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想守寡

2025-04-03 14:20:26

柳娘忙着处理与藩王的关系, 又在月内修养, 等到她出月子的时候, 秀王就给了她一个大好消息——迎四姓女入府!柳娘必须收回前言, 做秀王妃也没什么好的, 她宁愿去唐王府挣扎, 也比跟个傻子强吧,正常人才能料到正常人的脑回路。

王爷这是何意?尚先生也同意吗?柳娘长眉一挑,严肃问道。

这等美事先生为何不同意?秀王得意洋洋道:你们都白担心了, 本王出府巡视田庄, 遇上了陈、林、黄三家的人, 他们各愿意献上良田百倾, 这还不够诚意?相比之下郑家就太小气了, 居然还要银子!柳娘勃然大怒, 王爷慎言!朝廷严令,禁止藩王侵占民田。

郑家奉上田产,只收一半的价钱,是郑家考虑周详, 既给了王府颜面, 又不违律法。

其他三家做的是什么,这是给王爷硬生生造出一个把柄,若是日后三家状告王爷侵占民田, 王爷如何辩白!是他们送给本王的!秀王不服气道。

是他们送的,他们知道,王爷知道, 我也知道,可光这些人知道有什么用?朝廷信不信,钦差信不信,谁会平白无故大量奉送田产,这不合常理!一查下来,只能是王爷逼迫的!柳娘把桌上器具全都扫到地下,吓得秀王跌坐在椅子上起不来。

他们这是想逼死王爷吗?什么巡视偶遇,都是谁?陈家长子陈……砰!柳娘又是一拳捶在桌子上,不过一个白身,居然敢代表陈家和王爷说话!陈家家主呢!他为什么不出现?王爷,您别骗了,你想想,若是你与其他王府相交,难道和你说话的会是王府世子或者王府长史吗?必须是王爷本人!你这般接下了三家的好意,让人看轻不说,殊不知这是□□呢!如此行事,王府尊严何在,皇家天威何在!可……可,我已经答应人家了啊。

秀王缩在椅子上嘟囔道。

柳娘恨铁不成钢,着人去叫尚云过来。

柳娘揉着眉心道:先生已经知道王爷答应三家女子入府的事情了吧?臣知,恕臣直言,王爷此行欠妥。

尚云也皱眉啊,他为了回报高家的恩情,宁愿屈身王府,可不代表他愿意辅佐一个没脑子的藩王。

以往在京城不需秀王拿主意,也没看出他的毛病。

秀王这样天真不懂事下去,秀王府迟早获罪除爵。

甭以为当地士绅是好惹的,从开/国至今,已经有十多位藩王因地方事除爵了。

先生,你怎么也站在她那边啊!秀王还瑟缩得躲在一旁,不满抱怨道。

王爷,非臣站在谁一边,而是此事的确欠妥。

尚云又行了一礼,问道:今日与王爷见面的是那些人?王爷除了答应三家女子入府之外,可还有答应其他事情。

三家承诺给王府的田地,王爷已经拿到地契了吗?都是各家长子,地契已经收了,在高明那儿。

除此之外,本王再没答应什么了。

秀王焉巴巴答道。

传高明!柳娘吩咐下去,高明马上就过来了,事实上他早就准备好了,高明是秀王的贴身太监,他比秀王更明白此事重大。

高明过来,马上奉上地契,跪在下首不说话。

柳娘接过一看,道:是红契,要到官府留档才生效,王爷还没派人去吧?没有。

秀王的语气都带着鼻音了。

派长史把地契送到知府衙门,问三家一个行贿之罪,问一问三家的家主,是他们长子擅自行动,还是三家家主的意思?贿赂藩王,他们意欲何为?王爷也请上一道表章,把汝宁府的事情和陛下说一说才行,士绅狡诈,官员无为,下面的这些乱况也不能瞒着陛下!柳娘气不打一处来,三家明显看出了秀王外强中干,这才派长子在路上拦截呢,不一口气打压他们的嚣张气焰,日后秀王府如何在汝宁府立足。

