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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立威

2025-04-03 14:36:19

一炷香时间后,先是一名裨将倒着飞了出去,撞翻外头的花架,花盆碎了一地。

另一名裨将站着看武独,不住喘气,武独说:我说,你动手。

裨将道:不敢与将军动手。

武独说:不动手,怎么知道深浅呢?接下这三招,校尉换你当。

将军说笑了……裨将一句话未完,武独已倏然动脚,那裨将也飞了出去,撞在照壁上,登时鲜血狂喷。

武独站在厅堂门口,挡住了外头的阳光,说:让你们出兵救人,一个个站在后头看,找不到太守,自己就回来了。

先前朝廷命官失陷在敌营里头,没治你们个临阵脱逃的死罪,如今还想依样施为,顺手送掉新任太守的一条性命?!段岭在里头听着,也不说话,心道武独心里什么都清楚得很。

武独那两招下手甚狠,裨将穿着铠甲,中了一下他隔山打牛的内劲,震伤了脏腑,竟是吐出血来。

亲兵们都眼带恐惧地看着,武独提着剑,走上前去,孙廷忙道:将军!将军手下留情!武独以剑挑起其中一名裨将的下巴,说:吕太守丢了,朝中没有追责,正是因为新任太守保了城中将士的性命,还当邺城没了你们真不行?将军。

段岭果断道,手下请留情!段岭在那一瞬间,有预感武独确实想杀人,哪怕隔着好几步远,依旧能感觉到武独的一身杀气外露,也猜到武独想现在下手,杀掉一个以震慑邺城军队。

有时候,杀人确实是可以解决问题的,但不杀人,也能解决问题。

武独的剑已插|进了那裨将头盔与铠甲的间隙中,手上使力,就要捅进去。

对方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不住发抖,迎上武独森寒的目光,意识到这新上任的校尉,确实是会动手杀人的。

然而他满口是血,已说不出话来了,只得不住发抖,以眼神求饶。

项上人头,且先记着。

武独收剑,说,空了不妨去打听打听我是什么来历,哪怕你卖了我俩,以我功夫,也必不会死。

逃得一命后,谁卖我的,全家必永无宁日,迟早被我杀得鸡犬不留。

接着武独便转身进来,依旧靠在榻上,懒洋洋地倚着。

孙廷把人带进来吧。

段岭说。

孙廷扶其中一名裨将,扶不起,只好与亲兵一同架着其中一个先进来。

手搁上来。

段岭说。

那裨将咳了几声,鼻孔里都是血沫,段岭便为他把脉,说:另一个也扶进来。

武独踹的都是同个地方,肋骨折断插入肺,段岭便亲手为二人依次扶正了肋骨,开了药让他们回家调理。

段岭说:将百长挨个唤来,一次来十个,依次点名进来述职。

邺城最重要的是军事,最初也是作为军防重镇建设,平常别的县郡,都是太守为主,武官为辅。

然而到了常年交战的国界,武独的职责显得愈发重要,段岭反倒变成了为这一整支军队提供补给的后勤。

人都来了,站了满厅堂,段岭说:坐,不打你们。

余人才纷纷坐下,两名裨将一姓白、一姓褚,各领千人,进来的也正是白裨将的十名手下。

有什么难处,想怎么过日子,带兵带得如何。

段岭道,都说说。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段岭拿着兵册,点了个人,说:从你开始,将军脾气不好,莫要让他等久了。

武独笑了起来,喝了口茶,第一名百长想了想,便道:太守大人,没钱,弟兄们吃不上饭,饿着肚子,打不了仗。

已经解决了。

段岭说,回去就能领到军饷,还有什么?山贼太嚣张。

其中又一名百长说道。

武独漫不经心地拿着本子,一边读书,一边听百长们述职,段岭知道他都听进去了,先是问了一轮,便打发这十人回去,再传人进来,又问一轮,直到用午饭时,才揉揉太阳穴起身。

你在看什么?段岭问。

武独抬手朝段岭一扬,是一本《食经》,恰在此时林运齐带的管事过来问中午吃什么,段岭便吩咐一切从简,穷得叮当响的,不要铺张浪费了。

得上哪儿弄点钱去。

段岭愁眉苦脸的,自被郎俊侠带到上京后,虽不说锦衣玉食,却也从未愁过钱。

父亲在世时,吃穿用度虽不怎么稀奇,但吃什么菜,喝什么茶,用什么器皿,也有些讲究。

待跟着武独,初时穷了半年,后来又渐渐好了起来。

我想办法去。

武独说。

段岭认为既然来了邺城,武独就得出去办事,放他一个人在府上不会出什么问题,他既身上带毒,又有白虎明光铠护身,还会一点武艺,能出什么事?但武独始终坚持跟在自己身边,还要怎么去赚钱?吃饭时二人俱沉默不语,段岭说:得写封信,派个人,送去辽国给费先生,让他帮咱们借点粮食回来。

武独说:附近不是山贼多么?钱想必是不少的,过得几日待伤好了,抢山贼的就是了。

段岭想到邺城多年来民不聊生,落草为寇,总是有的,也必须尽快除掉,可是杀山贼能抢到多少东西?邺城以前靠什么过活的?在段岭的印象里,邺城就没什么值得称道的特产,既无法拿去与各地做交易,也不能与中原等地换取物资。

