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故居

2025-04-03 14:29:54

净霖登时语结, 石头不能出来,他的情绪便无处遁藏。

他于过去那么多年的光阴里,已然习惯把另一个自己匿在石头中。

不丢失本心的最好办法便是把它寄存在别处, 临松君不能做的事情,石头毫无顾忌。

但那也是净霖啊。

这个世间不会再有人比苍霁更加明白,他的净霖已经不再有束缚,石头不该成为净霖隐藏的去处,苍霁要把他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化在自己的心口。

苍霁见净霖语塞, 不由地说:不会说?无妨的, 拜个师我教你啊。

他握住净霖的两只手腕,从耳上余出空隙,随后慢条斯理地教道,我怀里抱着的人怎么跟玉似的, 又柔软又滑腻。

过去在山中是我有眼不识软温玉,竟把我的净霖当作了白瓷精。

净霖被苍霁拿在怀中, 他不自在地挪动了腿, 被书本抵着膝头。

我欲含着你。

苍霁正儿八经地解释,是因为你捞起来轻得很, 稍微使点劲撞,就分不清哪儿是水,哪儿是你。

我。

净霖被拘着双腕, 只用一双眼望着苍霁, 里边的波光晃得苍霁堆在舌尖的浑话忍了又忍才吞下去。

我不是水。

净霖说, 含不得。

苍霁吻了吻净霖的耳根, 说:我此刻已陷入水中,我来日必将耽于此身。

净霖深知苍霁在讲什么,因此探臂欲爬。

可是苍霁从后囚着他,沿着耳根低语。

他们告诉你苍龙喉生逆鳞,破之既亡,却不曾告诉你苍龙本性纵|淫。

我心爱你,我便想与你做尽快活事。

苍霁渐渐握住净霖的手,我既要疼着你,也要弄疼你。

我虽总是这般让你慌让你怕,却也想这般让你耽于我。

我心爱一个人,这个人也心爱我。

我与他不论是煮茶论道还是尽享欢爱,那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天经地义。

净霖呓语。

天经地义。

苍霁带着净霖的手贴在他的小腹,戏谑道,我在这里进出自如,这把咽泉剑归我。

净霖偏头,说:不这只恶苍龙归你。

苍霁陡然堵住净霖,以他一贯的进攻吻得净霖支身不稳。

苍霁后靠在车壁,他猛地抬腿拨开杂物,臂间用力,将净霖揉着腰转过身。

净霖骑着身,发随着苍霁的动作乱散在后。

唇舌间吞含的不止是心爱,还有两个人隐秘的情|潮。

色|欲湿润地渗在四肢百骸,将净霖泡得眼角泛红,眉间化开一片春情。

苍霁揉皱了净霖的衣袍,他用一种极度情|色的方式吮|含着净霖的舌,眼里承着水浪,将净霖吻得双腿发软,又将净霖揉得含糊吟叹。

所以床笫之欢有什么不好。

苍霁抄抱着已经化了的人,哑声咬着他的耳,从宽衣解带开始,步步都是疼爱你的意思。

一下一下只重不轻,我的淫|色放浪全交给你。

净霖埋起脸,石头小人终于不动了。

雪停时马车已到了地方。

苍霁打帘而出,此行为了不惹人眼目,他已尽力掩了妖气,故而落地时也缓了几口气。

佘桧的伙计一路打点,跟着鞍前马后,这会儿送到了地方,少不得来讨个喜。

苍霁抛了他几颗金珠,他喜笑颜开地接了,对苍霁抱礼道:公子是难得的财神爷!这一程走得顺利,多半是承了公子的福气。

佘爷特地嘱咐,备了份薄礼给夫人。

这一趟谁不知道曹夫人是曹公子的心头肉。

苍霁颇为愉悦地说:叫佘爷惦记了,回去替我禀个平安。

伙计连声应了,两个人正客套间,伙计目光突然一顿,接着磕绊地说:夫、夫人啊?净霖肩覆狐裘,闻声侧视。

他近几日虽没记起多少事,却已不如下山时寒冽。

苍霁说:冷吗?净霖眺目远山,雪雾隐绰,距他两人下山已过了一年,此时再看故处,竟有陌生之感。

不冷。

净霖答道。

苍霁扫伙计一眼,伙计即刻噤声退了。

他迈步与净霖并肩,沿着这残雪未扫的道走。

宗音性子稳重,素来恪尽职守,又好秉承规矩办事。

苍霁说,他不该有什么仇家。

他必不会无故离海。

净霖斟酌道,他若不是被人带走,便是自行离去。

一个人遽然生变。

苍霁说,必是碰了情字。

这般说。

净霖看向苍霁,未免武断。

我与宗音几面之缘,却已能猜得他是何等样的人。

他若不是被逼无奈,绝不会弃职离海。

只是动情便罢了,他本就是东边的土皇帝,如想隐瞒九天境也不是不能。