王妃息怒,王妃息怒。

尚云连连安抚,王府威严赫赫,恐他们受不住,三家亦有族人在外为官,不可不慎。

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此事还是秀王莽撞了。

没有一竿子打死他们的本事,就不能把事情做绝。

先生何以教我?臣不敢当,臣请把地契送还三家家主,由长史问罪,三家受训,自然往王府赔罪。

这样及警示了他们,又不至于把事情做绝。

轻易不要把地方官扯进王府内务,这是忌讳。

先生有经验,我听先生的。

去请长史过来。

柳娘长吁一口气,看着满地狼藉和周围跪着的人,长叹一声,都起来吧,高峻送王爷回正殿歇息,王爷今日受惊了,请良医正来瞧瞧。

高峻是秀王身边高字辈的太监,今日是他伺候秀王来回春殿。

另一个高字辈的高明乖觉,自知有罪,进来就跪下了,膝下正是碎瓷片。

高明,日后你要规劝王爷,不负母妃给你赐下的名字。

是,奴婢谨遵王妃娘娘教诲。

高明叩头谢恩,他也冤枉。

他的主子是秀王,秀王要做什么,他一个奴才怎么拦?现在秀王府明显是王妃做主,他这两头手夹板气,他也很绝望啊!起来吧,让良医所的医官来看,不要落下病症。

谢王妃恩典。

高明又跪地谢恩,这次是真心实意的。

送走了秀王,柳娘疲惫起身,道:先生陪我走走。

柳娘带着丫鬟随侍走在前面,尚云落后一步跟着,身后仆从悄无声息的收拾满地狼藉。

先生从小看着王爷长大,王爷何以有今日?柳娘叹道。

王爷读书乃是宗人府管辖,臣未任属官,不敢僭越。

是啊,先生不是秀王府的人,那先生要走吗?是不是看秀王不堪辅佐,就要离开,反正他于秀王府的关系并未落到明处。

尚云已经三四十岁了,在这个年纪孙子都该有了吧,可他仍旧独身一人在王府,不见家眷子嗣,这是什么意思?臣虽不才,却也知恩图报,此生当不离秀王府。

王爷若是如此下去,离先生离开之日就不远了。

柳娘仿若未听到尚云的声明,光靠她在后面补救是没有用的,秀王迟早玩儿脱,依托于秀王生存的这满府人都会没命。

王妃如何发此悲声,王爷赤子天性,假以时日,定会明白世情。

先生怎么就这么有信心呢?柳娘幽幽问道。

王妃何以绝望?柳娘看尚云不像说谎的样子,用眼神示意他,秀王难道还有什么她没看出来的优点吗?王爷纯善,王妃冒犯,不也未曾降罪吗?也因仁善,才被小人图谋。

同样的仁善,王妃不能指望只布施于一人。

柳娘长叹,是啊,仁善。

若是别家王爷被王妃指着鼻子骂,这么也要和王妃干一仗,秀王就这么可怜兮兮的回去了。

秀王是一个好人,他孝顺、友爱、仁善,同时好色、软弱、无能,他的这些美好品质不足以让他坐稳王位,他的仁善等同于可欺,被当地士绅谋算。

秀王是一个好人,可他当不了好王爷。

柳娘做出最后的努力,问道:先生不能教导吗?一个浅显的道理说了两个月,秀王依旧办出这样的事儿来,柳娘对他的可塑性已经绝望了。

臣正勉力而为。

是啊,尚云这个两榜进士可是一直担任着他的老师,大明有多少藩王有这个待遇?尚云教了十几年都没教好,柳娘又能怎么办?还请先生不辞辛劳,妾身多谢了。

柳娘漠然摆手,道:今日就到这里吧,先生留步。

柳娘已经走出几步,尚云在身后道:王妃明鉴,王爷纯善,乍就藩地,如蛟龙入海,缺少管束。

假以时日,王爷会慢慢明白的。

臣虽有先生之名,可天下至尊至贵无过皇家,还请王爷循循善诱,多加劝导。

柳娘摆手示意听见了,未曾回头。

三家接到王府训斥,家主马上上门请罪,跪在怀秀殿门外。

不论心里怎么想,他们在秀王面前,只能跪地行礼。

长史去三家训斥的时候说了,若非府中属官求情,王爷定要把地契送到官府,定三家一个行贿之罪。

三家人来请罪的路上也研究过,这是秀王在钓鱼执法吗?老谋深算的各家家主,下意识把秀王想成高深莫测之人。

不可能,王爷当时确实是真欢喜!接触过秀王的长子反对老爹的意见,秀王当时表现的是真傻啊!去看看就知道了。

家主打定主意,就是跪烂膝盖也要让王府息怒,并探出秀王的深浅来。