再来招你了。

说着用手在外头摸了摸,给段岭塞回单衣里去,说:半块璧,半环为璜。

是玉璜。

段岭答道。

蔡闫喝完药躺下,段岭说:给你下了重药,今夜睡踏实,应当就没事了。

这夜段岭把剑放在枕头底下,枕着那把剑,不能入眠,心里尽是父亲的铁马金戈,一时想着他削人脑袋,一时又想着他箭无虚发,威风八面。

午夜时,蔡闫躺在床上直喘气,乌云蔽月,雨又下了起来。

静谧长街中,马蹄踏破了积水,发出低沉的闷响经过,段岭坐了起来,朝外窥探,感觉得到不远处有许多士兵经过,赶往北门外,但那声音与寻常战马得洛得洛的声音不大一样,显得更低沉一些。

那队负责偷袭的军队有四千人,马蹄上包着布,在李渐鸿的带领之下,悄无声息地穿出了北门,绕过山丘,前往东面的元军后方。

与此同时,元军亦绕过南面,前往袭击上京城的西门。

满布雨水的密林里,耶律大石与李渐鸿各穿一身战铠。

你所料不差。

耶律大石说,递出去的假情报果然起作用了。

李渐鸿答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北门与西门外兵力实在太少。

耶律大石答道:将主要兵力投放在城墙上我更不放心,窝阔台没这么聪明!李渐鸿说:耶律大石,莫要怪我危言耸听,你必须让蔡闻调一队兵过去守着。

耶律大石看着李渐鸿。

李渐鸿,我是主帅。

耶律大石说,分兵!李渐鸿只得作罢,与耶律大石各自散下山丘,兵分两路,无声无息地接近敌人后方。

足足一月的围困与坚守,等的就是今天夜晚。

李渐鸿与耶律大石商议后一致决定与元军打一场消耗战,先是拖到立秋,再派出信差传递假情报,于是意料之中地被元军截获了,又意料之中地选择了今夜。

元人大军已开到西门下,悄无声息地立起了攻城梯。

蔡闻率领巡防司,竖起了森寒而冰冷的箭头。

李渐鸿则率领两千精锐,在大地上踏起了沉闷的鼓点,不断接近元军的后方。

杀——!李渐鸿吼道。

杀——两千敢死队冲进了元军的大营,火光四起,火油、火罐轰然炸开,马匹嘶鸣,粮草仓着火,映向天际。

一名元军高举火把,冲上鸣金台,李渐鸿奔马疾驰,一箭射去,那元军趴倒在金钟上,鲜血四溅。

杀——耶律大石率军开始包抄,点燃了油库,火光爆射。

与此同时,元军首领怒吼,指挥投石机将成批燃烧的火罐投向上京城内。

火光四起,城防司开始放箭,元军登时尸横就地,后方信使来报,大营被袭,紧接着石块、利箭从城楼上犹如暴雨般倾泄下来,元军方知中计。

窝阔台率军冲来,大声怒吼,耶律大石开始冲击侧翼,元军训练有素,有条不紊变换队形,保护城下的攻城队伍。

耶律大石以辽语,窝阔台以蒙语,双方怒骂。

骂那么多做什么!李渐鸿吼道,杀人!别骂了!李渐鸿烧完元军大本营,率军冲来,第三队军加入了战场,上京西门之下,登时犹如绞肉机一般,元军三条退路同时被封锁住,留下一条开口,按理说应向南方退军,窝阔台却下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朝耶律大石的方向突围。

李渐鸿一见变阵便暗道糟糕,一箭飞去,将那传令兵顿时毙于马上,然而已阻拦不及,五万元军犹如巨人,开始转向,一方拼死抵抗李渐鸿兵马,宁死不退,窝阔台则率领主力部队朝着耶律大石猛然冲击。

元军如同海潮般涌来,耶律大石猝不及防,队伍被冲散,忙退出中锋部队,李渐鸿又率军如同尖刀一般杀来,耶律大石中箭坠马,在最后关头被李渐鸿狠狠一枪,又挑了上马。

开城门!李渐鸿吼道。

南门打开,原先埋伏的两万人终于杀出,而窝阔台正往北门逃去。

李渐鸿一看窝阔台奔逃路线,马上冲回南门,直接穿过上京城,前往北门狙击窝阔台。

辽军两万余,元军已战死近万,唯剩四万余,在北门与西门之间激烈交战,而窝阔台的先锋部队已冲到了北门下,一时间火罐四飞,北门内所有建筑烧成了一片火海。

火罐被投入城墙,划出一道弧线,坠向辟雍馆院内,砰的一声炸开,火苗瞬间跃起。

段岭一瞬间醒了。

所有人都在大喊,开门声响起,少年们光着脚跑出来,段岭抓着剑,摇醒蔡闫,火焰已烧到了门外。

元军杀进来了!有人喊道。

不要慌张!段岭跳出窗外,喊道,朝西边撤!住在段岭附近的少年都出来了,有人喊道:去打仗!城破了!不能投降!怎么打!空手入白刃吗?!段岭喊道,先跑!不要逞强!不少人还在议论,段岭不悦道:那你们留下来吧,不陪了!我!走!赫连博喊道。

