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李镜在场,方悦非得问问李钊,李镜不是相中秦凤仪了。
李镜心下却是对与秦凤仪的进展很满意,这秦公子一点儿都不怕她嘛。
也不晓得先时是什么回事,这也不必急,待她以后问问就明白了。
秦凤仪也没只顾与李镜说话,他也打听了方阁老吃的什么药,请的哪家大夫,还给方家介绍了扬州城几家有名的大夫,表示了探病的诚心。
方阁老其实没什么大碍,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方家这宅子,在方阁老回乡前提前收拾过,景致自然不差。
他老人家正在院子亭中烹茶,见着孙子与方家兄妹过来,眉眼间透出欢喜。
见到秦家父子时,方阁老不由一愣,继而赞叹,这是谁家儿郎,好生俊俏模样。
秦凤仪一幅二百五的欢喜样,笑嘻嘻的一揖,自我介绍,老大人,我姓秦,叫凤仪,这是我爹。
听说您身子小有不适,我跟我爹过来给您请安问好,您老可好些没?方阁老微微颌首,笑道,坐,坐。
秦老爷表明来意,送上礼物,方阁老笑道,有劳秦老爷、秦公子想着,我初回乡,昨儿就馋了狮子楼的狮子头,一时贪嘴,吃了俩,这可不就塞着了。
秦凤仪笑,狮子楼的狮子头,当真是一绝,而且,这时候吃,里头放了河鲜芽笋,再一清炖,清香适口,我有一次饿极了,一顿吃了仨。
方阁老望向秦凤仪,拈须笑道,那不叫多,我年轻时,有一回,一顿吃了四个。
我现在年纪小,还能再长个子,以后说不得能吃五个。
方阁老哈哈大笑。
李钊白眼秦凤仪,心说,怎么跟个棒槌似的,白瞎了这好模好样。
偏生,他那好妹妹还跟着说,这扬州的狮子头,的确不错。
我在京城也吃过,听说也是扬州请去的大厨,可到这扬州城吃,偏生又是一番滋味。
那是!秦凤仪道,京城的山水能跟扬州的山水一样么,水土不一样,做出的东西,味儿便不一样。
阿镜,你吃过狮子楼的狮子头不?刚不是说过么,去过了。
那下回咱们去明月楼,我请你吃三头宴。
嘿,我跟你说,咱们扬州,最有名的就是三头宴,扒猪头、拆烩链鱼头、蟹粉狮子头。
唉哟,那叫一个香。
秦凤仪说得来劲,忽然想到什么,问,你不会明月楼也去过了吧?李镜含笑,便是去过,再去一次也无妨。
那不成,我得带你去一个,你没去过,还最地道的地方。
秦凤仪想了想,道,那咱们去河上吃船菜,这春天,鱼虾最嫩,捞上来用水一煮,鱼虾都是甜的。
船菜瞧着不起眼,实际上,比些大馆子还地道。
李钊道,看你俩,过来探病,倒说起吃的没个完,再把先生馋着了,如何是好?方阁老笑眯眯的扫过李镜,与李钊道,这不必担心,我年轻时,比你们更会玩儿。
结果,明明大夫说了,这既是撑着了,得吃几天素方好。
就因为秦凤仪在方阁老跟前说那些吃的喝的,老爷子当天一看,素汤素面的,就很不开心。
方悦私下与李钊抱怨,那天秦凤凰说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把我这刚回扬州城的都馋得不轻,何况老爷子。
当天吃什么什么都不香,还吵吵着要吃新捞的河虾,说虾是小荤,无碍的。
李钊忍俊不禁,方悦悄声道,镜妹妹是不是相中那位秦公子了。
不许胡说。
李钊是不能认的。
方悦显然是把秦家的底细都打听清楚了,道,别说,那秦公子,真不愧有凤凰公子的名号,生得的确是好。
以往在京城,你与平岚算是平分秋色,咱们不提出身才干,单论相貌,我说这话你不许恼,那秦公子,当真不比你们逊色。
方悦说不比二人逊色,已是客气说法,实际上,秦凤仪那等相貌,比李钊还要好上两分的。
李钊道,我看先生也对凤仪有些另眼相待的意思。
可不是么,秦公子走后,祖父直夸他生得灵秀。
方悦道,他这样的相貌,还真是……难怪镜妹妹素来眼光极高的,也不能免俗了。
诶,我说,你这总提阿镜,是个什么意思?方悦笑,你少跟我含糊,我又不瞎。
我与镜妹妹也是自幼相识,她什么样的人,难道我不晓得?我先时就觉着,她连平岚那样的人都不放在眼里,普天之下,焉有能入她目之人?我原以为我这辈子怕是见不到有此等人物了,不想在扬州城就瞧见了。
你少提平岚,我妹妹与他,一无婚约,二无媒聘。
李钊道,你可将嘴把严实了,不许乱说。
我晓得我晓得。
方悦也就是八卦一下,问,镜妹妹不在家么?李钊道,刚羽衣坊的裁缝过来,她来扬州,带的衣裳不多,我说,干脆做几件,也好穿,眼下天气也越发热了。
方悦笑,妹妹怕是要赴凤凰之约了。
