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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山色有无

2025-04-03 14:33:17

【拾叁】少时再睁眼,皇上细咬着我后颈,正从后团抱了我,而他手指也浑不老实,竟在我下腹处轻轻划着圈儿。

我没好气哼哼一声拍掉他手,惹他笑起来又亲来我耳后,痒得我转身要揍他,手却被他捏了指头圈去他后背环住。

疼么,我替你揉揉。

说着他温热手掌就往我腰腹轻轻抚弄,渐也向我身后揉按。

可他这不揉还好,一揉却像是一路揉发了我身上所有的酸疼,令我直觉浑身都疲软,便圈紧他腰身将脑袋埋去他颈窝央他:你别弄了……皇上亲了亲我发际,手却没停下,你不是疼么。

我挣扎着抓了他手腕,抬头瞪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想什么?他满目深含了笑,抽出手来掐着我腰将我拉近,唇舌又欺来锁住我口,将我舌齿都细细撩拨,是你要分桃儿给我吃,却只自个儿吃得欢,我都还没吃到呢。

我实在制不住他胡来,只好躺平了任他亲抚。

抬目时忽见帐边半开的窗外,一树红枫伸出条枝叶在风中招摇,轻轻飘飘的,那颜色好似点染来路十一二年,引我长思短念中迷迷糊糊问皇上道:爷,你当年……到底怎么瞧上我的?皇上听我这问,从我颈间抬头看向我,又在我唇上亲了一下:我当年是瞎了眼,岂知瞧上了你要忍这么些年。

我闭上眼睛胡乱地笑,由着他锁臂将我整个儿团紧了,听他轻叹了口气:我从前七八岁时候,是由你爹开蒙授书的。

你爹那人……你也知道他脾性严苛,那时候只把我折腾得没一天好过——我从前每次闯祸还听他夸你好呢。

我咧嘴打断他,我爹总叫我瞧瞧宫里的太子爷,说人家那么金贵都可吃苦念学,我这破落小子却不知道勉力。

皇上哧声一笑,且听他说罢,当着我他可从来没夸过我一句话。

这么熬了六七年,我到了年纪去勤学馆,总算是不用他每日提训了,宫里排了日子替我选侍读,一沓子卷纸几十份儿,母后让我自个儿看着选——你选?我从他臂上撑起来一些,不该是太后娘娘选的么?皇上摇了摇头,看向我道:母后那时早存了涉政的心思,放给我的那些卷纸里已拣走了军权在身的功勋之后,剩的都是文官的娃娃。

说着他抬指点点我鼻头,你就在当中。

母后此举叫我自是心中不快,看着剩下的卷纸也都闷闷沉沉,正待随手捉一个好的就算了,结果却瞧见一份儿鬼画符似的卷。

我的?我趴去他胸上盯着他看,直觉这十来年前的事儿也确然有意思,哎哎,我写的什么呀,我都忘了。

皇上闭上眼没好气儿地笑了声,人家娃娃都好好儿作文写题,就你默了两句儿大鼓书,什么诸国乱纷纷、出了些贤士与能人,还满篇错字儿,那字儿丑得简直——哎好了好了,甭说了。

我没劲地重新躺回他肩上,只觉这人真没意思,过去多少年的事儿了也不知道哄我两句开心开心,总之你没看上就是了。

皇上竟还真说:是,不止没看上,爷还提着那卷问礼部的,说这娃娃是不是冒名来捣蛋的,京中高门之子怎可能写出那么丑的字儿?……结果礼部说——太子爷,这是稹太傅家的三公子。

我捂着脸就跟他一齐笑出来,渐渐笑止了叹出口气:我爹那时候肯定不在,不然我那天就真该挨打了。

当时还好你爹去先皇那儿禀事儿了,不然我也该要被他恨。

皇上笑着起指拨开我额前一缕发,继续道,这还没完。

我想着你爹数落我那么多年,他自己养个儿子又能怎么样,便问左右当日选考哪一个是稹清。

这时候,旁边儿太监支了一声儿,说——太子爷,稹三就是方才蹲您跟前儿捡银子的。

这下我是当真大笑起来,皇上捞着我后背给我顺气儿,轻轻道:我原知道你是个没出息的,选了你来做侍读就是一心要折腾了你来气你爹,岂知也不消我折腾你,你自个儿都能把你爹气得够呛。

选考时候没瞧见你正脸,我原以为你这么个娃娃总该是个尖嘴猴腮的捣蛋鬼,结果你来了东宫里一看……还真是个捣蛋鬼。

我笑接道。

皇上却勾着我下巴将我带过去亲了一口:是个捣蛋鬼不假,可样貌却跟个小菩萨似的。

他再亲了亲我眼睛,退开一些深深看着我,拇指从我颊边滑至下巴:慈眉善目,像观音边儿上的童生,说话却又笨又气人。

我闻言,不避忌地看进他眼里笑:那就是又没瞧上。

皇上摇头,挽起嘴角来:没有。

宫里美人多了,若单看面貌就能瞧上,那我得瞧上多少人?他悠然叹了口气,转头瞥我一眼,清清,你知我此生没什么事儿是一朝一夕就成的,太子位、皇位、父母兄弟间,包括你也都要再三思量,故到我渐觉你在东宫的时候比你不在的时候有意思多了,那已是你入宫数月后的事儿了。

