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8119 更新时间:08-02-16 21:09大雪漫天也有好处,宫里众人都竭力避免出门。
兄弟两人一日一夜的放任,也无人管束。
咏棋胆战心惊地见识了太子弟弟的厉害,发觉他从前原来还算稍有节制的。
这将来会成为天子的人,日后若大权在握,天不怕地不怕放纵起来,也不知会闹得怎样收场。
咏棋被他弄到后来,又哭又闹,断断续续哭着讨饶,脑子模糊得象塞了一团白花花的暖和的雪,一切都过于飘忽。
快乐和下身的痛掺和在一起,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晕过去,究竟是累的还是因为太刺激而失了神志,又究竟晕了几次。
嗯……不知何时,温暖的感觉让他恍恍惚惚把眼睛睁开一丝缝。
咏善俊气的眉目落入眼底,一双黑瞳正关切地看着他。
轻盈的水声和热腾腾的雾气,越发似梦非梦。
哥哥别怕,东西在里面会闹肚子。
温温的洗一洗就好。
咏善贴着他的耳朵,柔声道。
肿起来的入口份外敏感,被指头探进去轻轻拨着,咏棋低声呜咽着动了动身子。
咏善宠溺的笑声钻进耳朵里,别这么舍不得,以后哥哥要,弟弟再多多的给你就是了。
咏棋半梦半醒间,也知道这是轻薄之语,大概脑子还正昏沉,竟不觉得难堪羞耻,只是仍有些脸红心跳的错觉,宛如喝了半瓶皇宫御造的蜜酒,热热的醉流在体内不听使唤,慢慢游弋。
乖,好好睡吧。
眼睛闭起来。
咏善低声哄着,象对个未满月的小孩子说话似的。
咏棋却不觉得该表示任何不满。
累坏了,热水和抚在身上的指头,又那么熟悉而舒适。
他含糊地嗯了一声,闭上眼睛,象只没了戒心的小兔子躺回了窝,沉沉睡去。
咏善亲自帮他洗干净,擦干身子,赶紧抱着他回了被窝。
百般地怕哥哥着凉,蹑手蹑脚地把厚被子掖了又掖,猛地打个寒颤,才失笑起来。
原来自己肩上只随手披了一件单衣。
房间里虽然暖和,大雪天这样穿也是不行的。
咏善取了衣服穿上,站在床前看了看咏棋的睡脸。
他也又累又困,火似的热情发泄了一腔,烧得没那么猛了,别的东西却涟漪似的,一轮一轮荡漾上来,不讨人喜欢地覆在心头。
有点事,要先处置一下。
打消了睡觉的念头,咏善披上一件厚厚的裘衣,掀帘子走出了房间。
外面天全黑了,满院灯笼全点起来,在漆黑中被寒风吹得摇晃个不停。
咏善被风一吹,顿时清醒起来,问赶过来侍候的内侍,常得富呢?内侍小心翼翼道,回殿下,常总管见殿下夜里已经安寝,所以暂时回房闭一下眼去了。
只要是人,总有休息的时候。
常得富差事办得小心谨慎,却也不是从不睡觉的。
咏善点了点头,吩咐道,叫他到书房。
他转身,入了书房,命人掌灯,内侍们把一向夜里预备好的热茶点心都送了上来。
咏善喝了几口茶水,吃了一些糕点填胃,随手拿起早上未看完的奏折,就着摇曳灯火继续往下看。
才看了两行,常得富就匆匆走进了房门。
殿下,小的来了。
他显然刚从床上爬起来,衣服都未来得及穿整齐,后领子有一半塞在里面,一边小心招呼,一边手忙脚乱抚着自己不够平整的下摆。
咏善恍若未闻,专注地看着手里的奏折。
诡异的安静让常得富警觉起来。
他不敢再理会衣裳了,垂着头,悄悄抬眼窥探太子的脸色。
年轻的脸被烛光印出一圈晕红,却仍带着一丝萧杀果断。
虽然一字没说,连个怒容也没有,却更让人心惊胆战。
常得富心脏狂跳起来,明明没做什么,竟也无由来地一阵心虚,膝盖一软,无声无息就跪了下去,等着咏善发落。
咏善好像压根就不知道他在跟前,定定坐着,看了大半个时辰的奏折。
常得富大冬天跪在打磨得透亮的砖地上,冷得几乎快僵成一团,才听见咏善心不在焉地问,今天给淑妃娘娘请安了?呃?是是……小的……说了些什么。