秦公子是城中知名人物,你虽是扬州人,却也是头一遭回老家。
倘他相邀,咱们有他这个向导一道逛逛扬州城,也没什么不好。
李钊说得坦荡,虽然他妹妹相中秦凤仪那张脸,他也不能让妹妹单独赴约,自然是有他相陪的。
方悦一想,也是这个理。
李家乃帝都豪门,眼瞅这秦凤凰走了大运,便是李镜无下嫁之意,只要秦凤凰不傻,还不顺势攀上李家这高枝啊。
秦凤凰有这段机缘,方悦也不妨与他多来往。
李家就等着秦凤仪的帖子了,秦凤仪在家却是颇多犹豫。
说来,昨儿自方家回家,他爹当真是一脸欣慰与荣光啊。
欣慰是欣慰儿子出息了,懂事了,荣光是因为,那么多送礼的,唯他见着阁老大人了。
秦太太问起来,秦老爷茶都顾不得吃一口,先大赞儿子有出息,与妻子道,要说咱家的门第,不要说阁老大人病了。
便是阁老大人好好儿的,咱们去请安,也不一定能见得着。
这回啊,真真咱们阿凤,我都不晓得他如何交到了那样显赫的朋友。
原本我在偏厅等着,想着纵是见不到阁老大人,能送上一份礼,也是好的。
不想,咱们阿凤出去一刻钟就回来叫我,我们就与李家公子李家姑娘还有方家公子一道进去了,亲自给阁老请的安,中午还是方公子陪着咱们吃的饭。
唉哟,这可是再想不到的造化。
秦太太听得一脸惊喜,犹有些不能信,当真是见着阁老大人了?那还能有假!秦老爷接过丫环奉上的茶,问儿子,那李公子李姑娘是什么人哪?秦凤仪喝的是桂花蜜水,对大舅子与媳妇的来历自然清楚,道,李大哥是景川侯家的公子,阿镜是景川侯的长女,他们是兄妹。
秦老爷手一歪,一盏茶洒了大半盏,浇湿了衣裳。
秦太太连忙问,烫着没?秦凤仪已是眼疾手快的帮他爹把湿了的地方提起来,秦老爷道,无妨,茶水并不烫。
撂下茶盏问儿子,你如何认识他们的?秦凤仪怎好说梦里认识的,秦凤仪道,在琼宇楼见过,后来,又在古玩店见了一回,便认得了。
秦老爷秦太太互看了一眼,都不能信儿子有这般的运道,秦太太先回了神,问,怎么没听你说过?这有什么好说的,又不熟。
梦外这才刚认识不久呢。
秦老爷可不似秦凤仪东想西想乱想一气,秦老爷也不去换袍子了,道,要是不熟,人家能见着你在外张望,就带咱们一道去见阁老大人的?这是什么样的人情?人家是看重你,才带咱们一并过去的!这孩子,是不是傻呀!这么要紧的事,竟然不跟家里说一声。
秦凤仪看他爹叨叨个没完,也不给他爹提着茶渍沾湿的地方了,松了手道,娘,你看我爹这势利眼的劲儿!你不知道,我爹跟赵胖子说话,都是‘赵老爷长,赵老爷短’,殷勤极了。
爹,那赵胖子有啥啊,不就会写个字画个画,就他画的那画,很不怎么样嘛。
你快给我闭嘴吧,人家赵才子画得不好?人家是翰林院出来的!你画得好,你也去翰林院给我画一个。
秦老爷说儿子,人家赵老爷的书画,咱们江南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好好好,第一第一。
秦凤仪道,爹你不换衣裳,我得去换衣裳啦。
有事。
秦老爷唤住儿子,道,人李家公子李家姑娘这么照顾咱们,你明儿就下帖子,请人家来家里吃饭。
家里有什么好吃的,我跟阿镜说好了,带她去吃船菜。
秦老爷又是叹气,李姑娘的闺名,私下叫叫也便罢了,当着人家兄长的面儿,勿必得尊敬着些。
又道,人家是姑娘家,又是京城来的,勿必找干净地界儿吃饭。
我晓得。
秦凤仪看他爹没别的吩咐,就回院里换衣裳了。
待换了家常衣裳,秦凤仪盘算着到哪里请他媳妇吃饭,这想着想着,秦凤仪突然想起来,他不是不打算与媳妇重续梦中缘了么?那么,他,他,他是怎么答应请他媳妇吃船菜的啊?先时他不过随口那样一说。
秦凤仪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在方家吃过饭,秦家父子告辞,她媳妇便与她大舅兄说,让先生好生养一养,阿悦哥这里事情也多,咱们便一并回吧。
然后,自方家告辞后,他媳妇就问了一句,是船菜的虾好,还是今天中午的虾味儿好?他就拍着胸脯道,明儿咱们去吃船菜,你便晓得了。
然后,他媳妇微微一笑,好啊。
似乎,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秦凤仪长声一叹:他就晓得,他媳妇这完全是对他一见钟情啊!唉呀,真是太苦恼了,他媳妇好像喜欢上他了可咋办哩~作者有话要说: PS:大家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