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凤仪日子正过得顺风顺水, 在家夫妻恩爱,父母疼爱,在外与同僚同窗们关系也好,而且,他与陛下也越发好啦。
秦凤仪认为,人生在世, 也便是如此啦。
他近来正帮着方悦准备定亲的事哪,虽然方悦不大乐意的样子,但,秦凤仪硬生生的抢了送聘人员之一的差使。
方悦还说呢, 介时穿得低调点,切不能抢我风头!秦凤仪面儿上应了,回家与媳妇道,我非穿得光芒万丈不可,哈哈哈!李镜道,送聘可都是要穿一样衣裳的, 在京城, 不是宝蓝就是豆青,你少来那异样的, 又不是你定亲,干嘛要去抢阿悦的风头。
他那懊恼又郁闷的样儿,多好玩儿啊。
秦凤仪正想着给方悦发坏哪, 结果, 自己先遇着一件堵心事。
说来, 自从上遭秦凤仪心疼陛下烦恼立储之事,劝了大皇子几句后。
大皇子也不是个笨的,便借着这机会与秦凤仪来往起来。
秦凤仪性子活泛,而且,他虽有些奇特,但并不是难相处的。
秦凤仪也就这么与大皇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来往了,虽然他觉着大皇子有些笨,但人家堂堂皇子,要与他来往,他也不能拒绝就是。
结果,人红是非多。
秦凤仪就听到了个事儿,倘是别个事,秦凤仪真不一定就放心上。
他这人看事情的重点一向与人不同。
不过,设此计之人,想来对秦凤仪做过深入了解,因为,秦凤仪听到的一些事是关于他媳妇与大皇子的。
就有一人道,你说这事也怪,当年李大姑娘可是与大皇子议过亲的。
秦探花倒真是大度。
大皇子何等身份,秦探花多精明的人,不要说当年只是议亲,哪怕真有什么,秦探花还真会计较不成?秦凤仪一听这话,登时火冒三丈,原本,这事他是偷听来着。
别人偷听人说话,那必是不能露形迹的,秦凤仪不巧听着了,他也顾不得撒尿了,直接往旁边茅房堵人去了,兜头进去便道,你们胡说什么呢?那俩说人闲话的,不想被秦凤仪逮了个现形,面儿上自是有些挂不住。
不过,他俩也知道背后说人小话不该,其中一人忙道,秦探花你听错了。
你知道我听见啥就说我听错了!一个个的,亏得你们在翰林院当差,就知道胡说八道,碎老婆子嘴!秦凤仪瞪这俩人一眼,啐了一口,就要走。
其中一人道,我们是不是胡说八道,你一打听就知道。
也就你这外来户,不晓得罢了。
秦凤仪大怒,放你娘的屁!你再说一遍试试!那人也知事涉皇子,不好再说的。
秦凤仪虚点他们,我记住你们了!再叫我听到这些混帐话,有你们的好!秦凤仪这性子,把媳妇当宝贝一般,一想到媳妇竟与大皇子议过亲,哪里忍得!其实他也不想想,一家女百家求,议亲,好吧,要是两家不乐意,也说不到议亲这事啊!秦凤仪当天,课也没再上,就气咻咻的回家去了。
别的时候,他这回家都是先往父母那里问安的,如今父母院里根本没去,他直接就回自己院了。
李镜正在看给方悦的定亲礼礼单,见秦凤仪回来,还说呢,这不早不晚的,怎么回来了?秦凤仪脸臭臭的,先一扫屋里服侍的,道,小方小圆你们都下去!打发了丫环,他才问媳妇,你是不是跟大皇子议过亲!李镜脸色一沉,问他,你听谁说的这些浑话!我问你哪!秦凤仪别的时候十分好糊弄,遇到这事竟然十分聪明,他道,说!这事是不是真的!李镜淡然道,没有的事!秦凤仪盛怒之下,聪明竟较往常更胜百倍,他怒道,要不是真的,你会这么淡定!你,你,你,你还敢骗我!气死了都!李镜冷冷道,我不淡定,要不我两巴掌抽死你要不要!哈!这会儿就要打死亲夫啦!说!你是不是又看上别个小白脸了!李镜听他这话,脸都气白了,要不是秦凤仪这张脸生得太好,李镜真得给他两巴掌,因秦凤仪生得太好,李镜气白了脸都没对他对手,一腔怒火却是再忍不住,啪的一掌击在几上,一张上等核桃木的花几,啪的就碎了满地。
也不知怎地那样巧,一丝碎屑飞溅而起正好掠过秦凤仪的脸,带出一丝血痕。
秦凤仪颊上一痛,一摸,竟然见了血,秦凤仪登时眼圈儿都红了。
李镜一见他伤着了,大是心疼,过去就要给他看,秦凤仪拍开她的手,才不叫她看,自己抽抽咽咽的走了!现在的感觉,秦凤仪委实形容不出,就好比你纯洁无比的媳妇以前竟然有过一段感情。
总之是满腹心酸,难过极了。
秦凤仪哭着就离开家了,他这样哭着出来,媳妇竟不拦他一拦,果然对他是没情义的。
于是,秦凤仪更伤心了。
他这样伤心,而且,秦凤仪梦里梦外这二十几年,从没吃过这样大的亏啊。
他必要寻个说理的地方去了,他就一路哭到了郊外,找他岳父!景川侯见他脸上带着血,以为女婿被谁揍了,忙问,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了!秦凤仪大为悲痛,一见着亲人,更是痛上加痛,闭眼大哭,阿镜欺负我,我都不想活了!景川侯二话不说,连忙带着女婿回家,可是不能叫人看了笑话啊。