那时你不是每日都来,我就总想多出些书来背,换你能在宫里多住些时候……可那时候却又知道,这稹家老三的心可不在爷身上,也自然为瞧上个男娃娃捶胸顿足过一阵儿时候——你却都不知这些,每日还是跟着我念学蹴鞠,还在我身边儿跑前跑后,一直到我第一回架不住心性跟着你出宫玩儿,妒忌的心起了,这才知道我应是一脚踏进个泥沼地,可能这辈子都再挣不出来,甚至陷下去也没个果……但少年时候还是忍不住,只想把你留在身边儿就好,要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他说着手就又滑到我腰间轻轻地捏,引我眯眼儿呻了两下儿,懒懒笑道:你还是小时候好,后来做了皇帝就老推我去娶姑娘,前几年把我烦也烦死了……我偏头往他脖子上咬,你知不知道,我从前一心只想和你做这事儿……我总怕我家哪天真造了反我也活不了,到那境地什么果子都等不到了,还吃什么吃?还咬……皇上捏着我下巴恨恨压来我身上,见我睨着他笑,却同我一道儿笑着笑着渐渐平静下来,凝眉看向我徐徐说了句:清清,我要讲个故事给你听。

我身上稍稍恢复些力气,抬腿勾在他身上:能不能晚些讲?又把手探到被衾里顺他小腹往下抚,舔了舔微干的嘴皮子,要不你就进来再讲……皇上捉出我手来将我带得翻身趴下,伏身贴来我背心,一路向上亲到我肩来,又亲我耳朵,你又不疼了?我侧脸枕在四方枕头上,满眼都是枕面儿的金枝绣叶,迷迷糊糊只伸手从枕下摸出个小瓷罐儿来,反手塞在他手心儿:疼,疼得要命……但……但又还想……身下慢慢传来微凉,来回出入的暖胀渐由细转粗,至最尾我紧指抓了那枕上金枝的叶,揪得整块儿料子都扭起来,又再一脸埋入枕中低低地抽息气呻,直到终觉身下忽而松开时,便慰然同皇上一块儿泄出来,浑身止不住舒爽到直颤,俄而只觉揪在枕面儿的手背上覆来片厚热,偏些头去看,只单目见着是皇上的手握了我的,引我放开枕面儿,又稳稳将我指头搁在唇边亲过一下:你疼就该叫的,别总什么都忍着……可他这话却叫我忽而目下发热,挣手翻身抱住他,便在埋在他颈侧猛闭上眼:……那我若说是快活,是不是真就不该?皇上肩背在我臂间微微一震,一时只托着我后颈带我安稳躺下,你怎会这样想?他抱着我无言拍过一会儿,听我良久说不出话,便浅浅思量一阵子,忽讲了桩无关的事儿,似是要逗我笑:清清,你知不知道……我小时候和你一样儿,也爬树,还上树摘果子吃,皇叔拉都拉我不住。

……你还能有那么皮的时候?我破涕推开他些,入目只见着他赤裸肩头上有块早已愈合的狰狞伤疤,便又将额头抵去那上头,轻轻问他:这就是你要给我讲的故事?皇上依旧抚着我后背,闻言嗯了一声,将下巴搁在我头顶道:过去我母后宫中有棵桃树,每年都生花儿结果。

我八岁那年夏天,记得是老七生了病被母后接去宫中亲自照料,皇叔便带了我跟老五、老六一道儿从皇子所去瞧他,母后却没让我们进去。

那时我自然不懂母后是疑心重,便还拉皇叔皇弟一道儿在院中等,等过多时都进不去,见着那桃树上结了些小果儿……就爬上去摘。

可摘来的桃儿一口咬下去,却是极酸,极苦,皇叔那时就骂我傻,说桃子是要快秋天儿才能甜的,往后我就由此记得——凡果物定要等到长成后才可吃,否则若是错了季去摘下,就绝不会有好味道。

他抬手捧起我脸来亲我鼻尖儿唇角,拇指揩过我睫上的泪,沉沉认真道:清清,这世上果子多,也并非每一种都同时同法地熟,心急惶赶,终不可有什么用……我见你每日兜兜转着无事自忙,知你无望升迁、无心饭食,也知道你眼下只觉这路上没有个出口,但你信我,你没有什么快活是不该的。

苦尽终会甘来,你所需不过是先饶了自己,其他则要等——你怎么又讲道理,我气得从脸上捉下他手,我从来都不喜欢听你讲道理。

我知道。

他勾起唇来笑,将我揽在怀中抱实在了道:那我往后都不再讲了。

我只陪你等,等着你自个儿去明白,好不好?我顿然点了头,酸着鼻子一眨眼,终是圈住他赌气:那你若还有旁的故事要讲,索性今日都讲完,往后我可再不想听了。

皇上轻轻笑了笑,想过一时道:有倒还有一个,可要讲却不该是眼下。

我仰头来瞪他:那又要等什么时候?等到你不再糊弄我,自个儿知道好生吃饭的时候。

皇上掐了掐我脸,反手拉过里裳来穿了,我先给你洗洗,累了你就睡,晚些时候起来再吃些东西。

我不免抓住他袖子:那你今儿——我今儿不走。

他笑着打断我,取了外袍将我围起来,只要你不赶我走,我就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