常得富心都差点跳出嗓子,赶紧解释,轿子路过,小的不敢不恭敬,就是……就是过去给娘娘请个安,说小的没福气,娘娘过来居然出去了,小的没能娘娘端茶……头顶上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冷笑。
又是一阵冷死人的沉默。
常得富满肚子委屈无路可述,发着抖又跪了一阵,还听不到咏善发话。
他知道上面这个太子殿下,年纪虽然小,脾气可不是闹着玩的,说不定一咬牙,真能把自己在这里晾上几天几夜,只好哭丧着脸道,娘娘不知怎么的,就知道了小的从太医那弄药的事,教训了小的两句。
等了一会,咏善还是一点声息都没有。
常得富真有些惧了,缩着脖子想了想,只好咬咬牙,又道,娘娘还说,要小的好好时候殿下。
这下,咏善总算开口了,傲然地扯了扯唇角,她要你怎么好好侍候我来着?常得富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这太子殿下算是肯给个响了。
连忙磕了几个头,老老实实道,娘娘对小的说,别以为自己头上只有一个了不得的太子殿下,这宫里厉害的人多了。
她……她还说……少遮遮掩掩的了,说吧。
咏善淡淡笑了笑,一个字一个字的都说清楚,过了今夜你就没机会了,日后若被我查出你瞒了一个字……呵,你也知道我待人不怎么宽厚的。
常得富哪里还敢迟疑,顿时竹筒倒豆子,一粒也不剩了,唯恐漏掉一字的禀报,娘娘说,咏善今年才十六岁,你也不看看我在这宫里过了多少年。
没有我这个当母亲的,你侍候的那个就能当上太子?他早象咏棋一样被人害了。
小的当时不敢乱说话,一个劲地赔小心。
后来娘娘总算怒气下了一点,又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要好好侍候咏善。
咏善默默听着,问,就这些?还有还有,娘娘最后还叮嘱了一句,说什么早点把咏棋打发走,保住咏善的平安,也就是保住你自己。
常得富说着,又咚咚用劲磕了几个头,满腹委屈地道,小的对着淑妃娘娘,哪里还敢吭气?只好说明白了。
殿下,小的侍候您这些年,从来没敢撒过谎,今天的事殿下就算不问,小的也不敢瞒,就是今天晚上看两位殿下进房了,实在不敢打搅,本想着明天一早就向殿下禀报……起来吧。
咏善摆了摆手止住他继续磕头,不在意地笑道,天都快亮了,谁有功夫和你唱三堂会审?叫你过来问一下,又没要把你怎样,就瘫成一团了?没出息。
还不快点站起来?常得富这才应了一声,从冰冷的地板上战战兢兢爬起来,缩着脖子垂手等着。
其实母亲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她是为了我好。
咏善出奇的和善,通情达理,确实啊,保住了我这个太子位,大家都平安。
他侃侃而谈,似乎自言自语地感叹,又象在提醒警告,常得富胆子再大也不敢这个时候开口,唯唯诺诺,竖着耳朵只管仔细地听。
我才十六岁,母亲入宫,快二十年了吧?常得富愣了一会,才知道咏善是在问自己,赶紧轻声道,是,淑妃娘娘入宫,快二十年了。
咏善从容一笑,这么说起来,我在这宫里呆的日子,将来怕是也要比她长了。
别的也就算了,这一句话的含意,就实在太明显了。
常得富脑子都不用转,已听出这个谁都能明白的天地至理。
开罪年轻太子,未来的皇上,比开罪年纪大的淑妃娘娘后果严重多了。
只要皇帝身子好,没生急病没遇刺客,有几个太后能活得比她的皇帝儿子还长?她眼睛一闭,往日敢跟着她和皇上斗气的人必定个个死无全尸。
这哪里是良禽择木而栖?根本就是金砖殿和草棚子哪个比较能遮风挡雨的问题。
常得富就是脑袋长在屁股上,也知道该选哪个!扑通一声,他又双膝着地了。
小的这辈子跟着殿下,忠心耿耿,小的虽然蠢,却是个老实的,日后再有什么风吹草动,小的打断了腿也立即向殿下禀报,一个字都不会漏。
咚咚咚咚的几个磕头,这下子真的是全心全意,忠肝义胆的了。