秦凤仪把眼睛都哭肿了,路上就抽抽咽咽的把事跟他岳父讲了,秦凤仪道,我就是问问她,她啪的就把桌子给打碎了,还说要两巴掌抽死我。
景川侯忙拿帕子给女婿擦眼泪,先评判道,打人肯定是阿镜不对,你别哭了,明儿我必然教训她。
秦凤仪听这话,就觉着岳父还算公正,秦凤仪问,那你说实话,阿镜有没有跟大皇子议过亲?景川侯叹口气,悄声与秦凤仪道,当初正是因看宫里有这个意思,我方让阿镜与阿钊去了江南。
阿凤,我从未有过让阿镜攀龙附凤之意。
他岳父这话,秦凤仪还是信的,主要是,他认为岳父很有眼光,秦凤仪抽咽了一下,道,那阿镜心里怎么想的,他心里,是不是有我?我心里只有她一个的,她要是有别人,可忒对不住我了。
说着,秦凤仪眼泪又下来了。
景川侯道,她心里如何会有别人,当初我不同意你们的事,她与我赌气赌好久。
还等你四年,从十五岁,一直等到十九岁。
秦凤仪道,不会是因为没做成皇子妃,心灰意冷,不想成亲的缘故吧?胡说。
景川侯脸一板,我的女儿我最清楚,当初还是阿镜先察觉宫里的意思,然后与我说,她才出宫来的。
她要有那意思,如何会主动出宫呢。
秦凤仪抽咽两声,想想,倒也是这个理。
不过,秦凤仪委实是犯了疑心病,问,不会是以退为进吧?秦凤仪没念书时,无非是厚脸皮。
这自从念了书,智慧大涨。
好在,景川侯不比旁人,十分有耐心,道,若以退为进,焉何会随阿钊去江南,一眼看到你,就倾心于你。
那与平岚的事,又是怎么回事?那不过是谣传,还是阿镜瞒着家里给平岚写了信,平岚立刻另觅亲事。
你想想,她要是对平岚有意,如何还会给平岚写那样的信。
景川侯顾不得肉麻兮兮,认真道,她就心喜你一个。
秦凤仪眨着肿成烂桃的大桃花眼,哽咽道,我也就心喜她一个,我比她心喜我更心喜她。
我知道我知道。
唉哟,看女婿哭的这样,景川侯也怪心疼的。
景川侯把女婿带回别院,让他洗漱了,脸上上了药,让女婿歇着,又令人把闺女叫来。
景川侯还与母亲说了一回,景川侯道,这个阿镜,性子也太霸道了。
李老夫人一向挺喜欢秦凤仪,忙问,阿凤没事吧?眼都哭肿了,脸上也伤了。
不会是阿镜揍人家了吧?真是对不住秦亲家啊!阿凤在家也是娇惯着长大的哪,这竟叫自家孙女给揍着,这说出天去,也是自家孙女没理啊!李老夫人说着就要去看孙女婿,景川侯拦了她娘道,已是睡下了,娘你就别过去了。
一会儿阿镜回来,你好生劝一劝她,这嫁做人妇了,亲家也是好性子的人家,阿凤待她真是一心一意,这不过是小夫妻吃醋,她也是,哪里就好动手的。
拍坏桌子也不好啊。
李老夫人还很庆幸,道,幸亏当初嫁的是阿凤这样一心一意的人哪。
要搁个情分没这样深的,不得酿出大事啊!又叫厨下准备孙女婿爱吃的焦炸丸子、三丁包子等菜。
李镜正让丫环收拾打坏的花几呢,秦老爷秦太太那里听说儿子回来,秦太太见儿子没到自己院来,就着人过去小夫妻那里看一看。
丫环们听到屋里吵架的声音,也见自家大爷哭着出门,回去与秦太太一说,秦太太哪里能放心,亲自往儿媳那里去,李镜也正生气呢。
李镜打发了丫环,与婆婆道,无缘无故的,在外听些闲话,就回来对我大喊大叫!秦太太见那碎了一地的花几,以为是儿子发怒把家具都砸了,秦太太还说呢,阿凤这性子,就是一时的,你别与他生气才是。
自己也不要生气,小夫妻,没有不拌嘴的,过两天又好的什么似的。
又问,什么闲话啊?李镜气地,没来由的闲话,我以前不是给永寿公主做过伴读么,他非说我跟大皇子议过亲。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人家大皇子成亲三四年了,如今儿女都好几个了。
他这话传出去,叫人怎么想咱家?秦太太可是不大懂这宫中之事的,不过,瞧媳妇也气得不轻,而且,并未相瞒吵架的事,就觉着,这事应该不是真的。
秦太太正安慰媳妇哪,景川侯派的人过来了,说接大姑娘到郊外别院逛逛,秦太太以为亲家知道小两口吵架后生气,要把闺女接回去呢。
结果,听到儿子也在李家别院。
李镜道,定是去找我爹告状去了!先安慰了婆婆几句,李镜也不放心秦凤仪,衣裳都没顾得换,披一件外出的大毛衣裳,便登车与家下人去了别院。
李镜平白被人泼一头污水,也很火大好不好,结果,这一到娘家,先是被亲爹和亲祖母说了一通。
李镜气地,这要不知道的,得以为我是媳妇,那家伙是儿子呐。
她这还是亲爹亲奶奶吗?景川侯素来公正,道,你少说这话,你说,是不是你把桌子拍碎了?李镜道,爹你是没听见他说的那话,把我气的!李老夫人叹道,阿镜,你是会武功的。
阿凤可是文弱书生啊,再生气,也不该动手的呀。
你要是把他打坏了,如何是好?李镜冤哪,我没打他。
你没打,那阿凤脸上的伤是哪儿来的。
景川侯问。
李镜问,上药了吧?景川侯道,自己去看吧。
李镜心里很是记挂丈夫,顾不得与父亲、祖母多言,连忙过去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