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龙天子裴子昂乘船回到家中时, 受到新婚妻子前所未有的亲自服侍更衣的优待。
受宠若惊的他捏着其姝日渐圆润的脸颊, 笑问:可是今日闯了什么祸?要我帮你收拾烂摊子?你才闯祸呢!其姝老大不高兴, 把手里的中衣丢给他, 往炕里躲开。
裴子昂将她抓回来,我就只回来歇一会儿, 太子出事, 皇伯父龙体欠安, 宫里事情多走不开。
可就是一顿饭的功夫,我也想着回来看你, 你到好,老是对我发脾气。
其姝闻言,仰头亲了亲他。
她从来没有主动亲热到这个地步,裴子昂一时竟也愣住了。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他追问,完全和平时不一样。
其姝觉得他不解风情,我就是……你将来……也不许有别人!她说的一点底气都没有, 裴子昂只是个王爷时,她当然有把握他只要她一个人。
可如果有一天他当了皇帝,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呢。
到时候整个天下都是他的, 他还会宠爱她, 迁就她,顾虑她的感受吗?这说得都是什么?裴子昂好气又好笑, 什么将来,什么别人。
十二个通房摆在家里,我都没有碰过, 你还怕我有了你之后又去拈花惹草?其姝戳着他的心口问:你就真没想过,太子要是真没了,皇上后继无人,事情会怎么发展吗?她觉得应当给他提个醒,让他好好争取表现。
裴子昂听懂了,挑着眉问:你想到哪去了,皇伯父后宫那么多女子,自然会再诞下皇子。
可是他身体不好,宫里从四公主之后也有七八年没再有皇子皇女……唔!其姝话说到一半就被裴子昂捂了嘴,说过不许乱说话!让人听了去,七传八传,治你一个魇胜诅咒帝王无嗣的罪名。
其姝才不怕,看在你的面子上皇上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裴子昂不吭声,换做旁的什么事,哪怕其姝真的犯了大错,他都有把握保住她。
可事关社稷,从来最是敏感,就是他自己走岔了,也难免粉身碎骨,又哪里来的把握庇护其姝呢。
其姝的暗示他听懂了,就是听懂了才更得小心谨慎。
从前他是没有想过这种事,他是皇侄,是宗室,离皇子差着一步之遥,这一步犹如天堑鸿沟。
古往今来,再有野心的宗室子,也很少自己出面争夺皇位——毕竟名不正言不顺,混个从龙之功,恩泽几代,已是极限。
若皇帝无嗣,需要从宗室中选一个人来继承帝位,那他还真打算争一争。
只不过,越是想争,在这种时候,越不能露出念想来。
咳,裴子昂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大水退后,我还要去巡视水坝,查探一下到底为什么会坍塌,说不定好些时日都不能回家,你可别想我。
其姝听他这么一说,心思还真被扯开了,她想起其沛的事情来,我没和你说过七哥上次秋闱为什么没有考中吧?裴子昂听得眉心紧皱,待其姝说完,他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与任何人说,岁岁由你吩咐,其沛那边我去警告他。
其姝本以为他会主张去抓当初的主考官,最不济也得把齐远芳拉下来,万料不到得了这么一句,讷讷地接不上话。
如果只是大坝出事,这时候自然可以去找他们麻烦。
但混了太子的事在里面,有天大的道理也别牵扯进去才好。
真被皇伯父知道了,他问你们,既然早知道水坝不妥,为什么只在考卷上写一写?身为阁老的儿子明明可以上达天听,为什么不发声?要治你们的罪,你们能怎么办?其姝明白过来,皇帝的独子都没了,难道还能多理智,当年主持修大坝的齐远芳恐怕有没有过失都是错,其沛若先有洞见,也要被归类为知情不报,到时候别说挣前程,不被牵连治罪都不可能。
见她小脸跨下来,裴子昂安慰道:你也别太发愁,只要你们自己不捅出去,那些阅过卷的考官是绝对不敢提这茬的。
想了想又道:我去的时候带上他,既然其沛有治水之能,到时候总能用的上。
回来后,再在皇伯父那里给他记一功,这可比千军万马挤独木桥等金榜题名快得多。
因为地动加水灾,进京的道路大多封闭了,秋闱的日期也被延后至次年。
其沛前程眼看遥遥无望,可若有裴子昂提携就全不一样。
你怎么那么好呢。
其姝感激他主动帮助她的亲人,探着脖子亲了亲他的嘴角。
只是这样?裴子昂道,我掏心挖肺的,就值这样?其姝偏着头,认真思考一番后,那我让点翠煲补身的汤给你?点翠煲的,能算你的心意吗?裴子昂反问。
那你想要什么?其姝觉得他好难伺候,成亲前早就知道她不会女红厨艺,干嘛现在拿着个说事。
裴子昂见她小脸越来越鼓,就知道她想岔了,赶紧明示:有什么事是只有妻子才能做,旁人不行的?其姝心领神会,羞哒哒地举着一只手指拨开了他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