为何要匆忙离去,暴露而出?苍霁说着环顾四周,这村子有些古怪。

人少了。

净霖驻步,示意苍霁向前看,雪掩柴门,还留在此地的百姓不足五户。

无人坐镇,妖怪横行。

苍霁说,但是必不会惹出大事,因为分界司会尽快调出人手来,所以没理由跑得这样干净。

净霖一时间也无头绪,他说:临行前东君道八苦只剩这一苦,可我算起来分明还少了三苦。

若是能猜得宗音是哪一个,兴许便有些线索。

是少了两苦。

苍霁见净霖不解,解释道,冬林的‘死’,顾深的‘爱别离’,楚纶的‘病’,左清昼的‘放不下’,老皇帝的‘老’。

此乃你我共经历的五苦,而我于忘川河中见得了‘怨憎会’,所以如今只剩下‘求不得’与‘生’。

他闭口不提这个怨憎会是谁的,净霖却仿佛心有灵犀。

净霖说:宗音数百年里寻求化龙机缘,却迟迟不得。

所以给他一个‘求不得’,倒也正合适。

不过是百年。

苍霁说,寻常人修行问道,动辄千百年,又受本相牵制,能入臻境者凤毛麟角。

宗音只是尚不得入门之法,却并非不能化龙。

所以求不得于他而言还差些东西,倒是生,兴许寓意着他将有劫难,要在生死关头走一遭。

净霖沉默不语。

苍霁便猜得他的心思,于是说道:你一直以为生是你,对不对?净霖颔首,想了想,说:我生机难得,那般情形下本已是陷入死地。

东君有一句话说得不差,八苦与你我息息相关。

如今生死已过,此后便再无可惧之处。

苍霁说着拾起净霖的手,把在掌心捏了捏。

凉成了这般,还与我说不冷。

他俩人不曾另寻住处,而是回到了枕蝉院。

院内廊子塌了一半,舍边小池也已干涸。

好在他俩人也不是凡人,否则今夜便要横睡雪间。

净霖将推门上的雕花换了个图案,苍霁抱卷路过时端详片刻,问:一条狗?净霖用手掌遮了一半,回首说:不与你说。

那便是条狐狸了。

苍霁抵身而来,从后面凑在净霖颊边,要狐狸做什么?换条龙吧。

净霖说:不是狐狸。

你以后喜欢什么。

苍霁婉转地说,尽管知会哥哥一声,我自当画给你玩儿。

净霖略微窘迫,石头又在袖里打滚。

苍霁顶他一下,说:借着石头占我便宜?它在我袖里乱摸。

净霖滞声反驳:哪里是摸?这不叫摸。

苍霁哗啦的松开抱卷的手臂,一把撑在净霖左右,对不住,我说错了。

这叫蹭,叫贴,叫磨。

净霖几乎要贴门上了,他说:打个滚,你也要讲浑话。

委屈了。

苍霁说,我也想打个滚。

说罢不待净霖回复,先将人掐着腰抱起来。

他惯会这么抱,净霖如今双脚离了地也能神色淡定,被苍霁带进了室内。

地上铺了新毯,净霖眼前一花,人已经被放在毯间。

苍霁一扑而下,将净霖抱了个满怀。

接着他一个翻身,让净霖待了上面,自个枕在下边,说:日日都想跟你滚几圈。

净霖撑臂,说:家里边没人瞧。

苍霁哈哈一笑,摁住净霖的后脑,狠亲他一口,说:你说什么?净霖说:家里苍霁跟着又是一口,他捧着净霖颊面,说:跟我回家了,就是要成亲的。

净霖被他亲得唇间微红,闻言又想扯石头,结果石头没扯到,只扯到了苍霁衣袖。

他攥着苍霁的袖,说:与我成亲有什么好?苍霁顶着净霖的额,说:哪里不好?我记不得以前。

净霖一手微抬,用指尖轻戳着苍霁的领口,我分|身不归,便不算完整的‘人’。

但它回来了,我便又不是如今的我了。

苍霁说:我只抱净霖。

净霖怔怔地看着他,忽然说’我是净霖么?苍霁顿然翻了身,将净霖反压在底下。

他摸了摸净霖的脸,说:我会认错人。

净霖眼眸半阖,微微偏头蹭在苍霁的掌心。

但我怎么会认错逆鳞?我的命在这里。

苍霁渐俯下身去,与净霖咫尺相望,他说,你活着,我便活着。

你我共生一命,此后我必不要你跑。

我他埋下首。

我此生唯一一件后悔事。

他说,死前我说错了话,我怎么舍得叫你一个人。

净霖躺在毯间,似乎听到了大雨声。

他不知不觉地淌出泪来,又全然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懵懂地贴在苍霁掌心,这一刻他仍然像是从前。

有些人可以作践他、锤炼他,叫他变得铁石心肠毫无人样。

但只有个人可以珍惜他、呵哄他,叫他如汤沃雪般的露出本真。

净霖抬手抚在苍霁发间,小声说:我与你成亲的时候,必然是开心的。

苍霁心中大痛,若非强撑,险些要将这个人揉进血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