咏善瞧着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啦,起来。
幸亏这里没外人,我挑的总管,怎么就成了磕头虫了?常得富高声应了,这一次站起来,神态可就不同了,斗志昂扬,若现在是在战场上,他说不定现在就会去替咏善挡刀子表忠心。
常得富。
小的在。
咏善勾勾指头,常得富赶紧趋了过去,弯着腰等他开口。
咏善点漆般的眼睛在灯火下幽幽发亮,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才轻轻吩咐道,好好侍候咏棋殿下。
是是,小的好好侍候。
我不在太子殿的时候,他蹭掉一点皮,我都唯你是问。
明白了没有?明白,小的明白。
常得富把头点得如小鸡啄米。
心里非常清楚,反正他这总管的小命从今天开始,就和咏棋殿下那条非常要紧的性命,毫无悬念的栓死到一起了。
咏棋对常得富一夜的遭遇完全不知。
睡个大饱,睁开眼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偎依在咏善结实的胸膛前,醒过神来,羞得脸都红了,坐起上身道,这……这也……这也太不靠谱了。
咏善笑着把他拉回怀里,玩味地问,哥哥怎么把未来皇后才能占的便宜给占了呢?咏善,放手……咏善当然不肯放手,抓着咏棋,把他的嫩滑的脸蛋轻轻按着,在自己胸前蹭了蹭,好整以暇地道,说起来,我这殿里还缺个太子妃呢,哥哥要不要帮我参详参详?咏棋被他戏弄得恼了,瞪他一眼。
可他面相生来就柔,这样一瞪,落在咏善眼里,也就是个半怒半嗔的俊秀,一点威吓力都没有。
咏善津津有味享受着咏棋的恼怒,看着那漂亮的眉目蹙了蹙,似乎哪里不适,才惊觉自己不够体恤,忘了昨晚把咏棋折腾个够呛。
他这哥哥身子可不好,惹出病来就糟了。
哥哥别生气,要下床也先把衣服穿上,小心冷着了。
他松开手,片刻就换上了好弟弟的面容,怕咏棋气愤下硬撑着下床,连忙掀被子下去,把为咏棋预备好的衣裳一件一件递到床上。
咏棋正在心虚,哪里还敢斗气,接过咏善递的东西,默默开始换。
他夜里被剥得干净,被子底下光溜溜的,一坐起来,赤裸浑圆的肩膀都露了出来,晶莹肌肤落在咏善眼底,诱人垂涎。
他知道咏善在瞅着,却鼓不起勇气要弟弟走开,涨红了脸,低着头,在被窝里簌簌一阵,穿好里外衣裳,才下了地。
咏善盯了他好一会,才低声问,哥哥还能坐吗?早上起不来,上午的课我已经推了,要是哥哥坐椅子不舒服,下午的课我也推掉就是。
立即,咏棋脖子腾地红起来,几乎要滴血了。
咏善话一出口,也知道过分了,怕他真的生气,刚想亡羊补牢地轻哄两句,咏棋的声音就已经细若蚊蝇地传了过来。
去。
什么?下午的课,别推了。
这样的坎儿都能顺利过去,咏善又大为欢喜。
外面鹅毛大雪下了一日一夜,现在还没完没了的飘,反显得这小小太子殿温暖宜人。
两人都换了衣服,才命人端热水进来洗漱。
这一觉,睡得够厉害,咏棋问了一下,才知道都到吃饭时间了。
他除了身体不适,很少这样贪睡晚起。
同时也想不到,咏善怎么今天也睡得不知节制了。
这个太子弟弟,听说向来都克制自律的。
从前和咏临在一起,偶尔也听咏临说起他的孪生哥哥。
咏临曾有一句,我那咏善哥哥,就象个铁棍子铸的,当个皇子也不知道享福,每天起早摸黑的,不是练武就是读书,竟能一天也不拉下。
这么拼命的刻薄自己,外人见了,还以为他想考个文武状元当呢,也不知道有什么乐趣。
这样一个皇子,当了太子之后,如今竟也睡到快日中。
咏棋心道,这大概就是色欲误国了,自己怎么当了这样的角色?一边想着,满腹心事渐渐来了,复杂地瞅了瞅咏善。
咏善目光犀利,立即抓到他的视线,笑问,觉得我今天特别好看吗?这么盯着我瞅?恰好常得富热情万丈地进来请示是否立即上饭菜,咏善点了头,拉着咏棋到隔壁用饭去了。