炭。

武独吃着饭,答道,烧炭往南方卖,山里的树被陆陆续续,砍掉了不少。

能种粮食的地方不多。

段岭从前在书本上读到过北方水土流失,像上梓、浔阳等地有河有平原,已是中原沃土,奈何邺城山林地貌甚多,唯一的平原在与辽的接壤线上。

树千万不能再砍了。

段岭说,得找点别的东西过生计。

外头还下着雨,这雨几乎就没停过,淅淅沥沥,下得人心烦意乱,全身黏糊糊的。

段岭先是修书一封,让人送信去,再找来地图与县志,发现河间与邺城之间,是可以种地的,只是以前被辽人,如今被元人总是突如其来地劫掠。

前任太守从来不管,任老百姓自生自灭,想想也是,来了都想尽快调走,反正是别人家的江山,混日子得过且过就行,顺便捞点钱自己花。

段岭花了足足三天,初步从地图、县志上熟悉了这座城;武独也慢慢熟悉了他的军队,不下雨时,两人便在城中到处走走,收拾了两名裨将,军队一下就安分下来了。

虽然不知是真安分还是假安分,但至少目前不会出现什么麻烦,彼此都在观察,互相观察。

武独给他们排了班,让所有士兵都动起来,前去巡逻。

段岭查完邺城后,又开始查河间的一本烂账。

河北的郡府原本在上梓,辽帝和议之后南迁,先是到河间,又因河间校尉需坐镇国界而迁到了邺城。

河间则由那日出来拒敌的姓秦的裨将与另一名姓启的裨将守御,这两城共计四千士兵,各驻两千,由武独统领。

两城相距两百八十里地,快马加鞭,半天可到。

这几日里,河间的消息也源源不绝地传过来,每天一趟回报,由河间县官发出。

段岭也暂不把人召来述职,先这么搁着,偶有书信往来,便直接批个已阅作为回复。

至于远在东南方的昌城则更穷困,连元人也懒得去打劫,山贼土匪盘踞,距邺城将近四百里,段岭见那传令兵也颇辛苦,便让他十天来一次。

首先,三城之间须得建起预警信道,同时也要恢复彼此之间的往来联系。

伤好点了么?段岭收拾好后问。

武独活动胳膊、肩背,说:去哪儿玩?武独猜到段岭想出去走走,段岭便道:河间、邺城往来一趟,看看咱们的领地吧。

武独点了一队兵,备好物资,当天便从邺城上路,段岭骑着奔霄,武独则挑了匹最好的马,跟在后头。

时值夏末秋初,几场雨一下,天气登时凉爽下来。

今天是什么时候了?段岭问。

六月廿一。

武独答道,快到七夕了。

没想到今年的七夕,居然会在河北过节,段岭驻马山前,眺望一河之隔的远方,那里曾经是他的家乡浔阳。

辽人的地盘。

武独说,如今被元人控制了。

两人并肩驻马,夏末的凉风之中,草浪唰唰地响,段岭说:九年前,上梓还很繁华,如今应该是破败了。

想回去看看么?武独问。

段岭摇摇头,他对段家没有任何感情,也很少朝武独提起过自己的童年,在他的记忆里头,每一段日子属于不同的人。

一如眼前的日子属于武独,上京的日子属于他的父亲,而上梓的日子,则属于郎俊侠。

走吧。

段岭沿着河走,这条横亘河北郡的大河唤作浔水,山南水北谓之阳,邺城、河间人说话多少也带着一点浔阳人的口音,令段岭觉得十分亲切。

父亲当年受封北良王,封地就是整个河北郡,他似乎天生对这贫瘠而原始的旷野有股归属感。

有什么感觉?武独朝段岭问。

像家业。

段岭答道。

武独笑笑,明白到段岭的意思。

那是什么?段岭发现在河滩高处,有一座哨楼。

王大人,这是曾经的哨塔。

孙廷答道,浔水附近,从前也有些村庄,后来元人常来,老百姓便都走了。

都走了吗?段岭随口问道。

都走了,不过是说得好听点,想也知道这种村庄里头的人,都被杀了,并且被一把火烧了,唯余砖石垒砌的高塔与被烧成黑色的墙。

段岭在一片废墟中发现了不少东西,譬如砸碎的陶片与耕地用的铁器。

让人找找。

段岭说,能用的锄、铲都捡了,木柄扔掉,把铁带回去,以后也好用。

武独站在一旁笑,段岭自己都觉得像个捡垃圾的,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省着点过,总是好的。

废墟下埋着不少东西,这儿实在太荒凉了,连老百姓们也很少过来,段岭站在村外,抬头看那哨塔,朝武独说:上去看看吧。

走。

武独答道。

两人进了哨塔,哨塔足有近三丈高,外头是坚实的砖墙,里面则以木桩加固,空空如也。

上头应当有个钟……小心!武独瞬间喝道,紧接着左手一抖,抖开指虎,刹那间段岭全身的血液凝固了————有人偷袭!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