等等等!众人忙追着段岭,跟了上来。

祭事呢?!别管了!段岭大声说,自己的命都顾不上呢!拿弓箭!外头捡!段岭拿着剑,边跑边说。

唐祭事出现了,喊道:不要慌张!大家沿着后巷跑!朝未起火的地方走!往名堂会合!数人已冲出了小巷,段岭四处看,想起父亲说的逃亡线路,便不管名堂了,朝西城跑去。

耶律大石兵力有限,几乎调集了所有兵马,今夜要将窝阔台部下一网打尽,是以令北门防守极其薄弱,不到一刻钟城门便已告破,元军踏着战友与马匹的尸体冲进了城内。

而此时,蔡闻率领城防军火速回援北门,元军已冲进城近两千人,散入大街小巷,无论妇孺老幼,见人便射,顷刻间城中尸横就地,房屋熊熊燃烧,相继坍塌,巡防军拼死抵抗,将元军逼回了北城区。

辟雍馆内已烧起火来,仆役正在提桶救火,却被元军一剑射死,段岭再顾不得找人,转身、抽剑,剑光一晃,与此同时,元军抽刀,侧身一刀挥来,眼看要将段岭斩成两半之时,段岭本能般地挥剑,剑锋朝上,迎着那元军一斩之势,刀锋、剑锋交错,那元兵半个胳膊登时被卸了下来!元军坠马,段岭喊道:跑——!众人冲出了小巷,沿途大乱,两道不少建筑都着了火,元军与巡防司士兵已杀得到处都是尸体,蔡闫喊道:后退!都后退!赫连博、蔡闫,段岭与一众同窗捡起地上弓箭,也分不出是辽军还是元军的,退进小巷,三人捡起木板、桶盖等物推上前挡着当盾,背后则是一群读书人毫无准头地乱射。

我射死了一个!一少年兴奋地喊道。

眼看巡防司的人越来越少,蔡闫喊道:哥!哥!说时迟那时快,一名元军撞进了他们的防线里,段岭马上转身,一剑砍中马脚,元军连人带马翻倒在地。

那士兵哇哇怪叫,冲上前来,抽出佩刀要砍杀,段岭却再次旋身,士兵扑了个空,蔡闫与段岭同时出手,两剑插去,一剑中心脏,另一剑中背脊,杀了元军。

段岭:……元军越来越多,眼看巡防司已再抵挡不住,元军尽数朝巷内涌来,段岭心想这下麻烦了,蔡闫问:跑?不能跑!段岭说,一跑他们就会射箭!退!退!元军轮番以战马之力冲击,眼看防线就要告破之时,巷外响起了另一声怒吼。

窝阔台!李渐鸿的声音响彻天地。

段岭睁大了双眼,那一刻,万里奔霄四足一跃,踏破巷外平房屋顶,载着身穿染血铠甲的李渐鸿,朝着巷内杀来。

李渐鸿左手镇河山,右手一杆长戟,如同刀兵之神,仅用了数息,便将沿途拦路元军斩得断肢横飞,鲜血飞溅,甚至有士兵连人带马被斩成两半!紧接着李渐鸿一掉马头,从巷内冲出去,再次汇入了援军之中,朝入侵北门的元兵杀去。

战局再次逆转,段岭等人从巷内奔出,眨眼间李渐鸿已不知去了何处,面前全是生死一线的辽军与元兵,元兵的防线步步后退,再次被驱逐出了北门,而那作战的辽军俱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铁铠,段岭看谁都觉得像李渐鸿。

爹……段岭刚要叫,却被赫连博一把抓住手臂,躲开背后冲来的战马。

走!蔡闫喊道。

十余少年穿过正街,进了西城区,段岭虽然惦记父亲,却不敢乱来,何况蔡闫还病着,众人逃进小巷,远处响起马蹄声,三名元兵策马冲来,乱箭四射,众人发得一声喊,段岭却朝着奔马冲去。

赫连博与蔡闫各持木板,冲进巷内,为段岭抵挡流箭,突然间三声响,元军应声坠马。

李渐鸿策马驻足于巷外,天光渐起,外面喊杀声仍不绝于耳。

朝巷里走,往城西去。

李渐鸿说,从名堂里走,不要开灯。

少年们纷纷从一户人家的后门进去,段岭走在最后,转过身,仰头看李渐鸿。

方才我看到不少孩儿。

李渐鸿喘着气,却不下马,朝段岭低声说,总觉得不对,心想能救一个是一个,幸亏过来看了一眼。

段岭的泪水不知为何淌了下来,李渐鸿一指侧旁屋子,示意他快走,又说: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