这顿饭菜,做得竟能比从前还更上一层楼,口味、用料、咬劲,统统都按着咏棋的喜好来的,仿佛他才是这里的正主。
其中一道红莲凤爪,用了地道的紫金酱料,莲子炖得粉粉的,一筷就能从分两半,风爪香味都进去了,连咏棋也被诱得胃口大开,忍不住多挟了两筷。
可惜他们兄弟的吃饭运向来不好,正吃到一半,不速之客又来了。
常得富象知道会挨骂似的,皱着脸进来轻声禀告,殿下,咏升殿下来了。
咏棋不由愣了一下。
这么冷的大雪天,咏升无缘无故过来干什么?他看看咏善,没吃多少的咏善反而给他添了一勺子他喜欢的云腿豆腐,道,多吃点,凉了就不好吃了。
这才慢吞吞回头看看常得富,随口道,请他到小暖阁里坐着吧,我这就过去。
常得富还打算赶紧掉头回去,一口回绝了咏升的求见,听了咏善的话,暗暗庆幸自己没多嘴多舌自作聪明,应了就退了出去。
咏善又帮咏棋挟了几筷子菜,把碗堆满了,半嘱咐半警告地笑笑,都给我吃干净,要浪费了一点,晚上我就找别的法子多喂喂哥哥。
说完就掀帘子出去了。
咏棋端着碗,想了半天,终于明白别的法子和喂喂哥哥是怎么回事,浑身一滞。
顿时大羞。
幸亏房中无人,不然又要找地缝钻了。
咏善出了门,常得富已经向咏升传递了消息转回来,见了咏善,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又请示道,还有一件事,要禀报殿下。
刚才淑妃娘娘那边派人拿了些画像过来,说是王公大臣们家里头都不错的小姐,个个守礼端庄……咏善刚刚还拿这事和咏棋开玩笑,现在一听真弄来了,脸色却不怎么好看,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拿了多少画像过来?三十二幅。
三十二幅?咏善边走边不在意地问,那送过去那边的时候呢?又是多少幅?这个……小的不清楚。
咏善转过脸,给了他一个轻微的责怪的眼色,低声道,这么些小事都不会办,你怎么当这个总管?去,给我查清楚母亲都把哪些大臣的女儿给挡回去了,画像都弄过来。
常得富点头不迭,赶紧去办了。
咏善吩咐完毕,继续朝小暖阁走,快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住了脚步。
陈太医给他包扎的纱布,昨日回来洗脸的时候就顺手摘了。
这么一点小伤,外头漫天大雪,他也懒得传太医过来帮自己换新纱布,只涂了点太子殿预备下的伤药。
咏善举手摸摸自己的额头,转身回了书房,召个内侍进来,找点纱布,把我额上的伤包一下。
内侍吓了一跳,殿下千金之躯,小的没学过医术,不如让小的找太医……嗯?我说了找太医?咏善脸冷下来,一句反问就把内侍吓酥了。
内侍赶紧七手八脚翻了纱布出来,万分小心地给咏善缠上,弄好了,还忐忐忑忑递上铜镜,殿下,包扎好了,小的不懂这行当,殿下千万别怪罪……咏善往镜子里瞥了一眼,还算有模有样。
随手把桌角上一个寿石镇纸递了给他,赏你的,嘴巴给我闭紧了,我最恨的就是下头人嚼舌头,今天的事漏一点风,我就当是你泄的。
那内侍被他又赏又吓,骨头都软了,连连点头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咏善不管他,摸摸额上的纱布,站起来见那可恶的咏升去了。
入了小暖阁,咏升早就等得不耐烦,正在东张西望,一晃眼看见咏善从门里进来,猛地站起来,行了个小礼,格外亲热,咏善哥哥来了?我没搅着哥哥吃饭吧?没事。
咏善请他坐下,开门见山地问,这么大的雪天,怎么不在殿里呆着,反而跑到我这里来了?有什么急事?自打他一进门,咏升的视线就忍不住往他额头雪白的纱布上瞅,闻言,忧心忡忡地叹了一口气,听说哥哥昨日见了父皇,我是个没见着的,放心不下,过来问问父皇的病到底怎样。
唉,谁想到天家骨肉,当儿子的连侍奉病父膝下的福气都没有呢?对了,听说哥哥要留在父皇身边照看,连额头都磕出血了,父皇还是不允,这是怎么回事?父皇向来最宠爱哥哥的。
咏善瞧着他一脸的假惺惺,满肚子恶心,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会和咏棋那样讨人喜欢的哥哥出自同一个父皇。
他心底冷笑,脸上却露出感激来,也叹了一口气,想不到这个时候,还是五弟贴心。
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大概那句话说得不巧,惹得父皇动了肝火,反正……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说这些没意思透了。
五弟,吃了中饭没有?你难得过来,和哥哥一同吃吧。
转头要唤常得富备饭。
咏升赶紧摆手,哥哥别费心,我已经吃过了。
他昨日早上看着咏善被炎帝一视同仁,和兄弟们挡在门外一起吹西北风,就已经知道出了事。
咏棋拜托咏临给冷宫偷偷送的信,他是截住了,也没有往外泄。
但咏棋和咏善那些丢人的事,他怎么会无端放过?通过谨妃的线,多多少少给炎帝透了点风声。
不用说,昨天的事,定是母亲谨妃下的慢性毒药起效了。
真可笑。
咏善看起来精明,竟也是个蠢蛋,什么毛病不好犯,偏偏犯这种逆天不伦的混事,看来出恭无悔那招来拖他下水,还太抬举他了,如今想想,也许根本就没这个必要。
新太子失爱于炎帝,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这个往日骄傲得要死的二哥,在房里也不知被父皇怎么痛斥了一顿,天子之怒一定霹雳如雷霆,不然怎么会磕得头破血流,头上缠这么一团大纱布?听说昨天还是陈太医那老古板瞧他可怜,才帮他包扎了,父皇可是任他额头流血地出体仁宫的。
什么太子纯孝,不惜磕头流血求皇上侍奉膝下?千古父慈子孝佳话?放屁!咏升瞧着咏善,这个太子哥哥,怎么看,怎么比过去沮丧郁闷,浑身晦气。
这情景真是赏心悦目,让人愉快得几乎想哼起小曲来。
咏升暗暗盘算,咏棋是个倒霉透顶的,自己别废了还带累别人,谁挨上他谁倒霉;咏临又是个只会惹祸的笨牛;咏善算有些本事,可惜犯在淫欲一条上,还要是兄弟不伦!在父皇心里,多半也全军覆没了。
如果咏善被废,还有谁够资格坐那太子位?扳着指头数来数去,只有自己。
惟一的一个人选。
咏升越想越乐,生怕掩不住脸上笑容,谢绝了咏善吃饭的邀请,也没再提恭无悔的事,安慰了咏善两句,就站起来直接告辞,无比亲切地道,哥哥额上的伤还未好,千万好好养着。
我不敢打搅,这就回去了。
对了,母亲那边有上好的药,要是不嫌弃,我回去就命人取了送来。
哥哥别担心,父皇想必是病中心绪不好,未必就是哥哥做了什么事惹了他。
前几日还听大臣们说,父皇要我们兄弟多多学哥哥这样稳重呢。
哥哥要放宽心才是。
朝咏善行了礼,也不要咏善相送,脚步生风地出门,径直出了太子殿。
钻进门外等候的暖轿里,一颗心热得滚烫滚烫,等轿子离得太子殿远远的,咏升就忍不住掀开了轿帘,命令停轿。
他把抬轿的内侍们都遣到远处,唤了随轿的心腹内侍过来,压低声音,异常小心地密密嘱咐道,快,找个人出宫和外公还有我两个舅舅通个气,就说太子失了宠爱,火上就差一点油了,要他们赶紧想点办法。
看着领命的心腹快步赶去办事,背影消失在漫漫雪白中,咏升惬意地舒一口气,不禁打量了一眼冬天的天子之所。
雪花飘飞。
皇宫远近,里里外外,都已红装素裹,美得如在画中。
不愧是瑞雪。
他站在雪地里,哈地笑了一声。
好雪!这场鹅毛大雪,倒真是给了他一个天大的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